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意安明白了，是天下的殤，卻不是他的。

  沈楓眠不會為自己的死難過。

  她點點頭，生生咽下喉間又一次湧上的腥甜，什麽都沒再說，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著許意安背影遠去，半響，沈楓眠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廳，沈楓眠視線凝在路邊的一張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許意安的手帕，上麵卻染著血！

  沈楓眠攥緊手帕，下意識加快腳步。

  追到府門口，他正好看見馬車離去。

  那個方向，是往東出城的方向。

  沈楓眠腳步一頓，看向門房：“她去哪了？”

  門房立刻回答：“啟稟駙馬，公主去了靈覺寺。”

  隻一瞬，沈楓眠臉上陰鷙頓生。

  他冷笑一聲，腳步走向了與馬車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靈覺寺。

  玄清將銀針從盤膝地許意安背上取下，她隨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許意安卻已經自己撐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緩緩收回。

  他看著許意安，語氣較往常低沉許多：“再有兩次渡毒，沈楓眠體內的毒就會完全渡到你的身體，屆時，公主恐怕隻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許意安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垂下眼眸，語氣依舊平靜。

  可這份平靜，卻又一次攪亂了玄清素來平靜的佛心。

  他忍不住開口：“你為沈楓眠做了那麽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可他卻一無所知，毫不領情。”

  “你這樣，值得嗎？”

  許意安有些詫異地看向玄清，沒想到身為空門之人的他，竟會問出這種話。

  她看向窗外幾乎快落盡的紅葉。

  忽的想起了沈楓眠少年時的那句：“意安姐姐，我會護你一生一世。”

  許意安沉默一瞬，緩緩開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為他做了什麽，也不想他覺得欠了我什麽，我隻求，他此後平安順遂。”

  要是能偶爾想起她的好，就夠了。

  ……

  三日後，許意安回了公主府。

  剛進府門，侍女立刻上前，語速飛快：“公主，駙馬在青樓流連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許意安一怔，停下腳步，沉聲道：“你親自去，將駙馬給本宮請回來。”

  天色陰沉，風雨欲來。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地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許意安抬眼看去，正對上沈楓眠冰冷的目光。

  沈楓眠看著坐在案前自斟自飲的許意安。

  天幕黑沉，細雨綿綿。

  隻有她麵前一盞燈燭搖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蒼白，似乎很是疲倦，卻又強撐著像在等誰。

  原本碎掉一隻的酒杯，又換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擺在她對麵。

  沈楓眠帶著一身濕潤寒氣走進門，卻聞到空氣中那股獨屬寺廟的檀香味，臉色越發冰寒。

  他厭惡開口：“怎麽，公主這是在外麵玩夠了，想回來歇兩天？”

  這話猶如利刃，毫不客氣紮進許意安心裏，紮出一個血淋淋的洞。

  她拿著酒杯的手一顫，久久看著沈楓眠鋒利眉眼沒說話。

  沈楓眠難得見她無聲的模樣，心裏蔓起一點煩躁。

  就在他要開口時，許意安開了口。

  “自今日起，駙馬須與本宮同進同出同寢同食。”

  她聲音平靜，所說之話在沈楓眠聽來卻異常刺耳。

  沈楓眠神色陡然一厲，卻聽許意安下一句：“三月為期，你做得到，本宮賜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