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哥哥

  　　沈書硯雙手背在身後，在賀山南看不到的地方扣著手指。

  　　心裏想的，是趕緊把錢還給他，不想跟他有金錢上的往來。

  　　她堅持不懈地追問，“怎麽把錢給你？”

  　　或許是被問得煩了，畢竟一頓飯的錢在賀山南看來，也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情。

  　　他說：“你給沈燁就行了。”

  　　“嗯。”

  　　賀山南轉身就走了。

  　　等人走，沈書硯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隔天，沈書硯就找到沈燁，把取出來的錢給了他。

  　　沈燁嗯了一聲，“給我錢做什麽？”

  　　“昨天吃飯的錢，是你朋友付的。哥，你幫我轉交給他。”沈書硯說，“你這個公寓，很貴嗎？”

  　　沈書硯來的是沈燁自己的公寓，家裏空蕩蕩的，感覺沒什麽人氣。

  　　但擁有自己的空間，對沈書硯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租的，不貴。”沈燁回，“那這錢，我幫你轉交給他。”

  　　“謝謝哥。”

  　　沈書硯就在客廳和陽台逛了一圈，沒去沈燁的書房和臥室，感覺不太好。

  　　但沈書硯還挺喜歡這裏的，問沈燁：“哥，以後周末我能來你這裏寫作業嗎？”

  　　沈燁很好說話，同意了她的訴求。

  　　或許也是知道她不想待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爭吵的家裏。

  　　那時候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他們周末的時候，經常來沈燁家裏。

  　　……

  　　周一的全校大會上，果然發了喜報，賀山南以及其他幾位高二的學生在物理競賽上取得了好成績。

  　　賀山南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

  　　不出意外的，引起了禮堂裏很多學生的歡呼。

  　　但當他開始發言之後沒多久，全場又笑了出來。

  　　至於為什麽笑，因為這人每次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用的都是同一份演講稿。

  　　別說他自己說煩了，聽那麽多遍的觀眾，差不多都記得他下一句話會說什麽。

  　　說他不認真吧，他還把演講稿給背下來了。

  　　說他認真吧，但每次都是同樣的稿子。

  　　沈書硯以前就沒見過像賀山南這樣看著規矩實際骨子裏又透著桀驁不馴氣息的人。

  　　但好像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好像還挺優秀的。

  　　少年的意氣風發，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那天晚上，沈書硯在日記本裏畫了一個在禮堂裏演講的小惡魔。

  　　畫完之後，覺得這個小惡魔好像長得有點帥了。

  　　於是沈書硯在他臉上多加了幾根胡須，自言自語道：“醜死了！”

  　　……

  　　跨年這天，學校中午就放假了，元旦放三天假。

  　　但元旦回去之後，就要進入考試周。

  　　雖然沈書硯不用太在意文化課的成績，但也不想考得太差。

  　　要不然過年的時候，那些親戚就會借成績陰陽怪氣，要是讓父母丟臉了，回頭又要說她。

  　　沈書墨就是個前車之鑒。

  　　她沒跟司機說今天會提前放學，自己背著書包從校門口出來。

  　　倒是被騎車回家的沈燁碰上。

  　　他停下車叫住沈書硯，單腳支在地上，很帥。

  　　她是沈燁堂妹的事情不脛而走，有不少女生想拜托她給沈燁送情書送禮物，她都拒絕了。

  　　她知道她哥眼裏沒有其他人。

  　　沈燁問她：“沒人來接你啊？”

  　　“沒跟司機說。”

  　　“打車回去嗎？”

  　　“不想回家。”

  　　或許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麵亂晃有危險，沈燁說：“上車。”

  　　“啊？”

  　　“去我家，過會兒有朋友到我家去跨年，想去嗎？”

  　　沈書硯一聽，雙眼放光，“好啊！”

  　　但是等坐上了沈燁的車，沈書硯才反應過來，沈燁的那些朋友裏麵，肯定有賀山南。

  　　算了算了，那麽多朋友呢。

  　　有賀水北姐姐，還有程妍姐姐，再不濟還有周尤呢。

  　　雖然她跟周尤是同班同學，但兩人基本上沒說過話。

  　　反正總比在家裏好，她家也不會有什麽跨年氛圍。

  　　但沈燁還是叮囑她一句：“你打個電話回去，跟你家裏人說一聲在我這裏。”

  　　“還是說跟同學出去吧。”

  　　“也行。”

  　　他們兩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沈家的事情，所以沈書硯覺得跟沈燁相處起來很輕鬆。

  　　可能是他經曆過，所以他懂。

  　　到了沈燁家裏，沈書硯給父母發了消息說今天晚上跟朋友跨年。

  　　說謊的時候，會緊張，害怕被揭穿。

  　　但他們一句“知道了”，就把心頭的不安給全都壓了下去。

  　　其實她還想好了，如果他們問一句跟誰，她會說跟蘇苗一起。

  　　然後再跟蘇苗通氣。

  　　不過看起來，好像不用。

  　　不知道他們是特別放心她，還是並不怎麽在意。

  　　算了，就這樣吧。

  　　實在不行就像沈燁這樣，等長大了就自己搬出來住，應該會很自由。

  　　沒一會兒，沈燁家門被敲響，沈燁在將剛才有人送來的飲料啤酒什麽的放冰箱裏，沈書硯去開的門。

  　　門開，沈書硯看到外麵站著的幾人。

  　　還是老配方。

  　　最先開口的是賀水北，看到沈書硯在，也不意外，“妹妹你也在啊，那今天又熱鬧了些！”

  　　賀水北跟沈書硯打完招呼，便繞過她進來換鞋。

  　　她在這裏有專門的一雙粉色拖鞋，帶兔子耳朵的。

  　　其他人的都是非常普通的室內拖鞋。

  　　她換上鞋就進去找沈燁，“沈燁沈燁！我的新年禮物呢，你快給我，我不想等零點了！外麵好冷啊，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麽？”

  　　賀水北一來，感覺沒什麽人氣的公寓裏立刻充滿了歡聲笑語。

  　　沈書硯還挺羨慕她那樣的性格的。

  　　隨後，程妍衝沈書硯點點頭，進來換鞋。

  　　看到鞋櫃裏隻有普通款的拖鞋時，有片刻的怔愣。

  　　周尤跟在程妍後麵進來，跟沈書硯淡淡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賀山南是最後進來的，瞥了眼沈書硯，倒是笑了一聲，“小孩兒，其他人都叫了，就不叫我是吧？”

  　　沈書硯關上門，不自覺地往門口站了站。

  　　幹嘛呀這個人，不叫他還要特意說出來？

  　　他是一點不知道，為什麽不喊他嗎？

  　　沈書硯悶悶地說：“我不叫小孩兒，我叫沈書硯。”

  　　她垂眸，看著賀山南換下他那雙限量版球鞋。

  　　隻聽著那人說：“錢還了，所以就不叫人了？”

  　　沈書硯很無奈地喊了一聲：“哥哥……”

  第624章 給心上人的禮物

  　　那時候沈書硯在想，為什麽堂哥會跟賀山南那樣惡劣的人一塊兒玩。

  　　很後來的時候，賀山南跟她說，因為他們是一丘之貉。

  　　這年跨年，是沈書硯跟他們過的第一個跨年。

  　　幾個人在沈燁家裏鬧騰，先是唱歌，唱累了就玩遊戲。期間賀山南打了電話讓人送吃的過來，他好像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口味，除了沈書硯的。

  　　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她說都可以。

  　　賀水北聽到賀山南打電話讓人送晚餐過來，便拿著話筒對他說：“哥，我要吃火鍋，這樣寒冷的冬天就應該吃火鍋才對！”

  　　顯然，賀山南電話那頭不是火鍋店。

  　　賀山南：“你很煩。”

  　　賀水北：“他們都想吃火鍋，是吧沈燁，是吧妍妍，是吧小尤。硯硯你也想吃火鍋對吧？”

  　　沈燁顯然是沒什麽立場地附和，“火鍋吧，我打電話讓人送來。”

  　　被無條件支持的賀水北朝沈燁拱手道謝，“親哥不如外弟！”

  　　聽到這一聲弟弟的時候，沈燁眉宇間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的，就自然地拿著手機去陽台上打電話訂餐。

  　　沈書硯模糊地知道，沈燁前些年很多時候都是被父母送到賀家去的，讓賀山南的父母幫忙照看。

  　　賀山南父母照顧一雙龍鳳胎是照顧，多一個也是照顧。

  　　沈書硯想，他堂哥至少還有賀家的人照顧，她這幾年都是自己摸爬滾打著長大，往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算了算了，今天跨年，就不想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情啦。

  　　而且，她才十二歲啊！

  　　為什麽要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兒，思考這些事情呢？

  　　所以在哥哥姐姐們喝酒的時候，她也躍躍欲試，想嚐嚐看，酒精是什麽味道。

  　　雖然哥哥姐姐們，也是背著家長偷偷喝的。

  　　結果，沈燁給她和周尤麵前，一人放了一瓶唯怡。

  　　賀山南笑說：“沈燁，你妹想喝酒。”

  　　這話聽著像是在罵人。

  　　沈燁幹脆將唯怡的瓶蓋擰開，說：“小孩子喝什麽酒？”

  　　沈書硯：“你們也不大啊……”

  　　最大的，也就十七歲。

  　　賀山南這次是真笑了，“脾氣還不小。”

  　　賀水北坐在沈書硯旁邊，幫了她一句：“賀山南，你別欺負人家小妹妹，被你嚇得以後不敢來了。”

  　　“賀水北，你也別喝。”

  　　兄妹兩抬杠起來，都是互相叫對方的全名。

  　　氣氛永遠不會冷場，賀水北像個永動機，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就連沈書硯這樣平日裏話少的人，也會在賀水北的調動下說很多的話。

  　　沈書硯有點明白，沈燁為什麽會喜歡賀水北了。

  　　她太陽光了，感覺能把所有陰暗的地方都給照亮。

  　　而沈書硯最終也沒能嚐到酒精的味道，有點失望。

  　　……

  　　沈書硯很少這樣熬夜，十點過的時候就已經困得不行。

  　　坐她旁邊的賀水北看她迷迷瞪瞪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硯硯，你到房間裏麵去睡吧，裏麵安靜點。”

  　　沈燁聽到，便說：“書房，書房裏麵有沙發。”

  　　“幹嘛，你的床睡不得嗎？”賀水北扭頭看沈燁，很奇怪哎這個人，他自己的堂妹都睡不得他的床？

  　　“我給你拿床被子去書房。”沈燁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聽賀水北的。

  　　沈書硯的確是扛不住，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在沈燁拿了被子去書房之後，她幾乎半閉著眼睛去的書房，倒下就睡。

  　　後來，她是被窗外零點的煙花給鬧醒的。

  　　但還聽到了，房間裏麵的對話聲。

  　　很熟悉的聲音，導致她不敢亂動，假裝還在睡覺。

  　　沈書硯聽出來了，那是賀山南的聲音。

  　　他說：“給你的。”

  　　“隻給我嗎，小水沒有啊。”

  　　是程妍。

  　　“在家裏就給過她了，不給她要鬧脾氣。她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言辭間都是對妹妹的嫌棄，但還是偏愛更多。

  　　“好的，謝謝你阿南。”

  　　“嗯，新年快樂程妍。”

  　　“你也新年快樂呀阿南。”

  　　當時的沈書硯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覺得那是她最難熬的幾分鍾。

  　　還好他們兩就隻是聊了幾分鍾就從書房裏麵出去了。

  　　應該，沒發現她醒著吧？

  　　不過當時沈書硯在想，學校裏那麽多女生給賀山南送新年禮物，他好像一個都沒要。

  　　私底下卻是卑微小賀偷偷送禮。

  　　一時間，沈書硯不知道該心疼那些喜歡他的女生，還是該羨慕程妍。

  　　最後，還是賀水北過來將沈書硯叫醒，說是到陽台上去看煙花。

  　　她裝作剛剛才醒的樣子，跟賀水北他們一道去了陽台。

  　　這年宋城還沒開始禁煙火禮花，零點的時候有煙花秀，沈燁這個公寓的角度，恰好能看到江對岸的煙花秀。

  　　夜風寒冷，但少年年輕氣盛，淩冽的北風都要甘拜下風。

  　　賀水北對著天空大喊：“我的新年願望是，要永遠和你們在一起！賀山南以後吵架永遠吵不過我！沈燁要天天開心！周尤快點長大！程妍是個絕世大美女！沈書硯心想事成！我要——找個男朋友！”

  　　沈書硯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那時候她的新年願望，大概就是希望家裏能太平一點，希望她能快點長大。

  　　對於找男朋友這種事，她想都沒想過。

  　　這種事情隻有在生活順遂了之後，才會想去吃愛情的苦。

  　　不過在這天，他們在交換禮物的時候，沈書硯收到了賀山南的禮物。

  　　沈書硯這才知道，他們五個人在過節的時候會挑選一個禮物，到時候放在桌上，盲抽。

  　　抽到誰的就是誰的。

  　　怪不得賀山南會單獨給程妍一份他自己準備的。

  　　但沈書硯並不知道他們有這個約定，來的時候也沒有帶禮物。

  　　最後是賀山南沒有參與這次的“抽獎”活動。

  　　那麽巧，沈書硯抽到的就是他準備的。

  　　是一條奢牌的羊絨圍巾，倒是挺適合冬天。

  　　大概他考慮到男女問題，所以選擇的是一條卡其色的，男女都能用。

  　　也不知道是用了心思，還是沒有用。

  　　但給程妍的，肯定是用了心思的。

  　　沈書硯白天才回的家，寫作業之前拿了筆記本出來。

  　　寫下新年的第一篇日記。

  　　——有點好奇，小惡魔給心上人準備了什麽禮物。

  第625章 他到底記得什麽

  　　後來，當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的時候，她問過他，當初給程妍送的是什麽。

  　　賀山南似乎已經忘記那年跨年，也忘記在書房裏麵給程妍送過禮物。

  　　更忘記了，當時書房裏還有個睡覺的沈書硯。

  　　沈書硯問他到底記得什麽。

  　　他說好像沒什麽深刻印象的事情，如果真要說，那就是被父親送去自首吧。

  　　他說那是他人生中，非常意外的一次經曆。

  　　但要再來一次，他估計還是會做那樣的選擇。

  　　雖然很多時候很煩賀水北，但那是他血脈相通的妹妹。

  　　那會兒沈書硯問他，要是她和賀水北一塊兒掉水裏，他會先救誰。

  　　她開玩笑問的，畢竟這種事情很難發生在她們身上。

  　　而且最優解是沈燁會第一時間下去救賀水北，然後他救她。

  　　那時候賀山南跟她說：會先救小水再去救你，救不活我就給你殉情，這樣爸媽至少還有個女兒在，也不會傷心欲絕到想不開。小水跟沈燁也會把賀予執當自己兒子養大，賀氏在他們手裏，我也放心。

  　　本來是個隨口一提的玩笑問題，結果這個答案被他上升到了另外一個高度。

  　　也許吧，賀山南後來的深情是為了彌補現在對沈書硯的無視。

  　　……

  　　沈書硯那段時間會到沈燁的公寓裏寫作業。

  　　作為高年級的他們，偶爾會給沈書硯講題目。

  　　賀山南基本不講，看一眼都能出答案的題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而且他也不是經常來沈燁這裏，開年之後他好像有別的競賽需要集訓，時常個把月不在宋城。

  　　沈書硯也一直覺得，這樣快樂的日子能持續下去。

  　　直到被沈策安發現她周末出門並不是去上繪畫課，而是不知道到哪兒去鬼混。

  　　於是，沈策安安排了司機，每周末親自將她送去學畫，盯著她，等結束之後把她送回家裏。

  　　家裏有傭人，要是在特定時間裏麵沒有見到她，司機和傭人都要受罰。

  　　而且，她還被停了父親給她的副卡，當做是教訓。

  　　沈策安那時候跟她說：“我花錢讓你去學琴棋書畫，是為了培養你的氣質和能力，不是讓你出去亂玩。你就不能懂事點？外麵那些小孩兒，想要這樣的生活都沒有，你到底在不滿些什麽？”

  　　“這麽小的年紀，怎麽能有那麽多的心思？把這些心思花在學習上，你也不至於在比賽上拿第二名！”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

  　　沈書硯隻好應下父親的話，說以後會好好努力，不去亂玩。

  　　等她上樓之後，她又聽到父母在樓下的爭吵。

  　　母親維護她，說第二名怎麽了？

  　　父親說沒有人會記得第二名，隻會記得第一名。

  　　母親冷嘲，說，是呢，第一名叫江知安，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沈書硯第一次聽到江知安的名字，後來才知道，那是父親的私生女。

  　　母親後來也會對她耳提麵命，讓她努力點，別讓外麵的人來跟她爭家產。

  　　讓她以後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家結婚，娘家靠不住還能靠夫家，到時候沈策安不看僧麵看佛麵，不會虧待了她。

  　　十二歲，沈書硯就要參與父母的婚姻爭吵，家產爭奪。

  　　這樣看起來，畫畫這件事一點都不枯燥乏味，甚至還能讓她暫時忘記那些煩惱事兒。

  第626章 隻要了她那一份

  　　在聽到一次江知安的名字之後，這個人的名字開始經常出現在沈書硯的生活當中。

  　　每一次的繪畫比賽中，不經意間就會看到她的名字。

  　　家裏父母吵架，提到這人名字的次數會增加很多。

  　　那時候沈書硯在想，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是真的不能從一而終長久如一的嗎？

  　　如果痛苦的話，為什麽又不割舍掉？

  　　沈書硯小時候不懂的事情，後來發現長大了也未必就明白。

  　　冬去春來，日子一天一天過，似乎也沒那麽多傷感的事情。

  　　若真的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賀山南賀水北要過十八歲成人禮，賀水北讓沈燁邀請她也一起去。

  　　細想一下，好像在先前沈書硯父母派人跟著她之後，她就很少見到他們。

  　　雖然平時在一個學校，但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學校東南角和西北角，很少有機會碰到。

  　　沈書硯還是挺喜歡跟他們一起玩的，但父母知道了會不高興。

  　　所以這次去他們成人禮，沈書硯問沈燁她能不能帶上蘇苗，她說可以。

  　　於是那天，她就跟父母說她想跟蘇苗出去玩，實際上她們兩去了商場之後，就直奔賀山南跟賀水北舉辦成人禮的酒店。

  　　對於要來賀山南與賀水北成人禮這件事，蘇苗表現得很興奮。

  　　但來之前，她對賀山南兄妹倆的家境，一無所知，覺得無非就是家裏有點錢，完全沒把他們往宋城第一家族去聯想。

  　　隻問賀水北，她是不是應該帶禮物過去。

  　　沈書硯說：“我買了。”

  　　她將書包打開給蘇苗看，是某個大牌的包裝袋。

  　　“是什麽呀？”

  　　“男香。”沈書硯說，“還有一條手鏈。”

  　　沈書硯當時在商場裏麵試香的時候，聞到這款香水，就覺得蠻適合賀山南的。

  　　前調是對沈書硯來說有點衝的柑橘香，等那股衝勁兒過去之後，是淡淡的雪鬆，後調還有點茉莉的味道。

  　　等她們倆到了酒店一樓宴會廳，才看到在入口處放了桌子，而桌子上放滿了給今天壽星的生日禮。

  　　沈書硯將自己的禮物放了上去，在並不顯眼的位置，淹沒在眾多的禮物當中。

  　　後來等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時，她無意間提起這次的成人禮，才知道現在他們送的很多禮物，都被賀山南放在了地下室裏麵。

  　　而賀山南一直到沈書硯說，才知道她給他準備了什麽禮物。

  　　不過沒關係，後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賀山南的香水，都是沈書硯買給他的。

  　　……

  　　蘇苗小聲跟沈書硯說：“不是啊，這個成人禮，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盛大一些。有點好奇，賀學長和賀學姐倆人家裏是做什麽的。”

  　　沈書硯：“反正，挺有錢的。”

  　　蘇苗開玩笑地說：“再有錢能有宋城第一豪門賀家……不是吧？”

  　　“嗯。”

  　　沈書硯回蘇苗的時候，目光在宴會廳裏尋找沈燁他們的身影。

  　　其實不用特意找，他們在哪兒都是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幾個，隻要朝人群簇擁的地方看過去，就能找到他們。

  　　遠遠的，沈書硯看到了賀山南。

  　　至於為什麽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賀山南，她的解釋是，當天他穿得最花枝招展吧。

  　　深色的正裝，在人群裏麵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其實之前見過賀山南穿正裝，他們學校的校服，在每學期開學的時候，賀山南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他那時候會穿他們學校的正裝校服。

  　　但這身量身定做的西裝，成功地將賀山南與其他人區分開來。

  　　他是他，他們是他們。

  　　哪怕是穿著高定的賀水北站在他身邊，似乎都遜色不少。

  　　沈書硯後來仔細想想，可能那時候對賀山南，就有濾鏡了吧。

  　　細節沈書硯不太記得了，但記得那天賀山南收到了他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他父親送給他的一輛科尼塞克。

  　　車身上的黑色幕布被揭開的時候，他們來參加成人禮的同學朋友都驚歎一聲。

  　　那車太酷了，大概是每個少年都想擁有的超跑了。

  　　不過他父親還是讓送車的人轉告他，這車得等他畢業了之後，才能開，現在就隻能看。

  　　人群中的賀山南，是最意氣風發的少年。

  　　羨慕的，嫉妒的，各色各樣的眼神都向他投去。

  　　好的壞的，他照單全收，卻又毫不在意。

  　　他真的，好囂張。

  　　而那樣囂張的一個人，也會那樣小心謹慎地喜歡一個人。

  　　會在那麽多禮物當中，找出程妍送他的禮物。

  　　……

  　　那時候沈書硯看時間差不多了，要再不走的話司機可能會發消息催她，司機在商場那邊的停車場等她。

  　　蘇苗在宴會上碰到她姐姐，沈書硯就讓她在這裏玩，她就先走了。

  　　結果從宴會廳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賀山南讓服務生將程妍送的禮物找出來。

  　　他等著的時候，看到了沈書硯。

  　　“沈書硯，你去哪兒？”

  　　被叫到名字，沈書硯看來是沒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朝著賀山南那邊走去，說道：“南哥，生日快樂。”

  　　叫“哥哥”覺得有點奇怪，畢竟又不是親的哥哥。

  　　沈書硯就學著沈燁喊了一聲“南哥”。

  　　賀山南嗯了一聲，“飯也不吃就走了？”

  　　“要回家了。”

  　　賀山南笑說：“門禁啊？”

  　　“你家沒有門禁嗎？”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那話有嘲諷的意味。

  　　“有啊，不過比你家晚點。”

  　　“嗯，因為我年紀小，所以門禁時間早。”

  　　“十八歲，也不老吧？”

  　　那可比她大了整整五歲呢。

  　　不過沈書硯沒說出口。

  　　那會兒，服務生找到了寫了程妍名字的禮物給賀山南，他就沒再跟沈書硯多嘮，隻說了句路上小心，就沒再分心給沈書硯。

  　　堆積成小山的禮物，他卻隻要了程妍的那一份。

  　　沈書硯那時候其實很想將自己送的那份禮物給順走了，反正他也不會拆開的。

  　　但最後，還是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回到家裏，沈書硯打開日記本。

  　　沒有寫小作文，隻畫了一幅畫。

  　　老惡魔開著超跑在公路上疾馳。

  　　比她大五歲呢，當然是老惡魔啊！

  第627章 坐上了他的副駕

  　　賀山南生日之後沒多久，就開始了暑假。

  　　沈書硯現在想要出門還挺難的，所以就隻能天天往畫室跑。

  　　也是在畫室裏麵，沈書硯碰到了江知安。

  　　畫室的老師誇她很有天賦，是個好苗子。

  　　沈書硯一開始對她有好奇，因為她是父親的私生女。

  　　但隻看了那麽一眼，覺得她跟爸爸長得不像，也就沒再刻意去了解過。

  　　宋城那個夏天，很熱。

  　　就是有時候想起來，沈書硯想到沈燁那邊去玩，但沈燁告訴她，他九月份要升高三，賀水北讓他好好學習就給他找了全科老師，要給他補課。

  　　所以沒有時間。

  　　她讓哥哥加油，考上好大學。

  　　又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他們心儀的學校是哪兒。

  　　沈燁說：“小水還沒想要是留在宋城還是去哪兒，她去哪兒我去哪兒，出國也行。”

  　　其實不是那麽想問他去哪兒上大學。

  　　沈燁補充一句：“南哥本來說出國，但賀叔說國內兩所也不錯。估計不是Q大就是B大，他拿了那麽多競賽的獎，估計年末就能收到那幾所大學的邀請。”

  　　原來想去四九城。

  　　沈書硯當時想，四九城有央美，是所有美術生夢想的學校……

  　　但她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

  　　為什麽賀山南去四九城，她就一定要去呢？

  　　那不是，巴不得他有多遠走多遠嗎？

  　　沈燁問她：“你想考哪兒？”

  　　“我九月份才上初二啊哥，現在想太早了。”是吧，等她麵臨擇校的選擇時，賀山南大學都畢業了。

  　　“想起來吧，不然到我這會兒才想著補課，真的很累。”

  　　“但是我聽你聲音，覺得你好像不累。”

  　　沈燁的笑聲隔著電話傳了過來。

  　　後來沈書硯才明白，為了喜歡的人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會覺得累的。

  　　那之後，沈書硯就還挺努力地學畫畫，文化課也挺努力的。

  　　所以初二的成績，還不錯。

  　　有時候在比賽上，也能拿到不錯的名次。

  　　沈書硯有碰到過賀山南一次，她那時候不知道，原來那一麵是她成年前最後一次見他。

  　　深冬，畫展。

  　　沈書硯很喜歡的畫家在宋城開了畫展，為期一個月，她放寒假了才有機會過來。

  　　在展館門口遇到賀山南的。

  　　他一個人。

  　　那個年紀的男生好像都不怕冷，一件黑色外套，裏麵是件藍色T，黑色長褲，腳踩一雙藍白限量版球鞋。

  　　他應該很喜歡這個牌子的球鞋，好像每個顏色都有。

  　　沈書硯本能地想躲開，畢竟和他也沒有多熟。

  　　但被他叫了名字。

  　　還開玩笑地跟她說：“你是真的怕我啊，每次見到我都想跑。”

  　　多少是有點怕的，畢竟是曾經的噩夢素材。

  　　她有些不自在地說：“沒有。”

  　　“來看畫展？”

  　　“嗯，是我喜歡的畫家。”

  　　“正好，給我推薦幾幅，我不懂這些，但架不住老太太喜歡。”馬上過年了，賀山南要給老太太挑個新年禮物。

  　　沈書硯不知道怎麽拒絕，也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隻說：“我也不是很懂。”

  　　“謙虛了小朋友，沈燁經常誇你。”

  　　後來，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之後，她問過賀山南，怎麽當初對她也算是特別的。

  　　賀山南說：倒也沒有多特別，就是沈燁說你是他堂妹，多照顧點你。

  　　雖然猜到了是這個原因，但這話從賀山南嘴裏說出來，似乎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當初的他，的確隻是聽了沈燁的話才對她多了些關照。

  　　否則以她在沈家的身份，想跟賀山南有什麽接觸，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於後麵她找賀山南幫忙，無非也是看在她跟沈燁的關係上。

  　　……

  　　畫展已經接近尾聲，加上深冬的緣故，來的人並不是很多。

  　　展覽廳裏，沈書硯跟賀山南兩人沒什麽交流地走在裏麵。

  　　看得出，他在這方麵的確沒什麽欣賞眼光，看到一幅便說好看，下一幅也是好看。

  　　所以，他也有弱項。

  　　想想，如果他真的樣樣精通的話，這人得多可怕？

  　　最後，他讓沈書硯挑了一幅出來。

  　　選的是一幅山水畫，他說好看，回頭請她吃飯。

  　　沈書硯當時想，為什麽不是今天呢，看完畫展就可以去吃飯。

  　　她今天不想回家吃飯。

  　　不過她沒問。

  　　後來，賀山南問她要不要送她回家，他開了車來。

  　　沈書硯想的是那輛被他父親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的科尼塞克。

  　　很酷，很拉風。

  　　他生日之後，學校裏麵很多人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當然了，很多女生都想成為坐上他副駕的人。

  　　沈書硯問了一句：“你有駕照啊？”

  　　似乎是被質疑了，賀山南說：“有啊，就暑假的時候考的。”

  　　他那時候都成年了，可以去考駕照。

  　　不過平日裏他父母還是不讓他開，也就放寒假了，才允許他開車出門。

  　　沈書硯猶豫了一下，想著也不能讓賀山南送她回沈家，可能會被人看到。

  　　遲疑的時候，賀山南問了一句：“怎麽，不相信我的駕駛技術啊？”

  　　“沒有，”沈書硯說，“但我這會兒不回家，要去一趟……美院找我老師。”她隨便找了個理由出來。

  　　但她的確是要去美院找教她畫畫的老師拿寒假任務，隻不過不是今天。

  　　“有點遠。”賀山南想了一下美院的位置，在大學城那邊，開過去得一個多小時。

  　　沈書硯也沒一定要讓賀山南送，便說：“我自己可以去。”

  　　“我沒別的事兒，送你一程。”

  　　那是沈書硯第一次坐賀山南的車。

  　　也是沒想到很後來的時候，她跟賀山南會在這車裏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隻不過這車，終究也沒有開到美院去。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賀山南接到了一通電話。

  　　當時他手機放在支架上，沈書硯看到了來電顯示。

  　　是程妍打來的。

  　　賀山南戴了藍牙耳機，她不知道程妍跟賀山南說了什麽，但他回了一句“我很快過去，等我”。

  　　話至此，沈書硯就知道她得下車了。

  　　所以在賀山南掛了電話之後，沈書硯便說：“那就在前麵停吧，我自己去美院。”

  　　賀山南：“注意安全。”

  第628章 再見，0347

  　　沈書硯到後來也不知道程妍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也沒再見到賀山南。

  　　那半年裏，她隻聽說賀山南被B大提前錄取，所以連學校都鮮少來。

  　　後來，她堂哥沈燁也不上學了，跟家裏鬧得很僵，最後選擇入伍。

  　　沈書硯不知道她堂哥入伍跟賀水北有了男朋友這件事有沒有關，大概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堂哥離開得很快，初夏就走了。

  　　她那時候還準備著期末考試，很忙，所以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跟堂哥說。

  　　沒了沈燁，沈書硯就徹底和他們那個圈子沒有關係了。

  　　她聽人家說，賀水北跟男朋友去了海城上學，而賀山南並沒有到B大報道，好像去了國外。

  　　當時沈書硯在想，成績厲害的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是這樣嗎？

  　　那兩年，賀山南他們的名字逐漸淡出沈書硯的生活。

  　　她每天上課學習畫畫，時不時目睹父母爭吵，有時候還能看到他們動手。

  　　他們不打人，砸東西。

  　　每次吵完，家裏很多東西都要添新的。

  　　沈書硯覺得他們吵架的成本還挺高的。

  　　但那天，她早上有些不舒服就沒去上課，在家一覺睡到中午，感覺熱度退下去一點後，想去樓下喝點水。

  　　估計父母沒想到她那天會在家，所以他們討論沈書硯往後的規劃時，被她聽到了。

  　　她那會兒也沒覺得口渴了，轉身回到了房間裏麵。

  　　其實她明白，他們這樣家庭裏的孩子，很多時候是用來鞏固家族地位的工具。

  　　或門當戶對，或攀上更高的枝兒。

  　　婚姻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甚至連人生，都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

  　　隻是在這個年紀聽到那樣的話，還是覺得很窒息。

  　　因為她想不到任何反抗的辦法，甚至還得按照他們的想法，一步一步地完成他們給她設定的人生。

  　　沈書硯那段時間特別厭倦學習，厭倦畫畫。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學不好這些東西，不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就能過自己的生活？

  　　……

  　　十五歲那年，她遇見了晏謹之。

  　　不過那時候她對晏謹之並沒有什麽太深刻的印象。

  　　隻當他是拳擊館的教練。

  　　而且還是特格偏瘦的那種。

  　　在保命的時候，還遇到了一點麻煩。

  　　因為她沒成年，俱樂部不想收，怕有麻煩。

  　　而事實證明他們一開始的想法是對的，十五歲的小姑娘自己來報名，要是被家長知道了，肯定要來鬧，覺得他們騙小孩子的錢。

  　　過了幾天她再來，前台換了個人，這次人家問她成年了沒有，她說成年了。

  　　要身份證號碼的時候往上多報了一年。

  　　運動果然能緩解一定的心理壓力，等累到極致，就會忘了那些煩心事。

  　　晏謹之是她的教練，他們兩交流不算多。

  　　他教，她學。

  　　累得全身都是汗，還不肯休息。

  　　晏謹之問她是不是以後想拿金腰帶，這麽賣力。

  　　沈書硯不說話，隻眼裏透著冷意，不該出現在十五歲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卻出現在了她臉上。

  　　晏謹之覺得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

  　　但沈書硯對晏謹之的印象的確不深，如果不是後來又遇到了的話，她大概率是要忘記掉這個曾經教過她拳擊的人。

  　　是吧，喜歡這件事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沈書硯可以記得這些年裏跟賀山南相處的大部分事情，還能將他說過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對其他人，就沒辦法印象深刻。

  　　……

  　　上高中的時候，沈書硯認識了莊拙言。

  　　兩人的關係談不上多好，可能就是很普通的同學關係。

  　　沈書硯後來仔細想想跟莊拙言能多聊幾句話的原因是，她有次提起了賀山南。

  　　她說她有認識的朋友在紐城看到他了，在留學圈裏很受歡迎。

  　　不僅人長得帥，家裏還很有錢，對身邊的人也很大方。

  　　莊拙言還將賀山南在外網的賬號找出來給他們看了。

  　　他用的是臉書，國內沒有。

  　　如果一定要上這個社交軟件，需要翻牆。

  　　她一個人在家研究了好半天，終於翻牆上了臉書，找到了賀山南的賬號。

  　　是個注冊不久的賬號，最早的更新在三個月前。

  　　發了幾張圖，舷窗外的日落，全是英文指示的機場，酒店衛生間裏裸著上半身的寸頭對鏡拍。

  　　配了一句話文案——再見，0347。

  　　那時候沈書硯不知道，這是賀山南從監獄出來之後，飛到紐城之後拍的第一張照片。

  　　0347則是他在裏麵的編號。

  　　因為不知道，所以沈書硯有一段時間在日記裏麵對他的代稱，就是0347。

  　　他發狀態的評率不高，三個月來也就發了四五條。

  　　第二條是他在紐城的公寓，夜景，他坐在客廳裏拍的外麵。

  　　客廳裏沒開燈，他的身影出現在落地窗上。

  　　腳邊放著幾本書和一台電腦。

  　　他說：好難，不想學了。

  　　沈書硯當時在想，學神也會覺得讀書很難嗎？還是國外的課程比國內的難？

  　　他說不想學，好像就真的不學了。

  　　等到再次更新的時候，是半個月後，定位在西海岸。

  　　他跟朋友去衝浪，潛水，海釣。

  　　他的生活似乎過得有滋有味。

  　　但他依舊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一個，和朋友合照，沈書硯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那時候沈書硯以為他隻是跟朋友出去旅遊，畢竟留學生嘛，不上課的時候基本都在旅遊。

  　　後來才知道，他那會兒已經沒上學了，在國外肆無忌憚地玩。

  　　沈書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將賀山南臉書上的照片保存下來，用她的形式記錄。

  　　本來一度反感的畫畫，又在這個時候給重拾了起來。

  　　她像很多暗戀的人一樣，會時時刻刻關注著他的社交動態。

  　　看到他發了狀態，會開始思考很多事情，比如他今天開心嗎，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好像有很多美女關注他，他談戀愛了嗎？

  　　但賀山南的關注，一直都是0。

  　　沈書硯覺得之所以是零，是因為程妍沒有開通臉書賬號。

  　　是啊，賀山南喜歡程妍。

  　　等他回國之後，應該會跟程妍在一起吧。

  　　那天，沈書硯將畫好的在攀岩的賀山南，給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可就是生氣。

  　　沒有道理的生氣，才最讓人生氣。

  第629章 沒結果的事情

  　　後來有一陣，沈書硯沒有關注賀山南的社交平台。

  　　因為她去學拳擊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他們覺得她在學對她沒有半點幫助的東西，父親將她從拳擊館帶走。

  　　還沒收了她的手機，她沒辦法上網自然就沒法關注人家。

  　　她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隻好乖乖聽話。

  　　所以她很多關於賀山南的消息，是從莊拙言那邊聽來的。

  　　她說，他秋天的時候回國了，順利進入家族企業。

  　　當然不是從基層做起，進了集團，就是某個部門的經理。

  　　太子爺在公司裏麵受到很多優待，但那有什麽問題呢，人家是少東家，公司遲早都是他的。

  　　後來，賀山南的消息逐漸多了起來。

  　　這顆商業新星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成為宋城各大家族談論最多的人。

  　　當然，大家很關注的一點就是，賀山南如今是單身，沒有女朋友未婚妻，就連他父母都沒透露出半分要給他物色對象的跡象。

  　　大家就在猜，誰能運氣那麽好，成為賀家少奶奶。

  　　那相當於，潑天的富貴。

  　　聽聞，有不少人去給賀山南說親，但都被他父母給婉拒了。

  　　說是賀山南現在要以事業為重，結婚這件事，日後再說。

  　　久而久之，就沒人去了。

  　　以事業為重大抵是個說辭，估計是瞧不上宋城這些家族，想找個條件更好的。

  　　女人想找個條件更好的嫁了，男人也想找個能幫助到自己的女人。

  　　但有次，某小花與男子吃夜宵，後又一同進入該小花住宅的消息悄然上了熱搜。

  　　後來，有人發現這個小花是程妍，而該男子是賀氏集團的少東家。

  　　緋聞發酵兩天之後，程妍親自發了微博，說他們是朋友聚會。

  　　沒多久，那個狗仔又放出了賀山南離開程妍家小區的視頻。

  　　進出的時間差也就五六分鍾，可能就是把人送進去然後再離開。

  　　該狗仔還承認，是為了製造熱度，才沒有將後麵該男子離開的視頻剪進去。

  　　不過大家對真相似乎並沒有那麽在意，都說這位賀氏集團的少東家和小花挺搭的，又說從朋友轉變為戀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程妍隻在自己的微博底下回複了那位網友，說：真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你們再胡鬧，是想讓我失去最好的朋友嘛？

  　　再後來，網友們就隻說程妍和賀山南是“非常好的朋友”。

  　　背著朋友單獨送人家新年禮物，當真是非常好的朋友呢。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這人沒勁透了，喜歡人家不去追，人家說一句“朋友”，他就退縮。

  　　膽小鬼。

  　　這樣的人，這輩子都得不到他喜歡的人。

  　　……

  　　在父母跟她談論婚事的時候，沈書硯也覺得，她這輩子也得不到她喜歡的人。

  　　那是在她生日過後沒多久的春節。

  　　剛滿十八，還在讀書。

  　　不過她藝考的成績不錯，已經收到幾所美院的預錄取，就等文化課考試成績出來。

  　　藝術生文化課的要求不高，沈書硯能輕鬆過線。

  　　但她想去四九城，或者去南方。

  　　任何一個地方，隻要不是在宋城。

  　　隻是在選填誌願這件事上，她也沒有資格提意見。

  　　父親將兩份文件擺在沈書硯麵前。

  　　她竟然看到了賀山南的名字和照片。

  　　父親跟她說：“這是我跟你媽考慮了很久，挑選出來最優秀的兩人，周尤跟賀山南。”

  　　沈書硯目光落在賀山南那張穿著西裝坐在會議室開會的照片，不知道誰拍的，但很商業精英的模樣。

  　　和以前讀書時候的感覺不一樣。

  　　沈書硯問了一句：“然後呢？”

  　　“賀山南是賀家繼承人，他現在已經回了賀氏工作，往後整個賀氏都會是他的。但他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現在賀氏裏麵對他的評價不高，覺得他太獨斷專行。這也就意味著他這個人，不好掌控。”父親對賀山南的評價是高的，但也知道從長遠來看，賀山南這人不好拿捏。

  　　父親說道：“周尤這人，人傻單純，沒什麽心眼。最主要的是，你們兩現在是同學，你方便接近他。另外，學生時代的感情要比上了社會上在找的，要純粹很多。隻要沒什麽太大的坎坷，就能一路走下去。”

  　　沈書硯聽明白了，父親在跟她分析這兩人誰更容易拿下。

  　　前兩年父親就對她說過，她既然是沈家的人，就要為這個家付出一份力。

  　　之前的她看不上，如今就給她挑了宋城頂級豪門裏的繼承人。

  　　父親說：“別人你看不上，這個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拿下來。”

  　　他說：“隻要你能成為周家少奶奶，或者賀家少奶奶，以後就算有人要動你，也得看你老公的麵子。愛情這個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你後半生平安順遂，衣食無憂！”

  　　沈書硯沒有別的選擇。

  　　她看了看桌上兩份像是簡曆一樣的文件。

  　　好像她真的有選擇一樣。

  　　沈書硯那會兒笑了笑。

  　　在父親大概要生氣之前，拿起了周尤的那一份。

  　　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沈書硯覺得還是她吧。

  　　回到房間之後，沈書硯仔細地看著父親讓人做的周尤的“簡曆”，從姓名到身高到血型，再到他的愛好興趣，能查到的信息基本上都在上麵了。

  　　那是她第一次這麽詳細地了解周尤，但卻不是通過他本人，而是通過這張信息表。

  　　周尤喜歡運動，網球籃球羽毛球，但最喜歡的還是網球。

  　　喜歡動漫，但不喜歡日漫喜歡國漫。

  　　學習很好，但是並不熱愛學習。

  　　待人有禮，孝順父母，聽父母的話。

  　　喜歡小動物，喜歡大熊貓就讓家族企業去認養了一隻……

  　　他跟賀山南的確是從各方麵都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她盯著周尤的信息表看了很久很久。

  　　後來，她將抽屜裏的日記本拿了出來。

  　　但是打開日記本的時候，也不知道寫什麽。

  　　看著那本日記本，她最後也隻寫下了一句話——

  　　再見了，賀山南。

  　　她將日記本鎖了起來，而這次，它的歸宿不是抽屜，而是一個置物箱。

  　　日記本和一些其他東西被鎖在了那個置物箱裏，被沈書硯放在了衣帽間最裏麵的一個櫃子裏。

  　　暗戀嘛，本來就是沒結果的事情。

  第630章 是誰啊，看著有點眼熟

  　　像父親說的那樣，周尤這個人真的很好騙。

  　　隻要往他感興趣的方向多聊兩句，他自然而然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雖然要去了解他感興趣的事情，需要花費很多的功夫。

  　　但最後的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跟周尤在他們畢業之後的暑假裏，確認了關係。

  　　那時候他們的成績出來，周尤的分數很高，市裏理科前十。

  　　聽聞四九城兩所大學招生辦提前來了宋城，就為了能搶到有些學生。

  　　但沈書硯的文化課成績不算特別理想，按照去年的分數線不夠上央美。

  　　因為考前的那段時間，她在研究著怎麽引起周尤的注意。

  　　事實證明，一心不能二用。

  　　通知書來的時候，沈書硯留在宋城上美院，周尤去四九城。

  　　沈書硯父親當時想辦法要把沈書硯弄到四九城去，擔心周尤在四九城之後會被別人搶走。沈書硯沒答應，她說會想辦法讓周尤兩頭跑，還說異地戀會讓周尤更牽掛。

  　　總之，他是答應了。

  　　周尤被名校錄取，他父母給他辦了個升學宴，隻請了親近的朋友。

  　　那天早上，周尤打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個宴會，都是他們家的親戚，沒有什麽外人。

  　　聽到周尤那話的時候，沈書硯還挺意外的，沒想到他僅僅在他們確認關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打算帶她回家見家長親戚。

  　　後來又問她是不是太倉促了，要是她不想去的話，等他吃完飯他再來接她去看電影。

  　　他們本來約好了去看暑期上映的電影。

  　　她當時想的是，如果以正牌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周家的宴會上，也算是對外宣布了她的身份。

  　　她想了想，說好。

  　　於是，她在周尤的升學宴上，以周尤女朋友的身份，見到了好久未見的賀山南。

  　　以至於很後來的時候，沈書硯考上國外的研究生，賀山南給她辦升學宴。

  　　沈書硯問他是不是還記得當年這茬兒？

  　　賀山南沒否認，但又說給她辦升學宴是因為他們家就沒給她弄過這些儀式，能給她補上的，都給補上。

  　　……

  　　說起來，周尤帶沈書硯去升學宴這個事兒，他提前沒有跟他父母說。

  　　那個畫麵總有一種先斬後奏的感覺，大致就是，人我帶來了，你們不答應也得答應。

  　　那會兒沈書硯才感覺出來，周尤骨子裏麵，還是有點叛逆的。

  　　有些東西，是父親給她的那張信息表裏麵，所沒有。

  　　不過周尤的父母都是體麵人，他們並沒有給沈書硯當眾難堪，或者不承認這樣一個女朋友。

  　　隻感歎一聲，小孩兒長大了，戀愛談了之後才告訴父母。

  　　又問了沈書硯考上了哪兒，她說就是本地的美院。

  　　真要比起周尤的學校，那的確是差了一截的。

  　　他們說好好學畫，往後也是一條出路。

  　　至此，沈書硯算是明白父親為何會覺得周尤以及周尤家裏，是比賀山南更優的選擇了。

  　　周尤好騙，他父母好說話。

  　　後來的時候她在想，如果沈家的事情發生在她跟周尤訂婚後，也許周家會出手相助。

  　　但那麽巧的是，事情就發生在訂婚前。

  　　她當然也不知道，發生在訂婚前，是有人在當中推波助瀾。

  　　在周尤父母去招呼別人的時候，周尤拉著沈書硯去吃東西，還說他們待會兒看電影的計劃不變。

  　　那就意味著，要提前離開宴會。

  　　沈書硯想著這樣會不會讓周尤的父母不高興，就像是她攛掇周尤做這些事一樣。

  　　思索間，沈書硯聽到周尤跟她說他哥來了。

  　　沈書硯心中一咯噔，她甚至都還沒想好該用怎樣的狀態去應對賀山南。

  　　那個人就已經走到他們麵前。

  　　賀山南將紅包給了周尤，說：“恭喜，高材生。”

  　　“你就知道開我玩笑！”周尤不樂意了，“你可是被B大錄取了結果不去的。”

  　　賀山南笑笑，沒接話。

  　　他看到周尤身邊的人，想了幾秒鍾，才說：“是誰啊，看著有點眼熟。”

  　　是誰啊，看著有點眼熟。

  　　沈書硯就覺得，這是她這幾年聽到的，最惡毒的話。

  　　但後來的時候，賀山南給她的解釋是，幾年過去，她張開了，也長高了，和先前那個小姑娘相差太多。

  　　還說她那天化妝了，所以才不認識了。

  　　對此，沈書硯回了兩個字——嗬嗬。

  　　周尤說：“哥，你不記得了嗎，她是沈書硯啊。”

  　　聽到“沈書硯”三個字，賀山南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搜尋關於沈書硯的記憶。

  　　沈書硯淡淡地喊了聲人：“南哥。”

  　　賀山南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周尤，問了句：“你叫同學了？”

  　　“沒有。”周尤說，“但是叫了女朋友。”

  　　這個女朋友，說的就是沈書硯了。

  　　在周尤告知了賀山南她的身份之後，沈書硯看到賀山南的表情有些微妙。

  　　等他再看她的時候，眼神裏帶著好奇，探究，以及打量。

  　　那種，似乎要將沈書硯看穿看透，看出她所有心思的眼神。

  　　讓她瞬間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好像，他已經發現她的不良動機一樣。

  　　隻是片刻後，賀山南淡淡地笑了笑，說：“周尤，長大了啊，我都還沒交女朋友，你就已經找到對象了。”

  　　周尤嘖了一聲，“是你不想，你要是想，這會兒也談上了。”

  　　追賀山南的人，的確不少，但他就是不想。

  　　賀山南拍了拍周尤的肩膀，說：“那你陪女朋友吧，我去找周叔。”

  　　賀山南離開前，深深地看了沈書硯一眼。

  　　沈書硯避開了他的視線。

  　　等賀山南走了，周尤小聲跟沈書硯說：“我哥就是那個脾氣，你別放在心上。”

  　　周尤也看出來了吧，剛才賀山南看她的眼神裏，帶著點打量的感覺在。

  　　或許，沈書硯這會兒該示弱地來一句——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但她隻點點頭，說：“我沒事。”

  　　沈書硯那會兒是被賀山南的眼神給弄得心緒不寧。

  　　可要是仔細想一下，就能看出來，周尤應該早就窺探出了她的動機。

  　　隻是他們都覺得，周尤單純，他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