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改嫁
作者: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5      字數:78428
  第429章 改嫁

    將近十個小時的徒步,不管是賀山南還是沈書硯,都很疲憊。

    在發現賀山南發熱之後,沈書硯不管說什麽,都不讓他再走。

    最後,兩人各讓一步,在找到一條小溪之後停下來休息。

    賀山南還是率先將手機拿出來看有沒有信號,屏幕上依舊顯示沒有信號。

    沈書硯在附近看了一眼,沒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就隻摘了大片的樹葉下來準備接點水。

    賀山南提醒她:“不要喝小溪裏麵的水,可能有寄生蟲。”

    “準備弄點給你喝的,你發燒的話要多喝水。”沈書硯看了眼一眼望不到頭的山林,不知道得走多久。

    男人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雖然發燒了,但因為走了一晚上的路,加上沒吃東西。

    這會兒臉色泛白,額頭上冒著細汗。

    他倒是語調輕鬆地說:“出一身汗也行啊。”

    他這個語氣,再配上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讓沈書硯一下子就明白他說的“出一身汗”指的是什麽。

    沈書硯生氣又著急,把手裏的樹葉丟到賀山南身上。

    聲音裏透著急切,“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發燒了!嚴重的話會燒成肺炎,再嚴重就會死!”

    沈書硯不想說“死”這個詞。

    但是眼下的環境,是走不出去的熱帶雨林,是時不時冒出來的蟲子和突然響起的動物叫聲。

    她深呼一口氣,想要將眼淚給憋回去。

    最後隻剩一句:“你們不要在我眼前死啊!”

    賀山南看著沈書硯極力忍住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他撐著從大石頭上起來,走到沈書硯那邊,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沈書硯想要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但男人用了力氣,沒成功。

    又或者,並不是真的要跟他在這個時候吵架。

    而後,賀山南將沈書硯給拉進了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低聲安撫:“對不起,我剛才不該跟你開玩笑。”

    道歉是真的,沈書硯擔心也是真的。

    她錘了賀山南的胸膛一下,“你要是死了,我馬上就找別人!我讓點點叫別人爸,還要給他改名字!”

    “為了我死都不怕,結果我死了就馬上改嫁?”賀山南冷哼。

    “對,立刻馬上!都還沒結婚,還不用去登記喪偶,直接跟人家去領證。”

    賀山南就好奇了,“你哪兒來的備胎,能立刻馬上跟你去領證,嗯,沈書硯?”

    沈書硯想說她要結婚,還找不到男人嗎?

    但是,話題越來越偏。

    她一開始,也不是要跟別人結婚啊。

    沈書硯及時收回話題,抹掉了眼眶裏麵的淚水,仰頭看著麵色蒼白的賀山南。

    片刻之後,沈書硯說:“我去找點柴火來,點燃起煙,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賀山南抽煙,外套口袋裏麵的煙和打火機,沒有被那些人搜走。

    賀山南:“熱帶雨林裏麵起煙被發現的概率,沒有你想的那麽大。山火都要在快燒過整片山的時候,才會被發現。而且,最先發現我們的,可能是綁架我們的人,而不是警方。”

    他們兩不見了,那些人肯定會尋找。

    “那……”

    “現在就是,休息一會兒,我們繼續走到有信號的地方然後打電話給沈燁或者報警。”

    還得走很久,走到有信號的地方。

    沈書硯想開口的時候,賀山南捏了捏她的臉。

    跟她說:“沈書硯,至少現在我不會死。你對我,要有點信心,嗯?”

    想說的實在是太多,但是最後沈書硯就隻跟賀山南點了點頭。

    “這會兒聽話了?”賀山南低笑,對沈書硯現在聽話的舉動,還算滿意。

    “我兩這次要是能平安脫困,我以後就乖乖聽話。”

    男人垂首,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沉思了幾秒,才跟沈書硯說:“算了,你要是聽話,就不是沈書硯了。”

    完全聽話的沈書硯,賀山南就還真的想象不出。

    一直想讓她聽話,但順從的沈書硯,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沈書硯眉頭一擰,“你這個人,到底想怎麽樣?一會兒要我聽話,一會兒又不要。你們男人,真的是奇怪。”

    “奇怪你還愛?”

    雖然現在這種情況下,不適合打情罵俏。

    但也就是因為剛才的你來我往,沈書硯心裏頭才沒有那麽煩躁和恐懼。

    她的確是不想死,也不想賀山南死。

    她一直都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為她還有賀予執,她才不會讓賀予執在這麽小的年紀裏麵就失去了媽媽!

    沈書硯收回思緒,問賀山南:“昨天晚上的時候,你是不是說了我愛你?”

    “什麽?”賀山南挑眉。

    “我愛你。”

    沈書硯話音落,男人低頭,親在了她的嘴唇上。

    剛才是蜻蜓點水,這次是啃咬著她的唇,竭力的像是要把她的舌全數卷入他的口腔裏。

    沒有洗澡,一身的汗,也沒有刷牙。

    但這會兒好像的確沒有那麽多的顧慮。

    等沈書硯感覺自己快要被賀山南親到喘不上氣的時候,這個男人才鬆開了她。

    在她耳邊說:“是啊沈書硯,我愛你。”

    ……

    於清柏的屍體找不到了,憑空在醫院的停屍間消失,不知去向。

    監控被抹,查不到半點蹤跡。

    警方那邊也開始質疑梁朝跑回來所說的,有人劫持了賀山南與沈書硯,要求用於清柏換人的真實性。

    畢竟,賀氏集團與於氏是有合作的。

    賀山南想要讓於清柏全身而退,避免牽扯到賀氏集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還能借由綁架這樣的名頭,賀山南自己也能全身而出。

    沈燁知道警方那邊的顧慮,要跟他們解釋賀山南根本就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似乎也沒辦法強行讓人相信。

    警方講究的是證據。

    沈燁現在不管他們信不信,他要通過自己的辦法去找賀山南跟沈書硯。

    至於找到之後警方要怎麽調查,那是他們的事情。

    警方這邊還想限製沈燁的自由,覺得他也可能是幫凶。

    沈燁當時就說:“於清柏什麽來頭,值得我跟賀山南為他鞍前馬後?”

    警方那邊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賀山南一定就是幫凶,加上沈燁這人背後還有其它勢力的幫襯,隻能讓他先走。

    也想著通過他,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沈燁這邊來了消息,說那個重傷的人被救活,承認是他們綁了沈書硯跟賀山南。

  第430章 回心

    從那個重傷的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他們聽令去攔截了賀山南的車,也順利地把他跟沈書硯綁架了。

    但是帶到他們的基地之後,來了一波來路不明的人、

    好像也是衝著沈書硯跟賀山南來的,並非警方或者其他部門的。

    雙方發生了劇烈的衝突,但是那夥人也沒有找到沈書硯跟賀山南。

    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趁著他們打鬥的時候,賀山南跟沈書硯趁亂跑了。

    至於跑去了什麽地方,他也不知道。

    這個受傷的人是於清柏那邊的,可另外一撥人又是誰?

    沈燁還真的是沒想明白。

    但是這會兒的確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他找了以前的朋友,讓他們以那個基地為圓心往外擴散去尋找。

    他們兩說起來也算是養尊處優的,不可能走那麽快。

    最主要的是,現在有兩撥人在找賀山南跟沈書硯。

    於清柏的那夥人肯定不懷好意,另外一撥人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是什麽。

    但是能在他們的人趕過去之前就找到賀山南跟沈書硯的下落,可能也不是什麽好人。

    沈燁準備親自去那邊。

    ……

    雨林附近的一個鎮子上,一輛黑色商務車的到來顯得特別得突兀。

    畢竟這樣的小地方,大眾車型都已經算是高檔車了,而這輛奔馳,就很格格不入。

    後排的男人眉心微微擰著,因為前方發來的消息,並不算好。

    坐在他旁邊的女人,將他擔心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

    片刻之後,虞商跟晏謹之提議:“要不然,你親自進雨林裏麵去找人?”

    帶著點調侃的意味。

    晏謹之單手支在車窗上,眉頭越發加深地擰在一塊,“於家的人真有意思,玩這麽一出金蟬脫殼。順便把賀山南給拖下水,這下就算賀山南被救了出來,也要被調查好一段時間。”

    網上的輿論,肯定是於家那邊在引導的。

    至於是於家的誰,首先排除於夫人跟於景陽,他們現在極力跟於家撇清關係。

    虞商聳聳肩,“於家的人,本來都算不上什麽好東西。要不是我跟於征吵架,他未必會透露這個消息給我。”

    虞商也是沒想到,於征在這種時候也會想著幫於清柏脫身。

    可能於清柏落網,於征也吃不了兜著走。

    反正知道了於清柏想要通過在醫院裏麵做手術的時候,順利出逃。

    至於事情具體是怎麽安排的,虞商不知道。

    但於征跟她保證,隻要這件事了了之後,就帶她跟虞枝去國外,去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虞商當時覺得於征挺搞笑的,回了一句:“你帶著你同父異母的妹妹,跟我重新開始嗎?”

    沒過多久,雷子從鎮子裏麵領了一個當地人出來。

    晏謹之打開車門迅速車上下來。

    雷子帶來的是鎮上的向導,對這片雨林非常熟悉。

    可以帶人進去尋找沈書硯跟賀山南。

    當然了,晏謹之的目的是沈書硯。

    向導用並不流利的普通話說:“現在雲城剛剛進入雨季,下雨的話,山裏的路不好走。”

    晏謹之回:“給你們三倍的價錢,要是找到了人,我另外再給找到人的,二十萬現金。”

    二十萬現金對當地的村民來說,是很大一筆錢了。

    “好,那我立刻去組織村民去搜尋。”

    隨後,雷子先付了一部分的定金給向導,等著他召集這邊的村民去雨林裏麵找人。

    等安排完之後,雷子回來,還是非常不理解。

    他問晏謹之:“晏哥,沈小姐都跟賀山南要結婚了,你這樣花錢又出力地找人,找到了人家也未必甩了賀山南跟你在一起啊!”

    晏謹之一記冷淡的目光掃過去,雷子自覺地閉嘴。

    而後又踩在晏謹之的怒點上來了一句:“不過,沈小姐看著晏哥你對她這般上心,又在她跟賀山南陷入困境的時候,救她於水火,忽然發現還是咱晏哥更厲害,回心轉意了也說不定。”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晏謹之摸了煙出來點上。

    他看著西邊橘色天空。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距離沈書硯跟賀山南從那個破基地逃跑已經快要一天了。

    這兩人能跑到什麽地方去?

    還是已經,遭遇不測。

    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和千金小姐,能在接近原始森林的雨林裏麵,存活多久?

    在晏謹之看來,沈書硯雖然經曆那麽多,骨子裏麵還是流淌著上流社會的血,吃不得苦,受不了罪。

    賀山南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晚一分鍾找到他們,感覺他們兩的危險就多一分。

    當然,晏謹之主要考慮的是沈書硯。

    賀山南是其次。

    要是他想要表達感謝贈送晏謹之一些賀氏的股份,他也不會拒絕的。

    彼時,虞商從車上下來。

    她還穿著裙子和高跟鞋,她伸手向晏謹之要煙。

    晏謹之沒給,“你少抽點,不然虞枝以後跟你學。”

    “怎麽了,男人能抽女人就不能抽了啊?”虞商還是從晏謹之的煙盒裏抽了一支出來,“我就不跟你進去了,這兩人跟我也沒什麽關係。”

    晏謹之回她:“本來也沒想讓你去,讓你跟過來,是不想讓你被於征那個男人騙了。說的花裏胡哨的,以前給你畫的餅兌現了嗎?”

    虞商沒說話,直接給了晏謹之一個白眼。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過她的確是想等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帶虞枝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

    賀山南的身體還算好,身上的熱度沒有繼續攀升。

    可能是因為白天他們趁著陽光在,一路往東邊走,的確是出了很多汗的緣故。

    路上看到了可食用的野果,也不敢吃太多,勉強潤了潤喉嚨之後又摘了幾個拿著,萬一在路上的時候口渴而又沒看到別的可以吃的東西。

    這會兒的沈書硯還要留意賀山南的身體狀況。

    後來,他們走到了高處,高處的信號會更好一些。

    但也是真的累。

    賀山南將手機拿出來。

    這個老年機可能唯一的好處就是,待機時間超長,哪怕中途不關機,也能支撐到現在還有兩格電在。

    而在高處之後,的確有了信號。

    他吐了一口濁氣,跟沈書硯說:“沈書硯,有信號了!”

    賀山南其實也有害怕的事情。

    害怕沒辦法將沈書硯平安帶出。

  第431章 最好

    沈書硯聽到賀山南說有信號之後,整個人卸力一般地坐在地上。

    她是真的走不動了,一點都走不動了,要坐在這邊等人來營救。

    她便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等待賀山南跟人打電話。

    賀山南撥通的是沈燁的電話。

    這個被他稱為唯一有資格成為他對手的人,當然知道出這種事情的時候,能指望得上的,也就隻有沈燁。

    這種老年機的開鎖方式也比智能手機要簡單很多,左鍵加右鍵就能解鎖。

    賀山南也記得沈燁的電話號碼,直接就給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但信號斷斷續續,不知道是不是手機質量一般的緣故。

    要不是賀山南了解沈燁,要不然沈燁在那頭的“你誰,賀山南?”,能被賀山南認為他一點都不想出麵營救。

    沈燁這人目的很明確,跟賀山南說:“現在沒辦法確定你們具體的經緯度,這樣,這邊安排直升機過去,你找個空地生火,能在上空看到的那種。”

    沒有問候,直接找解決辦法。

    “好。”

    “會野外生火嗎?不會我教你。”

    隔著電話,賀山南似乎聽出了沈燁的嘲諷意味。

    他回:“帶打火機了。”

    “那行,等我們這邊直升機安排出去了,飛到了雨林那邊,你再點火。我怕還有追你們的人,有兩夥,在直升機抵達之前,你們注意隱蔽。確定是我們的人過去了,再出來。”

    “知道了。”

    雖然沈燁這會兒的確很囉嗦,但聽出了嘲諷之外的關心。

    末了,沈燁說了一句:“你最好沒事,要不然我怎麽跟小水交代?”

    “那你快點。”

    “車輪子都要趕出火星子來了!”沈燁道,“不說了,你手機省著點電。等你回來,一堆的事兒等你處理,我隻管救人,其它事兒我一件不管。”

    聽出來了,連救人都這麽不耐煩,覺得耽誤他回家奶孩子。

    不過賀山南算是從沈燁的話裏聽出來了,他跟沈書硯被困的這一天多的時間裏,發生了不少事兒。

    沈燁這會兒沒細說,一來是擔心他手機沒電回頭不好聯係。

    二來是,不想讓他在這時候想那麽多。

    但賀山南多少猜到了,於清柏這次怕是要把他一起拉下水。

    這邊掛完電話,沈書硯問他:“都跟沈燁說好了嗎?”

    “嗯,過會兒有直升機過來,我們在空地上點火給信號。”

    “太好了,我差點以為我要死在這裏了。”沈書硯徹底鬆懈下來。

    天知道她這一天一夜多的時間裏麵,是怎麽過來的。

    跟做夢一樣。

    “我說了,不會讓你死。”賀山南將沈書硯從地上拉起來,“別坐地上,萬一有毒蟲。”

    沈書硯累得很,但擔心被咬,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起來了。

    她大半的力氣放在賀山南身上,說道:“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發誓,以後有危險,我肯定第一個跑。什麽同甘共苦,我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就算賀山南說一萬遍“我愛你”,她也不要再經曆這樣的事情了。

    賀山南揉了一把她濕漉漉的頭發,說:“你最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有危險第一個跑。”

    那會兒不知道要經曆什麽,什麽都不怕就怕賀山南出意外。

    現在是什麽都經曆了,後悔那會兒沒有早點跟梁朝離開。

    沈書硯撇撇嘴,“我們現在不是同甘共苦,是經曆生死。我以前還覺得我當賀太太有點不合適,現在才知道賀太太的風險這麽大。”

    可能是因為知道即將會有人來救他們,所以沈書硯現在心情放鬆了很多。

    腦子裏麵的那根弦,也沒有持續性地繃著。

    隻不過賀山南這會兒的神經還沒有放鬆下來,因為有兩撥人在找他們。

    還要在沈燁他們來之前,隱蔽好。

    ……

    入夜,山裏冷了起來,山頂更是。

    按照沈燁的說法,兩人提前找了一些幹枯的木頭堆積在一起,在他們飛到雨林這邊的時候,點燃木材利用火光將他們引過來。

    但他們兩不能留在火堆處烤火,萬一跟他們的人注意到這邊的火光先沈燁那邊的人一步過來。

    以他兩現在的戰鬥力,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所以,在看到直升機之前,盡量隱蔽。

    兩人躲在大樹後的草堆裏,賀山南特意找來的一堆幹草,在夜裏還能取暖。

    但傍晚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烏雲,賀山南有點擔心過會兒會下雨。

    下雨的話,這個火肯定會被熄滅。

    不過好在,在下雨之前,賀山南看到了直升機機身上的信號燈。

    沈書硯也看到了,指著遠處的天空說:“南哥,那是來接我們的直升機吧!”

    “是的!”這會兒也不會有別的直升機會往這邊飛。

    “那我們過——啊——”沈書硯本來想起來的,但是腳踝猛然間傳來一陣刺痛。

    賀山南連忙扶住沈書硯的手腕,以免她摔地上,“怎麽了?”

    “好像……被什麽東西劃了一下,有點疼。”沈書硯想伸手去摸,但是被賀山南從草堆裏麵抱了出來。

    他想借著那邊的火光看看沈書硯腳踝被什麽東西劃傷。

    “沒事沒事,我們趕緊過去吧。”沈書硯沒放在心上,這一路上被劃傷的還少麽?

    這些疼痛在有人來接他們前,顯得微不足道。

    她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的確,這個時候趕緊去跟來營救他們的人匯合才是真的,其他的小傷回去再檢查。

    “我背你。”賀山南半蹲下來。

    沈書硯倒也沒有再推辭,主要是感覺腳踝那一下,好像從片刻的刺痛轉為持續性的鈍痛。

    她不確定是被什麽東西劃了,還是被咬了。

    然而,就在賀山南背著沈書硯往火堆那邊走去的時候,幾個人影衝了出來。

    沈書硯心裏一驚,下意識抓緊了賀山南。

    熟悉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你們兩還真的是能跑啊!腿都他媽要跑斷了,才發現你們在這邊!”

    最壞的情況,被他們兩遇上了。

    綁匪比搜救人員更先抵達。

    那個人說:“現在我們於先生死了,賀總你是不是應該給他陪葬呢?”

    原來,沈燁說的處理一堆破事兒,是這個事兒。

    那人又說:“你兩不是恨不得對方死嗎?怎麽還攜手逃跑?耍我們呢?”

  第432章 鈍痛

    賀山南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裏他好像不斷在重複一句話。

    ——你最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有危險第一個跑。

    後來,夢境越來越模糊。

    他看不清沈書硯的臉,想要伸手去抓,卻抓住了一把空氣。

    刺鼻的消毒藥水味侵入鼻間,提醒著這不是一場夢。

    刷的一下,賀山南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慘白的天花板,以及懸掛起來的點滴。

    很快,左肩鈍痛襲來,讓賀山南的思緒瞬間清醒。

    他想起自己的左肩,中了一槍。

    “南哥,你醒了?哪兒不舒服嗎?”

    賀山南擰眉看著從椅子上起來的沈燁,想開口,嗓子卻是火燒火燎的難受。

    沈燁問:“水?”

    賀山南搖頭,聲音沙啞地吐出三個字來:“沈書硯。”

    聽到沈書硯的名字,沈燁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凝重。

    他避而不談,跟賀山南說:“我先給你倒水潤潤嗓子,醫生說你肩膀那一下,還好對方準頭不高,要不然再往下一點就得打到心髒……”

    沈燁剛要轉身去倒水,手腕就被賀山南抬手給扣住。

    男人的聲音比剛才要沉一些,還有幾分上位者的不容置喙。

    他說:“我問,沈書硯呢?”

    始終是受傷的病人,沈燁很容易就將手腕從賀山南手裏掙脫出來。

    到飲水機那邊給賀山南倒一杯溫水。

    他的沉默,似乎是在想,該如何跟賀山南交代這件事。

    房間裏麵隻有水流的聲音。

    結果,水還沒倒滿,沈燁便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回頭一看,見賀山南單手從床上撐著起來。

    他身上沒有多大的力氣,雙腳沾地的時候,膝蓋那邊無力,他像是沒有支撐一般地身子往下墜落。

    沈燁眼疾手快地過來將賀山南扶住,“你幹什麽?你自己命不想要了嗎?這事兒我還沒跟家裏說,他們要知道你中槍了,得有多擔心?再說,你現在這個狀況,怎麽去找她?”

    沈燁話不重,但力氣不小,直接給賀山南摁床上。

    剛才那一動作,賀山南手背上的輸液針開始回血。

    沈燁警告他:“你別動,我給你叫護士過來換藥!”

    “於家除了於清柏,還有誰參與這件事?”

    “你。”沈燁說,“現在外麵民警守著,等你一醒就給你做筆錄。”

    賀山南眉頭擰著,整張臉上如果要說有什麽表情的話,那就是憤怒和焦慮。

    那天的景象這會兒在腦海裏麵循環播放。

    他背著沈書硯準備去火堆那邊等直升機降落。

    結果於清柏的人來了。

    他和沈書硯試圖解決掉那幾個人,至少要拖到救援人員趕來。

    他兩超過一天沒有補充能量,隻靠著幾個野果子潤了潤喉嚨,戰鬥力自然不及那幾個打手。

    尤其,對方還有槍。

    ……

    護士給賀山南換藥的時候,警方的人就進來要給他做筆錄。

    詳細地詢問了賀山南關於他的車子被堵之後綁架的事情。

    賀山南這會兒並不是很配合,主要是因為沈書硯現在下落不明,又覺得警方不去找人反倒是在這邊對他詢問再三。

    最後,警方跟賀山南說:“根據我們的調查,那日整個雲城的高速路口都沒有臨時關閉的情況。你確定你們的車子是開到高速路口,發現被關閉了,才選擇走路麵嗎?”

    其實問到這裏的時候,賀山南就已經清楚警方的懷疑。

    他沒有回答民警的問題,而是說道:“如果你們懷疑是我放走了於清柏,就拿出證據來控告我,如果沒有證據,就不要耽誤我找人。”

    如果對方不是執法單位的人,賀山南大抵也不會在這種時刻還跟對方說這麽多。

    調查這件案子的警官也不動怒,還是非常平靜地合上了筆錄本。

    跟賀山南說:“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隻不過這件事現在牽扯甚廣,網友也在時刻關注這件事,所以在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賀先生最好不要離開雲城。”

    賀山南沒有應,打算這些事情回頭交給寧不為。

    見從賀山南這邊問不出什麽來,警員離開了他的病房。

    畢竟,的確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就是賀山南跟於清柏聯手,趁機將他救出來。

    等警員和護士都出去了之後,賀山南伸手向沈燁要手機。

    “你先休息,我讓人在找書硯了,一定把人給你找出來。”沈燁說。

    其實不光是為了賀山南,要把人找出來。

    就看在他兩堂兄妹的關係上,沈燁也要把沈書硯給救出來的。

    但在這件事上,賀山南似乎不相信沈燁。

    連沈燁,他都不相信了。

    賀山南隻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手機給我。”

    沈燁就還蠻少看到賀山南這樣的,感覺要是不把手機給他,下一秒他就要爆發了一樣。

    沈燁將手機遞給了賀山南。

    那是沈燁的手機,有開機密碼。

    沈燁補了一句:“小水生日。”

    “多少。”

    沈燁嘴角抽了抽,賀水北生日,可不就是賀山南的生日嗎?

    他們兩龍鳳胎。

    沈燁說了六位密碼,一直到手機解鎖,賀山南好像都沒反應過來。

    他跟賀水北是一天生日。

    隻想起來,那些人打算往他身上補一槍的時候,沈書硯衝過來擋了那麽一下。

    打在她身上哪兒了?

    賀山南沒看得太清楚。

    他在沈燁手機的通訊錄裏麵找到了寧不為的號碼給打了過去。

    沒有過多的解釋,說道:“終止跟於氏的所有合作,並且不惜一切代價,收購於氏。”

    寧不為確定這是賀山南的聲音,但不確定這個命令是否是在他清醒的時候發出的。

    寧不為還沒應下,賀山南補了一句:“放話出去,誰幫於家,就是與我賀山南為敵。”

    “是。”寧不為應下。

    一旁的沈燁沒說話,聽著賀山南有條不紊地吩咐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職。

    目的就一個,對付於家。

    不管於清柏死沒死,操縱這件事的人是誰。

    於家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沈燁是不想說話麽?

    現在看下來,是不敢說話。

    總覺得,於清柏這會兒要在賀山南麵前。

    要是活的,他能給於清柏弄死。

    要是死了,他估計會鞭屍。

    賀山南猩紅的眸子裏,全是肅殺的戾氣。

  第433章 無力

    賀山南先前與沈書硯被困在雨林裏,所以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會兒雖然沈燁覺得依照賀山南的情況,不適宜操勞那麽多。

    但要是不把情況給講透了,那麽賀山南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他。

    沈燁說:“於清柏跟律師會麵的時候,心髒病發被送到醫院搶救。期間做手術的時候,於夫人並不想救治,打算任由其聽天由命。後來是檢方的人做了工作,於夫人才在手術單上簽字。”

    “但是手術在四五個小時之後宣告失敗,警方那邊確認屍體之後就把人送到了停屍間。後來要去停屍間領屍體去屍檢的時候,發現屍體不見了。”

    “網上傳說是你為了讓於清柏金蟬脫殼想的這麽一出。不過照你說的那樣,警方沒有證據證明是你救了於清柏。但不管是你,還是賀家,近期肯定會被頻繁拿出來說,警方也會一直要求你協助調查。”

    賀山南聽著沈燁敘述這幾天的事情。

    算是弄明白,那夥人綁架他利用他去換於清柏是假,想要把他拖下水是真。

    賀山南擰眉詢問,“另外一夥人,是誰指使的?”

    沈燁搖頭,“那個重傷救過來的人,也不清楚那夥人是誰。但是能比我叫過去的人還要更快找到地方,要麽,是在那些人當中有內應,要麽,就是從策劃這件事的人那邊得到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幫,還是害。”

    沈燁為了讓賀山南放心,跟他說:“這邊已經組織人搜山了,他們帶著受傷人,走不了多遠。”

    “不一樣沒找到?”賀山南有些煩躁地看了眼點滴,不知道這東西什麽時候能滴完。

    沈燁倒也想找到人,但在地處偏僻的地方,沒有監控,又那麽大一片區域,怎麽可能那麽容易。

    而且,那邊都已經靠近邊境。

    還在境內就還容易一些。

    這要是出境了,找起來更麻煩。

    賀山南隻覺得肩膀那邊鈍痛不斷襲來,點滴裏麵鎮痛的藥劑,一點都不管用。

    片刻之後,他跟沈燁說:“把於景陽叫過來。”

    ……

    賀山南這次的動靜很大,眼看著那樣大一個企業,在賀山南的攻擊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下去。

    可饒是這樣,也不見於清柏找人聯係賀山南,讓他放於氏一馬,用沈書硯交換。

    理論上來說,如果於清柏假死趁機逃了出去,手底下的人抓著沈書硯當人質,那麽在賀山南對於氏下手的時候,於清柏肯定會以沈書硯為籌碼來談判。

    但於清柏沒有出麵,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沒有出麵。

    又或者,於清柏已經死了,他手底下的人將屍體給運了出去。

    所以在雨林裏麵的時候,那些人是要下手殺了賀山南泄憤。

    因為搜救人員的及時趕來,他們隻能帶走相對來說好控製的沈書硯。

    他們驗證過了,賀山南跟沈書硯並沒有不和,並沒有恨不得對方去死。

    反倒是能為對方擋槍的程度。

    可這樣,他們也該通知賀山南,讓他看看,沈書硯是怎麽死的。

    可他們沒有聯係他。

    從賀山南被救到現在,已經小半個月過去了,沒有人以沈書硯為由聯係過他。

    他們這邊,也沒有在雨林裏找到任何關於沈書硯的痕跡。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賀山南左肩的槍傷並未完全好透就出了醫院,沒回宋城,就留在了雲城。

    沈燁回去了,得回去告知嶽父母關於賀山南目前一切平安,還有一對雙胞胎要照顧。

    他的確沒辦法在外地多耽誤時間。

    不過離開之前,賀山南讓他回去之後,給於氏留一口氣。

    如果沈書硯在於清柏手裏,那麽至少回頭賀山南還有跟於清柏談判的籌碼。

    沈燁回去之後,寧不為就來了雲城。

    見到賀山南的時候,寧不為感覺自己看錯了一樣,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嗎?

    現在不能說和意氣風發無關,但整個人看著,在強撐著。

    寧不為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多久沒有睡覺了,這個黑眼圈……”

    寧不為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賀山南掀開的眼皮子底下透著冷意的眸子。

    瞬間,寧不為感覺到來自賀山南的壓迫感。

    他跟賀山南共事很久,以前也見過賀山南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動怒。

    但那種怒意是收斂著的,畢竟一個大企業的執行總裁若是總將情緒外露出來,很容易被人發現軟肋。

    隻是此時此刻,寧不為發現賀山南好像並不介意他的怒意被人知曉。

    甚至,還怕別人不知道。

    因為沈書硯的失蹤,賀山南周邊,沒有人敢靠近。

    寧不為受了沈燁的囑托,好好看著賀山南。

    便壯著膽子說了一句:“山南,作為朋友,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先好好照顧自己。你保重身體了,找到沈小姐的概率就更大。要是連你也出事的話,你讓賀予執怎麽辦?小朋友還在家裏等你們回去。”

    聽到賀予執的名字,賀山南的臉上有了別的情緒。

    他已經,半個月沒有接過賀予執的電話。

    賀予執給他發微信語音,問他為什麽打不通媽媽的電話,為什麽媽媽不回消息。

    後來變成,為什麽爸爸你也不回消息。

    還說:爸爸,你又不要我了嗎?

    賀山南收回目光,從茶幾上摸了煙。

    但是打火機幾次都打不開,點不燃煙。

    他很煩。

    煩到想發火。

    寧不為想說抽煙不好,他傷還沒好,不要抽煙了。

    但寧不為最後還是選擇,拿了自己的打火機,給賀山南把煙點燃。

    抽了一口,不知道是先前已經抽了太多,還是想到了賀予執,心情更加堵得慌。

    左肩的鈍痛,逐漸加重。

    可明明醫生跟他說了,傷口隻會有輕微的疼痛。

    他感覺到的鈍痛,以及持續加重的疼痛,是他的心理作用。

    那份疼痛,是因為在那個時候,沒有保護住沈書硯所留下的。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他賀山南辦不到的事情。

    還有他,保護不了的人。

  第434章 弄丟

    這邊剛提到賀予執,賀山南手機就亮了起來。

    是賀予執的來電,賀山南給他的來電設置成了免打擾,沒有鈴聲,隻會亮屏幕。

    但這個屏幕亮著,好像是在催促賀山南,要讓他趕緊找到沈書硯。

    因為不知道怎麽回答賀予執,所以隻好選擇回避。

    這是賀山南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回避一件事情,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

    屏幕長亮,直到第三次打來的時候,賀山南才拿著手機去了陽台。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定,賀山南才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從那頭傳來賀予執質問的聲音:“爸爸,為什麽媽媽跟你去了雲城,就不回我的消息,也不接我的電話了?你把媽媽帶到哪兒去了?”

    小朋友很多天沒有跟媽媽聯係,那種不安的感覺占據他全部的思緒。

    他本來在父母這件事上,就沒有什麽安全感。

    這樣長時間的聯係不上,就更加害怕。

    害怕媽媽不要他了,害怕連爸爸也不要他了。

    賀予執追問了一句:“媽媽到底在哪兒啊?”

    聲音裏帶著倔強的哭腔。

    “我不知道。”賀山南回賀予執。

    想了很久,賀山南都沒想好怎麽回答。

    因為的確,不知道沈書硯在哪兒。

    但賀予執不明白,“可是,媽媽是跟你一起去雲城的,怎麽你還在,卻不知道媽媽去哪兒了?”

    但凡賀山南知道沈書硯在哪兒,他現在也不會這樣。

    賀予執徹底哭了出來,“你把媽媽弄丟了,我討厭你!”

    “你不把媽媽找回來,我就永遠不原諒你,永遠都不要原諒你!”

    說完,賀予執將電話掛斷,好像再也不願意跟賀山南說話一般。

    賀山南拿著手機,看著賀予執的號碼想要回撥過去。

    但是手指卻始終按不下去。

    片刻之後,賀山南將手機收了起來,轉身折返回客廳裏。

    寧不為看著賀山南像是瞬間有了精神的樣子,就還挺擔心的。

    他有些忐忑地問了一句:“山南,你沒事吧?”

    “沒事。”賀山南說,“沒找到沈書硯之前,我什麽事都不會有。”

    寧不為看著賀山南現在的確沒什麽事兒的樣子,但感覺再這麽撐下去,肯定會出事。

    寧不為問:“你現在怎麽說?”

    “先把於清柏找出來,是死是活,都要找出來。”

    “我的意思是,你先休息一下。”

    寧不為這話剛說完,就看到賀山南捂著左肩的傷口。

    他連忙上前扶了一下,勸說道:“大哥,求你了在酒店休息吧,你有什麽閃失我怎麽跟你爸媽交代啊?”

    賀山南像是沒聽到一樣,拿著手機就往外麵走去。

    這半個月裏麵,他的確沒有睡過一次整覺。

    睡著了就想到出事那天,想到沈書硯為他擋下的那一槍。

    他信誓旦旦地跟沈書硯說,他們都不會死,他會帶她平安歸來。

    可如今,平安的是他。

    下落不明的,是她。

    賀予執說的沒錯,是他把沈書硯弄丟了。

    自己弄丟的人,當然要自己找回來。

  第435章 真狠

    賀山南本來是要去於家找人,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於景陽的電話。

    他讓司機改道,去了郊區的一個別墅區。

    於景陽在這個別墅裏麵,讓人蹲到了於景瑞,後者正在收拾證件準備離開。

    於家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賀山南不在乎。

    於景陽想要利用他鏟除掉於景瑞,賀山南也不在乎。

    他現在在乎的,隻有一個沈書硯。

    賀山南去的時候,聽到了於景瑞與於景陽的對話。

    於景瑞叱罵於景陽:“於景陽,你等著吧,遲早有你後悔的時候。”

    相比較於景瑞的憤怒和激動,於景陽就比較沉穩淡定了。

    回他:“我要是你,我現在就該選擇好好配合賀山南,告訴他沈書硯的下落。要不然你就算是跑到國外去,也沒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賀山南沒聽他們兩的對話,直接走進了客廳裏麵。

    於景瑞隻感覺到有人來了,本來想回頭看是誰。

    結果來的人,抓著他的頭發,砰的一下砸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於景瑞麵前的是玻璃的茶幾,那一下,直接從被砸的地方,裂了幾條裂痕出來。

    於景瑞尚未來得及喊叫,男人就摁著他的腦袋,在碎裂的玻璃上,碾壓了幾下。

    反應過來的於景瑞瞬間被疼痛襲擊全身,嘶吼出聲。

    偌大空曠的別墅客廳裏麵,仿佛都有於景瑞的回聲。

    但做這個動作的人,好像並不覺得這有什麽。

    賀山南摁著於景瑞的腦袋,俯身拉近兩人的距離。

    於景瑞看到的,就是近在眼前的,像是從地獄走上來的閻王的臉。

    賀山南問:“跑什麽?”

    冷厲的聲音傳入於景瑞的耳裏,襲擊全身的疼痛上覆蓋了一層寒意。

    於景瑞疼得聲音都在顫,“我……沒……沒跑。”

    賀山南並不在意他跑不跑,冷著聲音問:“沈書硯呢?”

    “不……不知道……賀山南,你這是,殺人!”於景瑞聞到了血腥味,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哦。”賀山南抓起了於景瑞的頭發,將他腦袋從茶幾上拽離。

    又是砰的一聲,重重地砸在了茶幾上。

    這一下,於景瑞隻覺得頭暈眼花,半天沒反應過來,腦子嗡嗡作響。

    依稀聽到有人說:“留口氣,別弄死了,不然麻煩。”

    寧不為說的。

    反正攔是攔不住的,所以隻能盡量,讓賀山南不要弄出人命來。

    見於景瑞半死不活的樣子,賀山南拿了桌上的水杯,將裏麵的水潑在了疼到快要失去知覺的於景瑞臉上。

    賀山南尚且還有點耐心,跟於景瑞說:“我再問一遍,你跟於清柏手底下的那些人,有沒有聯係!他們,把沈書硯弄哪兒去了!”

    彼時,寧不為說:“於景瑞,你要不想受這個皮肉苦,就趕緊說。你要是不說,那就永遠都別開口了。”

    於景瑞這下是反應過來,賀山南這個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我……我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爸以前的一個下屬趙強,讓我去T國。”於景瑞抵不住賀山南這樣直接又猛烈的攻擊。

    感覺不說,真的要把命交代在這兒了。

    賀山南問了一句:“你爸到底死了沒有?”

    “不知道,趙強……趙強隻讓我過去。說是會派人去機場接我,所以我才……我才過來拿證件。”

    一旁的於景陽補充一句:“趙強就是我爸最信任的一個下屬,但他不在公司任職,隻在一些灰色交易的時候,才出現的。綁架你跟沈小姐的,就是這個趙強。”

    原來去了T國。

    賀山南摁了一下於景瑞的腦袋,問道:“地點。”

    於景瑞本能地想要搖頭,“我真……真不知道啊,他們隻說到了機場,會有人來接我……”

    哪怕是賀山南下手再狠,於景瑞依舊說他不知道。

    看起來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

    賀山南幾乎是隻用了兩秒鍾的時間思考,然後跟於景瑞說:“我跟你一起去。”

    賀山南剛說出這話,寧不為便出言勸告:“山南,於景瑞的話有待考證真偽。而且,我們在T國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反倒是於清柏那個人,先前就跟T國的一些企業有合作的。萬一趙強在那邊……T國並不安全。”

    寧不為到底還是怕賀山南在T國出事,到時候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跟賀家的人交代。

    但顯然,賀山南並沒在跟寧不為商量。

    而是一定要親自跑這T國一趟。

    賀山南將於景瑞腦袋給拽了起來,說道:“你老婆和兒子,我讓人幫你看著。不過要是你不在意,也無所謂。”

    於景瑞本來就布滿血跡的臉上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可他怎麽敢生氣呢。

    賀山南不過是以彼之道還以彼身罷了。

    賀山南鬆開了於景瑞,說道:“包紮一下,去機場。”

    ……

    沈書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又覺得渾身疲憊,想要動動胳膊,動動腿腳,都好像挺艱難。

    又在耳邊聽到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語言,不知道是本國方言,還是外語。

    更多的時候,周圍很安靜,聽不到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熟悉的,賀山南的聲音。

    他在哪兒?

    他還好嗎?

    好像,有人用槍打中了他。

    她看到有人還想補槍的時候,她那會兒什麽都沒想,就撲了上去。

    或許她有想,想賀山南平安。

    “南哥!”

    沈書硯喊賀山南名字的時候,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個簡陋的房間,除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還有人在給她換點滴。

    沈書硯扭頭過去,看到的是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從眼神裏麵就透露著冷淡的護士。

    不好的預感騰升上沈書硯的心頭。

    “護士……這是哪兒?”沈書硯虛弱地詢問,清醒之後感覺到腹部和小腿的疼痛。

    護士並沒有回答沈書硯。

    她迅速地給沈書硯換完點滴就從病房裏麵出去了。

    沈書硯想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被銬在病床上。

    她這才想起來,那會兒她跟賀山南都中了槍,而那些人把她搶走了。

    那賀山南怎麽樣了?

    那一槍,有沒有打中要害?

    他還活著嗎?

  第436章 擔保

    沈書硯現在沒體力從這個病床上掙脫起來,想著的是先保存體力。

    等搞清楚現在是什麽個情況之後,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邏輯算是想明白了,賀山南肯定還活著,要不然於清柏的人沒有必要花這麽大的力氣來搶救她。

    肯定會拿她跟賀山南交換什麽。

    想到這裏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從外麵被打開。

    沈書硯下意識地往門口看過去,看到走進來的那個人,是先前綁架她跟賀山南的趙強。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走進來,而是將病房門大開。

    等房間門徹底被打開,沈書硯看到了站在門後的於清柏。

    沈書硯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

    片刻之後,又捂著腹部的傷口,她是腹部中槍,傷口還疼著。

    她擰眉看向於清柏,“你還活著?”

    於清柏冷笑,“你不也還活著嗎?”

    沈書硯在片刻之間想明白了,於清柏這是清楚地知道在國內混不下去了,所以假死從國內逃了出來。

    沈書硯靠在床頭,餘光之中看到自己小腿上纏著一圈繃帶。

    或許是注意到沈書硯的目光,於清柏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麵走進來。

    說道:“你還是命大,被毒蛇咬了,隨便給你打了一支血清,倒也是挺過來了。”

    原來腳踝那邊的傷口,是那天晚上被毒蛇咬的。

    當時沈書硯一心想著救援直升機來了,她跟賀山南能夠馬上離開那個鬼地方,就沒有想那麽多。

    而每種毒蛇的蛇毒成分不同,都有對應的血清。

    看來,他們是按照經常出沒在雨林裏的毒蛇種類,給她打的血清。

    沈書硯扭頭看向於清柏,臉上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很淡定。

    從容地問:“所以,你想用我做什麽?”

    於清柏坐在了趙強搬進來的椅子上,仔細地打量著哪怕是淪為他手裏的人質,依舊如此冷靜的沈書硯。

    於清柏感慨一句:“怪不得你能被賀山南看上,倒是有點膽子。這裏是在國外,你就不怕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裏。”

    還以為她清醒過來之後,得先驚慌失措地尖叫,哭喊著求他放了她。

    結果不哭不鬧,淡定地問他什麽目的。

    沈書硯回他:“你還留著我,不就是覺得我對你還有用處嗎?既然覺得我有用處,你暫時也不會動我,我怕什麽?”

    彼時,於清柏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趙強,說道:“賀山南的女人有這樣的膽識,也不過你們那次會受了她跟賀山南的當。”

    趙強說道:“是他們兩太狡猾了。”

    “你們兩在這邊討論我跟賀山南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意義。你不說你的目的,我怎麽幫你傳達需求?”沈書硯打斷了他兩的你來我往。

    想給國內的賀山南傳遞信息,也想讓賀山南知道,她還活著。

    於清柏在認真思考,片刻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我想要什麽?賀山南害得我在雲城的基業毀於一旦!還有你爸沈策安,想不到那個老奸巨猾的人,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手!”於清柏臉上是陰鷙的表情事。

    是事業和功名被毀之後的憤怒與不甘。

    沈書硯沒有跟他辯解什麽,有些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隻覺得是別人的針對和陷害。

    等到有一天翻車了,一點不知道反省。

    於清柏瞪著沈書硯,跟沈書硯說:“我要的也不多,也就賀家的全部基業。賀山南毀了我的基業,就讓他把賀家的基業送給我,當做是賠禮道歉吧!”

    果然,窮凶極惡的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沈書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給於清柏建議:“我覺得你不要獅子大開口了,我未必在賀山南心中值那個價錢。你要錢的話,開一個合理的價格。我還沒活夠,肯定會幫你求賀山南答應。”

    “那你可能低估了你自己在賀山南心中的地位。他現在在雲城,對於家大開殺戒,把雲城的天都要翻過來,也要把你找出來。”

    聽到賀山南還活著,沈書硯眼裏有片刻的鬆怔。

    還好,那一下擋住了。

    於清柏自然是注意到了沈書硯眼裏一閃而過的放心,說道:“你都願意為了賀山南去死,他還不願意為了你奉上賀家家業嗎?”

    “你問問你自己,願不願意為了一個女人付出全部的家業。”

    被沈書硯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於清柏有片刻的沉默。

    顯然,他是不願意的。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在家族百年基業和一個女人麵前,可能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愛情這個東西,多不可靠。

    於清柏沉默片刻之後,跟沈書硯說:“那就用你,把賀山南引過來。”

    說完,於清柏從沈書硯的病房離開,沒再跟她說一句話。

    沈書硯目光緊緊地跟隨著於清柏,在想,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不讓他把賀山南引過來。

    於清柏想要賀家的家業是一回事,說不定還會連賀山南一道對付。

    那天在雨林裏,於清柏的手下就對賀山南下了死手。

    門關上的時候,沈書硯猛然間看到一道人影!

    ……

    賀山南要出境,並不容易。

    先前被警方懷疑與於清柏合謀將他從醫院放走,哪怕現在他有了於景瑞的說辭,警方那邊依舊不敢放人。

    這要是將人放出去了,萬一人家不回國了怎麽辦?

    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素來不想動用家那邊關係的賀山南,當時想也沒想,就給周尤的父親周錦年去了一個電話。

    對方得知是要為他做擔保,讓他順利出國。

    周錦年沉默了很久,才跟賀山南說:“你這次過去,會有危險。我要是給你擔保了,你出什麽意外,我怎麽跟你爸媽交代?小南,你跟小尤不一樣,你沉穩冷靜,這件事可能還有別的處理辦法。”

    “周叔,我知道有危險,但是我一定要去。”賀山南語氣堅定。

    雖然也知道用沈書硯的事情去請求周尤的父親,屬實有點讓他為難。

    賀山南強調道:“周叔,我得把她帶回來。”

    “如果你父母也答應的話,我就給你擔保。”

  第437章 懇求

    這件事周尤的父親的確沒辦法在賀山南的請求下就給他擔保。

    到不是覺得給賀山南擔保了,他會被牽扯其中,到時候可能烏紗帽都不保。

    現在沒答應,是擔心賀山南一旦在國外出什麽事,沒辦法跟賀山南夫妻交代。

    賀山南跟他妹妹賀水北,都是那夫妻兩手心手背的肉。

    誰出事,賀銘川夫妻都接受不了。

    賀山南自然也是沒有耽誤,直接就給賀銘川去了電話。

    聽了賀山南的用意,賀銘川在電話那頭說:“我記得從你記事開始,在外麵遇到事情,都是自己解決,基本上沒有回家找父母的情況。”

    可能和性格有關,賀山南很要強,覺得回家告父母是無能的體現。

    所以先前在管理賀氏的時候,不管出多大的事情,都是自己承擔自己解決。

    哪怕過程很艱難,哪怕回家跟父母講一句,就能輕鬆被解決。

    就好比先前城中村的舊城改造,其實隻要跟父親溝通一下。

    他親自出麵,那些想要壓賀氏氣焰的人,也會給賀銘川麵子。

    賀銘川到底在商界縱橫那麽多年,手裏頭的人脈肯定比賀山南多,會忌憚他。

    可他沒有,拐彎抹角也要自己處理好那件事。

    賀山南跟父親說,帶著懇求的意味:“爸,您給周叔打個電話吧,我一分鍾都不想耽誤。”

    賀銘川沒有當即就應下,隻問他:“你是賀氏集團的執行總裁,你手底下管理著幾萬名員工,你有想過,要是你過去出了什麽事情,賀氏怎麽辦?”

    “我跟沈燁說好了,他可以頂替我的職位。沈燁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知道他的能力。若不是因為他一心想著小水,不會隻在賀氏屈居董事會副主席的位置。賀氏有他在,我很放心。”

    “哦,原來你都安排好了。”賀銘川恍然。

    他現在的確將公司的事情,盡數交給沈燁處理。

    “爸……”

    在賀山南要開口的時候,賀銘川搶先說道:“小南,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事,我和你媽,該怎麽辦?我跟你媽媽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頭應該是清楚的啊。”

    父親的話,一字一句地砸在沈燁的心頭。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比起他能在事業上取得多大的成就,父母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全。

    賀山南把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獨忘記了這一茬。

    尤其是,平日裏對他非常嚴厲的父親,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隻是……

    “爸,沈書硯救了我一命。”賀山南說,“不過這些都不是理由。”

    “理由是什麽?”

    比如,她是他孩子的母親,她救了他一命之類……

    賀山南說:“我愛她,我不想失去她。爸,求您,跟周叔打個電話。”

    這是賀山南,第一次求他的父親。

    當初被他父親抓著去自首的時候,他都沒有求過他父親讓他父親將這件事壓下去。

    他骨子裏麵的傲氣,包括了不向父親低頭承認自己的無能。

    他驕傲,恣意,傲視一切。

    但這些所有的驕傲,在沈書硯被綁走之後,全都被收了起來,隻要能把沈書硯救回來,這些又算什麽?

    他可以為了沈書硯,懇求他的父親。

    結果,賀山南說完之後,賀銘川在電話那頭笑了出來。

    賀山南不是很明白父親的笑是什麽意思,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好笑。

    沒等賀山南問,賀銘川便說:“你可真是我兒子啊!”

    聽到父親這麽說,賀山南怔了一下。

    或許賀山南可以這樣理解,如果被綁架的人是桑洛,他父親也會像賀山南這樣,將所有的事情交代好,不計後果的前往。

    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將人救出來。

    彼時,賀銘川跟賀山南說:“我就跟你周叔在釣魚,我跟他說。”

    他兩剛才在一起,也就是說,賀山南給周叔的那通電話,父親在旁邊也聽著。

    是父親的意思,讓周叔跟他說,打電話征求他父親的意見。

    不過,有那麽一瞬間,賀山南覺得自己可能不是親生的。

    他在雲城經曆了這些事情,他父親還能在宋城跟周尤父親一起釣魚。

    是真的不擔心自己兒子萬一出事呢。

    不過賀山南這會兒沒有去思考那麽多,跟賀銘川說:“謝謝爸,我就在警局,麻煩您讓周叔快點。”

    也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了。

    賀銘川輕哼一聲,跟賀山南說:“我警告你,你最好平安把沈書硯帶回來。我跟你媽,不會給小水跟沈燁養兒子,也不會給你跟沈書硯養點點。小家夥這些天沒精打采的,怎麽都哄不好。”

    應是應下來了,但賀銘川話裏依舊是擔心。

    賀銘川這邊掛了電話,等著周錦年跟雲城的人溝通好,讓賀山南可以順利出境。

    周錦年這邊掛了電話,跟賀銘川點頭,表示事情辦好了。

    有他這個身份的人做擔保,當然相信賀山南不會不回來。

    周錦年提醒賀銘川:“你的魚上鉤了。”

    “哦。”賀銘川的心思明顯不在釣魚上,把魚竿收了回來之後,將釣到的大魚給放回了池子裏麵。

    甚至,將已經釣到的幾條魚,都給放進了池子裏麵。

    周錦年:“都放了?”

    賀銘川心事重重,“積德。”

    雖然剛才答應賀山南出國,但作為父親,哪有不擔心的?

    賀銘川拿了手機出來,在通訊錄裏麵找號碼。

    周錦年詢問:“你又做什麽?”

    “我還真指望他自己平安將沈書硯帶回來啊?小打小鬧就隨他們去了,在國外我是真有點不放心。他要是出什麽事啊,桑洛得傷心死。”

    說著自己妻子會傷心死的人,這會兒點屏幕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一邊找號碼,一邊跟周錦年說:“這件事,你可別跟嫂子說,你給嫂子說了,桑洛就知道了。你也不能跟桑洛說,我更不會讓她知道。”

    沒一會兒,賀銘川找到了一組號碼,給對方撥了過去。

    開口說的,是英文。

    周錦年聽著,有點不對。

    作為一個有烏紗帽的人,周錦年覺得接下來的這些話,他不聽為妙。

    起身往別處走去。

  第438章 信任

    於清柏從沈書硯房間裏麵出來之後,往書房走去。

    跟在身後的,是晏謹之。

    晏謹之同於清柏說道:“我的人已經打聽到賀山南辦理了處境手續,以令公子為要挾,讓他帶賀山南來T國找你。”

    於清柏聽到晏謹之的消息,臉上露出笑來。

    片刻之後,於清柏若有所思地說:“還沒聯係他,他倒是自己想方設法找過來了,看來這個沈書硯,的確在他心裏有一點分量在。”

    於清柏老奸巨猾的臉上,全是得意,“他賀山南來了這T國,我讓他沒有一副完好的身子回國。”

    聽到這話的晏謹之適當勸告,“於先生,我覺得這事兒也不能做的太過。你想想賀山南的父母也都不是吃素的,如果他們……”

    晏謹之這話還沒說完,於清柏冷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其實並不喜歡別人當著他的麵說對方有多不可一世。

    哪怕事實如此。

    於清柏吩咐晏謹之:“既然你跟賀山南有私怨在,那這件事就交給你,更要把我兒子安全帶回來。我現在就景瑞一個兒子。那兩個,跟他們媽一樣,不識好歹。”

    於夫人不想在他手術單上簽字,在他“死後”恨不得擺宴款待親友,著實讓於清柏憤怒。

    晏謹之應下,“放心吧於先生,我會讓你滿意的。”

    於清柏臉上的表情不甚明朗,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準備走的時候,晏謹之恭恭敬敬地問了一句:“於先生,我能去看看沈書硯嗎?”

    於清柏短暫地思考之後,說:“可以。”

    隨後,於清柏就和手下趙強回了書房。

    趙強小心謹慎地說了一句:“於先生,這個晏謹之我覺得不可靠。您對他還是得留一手,免得將來某一天他反咬一口。”

    於清柏往沙發上一坐,臉上仿佛是看透一切的表情。

    他說:“我本來也沒指望晏謹之能有多忠心,他跟賀山南有恩怨是真,但未必就會對我言聽計從。他的目的是沈書硯。”

    “那於先生您還把他留下?”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有些事可以交給他去做。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還是於先生您好計謀。”

    於清柏沒有說話,而是在盤算著。

    盤算著怎麽在國外,東山再起。

    國內是回不去了,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偌大的於家,即將到手的家業,現在全部落在了別人的手裏!

    他能不心痛嗎?

    而這個仇,肯定要算在賀山南身上。

    別說讓他身上少點什麽回去,就是他克死異鄉,於清柏都覺得不足以消除心裏頭的憤恨。

    ……

    沈書硯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晏謹之怎麽能在這裏呢?

    但是沒過一會兒,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沈書硯看到開門的人是誰之後,知道自己剛才沒有看錯。

    沈書硯有幾分意外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晏謹之進來之後,並沒有關門。

    房間外麵還有於清柏他們的人守著。

    晏謹之回了沈書硯的問題:“先前跟雲城那邊的村民找你的時候,看到有人把你帶走了,查了好久才知道是於清柏,就過來了。”

    沈書硯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晏謹之。

    不得不產生懷疑。

    他現在能在於清柏的地方出入自由,指不定跟於清柏有什麽合作。

    沈書硯知道晏謹之跟賀山南之間一直有點恩怨,就是不知道,晏謹之這麽長時間了,都還記在心裏。

    晏謹之看到沈書硯這麽防備的表情,倒是一臉受傷的表情。

    說道:“你這樣抗拒我的話,我就要傷心了。要不是為了你啊,我怎麽可能隻身前往T國啊,到時候我跟於清柏的合作結束,就帶你離開這裏。”

    沈書硯聽不慣晏謹之的陰陽怪氣,問道:“你跟於清柏合作什麽,對付賀山南嗎?”

    晏謹之不置可否,隻跟沈書硯說:“賀山南這次下手的確是太狠了一點啊,於家好歹在雲城有頭有臉,說要對付就對付,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做事不留餘地的人,別人也沒有必要給他留餘地啊。”

    “你呢?”沈書硯看著晏謹之臉上不甚明亮的表情,看不懂他。

    晏謹之笑笑,“我的目的很明確啊,剛才就跟你說了,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帶你走。”

    “我不會跟你走的。”沈書硯的態度也很明確,“另外,你要是敢傷賀山南一根汗毛,我就——”

    晏謹之臉上還是帶著笑,隻不過那笑,帶著幾分涼意。

    他問:“就怎麽樣?”

    沈書硯知道,依她的力量,的確不能將晏謹之怎麽樣。

    沈書硯說:“你要是動他一下,你就算是跑到了天涯海角,他家裏人都不會放過你。”

    “你在擔心我嗎?”

    沈書硯不知道該怎麽去理解晏謹之的腦回路,哪裏看出來,她在擔心他?

    她在警告他!

    晏謹之意味深長地跟沈書硯說:“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總歸是要試一試的。不過你不相信我,我還有點傷心。”

    “有病。”

    沈書硯本來覺得晏謹之在的話,也許還能幫她從這邊逃出去。

    但是現在看來,晏謹之為的,也不過是一己私欲。

    沈書硯沒有再跟晏謹之說話,而是掀開被子躺在這個硬邦邦的床上,背對著晏謹之的方向。

    彼時,從身後傳來晏謹之的聲音。

    他說:“我要是沒病,也不會在這裏啊。”

    回應晏謹之的,當然是沈書硯的沉默。

    一直到晏謹之從房間裏麵出去,沈書硯都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

    那會兒的沈書硯在想,他們的目標是賀山南。

    如果他們以她為餌,賀山南肯定會過來,到時候在T國。

    一個賀家的手伸不過來的國度,賀山南在這邊會寸步難行。

    不過在短暫的思緒混亂之後,沈書硯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想,賀山南要過來的話,肯定會做一個詳細的計劃。

    就像先前在紐城的時候,他去找周尤,就做足了準備。

    要相信賀山南。

    沈書硯相信的,其實也就一個賀山南了。

    想他來,又害怕他來。

  第439章 無妄

    T國的七月已經很熱了。

    賀山南跟寧不為跟在於景瑞身後不遠出了機場。

    因為沒有走商務通道,機場出口這邊人很多。

    賀山南跟得不算遠,能看清楚來接於景瑞的人。

    沒等賀山南開口,寧不為就先驚訝道:“來接於景瑞的人,竟然是晏謹之!”

    賀山南也看到了,看到晏謹之跟於景瑞勾肩搭背,好像關係很好的樣子。

    他眉頭微擰,隻說:“先上車,跟著他們。”

    上了車的賀山南,表情也沒見得多好。

    但是可以確定一件事。

    他跟寧不為說:“晏謹之在的話,沈書硯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那麽信任晏謹之?他一開始就不是什麽好人。”寧不為雖沒有直接跟晏謹之打過交道,但多少也聽說過這個試圖從賀山南手裏搶生意的男人。

    表麵看,這個晏謹之就是個有勇無謀之輩。

    但仔細一想,沒有點腦子的人,倒也不敢與整個賀氏為敵。

    賀山南目光緊緊地盯著前麵的那輛黑色商務車,跟寧不為說:“的確不算什麽好人,但他對沈書硯有那麽幾分感情在。”

    要承認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人有那麽幾分真情在,的確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但賀山南現在不得不接受晏謹之是最能接近沈書硯的人。

    寧不為想了想,跟賀山南說:“要是於景瑞不管他國內的妻子孩子,跟於清柏說我們也過來了怎麽辦?”

    “本來也不指望他,就是讓他帶我來找於清柏。”

    寧不為聽完,那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有做萬全的準備,隻身跑來T國不說。

    就算於景瑞臨陣倒戈好像也無所謂。

    寧不為認識賀山南那麽長時間,上一次看他這麽不顧一切,還是為了他妹妹把人傷了的那次。

    而後,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賀山南是注意著前麵的車子,寧不為這邊得跟國內的人想辦法對策。

    於景陽跟晏謹之的車最後停在了一個大型會所門口,不確定這裏是於清柏落腳的地方,還是於清柏他們的虛晃一招。

    但就算知道裏麵是陷進,賀山南也要進去。

    賀山南下車之前,將寧不為摁下,說道:“你在車上等著,要是我一個小時還沒出來,你就報警,聯係大使館。”

    “你一個人都沒個照應怎麽行啊!”寧不為當然不放心。

    但賀山南顯然沒有在跟寧不為商量,吩咐了之後,就從車上下來往那個會所走去。

    賀山南進來的時候,有侍應生過來用泰語歡迎。

    賀山南瞥見了晏謹之的背影,用英文跟侍應生說跟他們是一道的。

    侍應生沒多說什麽,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會所挺大的,賀山南剛剛還看得到晏謹之,結果跟著走過去的時候,就沒見到人。

    每個包間裏麵基本上都有人,他從門上的玻璃往裏麵看,看是否有晏謹之的蹤影。

    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結果在轉彎的時候,看到了等在這兒的晏謹之。

    應該是早就知道賀山南跟蹤他,所以這會兒從容不迫地靠在牆邊抽著煙等著他。

    既然撞上了,賀山南也沒有絲毫要掩藏的意思。

    晏謹之似笑非笑地調侃了一句:“說實話,你還挺勇的,竟然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來了T國。賀山南,這裏是T國,不是國內你可以隻手遮天的地方。”

    賀山南沒看到還有其他人,不知道晏謹之將於景瑞安頓在哪兒。

    賀山南問晏謹之:“沈書硯現在怎麽樣?”

    “你就隻想問這個問題?”晏謹之反問一句。

    “她怎麽樣?”

    “剛醒沒多久,”晏謹之回答了賀山南的問題,“她跟你在一起,真的是命運多舛啊。先是被毒蛇咬,又是幫你擋槍。還能活著,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賀山南擰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來過。

    知道她醒來,賀山南心裏頭的大石頭算是放了下來,但擔心隨之而來。

    “被蛇咬了?”賀山南想起那天晚上沈書硯說被什麽蟲子咬了。

    他們一路上是見過不少毒蛇的,但都繞開了。

    隻要他們不去攻擊它們,它們也不會來攻擊人類。

    晏謹之點頭,“所以你看,她跟你在一起,的確多災多難。你不如,就此放過她。”

    賀山南並不想跟晏謹之討論到底要不要放過沈書硯這個話題。

    他問晏謹之:“於清柏那邊,什麽條件。”

    搞這樣的動靜,賀山南當然猜到,於清柏還活著。

    晏謹之輕笑,“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賀山南等著晏謹之轉述於清柏的條件。

    他說:“於清柏要你們賀家的家產。”

    本來情緒一直緊繃著的賀山南聽到這話之後,倒是笑了出來。

    說道:“於清柏真敢想。”

    晏謹之不置可否:“我也覺得他有點獅子大開口了,不過人家覺得沈書硯在你心裏值這個價錢,所以才敢開。”

    賀山南沉思片刻,才跟晏謹之說:“賀家的家產我做不了主,我隻能給他,我手裏的錢。如果他非要魚死網破的話,那就走著瞧。”

    賀山南這話的意思是,現在事情還能好好談。

    隻要於清柏也有好好談的想法,他拿錢,賀山南接人。

    談不攏的話,那就魚死網破。

    沒等晏謹之開口,賀山南補充道:“我要見沈書硯,我到現在也沒見到她的人,光聽你說她醒了。聽你放屁嗎?”

    說起來,賀山南的耐心差不多也快沒有了。

    他們也就隻是因為把沈書硯捏在手裏。

    晏謹之回他:“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去問於清柏。”

    “你最好快點,我沒有多少耐心。”

    “不是我說賀山南,你多少表現出一點被人捏住軟肋的無助和彷徨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好像讓人覺得,你根本不害怕。”

    賀山南冷嗤,“我怕於清柏?”

    晏謹之看出來了,賀山南不怕。

    就是看到賀山南這個模樣,就想到了沈書硯。

    沈書硯從清醒過來之後,整個人非常的淡定從容,一點沒有被綁架的恐懼在。

    還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連性格都會變得相似?

    晏謹之回賀山南:“你是不怕,但這些無妄之災,也是你加注給沈書硯的。”

  第440章 價值

    沈書硯身體恢複得並不算快,這兩天隻能算勉強能下床。

    不過活動範圍隻有她的這個房間。

    沒有手機、電視。

    這個房間在三樓,但是窗戶都用了防盜窗,焊死的,根本打不開。

    而且從窗戶看出去,樓下院子裏麵還有二十四小時輪班的打手。

    給她檢查的護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對沈書硯說的英文不做任何回答。

    在清醒後的第三天,護士給她推了一個輪椅過來。

    沈書硯問她做什麽,護士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回答,隻是指了指輪椅。

    問不出什麽的沈書硯隻好坐上了輪椅。

    護士隨後就給她銬在了輪椅上。

    沈書硯忍不住吐槽一句:“我現在這個病懨懨的樣子,你們外麵還有那麽多看守的人,我要是能逃出去才怪。”

    護士頓了頓,感覺像是聽懂了的樣子。

    但還是不帶猶豫地將手銬銬好,這才推著沈書硯從房間裏麵出去。

    這算是沈書硯清醒之後,第一次從房間裏麵出去。

    在花園裏麵,呼吸著的,是新鮮的空氣。

    沈書硯不是很懂,於清柏是命令人帶她來曬太陽的嗎?

    不知道於清柏在搞什麽鬼。

    沈書硯揣度於清柏的意圖時,護士將她推到了正門那邊。

    正門是一個巨大的雕花鐵門,門內門外都有看守。

    沈書硯想說這個護士帶她來門口走一遭是什麽意圖?

    沒一會兒,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外麵。

    但是車上沒有人下來,加上車窗貼了防窺膜,沈書硯並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

    身後的護士隻帶沈書硯在這邊停留了十多秒的時間,然後就推著她的輪椅走了。

    沈書硯覺得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將她推到門口來,她扭頭看向身後的大門。

    那輛車子一動不動地停在那兒,好似牽動著沈書硯的心一樣。

    等到沈書硯回頭的時候,卻赫然發現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一臉陰惻惻的於清柏。

    給沈書硯嚇了一條,忘記了門外那輛車的事情。

    沈書硯語氣不是很好地說:“前頭裝死,現在又來嚇人。於清柏你是不是隻會做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情?”

    於清柏倒也沒有生氣,而是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麵,目光越過沈書硯看向不遠處的大門口。

    片刻之後,於清柏將目光收回,笑吟吟地跟沈書硯說:“你知道剛才那輛車裏麵,坐的是誰?”

    被於清柏這麽一問,沈書硯猛然間轉頭。

    但是鐵門外的那輛車子,已經調轉開車頭開走了。

    於清柏說:“我還沒通知賀山南來領人,他倒是迫不及待地趕過來了。果然,沈小姐在他心裏的地位,非同一般啊。”

    是賀山南!

    那輛車上的人,是賀山南!

    沈書硯想都沒想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但是小腿和腰腹的傷口瞬間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以及,她的手被銬在輪椅上,根本沒辦法掙脫。

    她跌坐在輪椅上,隻能看著那輛車開遠。

    等到車子徹底消失在沈書硯的視線裏時,沈書硯扭頭來瞪著於清柏,“你故意讓人把我推出來,就是為了給賀山南看?”

    “對啊。”於清柏並不否認,“隻有看到人了,他才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才能,我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果然是這樣,利用她來威脅賀山南。

    沈書硯坐在輪椅上,努力地讓自己的呼吸和情緒平複下來。

    於清柏說:“不如就看看,賀山南願意用多少錢,來贖你了。”

    沈書硯覺得自己現在是身體虛弱,要是還能行動自如,肯定要將於清柏摁在地上摩擦一頓。

    他還說:“看你在賀山南心裏,值多少錢。”

    ……

    晏謹之帶賀山南看了沈書硯。

    最後,將車停在了賀山南下榻的酒店門口。

    他跟賀山南說:“賀山南,於清柏在T國跟官方的關係很好,而且他沒有頂著‘於清柏’的名號在T國活動。所以就算中方要求T國這邊將於清柏引渡回去,T國這邊的官方也隻會打哈哈。所以你最好認清楚形式,否則別說是沈書硯,就連你,也別想從T國安然無恙地離開。”

    其實從於清柏現在住在繁華地段別墅區,坐擁最佳地段的樓王別墅。

    就看得出,他在T國這邊不受限製。

    照晏謹之這麽說,於清柏在這邊還是風生水起的。

    賀山南從後視鏡裏看著副駕上的晏謹之,眼神裏帶著幾分冷意。

    車上還有第三人。

    賀山南回晏謹之:“那你也轉告於清柏,讓他好好想想。”

    說完,賀山南從車上下來大步向酒店裏麵走去。

    剛才沈書硯坐在輪椅上的樣子他看得清清楚楚。

    半個來月,看到她至少是還活著的。

    親眼看到的。

    但瘦了很多。

    想到這裏,賀山南隻覺得左肩那邊傳來鈍痛。

    那種沒辦法從身體裏麵擺脫的疼痛,該做的檢查都做了,醫生告訴他傷口恢複得很好,按理來說是不會出現疼痛的。

    賀山南也就沒有再追究那種疼痛到底是不是槍傷的後遺症。

    他知道,是沒找到沈書硯留下的後遺症。

    在套房裏麵等待的寧不為看到賀山南滿頭是汗的回來,臉色也微微泛白。

    他不放心地過來扶著賀山南,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哪兒受傷了?”

    賀山南將手從寧不為的手裏抽了出來,微微搖頭,“沒事。”

    “怎麽沒事啊,你臉色這麽難看,還出這麽多汗,是不是發燒了啊?”

    “我看到沈書硯了。”賀山南走進了客廳,坐在單人沙發上。

    原來是看到沈書硯了。

    寧不為趕忙問了一句:“那是她狀態不好還是怎麽了?於清柏他們虐待她了?”

    要不然寧不為想不到賀山南這樣滿頭是汗回來的原因在哪兒。

    那個樣子,看著也不像是被好好照顧的樣子。

    手腕上還銬著手銬!

    寧不為給賀山南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才發現他的手好像在抖。

    寧不為想問什麽,賀山南卻隻是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水,將玻璃瓶緊緊地握在手裏。

    不得不說,於清柏這一招走的很高明。

    讓人看了,但摸不到帶不走,徒留下擔心。

    賀山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寧不為說,“要是,救不出她,怎麽辦?”

    賀山南話音落下,房間裏麵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片刻,門鈴響了起來。

  第441章 福氣

    沈書硯知道賀山南來了,但不知道於清柏打算怎麽處理這個事情。

    一連兩天,除了護士之外,再沒有別人來過。

    第三天的時候,一個外國女人拿著一條禮服和一個化妝包進來。

    沈書硯看著那個女人,帶著幾分防備,詢問道:“你要做什麽?”

    用的是英文,對方聽懂了,然後回了沈書硯:“給你化妝,你晚上要陪斯蒂夫先生出席一個宴會。”

    沈書硯知道於清柏在T國用的是斯蒂夫的這個身份,而並非他在國內的於清柏這個身份。

    但是這個時候讓她去參加什麽宴會,沈書硯覺得於清柏打算在這個宴會上做些什麽。

    沈書硯沒有抗拒,比起在這個房間裏麵沒本法和外界溝通,去參加這個宴會指不定還能趁機逃出去。

    沈書硯問:“宴會還有誰會參加?”

    女人說:“沈小姐你有機會參加這個宴會,真是你的福氣。”

    沈書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女人的臉上看出了羨慕的神色。

    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什麽福氣啊?”

    “來宴會的,都是達官貴人啊,要是沈小姐你被看上了,往後可就是衣食無憂錦衣玉食了啊。我們就沒有那樣的機會,一輩子都隻能這樣了。”女人輕歎,“放心吧沈小姐,我會給你化一個美美的妝容。”

    沈書硯聽到這話的時候,渾身發涼。

    於清柏打算把她當成禮物送給T國的達官貴人,好護他在T國平安?

    她知道在某些人眼裏,女人對他們來說,就是禮物,就是可以往上爬的工具。

    就像先前沈書墨一樣,利用手底下的姑娘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

    沈書硯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任憑這個女人給自己化妝。

    她在想,如何從這個宴會上逃跑。

    賀山南會不會被邀請到這個宴會上?

    還是,於清柏利用她將賀山南引過來,要對賀山南下手?

    沈書硯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情,最後神經緊繃地從三樓下去。

    樓下等著的,是晏謹之。

    ……

    賀山南的確收到了於清柏給他的請柬,但是這個請柬是一個拍賣會的請柬。

    於清柏給他的選擇是,在拍賣會上把賀家全部的資產給他,否則,他將再也見不到沈書硯。

    寧不為查了一下,然後將消息遞給賀山南,“來這個拍賣會的,都是T國的權貴。有些手裏還握著武裝部隊的,於清柏邀請他們來的意圖,就是料準了你不敢在這個拍賣會上動手。因為一旦動手,你也走不掉,還有可能因此丟了性命。”

    到時候隨便安一個罪名,就算賀山南在宋城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照樣也沒辦法。

    寧不為跟賀山南商量道:“要不然,換個時間地點再動手?”

    “於清柏就沒打算把人給我,不硬搶,還能有什麽辦法?”賀山南猜到了於清柏的意圖。

    如果他順從了於清柏的意思,將賀家家產都給了他,他順勢而為收下,到時候他再毀約也說不定。

    賀山南是不相信於清柏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賀山南沒有再跟寧不為商量,而是拿了手機出來,將拍賣會信息發送了過去。

    對方回了個OK的表情。

    ……

    宴會就在於清柏自己的地方舉行。

    夜幕降臨,沈書硯從房間裏麵被帶入主樓,沒讓她進宴會廳,而是在一個偏廳裏麵。

    沈書硯一進偏廳,就在裏麵看到了一個一人高的玻璃罩子,底部鋪著一層玫瑰花瓣。

    像放置永生花的那種容器。

    但這個大小,讓沈書硯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於清柏站在玻璃罩子旁邊,把玩著開關上麵的蝴蝶結。

    他似笑非笑地問沈書硯:“沈小姐,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一定讓人給你打造一個純金的籠子。”

    沈書硯想得果然沒錯,於清柏要把她裝到裏麵去拍賣!

    於清柏見沈書硯表情生硬,補充道:“不過沒關係,今天把沈小姐拍走的那一位,肯定願意斥巨資給你打造一個專屬籠子。誰讓沈小姐這麽,傾國傾城呢?”

    “無法無天。”沈書硯的手,緊緊地攥成拳。

    竟不知道這於清柏逃出國之後,這樣無所顧忌!

    於清柏攤手:“主要是賀山南不願意將賀家拱手讓給我,你看我也等了這幾天了,隻能說沈小姐你眼光不好選了一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的男人。”

    說完,於清柏擺手,他手底下的人就扣著沈書硯的肩膀,將她推進了玻璃罩裏。

    他們從外麵把門關上,用鎖鎖上。

    沈書硯憤怒地敲了一下玻璃罩,但這個玻璃罩用的應該是防爆玻璃。

    沈書硯的捶打,除了疼的是她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沒一會兒,晏謹之從外麵進來。

    他看到被裝到玻璃罩子裏麵的沈書硯的時候,臉上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轉頭問於清柏,“於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於清柏笑了笑,倒是順手將一串鑰匙遞給了晏謹之,說道:“鑰匙就暫且放你那邊,把人給我看住了,她可是今天晚上的重磅嘉賓!”

    晏謹之愣了一下,或許是沒有想到於清柏會這麽輕易將鑰匙給他。

    但不管是真是假,晏謹之還是接下了於清柏遞來的鑰匙緊緊地握在手心裏。

    要不是於清柏詢問,晏謹之才想起來進來是有事情要跟於清柏說。

    晏謹之收好鑰匙,說道:“賀山南來了。”

    “來得真早。”於清柏冷哼。

    “是的,還是一個人來的。”

    聽到一個人的時候,於清柏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露出了輕蔑的神色,“還敢一個人來?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也可能,他有別的安排。”晏謹之好心提心一句。

    但於清柏顯然是對在T國的環境很自信,他回頭瞥了眼沈書硯,笑說:“今兒來的還有幾個富婆,說不定賀山南能被哪個富婆看上。”

    於清柏笑著說完,和他的手下從偏廳裏麵出去。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將晏謹之跟沈書硯兩人留在這裏。

    沈書硯看到於清柏走了,便問晏謹之:“晏謹之,賀山南真的是一個人來的嗎?”

  第442章 開價

    晏謹之看了眼偏廳裏麵監控的位置。

    正上方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監控。

    晏謹之迅速收回目光,走到玻璃罩子跟前。

    他回沈書硯:“是,賀山南一個人來的。”

    “他不知道於清柏現在在T國狗仗人勢嗎?他一個人來這裏很危險,趁現在還沒發生什麽,你讓他趕緊走!”沈書硯自然是清楚賀家在這幾個國家是沒有什麽影響力的。

    但凡有,於清柏都不可能這麽肆無忌憚。

    晏謹之看了眼玻璃罩子裏麵的沈書硯,提醒一句:“你現在都插翅難逃了,你還想著賀山南?你不如求我,我打開罩子放你走。”

    “你以為於清柏會那麽輕易地就把鑰匙給你嗎?”沈書硯剛才看到了,於清柏把真鑰匙放進了左邊口袋。

    但是遞給晏謹之的,是從右邊口袋拿出來的。

    晏謹之掂了掂手裏的鑰匙,說道:“就算我現在給你開了,也跑不出去。外麵除了於清柏的人,還有當地的一些武裝部隊。賀山南就算再有能耐,在人家麵前,什麽都不是。”

    “所以呢?”

    “晚上拍賣會,我會製造混亂。至於跑不跑得掉,看你自己的本事。”

    就像那年沈書硯被梁家的人困住,晏謹之負責解決掉外麵的看守。

    至於能不能真正逃出去,還得看沈書硯自己。

    沈書硯看晏謹之的眼神有些複雜,想不明白他以身犯險的目的是什麽。

    或許是看出沈書硯眼裏的疑惑,晏謹之說:“你以前總說我帶有目的地接近你,我不否認。但這次我是真心實意的,你要再懷疑,我就真的要傷心了。”

    沈書硯來不及說更多晏謹之就從偏廳裏麵出去了。

    ……

    於清柏倒是要出來看看,賀山南是不是真的有膽量一個人來。

    從偏廳出來之後來到宴會廳,老遠的,就瞧見一襲西裝革履的賀山南站在宴會廳中央。

    他神情寡淡,周圍有人好奇他的身份與他打招呼,他一概不搭理。

    他像是在尋找著什麽,視線掃視了一圈之後,最後落在了於清柏的身上。

    兩人的目光,隔空相對。

    於清柏皮笑肉不笑,同時對身邊的手下說:“去查查附近有沒有什麽異常,我不相信賀山南敢赤手空拳的來。”

    “是的於先生。”

    於清柏吩咐完手底下的人,才閑庭慢步地往賀山南那邊走。

    可越是往賀山南那邊走,於清柏就越是心裏頭沒有底。

    他在想,賀山南為什麽敢一個人來?

    他到底有什麽安排?就算他不怕死,他父母也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來。

    可是今天來參加他舉辦的這個拍賣會的,都是他以前花錢打點過的,往後他們也會有生意上的往來。

    可以說,他們是一條船上的。

    隻要他們有錢賺,肯定會保護他。

    於清柏想明白這個,自然就沒有什麽好怕的。

    片刻,賀山南跟於清柏正麵交鋒。

    於清柏上下打量賀山南,感慨一句:“賀山南,你倒是有幾分膽量在的,還真的敢隻身前來。”

    “我為什麽來,你應該心裏很清楚。”賀山南沒跟於清柏拐彎抹角,“沈書硯在哪兒?”

    “別著急啊,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於清柏笑,“不過能不能帶走,就看你的實力了。”

    沒過一會兒,今天的拍賣會就正式開始。

    不同於賀山南以前參加的任何一個正規的拍賣會,這裏沒有擺放椅子,也沒發放號碼牌。

    參加宴會的賓客三三兩兩地站在宴會廳的各處,直到台上的司儀開口宣布今天的拍賣會開始,現場才爆發出了歡呼聲。

    隨即,台上的簾子被人打開。

    簾子後麵的,並非什麽昂貴的珠寶或者字畫,而是一個女孩兒。

    ……

    賀山南的表情一直都不算怎麽好。

    一直到本次拍賣的“壓軸”出場,賀山南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因為幕布被扯下來的時候,站在玻璃罩子裏麵,臉上閃過驚慌神色的人,是沈書硯。

    賀山南的心,猛地刺痛。

    他轉身想要抓住於清柏,但是他像是預料到賀山南會震怒。

    於清柏被他兩個手下死死地護在身後,還有人拿槍抵在賀山南的後腰。

    於清柏淡笑,“賀山南,你忘了這裏是我的地盤嗎?想在我這裏動手,你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賀山南沒說話,但是看著於清柏的眼神,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於清柏被賀山南這個眼神看得有點心裏頭沒底,花了幾秒鍾的時間才定下神來。

    他衝台上的司儀擺擺手,後者拿著話筒開始了對沈書硯的介紹。

    ……

    沈書硯在幕布被扯開之後,有短暫的驚慌,而後很快冷靜下來,在人群中尋找賀山南。

    晏謹之說的,賀山南來了。

    他在哪兒?

    他是做足了準備來的吧?

    他要是真單槍匹馬過來,不像是他的行事風格。

    沈書硯在慌亂的尋找之後,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賀山南。

    少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和肆意張揚,多了幾分憔悴和疲憊。

    而且,他身邊還有幾個於清柏的手下控製著他,賀山南根本就沒有帶人來!

    他真的是!

    沈書硯一麵擔心,一麵心疼,倒是一時間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才是最糟糕的。

    彼時,司儀給沈書硯開了價。

    起拍價,兩百萬美元。

    因為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藝術家。

    他們倒是要看看,這位來自別的國家的藝術家到底和其他女人有什麽不一樣。

    所以沈書硯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

    從兩百萬一直被拍到七百萬。

    這期間,賀山南沒有跟那些人競過一次價。

    饒是於清柏也沒看懂了,說了一句:“賀山南,你連幾百萬都不願意出啊?那你來幹什麽?看著你的女人,被別人買走嗎?”

    “你媽估計也沒想到,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出來。”

    看到賀山南越是生氣,於清柏就越高興,好像這樣才能報在雲城的仇一樣。

    忽的,於清柏抬手,喊了個“七百五十萬”。

    喊完之後,於清柏扭頭對賀山南說:“我忽然想,自己留下來玩玩。賀總,你不介意吧?”

    賀山南冷眼看著於清柏,說:“那你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賀山南話音落,宴會廳內的燈,全數暗了下來。

  第443章 指責

    燈光暗下來的時候,有兩秒的安靜。

    隨即,現場響起一聲槍響。

    瞬間,安靜被打破。

    尖叫,衝撞,玻璃破裂墜落在地上的聲音……各種聲音雜糅在一起。

    一片混亂。

    而在燈光暗下來之後,賀山南幾乎是沒有猶豫的,憑借剛才對宴會廳內環境的勘測,撥開人群往舞台那邊跑去。

    他聽到於清柏在大廳裏麵吼手底下的人開備用電,喊外麵的警衛進來。

    很快,賀山南跑到了舞台上麵。

    但是他踩到的,是一地的玻璃。

    他拿出手機用閃光燈照明的時候,發現那個玻璃罩已經被人打碎,原本應該在玻璃罩子裏麵的沈書硯,卻不見了!

    “沈書硯!”賀山南呼喊沈書硯的名字,聲音裏帶著急切。

    他用閃光燈四下探照,盡管這樣的動作會暴露他的位置。

    台下的於清柏顯然也已經發現,嘶吼著:“台上!抓住賀山南!抓住他!”

    他又吼:“警衛呢?警衛為什麽還不進來?”

    賀山南手機的閃光燈照到有人向舞台這邊衝過來,他的位置太顯眼,又開著閃光燈。

    忽的,他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身體的本能讓他反手就要甩開,但隨即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南哥!”沈書硯抓住賀山南的手臂把他開著的閃光燈給打了下來,然後拉著他迅速往舞台一側跑去。

    賀山南剛才那一下要不是及時收住了,怕是要把沈書硯給甩在滿是玻璃渣的地上。

    但是意識到抓住他的人是沈書硯之後,他反手扣住了沈書硯的手腕。

    緊緊地。

    沈書硯覺得那力道像是要將她手腕捏斷了一樣。

    好疼,可顧不上。

    就在賀山南抓著沈書硯的手臂跑到舞台邊上的時候,宴會廳裏麵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他們的備用電用上了。

    而沈書硯跟賀山南在沒有什麽遮掩的舞台上,格外顯眼。

    於清柏自然也是看到了已經和沈書硯手拉手的賀山南,氣得衝手底下的人吼道:“抓住他們!抓住!”

    混亂的宴會廳內在重新獲得光亮之後,一片狼藉。

    那些先前醜態百出的權貴一邊生氣,一邊想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書硯看了眼台下要衝過來的人,然後轉頭看向賀山南。

    就在沈書硯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從宴會廳外麵魚雷灌入訓練有素的,穿著黑色製服的持槍人員。

    因為在場的一些權貴他們有自己的武裝人員,所以在這些人進來的時候,他們隻當是剛才突然的斷電,這些人進來檢查情況。

    賀山南將沈書硯拉到自己身後。

    她退到賀山南身後的時候,瞥見了站在台下的晏謹之。

    看不出他臉上什麽表情,大抵是對剛才,沈書硯明明有機會從後台溜出去卻因為看到賀山南在台上找她,而折返回來的無語。

    彼時,於清柏對那些拿槍的人說:“抓住他們,拍賣會繼續!接下來就是拍賣沈書硯跟賀山南了!”

    或許是因為有男人的加入,讓這場本來隻有女性被拍賣的宴會,變得精彩了許多。

    現場的那些人好像忘記了剛才經曆的短暫斷電和事故,也沒有人去追究剛才的槍聲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而走投無路的,隻剩下台上的沈書硯跟賀山南。

    沈書硯看著朝著他們兩走來的穿黑色製服的男人,小聲地跟賀山南說:“南哥,這下真的是有難同當了。”

    賀山南沒說話,但是握著沈書硯手腕的力道,無形之中加大了。

    沈書硯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然而,等那個穿黑色製服的男人走到賀山南麵前的時候,沈書硯聽到他用英文,小聲地指責賀山南:“你為什麽不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這非常危險!”

    那人說完,手一揚,在半空中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而台下的人,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

    有人問了一句:“這些是誰的人?”

    那個人的問題,掩沒在槍口之下。

    剛才進來的那群穿黑色製服的人,將槍口全數對準了宴會廳裏的人。

    前一秒還在歡呼著拍賣會即將進入下一個高光時刻的人,現在全部被按趴在地上。

    ……

    此時的宋城已是深夜。

    桑女士起夜,發現丈夫並沒有在床上,她開了房間的燈,喊了兩聲老公也沒等到人應。

    她披了件外套從房間裏麵出去,在樓下客廳看到了還在看電視的丈夫賀銘川。

    但是客廳的電視開著,他卻不看,盯著手裏的手機。

    不知道在看什麽,在她打算走過去問問,他是不是上年紀了大晚上睡不著。

    看到丈夫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然後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動作,著實給桑女士嚇了一跳。

    聽到動靜的賀銘川扭頭看去,發現妻子下來了,問了一句:“你怎麽下來了啊?”

    “我還要問你呢,大晚上不睡覺在客廳裏麵看什麽手機?有什麽好消息值得你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還是大晚上的,桑女士的魂兒,都要給嚇出來了。

    賀銘川將手機放在口袋裏,滿臉賠笑地走到妻子身邊,順了順她的後背。

    笑吟吟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大晚上在樓下看電視,嚇到了你吧?是我的不對!”

    “那你看到什麽了?”桑女士且好奇著,結婚這麽多年,丈夫就沒什麽事情背著她。

    如今背地裏看能讓他笑出來的消息,竟然不跟她分享?

    有貓膩!

    “就是網上的一些無聊段子,走吧,咱們去睡覺吧。”賀銘川長舒了一口氣,“老婆,你說回頭我們找個地方旅遊吧。天天給人帶娃,我是累了。”

    說起這個,桑女士倒是覺得奇了怪了,自己兒子把賀予執放在賀家,好些天也不回來。

    他們這樣當父母的,真的是太容易了!

    桑女士想了想,問道:“小南這什麽情況,雲城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嗎?”

    “快了快了。他做事還用你擔心嗎?”

    “你這會兒倒是對他挺信任的。”

    “我一直都挺相信他,”賀銘川倒是承認得很直接,“畢竟是我兒子!”

    所以要聽到從T國傳來好消息,才睡得著。

  第444章 害怕

    於清柏覺得自己不可能失敗的。

    他在這裏有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他們承諾過的,不管出什麽事情,都能幫他解決。

    而且,他手裏可有他們“不幹淨”的證據,一旦被揭發,他們的榮華富貴就斷送了。

    可眼下的情況是,不光是他的人,還有他請來的所謂的權貴,也一並栽了。

    於清柏掙紮著,想要從地上起來。

    但是摁住他的人,力氣很大,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給他戴上了手銬。

    片刻之後,賀山南牽著沈書硯從台上下來。

    於清柏掙紮著抬頭,臉上依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可是他經營了多年的人脈,怎麽可能說被端了就端了。

    不過這會兒的賀山南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的興趣,並不想跟沈書硯在這兒多待一秒鍾。

    快要出去的時候,沈書硯扯了扯賀山南的手,“南哥。”

    “嗯?”賀山南停下腳步。

    其實從兩人見麵到現在,賀山南的話一直不算多。

    就算現在他們兩已經安全,這裏已經被人控製下來,但賀山南擰著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

    沈書硯跟賀山南說:“晏謹之還在裏麵,先前那一槍,是他打的,才把那個玻璃罩子給打破了的。”

    那樣大的玻璃罩子被打碎,沈書硯當時下意識地抬手擋住。

    裸露在外麵的肌膚自然也有不少劃痕口子。

    賀山南往宴會廳裏麵看了眼,但裏麵人多,賀山南也沒辦法從那群人當中迅速分辨出晏謹之來。

    他跟沈書硯說:“回頭我讓人留意。”

    沈書硯點點頭,而後捏了捏賀山南的掌心,強調一句:“我已經安全了南哥,你放鬆點。”

    男人聽到這話,擰著的眉頭才稍微舒展一些。

    但要說有多放鬆,那倒沒有。

    他匆匆說道:“先離開這裏。”

    “嗯。”

    沈書硯從別墅裏麵出來,才發現外麵停著十好幾輛黑色的防彈車。

    除了將裏麵那些人給控製住之外,還將這次於清柏拍賣的姑娘一並給救了出來。

    那有牽扯到什麽案件,沈書硯不清楚。

    沈書硯也不清楚,賀山南是怎麽跟當地的軍方聯係的。

    他們出來之後,寧不為就趕忙衝了上來,先是上下打量了賀山南,看他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而後,寧不為才說:“大哥,現在來的這些人要不是接到了上麵命令來端了於清柏的拐賣集團,別說救人了,你自己都得搭裏麵。”

    賀山南沒聽寧不為的,拉著沈書硯去救護車那邊。

    寧不為還跟在後麵說:“你是真不怕死啊,你不怕我還怕不知道怎麽回去跟你父母交代!你說我怎麽當時就答應跟你一起來T國?我就不應該來!我剛才都要嚇死了!”

    賀山南看到了後麵的救護車,扶著沈書硯上去。

    然後在寧不為想要跟上來的時候,把門從裏麵關上。

    寧不為拍了一下車門,“大哥,你過河拆橋啊!”

    賀山南非常淡定地跟寧不為說:“你很吵。”

    說完,賀山南扭過頭來,讓救護車上的醫生給沈書硯處理身上的傷口。

    玻璃劃傷的口子不算深,但要是不及時處理的話,也會發炎。

    醫生給沈書硯處理傷口,她倒是不覺得怎麽疼,就隻是看著麵前的賀山南。

    他好像還沒回過神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身上的傷口。

    過了好久,男人才問了一句:“槍傷好了沒?”

    “差不多了。”

    “我看看。”

    沈書硯看了看旁邊還給她處理傷口的醫生,有些為難地說:“在肚子上,現在不太方便。”

    穿的是裙子,不管是從上麵,還是從下麵看,都不方便。

    賀山南好像這才意識到,的確有些不方便。

    但他能俯身,精準地將她的左腿拿了起來放在他的腿上。

    撩開裙擺,看到她腳踝上兩個已經結痂的小點。

    那兩點,應該就是被蛇咬的。

    沈書硯看到賀山南眼裏複雜的神色,就想要將小腿給抽出來。

    但賀山南扣著她的小腿,沒讓。

    沈書硯便說:“打了血清的,已經沒事了。真要有事,我這會兒也不可能好好地站你麵前。”

    “你這算是好好的嗎?”賀山南反問一句。

    “怎麽不算呢?”

    經曆了那麽多糟糕的事情,現在他兩劫後餘生一般地坐在救護車裏麵,等待醫生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

    她以為還會被於清柏折磨,以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以為,她唾手可得的幸福要被於清柏給破壞了。

    但是現在,他們兩好好的。

    賀山南隻是語氣很重地跟沈書硯說:“沈書硯,你不需要再為我付出。”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說的,是那次在雨林裏麵,於清柏的人開槍,她本能的撲過去擋住了那一槍。

    還是剛才在宴會廳裏麵,明明都能逃了卻還回去找他。

    沈書硯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輕歎一聲,“怎麽辦,我的身體比我的大腦,更先做出反應。”

    她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說的。

    賀山南剛剛舒展開來的眉頭,這下好像又擰了起來。

    結果,沒等賀山南開口,沈書硯便有些不樂意地說:“為什麽人家別後重逢是親親抱抱,你為什麽還要數落我,還要訓斥我?道理我聽得已經夠多的了,我不想聽了。”

    電視劇裏麵放的,好像都是經曆了艱難困苦的情侶,在見到對方之後,抱頭痛哭。

    那多感人,那多讓人心疼。

    賀山南倒好,知道他緊張,但是從見麵到現在,他表情就沒有放鬆過。

    說完,沈書硯看著他,就等著他好聲好氣地安慰她,實在不行,親一下也可以。

    但賀山南迎著她的目光,好半天之後,才跟沈書硯說:“你知道我有多怕,救不出你嗎?”

    沈書硯本來下意識就要說:你這不是救出來了嗎?還有你賀山南害怕的事情嗎?以前可沒見你這樣過啊!

    諸如此類的。

    但那些話都被沈書硯給咽下去了。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在賀山南臉上看到,類似於害怕的表情

  第445章 拒絕

    沈書硯看不了賀山南的臉上有那樣的表情。

    印象中的賀山南,應該是無所不能的,是意氣風發,睥睨一切的。

    她大概更沒想到的是,賀山南是因為害怕救不了她。

    那一瞬間,沈書硯內心翻湧。

    也忘記了醫生還在給她用消毒棉球清理手臂上的傷口,她探過身子擁抱賀山南。

    是吧,電視劇裏麵別後重逢的擁抱還是會來。

    而且,沈書硯覺得這個擁抱比電視劇裏麵的那些擁抱要更洶湧熱烈一些。

    沈書硯小聲在他耳邊說:“南哥,我在呢。”

    賀山南閉上眼睛,伸手擁著沈書硯,力道不大,但能確保人就在自己的懷中。

    他低低地應了一句:“嗯。”

    一旁的醫生也聽不懂他們兩說的是什麽,不懂中文。

    但有點尷尬,不知道要繼續給沈書硯處理傷口,還是退到一邊去,將空間交給他們兩。

    隻不過狹小的救護車內空間就那麽大,醫生沒辦法全然隱身。

    過了好一會兒,這兩人似乎才意識到他們還在救護車上。

    賀山南鬆開沈書硯,讓她先處理傷口。

    沈書硯一邊讓醫生給自己處理傷口,一邊問賀山南:“剛才寧律師說你不聽命令,貿然跑到於清柏的宴會上……”

    “不重要了,都過去了。”賀山南打斷沈書硯。

    的確是過去了,但賀山南覺得T國這邊忽然大力查處拐賣,出動那麽多的警力軍力來圍剿於清柏,有點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本來隻想快速把人救走,畢竟於清柏請的那些人當中,的確有幾個棘手的。

    所以賀山南一開始沒想把事情搞大,免得最後不好脫身。

    結果……

    不過不重要了,人已經救出來了。

    “於清柏會怎麽樣?”沈書硯問。

    “會死。”賀山南簡簡單單地吐出兩個字來。

    聽著,不像是開玩笑。

    賀山南解釋一句:“他犯的罪,哪一條不是死刑?”

    “那倒是。”

    單單是沈書硯看到的,就已經讓人覺得憤怒。

    但他怎麽可能隻做這一件?

    更多的,沈書硯沒有去思考。

    就是很累。

    這段時間在那個房間裏麵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每天都在想該怎麽逃跑。

    現在被安全救了出來,疲憊感逐漸湧了上來。

    他們去了當地的一家私人醫院,除了警方安排的人之外,賀山南自己也安排了保鏢。

    在這樣的環境裏麵,沈書硯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

    身上的傷先前處理得很潦草,隻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傷口有感染的痕跡,重新給她處理了一下傷口。

    這樣一通折騰下來,都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在病房裏麵,沈書硯沒有讓賀山南關窗簾。

    淩晨四五點的陽光,橙色的光線暈染整個東邊天空。

    沈書硯依偎在賀山南的懷中,有點困,但又舍不得睡覺。

    想要再靠近一些。

    覺得僅僅是這樣的擁抱,好像不太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沈書硯的手,在他的小腹上試探。

    “南哥,我可以……”

    賀山南抓住了她試圖做點什麽的手。

    “不可以。”

    沈書硯嘟囔:“我還沒說是什麽,你就說不可以嗎?”

    他倒是沒有否認:“我也想,但會控製不住。”

  第446章 真實

    賀山南非常明確地拒絕了沈書硯,緊了緊她的肩膀,說道:“睡覺吧,折騰這麽長時間,還不困?”

    沈書硯沒說話,隻是用鼻間蹭了蹭他的脖頸。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柔軟的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肌膚。

    賀山南眉心微微擰了一下。

    在沈書硯打算將腿也一並搭在他身上的時候,賀山南翻身將沈書硯壓在身下。

    男人壓低聲音警告道:“沈書硯,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不怕疼的?”

    “好了嗎?那讓我看看。”沈書硯作勢要解開賀山南衣服上的紐扣,看他肩膀上的傷口。

    警告是一點用都沒有,已經被摁著的人,還要伸手來解開他的衣服。

    本來就是穿著睡衣的,隻需要解開一顆紐扣,就能看到他胸口處。

    他的傷口還貼著術後貼,看不到傷疤的樣子。

    因為看不到傷口,沈書硯臉上還有些遺憾的表情,但下一秒,她便微微仰頭,在他傷口旁邊的肌膚上,親了一下。

    微涼的觸感讓賀山南渾身一顫。

    但還沒完,沈書硯攥著他的衣領,將他往下一拉。

    兩片唇碰在一塊兒。

    賀山南想要阻止,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

    整個過程,克製又放縱。

    賀山南不敢怎麽用力,怕沈書硯的傷口出血。

    怕還沒休息幾個小時,就又要讓醫生來處理沈書硯的傷口。

    而需求得到滿足的沈書硯最後乖巧地等著賀山南幫她清理。

    賀山南看到了她手臂上一個劃痕較深的傷口還是沁了絲絲血漬出來,應該是剛才那會兒,兩人都比較投入,就……

    男人冷哼一聲:“傷口出血也要。”

    “你不是最後,也沒拒絕嗎?”沈書硯淺淺地笑。

    剛才那個情況下,主要也是拒絕不了。

    “那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沈書硯點頭,重新依偎在賀山南懷裏之後,沈書硯問他:“現在感覺真實了嗎?”

    賀山南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跟沈書硯說:“嗯。”

    在此之前,賀山南的心的確還一直都懸著的。

    哪怕人就在身邊,哪怕兩人相擁而眠,但就感覺不真實。

    而這一場最原始的運動之後,那種不真切的感覺驟然消失,感覺到她是真的看得見摸得著的。

    沈書硯說:“我也覺得真實了。”

    ……

    賀山南睡得時間不算長,早上九點過就醒了。

    看到沈書硯還在病床上安睡,賀山南足足看了十來分鍾才覺得夠。

    然後他輕聲起床洗漱之後從病房裏麵出去,動靜不算小,但病床上的沈書硯沒聽到。

    從病房裏麵出來之後,賀山南看到坐在走廊裏麵的寧不為。

    賀山南問了一句:“你沒回酒店?”

    “回了,然後早上又來的,等你醒,問你什麽時候回宋城?”寧不為問道。

    賀山南想了一下,回寧不為:“等沈書硯身體好點。”

    “那……”

    “我先打個電話。”賀山南沒跟寧不為說太多,而是拿了手機往樓梯間裏麵走去。

    昨天晚上把沈書硯救出來之後,就來醫院檢查了,也沒時間給父親打個電話報平安。

    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父親輕快的聲音。

    賀山南忽然就想,或許就算不通知父親,他可能也已經知道了。

    賀山南沉吟片刻,跟父親說:“爸,謝謝您。”

    “謝倒是不用,你要是出事,你媽肯定不會放過我。”賀銘川就是不在兒子麵前承認,他其實也很擔心他。

    其實到這裏,賀山南大概也就明白了,昨天晚上的營救,有他父親的手筆。

    否則,也不可能有那麽大的陣仗。

    賀山南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聽到電話那頭賀予執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爺爺”。

    賀銘川就跟賀予執說:“點點,我跟你爸打電話呢,要不要跟你爸爸說幾句?”

    回應賀銘川的,是賀予執的沉默。

    電話這頭的賀山南想到的是那日賀予執打電話質問他沈書硯下落的事情,那次之後,父子兩就陷入了冷戰當中。

    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冷戰。

    是賀山南在沒救出沈書硯之前,不想跟賀予執聯係。

    這會兒聽到賀予執的聲音,賀山南跟父親說:“爸,您把手機給賀予執。”

    賀銘川啊了一聲,“人家不想跟你講話呢。”

    這話聽著,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在。

    賀山南耐著性子說:“你就跟他說,有他媽媽的消息了。”

    可能是因為開了外放吧,賀山南的話剛說完,賀予執就問電話這頭的賀山南:“真的嗎,真的有媽媽的消息了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賀山南:“……”

    兒子對他的信任,並不多。

    伴隨著賀予執的疑惑,還有賀銘川的嘲笑。

    仿佛在說:嗬,你現在知道被兒子氣是什麽感覺了吧!活該!

    賀山南跟和賀予執說:“我不騙人,你媽媽現在在休息,等過兩天我們就回去。”

    “為什麽要過兩天呢?為什麽不今天就回來呢?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媽媽了,我好想媽媽啊……”賀予執說著說著,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不要哭!”賀山南不喜歡賀予執哭。

    “我不是哭,我是喜極而泣!”

    “哦,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賀山南問了一句。

    “我……”賀予執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那先前的確是不願意跟把媽媽弄丟的賀山南講話,“我可以跟媽媽說話嗎?”

    現在似乎也不怎麽願意,還要聽到沈書硯的聲音才能百分百地確定。

    這小機靈勁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現在不行,她在睡覺。”賀山南說,聲音比剛才要輕快一些。

    大抵是因為事情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好吧,我相信你一回。那等媽媽醒來,你能不能讓媽媽給我打電話?”

    “嗯?”

    “爸爸,你能不能讓媽媽醒來之後,給我打電話呢?”賀予執好聲好氣地跟賀山南商量著。

    “好。”

    賀山南也沒想明白,要聽到賀予執的一聲“爸爸”,還要跟他談條件。

    不過,也得是把沈書硯找回來了。

    要不然,賀山南覺得都沒辦法跟賀予執交代。

  第447章 分歧

    賀山南打完電話出來之後,就跟寧不為說讓他安排回去的航班。

    寧不為當即就問了一句:“不是說好點再回去麽?”

    “不想留在T國。”賀山南語氣不算特別好。

    不知道是不喜歡這個國家,還是覺得留在這邊不安全。

    寧不為:“好,那我這就去安排。”

    這想一出是一出的,還好是給結算工資的,要不然寧不為覺得真受不了。

    剛要去聯係航班的時候,寧不為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跟賀山南說:“對了,昨天晚上抓的一批人裏麵有晏謹之,他怎麽說?”

    賀山南似乎這才想起來,昨天沈書硯幫晏謹之說了話。

    隻不過後來他完全忘記了晏謹之這件事,自然也就讓他跟那夥人一樣被抓了起來。

    賀山南說:“沈書硯說這件事跟他沒關係。”

    “放了?”

    “不然?”

    “好,我跟那邊的人溝通。”寧不為想想,這倒是挺賀山南的做法的。

    不會雪中送炭,也不會落井下石。

    寧不為想著先去安排回去的航班,還是先跟T國那邊的人溝通放了晏謹之。

    結果就看到賀山南脖子上暗紅的痕跡,他以為是傷疤,就提醒一句:“你脖子上還有傷啊大哥,你看看你身上還有哪兒有傷的,這要是……”

    賀山南抬手摸了一下,不疼。

    而寧不為猛然間發現那可能的確不是傷,而是類似於吻痕的東西。

    寧不為:“……”

    賀山南:“……”

    賀山南沒說話,轉身往病房那邊走。

    結果就聽到寧不為在後麵小聲說了一句:“禽獸啊……”

    被稱為“禽獸”的男人又去讓人訂了兩份早餐過來,提著早餐回了病房。

    ……

    時間還早,但後來沈書硯也沒怎麽睡。

    尤其是賀山南醒了從房間出去之後,身邊他的氣息減弱,沈書硯就沒睡得那麽安心。

    他回來的時候,她正好從衛生間裏洗漱出來。

    賀山南將早點放在桌上,問了一句:“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了,想快點回宋城。”沈書硯乖覺地坐在餐桌這邊等著賀山南將餐盒一個一個地拿出來。

    此時此刻的沈書硯好像完全喪失了自主行動能力一樣,連揭開餐盒這樣的動作,都要等著賀山南來。

    他倒是沒說什麽,一個一個地打開。

    甚至還把一次性筷子從包裝袋裏撕開拿出來,才遞給沈書硯。

    這樣地伺候一個人,對賀山南來說,也是頭一次。

    沈書硯心滿意足地接過筷子,卻沒有要動筷子的打算,而是扭頭看向賀山南:“南哥,手機。”

    她掌心朝上,伸手向賀山南要手機。

    “嗯?”

    “我好久沒跟點點聯係,他肯定急壞了。你先前是怎麽跟他解釋找不到我這件事的?”

    賀山南沒有第一時間將手機給沈書硯,而是拿了筷子給沈書硯夾了個桂花糕,“先吃東西。”

    “你怎麽說的嗎?”

    “沒怎麽說,你兒子直接認定是我把你弄丟了,還跟我說,要是我不把你找回去,他這輩子都不原諒我。”

    賀山南不動聲色地說著,可越是這樣沒什麽表情,沈書硯就覺得他心裏頭越是在意這件事。

    沈書硯用筷子戳了戳麵前的桂花糕,感慨:“那的確也是點點能說出來的話了。”

    “你很欣慰?”

    “有點。”沈書硯實話實說。

    男人冷嗤一聲,“我對他哪裏不好?”

    要說起來,賀山南對賀予執還是不錯的。

    該有的物質條件,一樣都不少。別的小朋友沒有的,賀予執也有。

    “你對他要溫柔一點啊,他現在還小,才不會懂那麽多用心良苦。”因為沈書硯自己小時候沒有得到太多的疼愛,知道小孩子內心是非常渴望的。

    而一旦過了那段渴望父母疼愛的年紀,其實就算再多的關心和愛護,他也不會想要了。

    賀山南不覺得沈書硯的想法有問題,但他似乎也有他的堅持。

    他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懷柔政策不適合他。”

    說起來,這還是沈書硯跟賀山南第一次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

    而顯然,兩人在這件事上,有分歧。

    沈書硯的要求不多,她說:“我就想點點健康快樂地長大。”

    “他當然可以健康快樂地長大,但不能隻有健康快樂。”賀山南說,“起碼得有我一半獨擋一麵的能力。”

    果然,兩人在這件事上的想法不一致。

    沈書硯撇撇嘴,“可點點現在還小,要是現在都不能自由自在,往後就更別想了。”

    “孩子要從小教起,等到再過幾年,根本管不動。”

    沈書硯決定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跟賀山南討論這個問題。

    他已經有了很明確的目標和想法,並不願意采納她的意見,或者不會百分百地采納。

    沈書硯小聲說了一句:“獨斷專行!”

    病房就他們兩個人,沒有開電視也沒有開音樂,不管沈書硯說再小聲,賀山南一樣聽得見。

    但賀山南並沒有反駁什麽。

    事實就是,他的確跟沈書硯就隻能有這麽一個兒子。

    他看不得自己兒子成為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富家公子哥,他希望他兒子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好像這會兒才能明白父親往日跟他說的,他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賀山南能夠有所成就。

    賀山南沉吟片刻,才跟沈書硯說:“最多讓他再玩一年。”

    聽著好像是讓步了。

    沈書硯說:“那我替點點謝謝你。”

    “不用謝。”

    隨後,賀山南將手機給了沈書硯。

    答應了賀予執的,等沈書硯醒了要讓她打電話回去,要不然本來就薄如蟬翼的信任就要岌岌可危了。

    病房裏麵充斥著沈書硯跟賀予執對話的聲音。

    小家夥一改先前跟賀山南打電話時候的拘謹和生分,跟沈書硯就親昵了很多。

    賀山南喜靜,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麵前嘰嘰喳喳。

    但這會兒沈書硯跟賀予執不帶停留的對話,讓賀山南心裏很平靜。

    他才慢慢地切實感受到,沈書硯的確安全了,而不是在做夢。

    他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確認。

    隻是這份心思,他沒讓沈書硯窺探出。

  第448章 主角

    沈書硯本來以為他們兩還要在T國修養兩天。

    畢竟她現在身上多少帶著傷,長途飛行還是有點累人的。

    結果就是,吃了早點之後,賀山南就讓她換衣服,說是已經安排了回國的航班。

    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想耽誤。

    沈書硯自然也沒有要留在T國的打算,賀山南說要回國,她就去換了衣服。

    但她當時醒來,就已經在T國,真要算起來,手續還有點難弄。

    不過這些,賀山南都幫她辦好,她隻需要跟賀山南一道去機場辦理出境。

    坐上回國的航班時,沈書硯猛然間覺得,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

    晏謹之本來被關在看守所裏麵。

    後來說是有人來保釋他,他這才被叫了出來。

    以為是沈書硯,結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人是虞商。

    辦好手續之後,虞商領著晏謹之從警局出來,摸了煙出來給晏謹之。

    晏謹之有些悵然地接過虞商遞來的煙,問了一句:“怎麽是你啊?”

    “不是我還能是誰?沈書硯啊?”

    就算不是沈書硯,晏謹之覺得也應該賀山南手下啊,好歹他也在於清柏手底下當了好幾天的孫子,不得感謝一下啊?

    虞商嘖了一聲,“人家已經跟賀山南回國了。”

    “哦……”晏謹之歎息,感覺煙都打不燃。

    虞商倒也沒有繼續潑晏謹之冷水,而是說道:“不過也的確是賀山南那邊打了招呼,不然我也沒辦法給你辦保釋。你看看裏麵的,有哪一個能給保釋出來?賀山南他爸,那是動用了很大的人脈,才讓T國這邊強力打擊於清柏的犯罪集團。”

    “賀山南他父親也參與了?”晏謹之還挺意外。

    “不然呢,你以為賀銘川能放心讓他兒子一個人來嗎?賀山南能順利出境,也都是周尤的父親周錦年做了擔保的。”

    聽到這裏,晏謹之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虞商不是很理解。

    晏謹之終於算是將煙點燃,他猛地抽了一口,才跟虞商說:“我給於清柏當了小半個月的孫子沒能把人救出去,賀山南一來,就勢如破竹。人家就是天生的主角命。”

    那一年也是,他幫沈書硯處理掉了外麵的打手。

    她逃出去就撞上了賀山南的車,賀山南輕易就護了她周全。

    而他好像,永遠差那麽一點。

    彼時,虞商拍了拍晏謹之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晏謹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有些人拚命想要得到的東西,人家一出生就有。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嗎?”

    “看明白了,就是接受不了。”

    “沒人要你接受。”虞商說,“也沒人在乎你願不願意接受。”

    晏謹之捂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姐,我本來就夠難受了,你不安慰我,還反而紮我心。咱們緣盡於此吧!”

    “好。”

    晏謹之本來以為虞商在開玩笑,但扭頭看過去,發現她表情還挺認真的。

    晏謹之收了捂著胸口的手,沒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問道:“怎麽,你要跟虞枝走了啊?”

    “是啊,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第449章 扣留

    沈書硯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還沒怎麽睡透,就到宋城了。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環境,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火鍋的氣息,沈書硯就覺得很放鬆。

    隻不過這放鬆的感覺隨著他們從飛機上下來,戛然而止。

    飛機是停在商務停機坪的,但他們的飛機剛打開艙門,沈書硯就看到外麵停著幾輛黑色的商務車。

    顯然不是來將誒沈書硯跟賀山南回家的車子,而是幾輛警牌車子。

    沈書硯看清楚牌照之後,下意識伸手攥著賀山南的手,不知道這是什麽陣仗。

    不過比起沈書硯的緊張,賀山南就相對淡定多了。

    除了之前在T國的時候在賀山南臉上看到緊張的神色,那件事之後,倒是很難在賀山南臉上看到波動的情緒。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應該就是調查先前懷疑我放走於清柏的事情。”

    “連宋城的警方都驚動了嗎?”

    的確是宋城警方的車子,而不是雲城的。

    賀山南:“估計兩地聯合辦案,沒什麽好擔心的。”

    “嗯。”沈書硯倒是沒擔心。

    因為都已經回到宋城了,哪兒還有賀山南處理不好的事情?

    就算是在T國,賀山南也有辦法。

    隨後,沈書硯跟賀山南分別被帶去警局。

    對沈書硯的詢問就比較簡單,關於她跟賀山南是如何在雲城被綁架,後麵又是怎麽被帶去T國。

    至於脫困,沈書硯隻說是T國警方做事,沒有說太多其它信息。

    等她這邊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賀山南那邊卻還沒有結束。

    沈書硯本來想坐在外麵大廳等賀山南那邊結束再一起回家,但沒一會兒,剛才跟沈書硯一起去做筆錄的律師過來跟沈書硯說讓她先去醫院做檢查,賀總那邊還要一會兒才結束。

    沈書硯眉心微微擰了一下,說道:“沒事,我等等他也是一樣的。”

    律師有些為難,一臉的欲言又止。

    沈書硯有種不好的預感,詢問的時候連語氣都有幾分著急:“他被扣下了嗎?但於清柏出逃的事情明明就和他沒有關係,為什麽要扣下他啊?”

    律師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寧律師負責的,隻讓我跟沈小姐說讓您早點回去。”

    因為了解的不多,所以能告訴沈書硯的,也很有限。

    彼時,從外麵回來辦案的民警跟同事議論。

    “外麵怎麽停了那麽多媒體的車子,還有好多記者,我們今天是抓了什麽公眾人物嗎?”

    “把賀氏集團的總裁帶回來了,還在裏麵做筆錄。”

    等那兩民警往裏麵走去之後,沈書硯擰著的眉頭還沒舒展開來。

    她扭頭看向律師,伸手:“手機。”

    因為她被解救之後,賀山南就迅速帶她回國了,還沒來得及去買手機。

    沈書硯從律師手裏接過已經開鎖的手機,她打開手機網頁。

    不出意外,賀山南回宋城在機場被警方帶走這個詞條,衝上了熱搜。

    網友紛紛猜測原因,賀山南為什麽會被警方帶走,為什麽到現在賀氏集團都沒有給出一個正麵的回應。

    賀山南是否真的跟於清柏出逃有關?

    網上關於於清柏背後的犯罪集團的深扒也不斷地冒了出來……

    可是,賀山南跟沈書硯回國的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

    媒體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是有人泄露出去的。

    沈書硯短暫地思考之後,就將手機還給了律師,然後跟律師說:“你先送我回白象居,不去醫院,找一個知根知底的醫生過去就行。”

    “好的沈小姐。”律師收起手機,臉上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畢竟剛才寧律師吩咐他帶沈書硯走的時候,還說了如果她非要留在這邊等候,就給沈總打電話。

    事實上,沈書硯的確是聽話地從警局出來,而且,還接受了外麵蹲守記者的采訪。

    其實沈書硯基本沒有怎麽麵對過鏡頭,她並非公眾人物,沒有經驗。

    尤其是在閃光燈開著,那些記者將錄音設備和攝像機懟到她跟前的時候,沈書硯的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比起這些設備帶來的不適感,記者們的提問,才是最尖銳的。

    尤其是其中一個男記者,開著錄音筆對著沈書硯,燈光下男人咄咄逼人的麵容看得沈書硯不舒服。

    那個男記者問:“沈小姐,據說您跟賀總從飛機上下來,就被警方帶回警局。傳言賀總被帶走是因為幫助於清柏潛逃,如今沈小姐從警局裏麵出來,但賀總還在警局裏麵,是不是警方有最夠的證據扣押賀總呢?”

    男記者沒等沈書硯開口,又問了一句:“本來您跟賀總都已經在國外了,為什麽又選擇回國呢?是不是自信警方沒有證據?又或者,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出綁架案,就能幫你們洗脫嫌疑?”

    本來沈書硯還在思考該如何應對外麵這些記者。

    在賀山南還被扣留的時候,她顯然要幫他把外麵這些記者處理好的。

    結果就是在聽到這個男記者的咄咄逼人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沈書硯的這個笑,很快就被在場的人理解為囂張的笑。

    男記者更是添油加醋地說:“沈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憑借賀氏強大的律師團隊,就能幫賀總脫罪呢?還是,賀總上麵有人,根本不擔心被調查?”

    賀周兩家的關係固若金湯這件事,眾所周知。

    攻擊賀山南,必然要將周家一並給攻擊了。

    沈書硯則是清了清嗓子,臉上雖然還有疲憊的神色,但是在夜色下,倒是平添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冷厲感。

    尤其,沈書硯那雙深邃的眸子迎上了男記者不懷好意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

    如果說男記者是咄咄逼人,那麽沈書硯就是平靜又從容。

    她說:“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道聽途說的這些消息,作為記者,傳遞真實有效的信息是你的職業素養。什麽時候,捏造事實成為了你的本職工作了?”

    沈書硯這回也沒有給那個男記者說話的機會,補充道:“警方都還沒有給出結論的事情,這位記者你倒是先給賀山南定罪?請問,你到底是記者還是法官?”

  第450章 別抱

    男記者倒也沒有因為沈書硯的三兩句話就啞口無言。

    不過看到剛才沈書硯的表現,知道她可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單純無辜,也不是滿腦子隻想著藝術的畫家。

    男記者堅持詢問沈書硯:“賀總為什麽沒有跟您一起出來呢?而且從事發到現在,賀氏集團一直都沒有正麵回答過關於賀總的事情,是不是因為害怕說了,到時候打臉?”

    沈書硯反問男記者:“怎麽了,我作為賀山南的未婚妻,不能代表他發言嗎?”

    沈書硯這話一出,好像大家才反應過來,她的確是賀山南公開承認的未婚妻。

    唯一承認過的未婚妻。

    沈書硯說:“那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賀山南沒有協助過於清柏潛逃,這一切都是於清柏自己的計劃。在此之前賀氏集團的確與於氏有合作,但賀氏並不單單隻有於氏一個合作夥伴,賀氏並不是非於氏不可。諸位應該都是財經版的記者,應該知道賀氏集團的實力,不需要我過多贅述了吧?”

    沈書硯言辭懇切地幫賀山南澄清,“他現在的確還在警局裏麵協助警方調查,這是他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而不是成為你們攻擊他的借口。”

    她的語氣逐漸加重,雖然這會兒就她和一個律師應對這麽多的記者。

    但沈書硯的氣場絲毫不弱。

    最後,她看向剛才還盛氣淩人的男記者,說道:“這位記者,你剛才的那番對賀山南的誣陷和誹謗,我的律師都已經錄音了。會有律師函寄到貴司,記得找好律師。”

    沈書硯說完這些,就沒有再跟記者做任何的解釋,而是在律師的保護下,上了等在外麵的車子。

    上了車,沈書硯長舒了一口氣。

    網上的輿論對賀山南並不友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賀山南被警方扣留下來。

    隻要人沒出來,就有某些帶節奏的人編造謠言的空間。

    沈書硯不放心,拿了律師的手機給沈燁打過去,想問問他們那邊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畢竟賀山南現在的確被扣下來了,要是不及時出麵澄清,不管對賀山南,還是對賀氏集團,都是個不小的打擊。

    沈燁接到沈書硯的電話,先是問了她身體情況。

    沈書硯沒跟他拐彎抹角,就是想知道賀家那邊什麽打算。

    沈燁說:“沒有打算。”

    他用最稀疏平常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沈書硯倒是有些著急了,問道:“什麽是沒有打算啊?”

    “你跟南哥都已經安全回國,所以剩下的事情,爸的確不打算插手了。現在就算南哥把天捅個窟窿出來,他也得自己去解決。”

    這件事從沈燁嘴裏說出來,好像並不怎麽嚴重的樣子。

    是在可控範圍內的。

    沈書硯猶豫了一下,畢竟從剛才那個陣仗來看,也不單單是幾個記者就敢胡言亂語。

    必然背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沈書硯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沈燁倒是先開了口:“沒什麽好擔心的,南哥要是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好,爸也不會放心把公司交給他的。”

    這話聽起來倒是對賀山南滿滿的信任。

    當然了,沈書硯不是不信任,就是擔心。

    剛從T國回來,都還沒回家休息一下,事兒接著就來了。

    沈書硯小聲嘟囔一句:“你是一點都不擔心。”

    沈燁非常配合地應下,“的確沒我什麽用武之地。不跟你說了,我聽到我兒子哭,我去換尿布了。”

    說完,也沒等沈書硯這邊說再見,沈燁就迅速掛了電話。

    好像這個電話耽誤他給他兒子換尿不濕一樣。

    沈書硯倒是也想去賀宅接賀予執,但夏天基本上都穿短袖,身上的傷疤遮不住。

    被他看到了,指不定多擔心。

    還是等賀山南出來,他們兩一道去賀宅接他。

    ……

    沈書硯回到白象居之後拿了備用機出來,也顧不上休息,先上網看了看輿論走向。

    不出意外的,沈書硯在警局外麵接受采訪的那一段已經被放在了網上。

    現在短視頻發展迅速,這邊有人拍,轉頭就上傳到網上。

    加上持續發酵,很快就被推到了熱搜上麵。

    在沈書硯那段采訪沒有出來之前,網上多數是揣測賀山南跟於清柏同流合汙。

    隻要跟金錢權利扯上關係,以及不對等的社會關係,就有網友以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一個他們根本不了解的人。

    沈書硯親自幫賀山南澄清,加上賀氏集團公關部門的引導,輿論逐漸在往好的方向走。

    沈書硯的確看不得網友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賀山南。

    這一晚上的,沈書硯就是翻來覆去地看晚上對賀山南的評價。

    雖說道理都明白,不要過於在意網友的評價,避免陷入自證清白的陷阱當中。

    但還是會忍不住。

    一直到次日清晨,沈書硯還是沒等到賀山南回來。

    工作日股市開盤,賀氏集團的股價受昨日賀山南被帶回警局這件事的影響,出現了較為明顯的下降。

    單單是一個早上,市值就蒸發了幾個億。

    沈書硯後麵實在是在白象居待不住了,她要去警局問清楚!

    她蹭的一聲從沙發上起來準備去臥室換衣服,就聽到了從玄關那邊傳來的開門聲。

    早上的時候她讓醫生離開,也沒讓家裏的保姆過來,那這會兒回來的……

    沈書硯心中一驚,迅速往玄關那邊走去。

    剛到玄關,就看到將西裝外套脫下來的賀山南順手將那件外套,有些粗魯地丟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裏。

    嫌棄的表情可見一斑。

    還沒抬頭,沈書硯就跑了過去紮進賀山南的懷中。

    “你還知道回來啊!”沈書硯那是擔心了一個晚上。

    結果,賀山南想要將沈書硯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別抱。”

    她的力氣始終沒有賀山南的大,輕易就把她從他身上扒拉開來。

    沈書硯一時間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用怎樣的表情。

    而後,男人說:“在審訊室裏待了快一天,都要餿了,你也抱得住?”

  第451章 哪餓

    看得出,賀山南很嫌棄自己這一身的味道。

    將沈書硯推開之後,甚至連不想去主臥的衛生間,想在外頭的浴室裏洗個澡先。

    但是沈書硯從昨天晚上就沒有怎麽休息好,隻剩下擔心了。

    她跟著賀山南,詢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啊,警方為什麽要扣留你將近一天的時間,現在放你回來,應該沒事了吧?還有網上很多關於你的負麵消息,不過我看梁朝那邊在處理……”

    彼時,賀山南已經走到浴室門口。

    他身上的襯衫紐扣已經被解開,露出裏麵精壯的身材。

    左肩上的術後貼好像還是先前在T國的時候貼的。

    但他身上的確已經沒有什麽香味可言,隻剩下汗味兒和煙味。

    賀山南停在門口,問她:“要跟我一起洗啊?”

    倒也沒有緊急到一定要跟他進去,一邊洗澡一邊詢問。

    誰知道最後到底是洗澡,還是做別的事情了。

    沈書硯將視線從賀山南腰腹那一塊兒薄薄的肌肉往上挪,“你餓了嗎?”

    “你是問哪兒餓?”

    沈書硯嘖了一聲。

    她是真的不知道賀山南是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順口就來那些話的。

    “你去洗澡吧,我去看看廚房裏麵有什麽東西可以吃的給你弄點,你在警局待了快一天肯定沒吃好。”

    “那他們倒也沒有苛待我,不給我飯吃。”賀山南開始解西裝褲紐扣,當著沈書硯的麵。

    換做別的時候,沈書硯可能還饒有興致地欣賞,但這會兒沒心情。

    她叮囑道:“別讓你傷口沾水了,感染的話會發炎的。”

    她把賀山南推到衛生間裏麵之後,還順手把門關上,好像還真擔心賀山南會拉她一起洗澡。

    但也是來到廚房查看冰箱裏麵還有什麽東西的時候,沈書硯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沈燁說的沒錯,賀山南有能力自己解決這些事情。

    隻是並不妨礙沈書硯會擔心,會緊張,會害怕事情會不會出現萬分之一的意外。

    沒辦法做到百分百地放心。

    真要百分百地放心,那可能就是不在乎,不關心,無所謂。

    沈書硯這懸了一晚上的心,在給賀山南煮麵條的時候,逐漸安放下來。

    因為他兩有一段時間沒在家裏,冰箱裏麵沒什麽新鮮的食材,就隻能煮一碗陽春麵。

    ……

    外麵的浴室沒有放賀山南的衣服,他洗完澡隻圍了一條浴巾在身上。

    術後貼沾了水,邊緣已經翹了起來。

    他擰眉撕下,重新貼了一塊幹淨的上去。

    傷口還沒好,本來他先前還沒好透就出了院去T國,著實折騰了一番。

    隻不過那會兒從傷處襲擊身上各處的鈍痛,至少這兩天沒有再出現。

    先前哪裏是傷口疼,明明就是因為沒找到沈書硯而引發的心理疼痛。

    至於回國就被警方帶回去協助調查這件事。

    先前從警局回來的路上跟他父親通過電話,他父親就一句話——你是賀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公司的危機你自行解決,你三十了,還要我幫你?

    賀山南當時回:我隻是給您打電話報平安。

    的確,賀山南隻在一件事情上求過他父親。

  第452章 借口

    賀山南沒什麽胃口,但沈書硯做的麵條他還是吃光了。

    沈書硯看他好像連湯都要喝掉的模樣,便問了一句:“還沒吃飽嗎?”

    “飽了。”賀山南說,淺淺喝了兩口麵湯。

    “好吃嗎?”

    “實話嗎?”賀山南拿了紙巾擦拭嘴角。

    沈書硯撇撇嘴,“不好吃那你還要把湯都喝了?”

    “你做的啊,別浪費了。”

    賀山南這人的喜惡表現得很明顯,珍惜一個人的時候,連她煮的麵的湯水都能喝掉。

    不喜歡的時候,多吃兩口都覺得撐。

    沈書硯見他吃完,才問他警局的事情,剛才他在吃東西,所以就算很好奇警局那邊發生什麽事,她也沒有開口問。

    賀山南沒詳說,簡單地提了一嘴,“應該是以前跟於清柏關係交好的人,故意在背後使絆子。無傷大雅,不足為懼。”

    他這話說的,好像被扣下將近一天的人,不是他一樣。

    看沈書硯不放心,賀山南隻好又補了一句:“真要有什麽事情,我爸媽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倒也是,我給沈燁打電話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淡定。”

    “嗯,就你一個人在擔心。在警局外麵直接跟記者嗆了起來。”賀山南說起這個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他從警局出來,寧不為就把視頻轉給他看了。

    寧不為還跟他說,是真沒想到沈書硯會在記者麵前言辭犀利地維護他。

    那會兒賀山南回了什麽?

    好像說的是:“不維護我,難道維護你?”

    寧不為心有不甘,“那你當初還鐵了心要離婚?”

    不離婚,可能他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正眼看沈書硯。

    賀山南收起思緒,看著坐在對麵的沈書硯,說道:“不過沒必要跟那些記者說那麽多,你說什麽不重要,他們總是會把你說的,描述成他們想要傳遞給公眾的意思。”

    道理沈書硯都明白,並且後續也在網上看到了曲解她那番話的營銷號。

    把她說成跟賀山南是一丘之貉,還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沈書硯隻說了三個字:“忍不住。”

    “我知道。”賀山南輕笑,畢竟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忍不住。

    沈書硯是直接迎上了媒體的鏡頭,先前沈書硯被質疑的時候,他是在社交平台上發了簡單粗暴的申明。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都屬於不管別人怎麽質疑他,又或者是誹謗他,他都無所謂。

    可別人要是說了對方,他就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對方的人。

    賀山南問沈書硯:“沒把賀予執接回來嗎?”

    “隻想著怎麽把你撈出來,還沒來得及去接。那我們現在去接他?”沈書硯尋思著昨天覺得自己身上有傷,賀予執看到會心疼,無非就是個借口。

    主要是因為昨天賀山南還被扣著,她沒辦法分心。

    賀山南扣住了沈書硯的手腕,沒讓她起來,隻說:“明天再接他,我累了,你陪我睡一會兒。”

    沈書硯想到賀山南這將近一天的時間裏麵都被扣在警局,的確沒休息好。

    “剛吃好麵也不能馬上就睡覺,先看會電視?”沈書硯提議。

    “嗯。”

    賀山南何止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從沈書硯出事到現在,基本就沒有睡過一天完整的覺。

    ……

    房間裏麵拉了窗簾,開了投影,選了一部外國的電影看。

    可能是因為上次兩人一起看電視的時候,不管看綜藝還是看電視劇,都能跳出來程妍的身影。

    所以這次賀山南直接就選了一部外國電影。

    雖然沈書硯對賀山南被扣留的事情,依舊擔心好奇,但也沒在這個時候再提起。

    如果真要有什麽事情的話,賀山南這會兒就不會在家休息,而是從警局出來之後,直奔公司。

    “認真點。”

    聲音從沈書硯頭頂傳下來,提醒她用心看電影。

    沈書硯嘟囔道:“你自己分心看我,還讓我認真點?”

    “你不認真看電影,那就做點別的。”

    “我覺得你說想休息就是借口。”

    “適當的運動有助於睡眠。”

    “你之前還說我身上有傷的!”沈書硯合理懷疑,賀山南今天不想把賀予執接回來,就是想跟她在房間裏麵做一點小朋友不能在場做的事情。

    電影剛剛走完片頭,男女主都還沒碰麵,沈書硯的視線就沒辦法集中在投影上。

    如果說先前在T國病房裏麵是克製,那麽現在回到自己的主場,又是在十分安全的環境裏麵。

    除了需要注意力度過重導致的傷口掙開,別的都無需顧忌。

    最後還是沈書硯真沒力氣,感覺繼續下去她得好幾天下不了床,他這才結束。

    力氣好到一點都不像一個奔三的男人。

    但這一覺,不管是沈書硯還是賀山南,都睡得挺沉。

    ……

    隔天,沈書硯先去買了個手機,掛失了原來的號碼。

    然後才去賀宅接的賀予執。

    賀山南今天去公司處理事情,要不然就一道去賀宅接賀予執。

    小家夥病懨懨地坐在花園的涼亭裏,坐在他旁邊的,是他太奶奶周女士。

    主要是因為賀銘川也沒辦法讓小家夥開心起來,盡管告訴他了,媽媽很快就回來,但小朋友理解的很快和大人理解的很快,是兩個時間概念。

    所以就把周女士請過來。

    瞧著小重孫這般情緒低迷,周女士愛憐地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問道:“點點,要不然太奶奶帶你去遊樂園玩兒?”

    賀予執提不起興致,“想等媽媽回來了一起去。”

    “隻想跟媽媽玩,不跟太奶奶玩兒啊?”周女士語氣裏略顯失落,“太奶奶知道點點以前沒去過遊樂園,所以讓人專門給你打造了一個隻屬於你的遊樂園,你不去的話,那就要荒廢咯。”

    “可以等媽媽回來了,太奶奶,還有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媽媽一起去。”

    反正不管帶上誰,總之就是要有他媽媽在。

    剛剛還趴在賀予執腳邊的櫻桃,聽到動靜之後,迅速從他腳邊起來。

    直接就飛奔到沈書硯這邊來。

    狗狗的嗅覺很靈敏,沈書硯身上有賀山南的氣息。

    而看到櫻桃從涼亭裏飛奔而出,賀予執扭頭看去,老遠的,看到了先前隻有在夢裏看到的沈書硯。

    賀予執:“媽媽!”

  第453章 辛苦

    剛剛還病懨懨的小家夥在看到沈書硯之後,心情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反轉。

    飛快地往沈書硯這邊跑,然後一下子栽進她的懷中。

    奶聲奶氣地喊著人:“媽媽,真的是你!點點好想你啊,我都有好多天沒有看到你了!”

    小家夥說著說著,就委屈了起來。

    一委屈,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但硬是憋著沒有掉一滴眼淚下來。

    還記得他爸說的,他在這個年紀就不會哭鼻子了。

    沈書硯瞧著小家夥故作堅強的樣子,心裏酸軟,捏著他的臉頰,說道:“媽媽也好想你的。”

    “媽媽是一回宋城就來見我的嗎?”小家夥雙手環著沈書硯的脖子,問得真切。

    這倒是將沈書硯給問住了,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第二天才來的。

    沈書硯隻好換了一種說法:“媽媽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就趕緊來了。”

    在小家夥的理解裏,就是沈書硯一回來便來接了他。

    賀予執又鑽入沈書硯的懷中,說道:“以後再也不要跟媽媽分開那麽久了,我不想跟媽媽分開!”

    沈書硯輕輕地拍著賀予執的後背,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早知道昨天就來了。

    後來,賀予執覺得在陽光底下太曬了,拉著沈書硯回涼亭裏麵。

    這會兒賀予執心情好,媽媽回來了,做什麽都有精氣神。

    便跟周女士說:“太奶奶,媽媽回來了,我們有空就去遊樂園吧!”

    周女士瞧見小家夥的心情轉變就在沈書硯出現之後,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小家夥,就跟媽媽感情好。”

    賀予執仰頭回周女士:“跟太奶奶也好,跟爺爺奶奶也好,都好。”

    小家夥嘴甜,家裏的長輩都喜歡。

    沈書硯便跟賀予執說:“好,等找一天大家都有空的時間去遊樂園。”

    “太好啦!”賀予執這會兒開心得感覺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媽媽回來了,就覺得世界都放晴了。

    等過了好久,賀予執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問了沈書硯:“媽媽,爸爸呢?”

    “去公司了。”

    “那爸爸好好工作吧。”

    雖然賀山南跟沈書硯是一起離開宋城的,小家夥有多久沒見到沈書硯,就有多久沒有見到賀山南。

    但看起來,小家夥明顯跟沈書硯的關係要跟親一些。

    也更想念沈書硯一些。

    沈書硯覺得這一切的問題都出在賀山南對孩子的態度就像對待下屬一樣。

    嚴厲且要求高。

    沈書硯這樣一個成年人尚且隻能從一些細枝末節裏麵感受到賀山南的溫暖,就別說賀予執這樣一個小朋友了。

    大抵是要到賀予執很懂事之後,才會明白他父親的用心。

    沈書硯又會想,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兩隻有一個孩子,所以賀山南就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寄予了厚望?

    不過這件事不會有答案,她跟賀山南的確隻有一個兒子。

    除非以後醫學發展,說不定……

    彼時,周女士問沈書硯:“硯硯呀,你跟小南兩人離開那麽久,是去度蜜月了吧?都去哪兒玩了,好不好玩?”

    周女士現在很少出門社交,也不怎麽關心外麵的是是非非,所以對賀山南跟沈書硯在外麵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曉。

    沈書硯看了看帶著一臉求知欲的賀予執,怎麽能承認是在外麵跟賀山南玩得太開心了,所以才沒有跟賀予執聯係?

    小家夥要是知道了,估計能傷心死。

    沈書硯就說:“不是蜜月,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奶奶現在回賀宅住了嗎?”

    老太太搖搖頭,“不在這兒住,不喜歡。要不是點點在,還有小水生了一對雙胞胎,我才不回來呢。”

    “那奶奶兩頭跑很辛苦的。”

    “你跟小南還有點點回賀宅住,那我就回來。”老太太打著算盤,“你們兩先前結婚就沒在家裏住過,這次可要住在家裏。小南那棟房子,他前段時間就讓人開始裝修了。”

    沈書硯知道,賀家成婚的子女都能在賀宅裏麵擁有一套獨立別墅。

    先前她跟賀山南結婚的時候,賀山南沒提讓她住在賀家的事情,隻在外麵隨便給她挑了一個住處當做是婚房。

    他那個人,在意和不在意,都寫在臉上的。

    老太太又說:“不過還是看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要過二人世界,要過不被打擾的小生活。不過我就還挺高興的,你兩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奶奶要回賀宅住的話,我們肯定也會回來的。”沈書硯對住在白象居,還是住在賀宅沒有所謂。

    但如果是住在賀宅的話,賀予執就能跟家裏的親人住在一塊兒。

    那些沈書硯以前沒感受到的親情,還是想讓賀予執感受的。

    賀予執應該在所有人的關心和愛護下長大。

    老太太心滿意足的點頭,“好呀,那以後賀家,又要熱鬧起來了!”

    老人家還是希望家裏能夠熱熱鬧鬧的,兒孫繞膝,闔家歡樂。

    當然,老太太最開心的就是,賀山南能夠和一個真心喜歡他的姑娘在一起。

    是因為他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而和他在一起的人。

    ……

    賀氏集團。

    賀山南接連開了三個會議,其中一個董事會,他作為公司執行總裁卻請假將近半個月這件事,引來幾個董事的不滿,所以他被點名了。

    不過轉頭,賀山南拿出了一份先前各大企業爭相接觸的項目合約,那幾個董事又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大概是怎麽都沒想到,這人請假超過半個月,還能談下對公司發展有利的項目。

    還真的是讓人……無可挑剔。

    散會後,賀山南跟沈燁一起回辦公室。

    沈燁嘖了一聲,說:“不用謝,但是我也想要半個月的假期。”

    項目是沈燁談下來的,過兩天市政規劃那邊會出新聞,所以賀山南就沒有管這兩天的流言蜚語。

    利好消息一出,賀氏蒸發的市值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股市跌跌漲漲很正常。

    賀山南說:“全公司你帶薪假期最多。”

    “陪產假。”

    “你老婆都生了半年多了,還陪產假?”賀山南多少覺得沈燁有點無恥了。

    沈燁倒是很認真地跟賀山南說:“懷孕生孩子很辛苦的,我當然要多陪陪她。”

    賀山南聽到這話,怔了一下。

    他好像的確不知道,懷孕生孩子有多辛苦。

  第454章 炫耀

    賀山南那會兒跟沈書硯再見麵的時候,她肚子已經很大了。

    所以對於女人懷孕所產生的相關反應,比如孕吐,妊娠紋,又或者身材走形這些,賀山南一概不清楚。

    而那個時候的他,顯然也不會在意沈書硯懷一個孩子所要付出的辛苦。

    後來沈書硯把孩子生了,但他不知道,他也沒有經曆過兩個小時就要給孩子喂奶,給孩子換尿不濕這樣的事情。

    有些事情過去了,並不代表它沒有發生過。

    思及此,賀山南跟沈燁說:“休吧,我給你批假條。”

    等應下之後,賀山南才反應過來,心疼沈書硯先前生孩子辛苦,那他得給自己放假,為什麽要給沈燁放假?

    但顯然,沈燁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

    不僅要請假,連今天的班都不想多上一秒鍾。

    賀山南不僅感慨,這個世界上少一個像沈燁這樣的對手,那得失去多少成就感。

    他的成就感來自於打敗對手。

    顯然,想要得到這種樂趣,越來越難。

    賀山南回到辦公室,秘書敲門進來,將咖啡放下的同時跟賀山南說:“賀總,江氏的江楠江總已經等了您一個小時,關於潛安區域的開發項目要跟您詳談。”

    沈燁拿下的那個項目就是潛安區景區開發。

    賀山南沒有在警局裏麵被扣留四十八小時,也是因為參與這個項目的單位去施壓了。

    裏麵的關係錯綜複雜,倒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賀山南想起來什麽,問了一句:“江楠?”

    “是的,江氏內部結構調整,現在負責這個項目的是江楠江總。”

    “嗯,讓她進來。”

    片刻之後,秘書將江楠領了進來。

    女人穿一身非常幹練的藏藍色西裝,腳踩高跟,長卷發垂於肩頭,幹練中又不失女人味。

    賀山南從老板椅上起身,跟江楠握手,“你好,江總。”

    “賀總,你好。”女人的手碰到他的手,短暫地握了一下之後便鬆開,“抱歉賀總,沒有預約就過來,主要是這個項目是我擔任江氏項目部經理之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我想把它做好。”

    想要通過這個項目在公司裏麵站穩腳跟,賀山南理解。

    江楠說:“先前跟我對接的是貴司沈總,不過他今天給我發消息說往後這個項目是賀總你主要跟進的。”

    賀山南點頭,公司裏麵隻要是過億的項目,賀山南都會親自盯著。

    根據項目的輕重緩急來決定他在項目上投入的時間多少。

    而眼下這個項目可以拉近賀山南跟相關部門的關係,建立屬於他自己的關係網絡,他必然是要多花時間。

    所以前後跟江楠聊了得有一個多小時,要不是秘書敲門進來,可能還得繼續。

    秘書說:“賀總,沈小姐跟小少爺來了,在休息室等你。”

    賀山南看了眼時間,五點過了。

    江楠倒也是收起了麵前的文件,跟賀山南說:“賀總,那今天就不打擾你了,下次正式會議上繼續談。”

    “行。”賀山南倒是沒有挽留。

    若是在以前,多晚都能工作。

    現在不行,到點就想下班。

    也算是理解沈燁永遠不想加班,永遠想休假的心情了。

    賀山南從椅子上起來,“我送你出去。”

    江楠倒是有幾分受寵若驚,賀山南這個身段的人,親自送她出去?

    不過等從辦公室出來之後,江楠才發現賀山南隻是順道送她出來,主要的目的是去休息室找秘書口中的“沈小姐”與“小少爺”。

    是秘書送江楠去電梯口的。

    送她的秘書忍不住往休息室那邊多看了兩眼,沈小姐已經見過好幾次,但小少爺還是第一次來公司。

    小家夥長得奶奶的帥帥的。

    秘書收回視線的時候才發現江楠也在往那邊看,才說:“我們賀總和沈小姐的兒子,長得很帥氣,不知道是不是跟賀總小時候一樣。”

    這邊距離休息室有一定的距離,加上賀予執身高不夠,視線問題就隻看得到賀山南跟沈書硯。

    江楠沒說話,很快收回了視線。

    秘書覺得自己失態了,便也不好多說什麽,將江楠送到了電梯口,摁下了電梯送人離開。

    ……

    賀山南今兒上班很辛苦,開了幾個會不說,還被公司的幾個老董事給數落了一番,雖然最後他堵上了他們的嘴。

    不過這一身的疲憊在看到沈書硯跟賀予執來之後,倒是消失了不少。

    尤其,賀予執還非常驚訝和意外地問他:“爸爸,這一整層的辦公室,都是你的嗎?”

    小家夥覺得很不可思議。

    賀山南說:“不是。”

    聽到賀山南說不是,小家夥才拍了拍胸口,不然就覺得太誇張了。

    誰知道他爸下一句話便是:“確切地說,整棟樓都是我的。”

    雖然現在歸屬權還不是他的,但遲早都是。

    賀予執睜大了眼睛,扭頭看向沈書硯,驚訝地問:“媽媽,爸爸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你爸爸平時還要管很多很多的員工,所以很忙很忙。”

    賀予執覺得好像得重新認識一下他爸,感覺他爸爸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

    彼時,賀山南半蹲下來,似乎心情不錯地問賀予執:“想不想看看我工作的地方?”

    “想!”他倒是要看看,他爸爸是怎麽擁有一整棟樓的辦公室,是怎麽管理那麽多那麽多員工的。

    沈書硯在旁邊扶額,就覺得很離譜。

    賀山南這是從小就在培養賀予執對上班的興趣嗎?

    工作的地方有什麽好看的?

    等他長大了,要工作幾十年呢!

    不過沈書硯沒開口阻止,賀山南教兒子的時候,她基本上不會說話。

    如果他教,她阻攔。

    或者她教,他糾正。

    尤其是當著孩子的麵,那孩子最後誰的話都不會聽。

    而後,賀山南問沈書硯:“要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嗎?”

    沈書硯一開始想的是,賀山南大抵就帶他們去看看總裁辦,誰知道賀山南帶他們逛了好幾個下級部門!

    賀山南攜未婚妻與兒子,參觀公司的視頻,在賀氏各個工作群裏麵瘋傳!

    一時間裏,他們猜不透他們的賀總到底是在帶他未婚妻和兒子參觀公司,還是在跟全體員工炫耀他的未婚妻和兒子!

  第455章 成熟

    沈書硯以前沒將點點的事情告訴賀山南的時候在想,隻要給足孩子母愛,就算沒有父親參與他的成長,也無傷大雅。

    一直到現在,沈書硯一樣覺得,如果沒有一個健全幸福的家庭,不如讓孩子生活在單親家庭裏。

    但那份缺失的父愛,缺失的來自於父親的教育,以及男性長輩在孩子成長中所擔任的角色,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沈書硯一開始覺得賀山南帶孩子去巡視他工作的地方,是在給他兒子炫耀他的能力。

    可很快的,沈書硯發現賀山南在培養賀予執。

    潛移默化,耳濡目染。

    沈書硯覺得有些東西的確是她沒辦法教給賀予執的。

    結束了短暫的參觀之後,賀山南就沒帶他們再去總裁辦,而是直接乘坐專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他的車位就在電梯出來的地方,連多走幾步都不需要。

    這會兒的賀予執顯然對他父親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且還覺得他父親很厲害。

    忍不住地問:“爸爸,你管這麽多員工,會不會覺得很難啊?”

    賀山南倒也沒有一味地在自己孩子麵前強調自己非常厲害,真誠回答道:“剛上手的時候有點難,不過等到能力被認可,而且他們沒辦法超越的時候,他們會自然而然地臣服。”

    賀予執似懂非懂,但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想了片刻,問賀山南:“就是要比他們都厲害的意思,是嗎?”

    “也可以這麽說。”賀山南開了後座車門。

    在有了賀予執之後,他的好幾輛車上都安了兒童座椅。

    坐車的時候比大人抱著,更安全。

    賀山南本來想將小短腿給提溜進車子裏,但他自己鑽進了車子裏麵,往兒童座椅裏坐下。

    看得出,小家夥非常不喜歡他爸順手提溜他的動作。

    顯得他很沒用。

    但最後還是逃不過要讓他爸給他係上兒童座椅的安全帶。

    哢噠一聲,賀山南扣上安全帶之後,問他:“想不想成為一個厲害的人?”

    賀予執點頭,大言不慚道:“要成為比爸爸還要厲害的人!”

    賀山南挑眉,不動聲色道:“這個夢想不錯,你加油。”

    沒有半點嘲諷的意味,反倒是有一種“不愧是我兒子”的感覺。

    但冷水還是要澆的。

    賀山南補了一句:“你爸我,比你想象中要厲害很多,沒那麽容易超越。”

    賀山南在想,他一直都想成為一個比他父親還要厲害的人,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在家庭上。

    至少有一樣能比他好。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賀山南總覺得還不及父親的十分之一。

    賀予執倒也不覺得被潑了冷水,隻說:“隻要能保護好媽媽,就是很厲害的人啦!”

    “你有這個覺悟很好。”賀山南說,“但是我的老婆不需要你保護。”

    賀山南把後車門給關上,沒跟賀予執討論到底誰保護沈書硯。

    他轉身,便看到沈書硯雙手抱胸,像是在看戲一般。

    賀山南像是吃醋一般,說道:“賀予執滿心滿眼想的都是你,我這個當父親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沈書硯微微一笑,“你今天在他心裏的形象可是高大威武了很多,畢竟你親手給他埋了一顆要成為很厲害的人的種子。”

    就等著他,發芽長大。

    賀山南倒是將自己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說道:“是他自己想,我沒逼他。”

    “老狐狸。”

    賀山南不置可否。

    畢竟這一招,是從他父親那邊學來的。

    至於效果嘛……

    從賀山南來看,效果是很顯著的。

    ……

    這一天對賀予執來說收獲頗豐,而且過得非常愉快。

    主要是爸爸媽媽都回來了,不用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住在賀家。

    雖然那也是他的家,但總歸是覺得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才更自由自在。

    如果,他爸爸晚上能答應他跟他們一起睡,那就更好了。

    顯然,這個願望他爸不會幫他實現,還跟他說,要成為厲害的人,必經之路就是要獨立睡覺。

    盡管賀予執很想說,他爸現在也沒有一個人睡覺啊,那是不是就不是厲害的人了?

    但在他兩理論這件事上,賀予執覺得自己目前來說,沒有什麽勝算。

    所以連睡前故事都不想聽了,他覺得爸爸說的是恐怖故事。

    ……

    沈書硯在房間裏麵,隻有她跟賀山南的時候,對他說:“就不能讓點點跟我們一起睡啊,他還小。而且,我……”

    “要去讀書了。”賀山南幫沈書硯把話說完。

    “是啊。”

    沈書硯聲音有些低沉,經過T國的這個事兒,轉眼間半個暑假都過去了。

    感覺沒過多久,就要去那邊上課。

    “你現在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強烈地想去讀書的樣子。”賀山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

    但她的沉默,算是答案了。

    隻不過賀山南並沒有因為看出她沒有那麽強烈的想法而開心,也沒先開口說話,等著沈書硯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沈書硯才醞釀好情緒。

    開口道:“我以前想去國外讀書,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逃避。逃避沈家,逃避不如意的感情,後來是逃避接踵而至的打擊,總覺得去到一個新的地方,那些煩惱都會煙消雲散。”

    “嗯。”賀山南點點頭,對於沈書硯的深度剖析她自己這一點,很讚同。

    因為逃避這樣的事情,賀山南也做過兩次。

    “但是經曆了T國這次的事情,我覺得,除了生死之外,其它的都是小事。”

    比如親人在她眼前離世,比如要接受他們的殘忍也要接受他們的善良……

    所以她會失眠會做噩夢,還需要借助藥物來入眠。

    可仔細想想,好像那些事情也沒有那麽沒辦法跨越。

    賀山南聽完,問道:“然後呢?”

    如果她不想去讀書的話,賀山南當然也欣然接受,在國內上學,也不是不行。

    何況宋城美院裏麵,也有不少名師……

    沈書硯說:“所以這次我決定去讀書,不是逃避,是努力提升自己。”

    “哦。”賀山南壓下了差點雀躍的心思,“想不到T國一事,還讓你心智成熟了不少。”

    所以還是要去,一去就是一年。

  第456章 特權

    不過賀山南沒有因為這件事跟沈書硯生氣,畢竟早就答應過她。

    現在看她是真心實意地去讀書,而不是為了逃避才去的,這顯然要比她先前那種狀態去讀書,更讓賀山南放心。

    但他的確沒想到,T國的那個事情能讓她從是沈書墨和沈策安的事情裏麵走出來。

    看著比心理醫生管用,但這種方式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賀山南將沈書硯給扣在懷中,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種溫柔的動作對沈書硯來說還有點陌生,她仰頭看這個男人,想看出點蛛絲馬跡來。

    賀山南就隻是說:“回頭好好在學校裏麵享受校園生活,我們家還沒有人搞藝術。”

    “小水,表演藝術家。”

    差點忘了他妹妹是個演員。

    賀山南這會兒也不忘背刺一下賀水北,說道:“她就隻想著談戀愛結婚了,但凡有多一點的事業心,多拿幾個影後都不在話下。”

    聽這個語氣,大抵就是賀水北能多花心思在工作上。

    賀山南就算是花錢買,也要給賀水北買幾個影後的榮譽回來。

    “多好啊,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止是沈書硯羨慕賀水北,他們這個圈子裏麵的名媛千金,就沒有不羨慕的。

    在父母家人的疼愛中長大,有青梅竹馬一直在身邊保護著,還有那麽多支持她的粉絲。

    如今,又有幸福和睦的家庭,一對可愛的兒子。

    片刻後,賀山南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你不用羨慕她,以後你也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賀山南未婚妻的特權嗎?”

    “不然你看還有誰能在我麵前這樣?”賀山南說。

    那好像,的確沒有誰能在賀山南麵前這樣。

    沈書硯像是想到什麽,問他:“可是那天在於清柏的宴會上,你都不願意出價。”

    那會兒在拍賣會上,拍賣的價格其實不算高。

    沈書硯的理解是,賀山南不想跟那些人在那邊進行沒有結果的拍賣,於清柏肯定不會讓他如願。

    賀山南卻說:“拍賣女性這件事本身,就不該存在。我當時要是開價了,就相當於變相承認於清柏的做法是正確的。”

    沈書硯倒是沒想到,賀山南是這種想法。

    她第一反應是,為了救人,好像出價也沒有關係,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但賀山南,他的想法就讓沈書硯覺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賀山南問她:“還有什麽疑問?”

    “沒有了。”

    也不算是疑問,沈書硯就是忽然想起來那天的事情。

    結果準備睡覺的時候,賀山南卻有了別的動作。

    沈書硯哼哼唧唧地推他,小聲嘟囔:“你都不累的嗎?”

    好像從回國之後,這人有空就要……

    賀山南的理由很充分:“就當是提前補了接下來一年的量。”

    “那這個次數,算少,還是算正常?”

    感覺有被挑釁到。

    賀山南翻身將沈書硯摁在床上,扣著她纖細的手腕。

    深藍色的床單很顯白,她的手腕在他的手掌之中顯得很細。

    扣著的時候,感覺一不小心就能折斷了一樣。

    賀山南手往上,順開沈書硯的手掌,與她十指緊扣。

    他說:“那你別哭。”

    嘴硬的人,是會付出代價的。

    沈書硯隔天拖著酸軟的身體,帶著賀予執去赴莊拙言的約。

    前段時間沈書硯消失了那麽久,莊拙言也是幾經打聽才知道出事的。

    現在沈書硯平安回來,莊拙言自然要來探望一下好友。

    看著沈書硯完完整整的,莊拙言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餐廳裏有專門的兒童區域,雖然賀予執覺得有點幼稚,但瞅了幾眼之後,還是按捺不住過去玩兒了。

    沈書硯也是昨天才知道,周女士當真投資了一個遊樂園,就等著回頭賀予執跟兩個堂弟能去玩。

    莊拙言上下打量沈書硯,就覺得很離譜,“你不是被綁架,然後又這樣那樣麽,怎麽你看著好像就是去度了一個假?”

    這個狀態,比莊拙言都好!

    除了眼底有一點點青色之外。

    沈書硯攤手,“讓你失望了,沒有PTSD。”

    “你是真膽大。”莊拙言不得不佩服沈書硯,但轉念一想,便說,“不過我要是有一個奮不顧身來救我的對象,肯定也不會得什麽PTSD。愛能療傷能治愈,還能讓你開心。”

    不愧是戀愛腦能說出來的話。

    沈書硯笑了笑,說道:“就是覺得隻要沒死,這些都是小事。”

    “豁達,通透。”莊拙言說,感覺沈書硯現在像是被點撥過後的俗家弟子,言辭之間都是人生哲學。

    不過懂這麽多道理的前提是,都經曆過。

    個中滋味,隻有自己能懂。

    沈書硯希望身邊的朋友,最好永遠都不要懂。

    兩人聊天的時候,在遊戲區玩了一會兒的賀予執回來,滿頭的汗。

    沈書硯拿了毛巾給他擦汗,讓他先坐下來休息別過去玩了,餐廳裏開足了冷氣。

    這樣一冷一熱的,很容易發燒感冒。

    賀予執也聽話,這會兒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吃東西。

    午飯結束,沈書硯叫侍應生過來買單。

    侍應生滿含笑意地說:“兩位女士,你們這桌的單,剛才已經有人給你們買過了。”

    “誰啊?”沈書硯問,因為她好像沒有在餐廳裏碰到熟人。

    侍應生說:“江楠江小姐,她說和二位有生意上的往來。”

    沈書硯倒是想起來昨天去賀山南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他桌上有一張江楠的名片。

    她收起思緒,跟侍應生說:“行,我知道了,謝謝。”

    等侍應生走了,莊拙言才跟沈書硯說:“是江氏的那位項目部經理吧,是個狠角色啊,在公司內部競爭中脫穎而出,又要負責接下來跟賀氏,以及相關部門合作的景區項目。”

    “那她蠻厲害的。”沈書硯由衷地說。

    雖然她沒有正兒八經地上過班,但職場上的血雨腥風她倒也聽說過。

    女性在職場上能有所建樹,肯定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莊拙言八卦道:“但是江家以前,好像沒有這號人,你聽過江楠的名號嗎?”

    沈書硯對江家倒是不陌生,宋城一個不上不下的家族,有過輝煌時期,又慢慢走下坡路。

    起起伏伏倒也還活躍在宋城富豪圈層裏。

    沈書硯搖搖頭,“別人家的事情,我沒多大的興趣。”

  第457章 眼熟

    前些年的時候,沈書硯自身都難保,哪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八卦別人。

    所以不清楚江家的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她還是給賀山南發了消息,說中午吃飯的時候她跟莊拙言的單,是江楠結的。

    她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占人家這個便宜,萬一江楠跟賀山南的合作上有什麽問題,為了這一兩千的飯錢,倒也不至於。

    所以她還拍了賬單給賀山南。

    賀山南回:沒她微信,回頭讓秘書把錢給她。

    沈書硯:你們不熟啊?

    賀山南:現在不熟,不過後麵有合作,接觸會多。

    賀山南:工作上的事情打電話就行,也沒有加微信的必要。

    沈書硯當時在跟莊拙言說話,就沒有顧得上回消息。

    加上她手機新換的,微信來消息還沒有設置聲音提醒。

    等她再看手機的時候,發現界麵上好幾條賀山南發來的消息。

    他說:的確不熟,就昨天下午聊了一個多小時的項目。

    他說:往後都是兩個公司的人一起開會,這個項目周期長,體量大。

    他還說:過兩天要去潛安區實地勘測,那邊商業氣息不重,你想不想去?

    他最後說:我讓梁朝去安排了。

    看到賀山南接連發來的消息,沈書硯忍不住笑了出來,回了一個“好”。

    “笑什麽?”莊拙言問,“在跟賀山南發消息吧?”

    沈書硯點點頭。

    莊拙言:“是吧,我就說愛能讓人開心。”

    沈書硯爭辯不過,就幹脆不說。

    扭過頭對賀予執說:“過兩天去潛安玩,好不好?”

    “好呀!”賀予執覺得很幸福,媽媽回來了就能到處去玩兒。

    夏天這樣的日子,就該到處去玩耍。

    莊拙言聽到“潛安”這兩個字,便問:“賀山南現在去項目考察,都要把你帶上一起?堂堂賀總,這麽粘人的嗎?”

    莊拙言實在是看不出,賀山南原來是那樣的人。

    沈書硯好像更沒辦法反駁莊拙言這一點。

    某種程度上來說,賀山南的確是粘人的。

    可是,談戀愛都不粘人的話,那要分手了才粘人嗎?

    而且,她跟賀山南即將分開一年,現在粘一下,就當是把未來一年的見麵都給預支了。

    ……

    沒兩天,賀氏跟江氏合作的事情就登上了財經板的頭條。

    沈書硯在收拾去潛安的行李時,莊拙言將賀氏、江氏以及相關單位公開簽約的視頻截圖給她發了過來。

    並且把江楠單獨用紅圈圈給圈了出來。

    莊拙言說:站賀山南旁邊的這個就是江楠。

    就……氣場還挺強的,站在賀山南身邊,風頭倒也沒有被完全給壓下去。

    中性風白色西裝,長卷發和明豔妝容又中和了西裝的淩厲,多了幾分韻味在裏麵。

    沈書硯回:厲害,年紀輕輕就能跟賀氏集團總裁簽約。

    這一排人當中,尤數賀山南與江楠最為年輕,何況江楠還是一位女性。

    莊拙言消息很快過來:我覺得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眼熟嗎?

    沈書硯:美女我都眼熟。

  第458章 控製

    沈書硯剛跟莊拙言發了這條消息,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把手機放在桌麵上,開了外放,這樣就不耽誤她整理行李。

    雖然就去兩天,但女人出門,從護膚品到貼身衣物都是要準備的。

    莊拙言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她說:“我的意思是,有那樣一個美女在你對象身邊,你可得注意了。雖然看起來你已經拿捏住賀山南了,但是有些女人的段位高,讓人防不勝防。”

    沈書硯將自己的衣物裝好之後,又給賀山南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順口回莊拙言:“自尊自愛的女人,是不會去搶人家的對象。她要是搶走了,那就算她厲害。”

    “你太佛了寶!都能搶到賀山南那樣的男人,要什麽自尊自愛?那可比在江氏內部殺出重圍,能獲得更多的財富跟地位。”莊拙言說,“就看你現在在宋城,誰不給你三分薄麵?”

    這三分薄麵,倒不是看在她昔日沈小姐的麵子上。

    而是看在賀山南的麵子上。

    莊拙言勸說道:“我的意思是,男人你不能百分百地放養,你得時不時地提醒那麽幾句,免得他開小差。”

    沈書硯給賀山南挑了一條深藍色斜條紋領帶。

    然後才回莊拙言:“要開小差的人,就算二十四小時盯著他,他照樣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做點什麽。不想開的,自己會拒絕的。”

    莊拙言苦口婆心,“你馬上要去讀一年的書啊!”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莊拙言沒聽到沈書硯這邊的回話,停頓了兩秒之後,解釋道:“我不是盼著賀山南出軌,我就是提醒你一下。畢竟男人這種生物,腦子長在下麵。”

    沈書硯直接給笑了出來。

    就覺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笑完了,沈書硯才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自己會注意的。放心吧,我對自己有信心,對賀山南也有信心。”

    “你回頭出國那段時間,我也會讓人幫你留意著,誰要是敢趁虛而入,我直接上去一個一腳踹飛!”

    “行,那就辛苦你幫我盯著了。”

    沈書硯在衣帽間裏麵收拾好,準備去浴室拿一些洗漱用品。

    掛電話準備去的時候,發現不知道賀山南什麽時候,在衣帽間門口。

    沈書硯:“……”

    賀山南靠在門框上,語氣裏帶著點好奇,問:“你們平時聊天,就這麽說我的?”

    沈書硯很快收回思緒,回道:“不止呢。”

    “哦?還有什麽?”

    “比如……那些事啊。你們男人之間不也會說這些事情的嗎?”

    賀山南強調一句:“我沒有那種癖好。”

    以前身邊的確會有那樣的朋友,誇誇其談睡了多少妹子,哪款妹子帶感。

    賀山南覺得挺無聊的,也不會參與那樣的話題。

    久而久之,他身邊就沒有人說這些事情。

    他更不會跟沈燁周尤討論。

    賀山南又問了一句:“你怎麽跟莊拙言說的?”

    “主要吧,沒有對比就沒有高下,我要是……”

    “你還想要對比?”男人冷不丁地打斷她的話,“你不如跟莊拙言說,與其擔心我出軌,不如想想你在倫城會不會看上外國小男生。”

    “賀總,你要不要這麽沒自信啊?”沈書硯笑著說,“那些小男生除了比你年輕一點,還有哪裏占優勢呢?”

    “也是。”賀總也是一點都不謙虛。

    沈書硯走到賀山南跟前,勾著他的小拇指,說道:“談戀愛這種事,尤其是傷筋動骨刻骨銘心的那種,經曆過一次就夠了。如果要換一個人重新開始,我可能連人去了解他的名字這一步,都不想開始。太累了。”

    她補充道:“別人喜歡我,我控製不了,我能控製的就是我自己。”

    “那你控製好自己。”

    “嗯,我會控製好對你的喜歡的,絕不超出一點!”

    “這個就不需要控製了。”

    賀山南的確是喜歡沈書硯喜歡他的模樣,那種非他不可,處心積慮,欲蓋彌彰。

    賀山南覺得很有意思。

    不過為了打消沈書硯好朋友的擔心,賀山南還是跟沈書硯提了一句:“我對出軌沒興趣。”

    是的,賀山南這樣性格的人,直來直往,光明正大。

    何須出軌?

    不想過了直接提分開。

    沈書硯這時候就不得不為朋友說一句了,“莊拙言就是提醒我一句,因為她自己被傷害過,所以不希望朋友重蹈覆轍。她除了先前受沈哲蠱惑之外,也沒做什麽傷害我的事情。”

    “我知道。”

    當然是知道,所以賀山南才沒阻攔她們兩繼續成為朋友。

    但凡莊拙言有別的心思,賀山南都不會讓沈書硯繼續跟她玩兒,或許,莊拙言都沒辦法在宋城待下去。

    不過賀山南就覺得挺離譜,女人之間竟然也會談論和對象的那些事兒?

    ……

    隔天,他們出發去潛安區。

    潛安區在郊縣,從主城區開過去得要四五個小時的車程。

    賀山南和公司的人還有會議要開,本來沈書硯說她跟賀予執坐另外的車,就不耽誤他們在車上開會。

    但賀山南覺得無所謂,不會打擾到他們。

    結果在車上的時候,賀予執倒是一頭紮進了開會的隊伍裏麵。

    沈書硯當時就在想,的確沒耽誤,培養孩子從小抓起。

    人家是從二十四五開始工作,賀予執倒好,五歲不到就開始工作了。

    比別人多工作二十年。

    沈書硯也聽了個大概,旅遊景區的開發與擴建,打造一個生態景區,並且帶動當地村民收入的項目。

    後麵的,沈書硯就沒聽下去了,拉動經濟這些她一聽就頭疼想睡覺。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讓她去山清水秀的地方速寫她能沉下心來,討論背後的經濟問題她就覺得麻煩。

    等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除了賀氏集團這邊的人之外,江氏的員工,以及當地居民代表,都在村口的停車場裏了。

    陣仗還挺大的,當地村落以少數民族為主,為了歡迎他們的到來,還準備了特色的歡迎儀式。

    也是下車後,沈書硯才見到了先前莊拙言給她視頻截圖的江楠。

    真人比照片上的,還要好看一些。

  第459章 可惜

    來的人不少,互相介紹了好一會兒。

    沈書硯自然也被賀山南鄭重介紹給這些人,他介紹的是未婚妻,那些人喊她一聲“賀太太”。

    因為身邊的人現在多數喊她“賀太太”,沈書硯倒也沒有去糾正什麽。

    有時候甚至覺得,她跟賀山南並不需要那一紙結婚證來約束他們兩的關係。

    隨後,沈書硯跟江楠握上了手。

    沈書硯說道:“那天我跟朋友在餐廳吃飯,還是江總買的單,讓你破費了。”

    江楠客套地回了一個笑,“因為朋友正好是那家餐廳的老板,能打個折,就順道把沈小姐的單買了。不過那天看沈小姐跟朋友在一起,就沒有過去打擾。”

    咋一聽到“沈小姐”這個稱呼,沈書硯多少還有點意外。

    但想想,她跟賀山南的確還沒有領證也沒有辦婚禮,這一聲“沈小姐”倒是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沈書硯收回了手,說:“下次我請江總吃飯。”

    “卻之不恭。”

    客套的對話結束之後,沈書硯覺得也沒有可以繼續聊下去的話題。

    她的注意力也多在賀予執身上,小家夥對少數民族的歡迎儀式很感興趣,被當地的居民拉進了跳舞的行列當中。

    倒是沒覺得江楠有多眼熟,沒有印象。

    宋城豪門圈子裏麵的人不少,沈書硯也不是每一個都見過每一個都認識。

    不過賀山南,倒是豪門圈子裏麵的少爺千金們,都知道且想要認識的。

    後麵的參觀環節裏麵,沈書硯基本上沒怎麽參與,全程留意著賀予執。

    沈書硯當時就在想,要成為像賀山南母親那樣,能幫助自己丈夫拓寬人脈,做到在丈夫帶自己出門應酬的時候掌控全場,是有些難度的。

    不過,可以慢慢學起來。

    結束了村寨的參觀,他們折返回停車場準備去附近的餐廳吃飯,品嚐當地特色菜肴。

    這也是當地的特色之一。

    然而,他們剛到停車場,一群拿著鋤頭鐵鍬的男女衝了出來。

    顯然,這個陣仗並不是歡送儀式,而是對著他們的車就是一通砸!

    還有當地村民試圖衝到賀山南他們這邊來。

    因為隻是很普通的考察之行,賀山南並沒有帶很多保鏢。

    隨行的下屬也都是常年坐辦公室的,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但遇見有危險,男同事率先站出來擋在了女同事前麵。

    沈書硯則是第一時間將賀予執抱了起來,將他腦袋摁在自己肩膀上,不讓他看到這樣混亂的一幕。

    試圖勸村民停手的村長更是被一腳踹到地上,帶頭的人怒罵道:“滾,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前前後後私吞那麽多錢,現在又帶另外一批人來,我告訴你,沒門!你們都給我們滾!”

    村長爬起來,並沒有去安撫情緒激動的村民。

    反倒是來跟賀山南解釋,“賀總,這當中有些誤會,他們其實已經不是這裏的村民了,是別的村子裏麵的。眼紅我們這邊的發展,所以……”

    “王智傲你再胡說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帶頭的人揚了揚手裏的鐵鍬,很粗暴地說,“還有你!”

    帶頭那人指著賀山南,“你帶著你的人滾,我們這裏不需要開發!”

    賀山南隻是回頭看了眼沈書硯,她跟其他女同事一起被公司男同事給圍成圈保護在裏麵。

    看到他們兩平安,賀山南回頭看那個帶頭的人,說道:“你都把我們的車子砸了,我們怎麽走?”

    “那是你們的事情!”

    彼時,江楠推開了擋在前麵的男同事走了出來,站在離賀山南半米遠的地方。

    江楠對情緒亢奮的村民說:“大哥,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談,你們這樣用武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而且事情要是鬧大了,警方來了完全可以以尋釁滋事以及損壞他人財物,把你們帶走的。”

    帶頭那人自然是沒有聽江楠的話。

    他們既然都敢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過,江楠繼續說道:“大哥,我是江氏集團的項目經理江楠,你沒聽過我不要緊,但是旁邊這位,是賀氏集團的總裁賀山南。這次,賀氏與江氏還有潛安區的相關部門負責這裏的景區開發,你們有任何訴求,都可以跟我們提。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潛安更好的發展。”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裏,已經不難看出,有人在這個項目中牟利。

    而本地村民卻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

    怪不得這個項目先前開發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對外的理由是潛安的領導班子換了,原來負責這個項目的公司因資金不足撤出項目。

    最後,江楠跟那帶頭的人說:“哥,你們現在過來,肯定也是想要一個解決方案,不如我們就趁著修車的時間,好好坐下來談談。當著賀總,區域領導,以及王智傲的麵,我們好好把這個事情談妥了。你們看,怎麽樣?”

    彼時,一個較為年輕的小夥走到帶頭那人這邊,說道:“爸,我剛剛查了一下,這個人真的是賀氏集團的賀總,賀氏集團是宋城最大的企業。”

    “你確定?”

    “就是,你看照片。”

    這時候,賀山南從口袋裏麵拿了一張名片出來,遞了過去。

    江楠也順勢拿了一張名片遞了出去。

    對方收了名片,仔細核查。

    賀山南收回手的時候,扭頭看了江楠一眼,微微頷首示意她剛才的反應很迅速。

    江楠回以一個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好歹是將對方先給穩住了。

    ……

    沈書硯抱著賀予執,輕輕地順著他的後背安撫他。

    小家夥並不怕,反倒是跟沈書硯說:“媽媽,我不怕的,我還要保護你呢!”

    沈書硯瞧著賀山南跟江楠在前麵似乎已經讓對方冷靜了下來,才沒有那麽緊張。

    賀予執扭過頭想看清楚前麵,還說:“媽媽,爸爸會不會有危險啊?可惜點點現在隻能保護媽媽,沒辦法把爸爸一起保護了。”

    “你爸爸聽到了會很欣慰。”

    至少有想要去保護他的想法。

  第460章 談判

    隨後,幾方找了個地方談判。

    沈書硯覺得談判現場的氣氛會很激烈,就沒有帶賀予執去,感覺會嚇到小朋友。

    賀山南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雖然想讓賀予執從小耳濡目染一下,但這樣的談判現場,大概率會給小朋友留下心理陰影,便讓沈書硯帶賀予執在隔壁房間等著。

    外麵安排了公司的男同事守著。

    隻不過大人能抗餓去談判,沈書硯聽到了賀予執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

    早上出發到現在,賀予執就在車上的時候吃了點零食。

    沈書硯就想著帶賀予執出來找點吃的,或者回車上去拿點零食。

    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麵不止有公司的員工,還有不少村民守在外麵等結果。

    多是上了年紀的,還有兩個跟賀予執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但皮膚比賀予執要黑一些,應該是經常曬太陽導致的。

    公司員工問沈書硯出來做什麽,就還蠻擔心未來總裁夫人跟小少爺出什麽事的,不然回頭都不知道怎麽跟自家老板交代。

    沈書硯說:“小朋友餓了,我想去車上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公司員工有些為難,這邊都是虎視眈眈的村民,感覺去車上拿吃的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沈書硯的聲音不大不小,傳到了村民那邊。

    那個和賀予執年紀相仿的小男孩兒拿著一根玉米就跑了過來,將手裏的玉米遞給他,說:“給你吃玉米,很甜的。”

    賀予執沒有第一時間接,而是仰頭征詢沈書硯的意見。

    沈書硯還沒說話,公司員工麵色凝重地小聲提了一句:“夫人,這個玉米……”

    顯然是不想賀予執吃的。

    “沒事。”沈書硯說,“點點,你收了人家的玉米,要說謝謝的。”

    那小朋友有兩根玉米,他自己都在吃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有問題。

    而且玉米還是連同葉子一道煮的,手都沒有直接接觸到裏麵的玉米。

    賀予執接過小朋友的玉米,道謝:“謝謝你的玉米。”

    “不用謝。”小朋友說完,淳樸地笑了笑,然後跑回了自家奶奶身邊。

    或許是因為這根玉米,拉近了雙方的關係,本來村民們看沈書硯他們的眼神裏帶著防備。

    但她是個能接受他們玉米的人,而且賀予執還能一邊吃玉米,一邊熱情地跑到那小朋友那邊,想跟人家一起玩。

    沈書硯自然而然也就走了過去,從孩子的話題開始跟他們聊了起來。

    沈書硯這才了解到,剛才來鬧事的村民其實才是這裏的村民,當初王智傲給了他們一筆錢,說是要統一規劃這邊,等到開發出來,他們每年都有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結果幾年過去了,錢沒收到,家卻被人霸占。

    每每來要錢,王智傲就說上麵的款項還沒有批下來。

    他們知道今天有人來這邊考察,所以才集結了村民趕過來,就是不想王智傲繼續行騙。

    沈書硯這邊聽阿姨奶奶們說著,看著不遠處房間裏麵在談判的賀山南。

    他的表情看著不是很好,應該是知道真相之後的不爽快。

    在他身邊的,是江楠,後者湊近賀山南低語著什麽,沈書硯聽不到。

    彼時,賀予執說道:“那就把王智傲抓起來!太壞了!”

  第461章 多餘

    談判在兩個小時後結束。

    沈書硯不知道他們談判的細節,但村民暫時先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王智傲似乎有話想要跟賀山南說,被梁朝給攔了下來沒讓他接近賀山南。

    還是江楠先開了口,對王智傲說:“王智傲,情況我們剛才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接下來會有律師跟你聯係。如果你沒辦法證明你的清白,那麽我們這邊會采取法律手段。”

    王智傲聽到這話之後,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淬了一口之後轉身走了。

    將王智傲打發走了,江楠走到賀山南跟沈書硯這邊來,說道:“賀總,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就算我們不餓,沈小姐和小朋友也該餓了的。”

    江楠說完這話之後,還對沈書硯表示了關心,“沈小姐,辛苦你了,這樣的意外我們一開始也沒有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沈書硯的錯覺,這話聽著像是他們可以為了工作不吃不喝。

    但作為家屬陪同的沈書硯跟賀予執,就要吃飯。

    是因為他們兩,其他人才要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耽誤時間去吃飯。

    當然,也有可能是江楠的確在為她跟小朋友著想。

    沈書硯這邊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才顯得得體一些。

    賀山南便跟沈書硯說:“事發突然,估計得在這邊多留兩天,要不然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

    “行。”沈書硯聽了賀山南的安排,倒是沒多跟江楠對上話。

    畢竟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的確是賀山南還要分心來安頓她跟賀予執。

    江楠被晾在一邊,倒是顯得她剛才的話,說得有些多餘。

    ……

    住的地方定在村寨附近的一家民宿裏,離寨子兩公裏左右的地方。

    賀山南開車,沈書硯坐副駕,賀予執坐後麵的兒童座椅。

    可能是頂著奔馳的標,那些村民覺得這車貴就沒敢砸。

    沈書硯問了一句:“你們剛才談得怎麽樣了?”

    賀山南表情略顯嚴肅,顯然這事兒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好的。

    沈書硯道:“我剛才跟那些阿姨奶奶聊了一會兒,其實他們的的主要訴求也不是過來吵鬧,就是想要回到他們原來的家裏,至於沒有拿到手的租金,他們就當投資失敗。”

    的確,剛才他們談判的時候,村民代表也是這個訴求。

    但答應他們這個訴求的話,這個景區的開發就相當於止步於此,後續的建設,也都因為這件事而終止。

    “我們剛才參觀完這個村寨,你不覺得少了點什麽嗎?”沈書硯問賀山南。

    “嗯?”

    “就是一開始在村口迎接我們的人,他們穿著少數民族的服裝,跳著少數民族的舞蹈,但他們又不是真正的少數民族。裏麵的建築,大多按照網紅款式建造,少了很多民族特色。那遊客來這裏是為了體驗假的民族文化嗎?”

    “然後呢?”賀山南想繼續聽沈書硯說。

    沈書硯思索了一下,回他:“遊客不想體驗假的民族文化,就讓他們體驗真的啊。讓真正的村民回歸到屬於他們自己的村寨,讓他們給遊客展示他們自己的文化,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懂。”

    她又補了一句:“你們在潛安還有打造生態別墅區的計劃,在鎮上有自己的商業區。真正喜歡民族文化的可以在村寨裏感受這邊的文化,隻想來走馬觀花的可以參觀完了之後去鎮上吃飯住宿,也方便從玲瓏山下來的遊客落腳。以前這裏遊客少,就是因為潛安離市區遠,衣食住行又跟不上。現在有賀氏參與這個項目,後麵還會有更多的企業想要參與進來。”

    缺的,就是這樣的整條旅遊鏈,外加有人在當中和稀泥,才導致了現在的這種情況。

    沈書硯說完之後,發現賀山南若有所思,但沒有開口說話。

    她便說:“我就是先前在車上聽你們聊,然後想著自己要是遊客的話,我的旅行體驗會不會好。就隻是我個人的想法。”

    因為她覺得自己畢竟不是專業人員,隻能站在一個遊客的角度上來想問題。

    而作為公司的負責人,賀山南考慮更多的,是盈利。

    賀山南則是說道:“你的想法跟江楠的,不謀而合。”

    沈書硯倒是沒想到,江楠已經跟賀山南探討過這樣的問題。

    沈書硯回道:“英雄所見略同。”

    “那你來賀氏工作。”

    “我就一半吊子學畫的。”沈書硯對生意上的那些看法,可能也就是從小的耳濡目染,不算精,隻能說得上了解。

    這時候,賀予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他好奇地問了一句:“那會把王智傲抓起來嗎?他好壞呀,讓土豆都沒有住的地方。”

    “土豆是誰?”賀山南從後視鏡裏看了賀予執一眼。

    “我剛認識的朋友。”賀予執給父親介紹剛才給他玉米的朋友。

    也就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已經發展成“過命”的交情。

    多少還是有點社牛的屬性。

    沈書硯解釋道:“剛才你們在裏麵談判的時候,點點餓了我就帶他出來了,那個小朋友就把他自己的玉米給了點點。”

    “那個玉米真的很甜,比我以前吃的都要甜。”賀予執道,“爸爸,你會讓土豆回到他自己的家裏吧?”

    “具體如何處理還要回去商量,等有結果了告訴你。”賀山南並沒有給賀予執一個確切的回答,更沒有因為要在兒子心裏頭樹立一個威武的形象就告訴他,一定可以讓土豆回到他自己的家裏。

    賀予執一整個期待住,最好的就是讓人把王智傲那個大壞蛋抓起來,那樣的話土豆就能回自己家裏住了。

    民宿不遠,開了十來分鍾就到了。

    沈書硯本來以為賀山南把他們送過來就要回去的,結果他跟他們一起進了套房。

    沈書硯問他:“你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累死了,我又不是鐵做的不需要休息。”

    他又說:“有什麽事梁朝會給我打電話,再不然還有江楠在那邊,這個項目賀氏賺不賺錢不要緊,但江氏那邊一定想賺。”

    賀山南那表情看起來,的確是萬分不情願回去工作的。

  第462章 印象

    這邊的民宿並不像往日住的高檔酒店,不能直接在房間裏麵打電話到前台去點餐。

    賀山南就沈書硯先在房間裏麵待著,他去找民宿老板讓他們做點吃的。

    沈書硯應了一句,還想留在房間裏麵等賀予執洗澡,先前在外麵出了一身汗,他到空調房裏就嫌棄自己身上的汗味,直奔浴室洗澡了。

    她就將賀予執的小行李箱打開,給他拿了換洗的衣服放到衛生間門口。

    等他洗好澡了可以自己拿。

    要是送進去的話,小家夥又要說男女有別,他的身體不能給媽媽看。

    等沈書硯將衣服放好從房間出來,瞧見賀山南已經回來,手裏頭提著的,是打包好的飯盒。

    “這麽快嗎?”沈書硯多少有些意外。

    前後就幾分鍾的時間,她記得先前賀山南也沒有提前跟民宿老板提過這個。

    賀山南將袋子放在桌上,再將餐盒一個一個拿了出來。

    說道:“老板說提前有人打電話過來吩咐的,估計是梁朝。還挺細心,回頭給他加工資。”

    不過賀山南把菜拿出來的時候,看到裏麵的幾個菜都是屬於重口的,眉心還是微微擰了一下。

    他補了一句:“也沒多細心,不加了。”

    也是隻有私下裏的時候,賀山南才會不經意間展現出別樣的情緒來。

    會有點脾氣,會將喜惡展現出來。

    和外麵那些人說的“高冷男神”“儒雅公子”倒是沒什麽關係。

    沈書硯道:“那你等點點洗澡,我去讓老板重新做兩個菜。”

    其實沈書硯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主要還有個小朋友。

    小朋友吃太油太辣的,會刺激到腸胃。

    “嗯。”

    沈書硯從房間裏出去,她還挺喜歡這個民宿的。

    三層的小院,一樓二樓是雙人間和大床房,三樓隻做了兩個套間。

    沈書硯跟賀山南住的那一間,還有一個獨立的陽台,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林。

    院子裏麵有不少老板種的花草,這個季節開的花也不少,姹紫嫣紅的。

    果然,人在到了某個年紀之後,就開始喜歡這些花花草草。

    沈書硯下樓的時候沒在前台這邊看到老板,估計去忙別的事情了。

    本就不是正規的的酒店,前台這邊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人,沈書硯打算等一等。

    這一等,就把江楠給等了回來。

    江楠在前台這邊看到沈書硯,跟她打招呼,“沈小姐,你在這兒做什麽呀,找老板嗎?”

    “嗯,剛才老板送過去幾個菜,都是重口的,小朋友吃不了。”

    江楠哦了一聲,“剛才事情太多,我一時間忘記跟老板說了。”

    “你跟老板說的嗎?”沈書硯還挺意外。

    江楠點頭,“對呀,這邊的民宿也是我先前推薦給梁朝的,這家民宿是這邊目前來說,最幹淨衛生的了。就是房間不算特別多,所以還有部分員工要安排到別的民宿住。”

    “這樣啊。”沈書硯若有所思,“江總真周到,這些事情我是考慮不到的,隻能當是來旅遊了。”

    “沈小姐命好。”

    聽到這話,沈書硯的確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江楠疑惑,“我是哪裏說得不對嗎?”

    “因為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命好。”沈書硯說,“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的確還不錯。”

    如今的生活,衣食無憂,有成熟穩重的對象,聽話懂事的兒子,還能自由自在追求自己的學業夢想。

    這要再說自己命不好,的確就有凡爾賽的嫌疑了。

    江楠意味深長地說:“沈小姐謙虛了。”

    正說著,老板從外麵回來,看到客人在前台,忙不迭地道歉說剛才有別的事情要忙,問她們有什麽事。

    沈書硯見江楠是提著行李來的,便說:“江總,你先辦入住吧,我不著急。”

    隨後,沈書硯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說不上什麽感覺,但就是隱約察覺出來江楠對她有某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

    沈書硯的確不記得自己跟江楠有過什麽交集,她過去二十多年裏麵,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煩惱沈家的事情。

    等沈家破產之後又開始為自己籌謀。

    但要說江楠是因為對賀山南產生了某種好感,而不自覺的對賀山南的未婚妻有了敵意。

    那沈書硯就覺得挺無語的。

    現在她跟賀山南是有沒有一張結婚證都沒有任何所謂的關係,江楠憑什麽不爽?

    沈書硯沒多想,萬一覺得是自己猜錯了就很尷尬。

    畢竟她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喜歡她。

    在江楠辦理入住的時候,沈書硯的手機震了一下。

    一看,是莊拙言發來的消息。

    莊拙言問她跟老公出公差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威風凜凜,神氣極了?

    沈書硯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沒多神氣,第一次發現賀山南工作還挺辛苦的。

    莊拙言立刻發來一個問號,又說:不要心疼男人!工作哪有不辛苦的!他賺那麽多錢他就該辛苦!

    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在。

    沈書硯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包過去。

    提了一嘴先前發生的鬧劇,還說這事兒江楠也幫著處理。

    莊拙言:你不提江楠我差點都要忘記了。

    沈書硯:怎麽了?

    莊拙言直接發了一張她和別人的聊天截圖。

    那個人跟莊拙言說:你不記得江楠不奇怪啊,她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叫江星月。

    又說:以前也在我們學校讀過一年啊,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轉學還是出國了。

    莊拙言回了一句:還是沒印象。

    那人說:本來就是不起眼的人啊,能有什麽印象呢。

    莊拙言發了截圖過來之後,問沈書硯:江星月有印象嗎?

    沈書硯回:還真沒有。

    不管是江星月,還是江楠,沈書硯的確都沒什麽印象。

    從小學到初高中,經曆了那麽多的的同學校友,一個班的尚且隻有關係好的才會常聯係。

    那些關係一般的,沈書硯現在估計連他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莊拙言的消息很快就發了過來,她說: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連程妍都沒拿下賀山南,其他的蝦兵蟹將更是沒有可能。

    沈書硯實在是沒忍住,回她:謝謝你為我操心了。

    莊拙言:不客氣,娘家人。

  第463章 變化

    沈書硯這邊等老板給江楠辦好入住之後跟他說了要兩個清炒的蔬菜,做好了就送到樓上去。

    跟老板說好,沈書硯拿著手機上樓。

    沒一會兒,莊拙言又給她發了消息過來。

    這次發的是一張老照片,沈書硯他們以前學校的集體照,好像是運動會拍的。

    但這並不是沈書硯班上的,她沒在照片上麵看到自己。

    然後莊拙言將照片上一個站在角落裏麵,隻露出一張臉的女生給圈了出來。

    沈書硯也不知道她圈這麽一個人出來做什麽,那會兒她已經走到三樓。

    看到賀山南開了門,江楠也還在門口,沒有進她的房間。

    三樓另外一個套房,是江楠住的。

    賀山南隻跟江楠點頭示意,然後目光落在了隨後從樓梯上來的沈書硯,說道:“我剛才聽腳步聲,以為你上來了。”

    所以才開了門。

    沈書硯走到門口,跟賀山南說:“剛等了老板一會兒,過會兒應該就能把菜送上來了。”

    “好。”

    “而且,也不是梁朝叮囑老板給準備中飯的,是江總細心跟老板說的。”

    賀山南哦了一聲,才跟沈書硯說:“那梁朝就更不該加工資了。”

    連上司回民宿的午餐都沒給安排好,還想加工資?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完,才轉頭對江楠說:“謝謝江總,不過以後這種小事,我自己的助理會安排。”

    江楠淺笑,不甚在意地說:“以前我在公司是從基層做起的,所以這些事情做習慣了。”

    就還挺貼心,誰不說一句會辦事。

    而後江楠倒也沒有多在門口跟他們閑聊,而是說道:“你們聊,我先回房間放東西。”

    江楠說完這話之後,沈書硯他們房間裏麵傳來賀予執的聲音:“爸爸,媽媽沒給我拿褲褲!”

    賀山南跟江楠微微頷首算是示意,而後便先轉身回房間,對裏麵的賀予執說:“等等,我找一下。”

    “謝謝爸爸!”

    “需要我的時候,一口一個爸爸。”

    這一句聲音不大,但大門沒有關,沈書硯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

    尚沒有進房間的江楠,應該也聽到了。

    看江楠那個表情,大概是沒想到,賀山南私底下跟未婚妻和兒子,是這麽相處的。

    和普通男人,沒有什麽兩樣。

    末了,沈書硯跟江楠對視一眼,然後才進了房間將門關上。

    進來之後,沈書硯看到賀山南在賀予執的行李箱裏給他找褲褲。

    找到了之後拿到房間裏麵去給賀予執,還在浴室門口跟他說:“叮當貓這條啊?”

    語氣裏麵帶著幾分笑意。

    賀予執大抵是聽出被父親嘲笑了,反擊道:“你沒穿過這樣的褲褲嗎?”

    “沒有。”

    “哦,奶奶沒有給你買過這樣的褲褲,你都不會覺得遺憾嗎?”

    穿著上衣的賀予執透過門縫,將賀山南手裏的藍色褲褲拿了過去。

    賀予執是懂怎麽回懟賀山南的。

    但桑女士以前對賀山南跟賀水北的衣食住行都是非常上心的,工作不忙的時候,他跟妹妹用的東西,她都會準備好。

    工作忙起來的時候,多數是家裏的保姆照顧的。

    賀山南以前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到現在也沒覺得小時候沒有媽媽給買的卡通褲褲有什麽遺憾。

    而後,賀予執還把門給關上了,仿佛是不想再跟賀山南對話。

    賀山南轉頭,看到沈書硯站在臥室門口圍觀了這一場父子之間的對話。

    沈書硯笑說:“你說你惹他幹什麽?”

    沈書硯時不時會聽到父子兩你來我往的對話,都是不想吃虧的主兒。

    “我就那麽一說。”

    沈書硯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因為賀山南跟賀予執就是那樣的相處模式。

    要是過多的幹涉,反倒是會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

    沈書硯沒去管他兩,折返回客廳裏麵。

    主要也是餓了,趁著賀山南還沒出來的時候,吃兩口當地的特色菜。

    要不然被他看到的話,這幾個看著還挺可口的菜,她連動都不能動。

    畢竟賀山南給她定的,是一個月隻能吃一次重口的,而且還是那種微辣的重口。

    這對沈書硯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沈書硯飛快地嚐了幾口,確實好吃。

    想到莊拙言剛才發的消息她還沒來得及看,就給手機解鎖。

    上麵莊拙言最新發來的消息。

    莊拙言:這個圈出來的你猜是誰?

    莊拙言:是江楠!

    莊拙言:我那朋友的老公是江楠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同學!

    繞的還挺遠的,但豪門圈子裏麵,基本上都互相認識。

    就算不認識,通過朋友也能認識。

    沈書硯將那張照片放大,看著莊拙言圈出來的那個小女生,娃娃臉,臉上肉嘟嘟的。

    和現在這個幹練利落的江楠,就還差別挺大的。

    沈書硯回:女大十八變。

    莊拙言:不僅長相十八遍,性格也變了,反正聽她說,江楠到江氏工作之後手段就還挺厲害的,把原本是繼承人的哥哥,給不動聲色地趕超了過去。

    厲害是真的,先前在村民的那場事故當中,江楠並不害怕會被傷害到,就那樣無所顧忌地站了出來主持大局。

    盡管那時候賀山南在。

    沈書硯還沒想好回什麽,就聽到賀山南跟賀予執從房間出來的動靜。

    她連忙放下筷子,又覺得餐盒裏麵的菜剛才被她動過看得出痕跡,她又拿筷子打算撥兩下。

    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沈書硯就在想為什麽要怕他?

    為什麽她連自己想吃什麽都不能做主?

    等她去了倫城,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賀山南根本管不到她!

    想是這麽想的,但在賀山南出來之前,沈書硯還是將筷子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好似,剛才她沒有動過筷子一樣。

    但是這餐盒剛才是賀山南拆的,擺出來什麽樣,現在什麽樣,他看得一清二楚。

    賀山南隻是將椅子給賀予執抽了出來,方便他爬上去。

    然後不動聲色地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跟沈書硯說:“這個月的份額,今兒用了。”

    沈書硯想辯解來著,畢竟將這個月的份額用在這幾道菜上,沈書硯覺得不劃算。

    應該是去吃一頓九宮格老火鍋,涮毛肚鴨腸,涮鹵肥腸鹵雞腳……

    太虧了!

  第464章 操心

    沒多久,老板將重新炒的兩盤時蔬送了上來。

    賀予執對重口味的菜沒有太大的興趣,吃著炒時蔬也挺開心的。

    沈書硯眼神幾度往另外幾盤菜裏看去,皆被賀山南眼神製止。

    當時沈書硯就在心裏嘀咕,這種一個月一次的份額,不要也罷。

    最後,賀山南拿了一次性杯子,往杯子裏麵到了純淨水,再將杯子放在沈書硯麵前。

    吃可以,將上麵的辣椒涮掉一些再吃。

    然後還要再說一句:“你自己的身體,別老是讓我操心。”

    沈書硯當時在想,那會兒調理身體的時候,沒有人管沒有人問,更沒有人叮囑她這個不能吃那個不準吃。

    她那會兒甚至會自己上網查,吃什麽養身體。

    重油重鹽重辣的都不能吃。

    她謹遵遺囑,當一個合格的病人。

    可偏偏在賀山南麵前,她似乎忘記了醫生的叮囑,忘記了什麽不可以吃。

    非要讓賀山南來提醒她。

    想要的,無非就是賀山南每一次都不曾落下的提醒和叮囑。

    沈書硯笑吟吟地得寸進尺:“就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

    賀山南臉上是略顯無奈又沒辦法的表情。

    或許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原來他還可以一邊警告又一邊縱容。

    換別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能這就是愛情,那些不會為別人做的事情,那些不會為別人打破的原則。

    因為是她,就都可以。

    ……

    隔壁間的江楠回到房間之後洗了個澡,衝去了一身的黏膩。

    這次的事情還挺棘手的。

    賀氏那邊不著急,畢竟這樣的項目他們目的不在於賺錢,而是賺名。

    企業發展到賀氏這樣,已經不單單是為了錢,尤其是這樣與相關部門的合作,得到的是遠比金錢更重要的人脈,以及地位。

    但對江氏來說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項目成,她在公司的地位會更穩固。

    江氏也能更上一層樓。

    所以衝了澡之後,江楠就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電腦剛打開,電腦端的微信就彈出來一條驗證消息。

    她點開一看,對方的驗證消息是:江星月?我是陳琦啊!

    咋一下看到“江星月”三個字的時候,江楠心裏頭猛地一顫。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喊她這個名字。

    她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同意了陳琦的好友驗證。

    剛通過,陳琦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陳琦:江星月真的是你啊?我聽人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他們瞎說呢!

    陳琦:我們好多年沒見了,你有時間我們出來見個麵吧?

    陳琦:他們說你瘦了,還比以前好看,女大十八變!

    陳琦的消息一條一條地蹦出來,好似很激動的樣子。

    江楠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微信對話框,手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回什麽。

    好半天,江楠才在鍵盤上敲下:在出差,忙完再見吧。

    陳琦:OK

    在江楠走神的時候,從隔壁房間裏傳來不怎麽明顯的說笑聲。

    民宿的隔音做得不是很好,她聽到了沈書硯跟賀山南的聲音。

    他們笑得很開心。

    江楠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第465章 辛苦

    賀山南雖然下午沒有出去,但在民宿裏麵一樣在工作。

    賀予執似乎對父親的工作很感興趣,可還沒到上學的年紀,那些文件上的字都看不懂,但並不妨礙他要在他父親旁邊看著。

    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的賀山南並沒有因為工作的繁忙就讓賀予執到邊上去玩別打擾他。

    相反的,他在不接電話的時候,還會將文件上的圖表解釋給賀予執聽。

    小家夥哦嗯啊地應著,估計都沒怎麽聽懂。

    想想,賀山南還是挺有耐心的。

    沈書硯有時候在兒子詢問事很多問題之後都會有產生一絲絲不耐的情緒出來,滿腦子都是“小朋友就是一本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麽”的感覺。

    可偏偏,賀山南在這件事上的耐心很足。

    不但沒有表現出“你就是個四歲多點大的孩子沒必要問這些問題”的情緒,也沒有敷衍了事應付過去。

    就還挺有模有樣的。

    沈書硯也沒做別的事情,拿了iPad出來,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子畫布。

    沒一會兒,賀山南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不過這次他沒留在客廳裏接電話,而是去了陽台。

    去了陽台也不忘將玻璃門給關上。

    彼時,賀予執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沈書硯這邊來,往她肩膀上一考,奶聲奶氣地說:“好累呀媽媽。”

    沈書硯笑,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年紀這麽小就要去體驗上班的苦,他不累誰累?

    沈書硯道:“那就休息休息。”

    “嗯。”賀予執往iPad上一看,哇了一聲,“媽媽,這是畫的我和爸爸嗎?”

    “是啊。”

    “真好看,媽媽真厲害。”

    其實就隻是速寫,簡單地勾畫了幾筆把輪廓畫了出來。

    “會畫畫就厲害了呀?”

    賀予執點頭,“對呀,爸爸就不會畫。”

    沈書硯揉了揉賀予執的腦袋,說他嘴巴真甜。

    可能她自己覺得還沒有達到她預期的高度,是被瑣事纏身也好,天賦不夠也罷,總歸距離她心裏的“優秀”還差一些。

    隔音不是很好,也有可能賀山南在外麵打電話的音量突然拔高,所以沈書硯聽到了外麵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來。

    應該是這次的事故對麵的人希望賀氏來承擔,將當地居民安頓好,不要影響景區後續的開發。

    賀山南覺得對麵在強人所難,又說這擺明了就是讓賀氏出錢。

    一番討論下來,賀山南最終也沒答應出錢擺平這個事情,然後就給電話掛了。

    他沒直接進來,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沈書硯看過去的時候,瞅見賀山南伸手往口袋裏麵摸什麽。

    摸了半天,摸了空氣出來。

    估計想抽煙,但發現是帶著小朋友一起出來的,所以就沒有帶煙在身上。

    後麵那個電話,賀山南控製了音量,沈書硯在裏麵沒聽到。

    但看著賀山南側臉,覺得這些事情他處理起來得心應手,沒有操心的必要。

    就像先前沈燁說的那樣,要是賀山南連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好,他父親又怎麽可能會把公司交給他?

    等賀山南進來的時候,瞧見賀予執已經因為長時間“工作”而靠在沈書硯肩膀上睡著了。

    沈書硯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小聲跟賀山南說:“他工作累了,讓他睡會兒。”

    賀山南失笑,倒也是聽沈書硯的話,“我抱他去房間睡。”

    “沒事,就讓他……”

    沈書硯話還沒說完,賀山南就已經走過來將小朋友從沙發上抱起來,送到房間去了。

    出來的時候,還將房間門給帶上。

    而剛剛賀予執靠的地方,變成了賀山南。

    沈書硯好像忽然明白過來,賀山南非要讓賀予執去房間睡覺的原因了。

    沈書硯像揉賀予執腦袋一樣,揉了揉賀山南的細軟的頭發,說道:“你也辛苦了。”

    “嘴上說啊?”他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沈書硯抬手給他捏肩膀,一邊捏,一邊問:“這樣呢?”

    “沒吃飯嗎,力氣這麽小?”

    還挑剔上了?

    沈書硯加了點力道,還說:“沒讓我吃到我喜歡吃的,當然沒力氣。”

    “你身體養好了再吃。”

    “好到什麽程度還不是你說了算?”沈書硯太清楚賀山南了。

    賀山南隻說:“乖乖聽話,回頭你去倫城也別自說自話,我會安排人過去給你做飯。”

    “我合理懷疑你是請了個人二十四小時監視我!”

    “那不如直接在你身上安個監控。”

    說著要安監控的人,倒是將自己和沈書硯的手機一並拿了出來。

    手機裏的確沒有秘密,所以密碼對方也很清楚。

    沈書硯問他做什麽,不會真要在手機上安裝什麽監控吧,那簡直也太過分了。

    但賀山南隻是在沈書硯的手機上鏈上了白象居的監控。

    白象居除了臥室和衛生間,都裝了監控的。

    先前監控隻能鏈到賀山南手機上,這會兒他在沈書硯手機上也安裝了程序。

    沈書硯像是想到什麽,跟賀山南說:“那我以前在白象居,你豈不是能看到我的一舉一動?你都把房子送給我了,為什麽你還在你手機上能看到監控?”

    賀山南波瀾不驚地說:“忘記卸載了。”

    沈書硯:“……”

    “我平時也沒看啊。”賀山南道,“還是我不住白象居的時候,你帶別人去過?那我要好好查查以前的監控了。”

    “我手機上可以刪除以前的視頻嗎?”沈書硯拿回自己的手機,好像的確迫切地想要去刪掉一些不為人知的視頻一樣。

    賀山南把人扣在懷中,沒讓她刪視頻。

    估計往會翻,隻能翻到他們先前在客廳裏麵那樣的視頻。

    鬧著鬧著,沈書硯發現賀山南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小聲說了一句:“點點還在裏麵啊。”

    雖然是套房,臥室和客廳之間有門,但要是賀予執忽然醒了出來,就還是挺尷尬的。

    賀山南的手放在沈書硯腰間,不知道是夏天天氣本來就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導致他身上發燙。

    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遞到她身上,沈書硯輕吟了一聲。

    “那你還叫。”男人聲音低啞地說。

    做是沒做,賀山南說他下去找老板借支煙。

  第466章 偷聽

    賀山南出去之後一直沒上來,沈書硯問他是不是跟老板借了一包。

    賀山南的消息很快上來,說公司的人回來,他們在樓下的一個房間裏麵開會。

    聽他說在開會,沈書硯就沒有打擾他,繼續在iPad上完成剛才沒有畫完的畫。

    她看了眼iPad上的時間,倒不是看幾點了,而是在想,好像也就一個月不到一點的時間,她就要出發去倫城了。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她還挺好奇,她跟賀山南能不能扛過異國戀這一年。

    ……

    賀山南跟公司的人開完會已經接近傍晚,賀氏這邊的員工開會,沒跟江氏那邊的一起。

    等他們這邊會議結束,賀山南從房間裏麵出來。

    剛才開會的時候房間裏麵有人抽煙,他也就跟著抽了幾支。

    主要是開會的那幾個,都抽,所以身上有煙味。

    從房間裏麵出來之後他就沒第一時間上樓,打算在樓下散散煙味。

    倒是沒一會兒,江楠過來了。

    江楠看了眼賀山南身邊的梁朝,然後才收回目光,道:“賀總,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此時正值黃昏,也是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火燒雲,整個山穀裏麵都彌漫上了一層橘色的光暈。

    賀山南沒有動的意思,所以梁朝說道:“賀總,江總你們聊,我去問問老板附近有什麽好吃的。”

    等梁朝離開,江楠才在賀山南對麵坐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慮。

    “賀總,我就是想問問你,潛安這個項目,賀氏還會繼續做下去嗎?”

    這個項目本來看著挺順利的,可出了村民那個事兒,如果賀氏要解決這個事情,肯定就要掏錢。

    沒有哪個企業會做虧錢的買賣。

    賀山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這個項目,就算賀氏不繼續做下去,也會有別的公司接手。”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

    ……

    沈書硯本來隻是想在iPad上把線條勾勒出來,但後來也就沒什麽事兒,賀山南在樓下開會,賀予執睡得香得很,她就坐在沙發上繼續畫下去了。

    還簡單地上了個色,看著賀山南耐心教賀予執的樣子,還挺溫馨的。

    沈書硯當時冒出來一個想法,就是想將賀山南跟賀予執相處的畫麵都記錄下來。

    果然,人在畫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是充滿熱情的。

    她伸了個懶腰,然後從沙發上起來打算去陽台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去房間裏麵叫賀予執起來。

    而且這個點的潛安,被火燒雲籠罩著,晚霞好看得很。

    她就拿手機給拍了下來,想發給賀山南看。

    低頭的時候,就看到坐在院子裏麵的賀山南跟江楠。

    本來她沒覺得這有什麽,倒是莊拙言一個電話打來,讓沈書硯有種自己好像在偷聽的錯覺。

    她還回到客廳裏麵去接了電話,好像就怕被撞破一樣。

    電話剛接通,莊拙言炸裂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

    “你知道我剛才,打聽到什麽嗎?”

    沈書硯還在想著剛才有沒有被賀山南看到,然後回莊拙言:“你不要告訴我,你這一下午就去研究江楠了?”

    “我太好奇了嘛,”這算是承認了,“畢竟以前一個學校,但是我對那個江星月沒有半點印象。然後我去問了一下以前的同學,才想起來江星月以前跟陳琦他們走得很近。就是咱們學校建校以來,第一個被開除的學生。”

    要說起陳琦的話,沈書硯其實還是有點印象的。

    莊拙言道:“當時周尤不是被職高的人堵著要錢麽,參與這個事兒的,就有陳琦。”

    沈書硯記得這個事情,因為周尤年紀比賀山南他們小幾歲,所以平日裏上學就沒有跟賀山南他們在一起。

    那會兒的周尤就是個乖寶寶,人也很大方。

    同學之間其實也不會去比較誰家有錢有權,加上周尤他們平日裏很低調,低調到身邊的人就覺得他們就是普通的富裕家庭。

    陳琦他們和職高的人堵了周尤。

    後來不知道什麽情況,賀山南跟沈燁去了。

    再後來,就是校方,警員,還有孩子家長都來了學校。

    陳琦好像那會兒才知道,周尤的奶奶,是學校校董之一。

    沈書硯收回思緒,問了一句:“當時江星月也在啊?”

    “好像吧,不過最後我們學校隻有陳琦一個人被處理了。職高那幾個被他們學校給處理了,應該也是開除。”莊拙言道,“想不到啊,江星月原來以前跟陳琦他們一塊兒玩的,不過奇怪了,當時陳琦他們還挺囂張的,我怎麽就不記得有江星月呢?”

    “可能女大十八變,變得你不記得了。”

    “可能也是。”

    就像大家隻會記得學生時代的年級第一,但基本上不會有人記得年級第二是誰。

    說了這麽多,莊拙言最後問了一句:“你是對江星月一點都不好奇啊?”

    “好像……的確不怎麽好奇。”就算是莊拙言說了這麽多,沈書硯也沒有想要去深扒江楠的想法,“畢竟人家連名字都改了,要是還去探究那麽多,人家改名的意義在哪兒呢?”

    說完,沈書硯又提了一句:“如果哪天賀山南對她感興趣的話,那我說不定會好奇什麽樣的女人會讓他感興趣。”

    莊拙言當時就還挺意外沈書硯這般從容的,反正她以前跟沈哲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對沈哲身邊的女人有很強的敵意,總覺得那個女人會把沈哲搶走。

    但是現在想想,那些不安全的因素不完全來自於出現在沈哲身邊的女人。

    而是因為沈哲本人沒有給到她足夠多的安全感,所以讓她產生了一種沈哲很容易就會被搶走的想法。

    沈書硯這般淡定,顯然就是因為賀山南給足了沈書硯安全感。

    沈書硯沒跟莊拙言說太多,因為賀予執從房間裏麵出來了。

    睡了半個下午的賀予執睡醒就從房間出來找媽媽了,軟乎乎地往沈書硯懷裏鑽。

    喊了一聲:“媽媽。”

    “睡醒啦?”

    “嗯,”賀予執點頭,又在客廳裏麵看了一圈,“爸爸呢?”

    “爸爸在樓下跟人談事情。”

    “那我們晚上吃什麽呀?”

    睡了一個下午,估計是餓了。

    沈書硯捏了捏賀予執的臉頰,說:“那換套衣服,我們下去看看?”

    “嗯呐。”

  第467章 原來

    賀山南倒是沒有瞞著江楠,跟她透露了消息。

    潛安這個項目賀氏會做下去,現在還沒鬆口的原因是想要利用在這個項目上的吃虧,讓相關部門在另外一個項目上讓賀氏把虧損的錢賺回來。

    聽到賀山南這麽說了,江楠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也是難得露出了笑來。

    賀山南沒再多說,起身準備回樓上找沈書硯去吃飯,散了好一會兒身上的煙,應該沒多大的味道了。

    剛起身,就聽到江楠說:“賀總,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嗯?”賀山南停下腳步,扭頭看江楠,眼神裏麵的疑惑似乎在說他們以前見過或者認識?

    江楠也從椅子上起來,給賀山南解惑:“其實我原來的名字叫江星月,以前跟你是一個學校的。”

    賀山南哦了一聲,“原來還是校友。”

    他這個表情,明顯就是不記得,但又出於禮貌,沒有明說他壓根就忘記了有個江星月這樣的人。

    “嗯,當初周尤被職高的人堵,是我跑出去告訴你的。”

    單說江星月,賀山南肯定想不起來是誰。

    但要說周尤被其他人堵那事兒,賀山南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跟沈燁他們剛放學準備回家,因為跟周尤年級不一樣,他們上學放學是分開的。

    低年級先放。

    出校門沒一會兒就有個小姑娘跑來說周尤在那邊巷子裏麵被堵了。

    賀山南跟沈燁將書包給了賀水北讓她先去車上,就跑過去找周尤。

    當時賀山南就隻想著周尤,根本沒看清楚來報信兒的人是誰。

    反正那次他和沈燁跟堵了周尤的人打了一架,後來校領導、保安來了,還有路人報警了。

    周尤那次被嚇懵了,回去就反複高燒了快一個禮拜才好。

    賀山南回過神來,跟江楠說:“是你啊。”

    江楠點頭,“那次學校本來要把陳琦那個小團體的人都給處理了,是你說這些事都是陳琦起頭,所以最後隻處理了陳琦一個人。”

    “昂。”賀山南不止是對江星月這個名字陌生,就連對陳琦,也覺得挺陌生的。

    記事,不記人。

    所以在江楠說完這些事兒之後,賀山南到底也沒有多大的感觸。

    這時候賀予執跟沈書硯從樓上下來。

    估計是下午跟著父親工作,感受到了他的魅力,這有一會兒沒見,賀予執對賀山南那是產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想念。

    直接掙開了沈書硯的手往賀山南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爸爸!”

    這般熱情的賀予執直接給賀山南看愣了半秒,然後才回過神來蹲下身,迎接情緒反常的賀予執。

    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戲碼。

    結果一紮進賀山南的懷裏,賀予執就擰了眉頭,像個小大人一般地指責道:“爸爸你又抽煙了?”

    賀山南隻把賀予執抱了起來,沒說自己抽煙的事兒。

    賀予執又道:“爸爸,抽煙對身體不好。”

    兒子都這麽說了,賀山南隻好說道:“開會的時候其他叔叔阿姨抽的,我身上難免沾到煙味。”

    “二手煙危害更大啦!”

    這不讓父親抽煙的模樣,像極了以前賀水北嫌棄賀銘川抽煙時候的樣子。

    賀山南:“行,我讓他們也不抽了。”

    得到滿意的答複,賀予執甚是開心。

    轉頭又問他們晚上吃什麽,吃了要去哪兒玩。

    他兩一來,自然就沒有江楠插嘴的機會。

    這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要是硬加上去一個人,的確會顯得格格不入。

    等到沈書硯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江楠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

    沒一會兒梁朝從裏頭出來,跟賀山南說附近有個農家樂,晚飯就在那邊吃。

    離得不遠,他們就走過去。

    潛安的環境很好,就算是夏日的傍晚,晚風裏也透著絲絲涼爽的感覺。

    這裏的確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賀予執沒讓賀山南抱,從剛才江楠走了之後,他就從父親的懷裏下來,要自己走。

    別看他腿短,跑得倒是挺快的,跟賀山南公司裏麵那些員工,也都能說上話。

    有梁朝他們看著賀予執,賀山南就跟沈書硯手牽手走在最後。

    賀山南倒是主動提起了剛才江楠說的那事兒,不過重點沒放在江楠跟陳琦身上。

    其實要不是江楠先跟他說起這個事情,賀山南大概這輩子都還不會想起那件事。

    就會忘記周尤先前被欺負了也不敢支聲兒。

    他說:“那會兒周尤就是個小學雞,被人堵著要了那麽多次錢,他竟然一次沒跟我們提過。”

    周尤以前,的確還挺乖的。

    “他看起來的確比較好欺負。”沈書硯道,“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是,他現在能不聲不響地掏空洛克菲勒財團的流動資金。”

    “他在紐城的官司,靳律師還沒給他處理好嗎?”沈書硯問了一句,她跟周尤不會直接聯係,他的事情,頂多是聽賀山南提起。

    不過賀山南最近也沒閑著,就沒怎麽關心。

    他提議道:“你打個電話問問呢?”

    “好呀。”沈書硯當時就拿出手機,打算找到周尤的號碼打過去問問。

    賀山南搶先一步拿過她的手機放在自己的口袋裏,說道:“我回頭打,紐城現在早上六點,他有起床氣。”

    沈書硯隻笑,沒說話。

    這笑笑得賀山南一陣心火燒,那感覺就是,人家都過去好幾年的戀愛,在他這邊就要時不時就要被拿出來念叨兩句。

    也沒見沈書硯念叨程妍呢。

    她越笑,他心頭火就越燒越大。

    他看了眼走在前麵的下屬和賀予執,他們忙著分辨路邊的莊稼地裏種的是什麽,並沒有人留意他們兩。

    賀山南往前一步擋在了沈書硯前麵,一手扣著她後脖頸固定住她的腦袋,就親了下來。

    準確來說,是啃咬。

    好像隻有這種辦法,能讓她停止嘲笑。

    誰知,這吻結束,沈書硯笑得更過分,在他懷裏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賀山南被沈書硯氣笑,終究也算是承認了自己吃醋這件事。

    他捏了把沈書硯的腰,壓低聲音道:“你晚上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