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若你輸了,今晚跟我走。”
作者:沈清秋傅庭深      更新:2023-08-07 11:39      字數:97143
  第693章 “若你輸了,今晚跟我走。”

    “什麽?”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偏眸看向白青。

    白青吸了一口煙,神色凝重又認真的打量著他,“我覺得你被下降頭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傅庭深一向很理智,無論什麽事情都能保持清醒沉穩。

    可自從遇見了沈清秋,怎麽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

    先是為了沈清秋將第九係旁支一鍋端了,不惜打破表麵的平靜,現在更是花費六百萬從祝家那位手裏搶東西,隻為博美人一笑。

    傅庭深看向沈清秋的目光中流轉著不自知的迷戀,薄唇輕啟,淡淡道:“或許吧。”

    他很早之前就確定沈清秋對他存在不容小覷的影響力。

    後來的相處,但他自持冷靜克製,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對她的感情。

    但事實告訴他,有些事情總是能夠跳脫於他的股掌之中。

    她是他生命中最著重的一筆色彩,更是他生命中絕對強大的意外。

    台下因為傅庭深的一句話,周圍的人一窩蜂的湧到了沈清秋的身邊。

    “小姑娘,我出三千萬,你把這塊料子給我怎麽樣?”

    “這塊料子可不止三千萬,美女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我出六千萬……”

    “別三千萬六千萬了,一口價九千萬賣給我得了!這塊料子是以六百萬拍下的,我出價九千萬,這可是翻著筋鬥雲滾了好幾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吹得天花亂墜。

    然而沈清秋始終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

    “謝謝諸位抬愛,隻是這東西既然是受別人饋贈,怎能輕易出手呢?”沈清秋的聲線透著一股清冷感,給人一種無法逾越的距離感,“若就這麽出手了,豈不是辜負了剛才那位先生的一片心意。”

    這下眾人算是看明白了,人家這是公眾秀恩愛呢。

    隻是早有傳聞,祝家千金是傅家欽點的孫媳婦,更是傅家下一任的當家主母。

    可如今這位爺,砸了六百萬,又轉手把東西給了眼前這個小姑娘,分明是對她有意思。

    難不成之前的傳言有誤?

    沈清秋沒心思揣測眾人腦袋裏想什麽。

    她微微偏頭,朝著傅淼吩咐了一句,“拿上東西,咱們走。”

    傅淼應聲,上前一步,拿著紅綢緞將石頭裹了起來,夾在腋下,姿態瀟灑的轉身離場。

    “慢著。”一道滄桑卻渾厚的聲音突然響起,“姑娘,不介意的話,咱們賭一場如何?”

    沈清秋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

    她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恰好與從人群中走出的那位老者相撞。

    老人身著淺灰色的中山裝,手中把玩著兩顆核桃。

    他身材精瘦,雖已經年過花甲,但目光炯炯有神,似鷹隼般。

    老人望著他,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疏離,“姑娘,願意跟我賭一場嗎?”

    “抱歉,我……”

    不等她口中的話說完,老人再次開口,“輸了算我的,贏了你拿走。”

    沈清秋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為什麽?”

    這天底下沒有白白掉餡餅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地方。

    隻要沾了‘賭’字,這兒的每一個人跟那些賭場裏的人沒什麽區別。

    聽到沈清秋的話,周圍的人氣得發笑。

    碰到這樣天大的好事,她竟然還問為什麽,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姑娘,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人群中有人出聲道:“那可是邱老,他既然發話了,絕不會言而無信的!”

    周圍的人催促著沈清秋快答應。

    免得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一向心高氣傲的邱老突然耐下了性子,口吻溫和,眉間浮現一抹淺淡的笑意,“因為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這個理由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沈清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完全沒有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頭轉向,更像是在警惕戒備著什麽。

    “我的確有個不情之請。”察覺到她心底的提防戒備,邱老慢條斯理的轉動著把玩在掌中的核桃,“若你輸了,今晚跟我走。”

    話落,眾人的臉上不禁浮現出耐人尋味的神色。

    想不到一向自持清高的邱老也有被女色所蒙蔽的一天。

    隻是不知道天字號包廂的那位答不答應。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清秋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何況,她覺得自己未必會輸。

    “您想怎麽賭?”沈清秋問。

    “自然是全賭料。”

    全賭料是翡翠賭石中賭性最大,也是賭石中風險最大的最刺激的,因為這種翡翠賭石是沒有任何預知。

    唯一能夠依靠的是靠賭石人的經驗和感覺,來斷定一塊賭石的價值。

    因此除了那些極具經驗的人,尋常人根本不敢這麽玩。

    畢竟賭石這種東西‘十賭九輸’,不是誰都能夠端正心態,坦然麵對血本無歸的結果。

    “你未婚妻好像被針對了。”白青典型的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浮現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這個邱老也真是個老不羞的,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對年輕小姑娘下手。”

    傅庭深聞言,眉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你覺得她會輸?”

    “難道她會贏?”白青反問。

    倒不是他瞧不起沈清秋,實在是對手太過強大。

    邱老是邱家的家主,早些年邱家靠倒騰古董發家,後來靠玉石。

    邱家手裏更是握著不少珍貴的玉石礦脈,這些都得益於邱老那雙會鑒寶的眼。

    而沈清秋剛才能夠挑中一塊‘桃花春’,在白青看來,運氣占了絕大部分。

    這時,白青的心腹走上前恭敬出聲,“爺,下麵的人開了賭局。”

    白青將手中的煙掐滅,漫不經心問,“怎麽個玩兒法?”

    心腹的目光飛快地在傅庭深的身上掠過,隨後垂下眼簾,“沈小姐一賠十,邱老一賠二。”

    現在所有人都料定沈清秋會輸。

    聽到這個結果白青並不意外,他看向傅庭深,“不如咱們也湊湊熱鬧?”

    “我賭沈清秋。”

    漂亮!

    就喜歡傅庭深這股被美色衝昏頭腦的勁兒!

    白青眼底閃爍著興奮的笑意,連忙催促著身邊的心腹,“快快快,給我買邱老!”

    那急切的語調生怕下一秒傅庭深反悔似的。

  第694章 這不是上趕著找虐呢麽

    周圍議論紛紛,眾人更是毫不客氣的當著沈清秋的麵兒擺起了賭桌。

    沈清秋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微微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答應時,站在身後的傅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暗含警告的用力握了握,“沈小姐,主子還在等你。”

    她沒有明確說,但眼神飽含深意,示意沈清秋不要衝動。

    她沒有玩過賭石,也並不懂這其中的規則,卻知道賭石這個東西,賭的成分居大,比起經驗和門道,更多的是運氣。

    不然也不會稱之為賭了。

    雖然不知道邱老的目的是什麽,但邱老出手從無敗績。

    作為下屬,傅淼心知,自己的言行已然逾越。

    但私心作祟,她不希望沈清秋涉險。

    沈清秋垂眸看著傅淼的手,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我還以為你巴不得看我笑話呢。”

    傅淼是個直性子,對喜惡更是分得清清楚楚,那點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

    沈清秋知道她不喜歡自己,但她現在站出來,多少讓沈清秋有些意外。

    傅淼抿了抿唇,“我……”

    “放心。”沈清秋反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傾身湊到傅淼的耳邊低聲道:“乖,下注的時候記得幫我也買一份。”

    傅淼,“……”

    這個女人是不是飄了?!

    那可是邱老,她哪兒的自信和勇氣覺得能有贏。

    難不成真以為有先生在背後給她撐腰,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看著轉身離開的沈清秋,傅淼下意識的轉眸看向樓上的天字號包廂。

    “這個女人還真是……”白青思量了半晌,本想說‘自不量力’,但考慮到傅庭深在場,婉轉的說了句,“真是夠膽量。”

    先不說她能不能勝出,關鍵是這份臨危不亂的膽識,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但願幸運女神心胸寬廣,不會對她心存嫉妒,選擇站在她這邊。”

    聞言,傅庭深的眉眼微動了動,“她的運氣一向不錯。”

    白青眉梢上挑,意味深長道:“是嗎?!”

    眾人個個帶著心裏的盤算且滿懷同情的看向沈清秋。

    邱老可是賭石界中的大佬,這些年來從無敗績。

    而沈清秋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竟然應下這場賭局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

    “小丫頭,我讓你先選,免得說我仗著資曆欺負你。”邱老單手背在身後,把玩著核桃的兩隻手端在胸前,舉手投足間透出幾分傲氣。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他,莞爾一笑,“尊老愛幼是的傳統美德,您年紀大,您先請。”

    聽到這話,邱老臉上的神色微變,眼底瞬息萬變,但很快恢複了常色,“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您請便。”沈清秋道。

    邱老從她身邊走過時,眼眸微眯,眸底掠過一抹複雜晦暗的暗芒。

    走到圓桌前,邱老銳利的眸光掃過桌子上的一塊塊石頭,經過一番仔細的推測後,最後選擇了405標號的石頭。

    “小姑娘,該你了。”

    沈清秋雙手背在身後,觀察著每一塊石頭。

    她眼簾低垂著,卷翹濃密的睫毛如蝶翅般,在她的眼下印著一層淡淡的陰影。

    經過一番仔細的挑選,她選擇了標號1123的石頭。

    那是一塊隻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石頭,且石頭表麵凹凸不平,紋路也極其的雜亂。

    眾人看到她挑選的時候,頓時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這絕對輸了。”

    “玩了這麽多年,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那塊石頭選不得。”

    “敢跟邱老比,這不是上趕著找虐呢麽!”

    “幸虧我押了邱老,不然今晚可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好歹也是剛才開出‘桃花春’的人,但這次挑的石頭實在有失水準呐。”

    “這有什麽的,沒準兒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遮掩對沈清秋的嘲諷。

    偏偏沈清秋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看向邱老,不卑不亢道:“您先請。”

    邱老看著她手裏的那塊石頭,眼眸微眯了眯,眸底閃爍著複雜的暗芒。

    典型莫西沙老坑玻璃種的特征,表麵還有幾條清晰可見的色帶,但越是明顯的特征,往往伴隨著高風險。

    他沒有說話,隻是朝著身邊的人遞了一個眼神。

    那人瞬間心領神會。

    第一刀下去,眾人驚呼。

    “是陽綠!真不愧是邱老啊!”

    “這不妥妥的贏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切開了第二刀。

    看到滿綠且沒有一絲雜質,邱老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喜色,似乎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手中有條不紊的把玩著一對核桃,轉眸看向沈清秋,似笑非笑道:“小丫頭,該你了。”

    “您受累。”沈清秋說著,將手中的石頭遞給了負責切割的師傅,“從這兒切。”

    師傅看到沈清秋指著的地方,眉頭狠狠一皺,“你可想好了?這一刀下去,要是切不好,整塊料子說不定就全毀了。”

    石料一般因為有皮殼包裹,誰也不知道裏麵究竟是好是壞,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會謹慎的從一段切開一個薄薄的蓋子。

    這樣一來,既降低了風險,也可以讓人根據裏麵的種水情況,然後再決定如何切割。

    但沈清秋所指的地方恰恰是最為關鍵的腰線。

    這要是在切割時出現裂紋,這塊料子的價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沈清秋道:“切吧。”

    見她將師傅的好心提醒當作耳邊風,眾人臉上浮現輕蔑的神色,像看笑話似的看著她。

    眾人對沈清秋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在腦海中已經設想到了沈清秋會是怎樣的下場。

    “小丫頭,要我說你還是別比了,直接向邱老乖乖認錯吧。”

    “邱老在江湖中的地位無可替代,你若真心認錯,想必他也不會追究你的過錯。”

    “之前你開出了‘桃花春’我們以為你是個行家,但你現在真是越錯越離譜了。”

    師傅見沈清秋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猜想年輕人難免心高氣傲,耐下心來好心相勸,“姑娘,要我說咱們開始先按照慣例切個小窗,你覺得呢?”

    “不,就從這兒切!”沈清秋執著從中間切開。

    看她態度執著,師傅無奈的搖頭歎息,隻好按照她的意思從中間切開。

  第695章 砸他的場,還坑他的錢!

    邱老的助手見此情形,眼底不禁浮現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家主,今晚過後您從無敗績的事情恐怕又要被傳上一陣子了。”

    每次邱老出手,從無敗績的事情都要被人們翻出來,口口相傳,傳上好一陣子,直到有其他新鮮事出現,人們才會忘記。

    “不。”邱老微微輕歎一聲,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晦暗的暗芒,“我並非戰無不勝,從無敗績。”

    他輸過。

    輸給了一個年輕的姑娘。

    那個姑娘與眼前這個丫頭極其相似。

    無論神態,還是下意識的反應,就連挑東西的眼光都是出奇的一致。

    就在他失神之際,切割師傅對著石頭切下了第一刀。

    伴隨著切口越發的清晰,眾人透過燈光,清楚的看到了一抹濃重的綠色。

    竟然也是陽綠色!

    “繼續。”邱老眼眸微眯,眸色沉沉的盯著那塊石料。

    隨著第二刀下去,完美無瑕的石料露出了真麵目。

    “是玻璃種!”

    “臥槽!這女人真是神了!”

    “玻璃種+綠色=神仙般的組合,屬於百年難得一見的寶貝!”

    “這女人該不會是有透視眼吧!看中的料子竟然無一例外全都是寶貝級別!”

    雖然沈清秋的選中的石頭沒有邱老個頭大,但論開出的翡翠價值,卻絲毫不輸邱老。

    她用品質勝過了邱老的數量。

    “小姑娘,可否有告訴我你師承何處?”邱老眸色沉沉的盯著沈清秋。

    沈清秋唇角勾著淺淡的笑意,哪怕如今勝券在握,身上沒有任何的張狂和放肆,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姿態,“不過是閑時無聊,隨便琢磨罷了。”

    眾人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們這幫人隻是挑東西的時候容易被打眼,但不是沒腦子的蠢蛋。

    這水平絲毫不輸邱老,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隨便琢磨才能擁有的水平嗎!

    這特麽純純的睜眼說瞎話!

    本以為邱老會因為沈清秋的話動怒,沒想到他不怒反笑,“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我大眾臉。”沈清秋道。

    邱老看著她,眼底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慈愛,“好久沒有見到像你這樣天資聰明的人了。”

    他說著,從手腕上摘下了一串琉璃珠,“這個你拿好,有了這個,我邱家的大門將永遠向你敞開。”

    眾人聞言,心頭一驚。

    這可不是普通的邀請,這是邱家家主的示好!

    白青見邱老態度如此溫和,像是看到了一大奇觀似的,忍不住驚歎道:“深哥,你未婚妻是不是有外掛啊?!”

    眾所周知,邱家家主向來心比天高,眼高於頂。

    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就連自家子孫都吝嗇的不肯多看一眼。

    如今竟然會對沈清秋如此客氣?!

    這糟老頭該不會真的對沈清秋打什麽歪主意呢吧!

    他看向傅庭深,發現男人始終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令人難以揣摩喜怒。

    但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沈清秋的身上,眼底融著的一絲淺顯的溫柔。

    沈清秋垂眸,看著手釧的微端墜著一個小小的銘牌,上麵清清楚楚刻著‘邱’字時,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收下了,“謝謝。”

    見她收下了手釧,邱老滿意的勾唇一笑,“不知如何稱呼,敢問貴姓?”

    沈清秋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我姓沈。”

    沈?

    聽到這個姓氏,邱老下意識的在腦海中過了一下,最後向身邊的心腹投去詢問的眼神。

    心腹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

    他們獨立州哪有姓沈的家族。

    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相貌如此惹眼,反倒應了這些天外麵那些傳言。

    心腹斟酌了一番,上前一步,湊到邱老的耳邊低聲道:“怕這位小姐與上麵那位爺有幾分淵源。”

    說著,他意有所指的飛快的看了一眼某處。

    邱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看到了站在天字號包廂看台前的傅庭深。

    男人單手揣兜,另一隻手搭在木雕欄杆上,姿態淡漠隨意,卻難掩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矜貴氣息。

    哪怕年過花甲,有歲月的加持,在麵對傅庭深的時候,心底不由得產生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忌憚。

    他垂下眼簾,輕微頷首,姿態恭敬謙卑。

    身後的隨從彎腰問候。

    包廂的傅庭深看著樓下的沈清秋,話卻是對白青說的,“一賠十,記得把錢打到我賬上。”

    白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歎了口氣,看向身邊的隨從,“去!把錢打到傅先生的賬上!”

    好歹是下一任的白家家主,他會缺錢?!

    隨從聞言,並沒有著急離開,反而遞給白青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見他如此神色,白青的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隻聽隨從支支吾吾道:“少爺,按照線下一賠十的賠率,您需要支付一億八千萬……”

    “多少?!”白青的嗓門陡然拔高,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

    隨從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一,一億八千萬……”

    白青垂放在一側夾著煙的手指用力,還沒抽到的煙險些斷成了兩截。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好啊,真是好啊。”

    今晚上別說盈利了,連本帶利把這個月的盈利都搭進去了!

    看向傅庭深的眼神充滿了幽怨,猶如受盡委屈的小怨婦似的。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幽幽地說了句,“賠不起?”

    “誰說賠不起!”白青傲嬌的哼了一聲,“爺現在窮的就剩錢了!”

    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語調,傅庭深的唇角上挑,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此甚好。”

    說完,他轉身離開。

    白青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罵罵咧咧。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都是傅庭深和沈清秋兩人串通好的。

    砸他的場,還坑他的錢!

    算上沈清秋選走的那兩塊料子,再加上自己押賠的一億八千萬,他這個月可真是入不敷出了!

    不過該說不說,沈清秋這個女人實在邪乎!

    當初怎麽就輕信了傳言,相信沈清秋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了呢!

  第696章 他家小祖宗起床了

    看到傅庭深走下來的那一刻,邱老邁步迎上前,朝著他微微頷首,態度謙卑不失恭敬地喊,“傅先生。”

    眼前的男人是傅家的家主,與長老會平分秋色,是長老會都會禮讓三分都得人。

    更何況是站在第二梯隊的邱家。

    傅庭深走到沈清秋的身邊,朝著她微側了側身。

    從遠處看去,好似將女人摟入懷中。

    “邱老,好久不見。”傅庭深淡淡道。

    邱老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晦暗,扯唇道:“的確有些日子未見了,不過關於先生的傳聞倒是不曾斷過。”

    聞言,傅庭深眉眼微動,“不妨說來聽聽。”

    “左右不過是些子虛烏有的傳言罷了。”邱老道:“若先生真有興趣,不妨帶著沈小姐一同去邱家品茶。”

    “若有機會,必定去見識邱家收藏的帝王玉。”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邱老走出望月閣,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多年不見,傅家這位年輕的家主氣勢越發的迫人。

    也難怪五年前,他能憑借一己之力鎮壓家族內亂。

    “家主,要不要派人查一下這位沈小姐的來曆?”心腹暗暗地打量著邱老臉上的神色,思忖了片刻,“這位沈小姐恐怕來曆不簡單,若是能為咱們所用最好,若是……”

    邱老的鼻腔中發出了一聲輕哼,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背後可是傅庭深。”

    別說他們能不能查到什麽,就是查到了,他們邱家也不能將沈清秋怎樣。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乏的靠在了椅背上,手中有條不紊的把玩著核桃,“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有相貌一模一樣的人嗎?”

    人群中的匆匆一瞥,恍然如夢。

    但經過剛才的切磋,他的心底不禁生出瘋狂的念頭。

    坐在前排的心腹透過後視鏡打量著自家家主的神色,雖然無法揣摩他的心思,卻措辭謹慎的回答他的話,“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多的巧合,不過是蓄意安排的巧合罷了。”

    “蓄意安排……”邱老眼眸微眯,眼底浸著若有所思的深沉。

    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垂下眼簾,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屏幕上的跳出的訊息【人你見到了?】

    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邱老的心中大駭。

    他手掌收緊,驟然攥住了掌中把玩的核桃,瞳孔微微顫抖著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一串字。

    不等他做出任何回複,隻見有一條短信跳入他的眼眶【不要忘記你當初的承諾了。】

    邱老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

    直到手機屏幕一點點黯淡,最後陷入了一片黑色,他才慢慢的回過神。

    “家主?”心腹見他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眉眼間浮現一抹擔憂。

    聞聲,邱老緩緩抬眸看向他。

    驀地突然輕笑一聲,“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

    沈清秋和傅庭深離開望月閣時,白青強顏歡笑的出來相送。

    上了車,沈清秋看向傅庭深,“白先生的臉色不太好。”

    “那是他罪有應得。”傅庭深道。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杏眸中帶著幾分探究。

    這時,坐在前排的傅淼出聲解釋,“白先生在邱老的身上押了一千萬。”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促狹的笑意,她看向傅淼,“你呢?你壓了多少?”

    “我……”傅淼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傅庭深。

    見男人臉上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這才出聲,“買了十萬。”

    沈清秋道:“你還是對我有所懷疑。”

    “我……”

    不等傅淼開口解釋,沈清秋繼續道:“沒關係,我能理解,畢竟在你眼裏我隻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聽到這話,傅淼的臉上更加羞愧。

    其實傅淼對沈清秋的印象早就有所改觀了。

    從見到她與赤炎行動組的人侃侃而談,再到度假別墅那晚沈清秋幹淨利落的身手。

    事後她和傅鑫曾複盤過那晚的戰況。

    平心而論,真要動起手來,她未必是沈清秋的對手。

    說實話,看到沈清秋速度如此之快奪槍且毫發未損的那一刻,她對這位大小姐當真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累了,回家吧。”沈清秋打了一個哈欠,懶懶地靠在了傅庭深的肩上。

    ——

    陽光熹微,風和日麗。

    蔚藍色的天空,偶有白色的飛鳥盤旋而過,營造出寧靜祥和的氛圍。

    商京墨梁少則坐在後花園的藤椅上與傅庭深閑聊著。

    “昨晚小嫂嫂在望月閣展露鋒芒了?”商京墨臉上洋溢著八卦的興奮,“聽說白青那小子賠了兩億,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傅庭深麵無表情道:“去問白青。”

    見他態度如此冷淡,商京墨臉上的興奮勁兒不由得消退了幾分,“他要肯說,我至於一大清早拽著老梁跑到你這兒來?”

    這時,傭人走到傅庭深的身邊,恭敬道:“先生,沈小姐醒了。”

    傅庭深輕微頷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離開。

    他離開時,與剛剛進門的白青碰了個正麵。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白青走到商京墨和梁少則的麵前,“什麽情況?”

    商京墨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眉眼淡淡道:“哦,他家小祖宗起床了。”

    白青,“……”

    三人坐下後,商京墨再度提起了昨晚望月閣的賭局。

    白青沒說什麽,隻是想到自己賠出去的票子,忍不住肉疼,“我越琢磨,這事兒越不對味兒,你們品品,深哥是不是串通沈小姐一起坑我呢!”

    “話可不能這麽說。”商京墨道:“小嫂嫂那可是無所不能的神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瞎了狗眼。”

    白青嘖了一聲,皮笑肉不笑,“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收了她什麽好處,竟然幾次三番都得站出來幫她說話。”

    梁少則接過白青遞過來的香煙,放在鼻尖嗅了嗅,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麽,就是靠著當初沈小姐與人賽馬時,賺了幾塊價值不菲的地皮而已。”

    白青,“……”

    經過一番盤問,白青現在真是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見他臉色發青,梁少則語重心長道:“記住,往後無論遇到什麽事兒,站在沈小姐這邊準沒錯。”

  第697章 這特麽一個兩個都昏了頭了!

    “嗬!”白青喉間溢出一聲低笑,他指尖把玩著打火機,狹長的眼尾微微上翹,透出幾分浪蕩公子哥的風流,“照你這麽說,這位沈小姐真是好本事。”

    梁少則點燃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漫不經心道:“她的本事可大著呢。”

    能夠讓一向冷靜沉穩的傅庭深如此的瘋魔,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何況根據目前的種種事情看來,沈清秋絕不是一無是處的千金大小姐。

    “祝家那位昨天見過小嫂嫂了?”商京墨恰如其時的轉移了話題,“那位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難道就沒搞什麽小動作?”

    白青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雖說現在沒什麽小動作,但誰能保證她背地裏會不會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小動作呢?”

    要說獨立州幾大家族中,最為特殊的便是祝家。

    並非祝家身份顯赫,而是祝家是眾多家族中唯一一脈以女性為尊的家族。

    且每一任家主都是女性。

    如今他們口中所談論的祝家千金便是如今祝老太太親自指定的下一任接班人。

    因著傅家和祝家的關係,外界一直傳言,祝錦嫿將是傅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眼看著這些年傳言越傳越真,誰知道傅庭深突然帶著沈清秋殺了回來。

    謠言不攻自破,一時間眾說紛紜。

    再加上昨晚傅庭深為了幫沈清秋出氣,公然與祝錦嫿搶東西,外麵現在議論紛紛。

    “說真的,以祝家那位大小姐的脾氣,深哥昨晚讓她不痛快,成了眾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勢必會想法子把麵子裏子掙回來的。”商京墨拿著一塊手表反複擦拭著表盤,“去年傅老爺子壽宴上,為了一句口角,連與祝家一個鼻孔出氣的世家千金她都敢動,聽說那女人到現在神經失常,被常年養在精神病院。”

    “沒人知道她究竟針對動的手,總之最後祝家也不過是賠了一筆錢草草了事。”

    聊起這些的時候,他們三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們都是從哪個家族繼承人之爭一點點殺出來的,爬到他們如今這個位置上,早就不懂得心生憐憫是什麽感覺了。

    “那依你之見……”白青掀起眼簾看向商京墨。

    “自然是把這個將功贖罪的好機會給你了。”商京墨勾唇一笑,“以祝家那位之前的種種事跡,她未必會善罷甘休,沒準兒真的會對小嫂嫂下手,你要是發現了什麽風吹草動,那可就真是功不可沒了。”

    白青眉梢微微上挑,見他手裏擺弄的一隻表,眉頭微蹙了蹙,“什麽時候你的品味這麽低俗了。”

    “他那也是限量版的。”梁少則意味深長道。

    說話間,沈清秋和傅庭深從樓上走了下來。

    幾個人聊天,沈清秋更多的是充當一名忠實的聽眾。

    隻是她的眉眼慵懶的低垂著,懨懨地提不起精神,對什麽都沒興趣的樣子。

    這時,傅垚走過來,微微俯下身,湊到傅庭深的身邊低聲道:“先生,老宅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舉辦了家宴,特邀您和沈小姐一同前往。”

    話落,眾人臉上的神色微變,眼神耐人尋味的看向傅庭深。

    傅庭深眼簾低垂著,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等傅垚離開後,沉不住氣的商京墨率先開口,“深哥,你真打算帶小嫂嫂去赴宴啊?”

    傅家可不是尋常的地界。

    所謂家宴,說是鴻門宴還差不多。

    雖說沈清秋的實力也不弱,但為了避免意外發生,還是越晚些暴露沈清秋的存在最為安全。

    畢竟以傅家那群人心狠手辣的手段,總會選個適合你的法子弄死你。

    一直不曾開口的沈清秋突然出聲,“為什麽不去?”

    她稍稍坐起身,提起了幾分精神,“這可是我正大光明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好機會。”

    聞言,坐在對麵的三人陷入了沉默。

    白青的眼底掠過一抹淺顯的輕蔑。

    這個沈清秋現在真是越來越飄了。

    想撒野,也要好好挑挑地界不是?!

    傅家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她上趕著湊上去,這是典型的活膩了!

    “小嫂嫂,其實是……”

    商京墨本打算出言相勸,可不等他口中的話說完,傅庭深突然開口,“想去就去,天塌下來我幫你扛。”

    聽到這話,商京墨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唾罵了一聲。

    艸!這特麽一個兩個都昏了頭了!

    他抿了抿唇,還想說什麽,卻被梁少則給攔了下來。

    他們與傅庭深相識多年,深知傅庭深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改變。

    ——

    三十分鍾後,沈清秋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她選了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套裝。

    上身是一件條紋收腰款的兩件式西裝,下麵搭配了一條黑色闊腿褲。

    既沒有中規中矩的呆板,也不會顯得太過隨意。

    一頭柔順的長發盤在腦後,額前和鬢邊垂下一縷碎發,優雅知情中透著一抹溫婉。

    “換好了,走吧。”沈清秋走出衣帽間,大大方方的站在傅庭深的麵前。

    傅庭深掛斷電話,轉過身,看到她的一瞬間,眼底的寒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

    兩人走下樓梯時,聽到聲音的傅鑫和傅淼齊刷刷的扭頭看了過來。

    兩人神色稍稍怔了一下。

    女人纖細高挑的身形略顯單薄,但是與傅庭深走在一起時,絲毫不輸氣場,竟意外的合襯般配。

    站在樓上的禿鷲看到這副畫麵,心底莫名湧上一陣難以言說的苦澀。

    果然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哎!”禿鷲看著沈清秋離開的背影,突然喊住了她。

    沈清秋腳下的步伐一頓,扭頭望去。

    隻見禿鷲丟給她一個東西。

    還未看清,但身體出於本能一把接住。

    “給你準備的禮物,現在送你最合適不過。”禿鷲看著沈清秋,眼底流露出一抹柔和,“先拿著防身用吧,傅家可不是什麽養人的好地方,自己多個心眼。”

    是一把黃金版的沙漠之、鷹。

    沈清秋垂眸看著禿鷲遞給她的槍,莞爾一笑,“放心。”

    說完,她轉身離開。

  第698章 強烈的歸屬感

    這場家宴是傅老爺子親自的舉辦的,因此傅家宗族的人全部到場。

    以至於這場所謂的家宴,竟比尋常的晚宴還要隆重。

    沈清秋和傅庭深來到的時候,管家迎著連那個人走進了會客廳,“大少爺,沈小姐,您二位請稍等片刻。”

    傅庭深對管家點了點頭,等管家離開後,他將自己手邊的茶推到了沈清秋的麵前,“嚐嚐看,味道如何。”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

    他這是擔心有人趁機在自己的茶裏動手腳,所以特意將為他準備的茶給了自己。

    她抿了抿唇,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今晚旁支的人也會來?”

    “會的。”傅庭深道:“按照傅家的規矩,除了本家下達指令,不然他們永遠不能隨意靠近本家,更不能隨便進出老宅。”

    這個規矩無形之中,抬高了本家的身份。

    沈清秋指尖摩挲著茶杯,言不由衷道:“規矩還挺多。”

    秦家身為海城首富規矩自然也不少,但與傅家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聞言,傅庭深眉梢微微挑了挑,漆黑的眸底融著一束淺顯的柔光,“我的人不需要講規矩。”

    輕描淡寫的語調下,卻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決絕。

    不多時,門口傳來一陣不急不慢地腳步聲。

    沈清秋下意識的掀起眼簾看去,隻見一身銀灰色唐裝的傅老爺子邁著沉穩的步伐逆著光走來。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沈清秋敏感的從他的言行舉止中覺察到了一絲遮掩不住的怒意。

    看來今晚的確是場鴻門宴。

    她心裏這麽想著,但基於最基本的禮貌,她撐手準備起身問候,傅庭深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自家人無須客氣。”

    沈清秋稍稍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轉眸看向傅老爺子。

    見傅老爺子眼眸微眯,一言不發的盯著傅庭深,鼻腔中溢出一聲輕哼,隨後走到了正中間的太師椅上坐下。

    沈清秋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安靜如雞的坐在的椅子上。

    管家為傅老爺子端上一杯茶後,便帶著其他人離開了會客廳。

    “旁支九係的事情是你動的手。”傅老爺子眸色沉沉的凝視著傅庭深。

    傅庭深伸手端起茶杯的底托,另一隻手掀開蓋子輕嗅了嗅,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您還問我。”

    “你!”傅老爺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他還以為是底下的人信口胡謅,想著套套話。

    他倒是坦誠,也不狡辯,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承認。

    為了個女人大動幹戈,這是將他從前的訓導全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當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能耐大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不成!”傅老爺子在十分不滿傅庭深如今這副目中無人的姿態,他眼眸微眯,言語中透著遮不住的威脅和警告,“別忘了,你如今所擁有的的是我給你的,我既然能給你,自然也能收回!”

    偏偏這番話落在的傅庭深的耳朵裏就像耳邊風似的,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他吹了吹茶杯上浮起的熱氣,輕呷一口,“除非你想看到傅家再次陷入內亂。”

    聞言,傅老爺子一噎。

    傅庭深繼續道:“除我以外,傅家有誰能平息內亂。”

    輕描淡寫的口吻,透著唯我獨尊的狂狷霸氣。

    話落,會客廳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傅老爺子再次開口,“你如今行事如此放肆,就不怕長老會問罪?!”

    沈清秋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通過這段時間孤狼送來的情報,她對傅家以及長老會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如今的獨立州分為三個階梯,傅,祝,商,白,穆五家為第一梯隊。

    梁,歐陽,邱,冷四家為第二梯隊。

    其中傅家在獨立州的地位無可替代,更無人撼動。

    而長老會則是淩駕於傅家的存在。

    他們的存在本意是監督各家家主,且有權問罪處置每個家族的家主。

    隻是這些年來,長老會早已不滿足現狀,他們試圖插手每個家族的生意,更是掌控擺弄各大家族,形成長老會為尊的局麵。

    倘若傅庭深處置旁支九係的事情真的被長老會抓到了把柄,長老會的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傅老爺子剛才的話,足以表現出內心對長老會的忌憚。

    傅庭深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透著一貫的冷冽,“要算賬自然要算明白,我倒是也想問問他們,謀害未來當家主母的罪名該如何處置!”

    “你說什麽?!”傅老爺子眉心一皺,臉上瞬息萬變。

    他震驚傅庭深現如今的態度。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傅庭深,渾濁的眼眸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您是知道我的。”傅庭深優雅的翹著二郎腿,雙手自然的交握,搭在腿上,“動了我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沒有當場了結了他們的命,已經是我念在血脈情分上網開一麵了。”

    沈清秋聽到這話,心底掀起一陣漣漪。

    我的人……

    簡單的三個字,卻給了她很強烈的歸屬感。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傅老爺子渾濁的眸底透出一抹戾氣,手緊緊地握著桌角,努力壓抑著下一秒就要爆發的怒火,“為了一個女人不惜要與長老會為敵,你當真以為長老會不能那你怎樣了不成!”

    無論人或物,太過強大的存在總會遭人覬覦,如今的傅家便是如此。

    手中握有諸多稀有貴金屬的礦產,名下財產更是數不勝數。

    本家心思各異,旁支虎視眈眈,本就外憂內患,若是再遭到長老會的問罪,傅家的後果可想而知。

    傅家如今的處境,傅庭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明知如此,他卻為了女人出頭,如此興師動眾。

    簡直是糊塗至極!

    “我看你這是將我這些年教你的東西,全都當作耳旁風了!”傅老爺子見傅庭深這副冥頑不靈的姿態,頓時怒火中燒,“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不惜搭上傅家的前途!”

    “她是我的妻,是我傅庭深今生唯一的伴侶,更是傅家未來的當家主母!”男人的聲音一貫低沉冷冽,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強烈的壓迫感一時間讓人無法反駁。

  第699章 當家主母的位置非她莫屬。

    沈清秋沒想到傅庭深會如此維護她。

    她的眼底盈滿了詫異,失神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耳邊依稀回蕩著他方才說的那番話‘她是我的妻,是我傅庭深今生唯一的伴侶,更是傅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那一字一句,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卻在她的心中掀起千層浪,久久難以平複。

    傅老爺子聽到他的話,眼眸微眯了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慍惱,隨後轉眸看向沈清秋,眼底掠過一抹前線的輕蔑和嘲諷,“那也要看看她能不能坐得穩!”

    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隨便坐穩的!

    傅庭深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茶蓋,撥開表麵漂浮的茶葉,漫不經心道:“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非她莫屬。”

    聽到他信誓旦旦的話,傅老爺子心底的猜想越發的強烈。

    他眸色沉沉的凝視著傅庭深片刻。

    終於忍無可忍憤然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傅庭深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諱莫如深的神色。

    ——

    傅老爺子走出會客廳便朝著管家吩咐,“去把族譜給我拿過來!不要驚動旁人!”

    管家稍稍怔了一下,隨後應聲,“是。”

    不過片刻後,管家將一個木匣遞到了傅老爺子的麵前。

    傅老爺子取出家譜,看到沈清秋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傅庭深的身邊。

    難怪傅庭深如此胸有成竹!

    管家看到時,眸底一片兵荒馬亂,“這,這沈小姐的名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別說是按照傅家的規矩,就是按照其他家族的規矩,沒有正式過門之前,怎麽能把名字寫入族譜呢!

    這不但是沒有把傅家的規矩放在眼裏,更藐視傅氏宗族長輩們!

    “難不成是大少爺他……”管家打量著傅老爺子臉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可大少爺一直克己守禮,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言下之意,暗指一定是沈清秋吹了枕邊風,試了狐媚手段,這才讓他們一向克己守禮的大少爺昏了頭,做出這樣的事情。

    傅老爺子將手中的族譜合上,隨手丟在桌子上,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掀起眼簾,意味深長的看了管家一眼,“不把傅家宗族放在眼裏的何止他一人。”

    聞言,管家臉上的神色微變,“您是說……”

    是夫人?!

    傅老爺子幽幽地輕歎一聲,“她這是逼著我承認那個丫頭呢。”

    這些年旁支和本家明爭暗鬥,看似一片和諧,實則勢同水火,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更是被無數人惦記。

    為了鞏固本家的地位和勢力,聯姻也是一條很好的出路。

    若是能夠得到祝家的支持,無疑是錦上添花。

    但現在,他的辛苦籌劃隨著沈清秋的名字寫進族譜,都化為了泡影。

    管家打量著傅老爺子高深莫測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可夫人為什麽執意選這位沈小姐?”

    按照如今的局勢,若是能夠得到祝家的助力,那麽本家便是如虎添翼。

    作為下人他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利害,夫人自然也會看明白。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夫人為什麽會放棄祝家選擇大少爺從外麵帶回來的女人。

    如今更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沈清秋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麵。

    “她做事情向來不講道理,隻看心情。”傅老爺子道:“隻是不知道這個丫頭能不能對得起她這一片良苦用心。”

    ——

    與此同時,平城沁園。

    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傅老夫人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珮姨聞聲急忙走了進來,倒了一杯溫度適宜的水遞給老夫人。

    傅老夫人喝了一口水,抬眸看向窗外的天色,“幾點了?”

    “不到十一點。”珮姨道。

    傅老夫人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扶我起來到外麵走走吧。”

    “好。”

    兩人走到庭院時,珮姨將前不久收到的消息告訴了傅老夫人,“咱們的人說,老爺派管家親自去取了族譜,恐怕咱們先前做的事情瞞不住了。”

    “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他。”傅老夫人抬手整理了一下肩上搭著的薄衫外套,仰頭望著月色,“若他聰明就該知道如何選擇。”

    珮姨垂下眼簾,思忖了半晌,“可若是宗族長老知道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那群人為了手頭的利益,一直希望傅庭深能夠順利贏取祝家千金。

    傅老太太聞言,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眸底浮現一抹薄涼,“本家與旁支勢同水火,但本家還沒有淪落到靠聯姻來維係地位的境地!”

    聽到這話,珮姨不再說話。

    “既然他看了族譜,那就順便把旁支九係給除了名吧。”傅老夫人仰頭望著寂寥的夜色,口吻淡漠。

    珮姨臉色一變,“夫人,您這樣恐怕辦不妥。”

    一旦把旁支九係除名,旁支勢必有所動作,到時候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有什麽不妥。”傅老夫人神色平靜的看向她,“雖說她有庭深在背後撐腰,但多個人幫她撐腰,總是好的。”

    聞言,珮姨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她垂下眼簾,恭敬出聲,“是,我這就去辦。”

    她知道傅老夫人喜歡沈清秋,但沒想到老夫人如此偏袒,實在令人出乎意料。

    傅老夫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在微信置頂裏找到沈清秋,指尖敲擊著鍵盤發了一條消息【我的清清好孫媳,有奶奶給你撐腰,誰也欺負不了你。】

    沈清秋看到傅老夫人發來的消息,眉眼間浮現一抹柔和。

    她的指尖快速敲擊著鍵盤【奶奶,這麽晚了,您還沒休息?】

    傅老夫人很快回複了過來【待會兒就去睡。你在那邊要是受了什麽委屈,盡管告訴奶奶,奶奶幫你做主,給你出氣!】

    沈清秋心底一暖,【好,晚安。】

    她剛把手機放下,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本以為是傅奶奶的消息,卻不想竟然是禿鷲打來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起,禿鷲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耳朵裏,“小十二,我們要走了。”

  第700章 麻煩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以至於沈清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本能的定在了原地。

    “怎麽這麽突然?”

    電話那端的禿鷲抿了抿唇,將前不久接到孤狼打來電話的事情簡單的概括了一下,“邊境那邊出現暴亂,現在急需我們過去控製局麵。”

    末了,他又補充道:“對了,孤狼讓我問你一句,你在獨立州有親屬?”

    “為什麽這麽問?”沈清秋眉頭微蹙了蹙,杏眸深處掠過一抹沉思。

    “可能是孤狼那邊情報有誤。”事情緊急,禿鷲也沒有做太多的解釋,反複叮囑她,“傅家情況複雜,你一定要當心。”

    “知道了。”

    掛斷電話,沈清秋眉頭微蹙,眼底滿是若有所思。

    為什麽說她在獨立州有親屬?

    不知怎麽的,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邱老說過的話‘因為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所謂的親屬,會是邱老口中所說的朋友嗎?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傅庭深裹挾著清冷的木質香調朝沈清秋靠近,他伸出手指將她鬢邊垂下的發絲別在耳後,“想什麽呢?”

    沈清秋抬眸,驀地對上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她扯了扯唇,“沒什麽,剛才禿鷲打電話過來,說臨時有事要提前離開。”

    “走的這麽著急?”傅庭深問。

    沈清秋應了一聲,她望著傅庭深,唇瓣微動了動。

    “想去送送他?”傅庭深看著她眼簾低垂著,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小心思,掌心落在她的發頂,動作溫柔又寵溺的撫摸著,“走吧。”

    “去哪兒?”沈清秋抬眸望著他。

    或許是朝夕相處下養成的默契,他們視線碰撞的那一刻,沈清秋頓時明白了。

    “那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身後傳來管家的聲音,“大少爺!”

    沈清秋轉眸,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管家,他朝著沈清秋輕微頷首,“大少爺,老爺和旁支各係家主及長老會的人在議事堂等候多時了。”

    傅老爺子籌備的這場晚宴,名義上是家宴,實則是內閣會議前召開一個家庭會議。

    作為家主傅庭深自然不能離開。

    更何況如今長老會的人都來了,他自然更加不能離開。

    前些天傅庭深雷厲風行收拾了旁支九係的事情已經被長老會有所察覺,要是這個節骨眼再離開,隻怕長老會會心生不滿,趁機抓住把柄。

    沈清秋拽了拽傅庭深的衣角,“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有傅淼陪著我呢。”

    她還沒有正式嫁給傅庭深,那麽嚴格來講就不算是他們傅家的人。

    那這場所謂的家宴,她參不參加都無所謂。

    正如禿鷲所言,她作為傅庭深身邊唯一出現的異性,如今的存在猶如活靶子一樣。

    那麽無論她想不想見那些人,那些人總會變著法子和由頭來見她的。

    傅庭深薄唇微抿了抿。

    管家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恰如其時的開口,“大少爺,既然沈小姐有要事要先行離開,不如坐老爺的車離開,老爺的車隊無人敢隨便衝撞的。”

    “不必。”沈清秋道:“反正都是坐車。”

    她想既然是從傅家出去的車,以傅家在獨立州的地位,應該不會有人隨便衝撞。

    傅庭深揮手遣退了管家後,牽著沈清秋的手朝著老宅外走去。

    走到門口,傅庭深仍舊緊緊地握著沈清秋的手,扭頭看向身後的傅垚和傅鑫,“你們親自帶人護送。”

    兩人異口同聲道:“是,先生!”

    沈清秋和傅庭深告別後,俯身鑽進了車裏。

    她降下車窗朝傅庭深揮了揮手,隨後便啟動車子離開。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望妻石?”傅垚透過後視鏡,看著站在門口一直未曾離開的傅庭深。

    沈清秋聞言,扭頭看向身後。

    見男人一直的矗立在門口,雖然隔得很遠,但她卻能清晰的察覺到男人擔憂的神色。

    她無奈的扯了扯唇,微微低歎一聲。

    自從來到獨立州後,她能夠感覺到傅庭深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像是她的身邊隨時隨地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隨著車子一點點淡出視線,傅庭深神色冷漠的轉身走進了老宅,直奔議事堂。

    ——

    另一邊,禿鷲和黑鷹快速的收拾好東西後,準備動身離開。

    但因為接到沈清秋的電話,兩人特意等了一會兒。

    黑鷹嘴角叼著一根草,看著遠處漸漸下沉的日頭,不由得嘟囔出聲,“老實說,沒見到小十二之前,覺得無所謂,但見到她之後,突然不想離開了。”

    甚至有些不由自主地懷念曾經一起風風雨雨走過的日子。

    “既然知道她在哪兒了,以後跑不了她。”禿鷲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有孤狼的定位係統,她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老子照樣能找到她。”

    說話間,孤狼發來的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禿鷲點開圖片。

    圖片中是一張模糊的側臉,雖然很模糊,但卻可以根據麵部輪廓辨認出,那是沈清秋的臉。

    不!

    準確的說是與沈清秋極其相似的臉。

    “這女人是誰?!”禿鷲若有所思的低聲喃喃。

    “我看看。”黑鷹將嘴裏叼著的草吐掉,湊到手機前看了看,“這不小十二嗎?!”

    話音未落,他忍不住嘶了聲,“仔細看好像又不是,這女人誰啊?”

    “你問我我問誰。”禿鷲白了他一眼,想著等沈清秋來了,問問大概就知道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顯然已經到了他和沈清秋約定好的時間,卻遲遲不見沈清秋的身影,他眉頭微蹙,“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再等等吧,女人嘛,出門前總是各種麻煩。”黑鷹道。

    然而二十分鍾過去,依舊沒有見到沈清秋的身影。

    禿鷲的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小十二向來說到做到,做不到的事情絕不會輕易許諾。

    既然說了要送他和黑鷹離開,就絕不會放他鴿子。

    難不成遇到了麻煩?

    念及此,禿鷲掏出手機撥通沈清秋的電話。

    電話那端卻傳來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第701章 失聯了

    聽到這句話時,禿鷲心底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給小十二打個電話!”

    黑鷹看到他凝重的神色,一改前一秒吊兒郎當的姿態,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沈清秋的電話。

    與禿鷲打出去的一樣,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打不通。”黑鷹道。

    他掀起眼簾看向禿鷲,兩人對視的瞬間,一個清晰的認知跳出腦海。

    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談,同時起身離開,大步流星的朝著白金漢宮的門衝了出去。

    黑鷹啟動車子,禿鷲將裝備丟在車上,隨後打開車窗鑽了進去,猶如泥鰍一般絲柔順滑。

    車子竄出去的瞬間,禿鷲掏出手機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

    ——

    議事廳內。

    巨大的會議桌前,坐著形形色色的人。

    為首的是傅老爺子和傅庭深。

    其次是長老會的人,往後分別依次坐著傅庭深的各位叔伯,以及各係旁支的家主。

    此時會議已經逐漸接近尾聲。

    傅庭深坐在椅子上,視線的餘光時不時地落在手機上。

    按照沈清秋的習慣,到家的第一時間會給他發短信報平安。

    不該這麽長時間一點消息也沒有。

    難不成見到禿鷲和黑鷹,就把他這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夫給拋之腦後了?

    念及此,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周身縈繞出一股駭人的低氣壓。

    這時,長老會的大長老看向傅庭深,“傅先生,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傅家近半年的發展比起本地產業顯然更加注重外部發展,所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一起探討一下今後傅家的發展方向……”

    嗡嗡嗡——

    桌子上的手機持續震動,打斷了大長老的話。

    伏耿眉頭微蹙,眼底浮現濃烈的不悅看向傅庭深。

    一開口就帶著興師問罪的口吻,“傅先生,會議要求禁止使用手機,傅先生身為家主,難不成連規矩也忘了?!”

    傅庭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拿著手機兀自起身離開。

    見他如此不將大長老放在眼裏,旁支的家主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個傅庭深真是越發的目中無人了。

    行事作風不念情分,殺伐果斷,如今更是猖狂到連長老會的人都不放在眼裏了。

    這時,傅家四房的傅學謙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大長老,內閣會議咱們商討的重點是不是可以再加上一條。”

    大長老伏耿放下手中的文件夾,抬眸看向傅學謙。

    隻聽傅學謙繼續道:“本家指使下屬搗毀旁支產業,並惡意侵占據為己有,這樣的人連自己的下屬都無法規勸,又怎麽配繼續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

    伏耿看向傅學謙,眼眸微眯,眸底閃爍著精明算計的暗芒。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不急不慢道:“雖說如今傅先生名義上是家主,但傅老爺子資曆高,閱曆老,咱們大家不妨聽聽他的安排?”

    這句話看似是尊重傅老爺子,實則是在逐漸激化家庭內部矛盾。

    當初傅家為了繼承人的位置紛爭不斷,一度出現了手足相殘的局麵。

    為了避免出現悲劇,傅老爺子在關鍵時刻將傅庭深推上了如今的位置。

    而傅庭深也沒有讓傅老爺子失望,僅用了半年的時間平息了內亂,但他的上位,使得其他人心有不甘。

    尤其是那些出身本家的各位叔伯。

    他們仇視傅庭深的同時,對傅老爺子也心存怨念。

    認為他是老糊塗了,才會越過兒子,將傅家嫁到了孫子的手上!

    此刻伏耿的話,無疑將眾人心底滿腔的怨念再次點燃。

    不等老爺子開口,管家突然從外麵匆匆跑了進來。

    察覺到眾人落在身上的視線,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快步走到傅老爺子的身邊,俯下身,刻意壓低嗓音,低聲道:“老爺,大少爺走了!”

    即便他的聲音再小,還是落在了別有居心的大長老耳朵裏。

    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不輕不重地響聲,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身為家主,招呼不打一聲突然離場,未免也太不把我們這群人放在眼裏了。”

    伏耿幽幽地一句話,瞬間惹得其他人議論紛紛。

    眼看著局麵越來越亂,傅老爺子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眼前這群人對傅庭深積怨已久,好不容易抓到能夠名正言順聲討他的機會,哪裏會就此放過。

    一時間,眾人像倒豆子似的一樁樁一件件的在長老會的人麵前控訴著傅庭深從前的種種惡行。

    ——

    夜幕降臨,一輛黑色布加迪威龍猶如一道黑色閃電在街道上快速穿梭。

    傅庭深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臂上隱隱可見暴起的青筋。

    他精致立體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線更顯深邃,將他眼底的煞氣和狠戾更是襯托的淋漓盡致。

    期間商京墨的電話打了進來,“深哥,小嫂嫂他們是進入隧道後失聯的。”

    “立刻帶人趕過去,要快!”

    掛斷電話後,傅庭深猛踩油門。

    ——

    原本沈清秋乘坐的車子照常行駛,直到車子駛入了隧道。

    在車子即將駛出隧道時,一輛重型大卡車突然撞了過來。

    將開路的車子闖出去數米後,直接朝著沈清秋等人的車輛行駛過去。

    傅淼啟動車子,嫻熟的避讓,可後麵卻又一輛車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無奈之下,沈清秋和傅淼隻能跳車逃離。

    與此同時,隧道的洞口出現了坍塌。

    傅垚用舌頭頂了頂上顎,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笑意,“這特麽就有意思了。”

    他與的傅鑫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很有默契的打開車門,一齊下車。

    傅鑫和傅垚快速的與傅淼和沈清秋會合。

    “這兒的信號怎麽越來越弱……”傅淼本打算給傅庭深打電話匯報他們現在的狀況,但手機信號很弱,根本無法將電話打出去。

    “沒用的。”沈清秋麵色冷靜的令人心寒,她看著重型卡車緩緩開啟艙門,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正逐步向他們逼近,眼眸微眯了眯,杏眸深處寒光乍現,“對方選在這裏動手,自然是希望我們孤立無援應對,怎麽會給你留下向外界求助的機會。”

  第702章 “旁支九係的繼承人傅恒之。”

    “沈小姐,主子在你的手裏安裝了防屏蔽芯片……”

    傅淼口中的話還未說完,沈清秋直接將手機丟給了她。

    看到手機上麵時隱時現的信號,顯然對方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計算在內。

    哪怕沈清秋的手機安裝了防屏蔽的芯片,麵對有備而來的對方,他們防不勝防。

    “這裏是獨立州,你們比我熟悉,看一下這裏有沒有可以逃出去的出口。”沈清秋脫下手腕上的橡皮筋,慢條斯理的將長發攏在身後,綁成了一個低馬尾。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今天穿了西裝。

    要是換成裙子,當真有些影響發揮。

    “出口被堵死了,咱們現在沒有退路。”傅淼頭腦冷靜的環視著四周,“唯一的出口就是前麵。”

    但對方那輛重型大卡車猶如攔路虎橫在道路中間,車前方更有近百人的打手。

    他們要想逃出去,隻有和對方硬碰硬,殺出一條血路。

    沈清秋麵無表情道:“對方既然攔在這裏,必然是為了我,應該不會殺了我。”

    身邊的三人聞言,臉上不禁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

    真不愧是主子看上的女人,的確不一般。

    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還能如此的冷靜。

    那雲淡風輕的語調,好似這件事情跟她毫不相幹一樣。

    “竟然將心腹全都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傳言不近女色的傅庭深也不過如此!”一道公鴨嗓在寂靜的隧道裏回蕩著“我知道你們身為傅庭深的心腹很能打,但我想知道一百個夠不夠你們打。”

    說話間,黑衣人一分為二,從中間讓開了一條路。

    隻見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坐在電動輪椅上,大約是舊病纏身的緣故,他的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消瘦的臉龐使得他的眼眶微微凹陷,陰鷙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沈清秋,“真不愧是傅庭深看上的女人,樣貌的確出眾,怕是祝家那位都要遜色三分。”

    這是沈清秋再一次聽到‘祝家’這兩個字。

    眾人口中祝家千金樣貌傾國傾城,讓她實在好奇,對方該是怎樣的花容月貌。

    隻是此刻她的心裏有更加困惑的問題。

    沈清秋看著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口吻淡漠,“他是誰?”

    “旁支九係的繼承人傅恒之。”傅淼低聲道:“但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從傅庭深下令要將旁支九係連根拔起的時候,那麽九係算是廢了,更別說什麽繼承人了。

    隻是按照當初的命令,九係的人都給就地正法,沒道理讓一個病秧子給跑了。

    念及此,傅淼目光一轉,落在了傅垚的身上。

    主子可是把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他負責的。

    察覺到傅淼的視線,傅垚頓時一陣心虛,他摸了摸鼻梁骨,“這不是百密一疏嗎?誰能想到抄家那天,這個病秧子會跑了。”

    “夠了!”傅恒之見他們將自己視為不存在,一口一個‘病秧子’的喊著,臉上染上了惱怒,“傅庭深既然讓我家破人亡,那麽我也要讓他好好體會痛不欲生的滋味!”

    話落,傅恒之的手一揮,數百人黑衣人一窩蜂的衝了上來。

    “沈小姐,你……”

    傅淼口中的話還沒說完,隻見沈清秋踩著汽車的機頂蓋突然起跳,一個膝踢直接將衝上來的人踢了出去。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黑衣人倒地的同時,連帶著將身後的人一並撞了出去。

    見勢,傅垚一整個傻眼。

    清掃度假別墅現場時聽傅淼說起沈清秋戰鬥力爆表,卻沒想到這麽逆天。

    但眼前這群黑衣人,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飯袋。

    傅恒之看著沈清秋,眼眸微眯,鏡片下的眸子浮現出一抹興味兒。

    不得不說,沈清秋的確帶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原以為隻是個樣貌出眾的花瓶,沒想到卻是帶刺的玫瑰。

    刺還挺尖。

    稍不留神就會被紮傷。

    照這麽下去,他帶來的這數百人都不夠眼前這四個人練手的。

    不過好在他還有其他對策。

    “去,把人給我帶過來!”傅恒之朝身後的黑衣人冷聲吩咐。

    黑衣人應聲,“是!”

    不多時,他扛著一個麻袋走了回來。

    將麻袋丟在地上,猶如拎小雞子似的,抓著薑黎的後脖頸將她從麻袋裏拎了出來。

    “不想她死,我勸你現在最好別動。”緊接著伴隨著一道槍響,沈清秋等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沈清秋再看到薑黎的一瞬間,眼底瞬息萬變。

    她沒想到傅恒之竟然會把薑黎給綁來。

    眼前的視線驟然亮了起來,薑黎有些不適應的閉上了眼睛。

    適應了一陣子,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沈清秋的刹那間,她的眼眶瞬間變得濕潤。

    隻是察覺到沈清秋緊張擔憂的神色,薑黎又努力壓下心中的惶恐,艱難的擠出一抹微笑。

    但她的嘴巴被膠帶封住,根本翹不起唇角。

    導致這個安心的笑意比哭還要難看。

    “說吧,什麽條件。”沈清秋直奔主題。

    傅恒之沒想到沈清秋這麽直接,不過如此,倒也免得他浪費口舌,“很簡單,我要你幫我殺了傅庭深!”

    聞言,傅鑫等人臉色倏地一變。

    想要殺傅庭深的人數不勝數,但也不是誰都能殺了他的。

    但沈清秋不一樣。

    她是傅庭深在這個世上唯一不設防的人。

    如果沈清秋想要傅庭深的命,輕而易舉。

    沒準以主子目前被愛情衝昏的頭腦,說不定還會直接把命給沈小姐。

    沈清秋微微一笑,杏眸深處卻是一片冷意,“我允許你跟我談條件,是給你機會,可不是讓你在這兒白日做夢。”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見證自己的好閨蜜是怎樣四分五裂的吧。”傅恒之說著,扯下了薑黎的外套。

    隻見她的腹部綁滿了炸彈。

    而且這個炸彈的威力,不止能夠炸死一個人。

    傅恒之這是談判不成,打算拉著他們同歸於盡!

    沈清秋眼眸微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同歸於盡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但換作是我絕不會這麽做。”

    她說著,提著一口氣,緩步上前。

    傅淼一把拉住她的手,“沈小姐!”

  第703章 不是滿足你的癡心妄想

    這個炸彈的威力不容小覷。

    就這麽貿然接近,萬一對方突然按下控製開關,那麽等待沈清秋的隻有死路一條。

    沈清秋偏眸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

    隨後扯下傅淼的胳膊,朝著傅恒之走了過去。

    傅恒之右手握著遙控器,嘴角挑著一抹輕蔑的笑意,“我就知道傅庭深的女人是聰明人。”

    女人曼妙窈窕的身姿惹人浮想聯翩,濃豔冶麗的臉龐宛如工筆畫就一般。

    不過最惹眼的當數她那完美的腰臀比。

    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若是傅庭深能夠死在自己女人的手裏也不算虧。

    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沈清秋看著他,紅唇漾開一抹薄涼的弧度,“我允許你提條件,但不是滿足你的癡心妄想。”

    “你耍我?!”傅恒之眼眸微眯,眼底浮現陰鷙狠毒的冷芒。

    “不是想同歸於盡嗎?”沈清秋偏眸看向他手中握著的遙控器,“按吧,要死咱們大家一起死,我死了倒也沒什麽,獨留傅庭深一人在這世上繼續逍遙自在。”

    “你父母為你爭取機會,讓你逃了出來,要是知道你複仇不成,反倒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不知道是個感想,可憐他們在裏麵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似的,毫不留情的捅在傅恒之的心窩上。

    “你給我閉嘴!”傅恒之咬牙切齒的瞪著沈清秋,他的手緊緊地攥著遙控器,但放在紅色按鈕上的手指卻不知什麽時候鬆開了。

    他不是沒想過去死,但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死了,而傅庭深卻毫發無損的留在這個世上繼續逍遙。

    他失神之際,沈清秋悄悄地挪動了步子,試圖奪下他手中的遙控器。

    可她剛剛挪動一下,傅恒之警惕的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他凝視著沈清秋,忽地唇邊漾開詭異的笑容,“不,傅庭深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既然肯把心腹都放在你身邊,對你必然十分重視,你要是死了,他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聞言,沈清秋的心頭一緊,但臉上依舊一片平靜,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男人嘛,死了一個紅顏知己,還會有下一個。”

    “是嗎?”傅恒之似笑非笑的凝視著他,顯然對沈清秋的話持有懷疑的態度,“但能夠讓他痛苦一陣子,也是很好的了。”

    話說到這兒,他的眼底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似乎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盯著沈清秋那張絕美的臉,唇邊的笑容透出幾分詭異。

    能夠跟小美人兒一起死,黃泉路上也不算孤獨。

    他話落的瞬間,沈清秋的神色一凜,已然在心中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道槍聲。

    傅恒之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血窟窿。

    他臉色煞白,手控製不住的顫抖著,怔愣了一秒,發出歇斯底裏的哀嚎,“啊——”

    趁著遙控器掉落的瞬間,沈清秋一腳踢開了遙控器。

    見狀,傅恒之雙目猩紅的盯著遠處的遙控器,心有不甘的從輪椅上跌落下來,猶如一隻爬行動物,姿態狼狽且艱難的在地上爬行。

    為了躲避傅庭深的抓捕,他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躲在暗無天日的地道裏。

    為了今天,他秘密籌備了整整三天三夜。

    沒能殺了傅庭深,他怎麽能夠甘心!

    看出他的意圖,沈清秋一個閃身攔在了他的麵前,“別白費力氣了。”

    傅恒之看著眼前精致的高跟鞋,緩緩抬眸,目眥盡裂道:“我詛咒你和傅庭深這輩子不得好死!”

    沈清秋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哦。”

    這時,出口的方向駛入了一輛黑色的布加迪駛入了進來。

    隨著疾馳的轟鳴聲,最終停在了不遠處。

    車門打開,身著黑色西裝得到傅庭深逆光而來。

    他筆直修長的腿邁著鏗鏘淩厲的步伐,周身斂著一層冰冷的煞氣。

    輪廓分明的臉上宛如凝了一層寒冰,漆黑的眸陰鷙的像是千年寒冰,浸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短短的數十米,卻是他今生走過最漫長的路。

    站在沈清秋麵前的那一刻,他什麽也沒有說,一把將沈清秋拽進懷中緊緊擁抱。

    禿鷲和黑鷹趕來時,看到兩人相擁的畫麵,很有默契的翻了個白眼。

    奶奶個腿的,又被他搶先了!

    看到傅庭深出來的一刹那,傅恒之猩紅的眸子充斥著濃烈的不甘和憤恨。

    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辛苦的籌謀就這麽被毀於一旦!

    更不甘心他們的旁支八係的人就這麽輕易的被傅庭深踩在腳下!

    可他這副身子,總是有滿腔的恨意,卻什麽也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的倒在地上看著高高在上的傅庭深。

    商京墨和梁少則姍姍來遲。

    他們眉眼淡淡的掃過被控製起來的黑衣人,隨後走到了傅庭深和沈清秋的麵前。

    沈清秋被傅庭深緊緊地摟在懷中,後腦勺被他的手掌死死地扣著埋在胸口。

    她稍稍掙紮了一下,悶悶地說了句,“我快要憋死了……”

    她清冷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嬌嗔的,像是在撒嬌。

    傅庭深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了心情,這才稍稍放開了沈清秋。

    他漆黑的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強忍著吻她的衝動,將人藏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走到傅恒之的麵前,眾人不解的看著他。

    隻見傅庭深突然抬起腿,不留餘地的狠狠地踹向了傅恒之的胸口。

    傅恒之被踹出去了數米,撞到了一旁的車輪上。

    胸口的疼痛和喉嚨處湧起的血腥味兒,嗆得他咳嗽連連。

    “當好你的病秧子不行嗎?”商京墨垂眸看了一眼傅恒之,眼底掠過一抹譏諷,“就這點本事也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傅恒之咳嗽不止,麵色漲紅著,他痛苦的捂著胸口,艱難的伸出手支撐著想要爬起來,但僅有一隻手的力量根本無法支撐,隻能眼神凶狠的瞪著商京墨。

    見人如此嬌弱,商京墨嘖了一聲,伸出長腿,徑直從他的身上跨過。

    對傅恒之來說,這個動作極具羞辱性。

    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狠戾的眼神追隨著商京墨,最後落在傅庭深的身上。

  第704章 物歸原主,不用謝我

    商京墨無意間看到躲在角落的薑黎,眉頭不禁微蹙了蹙,“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薑黎嗓音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也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滿腔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商京墨最怕女人哭。

    看到薑黎啕嚎大哭,像個無助的孩子,他莫名的心頭一緊。

    他快步走上前,誰知薑黎急忙出聲,連連後退,“別過來!我身上綁著炸彈呢!”

    “我知道。”商京墨繼續邁步向前,語調中透著幾分無奈,“我眼睛又不瞎。”

    怎麽會看不到薑黎身上綁著的炸藥。

    而且那炸藥還有三分鍾就要爆炸了。

    “誰綁的?”商京墨看著薑黎身上線路複雜的炸彈,眸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薑黎沒有說話,隻是將幽怨的目光落在傅恒之的身上。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傅恒之的那一刻,商京墨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聲。

    “我來吧。”這時沈清秋走到了商京墨的身邊。

    商京墨怔了一下,見沈清秋擼起袖子,急忙出聲,“不用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行。”

    沈清秋眉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信不過你。”

    商京墨,“……”

    老實說,這種被人當麵質疑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他承認自己平時吊兒郎當的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但關鍵時刻也不會掉鏈子。

    看來今後需要好好努力一下,糾正一下小嫂嫂對他的印象才好。

    商京墨被沈清秋擠到邊兒上的時候,感覺自尊心受創。

    他抿了抿唇,硬著頭皮重新擠了回去,“小嫂嫂,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吧。”

    沈清秋眉頭微蹙了蹙,正想開口,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傅庭深握著沈清秋的手,“英雄救美的時候,總要給其他人留個機會。”

    說著,他擁著沈清秋的腰肢走到了一邊。

    兩人剛一走,商京墨一個箭步上前,他神色認真的觀察了一下綁在薑黎身上的炸彈,眼底掠過一抹凝重。

    但抬眸間,臉上又是一貫嬉皮笑臉的模樣,“怕嗎?”

    薑黎失神的看著商京墨眼角的淚痣,點了點頭,又快速的搖了搖頭。

    她吞了吞口水,斬釘截鐵道:“你拆吧,我信你!”

    明明害怕的渾身直哆嗦,卻嘴硬得很。

    “傻丫頭。”商京墨眼底浮現一抹柔和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薑黎鄭重的點了點頭。

    梁少則將工具包遞給商京墨。

    此時炸彈已經進入了兩分的倒計時。

    留給商京墨的時間不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炸彈上的線路,額前和鼻尖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額前的碎發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汗水浸濕。

    從前覺得一分鍾格外的漫長。

    但此刻每一分每一秒似乎被刻意加快了,眨眼間來到了一分鍾倒計時。

    薑黎看著倒計時,被反剪在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拳。

    “商京墨,你別管我了。”她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商京墨,眼底不禁流露出一絲不舍,“沒事的,我不會怪你。”

    商京墨沒有說話,隻是掀起眼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同時,用手中的剪刀,剪斷了黃色的線。

    周圍人不由得屏氣凝神,掌心暗暗地捏著一把汗。

    剪斷的刹那間,倒計時停止的跳動,眾人鬆了一口氣。

    見勢,薑黎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望著商京墨破涕而笑。

    “別亂動。”商京墨的指尖撥到一根極其細的線,猶如一根魚線一般,若不是心思細膩的人根本無法察覺。

    這根線纏繞在薑黎的脖頸處,藏在她的發絲裏,稍不留神就會扯斷線引爆。

    所以這個炸彈的計時器其實是障眼法,真正的引爆關鍵在這根銀線。

    “你不是說我福大命大,那我把福氣分你一半。”商京墨道:“從今往後,咱們倆共享。”

    說著,他從工具包裏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指尖挑著那根線,將其剪短。

    看到這一幕,傅恒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頹敗。

    本以為自己設計的炸彈足夠巧妙,不會被人發現這其中的端倪。

    沒想到最後卻白白浪費了心思。

    商京墨走到薑黎的身後,幫她解開了繩子,然後將她的抱在懷裏,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表現的很勇敢。”

    “我說既然沒事兒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回了?”禿鷲突然出聲。

    本來想著英雄救美,可誰想到自己來就充當了個背景板,一身本領,卻沒有用武之處。

    “能走嗎?”商京墨看向薑黎。

    薑黎點了點頭,隻是剛走出去一步,膝蓋一軟,險些摔在地上。

    好在商京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薑黎尷尬地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商京墨彎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的朝著車子走去。

    路過沈清秋和傅庭深時,不忘說一句,“深哥,小嫂嫂,我們先走一步,咱們一會兒見。”

    眾人三三兩兩離開,身體不便的傅恒之被人架著強行塞進了車裏。

    他上車的時候,目光落在沈清秋和傅庭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算和善的笑意。

    自己辛苦籌謀了那麽久,怎麽能讓他們就這麽輕輕鬆鬆的破了局呢。

    他透過後視鏡看著上車的沈清秋和傅庭深,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狠戾的寒芒。

    見他如此神色,坐在旁邊的傅垚心底隱隱透出幾分不安。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腦海中回憶自己有沒有忽略什麽重要的線索。

    這時,黑鷹突然招了招手,攔下了車子。

    傅垚降下車窗,“有事兒?”

    “還樣東西。”黑鷹說著,從身後拎出一串炸彈。

    那一長串被綁的像一掛炮仗似的。

    看到這串炸彈,傅恒之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他賊心不死的按了一下藏在掌心的遙控器。

    果然毫無反應。

    計謀接二連三被識破,傅恒之麵如死灰的癱坐在椅子上。

    傅垚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你哪兒來的?”

    按照這些炸彈的威力計算,一旦引爆,他們這群人全都得葬在隧道裏!

    “這你得問問他。”黑鷹的視線越過傅垚,落在傅恒之的身上,“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不用謝我。”

    傅垚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傅恒之的身上,嘴角挑起一抹譏嘲的笑意,“之前倒是低估你了。”

  第705章 對我而言,你遠勝過一切

    白金漢宮。

    偌大的客廳此刻坐滿了人。

    沈清秋和薑黎坐在沙發上,她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薑黎,“先喝點水。”

    薑黎緩緩地伸出手接過了水杯,有些拘謹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雖說她平時驕縱慣了,但也是生平第一次遭遇綁架。

    尤其身上還被綁匪綁上了炸彈,說心裏沒有留下任何的心理陰影那是不可能的。

    沈清秋看出她的不自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走吧,我先帶你回房間換件衣服。”

    她的身上還穿著髒兮兮的衣服。

    兩人離開後,梁少則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轉眸看向商京墨,“你打算怎麽辦?”

    商京墨這會兒煩悶地窩在沙發裏抽煙,麵前煙霧繚繞,“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那麽多幹嘛!”

    見他心思煩悶,梁少則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挑眉看向傅庭深,“話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是啊。”商京墨撣了撣指尖的煙灰,“傅恒之這個混賬綁誰不行,怎麽就把薑黎給綁來了!”

    這要是換個人,他都不至於現在愁的唉聲歎氣。

    平時他在外麵怎麽玩,本家的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大家嘴上不說,但彼此心知肚明,作為商家的下一任家主,婚姻大事身不由己。

    可如今薑黎就這麽突然‘空降’獨立州,這件事情在本家眼裏,隻會認為是商京墨蓄意安排。

    無論對他還是對薑黎都沒好處!

    念及此,商京墨將手中的煙放在煙灰缸裏碾滅,低聲地咒罵了一聲。

    看著他愁眉苦臉,梁少則也沒了打趣的心思。

    他轉眸看向坐在餐廳的禿鷲和黑鷹,嘴角挑著一抹淺淡的笑意,“二位難道就沒什麽想說的?”

    話音突然轉到自己身上,禿鷲和黑鷹怔了一下,麵麵相覷了一眼。

    禿鷲指尖轉動把玩著手機,邁步朝著他們走過來,“想知道什麽?”

    梁少則拿出一根煙丟給他,“自然是你們知道的一切。”

    禿鷲眼疾手快的接住煙,放在鼻尖輕嗅了嗅,抬眸看向梁少則,嘴角勾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

    二樓,臥室。

    薑黎像條尾巴似的屁顛屁顛的跟在沈清秋的身後。

    沈清秋無奈的輕歎,卻什麽也沒說。

    她放好了水,試了試水溫,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薑黎,“水放好了,你現在好好泡個澡,我去給你找身換洗的衣物。”

    薑黎點了點頭。

    隻是在沈清秋離開時,她情不自禁的一把拉住了沈清秋的手腕,“你……你……”

    沈清秋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反握著她的手,“放心,我不走。”

    “嗯。”薑黎重重地點了點頭,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三回頭的朝著浴室走去。

    薑黎是薑家唯一的大小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直被薑叔叔當作掌上明珠似的捧著,哪裏遭遇過綁架這種事情。

    也不知道被綁架的這段時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念及此,沈清秋深深的歎息一聲,一股愧疚感瞬間席卷心頭。

    如果不是因為她,薑黎根本不會被綁來這裏,更不用遭遇之前那心驚肉跳的一幕。

    沈清秋斂起思緒,走進衣帽間為薑黎挑選了一套適合她的衣服。

    將一切準備好後,她準備去廚房給薑黎準備點吃的。

    走出房門,她轉身間撞進了一個結實溫暖的胸膛。

    不等她反應過來,男人的手掌圈著她的腰肢,將她抵在了牆壁上。

    但他的手卻護著她的脊背,生怕將她磕到碰到。

    走廊暖色的燈光落在男人身上,猶如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暖了他周身的淩厲和淡漠。

    “你怎麽來了?”沈清秋眉眼溫柔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如蔥白般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下頜處掠過,撥開了他襯衫的第一粒紐扣。

    傅庭深握著她的手,上前一步,用胸膛抵著她,漆黑的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冷冽的聲音浸著一絲沙啞,“為什麽擅自行動?”

    “不想你分心。”沈清秋抬眸望著他,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這樣家宴對你很重要,我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情打擾你。”

    她不想成為傅庭深的累贅。

    也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旁人拿捏傅庭深的軟肋。

    這樣的答案讓傅庭深無法接受。

    他的眉頭微蹙,眸色沉沉地凝視著她,口吻嚴肅,“沈清秋,對我而言,你遠勝過一切。”

    “我知道。”沈清秋道:“但我的出現已經給你帶來了麻煩,我……唔!”

    她口中的話還未說完,傅庭深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將她口中未說完的話吞入腹中。

    男人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扼著她的下巴,不給她留下絲毫的退路。

    他的吻霸道強勢,極具侵略性的掠奪著她的呼吸。

    沈清秋的雙手微微蜷縮,緊緊地攥著他的襯衫領口。

    就在沈清秋的舌頭被吮麻的時候,他突然一改方才霸道強勢,溫柔的輕吻著她。

    猶如潺潺的流水溫柔的輕撫著。

    但無形之中好像又有一把小鉤子,勾住了她心底那份敏感的心弦。

    一吻畢,沈清秋氣喘籲籲的靠在他的肩上。

    她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一抹嬌豔的紅暈,眼角泛著盈盈水光,隻一個眼神便讓人沉淪。

    傅庭深曲起指節在她的臉上輕輕刮過,指腹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眼角,“今晚讓她跟商京墨走。”

    隻是一句提議,但沈清秋卻聽懂了他言語中的暗示。

    她抿了抿唇,“恐怕不行。”

    以薑黎目前的狀態,她是絕對不放心商京墨會好好照顧薑黎的。

    她望著傅庭深,伸出指尖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眉心,不疾不徐道:“阿黎是因為我才被綁架的,她對這裏人生地不熟,於情於理,我都不該把她交給其他人照顧。”

    哪怕薑黎什麽都不說,盡量表現的一切正常。

    但沈清秋知道,她心裏一定特別害怕。

    “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的陪著她,幫她做一下心理疏導。”沈清秋道。

    聽到她有理有據的分析,傅庭深的唇角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

    他的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難道未婚夫就不需要心理疏導嗎?”

  第706章 從靈魂深處契合的那種

    他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緩緩地俯下身,薄唇貼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未婚妻突然下落不明,我當真是被嚇壞了。”

    低沉的嗓音透著蠱惑人心的溫柔撩撥,讓沈清秋的心跳亂了節奏。

    沈清秋指尖微微蜷縮,卻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所以呢?”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落在她的腰肢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帶著點步步緊逼的意味。

    沈清秋眨了眨眼,那雙清澈的杏眸,黑白純粹,透著幾分無辜。

    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

    傅庭深眼眸微眯,將她用力的摟入懷中,兩人無縫隙的相貼,緩緩地俯下身,薄唇貼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我也需要心理疏導,最好是從靈魂深處契合的那種。”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鬢邊,掃動著她耳邊的碎發。

    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性感的低啞,勾得人耳尖發麻。

    沈清秋抬眸,望著男人深不見底的黑眸,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都是成年人,她又怎麽會聽不出傅庭深言語中的暗示。

    她垂下眼簾,清了清嗓子,稍稍推開傅庭深,“我去廚房給阿黎拿點吃的。”

    說完,她靈活的鑽出傅庭深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匆忙離開。

    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傅庭深的唇角忽地上翹,勾起一抹弧度,帶著點斯文敗類的意味。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

    樓下客廳。

    梁少則翹著二郎腿沒什麽正形的坐在沙發裏,他指尖夾著煙,胳膊搭在扶手上,“說起來,咱們今後也算是一家人了,情報是否可以達成共享?”

    赤炎之所以聞名絕不隻是巧合,更是因為他們超強的情報係統。

    要是能夠跟赤炎達成情報共享,可以省去日後很多麻煩。

    禿鷲聞言,掀起眼簾睨了梁少則一眼。

    情報共享?

    真不愧和傅庭深是一路貨色,算盤打得挺好。

    雖然心裏不爽,但麵上卻不顯。

    他的手中掂量著一顆青蘋果,眉頭微蹙,眼底一片深思,像是在很認真的思考梁少則的提議。

    “可以給你打個折。”禿鷲道。

    梁少則眉梢微微上挑,“打幾折?”

    禿鷲沉思了片刻,拿起手中的蘋果啃了一口,煞有介事道:“八點五折吧。”

    聞言,商京墨臉色微變。

    他的伸出舌頭頂了頂上顎,似笑非笑道:“小嫂嫂是鐵定要嫁給深哥的,你們作為小嫂嫂的朋友,那就是娘家人,哪怕為了小嫂嫂日後在我們這兒過的舒坦,不受婆家磋磨,你們是不是也該七折八扣再打個對折?”

    “威脅我?”禿鷲挑眉看向商京墨,似笑非笑的模樣,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恰好此時沈清秋從樓上下來。

    她的視線在一眾人身上掃過,隨後落在了禿鷲的身上,“什麽時候走?”

    “等你這邊太平了,我再走。”見到沈清秋,禿鷲一改剛才大馬金刀的坐姿,“方便的話,待會兒聊兩句?”

    照片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跟沈清秋說一下。

    沈清秋凝視了他片刻,點了點頭,“好。”

    她估摸著薑黎快洗完澡了,轉身走進了廚房。

    將東西準備好後,再次回到臥室,沒一會兒薑黎就出來了。

    她哄著薑黎把東西吃下後,兩人就鑽進了被窩裏說起了悄悄話。

    像小時候一樣,談天說地,聊了很久很久。

    直到薑黎那邊沒了動靜,沈清秋翻身打了一個哈欠,揪著被子轉過身,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和薑黎一起睡的緣故,這夜沈清秋睡得並不好。

    導致她第二天醒來時,整個人懨懨地。

    她扭頭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薑黎。

    隨後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便走出了臥室。

    本打算去樓下吃早餐的,但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來到了傅庭深的臥室。

    當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走到了傅庭深的床邊。

    看到沈清秋的出現,傅庭深稍稍怔了一下,注意到沈清秋眼底的紅血絲,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沒睡好?”

    沈清秋這會兒沒精打采,隻覺得太陽穴脹痛,實在不想說話。

    她隻是點了點頭。

    “那就陪我再睡會兒吧。”傅庭深握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拽到床上,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

    熟悉的清冷的木質香氣縈繞在鼻腔中,將她心中的煩悶消散了幾分。

    她的雙手抱著男人精瘦的腰肢,靠在他的懷裏,腦袋微微拱了拱,再次陷入了沉睡。

    ——

    隨著日頭越升越高,大家陸陸續續醒了過來,不約而同的來到客廳匯合。

    薑黎並不熟悉這群人,但對他們一個個囂張霸氣的出場方式記憶尤深。

    她深知這群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佬,索性安靜如雞的坐在沙發的角落,默默地等待著沈清秋的出現。

    禿鷲和黑鷹因著沈清秋的緣故,對薑黎還算客氣。

    朝她打了聲招呼後,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禿鷲頻頻張望樓上的方向,“這都幾點了,小十二怎麽還沒醒。”

    “不隻是小十二,你沒發現傅庭深也沒下來嗎?”黑鷹幽幽道。

    禿鷲聞言,臉色倏地一變。

    他沒好氣都得哼了一聲,“臭不要臉。”

    大白天的就拉著他們小十二不做好事!

    薑黎沒有說話,隻是眨巴著眼睛看了禿鷲一眼。

    憑著女人超強的第六感,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對清清一定有意思。

    正想著,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眾人扭頭望去,一眼看到了從樓上走來的沈清秋和傅庭深。

    “你再不來,我就走了!”禿鷲傲嬌的揚了揚下巴,但視線卻時不時地瞥向沈清秋,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

    沈清秋眉頭微蹙了蹙,“這就走了?”

    “對啊。”禿鷲道:“再晚的話我擔心局麵控製不住。”

    緬北那邊一直都是三不管的地帶。

    暴亂時常發生,繼續拖下去,他擔心事態擴大。

    說著,他朝沈清秋遞了一個眼神。

    沈清秋頓時心領神會,轉眸看向傅庭深,“我出去一下。”

  第707章 巧合,還是蓄謀已久的安排

    兩人走出客廳,來到了花園。

    “要單獨跟我聊什麽?”沈清秋率先開口。

    禿鷲將保存在手機裏的照片拿出來遞給沈清秋,“你看一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沈清秋垂眸,視線落在禿鷲的手機上。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緊縮,心頭一震。

    這是……媽媽?!

    即便她很努力的控製心底的情緒,但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詫異,“你哪兒來的?”

    “孤狼前些天接到的匿名單。”禿鷲把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照片是對方提供的,要求調查照片中的女人和你的關係。”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查到什麽了?”

    “別說什麽也查不到,就是查到了也不能告訴他。”禿鷲嘴角勾著戲謔的笑意,但口吻異常認真嚴肅,“咱們赤炎可是向來幫親不幫理。”

    區區一個億,哪裏值得他們出賣小十二。

    雖說赤炎的人比較看重錢財,但小十二在他們眼裏勝過一切。

    沈清秋把照片發到自己的手機上,隨後把手機還給了禿鷲,“能查到對方的信息嗎?”

    禿鷲搖了搖頭,“對方既然是匿名,自然不希望我們追查到他的信息,不過根據孤狼對IP地址的鎖定,可以確定對方來自獨立州。”

    獨立州……

    又是獨立州。

    先前調查她的人,如今秘密調查母親的人全都來自獨立州。

    沈清秋緩緩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晦暗。

    自從來到獨立州,好像無形之中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著她向前行走。

    讓她開始不得不去懷疑,與邱老望月閣的相遇究竟是意外的巧合,還是蓄謀已久的安排?

    獨立州一直都是生人勿入為原則,母親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此刻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接踵而至,腦子混亂的像是一團線,找不到絲毫的頭緒。

    見她眉頭微蹙,一臉沉思的模樣,禿鷲伸手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這件事情你也別費太多的心思,我們會幫你仔細留意的,要是有消息第一時間聯係你。”

    沈清秋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先撤了,把黑鷹留給你。”

    黑鷹的留下讓沈清秋有些意外,但想到如今的局勢,她沒有推辭,點了點頭,“好。”

    幾分鍾後,沈清秋等人將禿鷲送上了直升機。

    飛機上,禿鷲看著下麵逐漸縮小的人群,眼底不禁流露出一絲不舍。

    一別多年,到底還是錯過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回視線,扭頭看向天際的雲層。

    ——

    這邊,送走了禿鷲和黑鷹,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客廳。

    薑黎成為了大家重點關心的對象。

    “說說你,怎麽會被人綁架了呢?”商京墨掀起眼皮看向薑黎。

    薑黎雖說是薑家的千金大小姐,但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般的綁架手段肯定會被她有所察覺。

    突然提及這個問題,薑黎有些始料未及。

    她的睫毛慌亂地顫了顫,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扯了扯唇,淡淡道:“綁架就是被綁架了唄,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

    聽她低迷的語調,眾人隻當她還沉浸在被綁架的恐慌之中,便沒有繼續追問。

    客廳裏沉浸在一片無聲地寂靜中。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一眼看到了從外麵走進來的白青。

    看到聚集在客廳的眾人,挑唇一笑,狹長的鳳眸勾起一抹自然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風流之姿,“喲,今兒人挺全。”

    他注意到坐在沈清秋身邊的薑黎,猜想昨天那麽大的動靜八成和眼前這個女人有關係。

    陌生人的到來讓薑黎本就緊繃的身體,更加緊繃,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

    沈清秋擔心她緊張過度,牽著她的手提議道:“要不要跟我去外麵透透氣?”

    “好。”薑黎連連點頭。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白青點了一根煙,“聽說昨晚你突然離開宗族會議,還派出了一隊全副武裝人員,一場綁架搞這麽大的陣仗?”

    綁架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是最不起眼的小伎倆了。

    商京墨道:“那龜孫子連炸隧道這種招都能想出來,陣仗自然小不了。”

    在昨晚聽到傅垚的匯報,他們心底一陣後怕。

    實在是關心則亂。

    這才忽略了排查周圍。

    幸好黑鷹把炸彈拆了下來,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誰幹的?”白青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嚴肅。

    炸隧道這種事情都能想出來,對方是早就做好了跟傅庭深同歸於盡的準備。

    傅庭深喉結上下一滾,眉眼間凝著一層淺薄的戾氣,“旁支八係的人。”

    “不是都進去了嗎?”白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顯然也將失去行動能力的傅恒之給遺忘了。

    “別忘了,還有傅恒之呢。”商京墨道。

    經過這麽一提醒,白青思索了片刻,猛地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眼尾染著一絲淡嘲,“原來是他啊。”

    ——

    沈清秋和薑黎坐在花園的藤椅上品茶賞花。

    她看向薑黎,提議道:“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

    這段時間被綁架,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估計海城薑家早就亂作一團了。

    聞言,薑黎的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譏嘲,“他這會兒可沒工夫搭理我。”

    “和薑叔叔鬧別扭了?”沈清秋敏感地察覺到了薑黎低落的情緒。

    薑黎抿了抿唇,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認識昨天那個人?”

    “算不得認識。”沈清秋道:“他是旁支八係的繼承人,隻是八係前些天因為犯了錯被本家除名,他懷恨在心,想要利用我對付傅庭深,這才把你牽扯進來。”

    被牽扯進來薑黎並不責怪沈清秋。

    她反而覺得傅恒之可憐又可悲。

    明明預知結果如何,偏偏還要與傅庭深作對,當真是有些不知死活。

    薑黎手中捧著茶杯,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昨天隱約聽到他和一個人打了電話,我覺得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聽到過,你幫我想想。”

    沈清秋聞言,眉梢微微上挑。

  第708章 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懷柔。”

    聽到這個名字,沈清秋的眸底寒光乍現。

    看到她臉上的神色,薑黎猜想沈清秋一定是知道這個人的。

    她繼續往下說,“這個傅懷柔一直在暗中幫助傅恒之,他製作炸彈的所需物品也是傅懷柔提供的,所以我猜想這次的綁架,她也一定有所參與,就算沒出手,但肯定少不了在背後出謀劃策!”

    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譏諷,“姑媽好歹也算是半個媽呢。”

    難怪行動不便的傅恒之能夠躲避傅庭深的人地毯式的搜索。

    傅庭深對旁支八係下手的時候,擔心走漏風聲,連夜動手。

    這才導致八係措手不及,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本以為傅恒之順利出逃,僅僅是他僥幸運氣好,沒想象到這背後竟然還有傅懷柔的功勞。

    她記得八係在度假別墅貿然暗算他們,就是傅懷柔在背後無意間泄露的消息。

    那麽如今傅恒之對他們展開報複,顯然也是被傅懷柔給利用了。

    能夠製作出如此精妙的炸彈,可見傅恒之的心思巧妙,頭腦聰明。

    可惜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才被傅懷柔利用。

    隻是若繼續留著傅懷柔遲早是個禍害。

    “姑媽,那也就是傅庭深的姑姑……”薑黎若有所思的低聲呢喃,突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險些激動的原地起跳,“我想起來!這個傅懷柔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傅大嬸,之前還認孫念瑤做幹女兒對不對!”

    沈清秋滿眼寵溺的看著神情激動的薑黎,“對。”

    薑黎氣鼓鼓的哼了一聲,“這個老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到處會作妖呢!”

    之前就利用孫念瑤處處針對沈清秋,如今更是利用傅恒之對付傅庭深和沈清秋,簡直是個蛇蠍心腸,心思惡毒的老女人!

    見她氣鼓鼓的模樣,沈清秋失笑,“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

    聞言,薑黎的眼底浮現出一抹興奮的光芒,“你想怎麽做?”

    沈清秋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紅唇輕啟,一字一句道:“自然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懷柔最引以為傲的便是傅家五小姐的身份,倘若傅家將她遺棄,她還怎麽能繼續維持高高在上的姿態呢?

    一向享受著眾星捧月般的人,若有朝一日從雲端跌入到泥潭之中,再沒有比這個更痛苦的事情了吧。

    念及此,沈清秋掏出手機給孤狼發了消息,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耐心等待。

    ——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門廊處傳來一陣交談聲。

    沈清秋和薑黎轉眸望去,一眼看到商京墨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傅庭深跟在後麵,步伐輕慢隨意,單手揣兜,氣場攝人。

    哪怕隻是不經意的一眼,便能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

    “咱們也過去吧。”沈清秋看向薑黎。

    薑黎點了點頭。

    兩人起身走過去的時候,商京墨朝著薑黎招了招手。

    薑黎遲疑了半秒,走上前。

    “今晚跟我走?”商京墨貼在她的耳邊低聲道。

    薑黎怔了一下,掀起眼簾,一眼看到了他眼角下的淚痣,垂下眼簾,輕輕點了點頭。

    “小嫂嫂,阿黎暫時交給我吧。”商京墨得到薑黎的首肯後,牽著她的手看向沈清秋,“過兩天我會親自護送阿黎回海城。”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偏眸看向傅庭深,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淩晨還在爭風吃醋,今兒商京墨就著急把人帶走。

    實在是不得不引她多想。

    偏偏傅庭深一臉坦然的麵對她,那眼神好似在無聲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反倒搞得沈清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過既然薑黎點頭答應,沈清秋也不能繼續阻攔,隻好點頭答應。

    送這群人離開時,已經臨近十點鍾。

    而傅庭深的手機也恰好在此時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隻是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隨後掛斷了電話。

    沈清秋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怎麽了?”

    “內閣會議要開始了。”傅庭深淡淡道。

    聞言,沈清秋抬手拍了一下腦門,“哎呀,我給忘了。”

    見她難得糊塗,傅庭深的瞳仁融著一束淺顯的寵溺,“沒事,來得及。”

    說著,牽著她的手離開後花園,朝著車子走去。

    兩人上了車後,沈清秋掏出手機給黑鷹發了一條信息。

    原本一路尾隨的黑鷹收到沈清秋的信息後,在下一個路口掉頭。

    坐在旁邊的傅庭深將沈清秋的一舉一動拾盡眼底,嘴角挑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帶著點高深莫測的意味。

    沈清秋放下手機,抬眸間,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傅庭深的眼眸,心底微微發毛,“幹嘛這麽看著我?”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要對付傅懷柔?”

    “是呀。”沈清秋坦然的答應,見傅庭深西裝革履,一副禁欲高冷的姿態,她清澈的杏眸掠過一抹壞笑,“不知道傅先生有沒有要跟我交流共享的訊息呢?”

    對於傅懷柔,她了解的並不多。

    但傅庭深一定是知道的。

    傅庭深垂眸看著沈清秋,見她柔若無骨的手勾著自己的領帶,眼尾勾著一絲笑意,“沈小姐這是打算潛規則?”

    沈清秋紅唇漾開的一抹明豔動人的弧度,宛如嬌豔動人的紅紅玫瑰,肆意的張揚獨屬於它的魅力,“那傅先生肯嗎?”

    她的手指勾著他的領帶,將男人拽向自己,目光徘徊在他的眉眼和喉結之間,眼波流轉,格外勾人。

    傅庭深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手臂環著她的腰肢,將人用力一提,讓她跨坐在了身上,手掌順著她的脊背緩緩遊走,“傅懷柔這些年備受家裏排擠,名下涉及的實質性產業並不多,你可以從貴重金屬以及虛擬貨幣交易著重調查,應該會有所收獲。”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帶有暗示意味的揉了揉她的唇,低沉磁性的嗓音隨之響起,“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打算怎麽回報我呢?”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真不湊巧,這些我也查到了,所以交易失敗。”

    說著,她在傅庭深的唇角落下一枚輕柔的吻,翻身回到了座椅上。

    傅庭深喉間溢出無可奈何的輕笑,指尖蹭了蹭唇角,似在回味方才美人在懷的感覺。

    “傅恒之呢?”沈清秋問。

  第709章 “你相信冥冥之中天注定嗎?”

    坐在前排的傅淼道:“在地牢。”

    沈清秋點了點頭,隨後偏眸看向傅庭深,“阿黎告訴我,被綁架期間曾聽到傅恒之和傅懷柔聯係,傅恒之他的行動不便,再加上製作炸彈需要充足的材料,這背後說不定與傅懷柔有一定的關係。”

    “傅垚當初帶人抄家的時候,真的沒有造成任何的傷亡?”

    如果僅僅隻是因為被抄家,應該不至於讓傅恒之心理產生這麽大的仇恨,甚至做好了與傅庭深共歸於盡的打算。

    顯然他沒打算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傅庭深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口吻淡漠薄涼,“旁支八係的家主和當家主母在關押審訊期間服毒自殺,根據警方的屍檢報告,他們死於氰、化鉀中毒。”

    氰、化鉀毒性發作快,吃掉0,1克,九死一生。

    這種毒藥無疑是最致命的。

    若他們死於關押途中尚且可以認為是畏罪自殺,可偏偏死在了關押審訊期間,這不禁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畏罪自殺,還是有人蓄謀的殺人滅口!

    沈清秋唇瓣微抿,杏眸深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

    “關押審訊期間怎麽會給他們留下畏罪自殺的機會?”

    “根據警方內部的調查,主因兩名執法人員不作為。”

    聞言,沈清秋的唇角掀起一抹譏嘲的弧度。

    這個理由還真是夠敷衍。

    倒也讓她更加確定,恐怕傅恒之的父母死因另有隱情!

    不多時,車子駛入了老宅的範圍。

    車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後走下車。

    沈清秋自然的伸出手臂勾著了傅庭深的胳膊,眸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今天各大家族的家主都會趕到?”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怎麽,你想搭戲台唱戲?”

    “可以嗎?”沈清秋望著他。

    傅庭深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問,微微側頭朝傅垚吩咐,“去把傅恒之送到老宅!”

    傅垚道:“是。”

    兩人繼續朝著老宅內部走去,傅庭深的手臂環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聲道:“臂上戴著袖章都是自己人。”

    “未婚夫想得夠周到。”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閃爍著盈盈笑意。

    傅庭深薄唇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眼底彌漫著不自知的迷戀,“怎舍得讓未婚妻失望呢?”

    他的口吻滿是寵溺和縱容,“本家人坐在靜悟堂休息。”

    顯然這其中包括傅懷柔。

    ——

    兩人跨進內宅的門檻,管家適時地迎了上來,朝著傅庭深微微頷首,恭敬出聲,“大少爺,沈小姐。”

    傅庭深微微頷首。

    管家繼續道:“各大家族的家主以及長老會的三位長老已經在聚賢閣的等候多時,老爺讓您先過去。”

    傅庭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落在沈清秋腰肢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些,“記住我說的話。”

    沈清秋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快走吧。”

    目送著傅庭深離開,她準備去其他地方溜達溜達,順便熟悉一下靜悟堂的環境。

    誰知管家的突然出聲喊住了她,“沈小姐請留步。”

    沈清秋身形一頓,偏眸看向管家。

    隻見管家笑盈盈地走上前,“老爺吩咐,請沈小姐過去一敘。”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沉思。

    傅老爺子邀請她過去許久的確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秉承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她還是點頭答應,“勞煩您前麵帶路。”

    她的態度以及姿態讓管家有些微微訝異。

    以傅家在獨立州的地位和勢力,任憑誰都要禮讓三分。

    而他作為傅家的管家,身份自然也跟著受抬舉。

    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

    他深知,那些人表麵對他客氣,無外乎因為傅家和傅老爺子這兩個原因罷了。

    但沈清秋對他的客氣卻並非如此,隻是處於對人最起碼的尊敬。

    管家整理好情緒,淡淡道:“沈小姐,請!”

    兩人穿過幽靜的小路,最後來到了藏在竹林的拙璞堂。

    管家為她推開了眼前的精致的鏤空雕花木門。

    沈清秋一眼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的傅老爺子。

    他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唐裝,白色的發絲被打理的一絲不苟,一隻手執著棋子,另一隻手端詳著棋譜。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地抬眸,“進來吧。”

    “是。”沈清秋應了一聲,邁步走了進去。

    在傅老爺子的示意下,她坐在了老爺子對麵的位置。

    “再陪我下局棋。”說著,傅老爺子將手邊的黑棋推到了沈清秋的手邊。

    沈清秋接過棋子,在自己的右上角落下了第一顆棋子。

    兩人棋子廝殺之間,傅老爺子的目光頻頻落在沈清秋的身上,像是探究打量,又像是透過沈清秋看向另外一個人。

    “你的棋路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傅老爺子的視線緩緩地落在眼前的棋盤上,眼神裏似乎透著幾分回憶,忽地,緩緩道:“說來也巧,這副棋盤也是當初那位故人送我的。”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又是故人……

    從她來到獨立州後,好像所有人都在變相的提醒她與獨立州之間存在一定的淵源。

    見沈清秋沉默不語,傅老爺子問道:“你相信冥冥之中天注定嗎?”

    沈清秋不卑不亢道:“很小的時候覺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後來覺得,所經曆的劫難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雲淡風輕的語調,倒有幾分隨遇而安的意味。

    話落間,沈清秋在棋盤上落下了一顆黑子,導致棋盤右側一大片白子“全死”。

    如此淩厲的攻勢讓傅老爺子措手不及,當他縱觀全局,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大意。

    傅老爺子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意味深長道:“沈小姐,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

    沈清秋緩緩地掀起眼簾看向傅老爺子,“不知您指的是哪方麵?”

    “自然是一切表現。”傅老爺子端起手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能夠隨意差遣赤炎軍團的人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沈清秋稍稍一怔,眼底都得驚訝轉瞬即逝。

    “這兒可是獨立州,我若是想知道,沒什麽能瞞得了我。”傅老爺子道。

  第710章 “該知道時自然會知道。”

    傅老爺子的話像是在解答沈清秋心底的疑惑,又像是在變相的敲打。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拎起茶蓋,慢條斯理的撥開漂浮在表麵的茶葉,“想來丁字路口的那場意外想來也沒能逃過您的眼睛吧。”

    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麽毛病,但其實是一場文字陷阱。

    若傅老爺子回答是,那麽沈清秋就有理由懷疑這場事故與傅老爺子有關係。

    傅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顯然看穿了她的小伎倆。

    這個眼神讓沈清秋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她感覺自己所有的心計在傅老爺子的眼前都是班門弄斧。

    “庭深身為傅家的家主,身邊總會存在諸多的壓力,今天或許是一場車禍,明天或許是一場危機四伏的暗殺行動,這樣的日子難免給人一種朝不保夕的錯覺,卻是你今後生活所要麵對的日常。”傅老爺子道:“能夠站在庭深身邊的女人既要有明哲保身的能力,也要有錦上添花的才能。”

    沈清秋聞言,微微勾了勾唇角,“那依您看我如今具備了哪種能力?”

    “日子還長呢。”傅老爺子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疾不徐道:“有些事情若過早的蓋棺定論反而沒意思了。”

    沈清秋扯了扯唇,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我以為車禍事故和度假別墅這兩件事的考驗會讓您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觀。”

    “這是兩碼事。”傅老爺子難得解釋了一句。

    雖然是隻言片語,卻讓沈清秋的心中有了答案。

    車禍事故與傅老爺子有關係,但度假別墅的暗殺的的確確是旁支八係所為。

    “你的背後有赤炎軍團撐腰,但傅家其他人也絕非等閑之輩。”傅老爺子說著,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地站起身,“看在那位故人的麵子上送你一句話‘鋒芒太盛必遭反噬’。”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沉思。

    又是故人……

    她不禁好奇,這位故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讓一開始對她有所反感的傅老爺子如今改變了態度。

    如今更是好言相勸。

    直覺告訴她,也許是時候去邱家走一趟了。

    沈清秋終於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不知您可否告知這位故人與我有幾分相似?”

    她相信母親的照片在這個時候出現,絕非巧合。

    無論是先前的邱老,還是此時的傅老爺子,他們都好像在背後推動著沈清秋向前。

    此時此刻的她就如同棋局中的棋子,被動地向前,除了勇往直前,別無他法。

    傅老爺子凝視了沈清秋片刻,指尖微微摩挲著,口吻中難得透出了長輩的溫和,“沈小姐冰雪聰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又何必明知故問?”

    沈清秋垂下眼簾,眼底掠過一抹懊惱。

    果然以她的如今的城府根本不是傅老爺子的對手。

    她的小心思在傅老爺子的麵前根本不夠看。

    “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了定數,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傅老爺子高深莫測道:“該知道時自然會知道。”

    沈清秋心頭一震。

    這是變相的承認她和獨立州之間存在淵源。

    她眉眼低垂著,暗自思忖。

    這時,傅老爺子再次開口,“時間不早了,該去聚賢閣見見人了。”

    聞言,沈清秋臉色倏地一變。

    顯然沒有料到傅老爺子會帶她一起過去。

    管家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眼底瞬息萬變。

    傅老爺子帶著沈清秋過去,這背後有太多太多的意義。

    這不但是對沈清秋身份的認可,更是為沈清秋保駕護航。

    到底是跟在傅老爺子身邊見慣了大風大浪,片刻後,臉上恢複了平靜。

    隨著兩人來到聚賢閣,明顯察覺到周圍彌漫著嚴肅莊重的氛圍。

    雖說傅老爺子如今推選了傅庭深為現任家主,但在其他諸位家主的眼中仍舊是一方霸主般的存在。

    眾人聽到漸漸逼近的腳步聲,目光齊刷刷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聚攏。

    聚賢閣的房門打開,隻見一身銀灰色唐裝的傅老爺子單手背於身後,步伐沉穩,氣定神閑的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起身,個個恭敬出聲:“傅老爺子。”

    傅老爺子輕微頷首,邁步朝著諸位走去。

    而沈清秋跟在他的身後,目不斜視地向前走。

    整個聚賢閣大約有五十多個平方,可以容納上百人。

    在場的人中不但有各大家族的家主,更有傅家本家及旁支的人。

    所有人的座位是按照家族身份和地位擺放,所有人分別站立在自己的椅子前,唯有三把椅子空無一人。

    行走間,她隱約看到上麵擺放著的銘牌。

    分別是‘歐陽’和‘穆’。

    沈清秋默默觀察他們的同時,眼前這群人也在心懷鬼胎的觀察她。

    在傅庭深留在海城遲遲未歸,就生出了不少傳言。

    前些天他擅自將人帶進獨立州境內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如今傅老爺子親自帶著人參加內閣會議,實在引人深思。

    “都坐吧。”傅老爺子走到主位前,環視眼前的眾人。

    隨著稀稀拉拉的聲音,眾人紛紛落座。

    沈清秋坐在傅庭深身邊的位置上,麵對著眾人,坦然接受眾人的打量。

    隻是相對眾人隱晦的打量,有一道目光實在落在她的身上實在太過灼熱。

    她掀起眼簾,好巧不巧與傅懷柔的視線相撞。

    後者對上她的視線,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沈清秋緩緩地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這時,傅老爺子突然出聲,“想來這次會議大家也見到了一張生麵孔。”

    說著,他看向傅庭深,“庭深,還不向大家介紹介紹?”

    傅庭深聞言,牽著沈清秋的手站起身,對傅家的人以及其他家族的家主介紹,“她是沈清秋,是我傅庭深的未婚妻,更是傅家的當家主母!”

    字字鏗鏘,讓人心中發聵。

    他這番話不但是正大光明的向眾人介紹,更是變相的敲打。

    若是今後衝撞了沈清秋,那便是不將傅家放在眼裏。

    眾人看向沈清秋的眼神,一瞬間多了許多複雜和耐人尋味的意味。

    眾所周知,傅老爺子有意與祝家聯姻,可如今傅家當家主母的頭銜要落在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身上,今後可是有熱鬧看了。

  第711章 中人之姿的二哥

    隨著時間漸漸流逝,眨眼間來到了用餐時間。

    傅老爺子眉眼淡淡地掃視著眾人,“午膳時間到,勞煩諸位移步餐廳用餐。”

    他率先站起身,其他人也稀稀拉拉的跟隨著站起身。

    餐廳內,傭人井然有序的上菜。

    隻是簡單的一頓午餐,本身沒有什麽特殊性,但因為沈清秋的緣故,氣氛處處透著微妙的詭異。

    尤其看到傅庭深親自幫沈清秋剝蝦,幫她挑揀湯品裏的香菜,震驚的神色不亞於看到了世界十大景觀。

    不止其他家族的家主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傅家本家和旁支的人也如此。

    要知道,傅庭深可是傅老爺子親自調教的。

    自小在傅老爺子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早就將情情愛愛視為累贅,這些年不少人削尖了腦袋將女人送到傅庭深的床上,卻始終不見傅庭深有半分動容。

    這使得所有人對傅庭深不近女色的印象更加深刻。

    可轉眼就看到傅庭深如此溫柔的對待沈清秋。

    那寵溺縱容的眼神仿佛溫柔漩渦,任憑誰看了都會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然而也正是通過這頓午餐時間,眾人對沈清秋的印象有了極大地改觀。

    包括傅家旁支的人不敢表露出半點不敬之心。

    午飯時間結束後,眾人三三兩兩的回到休息室稍作休息。

    隻是房門關上的一瞬間,沈清秋這個名字成為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說這個沈清秋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能後說服傅老爺子親自帶著她參加內閣會議?”

    那可是傅老爺子啊。

    論起殘忍虛偽狡詐偽善,怕是整個獨立州,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這樣的人心機太深,骨子裏的戾氣太重,饒是長老會的人在他麵前都要斂去鋒芒。

    他曾是叱吒獨立州的風雲人物,任誰聽聞都會談之色變。

    “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罷了。”坐在沙發上的傅懷柔冷嗤一聲,美眸深處充斥著不屑和嘲諷,“我看你們幾個是昏了頭了,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嚇成這幅樣子!”

    幾人聞言,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人率先開了口,“大小姐,你是傅家的五小姐,我們自然無法與您相提並論,但旁支八係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這是赤裸裸的警告,我們自然要小心行事。”

    傅懷柔毫不遮掩地哼笑出聲,“富貴險中求,我反倒覺得八係要比在座的諸位強百倍!”

    說著,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離開。

    走出房門後,她徑直朝著靜悟堂走去。

    剛剛走進院子,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接地電話,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她臉色倏地一變,嗓音陡然拔高幾個度,“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電話那邊的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把剛才的說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今早有審查組過來調查,發現咱們的虛擬貨幣存在漏洞,目前咱們的交易平台已被鎖定。”

    聞言,傅懷柔的眉眼間浮現一抹戾氣,“去查是誰在背後針對我!”

    LTC虛擬貨幣是她手下經營的重要產業之一。

    這些年交易從未出現過任何岔子,怎麽偏偏這個節骨眼出現了問題。

    絕對是有人在背後針對她!

    電話那端的人看著交易平台一片混亂,不禁麵露難色,“傅總,要不您還是回來一趟吧,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平時養你們是幹什麽用的!”傅懷柔低聲嗬斥打斷了對方的話,“我高薪聘請你們,是來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出了問題當甩手掌櫃的!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想辦法給我恢複交易!”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手機,精致豔麗的五官此刻充斥著猙獰。

    難道她現在就不想趕快回到交易所嗎?

    可現在她根本走不開!

    原本家裏的哥哥們就容不下她,若是她這個時候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變相的告訴眾人,她這個傅家大小姐在傅家沒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越是這個節骨眼上,她越是不能就這樣離開!

    不然今後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正想著,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她看到下屬打來的電話,沒好氣的直接將電話掛斷。

    為了避免接下來會議不被分心,索性直接將手機關機。

    傅懷柔心煩意亂的站在海棠樹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微微轉過身。

    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她看著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傅學禮,眼眸微眯了眯,眉眼間流露出一絲警惕和防備,“你怎麽在這兒?!”

    剛才自己的通話內容豈不是被他聽了去?

    傅學禮緩步走上前,伸手輕輕地撣去了她肩上的海棠花,口吻溫和,“如今生分到連一聲二哥都不肯喊了?”

    傅懷柔冷眼看著他的舉動,紅唇噙著一抹諷刺涼薄的笑意,“天天戴著張麵具活著不累嗎?”

    她是家裏最小的,也是唯一一個女兒。

    家裏有四個哥哥,相比那些出盡風頭,早早展露鋒芒的其他三個哥哥,偏偏喜歡念著一向沉默寡言,中人之姿的二哥。

    那時候真是恨不得睡覺也要黏著他。

    可後來其他三位哥哥相繼出了事情,唯有中人之姿的二哥獨善其身。

    起初她單純的以為是巧合,後來她漸漸長大,也逐漸發現了二哥頗深的心機。

    相對於其他三位哥哥,沉穩隱忍的二哥才是最可怕的。

    論手段狠戾,傅學禮不輸傅老爺子,論殘忍虛偽,傅學禮不輸她那個侄子傅庭深。

    自己這些年沒有遭到暗算,並非傅學禮對她仁慈,不過是覺得她是女兒身,不會對他造成影響罷了。

    傅學禮沒有任何的惱怒,依舊是寵溺的口吻,“懷柔,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家裏人不知道吧?”

    傅懷柔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警惕的看著他。

    “不止我知道,就連老爺子也心知肚明。”傅學禮絲毫不在乎傅懷柔警惕的目光,不疾不徐道:“從前一直沒事,怎麽偏偏這次出了事,還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

  第712章 變成黏人的小妖精

    傅懷柔眉頭微蹙,卻抿著唇什麽也沒說。

    她這個二哥,看上去最是老實,其實心思最深,也最讓人難以捉摸。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與其自露馬腳,倒不如什麽也不說靜觀其變。

    傅學禮掀起眼簾,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似乎看穿了她心裏的小把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轉變,始終是一副不溫不火的姿態,“怎麽庭深剛帶著人回來,你這邊就出了事呢?這是不是太巧了?”

    聞言,傅懷柔臉上的神色微變,“你想說是傅庭深在背後針對我?”

    傅學禮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傅懷柔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她深知二哥心機深重,最擅長玩弄人心。

    可明知如此,傅懷柔靜下心來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仍是傅學禮說的那番話。

    難道真的是傅庭深在背後針對她?

    這個想法剛剛產生,她很快便在腦海中否定。

    傅庭深的手段她是了解的,倘若真的是他出手,下屬未必還有機會給她打電話,旁支八係的結局也將是她的結局。

    可若不是,傅學禮剛才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麽意思?

    傅懷柔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撐著額角,盯著腳下的青石地板發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猛地回過神,立刻恢複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態,“進來!”

    門外的人快步走進來,“大小姐。”

    見到對方,傅懷柔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你怎麽來了?”

    眼前這個人是她為了監視傅恒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看到男人的出現,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這是敗了?”傅懷柔眉梢微微上挑,端起一杯茶,輕呷了一口,但鋒銳的目光一直落在對方的身上。

    到底是傅家生出的女兒,哪怕是一個眼神都帶著不怒而威的震懾力。

    男人額頭上冒著一層細密的汗珠,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恒之少爺昨天就斷了聯係,我去地道看過了,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八成是,是敗了……”

    傅懷柔聞言,臉上浮現一抹譏嘲的弧度,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可惜她這段時間耗費的人力物力,本以為他能給自己帶來驚喜,沒想到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跟他那個沒用的爹一樣!

    傅懷柔掀起眼簾,目光薄涼的看向眼前的男人,見他一副戰戰兢兢地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惡,“現場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男人連忙出聲,“那幫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咱們手裏,他們自然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聽到這話,傅懷柔陰沉的麵色總算有了一絲好轉,“你先下去吧,別讓旁人注意到你。”

    “是。”

    ——

    與此同時,沈清秋坐在椅子上喝茶,偶爾掀起眼簾看向站在偏廳將傅庭深團團圍住的三位長老,緩緩的垂下眼簾,唇邊噙著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她的出現,不止讓其他家族的家主們意外,就連高高在上的長老會都生出了莫名的危機感。

    否則也不會按奈不住,當著她的麵直接拉著傅庭深去偏廳議事。

    傅庭深雖說一直在聽長老會的人提意見,但視線的餘光一直默默地觀察著沈清秋。

    長老會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不在焉。

    伏耿微微蹙了蹙眉,心底生出一絲不滿,但麵上不顯,“傅先生,不知眼下是否方便,咱們移步到議事堂?”

    傅庭深眉眼低垂著,表情高深莫測實在令人難以揣摩。

    他一向對眼前這群人沒什麽耐心。

    可眼下這群人對沈清秋頗有微詞,若這個時候駁了他們的臉麵,難保不會生出其他枝節。

    見他半天沒有回複,眼前的三人不禁在心裏暗自揣測。

    不知過了多久,傅庭深薄唇輕啟,淡淡道:“稍等。”

    說完,隻見他轉身朝著沈清秋走去。

    沈清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緩緩地掀起眼簾,視線交織的一刹那,勝過千言萬語,“你去忙,不用管我。”

    聞言,傅庭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他的未婚妻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變成黏人的小妖精?

    總是這樣大度,反而會讓他執著的去探究沈清秋究竟有多愛他。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探討這些的時候。

    “我去去就來,傅鑫他們留給你。”傅庭深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若是有事情隨時聯係我。”

    沈清秋莞爾一笑,“好。”

    傅庭深戀戀不舍的看著她,“那我走了?”

    “走吧。”沈清秋伸手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羅裏吧嗦了。”

    目送傅庭深離開後,沈清秋偏眸看向身後的傅淼,“人帶來了?”

    “在後院的廂房。”傅淼末了還不忘意味深長地補充一句,“距離靜悟堂隻有一牆之隔。”

    聞言,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浮現出了一抹興味兒。

    一牆之隔,那可就有意思了。

    “過去瞧瞧吧。”沈清秋站起身,隨後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邁步朝著門口走去。

    後院的廂房說是與靜悟堂有一牆之隔,但這牆實屬單薄了些,這邊少有什麽大的動靜,勢必會引起靜悟堂的人關注。

    不過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這些都是你們的人?”沈清秋注意到院子裏隨處可見帶著袖章的的黑衣人。

    傅淼道:“他們是先生的人。”

    換言之,這些人與他們五個人並不能混為一談。

    沈清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推開廂房的門,一眼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傅恒之。

    他的發絲淩亂,鏡片下的眸子猩紅,像個被囚於牢籠之中喪失拔去獠牙和利爪的野獸,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質。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傅恒之掀起眼簾看了一眼,卻什麽話也沒說。

    他這會兒就如同喪家之犬,早就失去了反抗的資本。

    傅垚很有眼力的見的幫她搬了一把椅子,“沈小姐,請。”

    沈清秋拉過椅子,坐在了傅恒之的對麵。

  第713章 從顏值到三觀,簡直就是絕配!

    “說起來,這些天你承蒙傅懷柔關照,怎麽這會兒不見她來救你?”沈清秋翹著二郎腿,姿態散漫又隨意,偏偏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鋒芒。

    傅恒之喉結一滾,聲音透著一絲幹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清秋勾唇笑了笑。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黑鷹打來的電話,她指尖滑動接了起來。

    “傅懷柔虛擬貨幣的交易平台崩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黑鷹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了沈清秋的耳朵裏,“據我所知,她被本家都得人排斥,在這兒的生意所涉及的產業並不多,你現在毀了她最為重視的虛擬貨幣交易,不怕她狗急跳牆?”

    黑鷹的倒不是擔心沈清秋的安危,而是擔心傅庭深。

    不管怎麽說,傅懷柔也是傅庭深的親姑姑。

    要是知道沈清秋一直針對傅懷柔,不惜毀掉了她所有的生意,黑鷹擔心傅庭深會對沈清秋心存不滿。

    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尾透出幾分邪氣,“就怕她什麽都不做。”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口吻薄涼,“把她獨立州的生意都給我攪了。”

    掛斷電話後,她指尖撥動著手機殼上的一抹流蘇,漫不經心道:“我這人一向喜歡大團圓,你盡管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成全你們在牢裏團聚的。”

    話落,傅恒之的臉上掠過一抹肉眼可見的慌張,“你到底想幹什麽!有什麽你盡管衝著我來了,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沈清秋嘴角掀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眼底一片駭人的冷意,“被你綁來的薑黎才是最無辜的人!她與你無冤無仇,對旁支八係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她什麽都沒做,可你卻將她綁來,可你卻因為一己之私將她牽扯進來,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說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看著眼前的女人,傅恒之突然啞口無言。

    在沒有見到沈清秋之前,他一直認為沈清秋如傳言那般,隻是一個樣貌出挑的女人罷了。

    然而昨夜卻讓他意識到,傳言中那個樣貌出挑的女人,隻是她的冰山一角。

    眼前這個冷血無情或許才是她的真麵目。

    想想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她隻是一棵柔弱不能自理的菟絲草,又怎麽配得到傅庭深的另眼相待。

    “據我所知,旁支與本家的關係並不融洽,怎麽偏上你和傅懷柔的關係如此深厚呢?”沈清秋眼底融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她的指尖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有節奏的敲擊著。

    頻率和心跳同步,一下一下,磨人神經。

    傅恒之瞳孔顫了顫,吞了吞口水,唇瓣緊抿這倔強的一言不發。

    “你父母的死因是傅懷柔告訴你的?”沈清秋單手支著額角,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傅恒之,姿態優雅讓人覺察不到半點攻擊性,但眼神卻冷漠的像看著泥潭裏掙紮的魚兒,“能夠製作出精密炸彈的人也是有腦子的,怎麽就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了呢?”

    “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倒是具備了給別人當狗的潛質。”

    說著,她的目光掠過傅恒之的腿,低呼了一聲,“啊,忘記了,你的自身條件不允許。”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進了傅恒之的心窩。

    他鏡片下的雙眸猩紅,被捆綁的雙手用力掙紮了兩下,脖頸隱隱可見暴起的青筋,咬牙切齒道:“你不過是靠色上位的臭女婊子!有什麽資格嘲笑我!你當真了解傅庭深嗎?他可是連自己親生父親都能囚禁的人,跟他在一起,你以為自己能落得什麽好下場!”

    聞言,傅淼和傅垚的臉上一變。

    兩人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沈清秋。

    卻見她臉上平淡無波,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傅恒之的話。

    見勢,兩人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傅垚毫不客氣地揚手抽了傅恒之的後腦勺一巴掌,惡狠狠地警告,“議論家主是大忌,你特麽是活夠了吧!”

    話音未落,隻聽沈清秋清冷的聲線幽幽響起,“估計那人作為父親挺該死的。”

    聞言,傅垚和傅淼相互對視了一眼,暗暗地在心裏對沈清秋豎起了大拇指。

    真不愧是老大的女人,兩人從顏值到三觀,簡直就是絕配!

    將親生父親囚禁,換作任何人聽到,都會認為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沈清秋卻毫不猶豫的站在傅庭深的身邊,力挺他的所作所為。

    大概從她愛上傅庭深的那一刻起,心裏的那杆天秤已經偏向傅庭深了。

    沈清秋懶得跟傅恒之多費口舌,“看著他,我出去透透氣。”

    傅淼和傅垚交換了一下眼神,急忙追了上去。

    踏出房門的一瞬間,一陣微風撲麵而來,裹挾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鼻息間隱隱嗅到淡淡的海棠花香氣,沈清秋下意識的張望四周。

    但這個院子裏並沒有種植海棠。

    沈清秋漫不經心的問了句,“這是哪兒的花香?”

    “是靜悟堂的。”傅淼道。

    沈清秋順著牆頭望去,隱約看到了一棵海棠樹。

    按理說陽光充足的這麵應該生長更加旺盛才對,但它的生長重心卻始終朝著靜悟堂的範圍,不曾越過這個院牆分毫。

    應該是受到了人為幹預。

    順著沈清秋看著的方向望去,傅淼適時地出聲解釋,“傅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各個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不得過界。”

    花草樹木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這條不成文的規定看似是在給各自院子的花草樹木立規矩,又何嚐不是在敲打院子裏的人,時刻謹記尊卑有序,不得越界。

    “海棠花開的不錯,咱們過去瞧瞧。”沈清秋說著,邁步朝著院子走去。

    傅淼跟在她的身後,暗暗腹誹,確定是去賞花而不是給人添堵去的嗎?

    兩人不急不慢,很快來到了的靜悟堂的附近。

    在這個院子裏的人不單單有傅懷柔,還有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

    沈清秋就這樣大剌剌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等同於的將自己暴露在所有危險之中。

    因此,從她踏進靜悟堂的那一刻,傅淼腦袋裏麵緊繃著某根弦,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察覺到她的緊張,沈清秋勾唇淺笑,“放輕鬆,別緊張。”

  第714章 “看樣子怕是火燒屁股了。”

    傅淼看著她優哉遊哉的姿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該說不說,沈小姐的心態真是好到爆表。

    第一次見到上門挑釁滋事的人可以這麽的輕鬆愜意。

    “這兒的風景可真不錯。”沈清秋煞有介事道。

    傅淼一言難盡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院子無論從布局還是風水,遠不及前麵的院子,因此這個院子裏的人削尖了腦袋想往前院鑽。

    她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誇獎這個院子風景好的。

    沈清秋走到海棠樹前麵,折下了一節花枝。

    她的指尖撚下一朵海棠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開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沈清秋像是沒聽到似的,兀自欣賞著手中的海棠花,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透過花草樹木間的縫隙,傅懷柔隱隱瞥見沈清秋的身影。

    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她繞過眼前的樹叢,看清沈清秋的身影後,眼底浮現一抹濃烈得到反感和厭惡。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見這個院子大門打開就走進來了。”沈清秋轉過身,一臉純善的望著傅懷柔,“難不成這個院子有什麽禁忌,是我不能來的?”

    傅懷柔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厭惡,勾了勾唇,“你如今可是庭深的未婚妻,便是將來傅家的當家主母,隻要你想,別說是這個院子,就是其他院子也能暢通無阻的。”

    “傅大嬸能有這個覺悟就好。”沈清秋淡淡道。

    聰明如沈清秋,怎麽會聽不出她言語中的譏嘲。

    隻是她一向知道,該怎麽讓人抓狂。

    比起惱羞成怒,倒不如表現的平平淡淡,讓對方吃癟。

    見她毫無反應,傅懷柔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錘在了棉花上。

    她的臉色微變了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言語中透出幾分譏嘲,“不要以為庭深願意娶你就能萬事大吉了,以你的出現想要嫁進傅家不是件易事,就是傅家的宗族耆老也未必答應,你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呢。”

    沈清秋指尖撚動著海棠花的花瓣,聲線平穩的覺察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傅大嬸教訓的是,我這人慣懂得知難而退,若是不成,大不了換個人,反正男人嘛,這個世上多的是。”

    以傅庭深的身份,別說是獨立州的其他女人,就是一向驕矜的祝家大小姐見到傅庭深都會放低姿態。

    世家千金之中哪個不想嫁給傅庭深,可傅懷柔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將傅庭深形容的如此不堪。

    還男人嘛,這個世上多的是。

    那些男人也配與傅庭深相提並論?!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沈小姐當真是好大的口氣!想來身邊是從不缺藍顏知己的!”

    沈清秋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傅懷柔身後的保鏢,隨後垂下眼簾,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有些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實在不宜說出口呢。”

    見傅懷柔開口,她急忙再次開口,“你瞧我,傅大嬸說了這麽久的話,應該口渴了吧,不如跟我回院子裏喝杯茶,賞賞那兒的風景?說不定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美景呢!”

    傅懷柔隻當沈清秋是在向自己炫耀,沒好氣的哼了聲,“我可沒閑工夫陪你玩!”

    說完,她微微揚起下巴,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交易所的事情。

    虛擬貨幣出了問題,如今更是被監管部門盯上了,要是相關部門再涉入調查,恐怕就真的要出亂子了!

    看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沈清秋不禁彎了彎唇角,“看樣子怕是火燒屁股了。”

    不然怎麽就聽不出她話裏話外的暗示呢?

    她給了暗示,傅懷柔沒有聽出來,那往後的事情可就怪不得她了。

    沈清秋將把玩在指尖的花撚落,轉身離開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

    男人身上冷冽的木質香氣充斥在鼻尖,輕而易舉的取代了海棠花的清香。

    他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一絲磁性,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弦,“跟我說說身邊都有哪些藍顏知己?”

    沈清秋眉心跳了跳。

    她沒想到用來刺激傅懷柔的話,竟然被傅庭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

    見她心虛的沉默,傅庭深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扣著她的腰肢,將她摟進了懷裏,“怎麽不說話了?嗯?”

    站在旁邊的傅淼很有眼力見兒的轉過身,默默地走到了一個角落。

    “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沈清秋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嘴角勾著討好的笑容,巧妙的轉移了話題,“你怎麽突然過來了?這是忙完了?”

    她的杏眸烏黑透亮,黑白純粹,透出幾分不清不明的無辜,頃刻間便讓傅庭深敗下了陣。

    他的手掌扣著她的後腦勺,俯下身狠狠地吻了一口,“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這兒的海棠花開的不錯。”沈清秋說著,將手中折下的那枝遞給傅庭深,“你聞聞。”

    傅庭深輕嗅了嗅,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聞過更好聞的。”

    “這兒還有別的海棠樹?”沈清秋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傅庭深牽著她的手,“跟我走!”

    兩人穿過一段僻靜的小路,走過一段竹林,隻見前方狹窄的路段豁然開朗。

    一座獨立的院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三層高的獨棟小樓,白牆黑瓦搭配著紅色的菱格花窗。

    院子外是一條一米寬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路的內側挖了一條小溪。

    因為這條小溪的緣故,前麵也就多了一道拱橋,橋下清澈的溪水,可見一簇簇的水草,隨著緩緩的溪流揚袖起舞,隱隱可見成群結隊的錦鯉穿梭在水草之間打鬧嬉戲。

    沈清秋走進院落,看著眼前這都能古樸而幽靜的建築,偏眸看向傅庭深,“這是什麽地方?”

    傅庭深喉結滾了滾,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淡淡道:“我的院子。”

    沈清秋猜想,應該是傅庭深年幼時成長的地方。

    雖說這個院子看上去過於僻靜了些,倒也蠻符合傅庭深矜貴淡漠的氣質。

    走進院子,沈清秋環視四周,發現了不少罕見且名貴的奇花異草。

    也難怪傅庭深把她帶到這兒來。

    這兒的好東西可比傅老爺子院子裏的多得多。

  第715章 “怎麽,相信不過我?”

    傅庭深牽著她的手,推開眼前的木雕菱花門,走進了小獨棟裏。

    雖說太久不曾有人踏入這裏的緣故,房子裏透著一股沒有人氣的冷。

    沈清秋環視四周,一幅《廬山觀瀑布圖》掛在玄關處充當裝飾畫。

    她的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眼神中夾雜著一抹深意看向傅庭深。

    記得這幅圖當初在拍賣會上以36億的價格被神秘人拍下,本以為找到了欣賞它的人,哪承想隻是沒人拍下充當裝飾畫呢?

    還真是有錢任性。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沈清秋問。

    察覺到她的目光,傅庭深偏眸,視線交織的那一刻,他的手掌扣著女人的後腦勺,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他一貫的強勢霸道。

    雖說兩人不知道吻了多少回了,但每次麵對他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的強勢,沈清秋仍舊無力招架。

    強勢凶狠的吻讓沈清秋節節敗退。

    她的呼吸被無情的掠奪,雙手本能的攀附著他的肩膀,猶如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人抓緊了求生的浮木。

    她無意識的舉動讓傅庭深漸漸地溫柔了下來。

    一吻畢,沈清秋氣喘籲籲地靠在他的懷裏。

    傅庭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脊背,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微微紅腫的唇,“海棠花的味道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沈清秋,“……”

    難怪不由分說的帶她來這兒。

    原來是為了找個由頭占她便宜!

    “後山有溫泉,晚上要不要去試試?”傅庭深牽著她的手坐在了沙發上,指尖摩挲著她手背上凸起的骨頭。

    沈清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今晚要在這裏留宿?”

    “嗯。”傅庭深淡淡地應了一聲。

    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那我能上去挑選一間房間嗎?”

    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在盤算什麽,卻配合著故作不知,滿眼的寵溺縱容,“去吧。”

    沈清秋快步上樓,左右兩邊各有三間房。

    右邊的三間房其中一間被改為了拳擊室,保留了另外兩間客房。

    而左手邊應該是傅庭深活動的私人區域,書房以及個人活動室全都設立在這邊,包括主臥室。

    看到左邊三間房的布局,沈清秋的心底大概有了答案,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右手邊的房間,“今晚我睡這兒。”

    跟在她身後的傅庭深,聞言薄唇掀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選好了?不後悔?”

    “這有什麽好後悔的。”沈清秋並未注意到傅庭深唇邊的笑意。

    她選擇這間房的理由很簡單,陽光充足,環境安靜,很適合她這種淺睡眠的人。

    傅庭深單手撐在門框上,垂眸看著沈清秋,沉冷的嗓音夾雜著一絲低柔,“這是我的房間。”

    沈清秋,“!!!”

    好家夥,以為自己夠小心謹慎的了,沒承想謹慎過頭掉進了狼窩!

    “那我去對麵睡。”沈清秋轉身朝著對麵的主臥走去。

    她心裏暗暗腹誹傅庭深不按套路出牌。

    主臥室寬敞又整潔,他怎麽就選擇住客臥呢?

    正想著,傅庭深從後麵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他俯下身,使得她的脊背更加貼合男人結實溫熱的胸膛。

    “這麽怕我?”傅庭深低沉的聲音溫柔下來,像是一把細細的鉤子,勾住了她心底裏的某根弦,酥酥的,癢癢的。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間,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吞了吞口水,“你有什麽好怕的。”

    “不怕我為什麽總躲著我?”傅庭深掰過她的身子,迫使她麵對著自己,漆黑深邃的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對我不滿意?”

    聰明如沈清秋,怎麽會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深意。

    這個話題無論怎麽回答,都是在給自己挖坑。

    沈清秋貝齒微咬著唇瓣,思索著該怎麽回答。

    這時傅庭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他的眉眼間浮現一抹淺顯的不耐,將電話掛斷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累了的話就回房間歇歇,這兒不會有外人來打擾你。”

    “嗯。”沈清秋興奮的點了點頭,同時不忘催促著他,“你快去幫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看著她眼底閃爍的興奮,傅庭深無可奈何地輕歎一聲,轉身離開。

    傅庭深來到聚賢閣時,恰好碰到了若有所思的傅懷柔。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傅庭深的存在,兀自走到了傅庭深的前麵。

    眾人看到這一幕,眼底不禁浮現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索性傅懷柔身邊的保鏢適時地伸出腳絆了她一下,她這才猛地回過神。

    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傅庭深,她的呼吸微窒了下,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淡淡道:“抱歉。”

    傅庭深沒有說話,單手揣兜,在眾人的注視下,率先邁入了聚賢閣的門檻。

    等到眾人三三兩兩的走進聚賢閣後,傅懷柔偏頭詢問心腹,“出去打探一下交易所的事情。”

    “是,大小姐。”

    看著心腹離開的背影,傅懷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走進了聚賢閣。

    隻是她的左眼皮總是跳個不停,心底不祥的預感也越發的強烈。

    這也導致她整場會議頻頻走神,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而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被傅學禮看在眼底。

    他垂下眼簾,遮住眼底隱晦薄涼的笑意。

    他這個小妹,至今仍沒能學會隱藏真實情緒。

    ——

    相比傅懷柔這邊憂心忡忡,穩操勝券的沈清秋優哉遊哉的品茶吃點心。

    傅淼站在她的身邊,默默地看著手機上起起伏伏的紅線。

    是股票的漲勢。

    “小十二,所有資金都用來買黃金是不是太冒險?”藍牙耳機裏傳出黑鷹的聲音,“我知道你想打亂傅懷柔的市場,但咱們總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吧?”

    聞言,沈清秋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現在把你手中的長線賣掉。”

    電話那端的黑鷹明顯跟不上沈清秋的思維節奏,“啊?!”

    聽到他的驚訝聲,沈清秋挑了挑眉,眉眼間透出一股淩厲的鋒芒,“怎麽,相信不過我?”

  第716章 容不容得我撒野……

    “那倒不是。”黑鷹說著,將手中持有的股票全部拋出,隨後買下了沈清秋所說的股票。

    沈清秋一臉愜意的看著手機屏幕上股價的波動,直到看到那直線垂直上升,紅唇漾開一抹明豔的笑意,“現在買入黃金股份,記住,不要擁有一隻股票超過十分鍾。”

    黑鷹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全都流進了自己的口袋,整個人都變得異常興奮,“得嘞!”

    被綁在椅子上的傅恒之此刻神色複雜的看著沈清秋。

    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她真的隻是從小門小戶出來的千金小姐嗎?

    他心裏清楚,沈清秋所具備的能力和才幹已經遠超獨立州其他家族出來的名媛千金,甚至比起祝家的繼承人祝錦嫿有過之而無不及。

    “亂了亂了!”黑鷹興奮的聲音透過藍牙耳機傳到了沈清秋的耳朵裏,“傅懷柔的人坐不住了,跟我們杠上了!”

    沈清秋淡淡的應了一聲,“他們買,你盡管賣!”

    時間飛逝,眨眼間來到了三點半,距離交易平台的時間越來越近。

    沈清秋退出了股票交易平台,活動了一下肩膀,“戰況如何?”

    “傅懷柔的人為了平倉,起碼虧了上億!”饒是黑鷹興奮,坐在電腦前的兩個多小時,也多少染上了些疲憊,“現在停盤了,明早繼續?”

    “明早繼續,記住不要擁有一隻股票超過十分鍾,他們買什麽你就杠什麽。”

    照這麽下去,沈清秋不信傅懷柔還坐得住!

    黑鷹此刻也意識到了什麽,“你是想利用短線交易打亂傅懷柔的市場?”

    他強撐著精神,看著屏幕上波蕩起伏的紅線,“故意讓貴重金屬都得股票漲停,在大量拋售,逼得她的人出手,這樣一來一回,咱們的錢可是打折跟頭的往上漲!”

    沈清秋端著茶杯,輕輕地吹開籠罩的白煙,漫不經心道:“禿鷲不是說需要一批好貨,經費這不就來了?”

    黑鷹毫不吝嗇地誇讚,“漂亮!”

    掛斷電話後,沈清秋摘下了藍牙耳機,掏了掏耳朵,抬眸間恰好對上了傅恒之打量和探究的目光。

    她的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你似乎有話要問我。”

    “你到底想幹什麽。”傅恒之的雙手被綁在椅子上,簡單的繩結,對他來說卻是一種變相的羞辱。

    沈清秋捏起一塊板栗糕放入口中,眉眼寡淡薄涼,輕描淡寫道:“毀掉她的所有。”

    如果說之前傅恒之覺得她太過猖狂,那麽此刻聽到她的話,不由得多了幾分審視。

    剛才沈清秋一係列的操作下,他深知眼前的女人絕不是隻有漂亮皮囊的花瓶。

    “目的。”傅恒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沈清秋唇邊的弧度淺淡,似有似無地露出一絲冷血,“自然是成全你們姑侄情深。”

    聞言,傅恒之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譏諷的笑意,姿態坦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傅家的人,是傅家的五小姐,隻要傅家不放棄她,你根本上不了她分毫!”

    “是嗎?”沈清秋清冷的聲線透著漫不經心的語調,卻透著骨子裏駭人的冷絕,“那我們拭目以待。”

    看著沈清秋一副穩操勝券的姿態,傅恒之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揣摩她的意圖。

    但沈清秋已然不打算理會傅恒之,她偏眸看向傅淼,“那邊會議結束了?”

    “結束了。”傅淼道:“按照沈小姐的吩咐,已經把消息發過去了。”

    沈清秋淡淡的應了一聲,“收拾收拾,咱們該迎客了。”

    她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扶手。

    節奏漸漸與心跳重合,一下一下,磨人神經。

    沒過多久,門外隱約傳來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沈清秋聞聲,沒有睜開眼睛,若不細看絲毫不會發覺她隱隱上翹的唇角。

    嘭——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聲響,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傅懷柔從外麵走進來,冷聲質問,“沈清秋,你又想玩什麽鬼把戲!”

    會議剛剛結束,她手機開機,一條匿名短信率先跳入眼眶。

    【旁支八係的死因我知道了,我還知道你的其他秘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傅懷柔心底一片駭然。

    她立刻派人追蹤對方的信號源,一路找到了沈清秋這裏。

    一向被稱為美人的傅懷柔,此刻神色猙獰,恨不得將沈清秋直接生吞了。

    “傅大嬸,別生氣啊。”沈清秋嘴角挑著淺淡的笑意,“你應該很久沒見到你侄子了吧?難道你們姑侄之間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說著,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傅懷柔看向身後的位置。

    傅懷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眼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被傅垚從玄關處拎出來的傅恒之。

    見到傅恒之的瞬間,傅懷柔的瞳孔緊縮,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慌亂。

    “怎麽都不說話了?”沈清秋薄涼的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難不成幾日不見就生分了?要不我幫你們做個介紹?”

    聞言,傅懷柔頓時惱羞成怒,“沈清秋,你當真以為有傅庭深在背後給你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了!我警告你,這兒可是傅家老宅!容不得你隨意撒野!”

    沈清秋抬手將鬢邊的碎發勾到耳後,“容不容得我撒野,那也要撒過才知道。”

    “嗬!”傅懷柔冷笑一聲,眼眸微眯了眯,眼底掠過一抹陰毒,“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傅庭深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說著,她淩厲的掌風朝著沈清秋襲來。

    沈清秋偏頭躲過她的一擊,同時掀起眼簾看向站在旁邊看戲的傅淼,“愣著幹什麽,動手啊。”

    傅淼猛地回過神,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沈清秋的前麵。

    傅家從來不養廢物,更何況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裏長大的傅懷柔。

    哪怕是為了自保,她也不允許自己隻是個花拳繡腿的空架子。

    沈清秋饒有興趣的看著傅淼和傅懷柔對打,適時地給出建議,“她的下盤不穩。”

    傅淼瞬間心領神會,著重攻擊傅懷柔的下盤。

    眼看著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沈清秋隱約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她連忙站起身,衝上前。

  第717章 “沈清秋,你這是找死!”

    傅淼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麽。

    沈清秋已經湊到了傅懷柔的眼前。

    “沈小姐!”傅淼一臉驚慌失措的看著沈清秋。

    她是瘋了嗎?!

    不出手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上趕著送死!

    而一旁的傅懷柔並未多想,隻覺得沈清秋貿然向前是在想自己挑釁。

    她索性一把扣住了沈清秋的脖子,將她狠狠地壓在了八角桌上,“沈清秋,你這是找死!”

    說話間,她覺得一隻手不夠解恨,兩隻手狠狠地扼住沈清秋的脖子,恨不得直接掐斷。

    與此同時,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看到傅懷柔雙手扼住沈清秋脖頸的一幕,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今天上午的內閣會議,傅庭深當眾宣布了沈清秋的身份,更是直接說出了沈清秋將是傅家的當家主母,這不但打破了外麵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更是變相的在敲打眾人,今後見了沈清秋要恭恭敬敬。

    可轉眼間,眾人就看到傅懷柔扼住沈清秋的脖子,要將沈清秋活活掐死的念頭已經非常直白的寫在了她的臉上。

    且不說傅懷柔將傅庭深的警告當做耳旁風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單單是謀殺未來當家主母這一條罪名就夠傅懷柔受得。

    沈清秋麵色漲紅,手本能的抓著傅懷柔的手腕,眼角隱隱滲出生理性的淚珠,唇瓣張張合合,艱難地出聲,“……傅,傅大嬸,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處處針對我……”

    此時傅懷柔滿腦子都是殺了沈清秋的念頭,絲毫沒有察覺到外麵嘈雜的腳步聲。

    眾人斂起眸中幸災樂禍的笑意,將視線落在傅老爺子的身上,暗暗地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

    隻見傅老爺子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但周身卻縈繞著一股駭人的低氣壓。

    “傅懷柔,你給我放手!”傅老爺子渾厚的嗓音帶著不怒而威的威懾力。

    但此刻的傅懷柔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對傅老爺子的話充耳不聞。

    她掐著沈清秋脖頸的雙手不斷地收緊,美眸中充斥著濃烈的恨意和興奮,“沈清秋,既然你想毀掉我,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眾人聞言,不由得為傅懷柔捏了一把汗。

    嘭——

    伴隨著一聲槍響,傅懷柔的肩膀赫然出現一個血窟窿。

    眾人僵硬地轉過身,隻見開槍的傅庭深麵無表情的從眾人的眼前走過。

    劇烈的疼痛讓傅懷柔猛地鬆開了手,她單手捂著肩膀,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數步。

    傅庭深一把扣住傅懷柔的脖頸,眉眼間透出幾分淺薄的戾氣,“我的人都敢動,你當真是活膩了!”

    他的聲音漫不經心,透著骨子駭人的冷絕,寒意森森。

    眾人早就對傅庭深不顧念血緣至親有所耳聞,如今看到他單手扼住傅懷柔的脖頸,呼吸微窒了下。

    在傅庭深的麵前,傅懷柔如同一直沒有反抗能力的小雞子,生與死全在傅庭深的一念之間。

    強烈的窒息感讓傅懷柔的心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艱難的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傅老爺子,唇瓣翕動,艱難無聲道:“爸,救,救救我……”

    傅老爺子眉頭微蹙,終於於心不忍,上前一步,“庭深,放手!”

    然而傅庭深並沒有放手,扼住傅懷柔脖頸的手更加的用力。

    他偏眸看向傅老爺子,眉梢微微上挑,透出一股挑釁的意味。

    這個舉動不但讓眾人意識到,如今的傅庭深早已不是那個初上位需要傅老爺子扶持的少年,更讓眾人意識到,惹怒他的下場會死得比傅懷柔還難看。

    麵對有血緣至親的親姑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沒有血緣至親加持的所謂親戚?

    而人群中的傅學禮卻意識到,那個叫沈清秋的女人是傅庭深的逆鱗,輕易觸碰不得。

    除非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見傅庭深不肯放手,傅老爺子無奈的輕歎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瞬間心領神會,他步伐匆匆的離開。

    當他再次折返回來時,身後跟著一批身著製服的警務人員。

    “諸位請進。”管家看向辦案人員,“裏麵那位就是諸位要找的人。”

    辦案人員先是拿著照片對比了一下,隨後走到傅老爺子的身邊,態度恭敬道:“傅老爺,我們現在要將人帶走調查,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

    傅老爺子眉眼淡淡地掃了傅懷柔一眼,仿佛麵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擺了擺手,“帶走吧。”

    看到這群人走過來的瞬間,傅懷柔眼底一片兵荒馬亂。

    不知是慌亂使然,還是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間爆發,她忍著臂膀上的疼痛,雙手交握,將所有的力氣凝聚在一起,猛地砸向了傅庭深的臂彎。

    她掙脫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與此同時,警務人員走到了她的麵前,“傅懷柔,現在我們懷疑你與一起詐騙案有關,請你跟我們走,配合我們調查。”

    冰涼的手銬貼在她肌膚上的一瞬間,她因為缺氧而昏沉的頭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你們憑什麽抓我!”

    她有足夠的自信,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也認定了,眼前這群人拿出一點證據。

    原本念在傅老爺子的麵子上,監察局的人打算給傅懷柔留下一層薄麵,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不是?

    但見此時傅懷柔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姿態,監察局的人臉上掠過一抹譏諷,“根據我們的調查,你涉嫌違法交易虛擬貨幣,交易期間涉嫌詐騙和洗錢等操作。我們調查了交易所的信息,你身為法人理應接受調查,這是逮捕令,請你能配合!”

    看到逮捕令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她的一項項罪名,傅懷柔心止不住的下沉。

    早在一年前,獨立州內就頒布了禁止交易虛擬貨幣的條例,但她一向知道這群人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整天在咋咋呼呼要嚴打,卻從沒有真正下手。

    但這次不但突然出手,更是讓她措手不及。

    見她不再出聲狡辯,監察局的人將手銬戴在了她纖細的腕上。

    兩名身著製服的警務人員,一左一右站在她的兩側,架著她朝外走。

    傅懷柔與沈清秋擦肩而過時,腳下的步伐一頓,目眥盡裂地瞪著沈清秋,“是你!沈清秋,是你在背後陷害我對不對!”

  第718章 果然是狐媚子!

    沈清秋被傅庭深護在懷裏,突然聽到傅懷柔的指控,嚇得渾身一機靈。

    她雙手緊緊地抓著傅庭深的衣襟,怯懦懦的扭頭看了傅懷柔一眼,眼神無辜又可憐,宛如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傅大嬸,我哪有這個本事啊……”

    這切換自如,爐火純青的演技,看得傅垚和傅淼不由得在心中叫絕。

    他們可是真真切切見到過沈清秋將人手腕掰斷的畫麵,出手狠戾,與眼前這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簡直判若兩人。

    然而傅懷柔瞧著沈清秋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氣得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

    果然是狐媚子!

    她眼神充斥著濃烈的恨意,惡狠狠地瞪著沈清秋,“你少在這兒裝無辜!傅庭深瞎了眼被你蒙蔽,但我沒有!你敢說今天的一切不是你暗中計劃的嗎?!傅恒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你敢說你毫不知情嗎?!”

    麵對她的指責,沈清秋貝齒微咬著唇瓣,眼淚汪汪的低聲道:“……既然傅大嬸都這麽說了,那我便無話可說了……”

    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態,儼然將柔弱不堪的小白花演繹得淋漓盡致。

    看著她這副姿態,眾人隻會認為傅懷柔仗勢欺人,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沈清秋的頭上。

    一時間眾人看向傅懷柔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

    察覺到眾人神色上的微變,傅懷柔知道不會有人相信自己的話。

    繼續說下去,反而是越描越黑。

    她緊緊地咬著後槽牙,恨不得將一口銀牙咬碎,“沈清秋,等我出來,咱們再好好算賬!”

    今日所受到的恥辱,她遲早要讓沈清秋這個賤人加倍償還!

    聞言,沈清秋的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原本以為傅懷柔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竟是自己高估了她。

    傅懷柔涉嫌詐騙洗錢等罪名涉及金額巨大,按照當地法律背叛個十幾二十幾年也是有可能的,要是其他人趁機落井下石再加上個十幾二十年,傅懷柔這輩子算是荒廢了。

    即便她好不容易熬出來,外麵的局勢也早已變動的天翻地覆,她想卷土重來也未必有資本。

    況且她這兩項罪名對傅家的影響可不小。

    隻要她還是傅家五小姐,那麽傅家就永遠落人話柄,唯一將自己摘出來的方法,就是與傅懷柔斷絕關係。

    而傅老爺子一向看重家族聲譽,絕不會因為袒護傅懷柔而蒙羞。

    那麽與傅懷柔斷絕關係也就成了事實。

    脫離了傅家的庇佑,那麽從前那些結下的仇自然也會再找上門來,雖說在牢裏蹲個二三十年荒廢了青春,日子也苦了些,但好歹能夠保住命。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這麽一想,沈清秋突然覺得自己無形之中還做了件積德行善的好事。

    傅懷柔被帶走後,所有人將目光落在了傅恒之的身上。

    眾所周知,前段時間旁支八係做下的糊塗事。

    後來聽說八係的家主及夫人在審訊關押期間畏罪自殺,眾人心裏不免一陣唏噓。

    旁支八係原本前途一片光明,隻因一時間鬼迷心竅最終走向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不過最讓人放心不下的是旁支八係的繼承人傅恒之。

    即是好奇當初吵架時,行動不便的傅恒之是如何躲避搜查的,又擔心傅恒之神出鬼沒伺機報複。

    畢竟旁支八係一倒,在場的人無一例外都趁機吞了八係的產業。

    所謂斬草要除根,他們暗地裏沒少調查傅恒之的下落。

    隻是眾人怎麽也不會想到傅恒之竟然會出現在這裏,看上去還與傅懷柔有幾分淵源。

    “你怎麽在這兒?”傅老爺子看到傅恒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眼底浮現一抹淺顯的不悅。

    傅老爺子對於傅家的子女一向遵循弱肉強食的規則。

    當年傅恒之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心思縝密,小小年紀便展露出了頭腦,隻可惜天妒英才,回家途中遭遇意外,雖說九死一生撿了一條命回來,但到底成了難當大任的殘廢。

    傅垚將堵住傅恒之嘴巴的黑膠帶一把扯了下來。

    傅恒之扭頭啐了一口,目光陰鷙的看向傅老爺子,“果然是老眼昏花不中用的老東西了!竟然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旁人不知道沈清秋的所作所為,他作為觀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眼睜睜的看著沈清秋攪亂了傅懷柔的市場,引誘著傅懷柔一步步掉進陷阱之中,最終落得現在這幅下場。

    而始作俑者沈清秋,這個居心叵測,心思惡毒的女人卻搖身一變成為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不但將眾人糊弄了過去,連帶著將傅庭深也玩弄於股掌之中。

    “恒之,如今你是連規矩也忘了?”傅學禮適時地出聲,他神色嚴肅,儼然一副嚴厲又慈愛的家長,“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回答老爺子的話。”

    傅恒之冷嗤一聲,“我沒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從他得知父母在審訊關押期間被殺害後,他便決心要讓傅庭深以命抵命。

    當他的計劃以失敗告終後,他便如一具行屍走肉。

    隻是想到傅懷柔,他到底於心不忍。

    當初遭遇橫禍,所有人都在看笑話,唯獨傅懷柔陪著他,鼓勵她重新振作起來。

    旁支八係被抄家時,她一如從前那般第一時間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份恩情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忘卻的。

    傅恒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鏡片下的眸子掠過一抹堅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與傅懷柔無關。”

    “是不是你做的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這時門口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又一波身著製服的人從外麵走進來。

    他先是在眾人麵前出示了一下證件照,隨後亮出了逮捕令,“傅恒之,我們接到報案,你涉嫌綁架案,謀殺案,現在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說著,他看向傅老爺子,“您看……”

    傅老爺子麵無表情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隨意。

    得了授意,那人朝身後的兩名警員遞了一個眼神,毫不客氣道:“抬走!”

    看著傅恒之被抬走,沈清秋突然出聲,“可否容我與他單獨說兩句?”

  第719章 誅心

    警務人員稍稍怔了下。

    兩人麵麵相覷,看向自己得到頭兒。

    隻見男人眉眼間閃過一絲糾結,他本能的將目光落在傅庭深的身上。

    傅家在獨立州宛如金字塔尖般的存在,他們這群人沒有不賣情麵的。

    傅庭深輕微頷首。

    男人連忙道:“您請便。”

    雖然不知道沈清秋是什麽身份,但以這兩人方才親密的舉動,不難猜出眼前這個樣貌惹眼,身材姣好的女人就是傳言中傅先生從外麵帶回來的女人。

    沈清秋點了點頭,邁步朝著傅恒之走去。

    站在門外看熱鬧的眾人隻能遠遠地觀察沈清秋,此刻沈清秋就這麽從外麵走出來,他們終於可以近距離的觀察沈清秋。

    眼前這個女人可謂是傾國傾城之姿。

    五官絕色漂亮,上挑的眼尾又冷又媚,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透著一股遮不住的鋒芒。

    這樣一張臉,與祝家的千金祝錦嫿相比較,隻怕後者要將‘第一美人’的稱號拱手讓人了。

    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猶如冷玉一般無瑕的臉。

    清冷絕豔是每個人對她的深刻印象,隻是人群中的邱老眼眸微眯,目光灼灼的盯著沈清秋,眼神中帶著幾分悵然,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沈清秋沒有忽略邱老的目光,隻是現在還不是與邱老攀談的最佳時機。

    她走到傅恒之的麵前,唇角勾著淺淡的弧度,隻是眼底一片駭人的冷意,“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再次見到傅先生,所以有些話我想還是該說明白的。”

    “你到底想幹什麽!”傅恒之看向沈清秋的目光充斥著警惕。

    他一直以為沈清秋不過是個花瓶,可當他親眼看著這她是如何一步步將傅懷柔引入陷阱,使得傅懷柔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他是越發的捉摸不透沈清秋,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畏懼。

    這種畏懼是一種本能。

    是遇到強敵或是強者自然而然產生的。

    之前的計劃之中,他輕信傳言,沒有對付沈清秋是他做的最錯誤的事情!

    見傅恒之眼神中充滿了警惕,沈清秋扯了扯唇,“按理說萍水相逢,你我之間不存在任何的情誼,可人死總要死得明白不是?”

    “你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不過是為了報仇罷了,隻可惜你報錯了仇,誤將殺父仇人當作恩人是你第一錯,沒有調查清楚將所有都得過錯推到傅庭深身上是第二錯,至於這第三錯……”

    沈清秋稍稍停頓了一下,唇邊的笑意多了幾分譏嘲,不疾不徐道:“千不該萬不該引狼入室,自以為是的冒名頂罪!”

    引狼入室……

    這四個字足以擊垮傅恒之內心所有的堅強。

    他瞳孔隱隱顫抖著,暗暗地咬著牙,“你胡說!”

    人人都稱出生傅家,這輩子吃穿不愁,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隻有他知道,這個人人豔羨,人人向往的傅家,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衣的墳塚罷了。

    傅家如今的蒸蒸日上,腳下踩著的是一具具白骨!

    爾虞我詐,明爭暗鬥是傅家的常態,而他的腿就是就是失敗的下場。

    從人人誇讚,前途無量的少年郎,成為了與輪椅相伴的廢物,沒有人理解過他的痛苦和不甘。

    唯有傅懷柔!

    這些年他一直將傅懷柔視為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從未對她產生過一絲懷疑,可如今沈清秋卻說真正的殺父仇人是傅懷柔。

    她的那番話對傅恒之來說無疑是誅心。

    “你有所懷疑是應該的,畢竟有誰願意承認慘遭滅門的事情竟是自己的一念之錯呢?”沈清秋清冷的語調夾雜著一絲低柔。

    但此刻她的溫柔卻好似一把刀子,一下下的剖開傅恒之的心髒。

    那剜心的疼痛讓傅恒之麵色漸漸褪去了血色,隻剩一片慘白。

    “我這人做事一向是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決心要幫你,自然不會給你留下任何的遺憾。”沈清秋道:“等你的判決下來了,我會把相關報告送到你的麵前,保證不會給你留下一絲一毫的遺憾。”

    說完,她朝兩名警務人員示意,站在原地目送著傅恒之被人架走。

    生在傅家這樣一個大家庭裏,要麽想盡一切辦法明哲保身,要麽想盡一切辦法變得強大,證明自己存在價值。

    顯然傅恒之沒有參悟這其中的道理。

    但以傅恒之縝密的心思,不可能想不透。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厭惡傅家,痛恨傅家這一大家子沒有人情味兒的人。

    傅恒之被塞進車裏時,他扭頭看了一眼傅家的老宅,看了一眼門匾上刻著‘傅宅’兩個字。

    忽地,他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笑意。

    恨錯了人,報錯了仇,引狼入室……

    這幾個字簡簡單單,卻好似一層層枷鎖束縛著他,讓他的心仿佛置身於油鍋之中烹炸,今生今世心裏難安,終日在悔恨中度日。

    看似是好心的幫他解答,實則是用真相懲罰他。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論起折磨人的手段,與傅庭深有過之而無不及。

    ——

    隨著傅懷柔和傅恒之被帶走,老宅的鬧劇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

    眾人心底一片唏噓的同時,也算是掉了一塊心病。

    傅懷柔和傅恒之鋃鐺入獄,傅家這一大家子人便可以高枕無憂的蠶食他們的產業。

    隻是不知道傅老爺子打算如何處置傅懷柔。

    一行人返回聚賢閣時,傅老爺子突然出聲,“傅懷柔因為一己私欲釀成大錯,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是她咎由自取,按照傅家家訓,有辱家風者一律逐之,如今三位長老再次,特請三位做個見證,即日起將傅懷柔逐出傅家,傅恒之所屬的旁支八係徹底除名,永遠不得踏進傅家半步!”

    話音落下,眾人臉色倏地一變。

    他們在腦海中設想過傅老爺子懲治傅懷柔和傅恒之的法子,卻唯獨不敢想傅老爺子將傅懷柔逐出傅家。

    不管怎麽說,傅懷柔到底是傅老爺子的親女兒,是傅家的幺女,更是尊貴無比的傅家五小姐。

    即便傅老爺子再不近人情,也不能將親生女兒逐出家門吧。

    長老會的伏耿聞言,眼眸微眯了眯,渾濁的眸底閃爍著精明的暗芒。

  第720章 一石三鳥

    “旁支八係做出謀害家主的事情的確該嚴懲,別說是沒收全部家產,就是如今全員在家譜中除名,也是他們罪有應得,隻是……”伏耿打量著傅老爺子臉上的神色,指腹摩挲著戴在大拇指上的扳指,“五小姐一人之錯,雖說牽連整個傅家蒙羞,但到底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您公然將她逐出傅家,這個懲罰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這話看似是在勸說傅老爺子網開一麵,實則是向眾人暗示傅老爺子冷血無情,為了家族利益如今是連親生女兒都能隨便舍棄的。

    在場的人聰明絕頂,又怎會聽不出伏耿的言下之意。

    一時間,眾人臉上神色耐人尋味。

    聞言,傅老爺子偏眸看向長老會的伏耿,眼眸微眯了眯,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神色。

    傅老爺子勾唇一笑,“傅家家訓一向嚴厲,我不過是按照家訓執行罷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哪有不疼愛的。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她傅懷柔如今被逐出傅家的門,自然算不得是傅家的人,而我作為她的生身父親卻理應受罰。”

    “即日起,我便在家中閉門思過,諸位若有要事相商,盡管找庭深便是。”

    說完,他站起身,朝眾人淡淡的說了句‘失陪’便轉身離開。

    看著傅老爺子離開的背影,伏耿眼眸微眯了眯。

    為了傅家不被人詬病,竟然連親生女兒都舍得放手。

    僅用一句‘被逐出傅家的門,自然算不得是傅家的人’便斷了那些想要尋釁報複的念頭。

    看似是狠心懲罰了傅懷柔,實則是變相的保護,將傅懷柔從傅家除名,今後不再受傅家仇家的報複和針對。

    這個老東西真是越老越狡猾了。

    隻是不知道,這位曾經的傅家五小姐能不能對得起傅老爺子的一片苦心謀劃了。

    直到傅老爺子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之中,伏耿才慢慢的收回視線,“今兒事發突然,向來諸位也已經是心力交瘁,會議便到此結束吧。”

    眾人早就巴不得離開傅家這個修羅場了。

    聞言,頓時如獲赦令般,紛紛起身離開。

    傅學禮離開聚賢閣後,帶著心腹回到了靜悟堂。

    心腹為傅學禮沏了一杯茶,雙手奉上時,暗暗地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思忖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先生,五小姐如今算是栽了,咱們要不要趁機……”

    他說著,手指放在脖頸間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其意思,不言而喻。

    傅學禮端起桌麵上的茶杯,另一隻手掀開蓋子,撇開上麵漂浮的茶葉,“看來你並未參悟透老爺子的那番話。”

    心腹一頭霧水,卻一臉謙卑恭敬道:“我愚笨,請先生指教一二。”

    “老爺子將她逐出傅家,看似是嚴懲,其實是庇護。”傅學禮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疾不徐道:“他一邊說將她逐出家門,再三強調傅懷柔今後算不得傅家人,是敲打眾人冤有頭債有主,要報複盡管衝著傅家來,與傅懷柔無關。”

    “一邊又提及子不教父之過,說明他到底還是承認傅懷柔流著他的血脈,是他的親生女兒,即便傅懷柔不再是傅家的五小姐,卻是他的女兒,要是誰敢傷了傅懷柔,他便以父之名為之報仇。”

    “老爺子這番話滴水不漏,既堵住了眾口悠悠,斷了長老會今後尋話柄拿捏傅家的念想,又將傅懷柔當作活生生的例子敲打眾人,今後若是有誰讓傅家蒙羞,下場隻會比傅懷柔還要慘,可謂是一石三鳥啊。”

    心腹聞言,心底一陣後怕。

    這要是沒有參悟傅老爺子的話,現在豈不是掉進了傅老爺子挖的陷阱裏麵?!

    傅學禮幽幽地歎了口氣,“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老爺子為了她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可憐五小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找了一個小丫頭的道兒。”心腹搖頭苦笑,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譏嘲。

    聽到這話,傅學禮眉心微動了動,他掀起淡漠的眸子,低聲喃喃,“的確是糊塗。”

    可他心裏清楚,傅懷柔這次栽了這麽大的跟頭,絕不是那個叫沈清秋的女人運氣好。

    從見到沈清秋的第一眼時,他便覺察到了沈清秋絕非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後來先是旁支八係遭了難,如今傅懷柔又栽了跟頭。

    這一樁樁一件件,均與這個沈清秋脫不開幹係。

    不過想想也是,能被傅庭深看上的女人總也不能是個中間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念及此,傅學禮的眼眸微眯,眼底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寒意,“去查一查這個叫沈清秋的女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是,先生。”

    ——

    眾人散去後,傅庭深重新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就看到沈清秋坐在菱花軒窗前照鏡子。

    聽到腳步聲,她連忙將鏡子塞在了抱枕下麵,同時將垂在身後的長發攏到了脖頸兩側,“這麽快回來了?”

    傅庭深沒說話,隻是眸色沉沉的盯著沈清秋。

    那灼燙犀利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在沈清秋的身上看出兩個洞似的。

    “沈小姐……”傅淼拿著藥膏從外麵匆匆走進來,察覺的傅庭深,她口中未說完得話戛然而止。

    自己就轉身出去那個藥的功夫,怎麽就一頭紮進了修羅場呢?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心疼自己,還是該為沈清秋默哀三秒鍾。

    沈清秋起身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藥膏,朝她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傅淼頓時感激涕零,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房門再次關閉,沈清秋湊到傅庭深的麵前,“誰招惹你了,竟然氣成這個樣子?”

    “你不信我。”傅庭深道。

    沈清秋唇邊的笑意僵了僵,牽著傅庭深的手朝著菱花軒窗下的貴妃榻走去,“我哪裏不信你了?”

    傅庭深檀黑的眸深不見底,讓人無法窺探他內心的情緒波動,“你不信我會舍棄血緣情分站在你這邊,更不信我會大義滅親。”

    倘若沈清秋真的信他,就不會選擇在眾人乃至他的眼前上演那樣一出戲碼。

    她將自己擺在弱者的位置,既是博同情,也是為了逼著傅家不得不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處置了傅懷柔。

  第721章 竟然就這麽走?

    “今天上演的戲碼的確是我自導自演的,但我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沈清秋擔心兩人因為這件事情心生芥蒂,便耐心的解釋,“要你出麵,你自然不會有任何猶豫,隻是今天時機不對,場地不對,若你出手,不但會背上狼心狗肺的罵名,長老會的人也會因為這件事情對你意見。”

    所以這件事情,於情於理,由她來做最合適不過。

    傅庭深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

    “你不在乎。”沈清秋握著他的手,杏眸閃爍著瑩瑩光芒,“但我在乎,過去種種我無法改變,但如今我就在眼前,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身負罵名?”

    “這次你帶我回到獨立洲,人人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更將我視為能夠隨意拿捏你的軟肋,但我不僅僅能做你的軟肋,亦能做你的鎧甲。”

    順境時她可以依偎在傅庭深的身邊,逆境時她能化作他手中最鋒利的刀刃,與他並肩作戰,保他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見傅庭深始輪廓分明的臉仿佛凝著一層寒冰,漆黑的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你該信我的。”

    他從不在乎什麽罵名,也不在乎眾人的看法,世間所有的一切永遠抵不過沈清秋。

    沈清秋抿了抿唇,她伸出手輕輕地扯了扯手,“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傅庭深的手臂猛地用力將她拽進了懷裏,手臂扣著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另一隻手扼住她的下巴,強迫她不得不仰起頭麵對著他。

    男人身上獨有的冷冽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沈清秋的呼吸微窒了下。

    明明還是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木質香氣,但此刻卻讓沈清秋的心髒不由得收緊。

    傅庭深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閃爍著危險的暗芒,微微俯下身,冷峻的臉逼向她,冷冽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你還想有下次?!”

    能夠扳倒傅懷柔的手段有那麽多,她卻偏偏選擇了用傷害自己的方式。

    她將自己的命當作了什麽!

    如果不是警務人員趕到,他敢保證,那一槍絕不會打在傅懷柔的臂膀上!

    察覺到男人身上裹挾著駭人的低氣壓,沈清秋意識到傅庭深這次的的確確動了怒。

    與從前的生氣不同,他的眉眼間浸著毀天滅地的戾氣,仿佛腳下踩著累累白骨從地獄深處走來的羅刹。

    沈清秋指尖微微蜷縮,“這不是形勢所迫……”

    “嗬!”傅庭深喉間溢出冷笑,短暫笑聲卻讓人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你總是有無數個理由為自己開脫,沈清秋,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說完,他抽身離開。

    沈清秋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指尖還未觸碰到他的衣角,傅庭深已經快步離開。

    她站在原地,幽幽地歎了口氣。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既然她做的事情,必然十有十成的把握。

    不然她怎麽會拿自己的命去賭呢?

    她知道傅庭深不在乎背負罵名,但她會心疼啊。

    從前他是沒得選擇,如今她在他的身邊,哪裏舍得。

    這時,傅淼從外麵走了進來。

    雖然傅庭深離開,但仍舊能夠察覺到偌大的偏廳內還未散去的低氣壓。

    “沈小姐。”

    沈清秋看向她。

    隻見傅淼將一隻青花瓷的胭脂盒遞給她,“這個是活血化瘀的,效果更加顯著。”

    沈清秋眉梢微挑了挑,“誰給的?”

    傅淼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想到先生的吩咐,隻得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清秋心下了然。

    知道是傅庭深差人送過來的,她也不含糊。

    生氣歸生氣,幹嘛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他去哪兒了?”沈清秋隨口問了一句。

    傅淼正愁該怎麽開口說接下來的話,聞言,連忙出聲,“先生出去了,暫時先不回來了。”

    聞言,沈清秋塗抹藥膏的動作一頓,“暫時不回來了?”

    傅淼不敢抬眸打量沈清秋臉上的神色,隻是眉眼低垂著點了點頭。

    沈清秋眉頭微蹙。

    竟然就這麽走?

    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棉簽丟進垃圾桶,“那咱們也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可後麵還有家宴。”傅淼道:“方才老爺子特意差人吩咐請沈小姐務必參加。”

    她打量著沈清秋臉上的神色,見她的眉頭微蹙,連忙解釋,“先生隻是臨時有事離開,說不定家宴就回來了呢,要是看到你不在,難免要擔心的。”

    聽到她的話,沈清秋黯淡的神色有了一絲好轉,“行吧。”

    聞言,傅淼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這兩人談戀愛鬧別扭,可真是苦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了。

    拿著做下屬的錢,還要操持著和事佬的心。

    下一秒,就見沈清秋起身離開。

    傅淼連忙回過神,下意識的追問,“沈小姐要出門?”

    “想去透透風。”沈清秋道:“這會兒天色還早,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玩兒的嗎?”

    自己待在房間裏難免會胡思亂想,猶如深閨怨婦似的。

    倒不如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傅淼眉頭微蹙,神色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後山處有一眼溫泉,聽聞以後百年曆史,是從老宅背靠的龍脈引下來的,據說還有祛除百病的功效。”

    溫泉的事情,傅庭深也向沈清秋提起過,但並未說起有驅百病的功效。

    眼下聽到傅淼提起,沈清秋的確來了幾分興趣。

    不過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幫我備輛車。”沈清秋淡淡道。

    傅淼愣了一下,旋即應聲,“是!”

    兩人走出庭院,直奔垂花門,恰好與從抄手遊廊走來的傅學禮打了個照麵。

    “沈小姐。”傅學禮見到沈清秋時,態度一如之前在附島的度假別墅見到時那般的謙卑恭敬。

    絲毫沒有因為身邊沒有傅庭深而存半分不敬。

    沈清秋莞爾一笑,“你好。”

    “沈小姐,這是要出門?”傅學禮問。

    沈清秋不卑不亢道:“閑來無事,出門透透氣。”

    傅學禮點了點頭,“可惜我有要事出門,不然合該帶著沈小姐四處轉轉,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不必多勞。”沈清秋道:“既然有要事在身,那我便不耽誤了。”

    “好。”

  第722章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傅學禮上了車後,偏眸看向窗外,沈清秋的車子漸行漸遠,眼底閃爍著晦暗複雜的光芒。

    這時,心腹不由得輕笑一聲,眉眼間透著掩不住的譏嘲,“這位沈小姐還真是不知死活。”

    “怎麽說?”傅學禮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心腹透過後視鏡看了傅學禮一眼,不疾不徐地開口:“現如今有多少雙眼睛明裏暗裏盯著她,之所以按兵不動,不過是因為對傅庭深心生畏懼罷了,可她倒好,竟然在這個時候獨自出門,生怕別人沒有下手的機會,這不是不知死活是什麽?”

    到底是年輕氣盛,目光短淺,以為占得一時天機就不得了了。

    聞言,傅學禮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那是你太小看她了。”

    心腹一臉不明所以的看向傅學禮。

    隻聽傅學禮道:“傅庭深剛剛將她帶來看短短幾日的工夫,她卻先後扳倒了旁支八係和傅懷柔,自然是有能力的。”

    傅懷柔到底是傅家生出的女兒,即便性子刁蠻,行事囂張,但也絕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這些年她在傅家飽受排擠,卻依然能夠在獨立州占得一席之地,搶奪市場,說明她也是有能力的。

    然而這次卻栽在了沈清秋的手上。

    一時大意是一回事,但也不得不承認沈清秋手段了得。

    念及此,傅學禮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明顯,隻是笑意未達眼底,“你又怎知這不是她設下的圈套呢?”

    聽到這話,心腹的神色一怔,“您的意思是……”

    這是以身涉險,引蛇出洞?!

    到了嘴邊的話,在傅學禮眼神的警告下又咽了回去。

    “如今的局勢,猶如一潭渾水,難免有人不會趁機作亂,咱們隻需要靜觀其變。”傅學禮淡淡道:“咱們快去快回,以免耽誤了後麵的家宴。”

    “是,先生。”

    ——

    另一邊,沈清秋坐在車上,手中把玩著邱老當初給她的那枚玉佩。

    質地溫潤,色澤通透,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如此價值不菲的玉,卻僅僅隻能作為一塊用來引薦的玉佩,可想而知,邱家的財力該是何等雄厚。

    “沈小姐,後麵有尾巴。”傅淼聲音裏因為警惕而有些緊繃。

    沈清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眼眸微眯了眯,眸底閃爍著凜冽的寒芒。

    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單獨出門,這麽快就被人盯上了。

    是傅懷柔的心腹?還是傅家的人?

    她將放在手中把玩的玉佩放進口袋裏,清冷的聲線透著冷漠,“在城區繞一繞,看看能不能甩開他們。”

    傅淼點了點頭,雙手握緊方向盤的同時,腳下猛踩油門。

    經過改裝的黑色勞斯萊斯猶如離弦的箭,‘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跟在後麵的車子也猛地提起了車速,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緊緊地跟在他們的後麵,怎麽甩都甩不掉。

    “沈小姐,坐……”

    傅淼口中的話還未說完,沈清秋突然握住了方向盤,“換下位置。”

    雖然有些驚訝,但身體已經率先作出了反應。

    兩人調換了位置後,沈清秋朝傅淼努了努嘴,“把安全係一下。”

    傅淼扯了扯唇,剛想說不用,車子突然遭受了猛烈的撞擊。

    她神色一凜,手腳麻利的係好了安全帶。

    半個小時後,兩人的車子停在了環海公路前。

    此時夜幕漸漸低垂,沈清秋坐在車子的機頂蓋前,雙手撐在身體兩側,雙眼閉合,微微仰頭感受著溫柔的海風輕撫臉龐。

    而傅淼則扶著後麵的石頭上嘔吐不止。

    身為先生的五大助手之一,竟然會暈車!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不知過了多久,傅淼從後備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漱過口後,她朝著沈清秋走了過去。

    隻是因為過度嘔吐,導致她現在雙腿有些微微發軟,深一腳淺一腳的,猶如踩在棉花上。

    “沈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傅淼道。

    沈清秋慵懶地掀起眼簾,漫不經心的看向傅淼,注意到她有些蒼白的麵色,眉頭微蹙了蹙,“好點了?”

    傅淼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好多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翻身跳下車,“走吧。”

    回去的路上,兩人的車子直穿懸崖的穿山隧道,卻在即將駛出隧道時,迎麵對上了一輛貨車。

    車子的燈光亮如白晝,刺得沈清秋和傅淼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沈清秋眼眸微眯,企圖看清對方的車子。

    但耀眼的燈光刺得她目光暈眩,隻隱約看到車輛朝著他們飛馳而來的畫麵。

    她憑借著敏銳的本能,猛打方向盤,堪堪躲過了貨車迎麵而來的撞擊。

    但車尾還是遭受了撞擊。

    在劇烈的撞擊下,車子飛速旋轉三百六十度,隨後‘嘭’的一下撞在了隧道的石壁上。

    安全氣囊瞬間打開,將沈清秋緊緊包裹。

    “沈小姐,你還好嗎?”傅淼聲音裏充斥著緊張。

    沈清秋稍稍蹙了蹙眉,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我沒事,你還好嗎?”

    “我也沒事。”傅淼道。

    兩人說話間,隻見那輛大貨車,竟然倒退著再次向她們襲來。

    傅淼瞳孔緊縮,眼底滿是慌亂。

    她也顧不上多想,連忙解開沈清秋的安全帶,“快!快下車!”

    但沈清秋這邊的車門被堵死了,根本打不開。

    無奈她隻能從副駕駛中跳出來。

    就在她即將跳出來的時候,那輛貨車已經朝著沈清秋衝了過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突然出現,猶如一道黑色閃電疾馳而過。

    那輛貨車即將撞向沈清秋時,黑色的勞斯萊斯橫在了沈清秋的麵前,將她護在了安全範圍。

    在車子衝過來的一瞬間,她透過刺眼的燈光仿佛看到了傅庭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沈清秋瞳孔倏地放大,她的麵色越發的蒼白,心髒像被一雙手給死死攥住,呼吸在這一瞬間被停止。

    盡管勞斯萊斯的車速驚人,但在體格龐大的貨車麵前猶如螳臂當車。

    劇烈的撞擊將沈清秋掀翻在地,震得整個隧道的燈泡炸裂,一瞬間整個隧道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汽油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摻雜在空氣中。

    沈清秋從地上爬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黑暗處的另一端,“傅,傅庭深……”

  第723章 是他嗎?!

    沈清秋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但雙手四肢卻控製不住的發軟。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斷的向前,試圖用最快的速度接近那輛被撞擊的萊斯萊斯。

    突然她腳下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朝著前麵狠狠地栽了過去。

    沈清秋做好了接受疼痛的準備,然而的等待她的卻是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

    “是我。”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乍然在耳邊響起,讓沈清秋像受到電擊似的,渾身一震。

    她下意識的順著聲音撲了過去。

    她的雙手緊緊地擁抱著男人的身軀,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聆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那股清冷的木質香氣。

    淚水在這一刻終於無法控製。

    她的貝齒緊咬著唇瓣,努力的控製著低聲嗚咽的聲音,猶如一隻受傷的小獸。

    察覺到懷中的女人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傅庭深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一把鈍了的刀子劃開一道道口子。

    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輕緩又溫柔,“別怕,我在。”

    低沉的嗓音陡然溫柔下來,像山澗的泉水,冰涼且溫柔。

    聞言,沈清秋脊背一僵。

    她緩緩地從傅庭深的懷中抬起頭,努力的從黑暗中看到他的影子,試圖看清他的眉眼。

    男人漆黑深邃的瞳眸像是黑暗中一顆璀璨的星。

    雖然沒有那麽耀眼奪目,卻讓人過目難忘。

    沈清秋指尖微微蜷縮著,喉嚨幹澀緊繃。

    是他嗎?

    當初在費城那個徹夜保護她的男人是傅庭深?!

    沈清秋張了張口,鼓起勇氣想要問出口。

    這時,傅鑫和傅垚從遠處趕來,“先生,汽油正在蔓延,當務之急應該迅速撤離。”

    不然發生爆炸,他們在場的人誰都別想毫發無損。

    傅庭深沒有任何猶豫,彎腰將沈清秋打橫抱起後,筆直修長的腿,邁著鏗鏘淩闊的步伐迅速離開。

    傅垚帶來的一組人負責整理現場,控製肇事司機。

    而傅鑫則帶著一組人員護送沈清秋和傅庭深平安離開。

    上車後,沈清秋目不轉睛的盯著傅庭深。

    她吞了吞口水,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幹澀緊繃,“你怎麽找到我的?”

    “定位。”傅庭深打量著她蒼白的麵色,眉眼間攏著一層怒意,卻又無處發作,隻能強忍著,“疼不疼?”

    他說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撥開她的發絲。

    剛才身體處於緊繃的狀態,根本沒有察覺到的疼痛。

    此刻傅庭深輕微的觸碰卻讓她矯情到疼痛難耐。

    她點了點頭,一臉委屈的望著他,“很疼。”

    看著她這副神色,傅庭深隻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但胸腔內所有的憤怒和責怪,最終化成了一聲無奈的輕歎,“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好好保護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難不成她真的以為自己是鋼筋不壞之身?

    “對不起。”沈清秋聲音透著一絲軟糯,可憐巴巴的讓人無法狠下心來繼續責怪,“以後不會了。”

    “你該向你自己道歉。”傅庭深將她摟在懷裏,動作小心又輕柔,像是在捧著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一點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命。”

    “我保證不會了。”沈清秋道。

    終究傅庭深還是心軟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辦法做到對沈清秋置之不理。

    不然怎麽得知她離開老宅後,就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傅庭深微微歎息,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額頭,“清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無論沈清秋傷的重不重,他都見不得她受一丁點傷。

    在他眼裏,沈清秋生於錦繡長於繁華,她璀璨而奪目似天上星,雍容華貴如牡丹,她應當是完美的,不該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沈清秋眼底泛著濕潤,她靠在傅庭深的胸口。

    可傅庭深卻不著痕跡地閃躲。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卻讓沈清秋心底生出一股狐疑。

    “你怎麽了?”她眉心微蹙,伸手握著男人的手腕。

    傅庭深眼簾低垂著,“沒什麽。”

    沈清秋眼底仿佛凝起了一層寒意,方才分明從傅庭深的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為了更加確定,她朝著他傾身,湊上前聞了聞,斬釘截鐵道:“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傅庭深淡淡道。

    “胡說!”沈清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是小傷為什麽躲著不讓我看。”

    見傅庭深伸出手企圖將她拽進懷裏蒙混過關,她毫不客氣的拂開她的手,“傅鑫,快點回老宅!”

    之所以不去醫院,不過是擔心傅庭深受傷的消息一旦傳開,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再者,其他人對傅庭深虎視眈眈,沈清秋實在放心不下醫院裏的人。

    車子一路飛馳,很快抵達了老宅。

    院子裏早就安排好了私人醫生。

    一進到房間,私人醫生對傅庭深的身體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

    右胸口的傷疤約有五公分長,傷口由深到淺,應該是破碎的玻璃刺進皮肉被劃傷的。

    私人醫生道:“我先幫你縫合。”

    端坐在沙發上的傅庭深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緊接著,就看到私人醫生拿著針線,在沒有注射麻醉藥的情況下對傅庭深實施縫合手術。

    “等一下!”處理好額頭傷口的沈清秋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她快步走進來,“為什麽不注射麻藥?”

    這樣硬生生的縫合,一般人怎麽受得了!

    聞言,私人醫生一臉為難的看向沈清秋,他的目光在傅庭深和沈清秋之間徘徊。

    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出聲解釋,“沈小姐,你有所不知。無論傷勢輕重,先生一向不注射麻醉。”

    聽到這話,沈清秋的眉頭微微蹙了蹙。

    從來都不注射……

    要麽是對麻醉過敏,要麽就是擔心麻醉期間所帶來的影響。

    “注射吧,我守著他。”沈清秋道。

    私人醫生沒有說話,隻是抬眸打量著傅庭深臉上的神色。

    見他沒有拒絕,便注射了一定劑量的麻藥。

    整個縫合手術,從縫合到包紮不過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沈清秋握著傅庭深的手,“累的話就睡一會兒吧。”

    “一起。”傅庭深反手握著她的手腕,用力一拽,直接將人擄到了床上。

  第724章 無理取鬧,強詞奪理

    沈清秋不由得驚呼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後,沈清秋被傅庭深禁錮在懷中。

    擔心壓到他的傷口,她不敢亂動,隻能乖巧的依偎在傅庭深的懷裏。

    “睡吧。”傅庭深淡淡道。

    沈清秋看著近在咫尺的傅庭深,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他的那句‘別怕,我在’。

    沉冷低柔的語調與當年在費城的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還有他的眼睛。

    從她見到傅庭深的第一眼起便覺得似曾相識,隻是當初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直到在漆黑一片的隧道裏,他看向她的眼神。

    是他嗎?

    當初在費城徹夜保護她的人,是傅庭深嗎?

    沈清秋原本打算等傅庭深睡著後就起身準備點易消化的吃得,沒想到依偎在他的懷中,竟然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之中。

    隻是她睡得並不踏實。

    夢裏她再次回到了那個槍林彈雨的夜晚,滿地屍橫遍野,血液在雨水的衝刷下順著排水道緩緩流淌,形成一條鮮紅的河流。

    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雨水的潮氣席卷人們的鼻腔。

    癮君子猶如躲在下水道裏麵的老鼠,在毒品的催化下,神情恍惚,目光閃爍著興奮貪婪的光。

    痛苦不堪地呻、吟聲,驚慌失措地喊叫聲,彷徨無措地眼神,一幕幕無比清晰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那一刻沈清秋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救世主,即便她具備了超高的專業素養,仍舊不配成為救世主。

    “別怕,我在。”男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沈清秋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模樣,卻隱約隻能看清他臉上的輪廓,以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畫麵一轉,沈清秋恍惚間回到了今晚事發的隧道。

    油罐車像瘋了一樣朝著她衝了過來,而傅庭深的車子卻如離弦的箭朝著油罐車飛馳而去,沈清秋拚命地衝過去,想要阻止,但眼前的那段路像是沒有盡頭似的,無論她怎麽跑始終無法跨過那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兩輛車子相撞的一瞬間,火光衝天。

    猩紅的火光映在她的眼底,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她心痛的紅了眼。

    沈清秋都沒有看清傅庭深,隻看到無情的火舌將他卷入其中,將他吞噬殆盡。

    猩紅的鮮血蜿蜒流淌到她的腳前,驚得沈清秋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傅庭深近在咫尺的臉,鼻息間縈繞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冷的木質香氣。

    沈清秋心有餘悸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擦掉額頭和鬢邊的冷汗。

    原來隻是一場夢啊。

    幸好隻是一場夢。

    她抬眸看向躺在身邊的傅庭深。

    男人睡得很踏實,眉眼間少了平日裏生人勿進的冷厲,精致立體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線襯托下,更顯深邃。

    沈清秋指尖輕輕地描繪著他的眉眼,指腹落在他的薄唇上,竟鬼使神差的竟湊上前吻了下去。

    一觸即離的輕吻,猶如蜻蜓點水般。

    就在她起身離開時,原本陷入沉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環在她腰肢上的手驟然收緊,將她箍在懷中。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沈清秋猝不及防的對上他漆黑的眸,眼底浮現不可抑製地驚訝,“你什麽時候醒的?!”

    “被你吻醒的。”傅庭深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幹啞,猶如砂礫般的質感,讓沈清秋的心底泛起一絲絲漣漪。

    沈清秋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好不容易偷親一回,還被當場抓包。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尷尬的事情了。

    她清了清嗓子,壓下心底的波動,淡淡道:“傷口疼不疼?”

    傅庭深漆黑的眸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的撫摸著她的眉眼,“心疼了?”

    “當然!”沈清秋故意板著一張臉。

    真想撬開他的腦袋好好地看看他的腦回路。

    究竟是怎樣清奇的腦回路,才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

    聞言,傅庭深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又收緊了些,讓沈清秋更加貼近他的胸口。

    沈清秋不敢掙紮,生怕碰到他的傷口,“你別亂動,要是扯開傷口發生二次傷害怎麽辦!”

    “現在知道擔心我了?”傅庭深道。

    沈清秋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這叫什麽話?什麽叫我現在才知道擔心你?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好不好!”

    她一致認為傅庭深沉穩克製,無論什麽時候都能保持理智清醒的狀態,不會做出任何失格的事情,更不會做出與他形象不相符的事情。

    沒想到這個男人也會有無理取鬧,強詞奪理的一麵。

    “我也一樣。”傅庭深看著她,眼底彌漫著不自知的溫柔,“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保護好自己才是第一位。”

    沈清秋抿了抿唇,壓下眼底的濕潤,低低地說了句,“我知道。”

    她知道傅庭深在乎她,不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她也並非恃寵而驕,故意將傅庭深的話當作耳邊風。

    隻是有時候一個人時間久了,習慣什麽事情都自己扛。

    即便離開了沈家,回到了秦家,秦家的人以真心待她,但一次次的被拋棄,早已讓她的心底做好了再次被拋棄的準備。

    她也意識到任何人的陪伴是短暫的,能夠從始至終陪伴自己不離不棄的隻有她自己。

    她努力變得強大,習慣了天塌下來有自己可以頂著,哪怕受了傷也可以收拾好後繼續生活。

    沈清秋微微深吸了一口氣,猶如一隻貓兒似的鑽進了傅庭深的懷裏。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不願讓自己脆弱的一麵出現在他的眼前。

    傅庭深落在她腰肢上的手緩緩地滑落到了她的脊背,察覺到她被冷汗浸濕的衣物,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做噩夢了?”

    “嗯。”沈清秋悶悶地應了一聲,將眼底的濕潤壓了下去,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他,“夢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傅庭深沒有追問她究竟夢到了什麽,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

    “我去給你住一碗麵吧?”沈清秋說著,準備掀開被子下床。

  第725章 竟然真的是他!

    卻被傅庭深重新拽了回來,“乖乖躺好。”

    簡單的一句話,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命令,讓人無法反抗。

    緊接著,傅庭深用內線電話撥通了傭人的電話,讓他們準備份吃得送進來。

    沈清秋和傅庭深等待的期間,沈清秋索性聊起了心底一直好奇的問題,“你是不是去過費城?”

    “去過。”傅庭深道:“這個問題你之前問過。”

    當時傅庭深回答和現在回答的一樣。

    而不一樣的是,當初沈清秋隻是覺得很巧合,以為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緣分,但經曆過今晚的變故後,她的心底產生了另外一種新的答案。

    沈清秋心髒不受控製的加快,指尖微微蜷縮,刻意控製著呼吸的頻率,“所以五年前,我參加集訓時,無意間闖進費城參加了一場混戰,保護了我一夜的男人是你,對不對?”

    她很努力的控製自己呼吸的頻率,但緊張的聲音仍舊夾雜著一絲不受控製的顫抖。

    聞言,傅庭深的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眼底閃爍著耐人尋味的神色。

    看來她不是真的忘記,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再次相遇,更沒有想到當年那個人就是自己。

    傅庭深握著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跟她十指緊扣,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那時候當地政府不作為,導致費城屬於無人管轄的地區,魚龍混雜的環境於我而言是最好藏匿的地點,隻是我沒想到行蹤會那麽快暴露。”

    “當時的戰況激烈,我一路逃亡,沒想到竟然會在那裏遇見一隻小白兔。”

    他永遠記得初次見到沈清秋的畫麵。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女孩留著齊耳短發,手腕上綁著一根糖果色的橡皮筋。

    齊劉海下一雙清澈的杏眸,黑白純粹,仿佛盛著世間所有的美好。

    她如同一隻闖入戰場紛爭的小鹿,那樣的彷徨無助。

    老實說,善良這種優良品德,傅庭深從不具備,可當時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將女孩救了下來。

    或許是見色起意?

    不過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

    誰能想到一時興起救下的小姑娘,有朝一日竟然會變成他的媳婦兒呢?

    沈清秋親耳聽到他的答案後,眼底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眸中瀲灩著點點瑩光,紅唇勾著笑意,笑意直達眼底。

    竟然真的是他!

    當時光線昏暗,沈清秋看不清他的模樣,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麵部輪廓和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那時候她還警惕的以為男人接近她圖謀不軌,手裏拿著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一旦他有所動作就親手了結了他。

    後來天亮,她發現自己的身上沾染了血跡,才知道男人受了傷。

    可笑她這些年尋找了多年,為此在陸濯的身上浪費了三年的光陰,原來真正要尋找的人早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這麽說,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認出我來了?”沈清秋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該不會見到我時,所有的溫柔體貼也是裝出來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隻能說傅庭深是真的蓄謀已久。

    傅庭深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的確如此,但溫柔體貼卻不是裝出來的。”

    擔心沈清秋不信,他有理有據的分析著,“你當時那麽狼狽,把你丟在那裏未免太不紳士,何況你因為我受傷,於情於理都不該坐視不管。”

    “認出你後,我對你的確多了很多關注,一次次的相遇也讓我對你產生了興趣,恰好奶奶對你很滿意,於是我也多了很多名正言順接近你的機會。”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是秦家那個神秘的外孫女,也是我婚約上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也許這就是緣分?”

    從前的傅庭深根本不相信緣分,也不信什麽命中注定。

    他認為這世上任何東西終究都逃不過一個‘爭’。

    直到沈清秋出現。

    她就像是跳脫於他股掌之中的意外。

    完全脫離他的掌控,卻又時時刻刻影響著他。

    話題再次扯到兩人的婚約,勾起了沈清秋心底的好奇心,“所以你知道我們婚約的由來?”

    “不知道。”傅庭深道:“婚約的由來除了奶奶,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

    對於這門婚約,傅老爺子極其反對。

    所以當傅庭深提出前往海城解除婚約時,傅老爺子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表示讚同的人。

    “回到海城後,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奶奶?”

    有時候越是不知道真相,就越是想要挖掘,努力靠近真相。

    秦老爺子越是對婚約的由來支支吾吾,沈清秋越是想要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傅庭深又怎麽會不知道沈清秋心中的打算,“那你恐怕要費一番心思了。”

    “為什麽……”沈清秋的話音未落,察覺到傅庭深不安分的手,沒好氣的一巴掌拍開,“你在幹嘛……唔!”

    傅庭深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手掌趁機鑽進了她的衣擺,漆黑的眸底越發的幽沉深邃,“別掙紮,不然碰到我的傷口會造成二次傷害。”

    沈清秋,“!!!”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關心,反倒成了他得寸進尺的理由。

    “你的身上有傷,能不能安分一點。”

    “有傷也不妨礙正常發揮。”

    “可……晚餐,一會兒晚餐給送上來了。”

    “飯前運動有益於增加食欲。”

    沈清秋,“……”

    借口!都是借口!

    可她終究敗在了傅庭深溫柔的撩撥。

    傅庭深溫柔的親吻著她的眉眼,低沉的嗓音染著動情的沙啞,“清清,清清……”

    他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讓沈清秋不斷的沉淪在溫柔的旋渦中。

    沈清秋隻覺得自己猶如漂浮在大海之上的一葉孤舟,巨大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的向她襲來,雙臂本能的緊緊地攀著傅庭深的脊背。

    房間內光線昏暗,濃稠的夜色伴隨著低喘驕吟變得曖昧,懸掛在夜幕中的月亮不看這旖旎風光,害羞的躲在了雲層的後麵。

  第726章 無力招架

    清晨,萬籟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老宅之中充斥著一片安靜祥和之中。

    客臥的窗簾留有一絲狹小的縫隙,恰好給了陽光趁機傾灑進來的機會。

    斑斑駁駁的陽光順著縫隙一路蔓延,一路鋪灑在柔軟寬敞的床鋪上。

    沈清秋墨色的發絲鋪滿枕頭,眼尾紅紅的,透出幾分不自知的風情,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曖昧的痕跡。

    原本是擔心傅庭深有傷在身,誰承想竟給了某人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的機會。

    一夜的酣暢淋漓讓沈清秋恍若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筋疲力盡,沒有一絲力氣。

    直到手機響了起來,她閉上眼睛摩挲著。

    誰知她的手還沒碰到手機,就被橫在腰間的手一把拽了回去,“再睡會兒。”

    索性沈清秋也不著急起床,幹脆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鍾。

    沈清秋睜開眼睛,身邊早已沒了傅庭深的身影。

    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的位置。

    涼了。

    看來離開了有一陣子了。

    沈清秋緩緩地坐起身,看著滿室的淩亂,空氣中奢靡的味道,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她隨手扯過被子裹在身上,準備去衣帽間換衣服。

    結果剛剛站起身,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朝後麵狠狠地栽了回去。

    雙腿軟到發抖,根本站不起來。

    她摔在床上,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

    靜默了幾秒後,憤然起身,但腰間的酸軟讓她的動作遲緩不說,還像軟骨頭似的軟綿綿的難以支撐。

    沈清秋一隻手扶著牆,猶如蹣跚學步一般,嘴裏時不時地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

    都說第一次是最疼得。

    為什麽她都好幾次了,對這種事情還是無力招架?

    她走進浴室,泡了一個熱水澡。

    溫度適宜的水溫漫過疲乏酸軟的身子,猶如一塊柔軟絲滑的綢緞包裹著她。

    沈清秋百無聊賴地撩撥著水,注意到身上的痕跡,不禁再次感歎,開了葷的男人真可怕。

    本以為驅散了身體的疲憊能夠好受些,沒想到身子更加酸軟。

    她來到衣帽間挑選衣服時,腰間一軟,整個人朝一側倒了過去,慌不迭地伸手去扶旁邊的首飾櫃。

    卻栽進了一個結實溫熱的胸膛。

    傅庭深的手臂環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多大人了,也不小心點。”

    聽到他這風涼話,沈清秋心底就控製不住的冒火。

    再加上,她掀起眼簾,看到男人神清氣爽的神態頓時不打一處來。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個狗男人心裏沒點數嗎?!

    沈清秋想也不想,將手中的衣服盡數砸向了傅庭深的臉,“那你昨晚怎麽不小點!”

    “尺寸大小又不是我能控製的。”傅庭深看著女人眼尾勾著不自知的風情,喉結滾動,薄唇微微上翹,勾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他將沈清秋拉進懷裏,俯身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低沉的語調裹挾著令人浮想聯翩的曖昧,“難道昨晚你不舒服嗎?”

    沈清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快閉嘴吧!”

    再這麽下去,她遲早要被傅庭深給榨幹。

    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傅庭深的眼尾染著一絲笑意,“要不要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沈清秋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說完,她表示不滿的輕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一邊,不再理會傅庭深。

    從前怎麽沒發現這個男人骨子裏這麽惡劣。

    明明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她為什麽變得如此‘虛弱’,竟然還來看她的笑話。

    看著她明顯生氣的樣子,傅庭深知道再繼續逗弄自己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眼底滿是寵溺和縱容,彎腰將沈清秋打橫抱起。

    “你幹嘛!”沈清秋眉眼間浮現一抹肉眼可見的慌亂,“你的傷還沒有好,要是扯到傷口怎麽辦。”

    聞言,傅庭深眼底的笑意不禁濃了許多,“一點小傷而已。”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受過多少次傷,隻要不是危及性命,一向都是草草處理。

    從來沒有人將他的傷時時刻刻記掛在心上。

    ——

    餐廳。

    沈清秋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輕輕揉捏著酸軟的腰肢。

    她慢條斯理的吃著粥,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無法遮掩的優雅矜貴。

    “嚐嚐這個。”傅庭深將一隻水晶蝦餃遞到了沈清秋的嘴邊。

    沈清秋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隨後張開嘴巴配合著咬了一口,透出一股公主屈尊降紆般的姿態。

    而站在不遠處的傅鑫和傅淼卻一度的想戳瞎自己的眼。

    這時聽到院子的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抬眸望去,隻見傅老爺子麵色陰沉,行色匆匆的從外麵走進來。

    見到他的一瞬間,傅鑫和傅淼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掠過一抹耐人尋味的暗芒。

    “老爺。”兩人恭敬問候,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擋在了門口。

    聲音不大不小,看似實在問候,實則是像傅庭深暗暗的通風報信。

    傅老爺子將他們的小伎倆看在眼裏,眼神中含著幾分譏誚,“讓開!”

    聞言,兩人不等挪動半分。

    他們五大助手,向來隻聽從傅庭深的命令。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傅庭深的示意,兩人這才退到了兩邊。

    傅老爺子毫不掩飾地冷聲,邁步走了進去。

    看到坐在餐廳的兩個人,他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掠過一絲波瀾。

    他稍稍深吸了一口氣,但聲音裏仍舊透著一股餘怒未消的意味,“你跟我過來!”

    傅庭深朝沈清秋遞了一個眼神,隨後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跟上了傅老爺子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花園。

    傅老爺子剛一站定,轉身看向傅庭深,渾濁的眸底充斥著審視。

    男人的神色淡漠薄涼,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襯衫領口微微敞開,不似平日的高冷矜貴,彰顯出幾分野性,周身散發著極具壓迫性的震懾力。

    哪怕隻是站在那裏一言不發,都給人一種需要被仰望都得感覺。

    骨血薄涼,殺伐果斷,做事情從不拖泥帶水。

    這是傅家家主應當具備的基本條件。

    隻是他沒想到傅庭深骨子裏竟薄涼到對血緣至親也毫不心慈手軟。

  第727章 想必這門婚事您是讚成的

    從前他可以製衡傅庭深,可如今他知道,從前的小狼崽子長大了,若是處理手段過於偏激,勢必會遭反噬。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口盤旋的怒火,渾厚的聲音裏仍舊透著一股怒氣,“是不是你做的!”

    今早他收到消息,傅懷柔和傅恒之轉移押送期間遭受了不同程度都得襲擊。

    警務人員不曾受傷,甚至可以說從外麵打進來的子彈,刻意避開了他們。

    但傅懷柔和傅恒之卻受到不同程度的傷。

    其中傅懷柔的傷勢最為嚴重。

    據說子彈打在她的胸口,距離心髒隻有三公分的偏差,好在她福大命大被搶救了回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裏留院觀察。

    但傅老爺子心裏清楚,那三公分的偏差根本不是她福大命大。

    分明是對方故意折磨傅懷柔。

    傅庭深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還留了一口氣。”

    那雲淡風輕的語調,卻好似一把刀子抵在人的心口,讓人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錯覺。

    傅老爺子眸色沉沉的看著他,眉眼間透出幾分凝重,“人既然被帶走,自然會受到法律製裁,趕盡殺絕對你有什麽好處!”

    “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別告訴我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聞言,傅庭深輕笑出聲,“放心,我不會要了她的命。”

    “她已經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並且被警方帶走,你是不是也該網開一麵?”傅老爺子道。

    傅庭深神色依舊淡漠,眉眼間浸著一股無法遮掩的戾氣,“給她喘息的機會,再咬我一口?”

    聽到這話,傅老爺子一噎。

    作為父母最是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

    從前傅懷柔隻是驕縱了些,爭強好勝了些,可傅老爺子怎麽也不會想到傅懷柔竟然會參與繼承人之爭。

    本以為那場失敗讓她得到了足夠的教訓,沒想到竟然變本加厲。

    竟然暗示心腹對沈清秋展開瘋狂報複。

    說句公道話,如今落得現在這副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大概是人老了,心也軟了。

    傅老爺子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鐵石心腸,隻希望兒女平安,避免釀成慘劇。

    可他越是努力的避免造成支離破碎的局麵,越是無法避免和控製。

    這時,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淡淡的掃了傅老爺子一眼,“隻要她能學會安分守己,我就不會要了她的命,您老就別瞎操心了。”

    傅老爺子聽到這話,終究什麽也沒說,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瞥了一眼坐在餐廳用餐的沈清秋,眼眸微眯了眯,“你對她是認真的?”

    “人都帶來了,你看我像是鬧著玩的嗎?”傅庭深眉梢微微上挑,眼尾透出幾分野性。

    “但你到底還沒給她名分。”傅老爺子看向傅庭深,眼底閃爍著意味深長的暗芒,隱晦地說道:“有些事情還是要避免做得太過火,要是一不小心牽扯出人命,與你與她臉上都不光彩。”

    傅庭深單手揣著口袋,站在木雕欄杆前,俯首看向池子裏嬉戲打鬧的錦鯉,“孫兒自有分寸。”

    他絕不會給別人一絲一毫詬病沈清秋的機會。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掀起眼簾看向傅老爺子,“孫兒有件事想向您請教一二,我和她的婚約到底因何而來?”

    “嗬!”傅老爺子皮笑肉不笑,雖然並未言語,但臉上卻充斥著對這門婚事的不讚成,“那恐怕你要去問問你奶奶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傅庭深並不意外。

    想當初奶奶之所以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毅然決然搬到海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段婚約。

    傅老爺子極力反對這門婚事,但傅老太太卻死活不肯解除婚約,追問其緣由卻什麽都不肯說。

    但傅老爺子在得知了沈清秋就是那個與傅庭深有婚約的人時,態度卻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這微妙的轉變足以令人深入探究。

    “您閉口不談,究竟是毫不知情,還是不願說?”傅庭深嘴角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眼底隱隱閃爍著鋒銳的暗芒。

    傅老爺子抬眸望著他,沉吟了許久,他伸出一隻手搭在木雕欄杆前,重重地握了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她的婚約自然是征求了她父母同意的。”

    父母……

    那位消香玉隕的秦家大小姐秦卿和平城沈家的沈煥山?!

    傅庭深也沒有過於探究,而是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既然如此,想必這門婚事您是讚成的。”

    聞言,傅老爺子壓下了罵罵咧咧的衝動。

    他倒是舉雙手持反對意見,可沈清秋的名字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加在了族譜上,讓他怎麽再繼續反對!

    “你與你奶奶一意孤行,遲早是要後悔的。”

    “我從未做過後悔的事情。”傅庭深道:“從前如此,今後亦是如此。”

    言下之意,沈清秋必定是他的人。

    傅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後,帶著自己的人轉身離開。

    目送傅老爺子離開後,沈清秋偏眸看向傅庭深,“你動了傅懷柔?”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傅庭深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沈清秋扯了扯唇,“能夠讓傅老爺子一大早就來興師問罪,除了與傅懷柔有關,我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何況昨晚的事情與傅懷柔有脫不開的關係。

    依照傅庭深的性格,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即便沒有傅庭深出手,她也會想方設法以牙還牙。

    “你做的太過火,會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沈清秋眉眼間浮現一抹擔憂。

    不但本家和旁支的人盯著傅庭深,長老會的人同樣在盯著他。

    做得太過火,她擔心會落人把柄。

    她之所以出麵算計傅懷柔和傅恒之,就是不想讓傅庭深被人抓住把柄。

    傅庭深將她摟在懷裏,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他們不敢。”

    不敢嗎……

    沈清秋心裏清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積累的,野心也好,仇恨也罷,一旦達到了臨界點,就會爆發。

    與此同時,長老會。

    此刻伏耿正手持毛筆在白色灑進宣紙上落下遒勁有力的一筆,聽到心腹傳來的消息,手下的筆鋒一頓,使得這張紙上的“忍”字漏出了一絲破綻。

  第728章 不識局中意,怎奈已成局中人

    伏耿放下手中的筆,掀起眼簾看向站在桌前的心腹,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同時將麵前的紙扯下揉成了團隨手丟在腳邊,“你說今早傅懷柔和傅恒之押送途中受到了襲擊?”

    “正是。”心腹不敢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道:“據咱們的人說,事發突然,但在場的警務人員都沒有受傷,對方像是刻意避開,而且傅恒之隻是小程度的擦傷,但傅懷柔卻是在閻王爺麵前走過一遭的人。”

    聞言,伏耿的臉上浮現出耐人尋味的神色,“那當真是九死一生了。”

    心腹走上前,適時地將一塊溫熱的毛巾遞到他的麵前,“還有一件事。”

    “哦?”伏耿的眼底浮現一抹興味兒。

    隻聽心腹道:“昨天晚上,在懸崖的穿山隧道出現了一起車禍,一個小時前我帶人前去查看,但什麽痕跡都沒有找到,緊接著就聽說押送傅懷柔的車子受到了襲擊。”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伏耿慢條斯理的擦拭著雙手,精明的眸底閃爍著晦暗的光芒,“咱們在這位年輕的家主,到底還是按奈不住了。”

    如今不用他們長老會出手試探,已然自己暴露了一切。

    為了區區一個女兒人而已,實在是不該啊。

    “依屬下看,到底是年輕氣盛罷了。”心腹的眼底掠過一抹譏誚,“昨天的晚宴遲遲不見蹤影,如今更是肆無忌憚的報複,簡直是不把長老會放在眼裏,照此下去,隻怕長老會在他的眼裏形同虛設了!”

    “若是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傅庭深會如此肆無忌憚?”伏耿道。

    心腹神色一怔,似懂非懂的看向伏耿,“大長老,您的意思是……”

    “若不是有老狼在背後撐腰,你以為小狼崽子憑什麽在獵人麵前放肆?!”

    他既然能收到消息,傅老爺子必然也已經知道。

    可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傅家非但沒有一個說法,傅老爺子更是不曾出麵作出任何的解釋。

    “昨天那個老東西未與長老會做出任何的商議,公然處決了傅懷柔和傅恒之,他這是當著眾人的麵,在長老會麵前立威呢。”

    聞言,心腹不再說話。

    伏耿走到窗前,俯瞰著腳下的群山,眼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暗芒。

    他心裏清楚,沈清秋的出現,在不久的將來勢必會引起一場動蕩。

    她既是傅庭深的軟肋,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足以劃破他們這些年所維持的和平。

    若是他一旦打破了他們現在的和平,那必然是……留不得了!

    念及此,大長老伏耿的眼底掠過一抹駭人的戾氣。

    ——

    沈清秋和傅庭深用過早餐後,兩人便離開了老宅。

    車子一路朝著邱家的宅子駛去。

    如果不是昨天突然出現了小插曲,沈清秋也不必在跑一趟。

    說不定那些困擾著她的問題此刻也已經得到了答案。

    經過一段路程的行駛,車子停在了邱家門前。

    兩人下了車,沈清秋遞上了之前邱老給她的那塊玉佩。

    守門的人很快走進去通報。

    再次折返回到沈清秋麵前時,態度異常的恭敬道:“兩位裏麵請。”

    沈清秋輕微頷首,與傅庭深一同走了進去。

    在傭人的帶領下,沈清秋和傅庭深來到了一間茶室。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邱老起身迎了出來。

    他先是朝沈清秋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傅庭深,恭敬地出聲,“傅先生。”

    傅庭深微微頷首。

    三人端坐在黃花梨雕刻而成的茶桌前,邱老有條不紊的泡茶沏茶。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了一片嚴肅的沉寂。

    沈清秋暗暗地打量著四周,目光掠過邱老身後那張嵌玉八寶屏風稍稍停頓了一下。

    她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這茶是當年的一位知己送給我的。”邱老看著色澤恰到好處的茶湯,眉眼間透著回憶的悠遠,“珍藏了二十多年,之前一直沒舍得喝,沈小姐今天來的正好,也算是一種緣分。”

    沈清秋莞爾一笑,“多謝邱老款待。”

    “不用客氣。”邱老將其中一盞茶推到了沈清秋的麵前,抬眸默默地注視著她。

    沈清秋嚐了一口,口感鮮醇,滋味淡雅,有一股很特殊的韻味兒。

    那是長期珍藏才會有的味道。

    “的確是好茶,口感潤澤,喉韻悠遠。”沈清秋說著,將準備好的見麵禮拿了出來,“這是我來之前準備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邱老看到沈清秋送來的茶,眼底掠過一抹驚詫,轉瞬即逝。

    “沈小姐有心了。”

    他示意身邊的人把東西收下後,主動說起了話,“聽聞昨天傍晚,沈小姐遭遇了襲擊,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勞您費心,一切無礙。”沈清秋手中把玩著茶杯,不卑不亢道:“沒想到一件小事,如今到傳的人盡皆知了。”

    邱老又怎麽會聽出沈清秋的言下之意,他掀起眼簾看向傅庭深,“如今獨立州看似平靜無波,但實則波濤暗湧,傅先生應當比誰都清楚。”

    這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傅庭深。

    怕是他身邊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

    更何況昨晚出事,連帶著今早傅懷柔被襲擊,據說隻差一點就當場斃命,能夠有如此手段的人,除了傅庭深整個獨立州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不過你的表現,倒是讓人大吃一驚。”邱老看向沈清秋,眼底浮現一抹欣慰。

    像是終於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畫麵。

    沈清秋瞬也不瞬地盯著邱老。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邱老的話暗藏玄機。

    這時,傅庭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邱老幽幽地輕歎一聲,掌中把玩著那對核桃,“俗話說人生如棋,走得每一步,即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往往有時不識局中意,怎奈已成局中人。”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她掀起眼簾,望著坐在對麵的邱老,紅唇勾著一抹淺淡的弧度,“那依您看,究竟是我入了局,還是局邀了我?”

    若是前者,則變相的證實了沈清秋的猜想,恐怕她與獨立州有幾分淵源。

  第729章 打破規則創造屬於自己的規則

    “沈小姐天資聰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是?”邱老有規律的把玩著手中的核桃,睨了沈清秋一眼,“所有的巧合不過是有人故意為之罷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將問題再次拋給了沈清秋。

    而邱老此刻的態度,恰恰也側麵證實了沈清秋的猜想。

    母親的照片,邱老之前一再提起的‘故人’,以及如今邱老的態度,種種一切都好像無形之中牽引著沈清秋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而她作為‘局中人’,卻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何處,所要麵對的又是什麽。

    就像是被強行賦予了某種的使命,在背後一雙雙手的推動下被動向前,這讓她的心底生出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望月閣內,邱老對我說的一字一句,令我記憶尤深,並非我天資聰穎,而是多虧邱老的提點。”沈清秋無形中將話題再次扯到了邱老的身上。

    她抬眸看向邱老,目光坦然,“實不相瞞,我今天過來,特意有一事想請教。”

    邱老聞言,唇角微微上翹,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有些人或事,與其聽旁人不痛不癢的告知,倒不如自己去挖掘。”

    沈清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眸底深處凝起一層冷意。

    當初好心交給她玉佩,請她喝茶不過是給她找上門的由頭罷了。

    隻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親自登門,邱老卻對那位‘故人’的事情閉口不談。

    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給她留下上門的借口?!

    “世人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以為,無論能力大小,每個人身上都肩負著屬於自己的責任。”邱老言語中透出長輩的溫和,不疾不徐道:“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定數,該知道的時候,一切自然會浮出水麵。與其執著探究,倒不如順其自然。”

    沈清秋勾了勾唇,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順其自然倒不如迎難而上。”

    她不喜歡被人掌控的感覺。

    既然入了局,與其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倒不如打破規則創造屬於自己的規則。

    邱老的目光微微一閃,眼神複雜地看向沈清秋。

    很快,他穩住心底掀起的波瀾,眨眼的功夫,眼底浮現一抹溫和的笑意,“凡事都講究機緣,現在不告訴你,又何嚐不是對你的一種保護呢?”

    “沈小姐隻需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邱家絕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麵。”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重如千斤。

    沈清秋的心頭一震,倏地抬眸看向邱老,眼神中充斥著打量和探究。

    若是隨隨便便對萍水相逢的人許下如此沉重的承諾,那麽邱家也不配出現在第一梯隊之中了。

    所以,這一切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她與獨立州的淵源罷了。

    亦或者是因為邱老口中那位‘故人’。

    沈清秋本以為來到這裏能找到答案,可現在反倒攪得她更加的心緒不寧。

    她離開時,眉眼間攏著一層凝重的神色,猶如一團怎麽都去不散的陰霾。

    ——

    邱老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拿出一隻空的茶杯,重新沏了一杯茶,漫不經心道:“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

    話落,邱老身後那張嵌玉八寶屏風後麵緩緩走出一個人。

    男人穿著黑色唐裝,雪白的頭發被打理的一絲不苟,黝黑的皮膚與他周身縈繞著駭人的氣勢相輔相成,形成了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懾力。

    雖然已經年近八十,但目光如鷹,極有神采,隱隱可見年輕時的銳利鋒芒。

    男人是久違露麵的穆家家主,穆如峰。

    與其他幾大家族有所不同,穆家是武術世家,身為家主的穆老更是古武術的傳承人。

    邱老放下手中的茶杯,把玩著手中的核桃,掀起眼簾看向男人,“依你看,如何?”

    穆如峰望著沈清秋離開方向,聞言,偏眸與邱老四目相對,“你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

    男人邁步走到窗前,抬眸望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竹林,微微輕歎一聲,不疾不徐道:“有朝一日虎歸山,必定血染半邊天。”

    渾厚低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如鼓點落下,震懾人心。

    邱老神色微怔了怔。

    他偏眸看向身邊的男人,眼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對一個人如此之高的評價了。”

    “這丫頭或許真的可以打破如今的平衡。”穆如峰道:“隻是她的存在必然已經讓人生出了除之而後快的念頭。”

    邱老的眼底浮現一抹譏誚,“這些年有些人高枕無憂的睡了那麽久,也該讓他們嚐嚐頭頂上懸了把劍的滋味。”

    聞言,穆如峰偏眸看向邱老。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底不約而同地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

    與此同時,車子朝著白金漢宮駛去。

    傅庭深的手掌落在身上酸軟的腰肢上,力度適中的揉按著。

    他垂眸看著靠在肩上的女人,注意到她眉眼間的懶倦,心底生出一股愧疚,昨晚仗著有傷,的的確確有些得寸進尺了。

    “累的話要不要睡一會兒?”

    “嗯。”沈清秋悶悶地應了一聲。

    昨晚真的被折騰狠了,沒一會兒的工夫就睡了過去。

    車子駛入了白金漢宮內,傅庭深並沒有著急下車,而是將沈清秋輕輕地放在腿上,讓她睡得舒服些。

    坐在前排的傅鑫和傅淼,感覺無形之中好似又被塞了一把狗糧。

    他家先生如今在沈小姐的麵前真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從前女人在先生眼裏,那就是等同於病毒般的存在,秉承著‘莫挨老子’的原則。

    可自從遇見了沈小姐,毫無底線,現在竟心甘情願充當起了人形枕頭。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兩人正感慨著,輕手輕腳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結果迎麵碰上了商京墨。

    他的視線越過傅鑫和傅淼,眼底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笑,“我說裏麵什麽情況啊,再怎麽饑渴也不能不分時間和地點吧。”

    說著,走上前準備扣響車窗。

    他剛剛走過去,麵前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傅庭深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出現在眼前。

  第730章 出生即巔峰

    傅庭深什麽話都沒說,但冰冷平靜的眼神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商京墨猝不及防的對上他得到眼神,甚至已經想好了把自己埋哪兒。

    “深,深哥……”他僵硬地扯了扯唇,朝傅庭深招了招手。

    傅庭深輪廓分明的臉上宛如布了一層寒冰,平淡的目光像是看死人似的。

    就在商京墨滿腦子都是‘完了,死定了’的時候,沈清秋慢慢地醒了過來,她掀起眼簾,下意識的環視了一眼四周,低聲咕噥,“到了?怎麽沒叫醒我?”

    說著,她轉眸注意到站在車前的幾個人,“怎麽都來了?”

    難不成是又出了什麽事情?

    隔著數米的距離,但沈清秋的視線卻好巧不巧的與梁穀盈相撞。

    她的眼神中充斥著對沈清秋的羨慕和嫉妒。

    而更加強烈的敵意卻來自於梁穀盈身邊的女人——祝錦嫿。

    祝家的繼承人。

    之前一直從他人口中聽聞祝家大小姐如何的絕色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女人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長發盤在腦後,斜插一支牡丹碧玉簪,渾身上下充斥著雍容華貴的氣質。

    在人們的印象之中,紅色太過熱烈,鮮少有人能夠壓住這個顏色,直到此刻看到身著紅裙的祝錦嫿,耀眼奪目,猶如嬌豔華貴的牡丹花,強烈的視覺衝擊闖進人們的視野之中。

    沈清秋莞爾一笑,明明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攻擊性,偏偏給人一種挑釁的意味。

    “臨行前,他們安排了送別宴。”傅庭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發頂,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一絲溫柔,“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

    聞言,沈清秋的眉梢微微上挑,“去,為什麽不去?”

    何況她不去,祝錦嫿就會放過她了嗎?

    顯然不會。

    傳言險些要成為傅家當家主母的祝錦嫿,她總是要會一會的。

    傅庭深手掌力度適中的揉捏著她的腰肢,“時間還早,要不要再去歇會兒?”

    “嗯。”沈清秋點了點頭。

    她的腳還沒觸碰到地麵,傅庭深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走下了車。

    沈清秋也不矯情,幹脆單手勾住她的脖頸,靠在傅庭深的懷裏。

    抬眸間,她不經意地看到了梁穀盈臉上片刻的怔愣。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靈敏。

    即便梁穀盈克製感情,但沈清秋還是能夠覺察到梁穀盈對傅庭深的心思。

    少女懷春,所有心思都寫在眼裏。

    更何況,她從不否認傅庭深的優秀。

    沈清秋回到臥室後,卻突然沒了困意。

    尤其想到昨夜的瘋狂放縱,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躺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查看消息。

    微信裏大大小小的消息不下二十條。

    其中林翹轉發了一條鏈接。

    沈清秋指尖點開屏幕,赫然看到了陸氏集團掌門人陸濯一舉拿下舊城區改造的項目。

    這個消息多少讓沈清秋有些意外。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林翹的電話。

    ——

    另一邊,傅庭深從樓梯上下來,其餘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坐在了沙發上。

    聽到腳步聲,視線不約而同的朝著傅庭深的方向聚攏了過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傅庭深坐在了單人沙發上,他抬手解開了襯衫的一顆紐扣。

    與平日高冷禁欲的姿態有所不同,領口微敞透出幾分不羈的野性。

    隻是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喉結處的咬痕。

    在場的人並不是不曉人事的孩子,怎會不知這個咬痕代表了什麽。

    商京墨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掠過一抹隱晦曖昧的笑意。

    但梁穀盈卻看直了眼。

    她端著茶杯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些,骨節泛著青白,顯然在很努力的克製情緒。

    可即便如此,她仍舊無法抑製喉間猝不及防湧上來的苦澀。

    整個獨立州,論身份地位無人配與傅庭深相較量,哪怕是在場的商京墨梁少則白青亦是如此。

    論樣貌,放眼整個獨立州更是無人能與傅庭深匹敵。

    傾心愛慕傅庭深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哪怕關於傅庭深的各種傳言不盡其數,仍舊沒有改變女人們企圖爬上傅庭深床的念頭。

    那時候看到世家千金被傅庭深毫不留情的丟出門,她的心裏更多的是鄙夷。

    即便那些女人是世家千金,但身份地位豈能與傅庭深相提並論。

    同時她的心裏也很清楚,傅庭深這樣出身高貴的人,出生即巔峰。

    他生來就是俯瞰萬物眾生的,這世間的一切高不過他,這樣的男人輕易不會動心。

    可當她看到傅庭深心甘情願給沈清秋當靠枕的那一刻,她知道這個男人終究動了心。

    所有的溫柔與耐心全都傾注給了那個叫做沈清秋的女人。

    她的心裏不僅有嫉妒和羨慕,還伴隨著難以忽視的不甘。

    可不敢又能怎樣。

    她心裏清楚,依照傅庭深的脾性,他將所有的溫柔與耐心傾注給了沈清秋,便對其他人吝嗇到連眼神都不肯施舍。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眼神太過赤裸,坐在旁邊的梁少則不動聲色地戳了戳她的胳膊。

    梁穀盈猛地回過神,下意識的抬眸看向梁少則。

    梁少則眼神飽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什麽。”梁穀盈扯了扯唇,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

    坐在對麵的祝錦嫿卻將梁穀盈眼底的瞬息萬變看在眼中,她眉眼低垂著,嘴角勾著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果然,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抗拒傅庭深。

    “聽聞你與沈小姐就要離開,初次見麵我也沒什麽好準備的,這個送給她,希望她能喜歡。”祝錦嫿朝身邊的人遞了個眼神,示意心腹將一隻金絲楠木雕刻錦上添花圖案的盒子送到了傅庭深的麵前。

    傅庭深掀起淡漠的眸子瞥了一眼,裏麵是一隻成色極佳的玉鐲。

    無論是顏色,還是水頭都是上乘。

    他沒說收下,也沒說拒絕,一時間讓人難以捉摸。

    祝錦嫿暗暗打量著的傅庭深臉上的神色,奈何男人臉上平淡無波實在令人難以揣摩,她躊躇了半晌,溫聲解釋,“望月閣內碰麵,我以為沈小姐對翡翠之類的東西感興趣,所以才挑了一隻鐲子。”

  第731章 口蜜腹劍的‘美人蛇’

    客廳內陷入了一片沉寂,眾人隱隱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卻無一人敢出聲。

    祝錦嫿雖然是個女人,但祝家的每一個女人都不能小瞧。

    尤其是這些年深受祝老太太教導和真傳,並且欽點的繼承人祝錦嫿。

    當初傅庭深和祝錦嫿訂婚的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就連經常與傅庭深一起的商京墨和梁少則都險些信以為真。

    不然兩人也不會在得知傅庭深和沈清秋在一起時,會表現的如此震驚。

    如今想想,兩人的緋聞鬧得人盡皆知,未嚐不是這位祝大小姐的手筆。

    眼下她卻好心送鐲子給沈清秋,這個舉動實在不得不引人深思。

    究竟是鐲子,還是銬子。

    畢竟祝錦嫿可是出了名的口蜜腹劍的‘美人蛇’。

    按理說看到傅庭深和沈清秋在一起應該送上刀子才是,就這樣送上祝福未免有些太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風。

    在眾人心思各異,暗自揣摩時,傅庭深淡淡道:“有心了。”

    聞言,祝錦嫿暗暗地鬆了口氣。

    若是傅庭深不肯收下,駁了她的臉麵,那她才是真的丟臉。

    “既然如此,你們聊,我還有其他事情先行離開。”祝錦嫿說著起身離開。

    她離開時,隱隱聽到白青問,“你們這次走,什麽時候回來?”

    不等傅庭深回答,商京墨率先開口,“急什麽,擔心喜酒沒你的份兒?”

    後麵他們說了什麽,祝錦嫿沒有聽清,隻是神色無常的走出了白金漢宮。

    上了車後,心腹不由得出聲吐槽,“大小姐,那鐲子水頭上乘,就這樣白白給了她難免有些浪費了。”

    祝錦嫿低頭欣賞著自己的美甲,“一隻鐲子而已,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可人家擺明了不領情。”心腹道。

    倘若傅庭深領情,就不會思量那麽久。

    祝錦嫿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那並不重要。”

    今日送鐲子,不過是為了試探罷了。

    試探傅庭深是否會為了一個女人與祝家撕破臉。

    “大小姐,難不成您就一點都不介意那個叫沈清秋的女人的存在?”心腹說完,頓時心底生出一陣後悔。

    剛才大小姐分明是聽到了那群人的對話的。

    見祝錦嫿遲遲沒有說話,心腹不禁有些後怕,她掀起眼簾,透過後視鏡暗暗地打量著她的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以傅先生的身份地位,整個獨立州,除了大小姐你,還有誰配得上他?何況您與傅先生的婚約,老夫人可是私底下早就與傅老爺子達成共識的,可傅先生絲毫不顧及您的感受從外麵帶回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簡直就是不把老夫人和您放在眼裏。”

    “說完了?”祝錦嫿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心腹心裏咯噔一下,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她提著一口氣,僵硬地點了點頭,“說,說完了……”

    “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了,若是被外人聽到了,別怪我手下無情。”

    “是。”

    祝錦嫿單手撐著額角,扭頭望著窗外海天一色的美景,美眸深處閃爍著不清不明的寒芒。

    祝家的出身與梁家不同,更何況祝家的女兒將女人該有的矜持刻在骨血之中,所以她不會像梁穀盈似的不知廉恥的整日跟在一群男人的屁股後麵。

    但這並不妨礙外界的人將她和傅庭深扯在一起。

    整個獨立州,除了她的身份,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能夠與傅庭深身份地位相匹敵的女人了。

    再加上祝家有意與傅家聯姻,所以她也早早的認定傅家當家主母的位置非她莫屬。

    身邊的人恭維也好,傳言也罷,她也懶得解釋。

    可如今傅庭深將沈清秋帶了回來,謠言一夜之間倒了風口,但她什麽都不能做。

    她深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感興趣的時候,最是容易失去理智的時候,這個時候動了沈清秋,無異於老虎頭上拔毛。

    所以她能做的隻有忍。

    忍到傅庭深對沈清秋興趣淡了自行拋棄,忍到傅家不堪留言出手。

    何況傅老爺子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她不相信傅老爺子會眼睜睜的看著傅庭深將沈清秋娶進門。

    隻是眼下還需要探一探口風。

    念及此,她掏出手機撥通了祝老夫人的電話,“奶奶……”

    ——

    另一邊,白金漢宮。

    祝錦嫿離開後,傅庭深仍舊是大家嘴裏的談論焦點。

    尤其商京墨剛才提起了結婚的事情。

    商京墨和梁少則眼裏,沈清秋成為傅家當家主母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除非傅庭深改變主意,不然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

    當然,傅庭深顯然也不會改變。

    “既然你打算和沈小姐結婚,那婚約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白青翹著二郎腿,姿態慵懶隨意,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透出幾分風流。

    對於傅庭深身上的婚約,他們幾個早有耳聞。

    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梁穀盈臉上出現了一抹興味兒。

    難不成沈清秋和傅庭深在一起,並不知道他身上有婚約?

    還是說,傅庭深想要娶沈清秋隻是嘴上說說?

    這時,商京墨意味深長的看了白青一眼,“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白青看向他,眼底染著些許興味兒,傾身抖了抖手中的煙灰,“瞧你這樣子,這是有故事啊。”

    “小嫂嫂就是秦家大小姐,也就是深哥按照婚約應該娶的女人,所以他們兩個在一起,是結合了天時地利人和。”商京墨道。

    不知為什麽,聽到這些話,梁穀盈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這天底下竟然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一時間竟讓她不知該羨慕沈清秋的命好,還是該嫉妒老天對沈清秋的偏愛。

    白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稍稍怔了一下,由衷的說了句,“既然如此,那你這門親事還真是讓人無力反駁。”

    聞言,梁穀盈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扯起唇角,“如此說來,沈小姐與深哥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其他人準備附和,隻聽她再次開口,“隻是希望將來沈小姐不要辜負了深哥的一片真心。”

    聽到這話,眾人臉上的笑意一僵。

  第732章 愛讓高傲者低頭

    雖然男人的心思不如女人細膩,但時間久了,也能根據蛛絲馬跡猜測出一二。

    此刻聽到梁穀盈說的話,眾人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無奈。

    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呐。

    可感情從來不講究什麽先來後到,又何曾講過道理。

    從前覺得梁穀盈不矯揉造作,所以他們一起出來玩的時候,也經常帶她出來,現在看來倒是梁穀盈有些拎不清。

    即便心中有所不滿,也不該說出這種話,更不該當著傅庭深的麵話裏話外拉踩沈清秋。

    要知道,沈清秋那可是傅庭深心尖上的人。

    為了沈清秋,連傅懷柔都不放過。

    梁少則鏡片下的眸子泛著淺顯的冷意,眼神中充斥著警告。

    然而梁穀盈不以為然。

    她抬手勾起耳邊的一縷碎發,認真的解釋著,“以沈小姐的出身,要想在獨立州立足,怕是要吃些苦頭的,縱使深哥對她百般疼愛,也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不是嗎?”

    聞言,商京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但笑意未達眼底,“能夠在赤炎軍團排上號的人,會弱到需要深哥時時刻刻保護?!”

    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蠢,竟然這麽快就忘了小嫂嫂和赤炎軍團的關係了。

    赤炎軍團的老大對小嫂嫂言聽計從,可見小嫂嫂實力不一般。

    梁穀盈聽到商京墨處處維護沈清秋,難免覺有些刺耳。

    真不知道沈清秋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竟然值得他們一個兩個都幫沈清秋說話。

    難不成他們這些年的矯情還抵不過一個後來的沈清秋不成?!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下堵在心口的一股鬱氣,“我隻是覺得深哥能夠這麽輕易的結婚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有沒有別的意思,在場的人和梁穀盈心知肚明。

    隻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們也懶得計較,何況總不能讓梁少則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這時,一直沉默的傅庭深開了口,薄唇如覆薄冰,語調似霜雪嚴寒,“結婚哪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輕鬆。”

    雖然言語中滿是無奈,但深邃的眼眸裏,藏著任何人不曾見過的寵溺和縱容。

    聞言,白青稍稍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商京墨和梁少則,隨後一臉調侃的笑意,“這還真是稀奇了,什麽時候咱們傅家最年輕的家主也有不自信的時候了?”

    身為傅家家主,傅庭深是傅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家主,上位初期,傅家內鬥紛爭不斷,而他隻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平複了所有內亂,同時將傅家那些倚老賣老的人請回家安心養老。

    他的手段在場的人無人能比。

    “大不了強取豪奪唄。”白青促狹的笑道:“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們幾個人中學那會兒就混在一起,彼此都太過熟悉對方的秉性,反正都不是什麽好人。

    他們做事情沒有底線,隻要想得到的東西,自然是想盡一切辦法搶都要搶過來。

    傅庭深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黑色襯衫挽到手臂上,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骨節分明的手指撐著額角,“旁人行,但她不行。”

    白青不由得嘖了一聲,“還真是雙標。”

    “她生於繁華,長於錦繡,自然受不得半點委屈。”提及關於沈清秋的話題,傅庭深的眉眼間彌漫著一股不自知的柔和,“何況其他女人有的,她也要一樣不落的擁有。”

    一字一句像刀子似的捅在梁穀盈的心窩上。

    她以為自己可以認命,以為自己可以裝作不在乎,但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

    她暗暗地咬著後槽牙,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仍舊無法緩解心中的絞痛。

    終於忍無可忍,她猛地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到她離開的背影,幾人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神色。

    麵對傅庭深這樣優秀的男人,很少有女人不會動心,所以梁穀盈會心動他們一點都不驚訝。

    但傅庭深對沈清秋的態度卻讓白青多少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這個出身尊貴的男人,有一天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放下身段,耐心討好。

    果然愛讓高傲者低頭。

    ——

    梁穀盈走到洗手間,失神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心裏清楚,以自己的出身和地位根本配不上傅庭深,但她的心裏又期待著那虛無縹緲的奇跡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這些年她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內心對傅庭深的愛慕,生怕被人發現蛛絲馬跡。

    她以為自己會這樣心甘情願的默默地注視著傅庭深,不打擾不糾纏。

    但當她聽到傅庭深剛才說的那番話,嫉妒如同帶著毒刺的藤蔓瘋狂肆意的滋生,緊緊地纏繞包裹著她的心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涼水,洗了一把臉。

    冰涼的水溫讓她本就白皙的臉頰又褪去了一分血色,透出幾分弱不禁風的破碎感。

    梁穀盈失神的望著自己,忽地唇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收拾妥當後,她準備轉身離開,卻隱約聽到陽台處隱隱傳來談話的聲音。

    那聲音是沈清秋?!

    梁穀盈抿了抿唇,環望了一下四周,終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貼著牆壁慢慢地靠了過去。

    “你說老天爺是怎麽想的,竟然將孫念瑤這個賤人懷孕了?!”手機屏幕上是薑黎那張義憤填膺的臉,“現在孫念瑤不但從裏麵安然無恙的出來,聽說整個陸家的人都把她當祖宗似的寵著,尤其是陸濯他媽!”

    “要說能屈能伸,他們陸家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想當初孫念瑤鋃鐺入獄,孫家一夜之間無人問津,陸家也顧不上什麽臉麵,直接提出了離婚,生怕被孫家拉下水。

    如今聽聞孫念瑤懷了孕,反倒是一家人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了。

    沈清秋斜靠在漢白玉欄杆前,紅唇微微上翹,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眼神帶著幾分譏誚,“陸老爺子如今年事已高,陸家麵臨著分崩離析的處境,巨額財產,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競爭力。”

    “原來如此。”薑黎淡淡道:“但我記得當初你和陸濯結婚的時候,陸老爺子不是把名下的股份都給了你?”

    不等沈清秋開口,身後有什麽東西被驟然打碎。

  第733章 在男色麵前都是屁話!

    沈清秋神色一凜,轉身快步走出去查看。

    但走廊除了一地的瓷器碎片,並沒有任何人。

    她緩緩地掀起眼簾,凝視著走廊的另一邊。

    “怎麽了?”視頻中的薑黎注意到沈清秋精致的眉眼間凝起的一道寒意,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擔憂,“出什麽事了?”

    “沒事。”沈清秋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幾分,她扯了扯唇,出聲解釋,“可能是路過的傭人不小心打翻了花瓶。”

    她與薑黎繼續聊天,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先不聊了,等我回海城再繼續細說。”

    “好。”

    掛斷視頻通話,沈清秋看向走過來的男人。

    黑鷹單手揣兜走過來,朝著她努了努嘴,“出去走走?”

    沈清秋點了點頭,與黑鷹並肩朝著後花園走去,“之前讓你幫我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自從禿鷲將母親秦卿的照片拿給她看後,沈清秋就開始著手調查。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擔心她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照片被流出後,對方很快撤回了調查的請求,以至於她調查的方向也突然斷了線索。

    黑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口香糖,放在指甲上用力一彈,準確無誤的彈入了口中。

    “對方暴露了幾秒鍾的IP地址,雖然隻是短短幾秒,但依照孤狼的技術,足夠他定位追蹤了。”黑鷹偏眸看向沈清秋,知道她著急,但這種事情不是著急就能做到的。

    他們目前連對方的意圖是什麽搞清楚。

    他抬手,握了握沈清秋消瘦的肩膀,“再等等吧,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清秋低頭踢了踢腳前的小石子,“希望能盡快得到消息吧。”

    這次來到獨立州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困擾著她,她迫切的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答案。

    正想著,隻聽身後傳來幾人談話的聲音。

    沈清秋循聲望去,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前麵的傅庭深。

    男人穿著黑色襯衫,搭配著黑色西裝褲,單手揣著口袋,步伐輕慢隨意,但周身拎著一股冷冽的氣場,足以將人的全部注意吸引過去。

    傅庭深心有所感,掀起眼簾望去。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他將揣在口袋裏的手掏出來,朝沈清秋攤開了手掌。

    一個無言的動作,卻讓沈清秋的唇邊不禁浮現一抹笑意,沒有任何的思考和猶豫,已然邁步朝著傅庭深走了過去。

    全然忘記了站在身邊的黑鷹。

    黑鷹看著她巴巴地湊上前,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上去了,“重色輕友!”

    說什麽出生入死的兄弟。

    呸!

    在男色麵前都是屁話!

    沈清秋走到傅庭深身邊的時候,男人很自覺地牽起了她的手。

    跟在後麵的梁穀盈一臉都得若有所思。

    她的耳邊依稀回蕩著沈清秋和薑黎指尖的談話。

    聽商京墨處處對沈清秋維護,還以為這個女人有多優秀,沒想到竟是別人不要的一隻破鞋。

    明明已經結過婚了,還不知廉恥地勾引傅庭深。

    這樣的貨色也配站在傅庭深的身邊,也配成為傅家的當家主母?!

    看著傅庭深和沈清秋十指交握的手,梁穀盈的眼眸微眯了眯,眼底隱隱閃爍著狠戾的冷芒。

    要是能夠當著眾人的麵親手扯下沈清秋的麵具,這世上應該再沒有比這個更痛快的事情了吧?!

    ——

    今晚的送別宴,說是宴會,也不過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而已。

    幾個人圍坐在篝火前喝酒聊天,架子上烤著一隻羊。

    烤肉的味道飄香四溢,將把酒言歡的氣氛烘托到了極致。

    “我這門手藝可輕易不示人。”商京墨襯衫的袖口卷到臂彎處,手起刀落,刀子劃破皮肉割下一塊塊薄厚均勻得的肉片,“小嫂嫂,嚐嚐看味道如何?”

    沈清秋接過盤子,嚐了一塊肉,味道恰到好處,佐料的味道並沒有蓋住羊肉的鮮美,“還不錯。”

    “你不是不喜歡吃這個?”黑鷹端著一瓶啤酒看向沈清秋。

    從前沈清秋最是受不了那股子膻味兒,別說是吃,就是聞都不能聞。

    沈清秋放下手中的盤子,淡淡道:“勉強能吃上一兩口。”

    黑鷹微微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啤酒,隨手拿過沈清秋麵前的盤子,神色嚴肅道:“吃不了就別吃,什麽時候也會為了旁人委屈自己了。”

    想當初,他們一群人將小十二當作寶似的捧在手裏,不忍心她受一丁點兒的委屈,知道她不喜歡聞羊膻味兒,他們幾個為了小十二,硬生生的忍了一年多。

    現在倒好,反倒成了小十二為了旁人受委屈了。

    這哪能讓黑鷹受得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何況心裏本就對沈清秋存有偏見的梁穀盈。

    此刻看到黑鷹對沈清秋如此縱容,她端起啤酒,仰頭灌了一口,看向沈清秋的眼神充斥著輕蔑和譏誚。

    還真是天生的狐媚子。

    想想之前赤炎軍團的禿鷲,再到現在的黑鷹,沒準兒整個赤炎軍團的人都曾跟她有一腿呢。

    其實想想也該知道,一個樣貌惹眼,身材姣好的女人,整天混跡在男人堆裏除了充當交際花的存在,還能有什麽真本事呢?

    念及此,一個想法瘋狂的在她的心底滋生。

    尤其在酒精的催化下,此刻梁穀盈也顧不上什麽冷靜。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撕破沈清秋這副清冷的假麵具,好讓傅庭深看清她的真麵目!

    梁穀盈將易拉罐裏的啤酒一飲而下後,將易拉罐隨手丟在桌子上。

    清脆的響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清了清嗓子,“咱們也別幹坐著了,玩點什麽吧?”

    “玩什麽?”商京墨這會兒正閑的淡出鳥來了,聽到她的話,頓時來了幾分精神,“說吧,行酒令,還是搖骰子?”

    聞言,梁穀盈淡淡一笑,“咱們在一起的時候總玩,多沒勁呐。”

    這話怎麽聽都像是在變相的炫耀。

    “沈小姐,說起來這是你第一次來獨立州做客,不如你來提議?”梁穀盈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對上她的眼睛,隱約從中察覺到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第734章 不像是輸不起的人

    對上她眼睛的瞬間,察覺到對方眼底的敵意,沈清秋的心底隱約猜到了什麽。

    忽地,沈清秋的紅唇勾起一抹明豔的弧度,“不如玩最簡單的玩骰子。”

    “你確定?”梁穀盈的眼底隱隱浮現一抹隱藏不住的竊喜。

    這時,白青道:“這個可是穀盈最拿手的,從小到大她玩這個就沒輸過,跟她玩這個準討不到好處。”

    聞言,沈清秋的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掠過意味深長的笑意。

    從小到大都沒輸過?

    剛好,她也從未輸過。

    見沈清秋不說話,梁穀盈生怕她會後悔,連忙出聲,“青哥,沈小姐第一次來咱們獨立州做客,咱們理應拿出待客之道不是?既然她決定搖骰子,那咱們樂意配合就是了……”

    她說話的時候,梁少則鏡片下的眸子充斥著警告看著她。

    梁穀盈那點小心思,作為哥哥他怎麽會不知道。

    隻是他以為自己之前把話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也不知道這個丫頭今天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明目張膽的給沈清秋挖坑。

    梁少則倒不是擔心自家妹子讓沈清秋吃了虧,而是擔心在最後梁穀盈最後追悔莫及。

    自從認識沈清秋後,凡是針對沈清秋的人從沒得到好處。

    他是擔心自家妹子吃虧。

    “隻是一場遊戲而已。”察覺到梁少則充滿警告的眼神,梁穀盈像是說話給他聽似的,“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下次見麵不知何時,分別前玩一場遊戲,無論輸贏隻是圖個樂子罷了,再說了,沈小姐也不像是輸不起的人。”

    沈清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隱晦薄涼的弧度。

    原本沈清秋隻是借坡下驢,但此刻看到梁穀盈生怕她反悔的樣子,不免覺得有意思。

    “好啊。”

    聽到她滿口應了下來,梁穀盈暗暗地鬆了口氣。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內心的興奮和激動。

    她自幼便跟著家中長輩在賭桌上玩,骰盅裏的骰子到了她的手裏,比養在身邊的狗還要聽話。

    在行酒令和搖骰子之間,沈清秋偏偏選擇了後者,還真是天助我也。

    念及此,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冷意。

    即便她努力的克製滿心的興奮和激動,但臉上細微的神色還是沒能太過商京墨和梁少則的眼睛。

    真不知道該說梁穀盈自信過頭,還是該說她蠢而不自知。

    難不成她沒聽說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

    正想著時,白青看向沈清秋,忍不住問了句,“你真想好了?”

    聞言,沈清秋掀起眼簾看向他,“有什麽不妥嗎?”

    見她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白青實在不忍心她被蒙在鼓裏。

    正打算將梁穀盈從小到大的豐功偉績細數一遍時,梁穀盈率先出聲,“青哥,人家沈小姐自己親口答應了,想來心中也是有勝算的,再說了咱們就是圖個樂子罷了,你何必強行勸說掃了沈小姐的雅興呢。”

    得,這是怪他多話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白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他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摁在草坪的泥裏碾滅,“說吧,輸了什麽懲罰。”

    他隻希望梁穀盈能稍微懂點事兒,待會讓著沈清秋點,別把場麵鬧得太難堪。

    梁穀盈沉吟了片刻,“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贏了的人向輸了的人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拒絕回答,就自罰三杯如何?”

    聞言,白青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我沒意見。”

    他掀起眼簾看向商京墨和梁少則,兩人也沒什麽意見。

    “黑鷹呢?”白青看向盤腿坐在沈清秋身邊的黑鷹,“有沒有興趣玩玩?”

    聽到這話,黑鷹看向沈清秋,“她玩我就玩。”

    小十二的本事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自己也曾被指點過,總歸不會輸得太慘。

    然而,這話落在梁穀盈的耳朵裏,卻自動曲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尤其看到黑鷹看向沈清秋的眼神,梁穀盈的眼眸深處掠過一抹譏誚。

    這兩人的關係果然不簡單!

    “沈小姐?”梁穀盈掀起眼簾看向她,嘴角勾起的笑意隱隱透出幾分挑釁的意味。

    “那就玩吧。”沈清秋勾唇一笑,“說不定我的運氣要比梁小姐好一點呢?”

    那漫不經心的眼神,含著幾分譏誚,像是一眼洞穿了她的小心思,梁穀盈心底咯噔一下,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她稍稍穩住了一下情緒,“那咱們開始吧。”

    幾分鍾後,傅鑫和傅垚搬來了一張桌子,同時準備好了骰盅和三粒骰子。

    七個人圍坐在桌前,將骰子丟進骰盅,動作隨意的搖晃著。

    骰子撞擊著骰盅發出清脆的響聲。

    比起其他人的散漫,梁穀盈興致不錯,隻見她搖晃著手中的骰盅,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散發著自信的氣勢。

    幾秒種後,她將骰盅扣在桌麵上,然後胸有成竹的環視著四周。

    卻發現沈清秋像個門外漢似的隨便搖了幾下。

    梁穀盈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譏嘲的笑意。

    難不成她真的天真的意外,玩骰子靠的是運氣不成?!

    “咱們誰先開?”梁穀盈目光環視眾人,故作客氣的詢問著。

    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便再次出聲,“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就我先開吧。”

    話落,她將骰盅打開。

    白青看到三粒骰子都是六點朝上,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三個六點,難怪你笑得這麽開心。”

    “青哥,我真要是放了水,怕你們玩的也不盡興不是?”梁穀盈朝著他努了努嘴,“打開看看。”

    白青掀開骰盅,一個五點,兩個四點,共計十三點。

    按照逆時針的方向打開,接下來是梁少則和商京墨,分別是十四點和十一點。

    緊隨其後的是黑鷹。

    他邊單手開了瓶啤酒,邊打開骰盅,眾人定睛一看是十七點。

    這個點數僅次於梁穀盈的十八點,起碼保證可以免受真心話和大冒險的懲罰。

    “深哥,該你們了。”梁穀盈笑盈盈的看向傅庭深和沈清秋。

    傅庭深看了沈清秋一眼,兩人會心一笑,同時打開了麵前的骰盅。

  第735章 她的運氣這麽好?!

    骰盅打開,兩人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七點。

    “我靠,你們兩個商量好的吧?!”白青不可置信地看著兩人一模一樣的點數。

    看到骰盅裏的骰子,梁穀盈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她掀起眼簾,目光深沉複雜的看向沈清秋。

    不過就是隨手一扔,隨便晃了晃,竟然就是十七點!

    她的運氣這麽好?!

    正想著,其他人已經紛紛向最小點數的商京墨發難。

    “來吧,商少。”白青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看向商京墨,“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即便我說了真心話,你們幾個也未必相信。”商京墨很自覺的從旁邊的桌子上拎過三小瓶啤酒,“我先幹為敬。”

    看到他一口氣連喝三瓶,梁穀盈臉上的神色有些耐人尋味,“商少,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商京墨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意味深長的看了梁穀盈一眼,“輸了就得認,願賭服輸嘛。”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話,梁穀盈的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她不信沈清秋次次都能這麽走運!

    念及此,梁穀盈便開始了第二局遊戲。

    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沈清秋這次搖出的點數仍舊是十七點。

    傅庭深和黑鷹亦是如此。

    白青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忍不住拿起幾個人的骰盅和骰子檢查,“大家聚在一起圖個樂嗬,你們要是出老千就沒意思了。”

    傅庭深沒有說話,反而雙手環胸,任由他們仔細檢查。

    這輪獲勝的仍然是‘從無敗績’的梁穀盈,輸了的人卻換成了梁少則。

    “喝酒。”梁少則忽視梁穀盈眼底閃爍的興奮,起身拎著三瓶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梁穀盈臉上浮現一抹掃興,“都選擇喝酒那還有什麽意思啊。”

    本來還打算從梁少則的口中套出點有用的信息呢。

    “遊戲是你發起的,規則也是你定的,現在改變主意的也是你。”梁少則鏡片下的眸子隱隱泛著冷意,說話的口吻裹挾著一抹令人難以忽視的寒意,“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不知道今晚梁穀盈到底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要針對沈清秋。

    但他知道倘若自己不攔著,那這丫頭就是在自尋死路!

    麵對梁少則突如其來的責怪,梁穀盈表現的很委屈,“大家聚在一起玩而已,哥你幹嘛這麽較真,再說了,遊戲開始的時候我可是特意征求了沈小姐的意見,又沒有強迫她。”

    三言兩語,竟然將沈清秋一並拉下了水。

    黑鷹一直看不慣梁穀盈,再加上此刻她處處拿沈清秋做擋箭牌,他也不慣著,直接出聲回嗆,“我說你們兩個人吵架歸吵架,別牽連無辜的人。”

    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白青充當和事佬,“這樣吧,每個人隻有兩次喝酒的選擇,兩次機會用掉後,甭管樂不樂意都要配合回答問題如何?”

    聽到這話,眾人不得不賣給白青一個麵子。

    第三輪尤其,一如既往梁穀盈勝,這次輸了的人卻輪到了剛才充當和事佬的白青。

    有了之前的不痛快,白青為了不讓大家掃興,索性選擇了真心話。

    聽到這話,梁穀盈頓時眼睛一亮,顯然正好順了她的心意。

    “青哥,你覺得黑鷹和沈小姐感情如何?”

    話音落下,周圍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氣氛。

    沈清秋聞言,掀起眼簾,目光平淡地看向梁穀盈,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隱晦涼薄的弧度。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黑鷹嘴角叼著一根青草,睨了梁穀盈一眼,眼尾勾著淡淡的譏誚,“梁小姐這話似乎問錯了人,感情上的事情還是問我這個當事人最合適。”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己評價難免不夠全麵。”梁穀盈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偶爾還是要聽旁觀者的評價的。”

    在場的人個個絕頂聰明,她不信他們看不出黑鷹和沈清秋之間詭異的關係。

    白青原本有些困倦,聽到梁穀盈的提問後,隻覺得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頓時清醒了過來。

    早知道梁穀盈是在這計劃著點火,他說什麽也不會選擇真心話。

    她自己找死不要緊,可別拉著自己當墊背的。

    此刻,白青的眉眼間攏著一層淺顯的不悅,“這似乎不在我應該回答的範疇。”

    梁穀盈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硬,索性換了話題,“好吧,咱們換一個話題。”

    她稍稍沉吟了片刻,“聽聞白家之前出了一個女人嫁兩夫的事情,不知道白家是如何處置的?”

    “自然是按照白家家法處置。”白青的臉上仍舊帶著幾分餘怒未消的沉冷。

    聽到梁穀盈的問題也沒有多想,反倒是落在商京墨和梁少則地耳朵裏,兩人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們現在懷疑,梁穀盈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比起兩人的猜測,此刻的沈清秋可以肯定,梁穀盈一定是偷聽到了自己和薑黎的談話,所以才弄出了真心話大冒險的把戲。

    “這麽玩沒什麽意思,不如咱們玩把大的。”沈清秋放下手中的啤酒罐,似笑非笑的看向梁穀盈,“不知道梁小姐有沒有興趣?”

    對上她漫不經心的眼神,梁穀盈的睫毛慌亂地顫了顫,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思被洞穿。

    但很快她穩住了內心的慌亂。

    隻要還是搖骰子,她可以肯定沈清秋一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在眾人的麵前撕下沈清秋的偽裝。

    “好啊。”梁穀盈微微吸了一口氣,莞爾一笑,“不知道沈小姐想怎麽玩?”

    沈清秋思索了片刻,視線在眾人的臉上一一劃過,“既然梁小姐是賭桌上的‘常勝將軍’,比大小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所以咱們來比猜,如何?”

    所謂的猜,並不隻是靠手裏搖骰子的技術,還要靠耳朵去聽。

    “好啊。”梁穀盈仍舊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

    不是她的盲目自信,而是她確信沈清秋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看到她這副從容的姿態,沈清秋唇邊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頗有幾分獵人裝扮成獵物,然後看著自己心儀的獵物一點點掉進自己設計的陷阱之中。

  第736章 贏了如何,輸了又該如何

    看到兩人開了賭局,男人們眼底浮現出一抹濃厚的興味兒。

    那種興奮竊喜,如同當街看到兩個女人打架的畫麵。

    隻有梁少則心事重重地看向傅庭深。

    卻見男人一臉寵溺的看著沈清秋,似乎就算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他也會想方設法的幫沈清秋撐著,並且絕無半點怨言。

    見此情形,梁少則隻能默默祈禱,希望待會兒梁穀盈不要死的太難看。

    “開始之前,咱們是不是該說一下,贏了如何,輸了又該如何?”梁穀盈看向沈清秋,嘴角挑起的笑意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她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一定可以勝過沈清秋。

    沈清秋指尖把玩著骰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輸了的人任憑贏了的人處置,如何?”

    這個條件具有非常大的誘惑力。

    等同於將自己的命都交到了對方的手裏。

    其他人眼底滿是興味兒的看向梁穀盈。

    “庭深,你不勸勸?”白青好心提醒著傅庭深。

    在場的人之中,唯有白青對沈清秋不甚了解。

    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沈清秋會輸。

    傅庭深偏眸看了他一眼,卻什麽都沒說。

    “你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商京墨一臉嫌棄的看著白青,“深哥自己的媳婦兒都不擔心,你這操的哪門子的心。”

    白青,“……”

    他這不是擔心沈清秋吃大虧嗎?!

    反應過來,他瞪了商京墨一眼,“你罵誰太監呢!”

    商京墨咧嘴一笑,“誰對號入座就罵誰唄。”

    之前在海城與沈清秋玩過幾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該知道,當初沈清秋說的‘運氣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即便一個人再怎麽幸運,也不能次次都能贏不是?

    所以誰勝誰輸,還不一定呢!

    梁穀盈沒心思理會他們男人之間的談論,滿腦子都是沈清秋剛才開出的極具誘惑力的條件。

    她激動地甚至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做什麽你都答應?”

    包括讓她當著傅庭深的麵兒坦言曾經和其他男人結婚的事實?

    若是能夠如此,倒也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煩。

    傅庭深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夠忍受被女人玩弄?

    要是知道沈清秋曾經結過婚,怎麽會繼續跟她在一起?

    又怎麽會娶她?!

    到時候沈清秋算是徹徹底底的把傅庭深給得罪了,他們這輩子都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就算她得不到傅庭深,也不允許沈清秋得到!

    雖然梁穀盈很努力的克製內心的欣喜,但沈清秋還是從她的話語中覺察到了她的那點小心思。

    她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沒錯,隻要你贏了我。”

    贏了她……

    對梁穀盈來說,這個要求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難度。

    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得意。

    她三歲的時候就跟著的母親上了賭桌,四歲的時候就開始搖骰子,五歲的時候熟知賭場裏的各種玩兒法,練習搖骰子她就練了三年。

    凡是到了她手裏的骰子,從來都是聽她擺弄,壓根沒有什麽‘反骨’一說。

    她要一點,絕不會出兩點,她要它們排排站,沒有一個不規規矩矩站好的。

    要想贏沈清秋,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

    雖然梁穀盈心底勝券在握,但當著眾人的麵,不得不表現出一份客氣。

    尤其看到坐在對麵的傅庭深,眉眼低垂著,神色平靜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但內心對強者的敬畏,讓她再三猶豫,不由得問出聲,“沈小姐,不再考慮考慮了?”

    “能夠與梁小姐一決高下是我的福氣,還需要考慮什麽呢?”沈清秋將把玩在掌中的骰子放進骰盅,又從傅庭深的麵前借走了三顆,湊齊了六顆。

    將這六顆骰子丟進骰盅,不疾不徐道:“再說了,即便我真的輸了,也不是輸給外人,不丟人。”

    聞言,梁穀盈唇邊的笑意不禁濃了幾分。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真要是輸了也是她沈清秋活該,跟自己可沒有一點關係!

    念及此,她的眼底閃爍著自信張揚的光芒,“一言為定!”

    在她的腦海中已經想象出了沈清秋成為她手下敗將的畫麵。

    沈清秋默默地凝視著她,勾唇一笑,“一言為定。”

    “那……我先?”梁穀盈一隻手搭在骰盅上,抬眸看向沈清秋。

    沈清秋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隨意。”

    話落,梁穀盈一把抓起了骰盅,看似雜亂無章地在半空中搖晃著,其實每一下都暗藏玄機。

    力度的大小,搖晃的頻率。

    半分鍾後,她將骰盅扣在桌麵上。

    她紅唇挑著自信張揚的弧度,“沈小姐,該你了。”

    靠聽猜大小,的確沒有比這個更刺激的玩法了。

    何況沈清秋還說出來那麽誘人的條件。

    沈清秋握著骰盅不動聲色地掂了掂,隨後用骰盅抄起了骰盅。

    坐在對麵的梁穀盈聚氣凝神的看著沈清秋,眉頭微蹙,微微偏頭,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骰子的聲音。

    六顆骰子可沒有三顆聽起來那麽輕鬆。

    她聽了半天,還沒聽出個所以然,沈清秋突然將骰盅扣在桌麵上,“誰先猜?”

    梁穀盈眉眼間凝著一層冷意。

    她不知道沈清秋是不是故意的,大大地縮短了她聽聲辨別的時間,但她隱約聽到幾顆骰子落下的聲音。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沈清秋手中的骰盅,暗暗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三十點。”

    “錯了。”沈清秋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她,拿起手中的骰盅,將骰子一粒粒的展示在桌麵上,“是三十六點,跟你一樣。”

    她滿臉的可惜遺憾,讓梁穀盈感受到了一種變相的羞辱。

    梁穀盈瞳孔緊縮。

    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她藏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但臉上仍舊表現出雲淡風輕的姿態,“沈小姐的表現真是讓人出乎意料,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再玩一局?”

    之前口口聲聲說運氣好,但現在看來這一切絕沒有沈清秋說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