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到沈楓眠的聲音，許意安猛然清醒。

  她下意識開口：“剛剛我……”

  “夠了。”

  沈楓眠打斷她的話，眼神晦暗：“無需解釋，臣並不在乎公主如何。”

  許意安話堵在喉嚨，默然無語。

  沈楓眠語氣漠然：“公主若要養麵首，也請勿如此明目張膽，實在有礙天家臉麵。”

  說完，他行了禮，徑直離開。

  玄清端著藥進來，就見許意安望著沈楓眠離去的方向麵露苦澀。

  他手指輕扣門扉，見許意安轉身看他，才走進內室。

  他遞過藥：“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來一次，我就能來為你念往生經了。”

  許意安勉強笑了笑，端起藥一飲而盡。

  她說：“麻煩你了，等會我讓人送你回寺。”

  玄清一頓，隨即垂眼：“好。”

  休息了兩日後。

  許意安突然收到下人來報：“公主，太傅嫡女雲箏求見，現正在前廳等候。”

  她皺了下眉，朝前廳走去。

  廳內，雲箏一身素裝，不施粉黛卻如出水芙蓉。

  見到許意安，她恭敬跪下行禮：“臣女聽聞公主身體不適，特來看望。”

  許意安淡淡道：“起來吧，你有心了。”

  雲箏卻沒動，她飛快抬頭看了許意安一眼：“公主，臣女今日來，還有一件要事相求！”

  許意安臉色一沉，就見雲箏頭重重磕在地上。

  “眠哥哥誌在沙場，求公主換下領兵將領，讓他前去北疆！”

  許意安神色陡然一變。

  雲箏還在淒淒懇求：“眠哥哥心心念念是為父兄複仇，難道公主就從來不在乎他的心願……”

  卻聽許意安冰冷聲音響起：“與北疆交戰乃軍機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雲箏的懇求戛然而止。

  她麵色一瞬慘白，在許意安淩厲的注視下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

  沈楓眠就在這時走了進來。

  他整個人擋在雲箏身前，沉聲道：“箏兒不過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為難她？”

  雲箏眼泛淚光：“眠哥哥，是我的錯，你不要為了我與公主爭執。”

  沈楓眠側頭，聲音溫和：“別怕，有我在。”

  許意安看著眼前這一幕，清楚的感覺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穩住身形，定聲問。

  “你可知她犯了什麽罪？”

  沈楓眠撩起衣袍下擺，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無論何罪，臣願意代她受之！”

  許意安眉心一擰，頭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竊聽軍機之罪？”

  沈楓眠一愣，沉默片刻才開口：“箏兒是為了臣才冒險探聽，此事罪在臣身。”

  許意安對上他眼裏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難言的酸脹。

  半晌後，她冷冷吩咐侍衛：“送雲小姐回府。”

  雲箏被帶離後，沈楓眠卻沒有起來的意思。

  許意安衣袖下的手緊緊捏在一起，聲音卻淡：“沈家男兒錚錚鐵骨，你為了一個雲箏，要跪到幾時？”

  沈楓眠目光定定，一字一頓：“臣與公主成婚，對她已是辜負，隻求公主往後不要再為難她。”

  瞬間，許意安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卻抵不過心口驟然湧上的揪痛。

  沈楓眠，你隻說辜負了她，可曾想過當日靈堂之中，對我許下的諾言？

  她走到沈楓眠身前，俯視著他，冷冷道：“起來。”

  沈楓眠身形未動半分。

  許意安喉間一股腥甜湧上，被她狠狠壓下。

  “如你所願。”

  她閉了閉眼，語氣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宮會當沒發生過。”

  說罷，許意安起身，快步掠過沈楓眠身邊，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沈楓眠竟有些恍惚。

  許意安強撐著往外走去，但還未走多遠，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驚失色。

  許意安抬手製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跡。

  她有些怔然地看著手上染血的繡帕，就在這時，一陣寒風襲來，將那繡帕卷到一旁草從中。

  許意安驀然回過神。

  她回首看向沈楓眠，聲音有些縹緲：“沈楓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有絲毫難過？”

  她很少直呼沈楓眠的名字，是以沈楓眠愣了一瞬。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