第737章 分明是想借機要她的命!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39      字數:61758
  第737章 分明是想借機要她的命!

    即便知道自己現在正越陷越深,但梁穀盈就是無法控製內心想要贏的念頭。

    尤其麵對沈清秋之前開出的那麽優越的條件,她的理智早就被衝動燃燒殆盡,怎麽能甘願就此放棄呢!

    “人壽有限,物欲無窮”,貪婪是萬惡之源。

    始終相信自己的預期目標會到來,這恰恰就是每一個賭徒身上所具備的僥幸心理。

    此刻梁穀盈的心裏恰恰就是那些時常混跡賭場的賭徒。

    既然沈清秋要整治梁穀盈,自然不會就此放過。

    何況即便她現在放過,梁穀盈也未必會善罷甘休。

    “好啊。”沈清秋嘴角挑著純善的笑容,渾身上下讓人覺察不到半點的攻擊性,“難得梁小姐興致高漲,自然樂意奉陪,算上剛才的平局,三門三局兩勝如何?”

    梁穀盈早已被強烈的勝負欲衝昏了頭腦,“好!”

    三局兩勝,她還有機會!

    接下來,沈清秋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姿態的,但梁穀盈卻一改剛才散漫隨意的姿態,變得極其謹慎。

    輕敵是大忌。

    之前是她小看了沈清秋,但現在不會了。

    直到沈清秋手中的骰盅扣在桌麵上,梁穀盈懸起來的心才算稍稍落地,“你是一柱擎天,一點。”

    聞言,沈清秋一臉可惜的歎了口氣,“梁小姐,你又錯了,你是一點,我是五點。”

    話落,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掀開了骰盅。

    隻見五顆骰子整整齊齊的跌在了一起,而旁邊是一顆碎掉的骰子。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清秋。

    沈清秋微微聳了聳肩,“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用力過猛。”

    她沒有用太多的話渲染自己的技術,僅僅隻是通過實際操作讓所有人對她刮目相看。

    竟然用骰盅震碎了骰子,這絕不是一句輕描淡寫的“用力過猛”就能一筆帶過的。

    原本梁穀盈還抱著僥幸心理,想著自己穩操勝券,但現在所有的幻想全部破滅,額頭不知不覺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瞬也不瞬地盯著桌子上的骰子,半天回不過神。

    眾人一言難盡的看向梁穀盈。

    讓她上趕著作死,這下好了,看她怎麽辦!

    這時,黑鷹輕笑了一聲,眼尾勾著幾分譏誚,覷了梁穀盈一眼,“梁小姐,怎麽不說話了?”

    梁穀盈睫毛抖了抖,慢慢地回過神。

    她緩慢的掀起眼簾,看向坐在對麵的沈清秋。

    “願賭服輸。”一直沉默的傅庭深突然開了口,他握著沈清秋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她手背上的肌膚,“說吧,準備了什麽懲罰?”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透著難掩的寵溺和縱容。

    眾人從他的態度覺察到了蛛絲馬跡,默默地在心裏為梁穀盈默哀一秒鍾。

    聞言,梁穀盈的心涼了半截,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光芒看向傅庭深。

    本以為這些年的交情,可以換得傅庭深一絲絲的偏袒。

    可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絕情。

    竟是一絲情麵都不給她。

    商京墨朝梁少則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靜觀其變。

    這件事情不怪傅庭深不講情麵,完全就是梁穀盈自作自受。

    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沈清秋。

    說誰的閑話不行,卻話裏話外針對沈清秋。

    沈清秋拂開傅庭深的手,抬手勾了勾耳邊的碎發,“梁小姐,大冒險的懲罰能接受吧?”

    梁穀盈看著她。

    女人的目光平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包括自己會輸。

    這個認知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的一瞬間,梁穀盈的腳底升起一股寒意,肆意侵襲,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冷得她渾身不禁顫抖著。

    她的貝齒緊咬著唇瓣,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瞬也不瞬地盯著沈清秋,眼眸深處充斥著濃烈的不甘。

    “願賭服輸。”梁少則看著失去理智的梁穀盈,生怕她做出什麽事情,出聲道:“無論什麽懲罰,她都理應受著。”

    一切都是梁穀盈咎由自取,即便被羞辱,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聞言,沈清秋稍稍放下了心來。

    原本還擔心梁少則開口為梁穀盈求情。

    她單手撐著額角,沉吟了片刻,“那咱們換個場地?這兒似乎不太方便。”

    說完,她站起身。

    其他人緊隨其後。

    梁穀盈坐在原地,遲遲不願起身,奈何梁少則根本不肯給她抵賴的機會,沉聲警告,“是你自己不聽勸,非要把事情鬧到這一步,現在輸了,就給我去乖乖認罰,無論什麽懲罰,待會兒你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受著!”

    聞言,梁穀盈瞪了梁少則一眼,“連你也不肯幫我!”

    梁少則冷笑出聲,“自己非要上趕著作死,怪得了誰?!”

    梁穀盈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甩開梁少則的手,徑直追上了其他人的腳步。

    轉眼間,幾人來到了附近的靶場。

    隨著眾人的到來,圍場附近的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耀眼的燈光,與林子深處的幽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梁小姐,請吧。”沈清秋朝著梁穀盈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站到正前方的紅心靶前。

    見勢,梁穀盈的心底生出一陣後怕,暗暗地咬著後槽牙,故作鎮定地問,“沈清秋,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清秋眉眼淡淡的掃了一眼,梁穀盈略顯蒼白的臉,眼神含著幾分譏誚,“原來你也會害怕啊。”

    梁穀盈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盯著沈清秋。

    這時,傅淼走上前,恭敬地將弓和箭遞給沈清秋,“沈小姐,您要的東西。”

    “謝謝。”

    “您客氣。”傅淼說完,又走到梁穀盈的身邊,將一顆紅蘋果遞給她,“梁小姐,這是為您準備的。”

    此刻眾人心底隱約明白了什麽。

    梁穀盈垂眸看了一眼紅蘋果,又看了一眼沈清秋手裏的弓箭,腦袋裏麵的某根弦驟然繃緊,“沈清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這特麽哪兒是懲罰,分明是想借機要她的命!

    現在天色已深,視線受阻,沈清秋手裏的箭一旦射偏,後果不堪設想!

  第738章 “傅庭深,我配嗎?”

    沈清秋指尖勾著弓弦,驟然轉身,對準了梁穀盈,“梁小姐,願賭服輸,站過去!”

    她輕描淡寫的語調,透著毋庸置疑的壓迫感。

    她這人對陌生人一向沒什麽耐心,對沒有眼緣的人更是如此。

    能夠與梁穀盈坐在一張桌子上玩,已經耗費了她足夠的耐心。

    偏偏這個女人不但惡意揣測她,更故意編排她和黑鷹的關係,那就該做好惹怒她的準備!

    梁穀盈看著沈清秋手裏的弓,整個心像被浸在冰冷刺骨的水裏,渾身凍得幾乎顫抖,臉上也早已褪去了血色,隻剩下一片慘白。

    她知道沈清秋不會放過自己,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沈清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趁機報複!”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梁穀盈將自己偷聽到的事情,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不過是我偷聽到你曾經嫁過人的事情,想尋個合理的由頭,趁機殺人滅口罷了!但你也不想想,紙包不住火,你嫁過人這件事情你能瞞得了多久!”

    “一隻被人穿過的破鞋,難不成還妄想做傅家的當家主母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德行配不配得上!”

    在場的人之中,大概也隻有白青現在被蒙在鼓裏了。

    本以為傅庭深被愛衝昏了頭腦,決定娶個女人回來夠瘋狂得了。

    萬萬沒想到,沈清秋竟然還嫁過人?!

    “配不配得上,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傅庭深說得算。”沈清秋眉頭上挑,放下手中的弓,淡淡地睨了傅庭深一眼,“傅庭深,我配嗎?”

    她的聲線很輕,字裏行間卻透著‘我不配嗎?!’的氣勢。

    傅庭深喉結一滾,看著女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頭一緊,“配!高配頂配絕配,天仙配!”

    “是嗎?”沈清秋緩緩地扭過頭,眉梢微微上挑,看著傅庭深,漫不經心道,“傅先生出身尊貴,可千萬別因為我受了委屈。”

    在場的人沒人比商京墨和梁少則更熟悉沈清秋的脾性。

    這位大小姐平時看著好像挺隨和的,真要是惹怒了,也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的。

    說實話,以沈清秋秦家大小姐的身份要想配上傅庭深的確有點差距。

    哪怕秦家富可敵國,在傅家麵前也根本不夠看得。

    但隻要傅庭深沒有說一個‘不’字,那沈清秋就是這天底下最配得上的人。

    看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傅庭深莫名有些心虛。

    他眉心微動了動,伸出手握著的沈清秋的手,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不委屈。”

    低沉的嗓音溫柔下來,帶著幾分誘哄。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睨了他一眼。

    傅庭深心尖一顫,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骨子裏妻管嚴的血脈驟然覺醒,連忙又說了句,“你跟了我才是受了委屈。”

    聞言,梁穀盈和白青猶如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看著對麵的兩人。

    傅庭深是瘋了嗎?

    明知道沈清秋嫁過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如此的縱容?

    這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死絕了,怎麽就非沈清秋不可了呢!

    再說了,沈清秋不過有了一張樣貌惹眼的臉,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她哪裏配得上傅庭深了?!

    傅庭深是什麽出身。

    他出生即是巔峰,自幼便跟在傅老爺子身邊,由傅老爺子親自教導,是傅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家主。

    上位初,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平複了家族內亂,更是手起刀落解決了族內反對他的宗族耆老。

    即便淩駕於各大家族之上的長老會,見到傅庭深都不得不畏懼三分。

    以他的出身,隻要他隨便勾勾手指,就有無數的名媛千金如飛蛾撲火似的撲過去。

    他怎麽就非沈清秋不可呢?!

    “深哥,你是不是瘋了!”梁穀盈看著沈清秋的嘴臉,終於忍無可忍,將壓在心底的話一吐而快,“麻煩你清醒一點!她沈清秋是嫁過人的,且不說她與之前的前夫關係如何,僅憑她曾經嫁過人這一條,傅爺爺絕不會同意她進門!”

    傅家的名聲和威望,怎麽會要一個結過婚的女人!

    論出身,沈清秋這輩子都不配踏入獨立州,如果不是有傅庭深在背後撐腰,真以為他們這群人會拿正眼瞧她?

    “誰告訴你她嫁過人?”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看向梁穀盈,眼眸裏寒意攝人,像是淬了冰,聲音裹挾著料峭的寒意,如初春的寒風,冰冷刺骨。

    梁穀盈倏地對上他的眼睛,心髒像被一隻手握住,呼吸微窒了下,嗓子裏發不出一點動靜。

    商京墨微微輕歎了一聲,看向了梁少則示意他這會兒可千萬別一時心軟幹了蠢事兒。

    梁少則跟在傅庭深身邊多年,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脾氣秉性。

    這個男人隻有在麵對沈清秋的時候,才會毫不吝嗇地展示他溫柔的一麵。

    除此之外,他對誰手下留過情?

    傳言傅庭深高冷矜貴,禁欲淡漠,眾人被傅庭深這副令人神魂顛倒的皮囊所迷惑。

    哪有人知道他這副完美的皮囊下,藏著的是刻在骨子裏的陰狠偏執,凶殘。

    傅庭深盯著梁穀盈,下沉的眼尾透出幾分陰狠,“我再問你,誰說的!”

    男人的聲音漫不經心,透著骨子裏駭人的冷冽,讓人不寒而栗。

    梁穀盈腦子裏麵的弦驟然繃緊,強撐著一絲理智,“是她親口說的!我親耳聽到她承認自己曾經結過婚的事實!”

    見她將矛頭轉向了沈清秋,傅庭深的眉頭微蹙了蹙,眼眸深處浮現幾分淺薄的戾氣。

    “梁小姐倒是會斷章取義。”沈清秋嘴角勾著溫柔的淺笑,明明一副純良無害,讓人覺察不出半點偏激的感覺,卻冷漠的像是看著泥裏掙紮的魚兒,“可惜你走得太快了,不然就該聽到我們後麵的談話。”

    梁穀盈聞言,心頭陡然一緊,“你什麽意思?”

    沈清秋眉眼淡漠的看著她,“意思就是,我的的確確穿過婚紗,步入過教堂,但可惜那天新郎死在了路上,婚禮未進行,自然算不得結婚。”

    “不可能!”梁穀盈本能的否定沈清秋所說的事實,“我分明親耳聽到那人說你結過婚,有本事你把那人喊來對峙!”

  第739章 她豈不是要搭上整條命!

    話裏話外都在告訴眾人,沈清秋所說的話沒有任何的依據。

    她在狡辯,在撒謊!

    梁少則不忍心看著梁穀盈繼續執迷不悟,終於輕歎出聲,“沈小姐說的是事實,不僅我能作證,商京墨也可以作證。”

    聞言,梁穀盈倏地偏眸看向梁少則,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她不知道這個沈清秋究竟有什麽魅力,竟然值得身為哥哥的梁少則竟然站出來幫沈清秋說話。

    她貝齒緊咬著唇瓣,發紅的眼睛漸漸被淚水濕潤。

    商京墨低咳了一聲,目光淡漠的掃了梁穀盈一眼,“沒想到就因為一句話鬧出這麽大的誤會,不過梁穀盈,這次的確是你不對,你不該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就斷章取義,再說了小嫂嫂到底結沒結過婚,難道深哥會不知道嗎?”

    以傅庭深的能力和手段,隻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能夠瞞得過他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看傻了眼的白青也在大腦裏麵捋出了事情的原委始末。

    梁穀盈無意間偷聽到了沈清秋和其他人的談話,僅憑一句‘結婚’就斷定沈清秋隱瞞了曾經結婚的事實,蓄意勾引傅庭深,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沒想到,沈清秋隻是險些結過婚,這件事情不但商京墨和梁少則知道,就連傅庭深也是知情的。

    根本不存在什麽隱瞞不隱瞞。

    梁穀盈像被雷劈了似的,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她喉嚨幹澀緊繃,張了張嘴,口吻艱澀道:“你們……你們早就知道她險些嫁過人?”

    “是啊。”商京墨回答的幹淨利落,將梁穀盈心底最後的僥幸也給掐滅,“這嫁過人,和險些嫁過人到底還是有區別的,再說了無論結沒結過婚,隻要當事人願意,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不是?”

    話裏話外都在說梁穀盈今晚壞了規矩,說了不該說的話。

    更別說算計沈清秋,當眾給沈清秋難堪。

    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沈清秋自然也沒有耐心繼續麵對梁穀盈這個人。

    她的指尖撥動著弓的弦,“梁小姐,咱們現在是不是也該言歸正傳,接受你該接受的懲罰了?!”

    梁穀盈猛地回過神,看著沈清秋手中的弓和箭,眉眼間浮現一抹慌亂,“我,我,深哥,這件事情是我欠考慮,但你也不該如此縱容她……”

    傅庭深站在沈清秋的身側,十指緊扣握著她的手,聽到梁穀盈的話,眉頭微蹙了蹙,沒什麽耐心的冷聲道:“愣著幹什麽,帶她過去!”

    一聲令下,傅鑫和傅淼同時上前,一左一右架著梁穀盈朝著遠處的紅心靶走去。

    這下,梁穀盈徹底慌了神,顧不上什麽優雅,奮力地掙紮著,“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那點子力道在兩個練家子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著她就要被拖走,路過梁少則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梁少則的衣袖,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哥!哥!救我!”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本以為能夠輕輕鬆鬆的贏過沈清秋,沒想到竟是輸得徹頭徹尾。

    她又想,即便自己真的輸了,有梁少則護著她,又有這些年的交情擺在這兒,哪裏輪得到沈清秋懲罰她?

    但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傅庭深不但沒有把這些年的交情放在眼裏,更沒有顧忌梁家的臉麵。

    就連她的哥哥,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哥哥,此刻也選擇了冷眼旁觀!

    這讓梁穀盈如何受得了!

    那弓和箭的操控者是沈清秋,她要是有幾分技術還好,要是一個閃失,她豈不是要搭上整條命!

    梁穀盈眼中含著熱淚,死死地拽著梁少則的衣袖,“哥,你勸勸深哥,隻要你開口……”

    “梁小姐!”沈清秋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她的一隻胳膊搭在傅庭深的肩頭,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願賭服輸,自己玩不起,可千萬別給梁家丟臉。”

    這話不但是提醒,更是對她的警告。

    倘若梁穀盈繼續開口求請,隻會讓梁少則進退兩難。

    何況她們有賭約在前,現在輸了反想賴賬,這件事情傳出去,隻會讓梁家跟著丟臉。

    看著沈清秋靠在傅庭深的懷裏,正大光明的享受著傅庭深的溫柔,梁穀盈再次被內心的嫉妒衝昏了頭腦,“你給我閉嘴!你什麽出身,也配教育我!”

    “該閉嘴的人是你!”梁少則冷聲的斥責隨之響起。

    他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駭人的冷意,硬生生的扯下梁穀盈的手,冷聲道:“把她帶下去!”

    有了這句話,傅淼和傅淼沒有任何的顧忌,直接將梁穀盈帶到了紅心靶前。

    “你們放開我!傅鑫傅淼,你們兩個不過是深哥身邊養的第一條狗罷了,有什麽資格……”

    梁穀盈口中的話還未說完,隻聽‘咻’的一聲。

    一支箭矢直接釘在了她眼前一公分的位置。

    她甚至清晰的聽到了尖銳的箭頭刺穿紅心靶的聲音。

    那一瞬間,靈魂仿佛剝離了本體。

    渾身的血液被凝固,呼吸的頻率仿佛也被刻意放慢,耳邊隻剩下自己如鼓般的心跳聲。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吞了吞口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想要掙紮卻渾身僵硬的根本動彈不得。

    見她臉色隻剩一片慘白,傅淼的眼底掠過一抹譏嘲,掂了掂手中的紅蘋果,輕輕地放在了梁穀盈的頭頂上,還不忘惡趣味的打趣,“梁小姐可千萬要站好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刺穿了要害,那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梁穀盈慢慢地回過神,惡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齒道:“呸!你算是什麽東西!”

    下一秒,伴隨著‘咻’的一聲,箭矢如同閃電般再次朝著梁穀盈襲來。

    梁穀盈瞳孔緊縮,呼吸和心跳在這一刻停止,直到箭矢擦著她的發絲,釘在腦後的紅心靶上,她如釋重負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額頭上冷汗涔涔,四肢不受控製的發軟。

    接連兩箭,分別擦著梁穀盈的脖頸和耳朵射過去,偏偏全都沒有射中,但已經讓梁穀盈的心態徹底崩了。

    “沈,沈清秋……”梁穀盈氣若遊絲,仿佛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的幸存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凝聚起所有力量,朝著沈清秋大聲喊道:“你要是敢傷我分毫,梁家絕不會放過你的!”

  第740章 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下一秒,離弦的箭裹挾著肅殺之氣朝著梁穀盈襲去。

    箭矢再次準確無誤的射進了梁穀盈腦後的紅心靶,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箭頭染上了一層顯眼的紅色。

    商京墨看到眼前這一幕,無奈地輕歎出聲,“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小嫂嫂。”

    這下好了。

    有得苦頭吃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沈清秋身邊,懷裏抱著箭筒的傅庭深,不由得嘖了一聲。

    瞧著架勢,顯然不打算出手阻攔。

    而紅心靶那一端,傅淼察覺到箭頭上的血跡,稍稍怔了一下,旋即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浮現一抹欣喜。

    沈小姐這有仇當場報的性格真是討人喜歡。

    梁穀盈不知道傅淼心裏在想什麽,她後知後覺的覺得脖頸處一陣刺痛,伸手摸了摸,指尖觸碰到粘稠的血液,緊縮的瞳孔微微顫抖著。

    她暗暗地咬著牙,眼眸深處充斥著濃烈的恨意,“沈清秋,你到底想幹什麽!”

    話音未落,第四支箭已然朝著梁穀盈襲來。

    這次,不偏不倚擦著她的耳朵而過。

    梁穀盈頓時覺得耳朵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抹,赫然發現耳朵上的血跡。

    她渾身顫抖著,分不清是氣憤還是害怕。

    “照這麽下去,我看你妹妹非瘋了不可。”白青湊在梁少則身邊低聲道:“你們梁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按理說不該教出這麽不懂分寸,拎不清的女兒才對。說到底還是出身決定一切。”

    旁邊的商京墨聞言,不由得感歎了一句,“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又能怪得了誰?隻是可惜了梁子這些年對她的栽培了。”

    無論是梁家,還是的獨立州的其他世家,一向遵從嫡庶有別的原則。

    家族繼承人是絕不會和庶出的子女們交朋友,更遑論融入一個圈子裏。

    唯有梁少則情況比較特殊。

    想當年,梁家因為嫡子繼承,還是庶長子繼承生出了不小的風波。

    後來梁少則在繼承人之爭中拚出了一條血路,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大概是心疼旁支出身的梁穀盈,索性這些年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而他們這群人看在梁少則的麵子上,倒也沒說什麽,隻是沒想到梁穀盈如此不識抬舉。

    給了點顏色就恨不得開染坊了。

    當真以為他們這些年對她好言相待,是念在她庶出的身份不成?!

    要不是有梁少則站在她身邊,他們幾個人絕不會正眼瞧她一眼的,更別說帶著她一起玩。

    梁少則薄唇微抿,什麽話也沒說。

    隻是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遠處站在紅心靶前的梁穀盈。

    “沈清秋,你到底想幹什麽!”梁穀盈沒想到沈清秋竟然真的敢出手傷了她,完全不顧及梁家的臉麵。

    恰恰是她的無所顧忌,讓梁穀盈的心底生出了無法言說的恐懼。

    聽到梁穀盈歇斯底裏的質問,沈清秋勾唇一笑,“梁小姐,你瞧,剛才你一嚇唬我,我這手都軟了。”

    言下之意,傷了你也不怪我,誰讓你說話沒輕沒重嚇到我了。

    梁穀盈喉間一哽,還想說些什麽時,隻聽沈清秋突然拔高嗓音,“勞煩梁小姐再堅持一會兒,就快要好了。”

    說著,她的指尖拿起兩支箭矢,搭箭,拉弓,一氣嗬成。

    動作熟練的仿佛這些她練習過成千上萬遍。

    不等眾人感慨,沈清秋手中的箭矢已然離弦,劃破空氣,裹挾著淩厲的氣勢,飛速的朝著梁穀盈襲去。

    兩支箭矢擦過梁穀盈頭頂的發絲,連帶著她飛起的發絲牢牢地釘在了紅心靶上。

    傅鑫和傅淼看著雙箭齊發,眼底不禁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沈小姐身上究竟藏著多少驚喜是他們不知道的。

    直到最後一支箭矢,迸射出淩厲的殺氣朝著梁穀盈的頭頂襲去。

    梁穀盈終於無法控製內心的恐懼,‘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與此同時,黑羽箭矢刺穿了紅蘋果,穩穩當當的釘在了紅心靶上。

    梁穀盈的臉上隻剩一片慘白,目光渙散,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蘋果的汁水順著箭矢一點點的滑落,落在梁穀盈的頭上。

    但她此刻顧不上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心裏隻有無窮無盡的恐懼。

    這個大冒險是她迄今為止接受過的最瘋狂的,也足以讓她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

    這種感覺不亞於在閻王爺麵前溜達。

    看著梁穀盈被嚇破膽的樣子,梁少則不由得蹙了蹙眉。

    今天的事情,誰都怪不得,隻能她自作聰明。

    沈清秋將弓箭隨手丟在桌子上,邁步徑直朝著梁穀盈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挑起梁穀盈的下巴,“梁小姐,感情最忌他人指手畫腳,你做不到真心祝福我不怪你,但若下次你再斷章取義,搬弄是非,我敢保證,那顆蘋果就是你的下場。”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字裏行間充斥著令人膽寒的平靜冷漠。

    梁穀盈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沈清秋,瞳孔裏彌漫著還未散去的恐懼。

    沈清秋嘴角微微上翹,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指尖掠過她的臉頰,將她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不疾不徐道:“相信今晚的大冒險,梁小姐應該不會再想體驗第二次了。我也好心奉勸梁小姐一句,自己心裏髒,別把其他人想的跟你一樣髒。”

    這是提醒梁穀盈不要惡意揣測她和赤炎行動組的成員的關係。

    卻也是警告。

    要是梁穀盈將她的話當作耳邊風,後果很嚴重。

    梁穀盈神色恍惚的看著沈清秋,視線追隨著她的身影。

    直到她的視線觸及到傅庭深的身影,委屈和恐懼的淚水再也無法控製的奪眶而出。

    她以為起碼能夠換來傅庭深視線一秒的停留,哪怕是一秒鍾。

    可她到底低估了傅庭深的冷漠絕情。

    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淡漠的神色宛如麵對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這一刻,梁穀盈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這些年她小心翼翼地混在他們之中,將內心對傅庭深的愛慕藏得嚴嚴實實,為的就是能夠距離傅庭深近一點,可這些年的辛苦到頭來還是空歡喜一場。

    梁少則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將隨身攜帶的帕子遞給梁穀盈,“我早就告訴過你,不屬於自己的,想都不要想。”

  第741章 有些錯誤需要你用一輩子來買單

    聞言,梁穀盈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梁少則,渙散的目光透出幾分驚魂未定的慌亂,嘴角勾著一抹自嘲譏誚的弧度,“現在連你也來看我的笑話了?”

    “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梁少則見她仍舊不知悔改,索性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之前我警告過你,不要針對她,可你卻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怪得了誰?”

    他單手揣兜,居高臨下的看著跌落在地上的梁穀盈,鏡片的眸子充斥著濃烈的反感和失望,“你該慶幸今晚庭深沒有親自出手懲戒你,不然你憑什麽以為自己能夠活著走出白金漢宮?”

    聽到這話,梁穀盈的瞳孔緊縮,心髒像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呼吸微窒了下。

    “梁穀盈以前覺得你挺聰明的,但今晚你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

    大概是自己從繼承人圈子裏一路廝殺出來,深知庶出的子女在嫡出麵前活得如何艱辛。

    所以麵對庶妹的討好和心底的盤算,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慢慢地也同意梁穀盈以他妹妹的身份自居。

    他覺得以梁穀盈的聰明,應當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不該做,但她今晚的種種表現,實在讓人失望。

    因此,他對梁穀盈也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耐心與溫柔。

    “沈清秋能夠參加國際軍事選拔,甚至受到一國元首都得親自邀請,赤炎軍團的行動組組長禿鷲對她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就連一向恃才自傲的黑鷹見到她都乖乖的充當起了貼身隨從的地步,種種跡象都表明她絕非你想象中的等閑之輩。”

    “我和京墨見到她都不敢太過囂張,可你呢?不但惡意揣測她與赤炎軍團的人的關係,甚至當著眾人的麵搬弄是非,你以為單憑她險些嫁過人這一條就能讓深哥回心轉意了?”

    “別說沈清秋險些嫁過人,即便她曾經嫁過人,隻要傅庭深喜歡,就是天王老爺子來了都擋不住他要娶她的決心!我最後警告你,趁早死了取而代之的心,若是他們之間真的出現了什麽,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怎麽也不會輪到你的頭上!”

    “論樣貌,你不及沈清秋的十分之一,論出身,你不過是偏房出來的庶女,當真以為跟在我身邊,喊我一聲哥就能改變自己的出身,成為梁家正兒八經出身的嫡出大小姐了?”

    說到這裏,梁少則唇邊掀起一抹涼薄譏諷的弧度,“竟然用身份警告沈清秋?要是被宗族耆老們知道你在傅庭深的麵前如此放肆,你猜你會是什麽下場?”

    聞言,梁穀盈臉上浮現一抹驚恐的神色。

    她吞了吞口水,卻什麽也說不出。

    “當初我允許你留在我身邊,不過是念在你有自知之明的覺悟,可如今你早已沒了那份覺悟,今後也不必留在我的身邊了。”

    話落,梁少則沒有再看梁穀盈一眼,神色冷峻決絕的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梁穀盈頓時慌了神,她手腳並用的撲過去,死死地抓著梁少則的褲腳,“哥,我知道錯了,我,我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再也不跟沈清秋爭了……”

    “梁穀盈,有些錯誤不是一句‘知道錯了’就能從頭再來的,有些錯誤是需要你用一輩子來買單的。”梁少則垂下眼簾,目光淡漠疏冷的看著她,“從今往後,你就安心的待字閨中,直到出嫁吧,不要怨天尤人,更不要將你心裏的怨恨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要怪就怪你自己自作聰明!”

    這不僅是對梁穀盈的警告,更是對她的敲打。

    若是她將今天錯誤全都歸咎到沈清秋的身上,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從今往後,他們之間也不存在血脈親情的兄妹情分。

    ——

    出了這樣的事情,梁少則也沒臉繼續留在這裏,隻能借口離開。

    他離開後,白青和商京墨也很有眼力見兒的離開。

    等眾人離開後,沈清秋和傅庭深轉身離開。

    她視線的餘光瞥見雙手環胸斜倚在羅馬柱旁的黑鷹。

    男人眼眸微眯,幽暗深沉的眼眸像是在暗暗地盤算著什麽。

    沈清秋示意傅庭深先回去,等他走後,她走到黑鷹的身邊,低聲道:“不看僧麵看佛麵。”

    “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好說話了?”黑鷹倚著羅馬柱轉過身,脊背慵懶地靠在羅馬柱上,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沈清秋,“我們小十二一向睚眥必報,不看僧麵更不看佛麵。”

    要依著他的性格,即便梁穀盈不死也得讓她脫層皮。

    竟敢當麵編排小十二,簡直是活膩了!

    “大概是愛屋及烏?”沈清秋自我調侃。

    聽到這話,黑鷹身上一陣惡寒,一臉嫌棄的看著她,“小丫頭,聽哥哥一句勸,戀愛歸戀愛,可千萬別把男人太當回事兒,也別給他好臉色,最最重要的是,千萬別為了男人委屈自己。”

    他放下環在胸前的雙手,伸出一隻手重重地落在沈清秋的肩膀上,神色凝重,語重心長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去委屈自己。”

    赤炎軍團的每個人都將沈清秋當作親妹子對待

    當然除了某位人麵獸心的隊長,惦記了人家小丫頭五六年。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的心裏暖暖的,眼尾氤氳著淺淡的笑意,“什麽時候走?”

    “送你離開後我再走。”黑鷹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把掐過沈清秋的脖頸,“來來來,趁現在沒人打擾,趕緊拍張照,我回去好交差!”

    “哎——”

    沈清秋猝不及防麵對鏡頭,急忙伸手去擋,卻還是被黑鷹抓拍到了慌亂的一幕。

    黑鷹抓拍到照片後,一臉得意的離開。

    看到他離開的身影,沈清秋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她轉身,望著頭頂上的天。

    不知是不是身處異國他鄉的緣故,總覺得這兒的星星不比海城那般明亮。

    好在,就要回家了。

    正想著,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第742章 不是當之無愧,而是非你莫屬

    她微微偏眸,視線的餘光觸及到一抹黑色的襯衫。

    緊接著,她被一股清冷的木質香氣所包裹,脊背緊緊地貼在男人結實溫熱的胸膛。

    “身上的傷好點了嗎?”沈清秋擔心他胸口的傷口,不敢靠得太近。

    傅庭深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肢,將她摟在懷裏,微微俯下身,薄唇貼在她的鬢邊低聲道:“昨晚不是向你證明過了?”

    沈清秋,“……”

    男人低沉曖昧的語調,讓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昨夜放縱的畫麵。

    她白皙的臉頰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紅暈。

    尤其察覺到男人胸口的溫度,以及溫熱的氣息,讓她有些渾身不自在的向外掙了掙。

    傅庭深遷就著她,稍稍鬆了鬆摟在她腰肢上的胳膊,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微涼的小手,“時間不早了,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最是尋常的一句話,但經過了昨晚的放縱,這句話落在沈清秋的耳朵裏,倒像是變相的邀請。

    她隻覺得腿根隱隱有些發酸,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還不困,要不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是不困,還是故意躲著我?”傅庭深一語道破了她的那點小心思,他彎腰將沈清秋打橫抱起,“我保證,今晚不做別的。”

    沈清秋自從見識了傅庭深的‘最後一次’,現在對他說的話本能的否定。

    見她掙紮著要逃離,傅庭深臉上的神色多了幾分嚴肅,“別亂動,當心扯到我的傷口。”

    聞言,沈清秋看了他一眼,短暫的卻充滿了幽怨。

    那眼神仿佛在說‘現在擔心扯到傷口了’。

    傅庭深沒有說話,隻是邁步朝著臥室走去。

    ——

    半個小時後,沈清秋靠在傅庭深的懷裏。

    見她輾轉反側,遲遲不睡,傅庭深以為她是在為梁穀盈的事情發愁,便耐著性子解釋,“梁穀盈並非出自梁家本家,而是偏房所生。”

    沈清秋有些驚訝的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這番話無非是想告訴沈清秋,不用擔心懲戒了梁穀盈而不知如何麵對梁少則,更不用擔心梁家。

    梁家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偏房所生的庶女而出麵的。

    不隻如此,梁少則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心裏清楚該怎麽做。

    所以傅庭深絲毫不擔心,梁少則會心生任何偏袒。

    “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嫡庶之分?”沈清秋不由得輕笑出聲,“難不成他們梁家現在還遵循三妻四妾那一套不成?”

    本是一句不經意的打趣,然而當沈清秋察覺到傅庭深眼底意味深長的笑意,她臉上的笑意不禁斂去了幾分,“難不成真的有?”

    “不止是梁家,其他家族也在遵循。”傅庭深道:“獨立州人口不多,而每個家族的涉及產業眾多,所以三妻四妾的規矩並沒有被廢除,若不是參與人數眾多,繼承者之爭又怎麽會那麽殘酷激烈?”

    聞言,沈清秋忍不住撇了一下嘴,指尖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胸口,低聲發著牢騷,“不過是你們男人為了滿足自己私心的借口罷了。”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傅庭深握著她的手,順勢將她拽進懷裏,緊緊地箍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分明是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沈清秋偏偏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眉梢微微上挑,明知故問道:“所以呢?”

    “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非你莫屬。”

    並不是當之無愧,而是非你莫屬。

    前者是傅家選擇了你,後者是隻有你配得上。

    沈清秋眸底氤氳著淺淡的笑意,“傅庭深,我隻是答應了求婚,還沒說一定要嫁給你呢。”

    “答應了我的求婚,早晚都是我的人。”

    說著,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瓣相貼的瞬間,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盲盒,後麵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順其自然。

    比起這邊火熱曖昧的氣氛,祝錦嫿在聽聞梁穀盈被上流圈子出名時,臉上不可抑製地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

    這些年梁穀盈跟著梁少則混進了傅庭深的圈子裏,她不是不嫉妒,不是不羨慕。

    隻是祝家這些年的教養,將矜持深深地刻進了她的骨子裏。

    她知道自己是祝家將來的當家主母,絕不能做出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

    梁穀盈從一個庶女一躍成為上流圈子的名媛,即是梁少則的抬舉,也是傅庭深給得麵子。

    不然以梁穀盈的出身,也配躋身上流圈子?!

    見祝錦嫿不說話,心腹便自顧自道:“如此倒好,這個圈子也總算是幹淨了。”

    她早就看不慣梁穀盈在圈子裏趾高氣昂的樣子了。

    即便有梁家的繼承人撐腰,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庶女罷了。

    之前仗著整天傅庭深的屁股後麵跟著,沒少得罪人,如今也是時候讓他吃吃苦頭了。

    祝錦嫿看穿了心腹的小心思,放下手中的玉篦,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胸前垂下的一縷碎發,“梁穀盈如今被踢出圈子,既是對她的懲罰,也是對其他人的警告敲打。”

    傅庭深這是在告誡那些對沈清秋心存敵意的人,要是對沈清秋不客氣,梁穀盈的下場便是他們的下場。

    心腹聞言,心底沉吟了片刻,“可是依著傅家家主的脾性,這次的懲罰未免有些太輕了吧?”

    畢竟是傅家家主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倘若真的是梁穀盈不長眼招惹了沈清秋,不該隻是被除名這樣的下場。

    “總要顧忌梁少則的臉麵。”祝錦嫿將胸前的一縷秀發撥到身後,透過窗戶望向外麵的彎月,“能夠與傅庭深結交的人,必然不是什麽善類,你隻管瞧著吧,今後的日子有梁穀盈受得。”

    她雲淡風輕的語調下,藏著些許令人心驚的冷漠。

    “奶奶睡下了嗎?”祝錦嫿偏眸看向心腹。

    心腹斂眉,恭敬道:“睡下了。”

    祝錦嫿點了點頭,“你去派人查一下這個叫沈清秋的女人,記得做得利落點。”

    “大小姐請放心。”心腹扶著祝錦嫿躺下後,便轉身離開。

  第743章 無論是誰,徹底絕了對方的心

    翌日清晨,沈清秋與黑鷹告別後,便啟程前往了機場。

    車子駛出白金漢宮後,一輛白色的賓利歐陸攔在了他們的前麵。

    沈清秋下意識的抬眸望去,隻看到副駕駛上走下來一個人。

    那人手裏拿著一隻木盒子,徑直朝著沈清秋和傅庭深所乘坐的車子走過來。

    坐在副駕駛的傅鑫看向傅庭深,似是在無聲地詢問。

    見傅庭深輕微頷首,他這才示意手下的人放行。

    隨著那人漸漸走近,沈清秋這才認出,她曾在邱家見過眼前這人。

    她降下車窗時,那人正好走上前。

    他雙手捧著盒子,姿態恭敬道:“沈小姐,這是我家老爺特意差我交給您的。”

    “這是什麽?”沈清秋看著眼前的盒子,眉頭微蹙了蹙,眼底滿是探究。

    男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我家老爺未說,隻吩咐務必交到沈小姐的手裏,勞沈小姐離開後親自過目。”

    聞言,沈清秋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

    為什麽要等離開後再能拆開?

    難不成這裏麵的東西見不得人?

    她思索了片刻,緩緩伸手拿過了盒子,“東西我收下了,幫我向邱老爺子帶句好。”

    “沈小姐客氣了。”男人道:“我家老爺還說,與沈小姐一見如故,日後總會又要見麵的。”

    說完,那人便離開了。

    坐在車裏的沈清秋若有所思的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忽地,她唇邊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這個邱老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不肯多說什麽,卻又不停地暗示她。

    可與其說是暗示,又更像是拋下一個個誘餌,等著她饑渴難耐親自上鉤。

    車子再次啟程時,一路平穩行駛,直達機場。

    沈清秋遵照邱老的叮囑,即便心裏好奇,卻始終沒有打開盒子查看。

    她透過舷窗,望著越來越小的版圖,不由得深深地輕歎。

    沒想到第一次來到獨立州,會留下這麽多的深刻印象。

    更沒想到竟然會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會離開。

    經過漫長的飛行,飛機平穩的抵達了國際機場。

    此刻江牧站在勞斯萊斯車前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兩人出來的瞬間,他立刻迎了上去,“先生,沈小姐。”

    沈清秋點了點頭,彎腰鑽進車裏時,她對江牧說了句,“送我去一下中齊律所。”

    那是小舅秦淮安所在的律所。

    她有件事情需要請教一下小舅秦淮安。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車子最終停在了中齊律所。

    傅庭深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下,深邃的瞳仁深處融著一束淺顯的柔和,“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沈清秋盈盈一笑,吻了吻他的唇角,打開車門下車。

    目送著沈清秋的身影離開後,傅庭深收回了視線,恢複了往日冷峻淡漠的神色,“想說什麽?”

    聞言,江牧也不在藏著掖著,“最近有人在調查沈小姐。”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透過後視鏡打量了一下傅庭深臉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出聲道:“而且秦家最近在生意上受到了一定的阻礙。”

    他現在懷疑,對方極有可能查到了蛛絲馬跡,準備朝秦家下手。

    傅庭深輪廓分明的臉上宛如凝起了一層薄冰,眼眸微眯,眸底綻出凜冽的寒芒,“無論是誰,徹底絕了對方的心。”

    “是,先生。”

    ——

    另一邊,沈清秋走進律師事務所時,前台的小姐姐禮貌地詢問,“你好小姐,請問找誰?”

    沈清秋淡淡道:“我找秦淮安。”

    “哦。”前台小姐姐拖著腔調,看向沈清秋的眼神陡然多了一層鄙夷,態度也比之前更加的輕慢,“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沈清秋道。

    “實在不好意思啊,沒有預約的話,我們的秦律師是不見客的。”前台小姐姐臉上的笑容不似之前那般客氣,更多的是敷衍。

    沈清秋猜想對方應該是誤把她當作是糾纏秦淮安的人了,“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就說她外甥女找他。”

    聞言,前台小姐姐一臉不屑的嗤笑出聲,“小姐,不是我說你,麻煩找借口也找個像樣點的,起碼向那邊那個。”

    她朝著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示意沈清秋看過去。

    “這個剛才冒充秦律的未婚妻,都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前台小姐姐說話時,全程低頭玩手機,不曾拿正眼瞧過沈清秋一眼,“再說了,你知道秦律的外甥女是誰嗎,就敢隨隨便便冒充,也不怕秦律知道了追究你的責任。”

    沈清秋眼眸微眯,眸底掠過一抹寒芒,“我會不會被追究責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這將是你最後一天在這兒上班!”

    說完,她便徑直朝著電梯走去。

    前台小姐姐見勢,連忙招呼保安上前阻攔。

    恰好,這時秦淮安的助理看到了沈清秋,連忙迎上前,“沈小姐,你怎麽來了?”

    “秦淮安呢?”沈清秋直呼其名。

    聽到這話,助理下意識的看向秦淮安房門緊閉的辦公室,似是想到了裏麵極有可能正在發生的事情,大腦稍稍頓了一下,“秦律他,他有事出去了……”

    然而通過他剛剛那一秒鍾的停頓,沈清秋隱約猜到了什麽,徑直朝著辦公室走去。

    “沈小姐……”助理連忙阻攔。

    他剛剛走出一步,沈清秋倏地轉身,“對了,我剛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

    “剛才接待我的前台,我不希望再看到她。”

    說完,沈清秋大步流星的朝著秦淮安的辦公室走去。

    然而等她走進去的時候,頓時後悔了。

    難怪助理之前攔著不讓她進來。

    她一向對女色不感興趣的小舅舅,為什麽此刻那麽饑渴的將女人摁在桌子上猛親。

    而且她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好像是……時驚月?!

    “咳咳。”沈清秋低咳了一聲,“要不,咱們先中場休息一下?”

    聽到沈清秋的聲音,秦淮安和時驚月身體倏地一僵。

    “你,你怎麽突然回來了?”秦淮安慢慢地站起身,故作淡定的抬手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一臉尷尬的看著沈清秋,還不忘脫下身上的西裝將時驚月死死地護住。

    沈清秋看著被秦淮安護著的時驚月,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是挺突然的。”

  第744章 一聲姐妹大過天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秦淮安,此刻看到沈清秋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心底產生了一抹慌亂。

    他抿了抿唇,瞥了一眼被自己用衣服死死保住的時驚月,言語中充滿討好,“清清,能不能麻煩你先回避一下?”

    “行。”沈清秋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包在衣服裏麵的時驚月,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而辦公室內,時驚月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秦淮安,泄憤似的將他的西裝外套狠狠地丟在地上,“秦律,現在也會強人所難了?”

    不知是被裹在西裝外套裏呼吸困難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緣故,時驚月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一抹動人的紅暈,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一顰一笑間透出一抹不自知的風情。

    哪怕此時氣憤不已,卻更加的鮮活動人。

    秦淮安看著她這張臉,不由得伸出手扼住她的下巴,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時驚月,就被她無情地一把拍開,紅唇如覆寒冰般,冷冰冰道:“別碰我!”

    這三個字讓秦淮安想到了時驚月活動結束後,彎腰上了一個男人的車,男人對她摟摟抱抱,時驚月非但沒有反抗,反而特別的乖巧。

    如今自己不過碰了她一下,反而被無情地拒絕了。

    他胸口壓抑的怒火被瞬間點燃,“我不能碰你,那些鹹豬手就能碰你了?!時驚月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跟我保持著關係,卻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你怎麽這麽下賤!”

    這是秦淮安第一次被嫉妒和憤怒所左右,以至於這些話脫口而出後,他才意識到這些話有多麽傷人。

    男人雲淡風輕的口吻,一字一句卻像刀子似的割在時驚月的心口,每一下呼吸都扯出撕心裂肺的疼。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秦淮安。

    見她這副神色,秦淮安心髒像被針刺了一下。

    他唇瓣翕動,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解釋。

    忽地,時驚月輕笑出聲,抬手擦掉唇上沾染的口水,不疾不徐道:“對啊,我就是這麽下賤,很遺憾讓你現在才認識我。”

    說完,時驚月用力推開秦淮安,彎腰撿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秦淮安下意識的邁步追上前,但想到時驚月和其他男人摟摟抱抱的畫麵,強行將追上前的念頭給忍了下來。

    女人就不能給太多好臉色。

    自己次次服軟,換來的都是她的得寸進尺,這次非要讓她向自己低頭認錯才行!

    念及此,秦淮安沒好氣地哼了聲,拉過老板椅,一屁股坐了下來。

    而辦公室外,沈清秋正背對著辦公室,麵對著窗戶看著外麵的街道。

    聽到身後的開門聲,她懶洋洋地轉過身,看到時驚月紅腫的唇瓣,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小舅未免有些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時驚月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到她離開的背影,沈清秋又看了一眼辦公室,捕捉到站在門口偷聽的秦淮安,眉頭越皺越緊,這兩人到底什麽情況?

    難不成是小舅強取豪奪,霸王硬上弓?!

    念及此,沈清秋臉上多了幾分嚴肅,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板著一張臉走進了辦公室。

    ——

    辦公室內。

    沈清秋一進門,毫不客氣地質問,“素有溫潤如玉秦公子之稱的秦律什麽時候也學會霸王硬上弓了?”

    秦淮安原本正端著茶杯喝茶,聞言,口中的茶險些當場噴了出來。

    雖然急中生智咽了下去,卻被嗆得咳嗽連連。

    茶杯的水濺在了他的西裝上。

    他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擦拭著身上的茶漬,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出聲道:“小姑娘家家的,說話怎麽能這麽口無遮攔的。”

    “咱們秦律能強迫人家小姑娘,還不允許有人戳你脊梁骨了?”沈清秋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睨了秦淮安一眼。

    那眼神好似在說‘我的人你都敢動,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秦淮安知道沈清秋有所誤會,索性把自己打算說了出來,“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是你的小舅媽。”

    好姐妹搖身一變成為小舅媽。

    這個跨度的的確確讓沈清秋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秦淮安沒有欺負完人家不負責任,而是打算給一個名分還算有良心。

    隻是……

    “不出意外?!”沈清秋意味深長的重複著這個幾個字,她眉梢微微上挑,嘴角挑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聞言,秦淮安擦拭衣服的動作稍稍頓了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從未想過意外會發生。

    從他動心的那一刻,便在心底認定了時驚月。

    意外……

    如果真的有意外,那麽一定是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他掀起眼簾,深深地凝視了沈清秋片刻,薄唇輕啟,“不會有意外。”

    簡短的一句話,隻有寥寥幾個字,字裏行間卻透露出了他內心的堅定。

    秦淮安沉吟了片刻,將手中的紙巾丟進了垃圾簍裏,再度端起了茶杯,“你怎麽突然從獨立州回來了?”

    “本來也沒打算留在那兒。”沈清秋淡淡道:“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情想問你……”

    不等她的話說完,秦淮安眼底掠過一抹了然,“想問關於孫念瑤的事情?”

    沈清秋點了點頭。

    “還以為你多有良心呢。”秦淮安輕嗤了一聲,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份檔案,顯然是早有準備。

    他把東西遞給沈清秋,“看看這個。”

    沈清秋伸手拿過來的時候,秦淮安卻沒有著急鬆手,反而用力地攥著檔案袋,“我幫你這麽多次忙,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舅舅,你說這話是不是太見外了?”沈清秋笑得一臉純善,“血濃於水呢,跟我討價還價,這不是給咱們的親情明碼標價呢嗎?”

    秦淮安皮笑肉不笑,“血濃於水,難不成你舍得看著你舅舅我打一輩子光棍?”

    “舅舅,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沈清秋說著用力地掰開秦淮安的手指,“一聲姐妹大過天,所以我是不可能為了你出賣姐妹的!”

  第745章 最終得利的漁翁

    秦淮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這些年我算是白疼你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沈清秋重新坐回沙發上,邊拆開檔案袋,邊說道:“驚月這個人一向是麵冷心熱,口是心非,嘴上越是表現的不在乎,心裏越是在乎的,按照這個思路,保證你能抱得美人歸。”

    聞言,秦淮安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沉思。

    而沈清秋正全神貫注的看著秦淮安的遞給她的資料。

    她一目十行看到裏麵的內容,紅唇不禁漾開一抹隱晦薄涼的弧度,“既然調查清楚,為什麽不向法院提交調查報告?”

    隻要這份資料交上去,沈清秋可以確信,孫念瑤這輩子都將在牢裏度過。

    秦淮安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我們手中所掌握的證據,隻能證明孫念瑤沒有辦法懷孕,但不能否認她肚子裏孩子的存在。”

    聽到這話,沈清秋眉心微蹙了蹙,將手中的資料放在桌子上,眼眸中浮現一抹思索。

    這件事情的確有些說不通。

    按理說,孫念瑤既然被醫生診斷終身不孕,又怎麽可能懷孕?

    即便真的有奇跡發生在她的身上,被關押的孫念瑤又是怎麽懷上的?

    “她現在懷著孕,按照規定章程,對於被判處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罪犯,有懷孕婦女的,可以暫予監外執行。”

    目前這種情況,秦淮安也沒有辦法,隻能安慰沈清秋,“時間能夠證明一切,十月懷胎,最後咱們總是能夠知道答案的。”

    一旦孩子落了地,照樣可以將孫念瑤繩之以法。

    她總不能為了躲避製裁,一直懷有身孕。

    秦淮安道:“她的行動範圍受到了很大的限製,所以你不必過於擔心。”

    聞言,沈清秋輕輕地扯了扯唇,“不是擔心,隻是有點不甘心。”

    她想要懲治孫念瑤的法子有很多,但她絕不會越界。

    也正因如此,此刻她隻能看著孫念瑤僥幸逃脫。

    秦淮安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輕笑出聲,“有她在才有意思不是?”

    聽到這話,沈清秋眼底浮現了一抹淺淡的興味兒。

    秦淮安將陸家最近的情況一一說給沈清秋,“陸老爺子前陣子被連夜送到了醫院,身體每況愈下,陸家的那幫人唯恐陸老爺子歸西,家產被大房私吞,各個像個鬥雞似的,尤其知道孫念瑤肚裏懷著孩子,極有可能是嫡孫,一個個巴不得這個孩子出點什麽小狀況。”

    “所以我們不用盯著,也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心力,隻需要靜觀其變。”

    任憑陸家人怎麽鬥,孫念瑤怎麽折騰,他們都是鷸蚌相爭裏,最終得利的漁翁。

    “對了,今年生日要不要回家過?”秦淮安問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

    沈清秋唇邊淺淡的笑意瞬間斂去,眉眼低垂著,沉默幾秒,淡淡道:“再說吧。”

    自從母親秦卿在她生日當天選擇自殺後,沈清秋便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她不知道究竟是該慶生,還是該祭奠母親。

    見沈清秋的態度冷淡,秦淮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望著沈清秋,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出聲,“清清,她是她,你是你,何必將愧疚和自責強加在自己身上呢?”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秦淮安的話到了嘴邊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他看著沈清秋的背影,不忘叮囑,“對了,記得回去看看老爺子。”

    “知道了。”

    沈清秋走出中齊律所時,恰好撞見了被開除的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看到沈清秋,當場將所有的委屈和怨恨全都發泄了出來,“沈小姐是吧!我知道你出身高貴,一句話就能砸了我的飯碗,但麻煩你也理解一下底層人民的疾苦好不好!是秦律命令要求沒有預約,拒絕見客,你有委屈朝秦律發火,別牽連我行不行!”

    “就因為我按照章程製度將你阻攔,你就讓秦律直接將我開除,是不是太過強勢霸道了!”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沈清秋,字裏行間充斥著濃鬱的怨氣。

    沈清秋精致的眉眼稍稍冷了下來,“你口口聲聲拿規章製度做借口,那麽我想請問你,第一,我說明了來意後,你有沒有第一時間向秦律請示?第二,我表明了身份,要求你給秦律打電話你打了嗎?第三,作為前台接待人員,你有義務接待每一個來到中齊律所的人,但你並沒有!”

    聽到沈清秋的話,前台小姐姐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

    “你再三對我輕視,且身為前台人員沒有做好自己義務之中的接待,那麽我想請問你,中齊律所有什麽理由繼續聘用你?”

    沈清秋從始至終都是雲淡風輕的口吻,臉上也始終保持著淺淡的笑意,沒有明顯的攻擊性,但字裏行間卻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前台小姐姐被懟得啞口無言,她眼底滿是慌亂,不知所措的張望著四周。

    見四周無一人幫忙,她抿了抿唇,艱難地開口,“沈小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倘若你真的需要這份工作,絕不會用之前對待我的方式來對待工作。”沈清秋並不想為難任何人,但她也不會縱容有人對她無禮怠慢。

    她走出律所時,看到站在門口的傅淼稍稍怔了一下。

    不等她開口,傅淼率先開口,“先生說讓我以後跟著你。”

    說完,她徑直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沈清秋上車。

    沈清秋看著傅淼,眉梢微微上挑,眼底藏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

    這副心甘情願,畢恭畢敬的樣子倒不像是裝得。

    隻是她有些好奇,傅庭深究竟用了什麽方式,竟然讓傅淼在她的麵前如此聽話。

    她走下台階,彎腰坐進車裏,隻聽傅淼問,“沈小姐,去公司還是回秦家?”

    “先回秦家。”沈清秋道。

    好不容易回來,總要去看看外公的。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做充足的思想準備。

  第746章 睜眼說瞎話

    秦家公館。

    車子停穩後,傅淼扭頭看向坐在後排一動不動的沈清秋,好心提醒,“沈小姐,到了。”

    沈清秋應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秦公館氣派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下了車。

    客廳裏,管家盧伯正帶著其他傭人打掃衛生。

    見到沈清秋回來,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姐回來了。”

    沈清秋輕微頷首,“外公呢?”

    “老爺在花園呢。”盧伯道。

    聞言,沈清秋先是去廚房忙活了一小陣子,隨後端著盤子穿過客廳,沿著走廊,朝著花園走去。

    此刻秦老爺子正聽著小曲兒,拿著一隻逗鳥棒逗弄著站在棲杠上的米切氏鳳頭鸚鵡。

    這隻鸚鵡還是當初沈清秋為了幫秦老爺子解悶尋來的,如今陪在老爺子身邊近十年了。

    似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秦老爺子手中逗弄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眨眼間便一切恢複如常,他幽幽地歎了口氣,“鷹哥,還是你與我感情深厚啊,不像有些沒良心的這麽多天連個電話都不肯打。”

    沈清秋有些尷尬的耷拉下眉眼。

    得,這是說話給她聽呢!

    她清了清嗓子,勾唇喊道:“外公。”

    “喲,回來了。”秦老爺子驀地轉過身,笑逐顏開的模樣全然不像是剛才那個滿腹怨氣,說話給沈清秋聽的小老頭。

    沈清秋走上前,將一盞茶遞到秦老爺子的手邊,“您嚐嚐味道如何。”

    秦老爺子坐在藤椅上,伸手接過茶杯,目光上下打量著沈清秋,“我怎麽瞧著你出了一趟門,反而清瘦了不少?”

    “是嗎?”沈清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便捏造了一個借口,“可能是水土不服導致的吧。”

    總不能說是連著幾天沒睡好的緣故。

    聞言,秦老爺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清清,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家家的,總這麽拚命努力工作幹什麽?公司即便沒了你坐鎮,照樣運行。與其這麽辛苦工作,還不如留在家裏好好陪我,秦家又不缺錢,養你綽綽有餘!”

    “外公,努力工作有時候也不全是為了賺錢。”沈清秋挽著秦老爺子的胳膊,乖巧的靠在他的肩頭,“每個人生來都肩負著責任和使命,即便我不努力工作,也會用其他方式實現我的人生價值,而努力賺錢隻是其中一種表現方式罷了。”

    秦老爺子聞言,無奈的笑道:“你啊你,總有那麽多的理由。”

    兩人就依偎在藤椅上,一同看著遠處的太陽,直到夕陽西下。

    傍晚,大舅秦淮遇一家,連帶著小舅秦淮安一同回來吃飯。

    飯桌上,秦釗像個剝蝦小弟似的,將剝好的蝦盡數端到了沈清秋的麵前,“趕緊吃,吃完帶你出去玩。”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大舅媽裴望晴抬腳踹了秦釗一腳,眼神中充滿了警告,“清清辛苦工作了那麽久,不讓她好好休息,領她出去玩什麽?再說了,這大晚上的,她一個小姑娘出去多不安全。”

    秦釗撇了撇嘴,低聲咕噥了一句,“到底誰是親生的。”

    “都是親生的。”裴望晴說著,將盛好的雞湯遞給沈清秋,“清清快嚐嚐,這個雞湯我燉了整整三個多鍾頭呢,裏麵還加了不少滋補的好東西呢。”

    沈清秋莞爾一笑,“謝謝舅媽。”

    眾人吃著東西,聊著聊著就扯到了上一輩人出國留學的話題。

    沈清秋突然想到了什麽,順嘴問了句,“舅媽,記得你之前說過,跟我媽是同學並且一起辦的留學手續,你們去的是哪兒?”

    裴望晴脫口而出,“去的A國。”

    沈清秋用勺子攪拌著雞湯,笑道:“原來是A國啊,我還以為是O國呢。”

    聞言,飯桌上秦老爺子和大舅秦淮遇隱晦地對視了一眼。

    秦淮遇斂眉道:“怎麽,你想出國留學?”

    “沒這個打算。”沈清秋道:“隻是這次出差,無意間看到了一張媽媽的照片而已,雖然拍的不真切,但應該是她沒錯。”

    說著,她將禿鷲之前給她的照片翻出來,遞給大舅秦淮遇。

    秦淮遇看到照片後,眉頭微蹙了蹙,“我瞧著隻是有幾分相似而已。”

    說著,他將照片遞給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也隻說是相似。

    沈清秋把手機拿過來,什麽也沒說。

    她剛才觀察的很仔細,外公和大舅對這張照片莫名的抵觸。

    或者說,這張照片讓他們聯想到了其他人或事,所以他們才會想方設法的否認這張照片。

    看來要想解開這個謎團,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

    吃過飯後,沈清秋和秦釗來到電競房打遊戲。

    “那張照片你哪兒來的?”結束了一把遊戲後,秦釗拿起一瓶啤酒打開後遞給沈清秋。

    沈清秋接過啤酒,“難道你認為照片裏的人是我嗎?”

    “難道不是嗎?”秦釗反問,“沒看我爸臉上的神色,他分明是在睜眼說瞎話。”

    沈清秋沒說話,但表示非常讚同。

    隻是她想不明白,大舅和外公到底在隱瞞什麽。

    “其實我懷疑……”她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我媽媽去過獨立州。”

    聞言,秦釗神色一怔,旋即他出口否認,“怎麽可能,獨立州有嚴格的製度,除非接受到邀請允許踏入境內,否則絕無可能。”

    不然這些年,獨立州也不會以‘神秘’而著稱了。

    “這恰恰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沈清秋有些心煩意亂的將啤酒一飲而下,“算了,不想了。”

    說著,她起身離開。

    “你去哪兒?”秦釗下意識的問。

    沈清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回去睡覺。”

    今晚她要死心塌地的睡上一覺!

    她回到房間洗漱後,便躺在了床上。

    明明身體已經非常累了,大腦也昏昏沉沉的,但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著。

    她知道,自己是想念某個人的懷抱了。

    沈清秋翻過身,仰麵對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幽幽地歎了口氣。

    習慣真可怕。

    這才短短幾天就變得如此依賴了。

    正想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第747章 棋已入局,早已超出了你我的掌控

    沈清秋翻過身,拿起手機,看到傅庭深發來的消息,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翹。

    她看著傅庭深的頭像,目光有些恍惚。

    記得,最初傅庭深的微信頭像,隻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亮。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片漆黑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雖然小的不起眼,卻是黑暗中最奪目的存在。

    這時,手機再次震動。

    是薑黎發來的消息。

    看到她發來的簡短祝福,沈清秋唇邊的笑意不禁淡去了幾分,卻給出了相應的回複。

    隨後,她點開了傅庭深的聊天框,指尖敲擊著鍵盤不緊不慢的回複著。

    消息剛剛發出,傅庭深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這麽晚還沒睡?”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順著手機聽筒緩緩蕩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男人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勾得沈清秋耳朵發癢。

    她抬手掏了掏耳朵,翻身趴在床上,“這麽晚你不是也沒睡?”

    音調之中帶著幾分疲倦的慵懶低啞。

    “想你了。”傅庭深突然說了一句。

    沈清秋稍稍愣了一下,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濃豔,“我也是。”

    之前在獨立州整天膩在一起,並沒有覺得厭煩,反而形成了習慣。

    正因如此,今夜在秦家留宿,讓她變得不適應。

    坐在車裏的傅庭深,聽到她的話,眼眸深處氤氳出淺淡的笑意,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想我不來見我?”

    “女孩子偶爾還是要矜持一下的……”

    沈清秋的話還未說完,隻聽傅庭深道:“秦家公館外麵的風好冷。”

    聞言,沈清秋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赤著雙腳跑到了窗前,卻發現臥室距離莊園的大門十萬八千裏,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等我一下。”沈清秋掛斷電話,跑進衣帽間換了一身衣服,匆匆地出了門。

    路過秦老爺子的書房時,她刻意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的樣子,像極了背著主人偷吃了小魚幹兒的貓兒。

    直到走下樓梯時,沈清秋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她自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一切都在秦老爺子的預料之中。

    從他得知傅庭深出現在秦家公館外時,他就預料到了結局。

    秦老爺子縱觀眼前的棋局,隨後謹慎的落下一枚棋子,“你瞧,現在是不是超出了你的預料?”

    聞言,坐在他對麵的秦淮遇眉頭微蹙了蹙。

    棋盤黑白棋廝殺,棋子變幻莫測,但勝負早已有了征兆。

    黑子形勢大好,隻要落下最後一枚棋子便能掐滅白棋的最後一線生機。

    但秦老爺子偏偏放過了將白子絞殺的機會。

    秦淮遇眸底閃爍著複雜晦暗的神色,抬眸深深地看向秦老爺子,意味深長道:“父親,到底是心軟了。”

    “棋已入局,早已超出了你我的掌控。”秦老爺子緩緩地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燈火闌珊的夜景,“也許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你我這些年的辛苦籌謀,到底不過是徒勞罷了。”

    秦淮遇聞言,起身走到了秦老爺子的身邊,“父親,勝負未分,一切皆有可能,現在蓋棺定論未免為之尚早。”

    “這場局雖經你我之手,但如今早已不由你我說了算得。”秦老爺子眉頭微蹙,渾厚的嗓音低沉而沙啞,“更何況已經身在局中的棋子,哪裏還由得你我操控?”

    “所以父親是算放手了?”秦淮遇偏眸看向秦老爺子,眼底閃爍著銳利的鋒芒。

    秦老爺子凝視了他片刻,幽幽地輕歎一聲,“我又哪裏舍得呢?”

    否則剛才他也不會放過掐死白棋最後一線生機的機會。

    “這場局,若能就此平息自然最好,如若不然……”秦淮遇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眸深處綻出鋒銳的寒芒,“那就掀了這場局!”

    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總之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清秋一條路走到黑!

    見大兒子如此執著,秦老爺子的眼底浮現一抹欣慰的笑意。

    老實說,這些年他一直擔心自己百年之後,沈清秋會受到委屈,得不到庇佑。

    如今看到秦淮遇的態度,他的心裏總算是多了一份踏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隻是視線一直眺望著遠處。

    ——

    沈清秋走出秦家公館,一眼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傅庭深。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暖色的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暖了他周身淩厲駭人的氣場。

    精致立體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更顯深邃。

    他單手揣兜,此刻背對著沈清秋打電話。

    察覺到地麵上陡然多出的一道身影,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他轉過身,看到沈清秋的出現,眸底的寒芒一閃而逝,眨眼間,眸底露出溫柔的笑意。

    “先掛了。”

    說完,他直接掛斷電話,同時朝沈清秋伸出了手。

    沈清秋快步走過去,將自己的手遞到了他的掌心。

    下一秒,傅庭深手掌收緊,將她直接拽進了懷裏。

    沈清秋靠在他的懷裏,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獨特的清冷的木質香氣,唇角不由得上勾了勾,“什麽時候過來的?”

    “給你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傅庭深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要去吃點宵夜嗎?”

    “吃什麽?”

    “燒烤能接受嗎?”

    “好。”

    盛夏深夜,的確適合擼串。

    ——

    大排檔。

    深夜並沒有影響人們擼串的熱情,老板忙得熱火朝天。

    隻是擼串的人時不時地將目光落在角落那桌的一行人身上。

    隻因坐在那桌上的人氣場實在獨特。

    男人西裝革履坐在馬紮上,非但不顯任何裝逼的行為,反而氣場攝人,讓人不敢輕易冒犯。

    而女人雖然穿著簡單,但樣貌極其惹眼,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矜貴。

    一看就是誰家的大小姐出來體驗普通群眾的煙火氣。

    “這兒哪來的大佬?怎麽之前都沒見過?”

    “果然長得好看的都跟長大的好看的人一起玩。”

    “蒼天啊,這麽多有錢且長得漂亮的人,怎麽就不能多我一個呢。”

    “我沒看錯那男人腕上的手表八位數呢!”

    “難怪如此在人群中如此奪目,原來是鈔能力。”

  第748章 你也打算把手伸進海城

    幾個男人坐在馬紮上有些憋屈,甚至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說咱們幾個就坐這兒幹吃啊?不來點啤酒嗎?”商京墨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奶茶和旺仔牛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薑黎拿過一瓶旺仔牛奶啟開蓋子,“誰規定擼串必須要喝啤酒了?”

    傅庭深沒說話,隻是從眾多奶茶裏麵挑選出了一杯溫熱的。

    “不行嗎?”沈清秋眉梢上挑,覷了商京墨一眼。

    商京墨立刻改口,“行行行,當然行。”

    “來,幹點活兒,免得堵不住你這張嘴。”梁少則說著將老板剛端上來的烤串遞到商京墨的手邊。

    索性商京墨挽著袖子,拿著一把串在小烤爐上烤了起來。

    “深哥,咱們這次回來,短時間內應該是不走了吧?”商京墨將烤好的豬肉串遞給薑黎,示意她嚐嚐看。

    薑黎怔了一下,連忙伸手接了過來。

    “嗯。”傅庭深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將插好吸管的奶茶遞給沈清秋,“有事?”

    “這不是打算在城南圈塊地嗎?”商京墨淡淡道。

    聞言,沈清秋的眸色掠過一抹晦暗。

    但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隻是自顧自的吃串喝奶茶。

    城南一直都是陸家的市場,而且最近陸家競標的項目也在城南,這個時候商京墨插手,豈不是擺明了給陸家的眼睛上撒藥?

    傅庭深掀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打算把手伸進海城了?”

    海城這些年發展平穩,且經濟穩定,的確是用來發展的好地方。

    “能不能伸進來,還不得看咱們海城首富秦家肯不肯放行?”商京墨依舊是一貫嬉皮笑臉的模樣,但眸底卻是一片清澈,“何況這次的生意僅代表我本人,並不能說明其他。”

    言下之意,海城首富秦家的位置,他非但不會動搖,甚至還會在背後力挺秦家。

    沈清秋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

    秦家既然能夠霸占首富的位置多年,也絕非他人一朝一夕就能奪走的,但若是獨立州商家插手,勢必會對秦家有所影響。

    一如當初傅懷柔以獨立州傅家作為依仗,忽悠著其他人分分鍾站隊,覬覦秦家首富的位置。

    而商京墨剛才的話,既是向傅庭深保證,也是在向沈清秋表態。

    不得不說,看似玩世不恭的商京墨,總是能夠一眼看破事情的核心點,並且在第一時間識時務的做出選擇。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獨立州商家的下一任家主,又怎麽會是個滿腦子隻知道縱情享樂的紈絝公子呢?

    “城南的地皮陸家已經在著手競標,未來極有可能將是他們的發展空間,你確定要搶?”傅庭深漆黑的眸底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難以堪破他心底的真實想法,“房地產投資不是小產業,一旦發展起來,必定會引起多方關注。”

    就怕到時候獨立州商家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會趁機將手一並伸進來。

    “我這麽有涵養的人怎麽能做出搶這種事情呢。”商京墨慢條斯理地疊起一張小餅,放在調味碟裏沾了沾,又從烤爐上拿起一隻串,一把握住後將簽子擼了下來,“自然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規勸。”

    他將卷好的小餅放在了薑黎的盤子裏,不疾不徐道:“以陸家那點資質,未必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承諾,指不定日後會生出什麽亂子,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不是?陸家之前做出了那麽多登不得台麵的事情,早就被人記在心裏了,這次城南的項目是有人有意獻到我眼前,我總得賣人家個臉麵不是?”

    “我真要是在城南發展起來,城南以後小嫂嫂也就可以來去自如。這塊肉咱們誰吃不是等同於自家人吃?”

    聞言,傅庭深不再說什麽,顯然是讚同商京墨所說的話。

    “陸家對城南勢在必得。”傅庭深道。

    沈清秋離開陸家後,著手搶走了陸家陸陸續續在城東發展的項目。

    這次陸家爭奪城南,不外乎要將發展空間轉移到南邊去。

    商京墨勾唇一笑,“巧了,我也是。”

    最終花落誰家,各憑本事!

    沈清秋一直沒怎麽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

    誰能想到一場煙火氣息濃鬱的燒烤,三言兩語交涉了一場價值十幾億的項目。

    隻是不知道陸家這次真的丟了城南的項目,又會有什麽熱鬧呢?

    薑黎看著失神的沈清秋,用腳尖踢了踢她,“要不要去廁所?”

    沈清秋回過神,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起身離開時,商京墨盯著沈清秋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我也沒喝啊,怎麽感覺小嫂嫂回來後,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旁邊的梁少則踢了他一腳,“你特麽少說兩句吧!”

    “梁子,你看……”商京墨轉眸間,恰好對上傅庭深平淡的目光。

    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竄到了後腦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訕笑道:“來來來,喝酒吃肉。”

    ——

    吃過飯後,一行人在燒烤攤分道揚鑣。

    沈清秋上了車後,懶倦的靠在傅庭深的肩頭昏昏欲睡。

    “睡吧。”傅庭深手臂環著她的腰肢,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沈清秋是真的累壞了。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上午九點鍾。

    她換好了衣服後,起身下樓吃東西。

    環視了四周,卻沒有看到傅庭深的身影。

    周嫂眼底藏著一抹笑意,出聲解釋,“先生今早有事出門了,特意吩咐我們不準吵醒沈小姐。”

    沈清秋點了點頭,繼續小口小口的喝粥。

    這時,手機突然彈出了一條短信。

    看到沈煥山發來消息,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寒涼的戾氣。

    短信內容大概意思是說今天是母親的忌日,想去看看她。

    沈清秋紅唇漾開一抹譏嘲的弧度,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快速的吃過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我有私事處理,你不用跟著了。”沈清秋看了傅淼一眼,隨後彎腰鑽進車裏。

    站在原地的傅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遠遠地跟了上去。

  第749章 “沈清秋,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停在了一處私人陵園。

    這裏是外公為母親重新挑選的安息的地方。

    有了之前母親骨灰被盜的經曆,這個陵園的周圍二十四小時有人把守。

    沈清秋開車來到這裏的時候,稍稍怔了一下。

    自己本來打算出來兜兜風,不知怎麽的就來到了這裏。

    稍停片刻,她的唇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承認吧,這些年你口口聲聲說著記恨她,其實是心裏還是想念她的。

    沈清秋緊抿著唇瓣,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將額頭貼在方向盤上。

    這時,車窗突然被扣響。

    沈清秋嚇得一激靈,清澈的杏眸浮現一抹少有的茫然和恍惚。

    她猛地抬起頭,緩緩降下車窗,一眼看到了身著白衣的容寂。

    “你怎麽在這兒?”沈清秋看向容寂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和打量。

    容寂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來祭奠一位至親。”

    這裏依山傍水,風水極佳,因此有很多人選擇在這裏設立私人陵園。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也並未多想。

    “你呢?”見沈清秋不說話,容寂難得耐著性子詢問,“也來這兒祭奠?”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算是吧。

    “送你個小玩意兒。”容寂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希望你能喜歡。”

    他也沒給沈清秋拒絕的機會,直接順著車窗丟了進去。

    走得時候還不忘說了一句,“沈清秋,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讓沈清秋摸不著頭緒。

    她自覺與容寂不過見過三兩麵,每次見麵也沒有過親的交往,而且容寂和傅庭深勢同水火,所以她實在想不通那句‘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從何而來。

    與此同時,江牧突然接到了傅淼發來的消息,看到上麵的短信內容後,他的眉頭微蹙,起身走到傅庭深的身邊,俯身低聲道:“先生,傅淼傳來消息,沈小姐單獨出門後去了私人陵園,容寂也出現在那裏。”

    前麵的消息無關緊要,最後一句才是最為關鍵的。

    容寂與傅庭深之間勢同水火,作為心腹的人他們都是清楚的。

    現在容寂貿然接近沈小姐,難不成是眼看著傷不了傅庭深,所以打算另辟蹊徑朝沈小姐下手了?!

    傅庭深偏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讓傅鑫過去盯著。”

    “是。”

    ——

    沈清秋拿過容寂塞進來的盒子,看到上麵夾了一張小卡片。

    她翻過卡片,看到上麵的內容,瞳孔不由得縮了縮。

    卡片上是用小篆寫下的‘生日快樂’。

    但最讓她震驚的不是容寂知道了她的生日,而是這上麵的字跡與之前神秘人送來的包裹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難道那瓶藥是容寂送來的?!

    可他是怎麽知道自己需要的。

    她身上的病一直查不到原因,哪怕秦家花重金尋遍了世界名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即便恰好容寂知道了,可他怎麽又怎麽能在短時間內配出幫她緩解病症發作的藥物?

    一時間,沈清秋的心底產生了無數個猜想,卻始終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沈清秋緩緩地靠在座椅上,沉吟了許久,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她按照之前秦釗提及的位置很快找到了母親的墓碑。

    墓碑前擺著一束秦卿生前最愛的白色鬱金香,並且火盆前還留有紙錢燃燒後的痕跡。

    沈清秋快步上前查看,火盆還有留有溫度。

    顯然那人離開不久。

    可她在陵園門口停留了許久,唯一見到出現在陵園附近的人,隻有容寂。

    她腦海中不知怎麽的浮現出容寂說的話‘來祭奠一位至親’。

    所以容寂是來祭奠母親的?

    至親……

    母親跟容寂之間有血緣關係?

    沈清秋失神的站在原地,她靜靜地看著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實話,我的心裏挺恨你的。”

    這些年她一直想不通,既然不疼愛她,母親為什麽要生下她?

    既然生下了她,為什麽又要用結束生命這種方式拋棄她?

    她的記憶之中,對母親的臉早已模糊,卻依稀記得記得母親教她彈奏鋼琴,教她跳舞,教她一起畫畫……

    然而這些種種記憶,始終抵不過母親冰冷地躺在她麵前的記憶。

    不知是心底懷念那份感情,還是時間衝淡了內心的那份恨意,她緩緩地坐在了墓碑前,一如小時候的蹲坐在她的腳邊玩耍。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眨眼間時間來到了正午。

    沈清秋手掌撐著冰涼的地麵,緩緩地站起身,邁步朝著台階走去。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她轉過身看向墓碑上的秦卿,“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叫傅庭深,明年有機會的帶他來見你。”

    她離開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上麵沒有標注的來電顯示,沈清秋眼眸微眯了眯,心底大概有了幾分猜想。

    她指尖滑動屏幕,直接將電話掛斷。

    電話那端,沈煥山聽到那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將手機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這個小賤人!

    竟然三番五次掛斷他的電話。

    果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眼裏越來越沒有他這個父親了!

    早知道她是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就該將她凍死在那個雪天!

    沈煥山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抖出一根煙,點燃後,狠狠地吸了一口。

    沉吟了許久,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沈小姐離家多年,咱們的人調查起來多少有些難度,而且……”

    聽對麵的人支支吾吾,沈煥山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怒意,“而且什麽?!”

    聞言,電話那端的助理也不敢吞吞吐吐,“而且,我根據沈小姐的名字調查,根本什麽都查不到,像是有人故意隱瞞了沈小姐的個人信息。”

    沈煥山指尖夾著煙,白色的煙霧籠罩在他的臉前,遮住了他陰沉的麵色。

    沉吟了許久,他淡淡道:“把人撤回來吧。”

    “不繼續調查了嗎?”助理脫口而出。

    沈煥山哼笑出聲,“既然明知有人護著她,繼續調查能查到什麽。”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眼底閃爍著精明算計的暗芒,“幫我訂一張去海城的機票!”

    查不到,他就親自去查!

    好不容易從沈清秋的身上找到點利用價值,他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第750章 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的

    沈小姐離開陵園後,開車朝著秦氏集團行駛。

    助理林翹將這一個月的工作一一向沈清秋匯報。

    緊接著,沈清秋便組織了會議。

    在忙碌之下,時間仿佛被摁下了加速鍵,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

    沈清秋回到辦公室,抬手捏了捏有些發脹發緊的額角。

    起身衝了一杯茶,隨後轉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隨著夜晚的到來,色彩斑斕的霓虹燈漸漸亮了起來,襯得她的身影多了幾分蕭瑟孤寂。

    這時,秦釗從外麵推門而入,看到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茶杯的沈清秋,忍不住笑著打趣,“喲,喝茶呢。”

    聽到他的聲音,沈清秋眉眼間的黯淡低落斂去了幾分,“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擔心某些人哭鼻子,所以特意過來作陪。”說著,秦釗將拎來的一打啤酒拿了出來。

    沈清秋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啤酒和各種各樣的美食,眉梢微微上挑,“你準備的倒是齊全。”

    “那是當然。”秦釗親自動手,全程隻讓沈清秋在旁邊看著,“你可是咱們秦家的小公主,自然是要好好寵著的。”

    沈清秋從沙發上揪下來兩個抱枕,充當坐墊。

    兩人吃著龍蝦,喝著啤酒。

    秦釗有意無意的找話題聊天,從小時候聊到了上學時候的事情,最後又將話題扯到了傅庭深的身上。

    “說實話,我打心底裏不讚同你和傅庭深在一起。”秦釗握著啤酒罐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骨節隱隱泛著青白,像是在極力的隱忍,“秦家也好,我也好,大家隻希望你能平安快樂。”

    時至今日,秦家不需要靠聯姻更進一步,求穩就行。

    將秦家的如數家產全都留給沈清秋,是秦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傅庭深的出現的的確確是一個意外。

    “但老天似乎安排好了一切,你們兩個不但在一起了,竟然還扯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婚約。”說到這兒,他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老頭子和我爹的嘴是真嚴啊,這些年竟然藏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傅庭深找上門,恐怕他們要一輩子被蒙在鼓裏了。”

    沈清秋仰頭將易拉罐裏剩下的啤酒一口灌下,意味深長道:“誰又不是呢?”

    原本打算弄清楚她和傅庭深這段婚約的由來,沒想到不但沒有搞清楚,反而還被其他問題困住了手腳。

    “要不要出去兜兜風?”秦釗偏眸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眉頭微微蹙了蹙,“咱倆可都喝酒了。”

    “去娛樂城玩兩把卡丁車總是可以的吧?”秦釗說著,率先從地上站起來,一手拎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同時朝沈清秋伸出了一隻手。

    沈清秋將手遞到他的掌心,隨後被他拉著站起了身。

    ——

    兩人走出公司時,傅淼突然走上前,“沈小姐。”

    “你怎麽在這兒?”看到傅淼的出現,沈清秋下意識的環視四周。

    環視了一圈後,並沒有發現那輛黑色的萊斯萊斯,她的眼眸深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淡,“隻有你自己?”

    傅淼點了點頭,“先生臨時有事暫時脫不開身,特意交代我過來接你。”

    “可我……”沈清秋看了一眼秦釗。

    “我沒事。”秦釗看出了她的顧忌,將手中的外套搭在肩上,“本來就是陪你解悶,既然有人陪你了,我就不摻和了。”

    說著,他朝沈清秋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沈清秋道。

    秦釗頭也沒回一下,“知道了。”

    見他上了車,沈清秋便跟著傅淼上了車。

    但她不知道,秦釗上了車後,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安靜的坐在車裏,默默地吸著煙。

    從前一直纏著他的小丫頭,眨眼間就長大了呢。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陪沈清秋度過,可如今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總之,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的。

    ——

    另一邊,沈清秋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物,隨口問了一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傅淼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先生在娛樂城。”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

    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本來她打算跟秦釗去的。

    三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娛樂城的門口。

    沈清秋打開車門走下車,跟著工作人員走進了娛樂城,一路來到了射擊場。

    場內此刻燈火通明,她一眼看到了坐在休息區沙發上的傅庭深。

    男人一如往常一樣,一身黑色西裝,優雅的翹著二郎腿,燈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的立體深邃。

    沈清秋環視四周,發現這裏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人。

    正想著,傅庭深起身,筆直修長的腿邁步朝著沈清秋走過來,隱隱嗅到她身上啤酒的味道,眉頭微蹙了蹙,“喝酒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跟秦釗一起喝了點啤酒。”

    她的視線越過傅庭深,落在他身後的射擊位,“幹嘛帶我來這裏?”

    “想不想玩兩把?”傅庭深看著她,削薄的唇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沈清秋掀起眼簾,眼底隱隱閃爍著幾分興味兒,“怎麽玩?”

    “聽你的。”傅庭深口吻縱容。

    沈清秋沉吟了片刻,“三局兩勝製,你要是輸了的話,就把書房裏的那幅張大千的《仿巨然晴峰圖》給我如何?”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著耐人尋味的笑意,“那你要是輸了呢?”

    沈清秋眨了眨眼,“你想怎麽樣?”

    “答應我一個要求。”

    “一言為定!”

    有了這個賭約,沈清秋散漫的態度要比以往更加的認真,像是對傅庭深書房裏的話勢在必得。

    裝槍上膛射擊,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般,像是肌肉早已形成了記憶,大腦不需要做過多的指令,所有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站在旁邊的傅淼忍不住心生疑惑,沈小姐不是秦家大小姐嗎?

    為什麽會得這麽多?

    然而接下來沈清秋的操作,更是讓傅淼目瞪口呆。

    沈清秋的射擊完全超出了傅淼的預料,比起傅庭深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輪射擊結束,沈清秋的環數與傅庭深竟然出奇的一致。

    這個結果讓傅庭深多少有些意外。

    原本還打算為了哄她開心放水,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倒是多餘的。

  第751章 她的主動已經勝過了一切

    很快,三輪射擊結束,沈清秋以略微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她摘下護耳,走到傅庭深的旁邊,“傅先生,你輸了。”

    女人神采飛揚,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襯得她那張惹眼的臉更加的明豔奪目。

    傅庭深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他將護耳摘下來,隨手丟在桌子上,朝著沈清秋走過去。

    沈清秋的本以為能夠等來一句誇獎,誰知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猝不及防被攫住了唇,沈清的眼底浮現一抹慌亂,下意識的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

    兩人私底下也做了很多親密的事情,但那也僅限於私下,可沒有在場的‘觀眾’。

    當著其他人的麵熱烈親吻,讓沈清秋難免覺得有些尷尬難堪。

    但傅庭深強勁的手臂緊緊地圈著她的腰肢,讓她無法掙脫。

    比起以往強勢霸道地吻,這次多了些許溫柔,像是安撫和憐惜。

    一吻畢,沈清秋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她雙手揪著傅庭深的襯衫,頭埋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好半晌,她悄咪咪的抬起頭覷了傅庭深一眼,順便把唇上的口水蹭在了他的襯衫上。

    傅庭深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並沒有製止,反而一臉寵溺的看著她,低冷磁惑的聲音浸著一絲沉啞,“抱歉。”

    剛才實在沒忍住,一時間忘了旁邊還有其他人。

    “還要玩嗎?”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

    聞言,沈清秋不禁向上挑了挑眉,眼尾勾著一絲笑意,“不怕輸?”

    傅庭深看著眼前這張顛倒眾生的臉,喉結滾了滾,強行壓下了心底深處蠢蠢欲動的念頭,“輸給你不丟人。”

    沈清秋隨口說了句,“可我就咱們兩個,輸來輸去有點沒意思。”

    這種事情還是人多一點好玩。

    傅庭深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叫他們幾個過來陪你一起玩?”

    “好啊。”沈清秋滿心歡喜的答應。

    看著傅庭深的縱容,她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絲異樣。

    為什麽她感覺今晚傅庭深像是在變著法子逗她開心?

    難不成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傅鑫和傅淼以及江牧的加入,讓這場設計比賽突然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在槍聲下,沈清秋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在赤炎軍團的那段回憶,漸漸地忘記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射擊結束後,沈清秋仍舊是最後的贏家。

    “要不要去看煙花?”

    “煙花?!”沈清秋神色詫異的看著他。

    之前怎麽沒聽到消息。

    傅庭深的虎口扼著她的下巴,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紅腫的唇瓣,“臨時決定的,有興趣嗎?”

    沈清秋不想辜負了傅庭深的一片好意,遲疑了半秒,便點頭應允,“走吧。”

    兩人手牽著手,來到了頂樓。

    傅庭深朝江牧遞了一個眼神,後者瞬間心領神會吩咐了下去。

    在特定的時刻下,煙花被點燃。

    一朵朵絢麗的煙花在人們的眼前精彩綻放了一瞬間,留下了片刻的美好後便隨之煙消雲散,如雲煙被吹散在空氣之中。

    煙花秀持續了四十八分鍾,在晚上八點二十一分以一句“HappyBirthday”作為落幕。

    而那最後一句祝福的署名,不是傅庭深的落款,而是‘每一個愛你的人’。

    煙花易逝,卻在沈清秋的心底掀起了一層波瀾,久久難以平複。

    沈清秋的喉間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鼻尖不可抑製地湧上一陣酸澀。

    原來一切並不是她的錯覺。

    傅庭深今晚的所作所為的的確確實在為她哄她開心。

    不僅僅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更因為他知道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他選擇了用這種方式為她慶生,用‘每一個愛你的人’涵蓋母親對她的祝福。

    她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一片漆黑的天空。

    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傅庭深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他伸手握著沈清秋有些微涼的指尖,眼眸深處浮現一抹鮮少出現過的緊張和擔憂,“怎麽了?”

    不是說女孩子的最喜歡驚喜了嗎?

    怎麽沈清秋卻是這副反應?

    沈清秋眉眼低垂著,眼尾微微泛紅,沉吟了許久,她緩緩地走上前,將頭靠在傅庭深的懷裏,清冷的聲音有些低壓,“今年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媽媽的忌日。”

    傅庭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發頂,沉冷的聲音低柔了下來,“我知道。”

    聽到這聲回答,沈清秋再也無法控製眼眶蓄起的淚水。

    她沒有嚎啕大哭,隻是貝齒緊咬著唇瓣默默地流淚,如懂事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哭聲給周圍的人帶來困擾似的。

    然而這份懂事卻讓人心疼。

    傅庭深沒有出聲安慰她,隻是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掌心摩挲著,像是安撫。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秋止住了淚水,她抬起頭望著傅庭深,“回去吧。”

    傅庭深應了一聲,看著她哭的紅腫的眼睛,眸色不由得冷沉了下去。

    本來想製造驚喜讓沈清秋忘卻不開心,沒想到反而把人給弄哭了。

    兩人手牽著手,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頂樓。

    走進電梯時,看了跟在後麵的三人,“你們去隔壁電梯。”

    說著,無情的關上了電梯門。

    傅庭深看著沈清秋,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你想幹什麽?”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沈清秋一把拽住了他的領帶,將他拉了下來,手掌捧著他的臉頰,吻了上去。

    她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想著傅庭深親吻她的畫麵,企圖從裏麵提取到精華那部分。

    然而她的主動在傅庭深這裏僅僅維持了短暫的數秒,就被傅庭深反客為主。

    但對於傅庭深來說,她的主動已經勝過了一切。

    他將沈清秋抱了起來,抵在電梯的牆壁上。

    熱烈的親吻將兩人的理智漸漸燃燒殆盡,火熱曖昧的氣氛從兩人身上逐漸蔓延,漸漸充斥在電梯內狹小的空間。

    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纖細的腰肢上,隔著單薄的衣料,隱隱可以察覺到他掌心火熱的溫度。

    沈清秋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沈清秋眼底的迷離瞬間消散。

  第752章 不會讓你哭

    沈清秋一把推開傅庭深,神色如常的走出了電梯。

    可惜她腳下發軟,腳下踉蹌,幸好傅庭深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

    男人掌心的溫度落在沈清秋的腰肢,讓她生出被灼傷的錯覺。

    沈清秋偏眸看著他。

    傅庭深的黑眸一片幽沉深邃,浸著讓人心驚肉跳的欲念,他微微浮現身,沉冷低啞的嗓音在沈清秋的耳邊響起,“剛才為什麽吻我?”

    沈清秋,“……”

    她抿了抿唇,“難道你心裏不清楚?”

    傅庭深打算將明知故問貫徹到底,索性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清秋一噎,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就算了。”

    說完,甩開他的手,徑直邁步朝著車子走去。

    傅庭深嘴角勾著一抹笑意,快步追了上去,牽起她的手,“我真不知道,你跟我說說唄。”

    “沒什麽好說的。”沈清秋的臉頰上還染著微消散的紅暈。

    這種事情怎麽開口。

    總不能說,傅庭深今晚做的一切讓她心生感動,實在讓她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方式表達謝意,索性就主動獻吻了?!

    這種話她可張不開嘴。

    而且她骨子裏的自傲也讓她無法張開嘴。

    ——

    回到檀宮後,沈清秋率先走下車。

    這時,傅淼從旁邊走了過來,“沈小姐,這是你落在車上的東西。”

    是容寂之前交給她的盒子。

    沈清秋接過盒子,莞爾一笑,“謝謝。”

    跟在她身後的傅庭深看到那個盒子,眸光微微閃了閃,卻什麽也沒說。

    兩人走進客廳後,傅庭深脫下了西裝外套,“要吃宵夜嗎?”

    “不用了。”沈清秋視線的餘光瞥見茶幾上擺放的盒子。

    是離開獨立州時,邱老差人送來的。

    回來後,她先是去了律所,又回了秦家,還沒來得及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傅庭深看出她的意圖,牽著她的手走到茶幾前,“要不要先陪我吃點宵夜,再看裏麵的東西?”

    沈清秋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餐桌前,沈清秋喝著碗裏的皮蛋瘦肉粥,發現傅庭深並沒有怎麽吃東西,反而是自己嘴上說著不吃,卻吃了不少。

    “你怎麽不吃了?”沈清秋看著他。

    不是他口口聲聲說要吃宵夜的嗎?

    傅庭深看著她,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我沒事,你多吃點。”

    沈清秋心底生出一股狐疑。

    為什麽她要多吃一點?

    她忍不住瞥了傅庭深一眼,好巧不巧一眼撞見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

    那眼神像是豺狼盯著待宰的羔羊,讓沈清秋的心底咯噔一下,隨後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

    吃過東西後,沈清秋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子上還擺著消食的小吃。

    “你有沒有打開看看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沈清秋摩挲著盒子,上麵雕刻著精美的圖案,讓她一時間愛不釋手。

    傅庭深笑道:“給你的東西,我哪裏有打開的理由。”

    話落,沈清秋從掀起鎖扣,將盒子掀開。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烏木沉香的味道。

    盒子裏的東西被一塊紅色的布蓋著,但看形狀隱約是一隻簪子似的物件。

    她掀開布,果不其然。

    鳳釵上的鳳凰栩栩如生,鳳羽用各色作為點綴裝飾,華麗程度絲毫不亞於古時候皇後禦用的鳳釵。

    “這個簪子……”沈清秋眉頭微蹙,眼底滿是沉思。

    傅庭深看著沈清秋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出聲問,“看出什麽了?”

    “這個製作用意與之前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鳳冠都是仿照明製時期,而且按照製作工藝判斷,這個鳳釵與鳳冠應該是一起的。”

    換句話來說,他們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並且來自同一個地方。

    “所以你懷疑鳳冠來自獨立州?”傅庭深一語道破了沈清秋心底的猜想。

    聞言,沈清秋偏眸看著他,神色帶著幾分凝重的點了點頭,“可以不可以讓傅垚順著這個線索查一下?”

    她總覺得邱老把這支鳳釵交給她,不像是隨手贈送一件物品。

    直接告訴她,當初拍下的那頂鳳冠上麵一定藏著非常重要的秘密等待她去挖掘。

    尤其是邱老之前與她說過的那番話……

    “俗話說人生如棋,走得每一步,即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往往有時不識局中意,怎奈已成局中人。”

    念及此,沈清秋的眉眼間浮現一抹躁意。

    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局?

    他們屢次在她的麵前拋下了餌,究竟想引她入局做什麽?

    傅庭深見沈清秋眉眼間浮現難以遮掩的躁意,薄唇微抿了抿,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稍後我便吩咐傅垚去調查,有消息的話,讓他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沈清秋無奈地輕歎,“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她把東西收好後,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話音未落,傅庭深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裏。

    她本能的出聲驚呼,卻被傅庭深以唇封緘。

    濃稠的夜色,昏暗的燈光,男人身上火熱的溫度,處處暗示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沈清秋指尖微微蜷縮著,黑白分明的杏眸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水霧,“我,我……”

    那晚傅庭深的方方麵麵著實讓她震驚,以至於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裏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察覺到女人緊張不安的情緒,傅庭深溫柔的吻著她的唇,“我保證這次你不會讓你哭。”

    話落,他彎腰將女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向了臥室。

    ——

    翌日清晨,沈清秋神色恍惚的睜開眼睛,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微微失神。

    她記不清昨夜究竟是幾點睡的,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傅庭深的那句‘最後一次’。

    很好,又是最後一次。

    她昨晚嗓子都哭啞了,傅庭深都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甚至明顯比之前的幾次更加的凶狠,恨不得直接將她生吞入腹。

    沈清秋覺察到腰間和四肢的酸軟,忍不住在心裏罵罵咧咧。

    果然男人的最騙人的鬼。

    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也絕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第753章 告誡咱們別插手

    沈清秋轉過身,一眼撞進了男人那雙幽沉深邃的黑眸,眉眼間染著饜足的笑意。

    男人赤裸著上身,單手撐在腦側,真絲薄被緩緩下滑,堆疊在他的腰間,腰側的人魚線若隱若現,比起以往冷冽淡漠,此刻的他多了幾分慵懶隨意。

    如同懶怠的獅子,即便此刻的他顯得漫不經心,但周身強大氣場仍舊令人不敢輕易冒犯。

    他落在沈清秋腰間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腰間的軟肉,“早上好。”

    好?

    她哪裏好了?!

    她扯了扯唇,清冷的聲音染著的低啞,“早……”

    感覺自己的聲音仍舊嘶啞,沈清秋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不行,她今晚開始要給傅庭深立規矩,絕不能讓他……

    “你幹嘛!”沈清秋看著突然壓過來的傅庭深,眼底滿是警惕和戒備,手忙腳亂的推開他,“我要去公司。”

    傅庭深目光真誠的看著她,“我就抱一下。”

    沈清秋察覺到他某處動情的變化,隻覺得大腿更加酸軟,斬釘截鐵的拒絕,“不行,我上班要遲到了!”

    說著,她裹著床單,忙不迭地逃脫。

    ——

    半個小時後,沈清秋扶著牆壁,撐著發軟的腿,來到了餐廳用餐。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三明治,偶爾眼神滿是幽怨的瞥傅庭深一眼。

    以後再也不信他的話了!

    說好了最後一次,卻是一遍又一遍,完全不懂節製!

    正想著,她視線的餘光注意到準備上樓打掃衛生的周嫂,連忙出聲阻止,卻被嘴巴裏的東西嗆得咳嗽連連。

    傅庭深連忙遞上來一杯溫度適宜的牛奶,“別著急。”

    沈清秋咕咚咕咚灌下後,緩了一口氣,再次出聲,“周嫂,樓上我收拾就行了。”

    房間那淩亂程度,要是被周嫂看到,隻怕要給檀宮內的用人提供新八卦了。

    周嫂看著她緊張的神色隱約意識到了什麽,眉眼間藏著一抹曖昧的笑意,“好的,沈小姐。”

    沈清秋快速的吃過東西後,連忙上樓收拾東西。

    她看到垃圾桶內的東西,呼吸微微一窒。

    之前她還真是低估了傅庭深的戰鬥力。

    真是沒眼看!

    沈清秋紅著臉,快速的將垃圾桶內的東西打包。

    走下樓時,看到周嫂拿著一個盒子上樓,“沈小姐,這是你的東西嗎?”

    是容寂之前交給她的盒子。

    “給我吧。”沈清秋拿過盒子的同時,周嫂將她手裏拎著的垃圾袋接了過來。

    她邊走下樓,邊打開手裏的盒子。

    盒子裏麵是一塊玉佩。

    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白玉,質地溫潤細膩,油脂性極好。

    上麵雕刻著降龍觀音,寓意子孫平安、健康多福。

    沈清秋勾唇一笑,這是將她當成孩子了?!

    她也沒有多想,隻是將東西收好後,準備出門。

    出發前往公司的時候,傅庭深像往常一樣提出送沈清秋過去。

    但卻被沈清秋無情的拒絕了。

    看著女人堅定的態度,決絕的背影,傅庭深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信譽度在她那裏似乎被清空了。

    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他的唇角勾著一抹無奈地笑意,目送著沈清秋上車離開。

    沈清秋抵達公司後,雖然身體疲倦,卻一直有條不紊的繼續工作。

    午間休息時間,她躺在沙發上小憩了片刻。

    直到薑黎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沈清秋眉頭微蹙,隱隱浮現出一抹遮不住的煩躁。

    她伸手在旁邊摸索了半天,終於在茶幾上拿起了手機,指尖滑動屏幕接了起來。

    “清清,快看新聞!”薑黎驚慌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

    沈清秋的意識慢慢回籠,她掀開身上的薄毯,緩緩地坐起身,“出什麽事情了?”

    不等電話對麵的薑黎開口,林翹神色惶恐的從外麵闖了進來,“沈總,不好了!”

    “怎麽了?!”沈清秋眼眸深處凝起一層淺薄的寒意。

    林翹吞了吞口水,強壓下心頭的慌亂,連忙出聲,“剛剛新聞播報,秦先生被帶走調查了!”

    聞言,沈清秋臉上的神色陡然一變。

    隻聽電話裏的薑黎出聲道:“新聞說,你大舅涉嫌貪汙受賄,暗箱操作交易涉嫌上億,目前已被停職,帶走接受調查了。”

    “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後,沈清秋快步走到了電腦前,打開瀏覽器搜索。

    現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秦淮遇被帶走調查的消息。

    大舅秦淮遇任職多年,為人剛正不阿,更不屑參與黨派之爭,貪汙受賄更是子虛烏有的捏造!

    以秦家海城首富的實力,需要別人給大舅送錢花?!

    沈清秋嬌俏的臉上宛如凝著一層薄冰,眼眸深處閃爍著鋒利的寒芒。

    她快速的將網絡上的消息捋了一遍後,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秦淮遇被停職帶走調查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公司裏更是議論紛紛。

    跟在沈清秋身後的林翹冷聲厲喝,“工作期間聚眾聊天,你們還想不想幹了!”

    聞言,眾人瞬間如鳥獸散,回到了各自的崗位前。

    沈清秋上了車後,直接給秦釗打了一個電話。

    她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事情調查清楚了嗎?”

    大舅出了這樣的事情,秦釗肯定會第一時間著手調查。

    秦釗稍稍怔了一下,語調難掩低落,“我爸說,這次的事情對方有備而來,告誡咱們別插手……”

    話音未落,沈清秋冷嗤道:“他說不插手你就不插手了?秦釗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言語中不乏對秦釗的冷嘲熱諷。

    聽到這話,電話對麵的秦釗哼笑出聲,“算你有良心!”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根據近三個月的人事變動進行調查,發現三個月前,我爸手下多了三名助手,我現在把每個人的個人資料發給你。”

    掛斷電話後,不過片刻的功夫,沈清秋收到了資料。

    總共三人,不是海城本地人,且都是家世清白的寒門子弟。

    但其中一個人卻引起了沈清秋的注意。

    隻是她現在暫時不確定。

    於是,沈清秋掏出手機給林翹打了一通電話,“查一下,這些年秦氏集團資助的貧困大學生裏有沒有一個叫杜衡的人。”

  第754章 裝腔作勢

    十五分鍾後,林翹發來了一條消息。

    裏麵不但有杜衡的基本信息,更有他學校期間的種種表現。

    杜衡的履曆很簡單,在校期間成績優異,並且屢次獲得獎學金,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之間,一向對他讚不絕口。

    畢業後,他順利入職當地相關部門,工作期間表現突出,被破格提拔,成為了大舅秦淮遇的左膀右臂。

    舉報信中,明確指出了杜衡屢次被破格提拔,全都是有大舅秦淮遇的暗箱操作,且私下頻頻接受杜衡的賄賂。

    沈清秋眼眸微眯了眯,眸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秦釗的電話,“能查到杜衡在哪兒嗎?”

    “稍等!”秦釗道。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

    如今大舅秦淮遇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隻怕要在海城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最主要的是,大舅秦淮遇目前被停職接受調查,政界圈子也要發生不小的動亂了。

    掛斷電話,她又給傅庭深打了一通電話,“把傅鑫借我用一下。”

    ——

    車子飛快的行駛,最終抵達了大舅秦淮遇所居住的小區。

    一進門,沈清秋便覺察到了一陣低迷的氣氛縈繞在上方,壓得人莫名喘不過氣。

    客廳裏,舅媽裴望晴坐在沙發上,周圍不但有裴家的人,更有秦家的人。

    而大舅的心腹阿錚與其他幾名身著製服的人坐在旁邊不起眼的位置。

    “清清,你怎麽過來了?”裴望晴麵色有些蒼白憔悴,卻強撐著精神,扯了扯唇,“你瞧,家裏今天來了不少人,可能暫時照顧不到你,不如我讓秦釗回來陪你?”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看了裴望晴紅腫的雙眼,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她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阿錚,我舅舅現在怎麽樣?”

    出事後的第一時間,身為大舅左膀右臂的阿錚也被帶走調查,隻是審訊過後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疑點,這才將其釋放。

    他也剛剛被放出來不久,能夠打探的消息也不夠全麵,“對方聲稱證據確鑿,先生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聞言,沈清秋下意識的看向舅媽裴望晴。

    隻見她臉色倏地一白,手緊緊地握著沙發的扶手,“那他往日的同僚呢?”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難不成竟沒有個說情的人嗎?

    “如今人人自危,又有幾人敢鋌而走險呢?”沈清秋清冷的聲線下,難掩薄涼和譏嘲。

    聽到這話,眾人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抹凝重。

    現在整個部門心驚膽戰,恨不得立刻與秦淮遇劃清界限,生怕被牽扯其中,更別說是主動去求情了。

    倘若秦淮遇的罪名一旦坐實,難保往日那些與他交好的人不被拖下水。

    這時,裴姝冷嗤道:“裝腔作勢!”

    沈清秋沒有說話,隻是目光鋒利如刀刃似的,掃了裴姝一眼。

    “以秦家的實力,不說這輩子吃穿不愁,但也不至於淪落到靠貪汙受賄度日。”沈清秋優雅的翹著二郎腿,雙手自然地搭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一舉手一投足間盡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難不成他們在調查之前,就沒有查一查秦家的實力?”

    “上麵調查自然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不然也不能僅憑一句懷疑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是?”一名身著製服的人開了口。

    沈清秋循聲望去,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

    這時,阿錚俯身在沈清秋的耳邊低聲道:“是王德利,私下與先生有過幾分來往。”

    聞言,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了然,她勾唇一笑,“王叔,既然與我舅舅私下來往,想必是了解且讚成他的為人處世的,事情沒有調查出個水落石出之前,過早的蓋棺定論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首富秦家的大小姐自然不是尋常富貴人家隻知道縱情享樂的千金小姐。

    無論談吐,還是氣度,都透出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勢。

    王德利眼眸微眯,目光上上下下極其隱晦的打量著沈清秋。

    思量了半晌,他神色淡淡地開口,“沈小姐,話雖如此,但往往有些事情不是隻看表麵那麽簡單,即便我們清楚秦先生的為人,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麽一切等於白費。”

    “如今當務之急,咱們想著的不是如何幫秦先生脫罪,而是找到實質性的證據,查清是誰在背後策劃這一切,其目的究竟是什麽才是!”

    “王叔說的是。”沈清秋嘴角勾著淺淡的笑意,但眼底卻充斥著不易察覺的疏冷,“那麽有勞各位費心了,證據的事情秦家自然會想方設法找到。”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偏眸看向阿錚,“阿錚,送客。”

    王德利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寒暄了幾句後,便沒有片刻猶豫的轉身離開。

    送走了他們,阿錚再次回到了沈清秋身邊。

    她抬眸看了一眼阿錚臉上的神色,緩緩地垂下眼簾,“看出什麽了?”

    阿錚眼尾染著淡淡的譏嘲,“平日裏私交甚篤,如今卻一個也指望不上。”

    “這些沒心肝的東西,平時恨不得一個個把家裏的門檻給踏破了,現在出了事情卻一個個不肯幫忙!”裴望晴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貝齒緊咬著唇瓣,強忍著掉眼淚的衝動。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自古以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正值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選擇明哲保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名利場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

    道理大家都懂,隻是當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的時候,難免會想不開。

    “誇幾句就還真就喘上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難不成真以為自己能有扭轉乾坤的能力不成?!”裴姝冷嘲熱諷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真要是有那麽大的本事,還當什麽秦家大小姐,直接去政界指點江山好了!”

    “你少說兩句!”裴執低聲嗬斥。

    偏偏裴姝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梗著脖子道:“我又沒有說錯,你沒聽姑父的那幫同僚們說的話嗎!證據確鑿,就是想翻案,咱們也要拿出證據才行,可不是靠你我空口白牙一張嘴就能行的!”

  第755章 我可以免費教教你

    原本裴家最近正打算同平城蘇家議親。

    可誰能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姑父好巧不巧出了事情,為了避免生出其他風波,議親的事情暫被擱置。

    誰知道這次擱置,蘇家會不會因為姑父的事情直接打消了聯姻的念頭。

    念及此,裴姝心底的怨氣不免表現在了臉上。

    “裴姝,我沒指望你能在這個時候施以援手。”沈清秋突然出了聲,眉眼低垂著,看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道:“但你要做不到乖乖閉上嘴巴,我可以免費教教你!”

    她雲淡風輕的語調緩慢淡漠,字裏行間卻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威懾。

    裴姝隻覺得心髒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呼吸微滯。

    “裴執,這裏沒什麽事情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裴望晴眉眼間隱隱透出幾分冷意。

    裴執知道剛才裴姝說的話到底讓姑姑寒了心,也沒臉留在這裏。

    他應了一聲,拽著裴姝的胳膊直接出了門。

    裴姝沒有防備,被拉扯著強行離開,“你放手!裴執,你弄疼我了!”

    “你給我閉嘴!”裴執麵色陰沉的嗬斥,“回家以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哪兒都不準去!”

    裴姝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待著就待著!有本事你衝著外人吆五喝六,整天寵著我這個做妹妹的臭著一張臉算什麽本事!”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離開。

    等兩人離開後,裴望晴深深地歎了口氣,眉眼間浮現出淡淡的憂愁。

    沈清秋看著舅媽愁眉苦臉的樣子,走上前,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握住她的手,“舅媽,你別擔心,舅舅會沒事的。”

    裴望晴扯唇笑了笑,“我知道。”

    她隻是沒想到親侄女會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

    到頭來,她竟是一點也指望不上。

    “清清,這件事情你就別跟著操心了。”裴望晴反握著沈清秋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你舅舅的事情我和秦釗想辦法。”

    沈清秋勾了勾唇,“可我又怎麽能做到袖手旁觀呢?”

    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綻出的寒芒。

    沈清秋留下來陪裴望晴吃過東西後,這才放心大膽的離開。

    離開時,裴望晴還不忘拉著她的手叮囑,“清清,這段時間你暫時不要露麵,更不要提及你舅舅,知道嗎?”

    真要是秦淮遇出了事情,秦家也好,裴家也好,保不齊都要被牽扯其中。

    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舅媽,放心吧,舅舅不會有事的。”沈清秋張開手臂抱著她,手掌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脊背,“好好休息,不然舅舅知道了該要心疼了。”

    “好。”

    沈清秋深深地看了裴望晴一眼,“那我先走了。”

    裴望晴擺了擺手,“走吧。”

    ——

    沈清秋上了車後,傅淼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沈小姐,傅鑫已經把人帶到娛樂城了。”

    “嗯。”沈清秋淡淡的應了一聲。

    車子一路行駛,沈清秋抵達娛樂城時,剛好秦釗也趕了過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一起邁步走進了娛樂城。

    包廂裏,一群大漢中間坐著一位文質彬彬的男人。

    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鼻梁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樣貌清秀俊朗,很有書卷氣。

    房門突然被推開,杜衡神色戒備的看了過去。

    看到秦釗的刹那,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眼底閃爍著欣喜的光芒,“秦少。”

    然而秦釗隻是掀起眼皮,淡漠的掃了他一眼,並沒有過多的交談。

    沈清秋的目光先是在杜衡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看向傅鑫,“你們都先出去,不準外人靠近。”

    “是,沈小姐。”

    聽到傅鑫對沈清秋的稱呼,杜衡眸底瞬息萬變。

    傳言秦家有位大小姐,但無人知曉姓甚名誰,更不曾見到過她的廬山真麵目。

    如今見到沈清秋與秦釗同時出現,又看到傅鑫對沈清秋言聽計從,杜衡的心底當下便有了幾分猜測。

    看著包廂的門關上,沈清秋坐在了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問,“不知道杜先生有沒有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杜衡眉頭微皺了皺,眉眼間泛著冷意,“沈小姐,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這些年,秦家資助杜先生上大學,為你免去了經濟上的後顧之憂,可你如今又是怎麽報答秦家的?”

    杜衡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慌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特麽少給老子裝蒜!”秦釗神色凶狠的瞪著杜衡。

    一想到杜衡恩將仇報,他胸口的怒火就蹭蹭上漲。

    沈清秋急忙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秦釗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暗暗地咬著牙,“我去抽根煙!”

    再不走,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把杜衡這個王八蛋揍得滿地找牙!

    見他離開,隻剩下沈清秋一介女流之輩,杜衡心底不免多了幾分底氣,“沈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把我抓來,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私闖民宅非法囚禁可是違法行為。”

    沈清秋輕笑出聲,“既然杜先生熟讀法律,不妨回答我一下,陷害公職人員該如何處置?”

    聞言,杜衡瞳孔緊縮,心頭一緊。

    他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緊緊地盯著沈清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這個女人看上去像是除了一張漂亮臉蛋,胸無城府的花瓶,其實她的心思難測。

    明明看上去沒有什麽攻擊性,眉眼間卻透出一股薄涼淡漠。

    尤其是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蘊藏著冷冽的鋒芒,讓人難以窺探,心生畏懼。

    杜衡的出身不差,隻是上天似乎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出生在富貴人家,卻在短短一個月內同時雙親,遺產被叔伯霸占被無情的逐出家門,後來被孤兒院好心收留。

    而那所孤兒院恰恰是秦家這些年一直資助的。

    “我看過你的履曆,從你考上大學後,一直努力爭取學校的全額獎學金。”沈清秋優雅的翹著二郎腿,姿態慵懶隨意的依靠在沙發裏,“我想,即便沒有秦家的資助,憑你的聰明才智,也能闖出一片天地。”

    聽到她的話,杜衡的臉上浮現出了片刻的恍惚,或許是想到了曾經的青蔥歲月,言語中帶著幾分悵然,“但不可否認,如果沒有秦家當初的資助,就沒有現在的我。”

  第756章 你給我喝了什麽

    “秦家有恩於你,所以你為什麽要陷害我舅舅?”

    杜衡聞言,臉上的恍惚刹那間煙消雲散,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慌亂,“沈小姐,正如你所言,秦家有恩於我,我怎麽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呢。”

    “所以你引薦我舅舅私下會見外人,在他離開後,替他收取對方賄賂,是無心之舉了?”

    她的語調雲淡風輕,但一字一句落在杜衡的耳朵裏,讓他的心止不住的下沉,像被浸在冰水之中,冷得他渾身冰涼,臉色不由自主地泛白。

    他放在膝上的雙手悄無聲息的攥成拳頭,喉間幹澀緊繃,“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清秋不動聲色地將他臉上的慌亂看在眼底,指尖撐著額角,眉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尾勾著幾分不屑,猶如俯視螻蟻一般,“我自然有我的本事,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得罪了秦家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她的聲音平淡,話裏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冷漠,“或者說,你對秦家下手的時候,那人並沒有告訴你動了我秦家的人後果是什麽。”

    杜衡猛地抬眸,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沈清秋那雙漆黑的瞳眸。

    女人眼眸裏寒意攝人,帶著幾分譏誚,像是洞穿了他心底的秘密,讓杜衡一瞬間如墜冰窖,頃刻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艱難的從緊張不安的情緒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沈小姐怎麽就認為是我在背後陷害秦先生呢?你該知道,秦先生身居高位多年,無論是周圍的朋友,還是所謂的知己,大都是貌合神離罷了。”

    “何況,你當真以為,隻是一封簡單的舉報信就能讓秦先生身處險境嗎?我身為秦先生的助手,深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無論他出了什麽事情,我一樣跑不了,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陷害他?”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在邏輯上更是讓人找不到任何的錯處。

    但沈清秋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她的手指撐著額角,紅唇微微上翹,勾起明豔的弧度,但眼底深處卻是一片駭人的冷,莫名令人生出心驚肉跳的不安。

    “我隻是好奇,對方究竟許了什麽好處,竟能讓你守口如瓶?”

    聞言,杜衡的睫毛顫了顫,他慌亂的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心虛和不安。

    本以為秦家太子爺離開,自己對付一個女人綽綽有餘,但顯然是他低估了沈清秋。

    這個女人的心思才是真的深不可測,她仿佛洞穿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沈小姐,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信不信全在你。”杜衡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沈小姐,你還年輕,看不透人性貪婪的本質。有時候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人一旦產生了習慣變會麻木,一旦麻木便想尋求刺激。”

    言下之意,秦淮遇收取賄賂,暗箱操作,完全是為了尋求刺激。

    “這次的事情我不與你計較,但下不為例,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見他轉身離開,沈清秋輕笑出聲,“我讓你走了嗎?”

    她的語調雲淡風輕,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冷漠。

    杜衡的心頭一緊。

    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竟然對一個女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懼。

    他轉過身,看向沈清秋。

    恰好她在此刻抬眸望了過去,清澈的杏眸讓杜衡瞳孔緊縮,像野獸盯緊了獵物。

    他的呼吸微窒,無形中像是一隻手扼住了他的脖頸,一時間發不出半點聲音。

    沈清秋微微輕歎一聲,言語中帶著幾分苦惱,“何止是我沒有看透人性的貪婪,隻怕我舅舅也為看清,不然怎麽會在身邊養一隻白眼狼呢?夥同外人勾結陷害,早知如此,我們秦家當初還不如收養一隻狗呢,你說是不是?”

    杜衡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心髒像被人攥住似的,不停蜷縮。

    直覺告訴他,或許沈清秋知道了什麽。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沒有說話。

    在漫長的寂靜裏,他的脊背滲出了一層冷汗,漸漸打濕了他的襯衫。

    “你是秦家一直資助的學生,且這些年安分守己,我舅舅對你的印象也不錯,不然也不會將你留在身邊,可你卻利用這份信任盜竊私章,偽造他的簽名,膽子實在不小。”

    聽到她的話,杜衡的臉色徹底繃不住了。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閃過很多,最後隻是蒼白無力地說了句,“我,我沒有……”

    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就連調查組的人都查不到。

    沈清秋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像是披著純善無害偽裝的猛獸,她隨時都有扯下偽裝將他吞掉。

    念及此,杜衡來不及思考,身體率先作出了反應。

    然而當他打開門時,隻見傅鑫和另外幾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在門外,凶神惡煞的模樣像極了守門神。

    直覺告訴他,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下藥,偽裝,偽造簽名,不但能逃過監控,還能蒙蔽所有人,這份巧妙的心思實在讓人刮目相看。”沈清秋緩緩地站起身,“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帶你過來嗎?”

    杜衡沒有說話,隻是渾身緊繃,目光警惕的看著她。

    “我這人向來遵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作為代價,我也要還你一樣東西。”

    杜衡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本能的拒絕,“不,不用了。”

    然而的沈清秋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朝傅鑫遞了一個眼神。

    隻見傅鑫將一小瓶透明色的液體倒進了酒裏,隨後拎著酒徑直朝著杜衡走了過來,如同拎著小雞子似的,一把掐著他的衣領,掰開他的下巴,將瓶口插進他的嘴裏,強迫他將酒全部都灌了進去。

    杜衡劇烈的掙紮著,白襯衫被酒水打濕,眼鏡也在掙紮中掉落一旁。

    即便如此他的力氣在傅鑫的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整瓶酒灌下後,傅鑫將杜衡丟在地上,那力道宛如丟棄一件垃圾似的。

    杜衡狼狽的趴在地上,也顧不上掉落在地上的眼鏡,使勁兒的扣著嗓子眼兒,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你給我喝了什麽!”他雙眼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我是公務人員,你竟然敢這麽對我!”

  第757章 “做你未婚夫分部內的事。”

    沈清秋神色淡漠的看著他,平靜的目光像是看著在泥潭裏掙紮的魚兒,“這可是我專門從黑市上尋來的好東西,價值千金,不但可以讓人舒緩疲勞,還可以讓人產生飄飄然的感覺。”

    “當然,它還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好名字‘聽話水’。”

    本以為杜衡是個聰明人,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會供出幕後主使以及目的。

    但沒想到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動點手段,一如杜衡算計舅舅秦淮遇。

    她轉身離開時,杜衡企圖抓住她。

    但他的指尖都沒來得及觸碰沈清秋的衣角,就被傅鑫一腳踹開。

    他踉蹌的摔倒在地,捂著胸口,強壓下心口湧上的血腥味兒,“沈,沈清秋……你,咳咳,你回來……”

    然而沈清秋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包廂門關上後,她看了一眼傅鑫,“把人給我看牢了,不準他出現任何閃失。”

    難保杜衡不會狗急跳牆,做出自殘的事情。

    “沈小姐放心,我們自有分寸。”傅鑫道。

    沈清秋垂下眼簾,遮住眸底泛起的冷意,“今晚辛苦了。”

    她看向走廊的一端秦釗,邁步走了過去。

    舅舅秦淮遇出了事情,對秦釗多多少少有些影響。

    他慵懶的靠在牆壁上,腳邊都是煙蒂。

    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一向囂張肆意的秦家太子爺,此刻周身縈繞著少有的落寞黯然。

    聽到腳步聲,他扭頭將口中的煙霧吐出,同時將夾在指尖的煙掐滅,“處理好了?”

    “嗯。”沈清秋應了一聲。

    兩人邁步朝外走著,沈清秋說道,“得想辦法見舅舅一麵。”

    隻有見到秦淮遇,從他的口中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才有可能找到對秦淮遇有利的證據推翻匿名舉報信中的指控。

    秦釗眉頭微蹙。

    秦家在海城的地位屈指可數,但唯一涉足政界的人卻隻有秦淮遇。

    如今他出了事情,昔日所謂的同僚指望不上,唯有去求人。

    “我來想辦法。”秦釗之前部隊出身,手中的人脈這個時候多少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但沈清秋心裏清楚,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動用那些人脈,無異於斷送多年的交情。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走廊的一端傳來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她抬眸望去,一眼看到了身著黑色西裝逆光而來的傅庭深。

    她怔怔地望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傅庭深,“你怎麽來了?”

    舅舅出事的事情,她從始至終沒有對傅庭深吐露一個字。

    既是不想讓他擔心,也是不想連累他。

    傅庭深薄唇微抿著,眉間凝起了一層寒氣,仿佛連空氣都結成了細碎的冰。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沈清秋卻已經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可她想了想,實在想不到傅庭深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

    站在旁邊的秦釗,察覺到眼前這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自覺存在有點尷尬,索性主動離場。

    “我去抽根煙。”

    說完,他遞給沈清秋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沈清秋一頭霧水,又不是自己惹了傅庭深不快,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正想著時,傅庭深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沈清秋不得不仰頭看著他。

    走廊的燈光傾灑在她的臉上,襯得她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更加的絕豔。

    細碎的光芒灑落在她的眼睛裏,宛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凝視了片刻,傅庭深冷峻的麵色出現了一絲龜裂,他無聲喟歎,“你寧可用赤炎的人,也不肯我打一通電話?”

    他這個未婚夫怎麽在她這裏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呢?

    聞言,沈清秋了然。

    原來到底還是沒瞞住。

    不過想想也是,秦家海城首富的位置,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瞅著,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更何況大舅秦淮遇這次被停職調查。

    她扯了扯唇,握住他的手,帶著幾分討好的輕輕地蹭了蹭,“我隻是覺得這點事情不值得驚動你。”

    傅庭深聽到她的話,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好轉,眉頭緊縮著,下頜線緊繃,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那你告訴我,多大的事情才值得驚動我,嗯?”

    他的語調平淡,沒有情緒上的波動起伏,但最後一個上調的音節,卻讓人生出心驚肉跳的錯覺。

    沈清秋吞了吞口水,唇瓣翕動,隻聽傅庭深再次出聲,“我有沒有告訴你,出了事情給我打電話?”

    得,這次還真是理虧了。

    沈清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點了點頭。

    看到她低著頭,像隻膽小的鵪鶉似的縮著腦袋,傅庭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繼續冷聲反問,“你究竟是覺得我會放任你不管,還是覺得我不夠資格給你撐腰?”

    “我沒有。”沈清秋道。

    事發突然,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立刻調查清楚緣由,後麵所有的一切都是本性使然,當然也的的確確藏了點不想讓傅庭深摻和進來的小私心。

    她伸手扯了扯傅庭深的衣角,緩緩的抬起頭,“對不起,我……唔!”

    話還沒說出口,傅庭深捏著她的後脖頸,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霸道強勢,還夾雜著一股慍惱,懲罰似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好讓她長記性。

    偏偏每次狠下心,可到了關鍵時刻又舍不得,隻得又氣又惱的吸吮著。

    直到沈清秋覺得快要窒息,雙手捶打著他的胸口,傅庭深這才放開了她。

    傅庭深垂眸看著她,那雙濃鬱的黑眸裏暗藏著掩不住的強勢和霸道。

    看著她紅腫的唇瓣,他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擦拭著上麵沾染的口水,“下不為例。”

    沈清秋抬眸看著他,乖順地點了點頭。

    見傅庭深牽著她的手朝外走,她本能的問了句,“你要帶我去哪兒?”

    傅庭深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做你未婚夫分部內的事。”

    沈清秋,“???”

    “你不是想見你舅舅?”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詫。

    她臉上的神色讓傅庭深臉上冷峻的神色稍稍緩和,“現在知道你未婚夫的好處了?”

    “知道了。”沈清秋笑得像朵花似的,跳起來在他的下頜落下一枚輕柔的吻,“謝謝,未婚夫。”

  第758章 怎麽就獨獨信了杜衡了呢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棟外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辦公樓前。

    秦釗看到眼前的環境,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沉了沉。

    由於秦淮遇職位的特殊性,他的關押注定不是尋常的普通關押。

    特殊人員,特殊地點,除了調查組的人,其餘人一概不知。

    在來得路上,他設想過很多父親可能被關押的地方,獨獨沒有想過父親竟然會被關在這種地方。

    周圍一片荒蕪,寥無人煙,別說是人,就是老鼠來了都要搖頭歎氣。

    車門打開,一行人走下車。

    江牧率先一步走上前,敲響了映入眼簾的鐵柵欄門。

    不一會兒的工夫,一道強光手電照在了他們的臉上。

    沈清秋下意識的眯起雙眸,伸手隔檔,透過指縫隱約看到一名身著製服的男人。

    男人在看到傅庭深時,立刻打開門,從裏麵走了出來,恭敬道:“傅先生。”

    傅庭深輕微頷首,姿態一如既往的高冷淡漠,“走吧。”

    “是。”

    工作人員轉身時,目光在沈清秋的身上飛快地掠過。

    沈清秋自然注意到對方打量的目光,她勾了勾唇,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波瀾。

    眼前這個人對傅庭深的態度引起了她的深思。

    她一直以為傅庭深受人尊敬與他獨立州傅家家主的身份密不可分,但現在看來,那隻是冰山一角。

    在某些敏感部門眼中,始終保持著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

    所以他們絕不會對從商的傅庭深如此恭敬。

    念及此,她不由得偏眸看向身側的男人。

    昏暗的光線灑落在男人的身上,襯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更加的深邃。

    那雙黑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難以揣摩。

    她時常忍不住想,倘若那天她離開教堂時沒有遇見傅庭深,他們現在又該是什麽樣子?

    察覺到她的目光,傅庭深偏眸看向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隨後莞爾一笑,吸了一口氣,指尖蜷縮用力地握著他的手。

    傅庭深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翹了翹,眼眸深處彌漫著一抹溫柔,同樣用力地握著她的手,牽著她的手前行。

    跟在身後的秦釗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這兩人真是不是無可不秀恩愛。

    一行人走著,隨著牆壁上掛著的標誌,以及印在牆上的大字,臉上的神色不由得變得更加的莊重肅穆。

    直到他們走上了樓,注意到某個房間門口站著兩名工作人員。

    “都打好招呼了。”傅庭深在沈清秋的耳邊低聲道,“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沈清秋偏眸看了他一眼,眼眸深處蕩漾著難以遮掩的波瀾。

    傅庭深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口吻寵溺縱容,“去吧。”

    門開,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沈清秋和秦釗走了進去。

    看著兩人進門,傅庭深單手揣兜,朝著窗戶走去,眉眼淡淡的瞥了一眼江牧,“查清楚了?”

    “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後暗算秦先生,但是……”

    “有話直說。”傅庭深睨了他一眼。

    江牧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先生,根據目前的調查來看,對方針對秦先生並非主要目的,真正要對付的是沈小姐,以及她背後的秦家。”

    聞言,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看向江牧,眼眸深處綻出鋒銳的寒芒。

    他的視線越過江牧,隨後看向了緊閉房門的房間。

    房間內的設施擺設要比沈清秋和秦釗想的還要簡單。

    除了床,房間內隻剩下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門窗被全部封鎖,進入房間的第一感覺就讓人覺得窒息。

    而此刻秦淮遇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門口,仰頭望著窗外寂寥的夜色。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隻是態度堅定的說道:“我說過,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不管你們問多少次,永遠都隻有這一個答案。”

    哪怕此刻他身處潦倒的困境,周身難掩矜貴的氣場。

    見身後的人久久沒有回應,秦淮遇不禁皺了皺眉,他轉眸望去,看到沈清秋和秦釗出現的瞬間,臉上的沉著冷靜頓時消失不見。

    他猛地站起身,“你們怎麽來了?!”

    沈清秋和秦釗出現在這裏,的的確確超出了他的預料。

    以他的身份和職位,不但有單獨成立的調查組審訊他,更是明令禁止他與外界的人有任何的交流。

    而且按照規矩,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這裏的。

    秦淮遇深知這次的事情是有人陷害,若是他能夠如願申冤自然是萬幸,若是不能……

    他已經做好了這輩子與他們此生不複相見的結局。

    “秦釗,你一個人胡鬧就算,怎麽能帶著清清來這兒!”秦淮遇從震驚中回過神,聲色俱厲的訓斥著,“你們兩個現在給我回去,就當你們今夜從未來過這兒!快走!”

    比起他的緊張不安,沈清秋和秦釗卻是一臉坦然。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走到板床前坐了下來,“舅舅,不如我們來聊聊這次的事情吧。”

    秦淮遇扯了扯唇,淡淡道:“能有什麽好聊的。”

    “來這兒之前,我找過杜衡。”沈清秋道。

    聞言,秦淮遇的神色怔了一下,“清清,你聽我說,這次的事情不要插手,他們最多隻是把我拉下馬而已,往後……你舅媽那邊勞煩你多多照顧,她這個人看上去麵麵俱到,很會照顧人,但對自己的事情從來不上心。”

    “交代後事的話你不該跟我說嗎?”秦釗突然開口,“你親生兒子就站在這兒呢,麻煩清清幹什麽。”

    見秦釗頂嘴,秦淮遇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可這個節骨眼兒上秦釗完全沒在怕的,“你瞪我也沒用。”

    父子二人像鬥雞似的,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互不相讓。

    沈清秋低咳了一聲,“舅舅,按理說你沉浸政界多年,應該早就有了防備之心,怎麽就獨獨信了杜衡了呢?”

    即便杜衡工作能力突出,單憑這一點,也不是秦淮遇對杜衡百般信任的理由。

  第759章 私生子?!

    秦淮遇的臉上神色凝重,他深深地看了沈清秋一眼,“清清,你聽舅舅的話,這件事情不要插手,我……”

    “我不可能坐視不管。”沈清秋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下來,眼底凝著一層不分明的情緒,“想說自己難得糊塗?還是想說自己被杜衡老實本分的外表所蒙蔽?亦或者想說沒料到杜衡恩將仇報?”

    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秦淮遇的心頭一緊,“你,你查到了?”

    “不然你以為我找杜衡是聊什麽?”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眸深處藏著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邪氣。

    秦淮遇薄唇微抿,什麽話也沒說。

    這些年沉浸官場,每天要麵對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久而久之他的性格也變得多疑。

    當杜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有些意外。

    雖然這些年秦家都是以名義資助,並未見過他們,卻對他們每個人都了解。

    或許是對杜衡心生憐憫,總之他對杜衡要比其他幾位助手更加重視。

    甚至將更多的表現機會都給了杜衡,哪怕知道這樣會招致其他幾位助手心生不滿。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天他帶著杜衡出差參加當地政府舉辦的扶貧項目,期間喝了很多酒。

    回到酒店的途中他便覺察到了不對,但他沒想到下藥的人竟然會是隨他一同出差的杜衡。

    他沒有接受當地商戶的賄賂,所以根本不存在收受賄賂,暗箱操作的事實。

    沈清秋聽到大舅秦淮遇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再次追問,“可你仍然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這個問題似乎讓秦淮遇難以啟齒。

    每每回答,總會讓他陷入沉默拒絕回答。

    秦釗見他沉默,沉吟了片刻,突然語出驚人,“那個杜衡該不會是你在外麵的私生子吧!”

    沈清秋,“???!!!”

    她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秦淮遇的身上。

    隻見秦淮遇麵色凝重,薄唇緊抿著,仍舊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讓沈清秋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在她的印象之中,舅舅和舅媽的感情一向和睦,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舅媽對舅舅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裏的,要是舅舅真的犯了原則性的錯誤……

    不知過了多久,秦淮遇不疾不徐道:“當年我被外派,在一個四線城市任職,也是那一年遇見了杜衡,那時的他短短一個月內送走了雙親,成為了無依無靠的孤兒。那時的杜家麵對巨額遺產蠢蠢欲動,而沒有依仗的杜衡被身邊的親戚踢出了局。”

    聽到這裏,沈清秋和秦釗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是私生子就好。

    他們與秦淮聊了二十分鍾後,不得不起身離開。

    離開時,沈清秋猶豫再三,轉身看向秦淮遇,“舅舅,如果我對杜衡動了手,你會介意嗎?”

    聞言,秦淮遇掀起眼簾看向她。

    女人的眉眼間染著一股特有的風情嬌媚,這樣的轉變讓秦淮遇神色稍稍恍惚了片刻。

    沉吟了半秒,他淡淡道:“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我不會怪你。”

    “好。”沈清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秦淮遇不能離開這間房間,所以隻能站在原地目送著沈清秋和秦釗離開。

    當房門開啟的瞬間,他一眼看到了倚在窗前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傅庭深!

    沉浸官場多年,秦淮遇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

    然而當他看到傅庭深的一刹那,難掩心中的驚詫。

    難怪沈清秋和秦釗能夠找到這裏,原來是傅庭深在背後鼎力相助。

    突然想到沈清秋的變化,他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

    ——

    一行人上車離開,沈清秋看著周圍荒無人煙的環境,不由得皺了皺眉。

    傅庭深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伸出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還在擔心你舅舅?”

    “嗯。”沈清秋沒有任何隱瞞,她無聲喟歎,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其實說到底不過是對方精心設計的一場局,可我的心裏總有一種不安。”

    她總覺得事情恐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也擔心對方利用舅舅的事情,朝秦家下手。

    聞言,傅庭深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由得向上勾了勾。

    沈清秋的手與傅庭深十指緊扣,指腹摩挲著他手背上凸起的骨節,漫不經心道:“我猜你動用了其他關係才能帶我來這兒。”

    “有興趣認識一下?”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眼眸深處藏著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寵溺。

    沈清秋搖了搖頭,“我就隨便問問。”

    隻是她沒想到傅庭深竟然對她沒有絲毫隱瞞。

    “你舅舅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做?”傅庭深問。

    “自然是先把證據找出來。”沈清秋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泛起的不清不明的寒光,“順便幫他打掃打掃垃圾。”

    無論對方這次究竟是單純的衝著秦淮遇,還是衝著她或者是秦家,這些都不重要。

    既然對方動了秦家的人,勢必要付出代價的。

    順便敲打敲打周圍的人,秦家的人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拉下馬的!

    聞言,傅庭深的眼尾勾起一抹笑意,“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天塌下來我幫你扛著。”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沈清秋的心底蕩起了層層漣漪。

    她掀起眼簾看著他,壓下心頭的悸動,緩了緩神,輕聲道:“好。”

    從相識開始,無論她每次遇到什麽麻煩,他總會的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她。

    她知道,倘若天真的有塌下來的一天,傅庭深一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幫她扛。

    他總是不動聲色地為她做盡一切,為她免去後顧之憂。

    一如今天他利用關係找到秦淮遇被暫時關押審訊的地方。

    沈清秋伸出手環抱著他的腰肢,將頭貼在他的胸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但嘴角卻止不住的上翹。

    從前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會過度依賴某個人,她也時常告誡自己,永遠要保持理智。

    直到遇見了傅庭深,理智告訴她停止沉淪,可實際行動卻告訴她可以任性一回。

    在她自己毫無察覺中,已經變得十分貪戀傅庭深。

    貪戀他身上溫度和氣息,貪戀他的冷冽和溫柔。

  第760章 恨不得頃刻間將秦家拉下馬

    翌日清晨,陽光熹微。

    沈清秋按照生物鍾醒過來時,洗漱後,簡單的吃過早餐,出發去了公司。

    來到公司,結束了早會,朝著辦公室走去時,接到了管家盧伯打來的電話,“大小姐,是我。”

    “盧伯,怎麽了?”沈清秋接起這通電話的時候,心裏一直提著一口氣。

    大舅秦淮遇出事的事情,一直瞞著外公。

    現在盧伯打電話過來,難道外公知道了?

    盧伯察覺到沈清秋緊繃的聲線,輕笑出聲,“沒什麽,老爺說好久沒見你了,想讓你抽空回家吃頓飯。”

    聞言,沈清秋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過些天吧。”

    到時候和舅舅他們一起回去。

    盧伯應聲,“好。”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拿著手機朝著洗手間走去。

    走到門口時,隱約聽到裏麵低聲的議論,“你們看新聞了沒?”

    “你是指秦家那位進去的消息?”

    “不是他還能有誰,我是真沒想到有錢有勢的人,竟然這麽沒有底線。”

    “這個世上有誰會嫌錢多?不過前段時間剛被評上十佳先進人物,轉眼就被查出來做了這些事情,這打臉簡直來得太快了。”

    聞言,沈清秋腳下的步伐一頓,眉頭微蹙了蹙。

    她沒有說話,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些,眼眸深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

    昨天的事情經過一係列的發酵,如今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秦淮遇的事情。

    哪怕沈清秋想方設法的鎮壓隱瞞,偏偏有人像是在跟她作對似的,越是用力地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她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內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兩個人在看到沈清秋的瞬間,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眼眸中滿是驚慌的看著沈清秋,“沈,沈總……”

    沈清秋像是沒有聽到她們的話似的,徑直走進了格子間。

    見勢,門外的兩人慌不擇路的逃出了洗手間。

    出了這樣的事情,錯的不是那些吃瓜群眾,而是在背後主導策劃這一切的人。

    即便訓斥了外麵的人,也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唯一讓大家乖乖閉嘴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在短時間內掌握有效證據。

    越快越好!

    沈清秋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恰好遇見了神色匆匆地林翹。

    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清秋的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眉頭微皺了皺,眼底凝著一層寒意,“回辦公室。”

    兩人回到辦公室後,林翹急忙開口,“沈總,剛剛接到調查組的電話,要求我們立即停止城東項目的開發,並且勒令我們的人接受調查。”

    沈清秋嬌俏的臉上宛如布了一層薄冰,“理由。”

    “他們懷疑,秦氏集團當初的競標是,是……”林翹打量著沈清秋冷沉的臉,到了嘴邊的話竟說不出來了。

    沈清秋冷笑道:“懷疑暗箱操作得來吧。”

    聞言,林翹垂下眼簾,不再言語。

    辦公室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氣氛多了幾分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林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連忙接起電話,是財務部打來的。

    “林特助,不好了!銀行凍結了咱們公司的所有賬戶!”

    聽到這話,林翹下意識的抬眸看了一眼沈清秋。

    她抿了抿唇,淡淡道:“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她望著沈清秋沉寂的臉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不冷不熱道:“公司這幾天你盯著點。”

    “好。”

    ——

    從公司離開後,沈清秋直接殺到了娛樂城。

    現在的局麵,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本以為秦淮遇出了事情,在沒有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之前,即便旁人對秦家虎視眈眈,但總要按耐一下心裏的那份野心,但現在卻一個個落井下石,恨不得頃刻間將秦家拉下馬。

    隻怕那些人早已在心裏設想好了秦家的結局了。

    念及此,沈清秋臉色越發的幽沉。

    在門口把守的傅鑫看到沈清秋,連忙上前,“沈小姐,今早淩晨,我們從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沈清秋垂眸看了一眼傅鑫遞給她的錄音筆,“開門。”

    “是。”

    昨晚經過藥物的折磨,杜衡早已沒有了往日文弱書生的氣質。

    他的臉色蒼白,眼神迷離,整個人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整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他神色稍稍恍惚了片刻。

    看到沈清秋出現的一刹那,他瞳孔緊縮,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杜衡幹啞的聲音像是扯破了喉嚨的聲線。

    沈清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優雅的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如你所願,現在秦家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杜衡暗暗地咬了咬牙,努力壓抑著心底湧動的情緒,“昨晚你的人對我刑訊逼供,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刑訊逼供……”沈清秋意味深長的重複了一遍,“你知道刑訊逼供的概念嗎?若真是刑訊逼供,你以為你能像現在這樣?我秦家雖然這些年一直致力於慈善事業,但也不是人人拿捏欺負的軟柿子,你得罪了秦家,就該想到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杜衡,看在我舅舅的麵子上,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杜衡眼神陰鷙的盯著沈清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逼我也沒用!”

    沈清秋拿過錄音筆,將杜衡交代的事情聽了一遍。

    她眉眼淡淡的看著杜衡,嘴角卻挑著一抹明豔的弧度,透著危險又迷人的氣息,宛如盛開的罌粟花,“你當我是傻子?!”

    杜衡的眸光微微閃爍著,心髒像是被人一把攥住,呼吸微窒了下。

    “當年你父母突然離世,留下年幼的你,守不住巨額財產,你一氣之下將各位親屬告上法庭,但依照法律宣判,你的的確確失去了繼承權,父母離世,作為直係親屬你的爺爺奶奶也有繼承權,而你未滿十八,他們有義務擔任你的監護人,代為保管你的那份財產,而他們離世後,作為子女也就是你的各位叔伯自然有權繼承。”

    “所以即便你心有不甘,但也該知道法律一向鐵麵無私,這怪不得我舅舅。”

  第761章 一見鍾情,情投意合?

    昨晚她和舅舅聊過之後才知道,他之所以有意無意的偏袒杜衡,無非是心裏的那份愧疚。

    但他這個人向來剛正不阿,絕不允許摻雜私人感情。

    所以當他再次遇到杜衡的時候,便想著盡最大的可能去彌補他。

    利用昔日的仇恨去報複,這也的的確確是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但如今的杜衡已經在政界混出了名堂,又何必為了昔日的仇恨鋌而走險,不惜搭上好不容易闖出的一片天呢?

    所以,他在撒謊!

    杜衡抬手摘下臉上的眼鏡,他嘴角挑起一抹落寞的笑意,“看來你都知道了。”

    “那也僅限於你想讓我知道的。”沈清秋掀起眼簾,指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錄音筆,“到底是誰讓你在背後針對秦家?是半年前剛剛調任的副處長,還是對你有知遇之恩的馬局,亦或者是陪伴在你身邊多年的紅顏知己?”

    聽到沈清秋準確無誤的說出這三個人的時候,杜衡的瞳孔顫抖著。

    既是對沈清秋口中說出的那兩個人的畏懼,更是對沈清秋的懼怕。

    眼前這個女人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他本以為區區一介女流之輩,對付她根本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

    可事實告訴他,大錯特錯了。

    “杜衡,你被我帶走的時候,我沒有刻意隱瞞消息,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他們卻絲毫沒有要營救你的意思,這代表了什麽,你心裏不清楚?”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目光隱隱泛著冷意。

    杜衡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惶恐不安。

    他當然知道。

    在他們的眼裏,自己已經淪為了廢子。

    對於廢掉的棋子,隻有舍棄。

    “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把事情說出來,我可以保你性命無憂。”

    “不!”杜衡反應非常果斷的拒絕了沈清秋的話,“他們要想弄死我,誰都攔不住的!”

    那些人,有權有勢,他的命在他們眼中賤如草芥。

    “你不說,我也可以弄死你。”沈清秋莞爾一笑,“我的手段還有很多,昨晚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無論這話是恐嚇還是威脅,卻成功的勾起了杜衡昨晚那些恐怖的回憶,他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神充滿警惕的盯著沈清秋。

    沈清秋單手撐著額角,另一隻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尖輕輕敲擊著。

    一下一下,頻率與的心跳同步,磨人神經。

    見杜衡一直沉默,沈清秋的眉眼間隱隱浮現出一抹不耐,“這次的幕後主使,其實是副處長陸英吧。”

    半年前,陸英突然空降擔任副處長,手段十分了得,上位僅半年,憑借貪汙受賄,將無數官員拉下馬,收獲了不小的政績。

    此人出身十分神秘,哪怕沈清秋讓赤炎情報組織調查,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政界上的爾虞我詐,沈清秋司空見慣,隻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陷害舅舅。

    杜衡神色恍惚的看著沈清秋。

    他沒想到他們做的事情瞞過了調查組的人,竟然沒能瞞過沈清秋。

    似乎什麽東西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沈清秋看著一言不發的杜衡,扯了扯唇,“我很好奇,對方究竟許了你什麽好處,竟能讓你糊塗到不惜以自己的仕途作為代價。”

    杜衡仍舊沒有說話,心裏抱有最後一絲僥幸心理。

    他認為,隻要自己什麽都不說,沈清秋就沒有辦法將事情差的水落石出。

    她一定還沒有調查清楚,不然也不會來到這兒,找自己談判了。

    正想著,沈清秋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的眉眼微動了動,指尖滑動屏幕接起電話,“把你查到的事情都發過來,順便匿名發送到調查組的郵箱裏。”

    說到這裏,她抬眸看了一眼杜衡,“聽說杜家在修繕祖墳,因為你當初離家,成了孤兒,導致他們的屍骨無人安葬,如今得知你高升,想要將你父母的屍骨重新安葬,你說要是你出了事情,他們會不會當場將你父母挫骨揚灰?”

    她的語調淡漠,一字一句卻讓杜衡的心裏發寒。

    他的心裏清楚,那些人向來隻看重利益。

    要是知道自己出了事情,他們一定會翻臉無情,根本不會顧忌什麽血緣情分。

    可他要是說了……

    杜衡暗暗地咬著牙,臉上滿是痛苦的糾結和掙紮。

    沉吟了許久,他緩緩出聲,“你還想問什麽?”

    他能做到的是有問必答,絕不會主動吐出所有的一切。

    ——

    四十分鍾後,沈清秋看著一臉頹然的杜衡,眼中帶著幾分譏嘲,“你知道嗎,舅舅將你當作他的接班人培養,甚至已經開始著手幫你鋪路,有他和秦家在背後給你撐腰,將來你的仕途前途一片光明,可你卻為了一個紅顏知己毀掉了自己的人生,值得嗎?”

    舅舅秦淮遇有心偏袒杜衡,的的確確存在了一部分的私心。

    但不可否認,杜衡能在短時間內連續提拔,也的的確確有一定的才能。

    杜衡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喉結滾了滾,“你不會懂的。”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似的靠在牆壁上,“紅纓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最美好的女人,能夠跟她在一起是我的榮幸,如果不是我低估了你,我們現在已經能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沈清秋,你以為扳倒了我,就能保住秦家了嗎?你錯了,他們背後的勢力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和秦家就自求多福吧。”

    杜衡知道自己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但他並沒有咬出陸英和紅纓,而是將馬局賣了個幹幹淨淨,希望她這輩子能夠無憂無慮的活著。

    “嗬!”沈清秋不禁冷笑出聲,憐憫又諷刺地冷嘲,“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們之間是一見鍾情,情投意合吧?”

    聽到這話,杜衡臉上的神色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沈清秋。

    然而沈清秋什麽也沒說,隻是朝傅鑫吩咐道:“把她連同這份錄音一同交到警局,記住在沒有見到裴延之前不準讓她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是,沈小姐。”

    傅鑫走上前,將杜衡拎起來,二話不說朝外走。

  第762章 爭風吃醋

    杜衡還沉浸在沈清秋給出的那個問題之中,直到他從沈清秋的身邊走過,猛地回過神,“沈清秋,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他努力的掙紮反抗著,但一夜的折磨早就讓他筋疲力盡,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支撐他對抗傅鑫那樣的壯漢。

    沒有哪個男人能夠逃過一個情字。

    更何況還是精心為他設計過的情網。

    他就像是池子裏的魚,被精心挑選後,專門為他設計了精心準備的餌,根本也逃不掉。

    即便他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成為了陸英手中的棋子,可他能怎麽辦,麵對紅纓那麽大的誘惑,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更何況那幫人背後的勢力也不是他能夠招惹的。

    但他無法接受,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愛,到頭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用。

    沈清秋眯起淡漠的眸子,忽地,紅唇勾起一抹充滿惡趣味的弧度,“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有些東西點到為止就起不到折磨人的作用了。

    “我就是要在你的心裏種下一粒懷疑的種子,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你。”

    “沈清秋……唔!”杜衡惱羞成怒,正準備破口大罵時,傅鑫眼疾手快直接用黑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杜衡被帶走的同一時刻,兩封匿名郵件出現在了調查組的郵箱裏。

    證據和內容的豐富程度,簡直讓人大呼震驚。

    其中關於馬局貪汙受賄,中飽私囊,涉嫌權色交易,獲得上千萬元。

    而另外一封郵件裏麵則是一條音頻。

    充分證實了杜衡如何夥同他人陷害秦淮遇,包括他是如何竊取秦淮遇的私章,偽裝成秦淮遇蒙混攝像頭等等。

    有了這樣兩份證據,秦淮遇得到了清白。

    之後的幾天裏,先是各家媒體在網絡上發布了道歉函,隨後又有相關部門召開記者發布會向秦氏集團公開道歉。

    聲稱不該在證據沒有確鑿前,對秦氏集團采取凍結資產這樣的極端舉措。

    沈清秋眉眼淡漠的掃了一眼電視屏幕,隨後端起茶杯輕呷一口。

    坐在她對麵的商京墨先係哦按時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傅庭深。

    嘖,這兩人身上的氣場可真是越來越一致了。

    正想著,沈清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指尖摩挲著茶杯,漫不經心地問,“陸英你們認識嗎?”

    聽到這個名字,商京墨和梁少則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傅庭深手裏拿過一個蘋果,慢條斯理地削著皮,手上的動作並能沒有因為沈清秋的話而受到任何的影響,“聽過。”

    聞言,沈清秋的眉心微動了動,“他的出身似乎很神秘,連赤炎的情報組都查不到。”

    以赤炎情報組的能力,不該什麽都查不到的。

    而且按照杜衡的說法,對方有錢有權又有勢,為什麽還要跑到海城來跟舅舅爭職位?

    難不成是為了來這兒找存在感?!

    見沈清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傅庭深的眸色不由得沉了沉,“敵暗我明,我們又怎麽能揣摩他們的心思。”

    聽到他的話,沈清秋不由得側目看向傅庭深。

    恰好此時傅庭深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沈清秋。

    “下午有什麽安排?”傅庭深問。

    沈清秋啃了一口蘋果,甜的她眉眼不禁柔和了許多,“去接我舅舅。”

    事情查清楚了,他自然也不必再停職接受調查了。

    秦淮遇走出來的那一刻,仰頭望著頭頂上方的天空,神色不禁浮現片刻的恍惚。

    說實話,他已經做好了自己短時間內出不來的準備。

    卻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重新獲得了自由。

    要知道,當初調查組掌握的證據充足,且證據鏈完善,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即便自己真的是清白的,也未必會有人相信。

    可如今他卻在短短三天的時間內沉冤昭雪,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秦局,這幾天多有怠慢,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站在秦淮遇身邊,臉上掛著恭維討好的笑意。

    秦淮遇眨眼間恢複了往日那副高冷的姿態,“不會,但你們是否方便告訴我,究竟是什麽樣的證據推翻了我之前的罪名嗎?”

    聞言,幾名工作人員麵麵相覷,臉上不約而同了露出了晦澀複雜的深情,“秦局,不是我們不肯給你,而是上麵有規定,證據不能外流。既然您出來了,之前那件事情就權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不是更好?”

    好不容易走出來,何必還要往渾水裏趟?

    秦淮遇聽出了他們的言外之意,不再多問。

    恰好,此時遠處傳來了鳴笛聲。

    他扭頭望去,看到一輛黑色大眾行駛了過來,停在不遠處。

    秦淮遇知道繼續追問眼前這人也未必肯說實話,索性轉身離開。

    上了車,他深深地歎息,閉上眼睛在座椅上緩了緩神,然後慢悠悠的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清清,這些天辛苦你了。”

    “談不上辛苦。”沈清秋道:“要去看看杜衡嗎?”

    聞言,秦淮遇眸光稍稍凝滯了片刻。

    沈清秋道:“去看看吧,以後未必還能見到了。”

    這時,坐在駕駛位上的秦釗冷嗤出聲,“費心費力幫他鋪路,到頭來養了隻白眼狼,這些年都沒見你在我身上費過這麽多心思。”

    秦釗這突如其來的醋勁兒可不是無理取鬧。

    實在是他們得知秦淮遇用積攢多年的人脈提點杜衡時,以至於讓沈清秋都忍不住去懷疑,這真的是她那個剛正不阿的舅舅嗎?!

    要不是當時沈清秋攔著,秦釗都要給杜衡放血去做親子鑒定了。

    秦淮遇沒說話,或許是自知理虧,又或許是覺得太過諷刺荒唐。

    自己難得存了一份私心,卻險些害了自己,害了秦家。

    在車廂內陷入一片寂靜時,沈清秋突然出聲問,“舅舅,你平日裏與陸英有過過節?”

    “陸英?”秦淮遇眉頭微蹙,眼底浸滿了沉思,“自從他調任過來後,我們除了在工作之餘見麵外,其餘時間不曾見過,職務也想來各管各的互不幹涉。”

  第763章 印象深刻

    沈清秋點了點頭。

    秦淮遇眉頭微蹙了蹙,眼眸裏隱隱透出幾分冷意,“這次的事情與他有關?”

    如果沒有牽扯,沈清秋不該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更不該無緣無故問出這樣的問題。

    “沒什麽,就是隨便聊聊。”沈清秋知道大舅心思敏銳瞞不過他,索性坦言道:“你若真出了事情,那麽他這個副的應該就能順理成章的撥正了吧?”

    一句話,將一切都歸咎到了職場上的爾虞我詐。

    倒不是沈清秋有意隱瞞,而是從頭到尾的調查,他們實在找不到陸英參與的證據。

    倘若真的如杜衡所說,這個陸英有錢有勢又有權,那麽手下的人為了攀附他自然心甘情願當馬前卒。

    即便明知道這次的事情與陸英有關,他們也找不到線索。

    聞言,秦淮遇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靠在了座椅裏,神色冷沉的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物。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最終抵達了警局。

    一行人下了車後,沈清秋和秦釗直接去了裴延的辦公室,而秦淮遇則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出現在了杜衡的眼前。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明明是同樣的高度,但兩人身上卻散發著各不相同的氣場。

    杜衡早已沒有了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書生氣息,他的身上還穿著那天的白襯衫,隻是幾天未換,邊邊角角已經開始泛黃。

    而坐在他對麵的秦淮遇,雖然身上的西裝熨帖的沒有那麽一絲不苟,但仍舊無法掩蓋他身居高位的矜貴之氣。

    他看著杜衡手上的手銬,嘴角掀起一抹薄涼的笑意,“來的時候我重溫了一遍農夫與蛇的故事,但遠不及你我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更令我印象深刻。”

    杜衡雙手交握,麵無表情的抬眸看著秦淮遇。

    他麵無波瀾的神色讓秦淮遇微微皺了皺眉,“陷害我的時候,有想過會是今天這個下場嗎?”

    “所以你是專程來看我熱鬧的?還是想聽我的懺悔?”杜衡微微輕歎一聲,“有煙嗎?”

    秦淮遇迎上他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緩緩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遞給杜衡。

    “謝謝。”杜衡有條不紊的掏出一根煙,點燃,唇瓣輕啟吐出白色的煙霧,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秦淮遇,“我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

    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了,後悔是懦夫的行為。

    “為了一個女人毀掉了自己,你的確沒有資格替自己後悔。”秦淮遇毫不客氣地出口諷刺,“隻可惜,你如今落得這個的淒慘的下場,絲毫不影響你那個紅顏知己投入他人懷抱。”

    聽到他提及紅纓,杜衡的臉上浮現一絲波動,夾著香煙的指尖也驟然收緊,險些將煙掐斷。

    他努力控製自己外露的情緒,但手卻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事情是我做的,跟紅纓沒關係,她什麽都不知情。”

    事到如今,看著杜衡執迷不悟的袒護紅纓,秦淮遇冷笑出聲,“杜衡,自欺欺人有意思嗎?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授意,她會有那麽大的本事幫你引薦馬德彪?能幫你製定周密詳細的計劃?我看你是被她的枕邊風吹昏了頭!”

    麵對他的指責,杜衡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吸著煙。

    灰白色的煙霧攏在他的麵前,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他知道秦淮遇對自己寄予了期望,也知道他有心培養自己為接班人,所以才會有這樣恨鐵不成鋼的職責。

    秦淮遇垂下眼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嗓音像是浸在冰水裏幾天幾夜,透著徹骨的寒意,“我秦家人向來睚眥必報,既然你害了我,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杜衡緩緩地掀起眼簾,眼前麵色沉冷的秦淮遇讓他有些陌生,甚至心底生出了一絲懼怕。

    他垂下眼簾,遮掩眼底的慌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嗬!你倒是看得開!的確,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哪裏還值得背後的人投入一絲心力呢。”秦淮遇冷笑出聲,可憐又譏諷地開口,“折磨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除了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還有心理上的。杜家對你畢恭畢敬,無非是看在你仕途一片光明,所以連帶著你父母的屍骨都得到了厚葬,但如果他們知道你鋃鐺入獄的消息,你說你父母的屍骨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話落,杜衡夾著香煙的手指用力,還在燃燒的煙驟然斷成了兩截。

    他看著秦淮遇轉身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喊道:“事情是我一人做的,你有什麽盡管衝著我來!”

    聞言,秦淮遇腳下的步伐微頓,他偏眸,眼底的嘲弄一閃而逝,留下了最後一句忠告,“杜衡,人要壞就壞的徹底,不要對任何人產生感情。”

    走出審訊室後,秦淮遇站在了走廊的窗前。

    他望著遠處的天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從他踏入政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不能對身邊的人心慈手軟,周圍的人也不值得他交付真心。

    唯獨杜衡是個例外。

    卻不料他第一次栽跟頭,竟也是自己唯一一次破例造成的。

    “舅舅這是在自我懺悔?”沈清秋的聲音在走廊的一端響起。

    秦淮遇扭頭望去,隻見沈清秋邁著隨意散漫的步伐朝著他走了過來。

    他扯了扯唇,“是不是覺得舅舅很糊塗?”

    “舅舅想聽實話嗎?”沈清秋站在他旁邊的位置,眺望著遠處的天空,扭頭看了他一眼。

    秦淮遇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杜衡的心性要比秦釗更適合政界,你更希望自己的提拔,能夠讓杜衡牢牢記住秦家對他的恩情。”

    舅舅這麽做隻是希望將來有人能夠繼續庇護秦家。

    沈清秋語調不急不慢的說著,“秦釗心裏也清楚自己是塊什麽料子,在車上說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以杜衡的能力,即便沒有舅舅的扶持,他仍然可以憑借才幹在政界闖出一片天,可惜他看錯了人,走錯了路。

    聽到沈清秋的話,秦淮遇深深地歎了口氣,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人理解他,並且能夠看出他的良苦用心。

    秦淮遇看著沈清秋,伸手撫摸著她的發頂,眼眸深處彌漫著欣慰的笑意,“咱們走吧。”

  第764章 先發製人

    沈清秋和秦釗一左一右跟在秦淮遇的身邊。

    秦釗看了一眼秦淮遇的後腦勺,漫不經心地問,“就這麽放過裏麵那個白眼狼了?!”

    “舅舅有分寸。”沈清秋道。

    秦釗冷嗤一聲,低聲咕噥,“有分寸能讓身邊人給算計了?”

    話音剛落,秦淮遇腳下的步伐一頓。

    跟在身後的沈清秋和秦釗也跟著定在了原地。

    靠,這不是惱羞成怒要動手吧?!

    念及此,秦釗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雖說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皮帶燉肉’的影響實在太大,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秦釗,帶清清去車裏等我。”秦淮遇稍稍側過身,同時向一側挪了半步,用身形遮擋住了沈清秋,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但語調卻透出幾分凝重。

    沈清秋和秦釗察覺到他的動作,目光掠過秦淮遇,隱約看到了停在警局門前的黑色轎車。

    車窗貼著防窺探的車膜,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但沈清秋卻能夠察覺到車內的人投來的視線。

    她的眉頭微蹙了蹙,抬眸看向舅舅。

    隻見舅舅神色冷峻,薄唇微抿著,渾身處於一種戒備的狀態,“乖,先跟著阿釗去車裏等我。”

    沈清秋點了點頭。

    不等她和秦釗離開,車門已經被司機打開,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秦局。”

    黃昏夕陽下,西裝革履的男人逆著光走來。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宛如渡了一層釉質的光,輪廓分明的臉隨著他漸漸走近,也越發的清晰明朗。

    五官精致立體,猶如工筆畫就一般,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笑與不笑時都帶著撩人的蠱惑感。

    看到這樣一張臉時,沈清秋下意識的用傅霆深作為比較。

    卻驚奇的發現,這個男人的臉竟絲毫不輸傅庭深。

    要說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便是身上的氣場。

    沈清秋在調查陸英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關於他的照片,哪怕連一個背影都沒有。

    其神秘程度比起傅庭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至於此刻看到陸英時,她的眼神中夾雜著些許探究和打量。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陸英掀起眼簾看向沈清秋,視線觸及到她的一刹那,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注意到陸英的視線,秦釗上前一步,將沈清秋護在身後。

    與此同時,站在最前方的秦淮遇先發製人,“你怎麽來了!”

    聞言,陸英收回了視線,他看向秦淮遇,姿態不卑不亢,“這不是聽說您出來了,特意給秦局準備了接風洗塵宴,好讓你壓壓驚。”

    沈清秋今天突然提及陸英的名字,雖然用職場上的爾虞我詐一筆帶過,但他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要說受益最大的陸英沒有參與陷害自己,秦淮遇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但懷疑也好,提防也罷,在沒有撕破臉皮之前都不宜表現出來。

    “接風洗塵不必了,有事的話明早到我辦公室說。”秦淮遇的口吻淡淡,麵無波瀾,聲音更是沒有什麽起伏。

    陸英對他拒絕的話並不意外,視線不動聲色地掠過秦淮遇,看向被秦釗護在身後的沈清秋。

    他的眼神平淡,偏偏又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銳利,總之落在人的身上很不舒服。

    秦釗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像極了狼崽子強勢捍衛自己領土內的人。

    見勢,陸英唇邊的笑意不減,他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秦淮遇,“今晚的飯局是李委員長安排的,說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作為上司總要慰問一下下屬。秦局放心,飯局不會耽誤您和家人團聚的時間。”

    他的聲音涼薄而低柔,帶著慵懶的沙啞,像是混雜著果汁的雞尾酒,讓人在心裏不設提防,卻一不小心上了頭。

    “秦公子和沈小姐要是方便的話可以一同前往。”

    聽到他的話,秦淮遇冷淡的麵色出現了一絲波動,他正準備出聲拒絕,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那位李委員長打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說明大家都到齊了,就差他這個主角登場了。

    秦淮遇出事時,素日所謂交好的同僚,一個個選擇了裝死,唯恐將自己拉下水。

    如今秦淮遇毫發未損,他們自然要上趕著巴結。

    政界水深,不似其他職場。

    何況官大一級壓死人,李委員長親自打電話過來,秦淮遇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麵子,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後,秦淮遇神色凝重嚴肅的看向秦釗和沈清秋,“你們兩個沒事趕緊回家。”

    “走這麽著急做什麽?”陸英指尖摩挲著戴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嘴角勾著淺淡的笑意,“這麽晚了,二位方便的話一同前往吧?今晚沒有外人。”

    今晚的飯局美名其曰是接風洗塵宴,其實是拉幫結派表忠心罷了。

    一句沒有外人已經是抬舉了沈清秋和秦釗。

    秦淮遇攥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正想拒絕時,隻見沈清秋莞爾一笑,“好啊。”

    對方既然有心針對她,躲是躲不過的,倒不如迎麵而上,看看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迷魂藥!

    秦淮遇沒想到沈清秋竟然直接答應了,他神色微變,飽含深意的看了沈清秋一眼。

    沈清秋卻投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安心。

    ——

    歸韻私房菜館。

    這家私房菜館藏在半山腰,紅牆灰瓦,與周圍的茂盛的植被相互襯托,倒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一行人走進包廂後,看到秦淮遇紛紛起身寒暄問候,無非就是受苦了之類的話。

    沈清秋暗暗地打量著眼前這群人,這裏麵不但有那天去了舅媽家的王德利,還有其他幾位官員。

    她無心看這群人阿諛奉承的嘴臉,索性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好巧不巧,坐在了陸英的對麵。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

    隻見陸英端起手邊的茶杯,隔空遙遙地朝沈清秋敬了一下。

    沈清秋眉頭微不可查的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