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賜他和離’，讓沈楓眠猛然一怔，隨即臉色難看無比！

  他死死盯著許意安，她那平靜的神色讓沈楓眠胸口翻湧的情緒都化作憤怒。

  “如此，多謝公主。”

  他雙手交握，恭敬行了一個大禮。

  許意安心中刺痛，攥緊了手中酒杯。

  隔著雨幕，兩人久久對視。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宮人。

  他尖利的聲音穿透雨幕：“長公主，陳將軍兵敗，前線告急！”

  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照亮許意安陡然冷肅的臉色。

  “準備馬車，回宮。”

  ……

  當夜，禦書房內吵翻了天。

  “陛下，陳將軍戰死，聞將軍遠在南境，餘下將領隻怕難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馬直下中原，豈是求和就能停止戰事？”

  殿門緊閉，許意安聽著耳邊吵鬧，眉頭緊皺。

  就在這時，厚重殿門被人從外推開，發出沉悶聲響。

  所有人都詫異地停下話頭，看了過去。

  來人逆光而立，隨著他踏入大殿，一陣鐵片碰撞之聲隨之而起。

  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竟是駙馬沈楓眠！

  他身上穿著先皇禦賜沈老將軍的盔甲，溝壑處依稀可見早已幹涸的血跡！

  許意安下意識站了起來，看著沈楓眠越過眾人走到龍案之下，重重跪下，眼裏是一往無前。

  “臣沈楓眠，自請領兵出征！”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許意安隻感覺殿內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掃向自己。

  她攥緊了手，心裏複雜難言。

  沈楓眠恍若未覺，揚聲道：“北疆地勢複雜，朝中將領無人了解全貌，唯臣曾與北疆諸部交戰十餘次！”

  他叩首在地，擲地有聲：“此戰不勝，臣聽憑軍法處置！”

  一言出，滿堂靜。

  氣氛漸漸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開口拒絕，一個聲音卻先響起：“本宮也覺得，駙馬是最佳人選”。

  竟是許意安！

  沈楓眠心裏一震，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猛然抬頭看向許意安。

  四目相對，可許意安眼中的情緒，他竟怎麽也看不懂。

  群臣見此，紛紛上言讚許。

  皇帝終於緩緩點頭。

  商量完戰事安排，從宮中出來，已經是第二日。

  沈楓眠跟在許意安身後，發現她自出了宮便一言不發。

  他心頭莫名湧起一陣煩悶，不由出聲：“臣，多謝公主成全。”

  許意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晨光熹微，沈楓眠驀然發現她似乎清瘦許多。

  他不由擰起眉心，還沒說什麽，便聽許意安道：“十日後你便要出征，我會準備好一切軍需物資，你放心上戰場。”

  沈楓眠回過神，壓下心中情緒：“勞煩公主。”

  成婚三載，他與她仍舊隻有一句疏冷的‘勞煩’，再無其他。

  許意安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沉默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之後的日子，許意安一直忙著準備軍需。

  這日，她拿著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金絲軟甲去找沈楓眠。

  沈楓眠隨手接過，淡道：“多謝公主。”

  卻是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許意安抿了抿唇，忽然瞅見他抬手時，外衫下隱隱露出內甲的形狀。

  她一怔：“你已備好內甲了？”

  話剛落音，她便見沈楓眠眼裏閃過一絲柔意：“故友準備的。”

  能為他縫製貼身軟甲的故友，除了雲箏，還能有誰？

  許意安眼神微黯，還未開口，卻聽沈楓眠道：“出征名單上，還請公主加上雲箏的名字，她師承太醫令，醫術高明，已向我報名做隨行軍醫。”

  許意安又是一愣，良久後開口：“你帶上她，就不怕她出事嗎？”

  沈楓眠沒有絲毫猶豫：“我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許意安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沈楓眠卻已經站起身：“公主，臣還有事，先告退了。”

  直至離開，他都未曾回頭看過一眼。

  許意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他要保護的那個人，從來不是自己。

  轉瞬間，便到了出征之日。

  大軍開撥行至京郊外。

  雲箏聲音不平：“眠哥哥，你都要出征了，公主竟然都不來送你……”

  沈楓眠麵色一沉，正要開口，目光一轉，突然凝住。

  前方，許意安身著輕甲，坐在馬上與他遙遙相對。

  “沈將軍，本宮奉聖命，前來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