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婚期
作者: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5      字數:63106
  第370章 婚期

    周尤跟莊拙言在私人醫院的花園裏聊得差不多的時候,一行人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頭的女人穿一套白色職業西裝,看著幹練又專業,而腳上的一雙尖頭高跟鞋又中和了職業裝的古板。

    長卷發,無框眼鏡,配上恰到好處的妝容。

    哪怕不是走在最前頭,也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個。

    周尤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那行人朝著他這邊走來。

    最後,還真的停在了他跟莊拙言坐著的長椅前。

    靳攬月衝周尤微微頷首:“周先生您好,我是您父親周局委托來的律師,幫您處理在紐城的這樁綁架案。”

    周尤聽完靳攬月的話,有些驚訝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顧不上跟靳攬月寒暄客套,錯愕地問道:“我爸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周尤已經盡可能地讓身邊的人隱瞞這事兒,不管是段珩,還是賀山南他們。

    都告訴過他們不要將這件事傳回去。

    指不定他們多擔心!

    結果,直接安排律師過來。

    靳攬月從容不迫地回:“您父親很關心您的安危,而且茲事體大,難免會傳到他的耳中。恰好我擁有紐州的律師執照,所以就委托我處理您的案子。”

    周尤表情瞬息萬變。

    有一種遠在紐城,也依舊在父母掌控之中的感覺。

    周尤吐了一口濁氣,應了一句:“哦。”

    靳攬月補了一句:“當然,也需要征求您本人的同意。”

    周尤回:“有現成的,為什麽不用?”

    “合作愉快。”靳攬月伸手,以示合作達成。

    周尤懶洋洋地伸出手,在靳攬月纖細的手上拍了一下。

    活像一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靳攬月挑眉,收手,不動聲色地回:“那我們找個地方聊聊事情經過吧。”

    一旁的莊拙言瞧見他們要談正經事,先行離開。

    還得去看沈書硯。

    距離周尤說病房裏麵的人在你儂我儂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再怎麽膩歪,也差不多了吧。

    大病初愈的,也不能馬上就那樣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莊拙言過去的時候,還是敲了門,給裏麵的人一個整理的時間。

    賀山南來開的門,看到是莊拙言,眼神裏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審讀。

    這個眼神讓莊拙言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先前還在宋城的時候,以為他不回去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就發了一些挺過激的言辭。

    莊拙言咽了咽口水,跟賀山南說:“賀總抱歉啊,先前我就是看硯硯生病了情緒又特別不好,所以我才會發那些信息給你。請你理解,我平時絕對不那樣。”

    賀山南:“嗯?”

    “沒事沒事,我去看看硯硯!”

    賀山南擋了那麽一下,聲音並不算大地跟莊拙言說:“你這次最好是真心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莊拙言感覺到的是油然而生的涼意。

    隨後,賀山南並未留在病房裏麵參與她們之間的談話,而是出去了。

    至於去做什麽,莊拙言不知道。

    但這會兒的她,還沒從賀山南剛才那句話裏麵走出來。

    不過看起來,沈書硯也不是怎麽在狀態。

    莊拙言給沈書硯倒了水,放在床頭櫃上,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啊,要不然我去叫醫生來?”

    沈書硯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本來也沒怎麽樣。”

    “還沒怎麽樣?”莊拙言略顯誇張地說,“你自己一直在燒你不知道啊,感覺再遲一點你能燒成肺炎。”

    反正莊拙言覺得沈書硯這一出,的確是有點不將她自己的身體放在首位。

    彼時,沈書硯問她:“周尤怎麽樣啊,剛才賀山南也沒跟我說清楚。”

    感覺賀山南就沒將周尤身體狀況明確跟她說。

    莊拙言倒是知無不言,“周尤受的都是外傷,處理好傷口就沒什麽問題。剛才還在外麵聊天呢,他父親還給他找了個律師團隊過來,打算用法律途徑來解決蔡思婕綁架周尤這件事。”

    這件事,終究是沒有瞞住家裏的長輩。

    莊拙言說:“還是我先前給你聯係的靳攬月律師。”

    “靳律師?”

    “對啊,帶了一整個團隊過來。我看這次,不管蔡家那邊怎麽弄,都逃不出法律的製裁了。”

    沈書硯跟靳攬月也算是接觸過,知道她是個非常專業的律師。

    這件事交給她和她的律師團隊,那肯定沒什麽問題的。

    莊拙言跟沈書硯說這事兒的時候,發現她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就是不集中。

    “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先休息,我不打擾你。”

    “莊兒,你先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沈書硯伸手抓住了莊拙言的手,不想讓她走。

    莊拙言有一秒鍾的怔愣,因為認識沈書硯這麽久,還沒看她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以前莊拙言覺得,不管沈書硯出什麽事,都能自己一個人妥善解決。

    就算天塌下來,她都能淡然處之。

    這會兒,卻好像需要人陪伴。

    莊拙言重新坐在椅子上,“好,我不走在這裏陪你。”

    得到莊拙言的回答,沈書硯似乎才放心一些。

    她像是在跟莊拙言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就是不想睡覺了,又想有人跟我聊聊天。”

    “行,你想聊什麽?我剛跟周尤聊了快一個小時,感覺他現在是真的想明白了,還開玩笑說以後等你跟賀山南的婚禮,去當伴郎。”

    沈書硯想了一下那樣的畫麵,就覺得挺詭異的。

    “還是算了吧。”免得招人非議。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賀山南打算什麽時候複婚啊?戒指都戴上了,總歸得定一個婚期吧。”莊拙言是會聊天的,也的確會轉移話題。

    瞧著沈書硯心不在焉的,就跟她天南地北地扯。

    沈書硯想了一下,跟莊拙言說:“我其實還真想過,隻不過今年的植樹節已經過了。”

    “為什麽要挑在植樹節?”莊拙言怎麽都覺得應該是情人節啊,或者是一些有特殊含義的日子。

    沈書硯回:“因為,賀山南大概已經長成了一棵大樹。”

    “嗯?”莊拙言一臉迷惑,明明沈書硯說的是中文,每一個字她都認識。

    可偏偏就是,她聽不懂。

  第371章 輸光

    賀山南是去找周尤的。

    那些小傷看著不嚴重,但先前發炎還伴隨低燒。

    這兩天他一直留在沈書硯病房等她醒來,所以周尤怎麽樣,他的確不怎麽清楚。

    還得跟周尤討論一下這件事的後續。

    此時的周尤跟靳攬月還有她的下屬,在他的病房裏麵。

    那幾個下屬一人一台筆記本電腦,公事公辦地坐在旁邊記錄著什麽。

    從他跟蔡家的恩怨開始,到蔡思婕安排人到公寓裏麵把他綁架走。

    靳攬月靜靜地聽,聽到農場那邊之後,問了一句:“可以具體一點嗎,怎樣的施虐?是簡單的身體上的暴力,還是性,虐?”

    周尤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臉上散漫的表情有些些微的變化。

    反問一句:“有什麽區別嗎?”

    靳攬月認真回答:“量刑不一樣。”

    沒等周尤開口,靳攬月便繼續說道:“不過在紐州過往的案例裏麵,暫時還沒有女性因為這種事情被判刑。如果周先生這件案子能夠勝訴的話,倒也是開創了一個先河。”

    這種案例的先河?

    好像還挺有成就感?

    靳攬月嘖了一聲,“這個案例,估計以後能成為教學案例,讓以後的學生好好分析分析。”

    周尤從靳攬月的話語中品出了些許異樣的感覺來。

    不過周尤很快反應過來,說道:“不是性·虐!我沒被強·奸!”

    “那周先生就好好配合。”比起周尤起伏的情緒,靳攬月就要淡定多了。

    她從容地說:“你跟你父親之間的矛盾你們自己去解決,我隻負責這個案子。我想周先生你也想盡快將壞人繩之以法,所以,就不要互相浪費時間。不過最終浪費的,是你父親付我們的律師費。”

    周尤:“……”

    靳攬月合上電腦,說道:“我看周先生你今天狀態不好,還是再約時間吧。”

    彼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很快,賀山南推門進來。

    剛才裏麵的對話,他聽了個七八。

    賀山南跟靳攬月說:“靳律師,周尤可能經曆了那些事情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靳攬月給了幾個下屬眼神,後者收好文件和電腦,一言不發地從病房裏麵出去。

    等他們將門關上,靳攬月才跟賀山南說:“賀先生,我是受周局所托來給周尤當律師的,這些事情我會直接跟他對接。”

    言下之意,並不需要賀山南來從中斡旋。

    賀山南挑眉,倒是顯得他有些多管閑事了。

    靳攬月補了一句:“不過這個案子賀先生也是當事人之一,回頭一些細節我會向賀先生詢問。賀先生,這是我的名片。”

    靳攬月遞上名片。

    “我沒帶名片。”賀山南接下靳攬月的名片。

    “沒關係,有需要我會聯係周尤。”靳攬月說完,微微頷首之後,便從病房離開。

    賀山南目送靳攬月離開,等人走了,他才轉身回來看著周尤。

    顯然周尤這會兒情緒挺大的。

    他說:“這靳攬月,離譜。”

    “你也別因為她是周叔找來的律師,就跟人家有情緒。”

    周尤哼了一聲,“你沒看到麽,明明是人家有情緒,還說我是不是被蔡思婕給強——”

    一個男人,健全的,有一定身手的男人,被蔡思婕給強迫。

    按照靳攬月的想法,蔡思婕又因為這件事給判刑了。

    那周尤覺得自己也沒有贏多少。

    麵子輸光了都。

    賀山南思索片刻,很認真地問了一句:“那蔡思婕成功了嗎?”

    “成什麽——”周尤本來就氣,被賀山南這麽一問就更氣了,“我對著她都起不來好不好!”

    “說明蔡思婕有那樣的想法。”

    “你來幹什麽,給我找不愉快嗎?”周尤氣不順,這會兒看誰都不順眼。

    賀山南實話實說:“過來看看你,畢竟你那天本來都有機會走了,又過去救我。感動到了。”

    就那一刻,賀山南覺得隻身前去這件事,也算是值了。

    “要是早知道燁哥找來的人能那麽及時出現,我不會過去。”周尤說,“我看你就是算好了時間,讓我看到你為了我都能勇敢赴死的決心。”

    賀山南不置可否。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知道沈燁會安排人來,但是何時來,來多少人,賀山南不知道。

    賀山南沒繼續談這件事,而是說道:“剛剛聽說,蔡思婕被白獅把右臂給咬了下來,臉也被抓毀容了。蔡家那邊花了很多錢才搶救下來,這會兒估計想辦法給蔡思婕脫罪。”

    聽到蔡思婕的名字,周尤就覺得挺晦氣。

    他想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好好配合靳攬月。”

    配合靳攬月,努力讓蔡思婕坐牢。

    “那你還得留在紐城一段時間。”賀山南說。

    周尤沒答,其實事情到這個地步,等蔡思婕這個事情處理好之後,的確得回宋城了。

    他問:“你們呢?”

    “等等。”

    “等什麽?”

    賀山南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鄭重其事地跟周尤說:“我才想起來,VeraWang的總部在紐城。”

    那是一個做婚紗的品牌。

    周尤這會兒倒是心平氣和地回了賀山南:“那你們好好去挑挑吧。”

    ……

    賀山南去附近的中餐廳讓他們做了幾道清淡的菜。

    點了兩份,一份讓人送到周尤那邊,一份帶到沈書硯那兒。

    過去的時候,沈書硯跟莊拙言還在聊天,似乎還因為他突然的回來被迫打斷有些不樂意。

    但莊拙言可不敢多留,借口說要回酒店,趕忙就走了。

    那是一點都不敢在賀山南麵前多待一秒鍾。

    沈書硯瞧著莊拙言跑那麽快,跟賀山南說:“你得多可怕,人家見你回來就跑。”

    “她該的。”賀山南不動聲色地病床前的小桌板給拿了過來。

    “你別弄了,我自己來。明明你看起來更像病人。”

    畢竟賀山南手還傷著,哪有讓他伺候的道理。

    沈書硯將保溫袋裏的餐盒拿了出來,一個一個地擺在小桌板上。

    說道:“其實說起來,莊拙言後麵棄暗投明,臥底沈哲身邊,也算是將功補過了。你別那麽凶她,現在算是我朋友。”

    “我倒是沒那個閑情逸致凶一個女人。”賀山南說,“至於你們能不能成為朋友,再看。”

    “你朋友多當然覺得無所謂,但是我沒有朋友啊。”

  第372章 瞬間

    賀山南被沈書硯這麽一說,倒是認真思考了起來。

    他回沈書硯:“除了寧不為之外,也沒什麽朋友,不過是些有利益關係的人而已。我對他們來說有利用價值,而我也需要維係各種關係。”

    “那你還有沈燁,周尤,還有程妍這些朋友呢。”

    “也會是你的。”賀山南慢條斯理地將一次性筷子從包裝袋裏麵拿了出來,“還有我的父母,奶奶,以及其他親人。”

    結婚之後,他的家人,也會是她的。

    所以並不存在,她以後不會沒有親人這一說。

    沈書硯心裏頭一顫,心窩發燙。

    本來隻是提一句朋友而已,沒想到賀山南三言兩語就把她給弄得感動得不行。

    鼻頭的酸勁兒剛剛上來,賀山南又補了一句:“錢的話,還是得領證了之後才能給你。”

    很好,那股子酸勁兒全數給壓了下去。

    “你把你的錢,守那麽緊的嗎?”沈書硯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賀山南把筷子遞給沈書硯,“我對錢沒什麽概念,但看得出來,你很喜歡。”

    “誰不喜歡錢啊,你這種是出生就在金山銀山裏麵,而且家裏也沒有人跟你爭搶,你當然對錢沒什麽概念啊。”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哥……我哥也沒跟我爭家產。就是有點小氣,那次挾持我的時候,還跟我翻舊賬。”

    “什麽舊賬?”

    “小時候你威脅我不準把你打他們的事情說出來,他記到現在。”沈書硯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事情。

    賀山南倒是也沒有阻攔沈書硯說這些,反倒是順著她的話說:“那他還挺小氣,這麽長時間的事情還記得。”

    “你不記得了嗎?”沈書硯問他。

    “沈書墨打沈燁的事情,我當然記得。”

    “我是說你威脅我的事情。”

    賀山南沒正麵回答:“這個菜看著還不錯,你吃點。想吃別的,等回頭身體好點再去吃。”

    沈書硯撇撇嘴,“那就是不記得了,你那會兒可是給我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一度見到你,都要繞路而走。”

    “我到底跟你說什麽了,還留下心理陰影?”

    “你說,我要是欺負沈燁,不管我是不是女孩兒,會連我一起收拾了!”

    賀山南:“……”

    他的確不記得,甚至為自己辯解,“你記錯了吧,我怎麽可能會對一個小姑娘說那樣的話?”

    “嗬。”沈書硯冷哼,“敢做不敢認。”

    賀山南有理有據,“我要是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你為什麽還喜歡我?不該恨死我了嗎?所以我肯定,沒跟你說過那樣的話。”

    賀山南先前以為,沈書硯對他的喜歡,大抵就是年少時候的懵懂。

    隨著他越發的成熟穩重,的確長成了她理想型的模樣。

    所以那份喜歡才會越發濃烈。

    賀山南問:“所以,為什麽喜歡我?”

    “長得帥,有錢。”

    賀山南顯然不相信這個理由,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似乎今天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沈書硯舒了一口氣,說道:“哪有那麽多理由,就是一個一個的瞬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了。”

    “你慢慢說,我聽著。”

    是哪一個一個的瞬間。

  第373章 強勢

    此時另外一家醫院的重症病房裏麵,蔡思婕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豢養的白獅獸性大發將她撲倒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朝她咬下來的畫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是被嚇醒的。

    醒來之後,赫然間發現自己右手臂整條都沒有了。

    她尖叫,嘶吼,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醫護趕緊進來給她打了鎮定,生怕她再這樣尖叫下去會影響到身體的恢複。

    而打了鎮定的蔡思婕逐漸安靜下來,她雙眼噙著淚水地看著蔡鬆華,無力地說道:“爺爺……怎麽辦,我的手……我的手……你要幫我報仇啊……”

    蔡鬆華看著自己精心培養的孫女變成現在這樣,他痛心疾首。

    蔡鬆華走到蔡思婕這邊,握著她的手。

    “是賀山南跟周尤,他們……他們……”

    “小婕,你好好養傷,這些事情,你暫時不要去考慮。”

    “為什麽!是他們害了我,是他們……”蔡思婕眼裏有恨,她不明白為什麽周尤完全沒有生路的情況下,怎麽不肯答應她?

    為什麽他們都要跟她作對。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按照她的想法來?

    明明,爺爺當初就跟她說,隻要成為強者,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蔡思婕憤恨地看著蔡鬆華,質問道:“爺爺,是不是連你也不願意幫我了?為什麽連你也要這樣對我?你還是我的親爺爺嗎?”

    被孫女這樣發問,蔡鬆華是萬萬沒想到的。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孫女,“小婕,我知道你現在是因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些事情,爺爺都理解……”

    “你要是不能幫我,就不要說理解這樣的話。”

    說完,蔡思婕閉上眼睛扭頭過去,一副不願意再跟蔡鬆華溝通的樣子。

    蔡鬆華現在的心情也不好。

    蔡思婕綁架周尤這件事情肯定壓不住的,洛克菲勒家族那邊已經單方麵跟他們解除婚約,生怕牽連到他們家。

    既然婚約都已經解除了,那麽合作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

    洛克菲勒集團跟他簽署的合約,全都是霸王條款,人家解約不需要賠償違約金,但是他解約的話就要賠償。

    先前他跟賀氏解約的時候,違約金是他賠給賀氏集團的。

    那時候洛克菲勒集團也沒有提過要幫他出違約金這件事。

    所以現在蔡鬆華身上其實並沒有多少錢,那些靠著往日能力建立的人脈和名氣,也隨著蔡思婕這次的綁架事件而一落千丈。

    最嚴峻的是,周家那邊請了一整個律師團隊來紐城,就為了跟他們打官司。

    蔡思婕不知道悔改,還責怪他不給她報仇。

    蔡鬆華對這個孫女,真的是失望了。

    蔡鬆華深呼一口氣,說道:“小婕,你也年紀不小了,做的這些事情你自己心裏頭清楚後果。我手裏還有事情,就先出去了。在你恢複之前,我不會讓警員來打擾你的休息。”

    隨後,就是病房門關上的聲音。

    等人走了,蔡思婕才慢慢睜開眼睛。

    怎麽這件事,還能驚動警方?

    不過蔡思婕覺得就算驚動了警方也沒有關係,周尤他們請了武裝人員來紐城,他們也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

    蔡鬆華從病房裏麵出來之後,外麵就是當地警方。

    少了洛克菲勒家族的庇佑,蔡鬆華在紐城這邊的特權,顯然就少了很多。

    警員走了過來,給蔡鬆華看了逮捕令,“你好蔡先生,這是蔡思婕的逮捕令。我們接到報案,說蔡思婕女士涉嫌一宗綁架和故意傷人案件,要請她回去協助調查。”

    蔡鬆華擋在了病房門口,回:“她剛剛做完手術,這個身體狀況要是被你們帶回去出什麽意外,你們能負責嗎?”

    “我們會安排人在這邊,二十四小時看守。”

    蔡鬆華確實沒有辦法,說道:“我會讓律師跟你們溝通。”

    “請便。”

    ……

    沈書硯在醫院修養了兩天就出院了。

    住的酒店,沈書硯一開始問什麽時候回去,她對紐城這個地方沒有什麽太好的印象。

    始終覺得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賀山南跟她說綁架案需要他們配合當地警官調查,等這邊初步的調查結束之後,他們就能回去。

    要是這樣的話,沈書硯也沒辦法,隻好先留在這邊。

    期間去看了一次周尤,沒說幾句,靳攬月就過去了,繼續了解案情。

    沈書硯跟靳攬月打了招呼,畢竟先前也有案子委托給她,靳律師工作很負責。

    倒是賀山南催促她離開。

    後來沈書硯問他是不是不喜歡靳律師。

    賀山南跟她說:“我要是喜歡靳攬月,不是很奇怪嗎?”

    “我不是說那種喜歡,就是……”就是普通人之間的那種能否交流下去的感覺。

    畢竟有些人看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不想深入了解。

    賀山南回:“人不錯,但不會跟她一起共事。”

    “為什麽?”沈書硯還挺好奇的。

    要是連靳攬月那樣能力的人,賀山南都不想為自己所用,那得要什麽樣的人才行?

    “太強勢。”

    這是賀山南對靳攬月的評價。

    賀山南本來就是很強勢又說一不二的人,從記事開始,身邊都是一些溜須拍馬的人。

    哪怕從他身上得不到什麽,也會對他恭恭敬敬。

    或者是習慣了所有人都臣服於他的感覺,所以那天靳攬月在病房裏麵並不算客氣的態度,賀山南不是很喜歡。

    男人對於不聽話的女人,比如沈書硯這樣的。

    那就從情感上征服,讓她死心塌地,千依百順。

    賀山南的精力有限,已經無法再去讓另外一個不聽話的女人聽話。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

    當一個男人想要去讓另外一個女人聽話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移情別戀的開始。

    無一例外。

    沈書硯多數時間是留在酒店裏麵的,賀山南想帶她出門。

    在他從當地警局那邊處理完一些事情之後,就說要帶她出去逛逛。

    沈書硯覺得就是漫無目的地閑逛,結果後來逛到了一家婚紗店。

  第374章 其次

    婚紗店的櫥窗裏麵擺放著一套很漂亮的白色婚紗。

    抹胸魚尾,人形模特頭上披著遮住半張臉的頭紗,頭紗搖曳至地。

    單束燈光打在婚紗上,熠熠生輝。

    很漂亮的婚紗。

    沈書硯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漂亮的東西,誰都喜歡。

    但又覺得,這樣一條婚紗擺在這裏,孤零零的。

    彼時,賀山南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喜歡就進去看看。”

    “你這個語氣聽著好像是隨隨便便什麽東西都能進去看看,這是婚紗哎。”

    “結婚不需要婚紗嗎?”賀山南反問一句,“沈書硯,你先前說結婚,騙我呢?”

    賀山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情緒。

    一種“好像又被她騙了”的受傷的表情。

    沈書硯嘖了一聲,“看來我說的話,你是真的一句都不信。”

    很久之前,賀山南跟沈書硯說的這話。

    久到賀山南自己都忘記了,然後再被沈書硯提起。

    果然,人都是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不管過去多少年,都要負責。

    賀山南說:“經過你自己不懈努力,我現在能信你一半。”

    “一半?”

    “另外一半,等你讀完書回來再說。”

    沈書硯失笑,“你現在是不是什麽都要等到我讀完書回去再說?”

    賀山南不置可否。

    沈書硯補了一句:“那你這個人,還挺有心機的。”

    “我這叫為自己考慮。”賀山南說著,牽著沈書硯的手走進了婚紗店,“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沈書硯被牽著進去,想不進去都難。

    進來之後,店員喊他“賀先生”,沈書硯才反應過來,哪有那麽多巧合。

    他們去了二樓,店員推了好幾套婚紗出來。

    說道:“賀先生,沈小姐,這幾件是本店最受歡迎的幾款婚紗。如果覺得不滿意的話,我們這邊支持定做,不過工期比較長,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

    賀山南扭頭看了眼沈書硯,她像是在聽,但目光都落在婚紗上。

    看得出,她還挺喜歡這些裙子的。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你要喜歡的話,就去試試看。”

    沈書硯慢半拍地回頭看了賀山南一眼,得到的是男人肯定的眼神。

    她點點頭,起身去挑婚紗。

    這家的婚紗設計都很獨特,遠比市麵上那些婚紗要好看很多。

    光是擺在這裏的,就已經讓人挑花眼。

    沈書硯選中了兩條。

    換婚紗是很麻煩的事情,有店員進去幫忙。

    賀山南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

    沒過一會兒,他口袋裏麵的手機震了一下,等拿出手機來,看到是海莉發來的信息。

    非常真誠地給他提了意見:賀,根據你給出的細節可以初步判定沈小姐有輕微的情感障礙,不過這些都是你的觀察。方便的話,可以帶沈小姐過來我這邊,讓我跟她詳聊。我更希望這些隻是你的誤判,祝沈小姐一切都好。

    賀山南回了海莉醫生的消息,但願他隻是想多了。

    畢竟,沈書硯現在挑婚紗的樣子,還挺正常的。

    就是,晚上會做噩夢,夢醒之後就不太想睡覺。

    賀山南覺得沈書硯大概是因為先前沈書墨去世的事情加上他在紐城也有點小意外,導致的心理壓力太重。

    他之前跟沈書硯提了一次要不要去海莉醫生那邊看看,她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還因為先前孩子的事情心裏還有陰影。

    沈書硯都這麽說了,賀山南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她不想去。

    或者她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心情低落就被判定為心裏有問題,那這個世界上心裏有問題的人,可多了去了。

    大概十來分鍾,沈書硯換上了第一套婚紗。

    店員將試衣間的簾子拉開。

    賀山南看到的時候,心裏頭怔了一下。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穿其他顏色的婚紗,但黑色的,的確算少數。

    賀山南看到的,是背影。

    光潔的後背半露,一條後脖頸處垂下的絲帶沿著微微凹陷的脊柱連接至後腰。

    賀山南沒看到別的,光看那條絲帶了。

    也就那麽幾秒的時間,沈書硯轉過身來。

    婚紗將腰身掐得很細,裙擺又是很蓬鬆的紗。

    這婚紗,漂亮,性感。

    還有一點賀山南說不上來的感覺。

    “好看嗎?”沈書硯問。

    賀山南收回思緒,又仔細地看了一會兒之後才回答,“好看。”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從試衣間的簾子被拉開之後,賀山南的目光的確一直落在沈書硯身上。

    還是挪不開眼的那種。

    “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黑色的呢。”

    “你穿,你喜歡最重要。”賀山南答。

    沈書硯又看了看鏡子裏麵的自己,黑色的婚紗的確很好看。

    但最後她還是搖了搖頭,“還是選其它顏色吧,黑色的不太好。”

    她用的是中文,這裏的店員聽不懂。

    賀山南回了一句:“你還迷信?”

    “等我受完高等教育之後,可能就不迷信了。”沈書硯聳聳肩。

    倒是將自己某些方麵的迷信,歸咎在自己沒有受過高等教育這上麵。

    沈書硯又說:“而且家裏的長輩可能也不會喜歡這種顏色的婚紗,不如換一個,到時候大家都開心。”

    賀山南強調:“按你自己的想法來,別人的想法,都是其次。”

    賀山南的性格便是那樣,不會為了迎合誰而委屈他自己。

    他開心最重要。

    沈書硯回:“我再看看吧,這才第一件呢!”

    ……

    試了很久,最終也沒挑下一件。

    總覺得都差點意思。

    但的確是累人得很,沈書硯回到酒店之後洗了個澡都不想出去吃飯,隻想叫客房服務到房間。

    賀山南還想讓她幫他洗澡,理由是他手臂上的傷還沒好,一個人去洗澡的話很容易打濕傷口,導致感染發炎一類的。

    還說想洗頭,一隻手洗不到。

    總而言之就是想讓沈書硯幫忙。

    沈書硯覺得他不是想讓她幫他洗澡,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好像也挺合理。

    後來,賀山南跟沈書硯說,還是那套黑色的婚紗好看。

    她問為什麽,賀山南沒說。

    再後來,也就沒心思問那些事情了。

  第375章 愛你

    快小半個月沒有過,但賀山南手臂上還有傷,沈書硯沒讓他太不知節製。

    結束之後回到床上,男人伸手將她往懷裏帶。

    “不要了……”她小聲哼唧,“你傷口出血回頭還要去醫院包紮,醫生問你傷口怎麽出血的,你難道要說跟我女朋友打架導致的出血嗎?”

    男人饜足地笑了笑,但也沒有將她鬆開,隻說:“抱一會兒,不是你說的嗎?”

    塵封的記憶開始襲擊沈書硯。

    她掀眼看了看靠在床頭的男人。

    男人輪廓分明,英俊瀟灑,帥得很。

    但最帥的,大抵是將她說的話,都記住了吧。

    她心頭發熱,忍不住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南哥,我說的話,你都記得啊?”

    而且還是在那會兒,他煩透她的時候。

    賀山南回:“這種事更容易記住。”

    “我剛想說你這棵小樹苗成長為參天大樹了呢,結果還是四處漏風。”沈書硯覺得可以永遠相信賀山南的嘴,一秒鍾就能將浪漫的氛圍破壞掉。

    賀山南聽到這話,顯然不是很滿意。

    垂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自己,“怎麽,我還有哪兒讓你不滿意的?”

    真要說起來,賀山南變成現在這樣,是沈書硯也沒想到的。

    更沒想到的是,他們真的會在一起。

    有點……不太真實。

    但抱著的人是真實的,手指上的戒指,也是真實的。

    “哪兒……都很滿意。”沈書硯回,眼神凝視著他深邃的目光,“真的,我很滿意。”

    男人對這個答案,也很滿意,說道:“那就好好的,別想那麽多。等回頭回宋城了,先去領證,婚禮等你回來再辦,不著急。”

    “這麽快嗎?”

    “嗯?”

    “我想等到明年——”

    “你不如說等到你事業有成,成為知名藝術家的時候,再跟我結婚好了沈書硯。”賀山南對沈書硯在領證這件事上不積極的態度,已經有很大的意見了。

    沈書硯笑了出來。

    男人眉心微擰,“笑什麽?”

    “我是說想等到明年植樹節啊,是我算出來的好日子。”

    “我隻聽過二月十四,五月二十,七夕領證的。植樹節——”賀山南說道植樹節這三個字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算是明白沈書硯為什麽要在植樹節這天領證了。

    他輕笑出聲,回:“行。”

    “南哥,你真好,我說什麽你就應什麽。”她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上。

    “你今天已經說過很多次‘你真好’,換點別的詞。”

    “南哥。”

    “嗯?”

    “我愛你。”

    ……

    沒過兩天,聽聞蔡鬆華那邊想見周尤與賀山南,開出巨額的賠償以達成和解。

    希望他們能夠諒解蔡思婕,撤銷民事訴訟。

    這次的談判,賀山南也帶沈書硯去了。

    蔡鬆華那邊的律師表示他們是真心實意想道歉,希望周尤和賀山南這邊能夠念在蔡思婕年紀還小,不懂事。

    以及往日雙方合作好幾年的麵子上,能夠收下蔡家的賠償。

    要是能達成和解,蔡思婕至少在有生之年內,是能出獄的。

    當然了,蔡鬆華那邊的律師還委婉地表示,這件事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的話,那些出現解救周尤與賀山南的武裝人員,肯定會被調查,調查結果會對他們不利。

    在紐州,雇傭那些人員是違法的。

    靳攬月很好奇地問了一句是什麽武裝人員,她說她的當事人當時還以為是紐州的警官去營救的他們。

    總之一句話,並不承認跟那些武裝人員有什麽關聯。

    那些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很難被調查到身份。

    何況,紐州這邊的執法人員,也不會承認他們的漏洞,竟然有外國人員可以通過非法渠道進入本國。

    那簡直就是看不起他們的防禦係統。

    最後,靳攬月跟蔡鬆華以及他那邊的律師團隊說:“我謹代表我的當事人周尤先生向各位傳達一個意思,我方不接受和解也不接受任何賠償,唯一接受的,就是犯罪嫌疑人早日被繩之以法。”

    她頓了頓,補了一句:“今天這場談判,目的是告訴你們,我們的態度,以及對解決這件事的決心。”

    “你們——”蔡鬆華一拍桌子,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婕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被迫!”

    對於蔡思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靳攬月略有所聞。

    不過還沒有想好措辭怎麽開口,一旁的沈書硯便先說道:“蔡先生,蔡思婕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不過是一丘之貉沈書硯!”蔡鬆華道。

    沈書硯忽然間就明白蔡思婕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原來是家教如此。

    沈書硯說:“早在蔡思婕被侵犯之後,我就告訴過她,她該追究的是施暴者的責任,把他們繩之以法才是她要做的事情。她沒有聽,一錯再錯。蔡先生,而你到現在還在包庇你的孫女,隻會讓她萬劫不複。”

    巨額賠償並不代表他們真心悔改。

    而是想通過金錢的方式達到減刑的目的。

    別說賀周兩家不缺錢,就算是缺錢,也不可能跟他們達成和解。

    聽沈書硯說完,靳攬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說道:“那今天的談判就到此結束,法庭見。”

    蔡鬆華那邊見他們軟硬不吃,最後隻能說道:“行,那就法庭見!這裏是紐城,我還不相信你們還能把手伸到紐城來!”

    靳攬月沒說話,淡然地收拾文件。

    一行人從容地離開會議室。

    相反的,留在會議室的蔡鬆華惱火又無奈。

    他們不接受賠償,就意味著蔡思婕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她現在沒了右臂,情緒亢奮,在裏麵肯定沒辦法生存下去……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

    結束了這邊的談判之後,一行人去了這邊的一家中餐廳。

    談判了半個下午,多少是勞心勞力。

    對於蔡家那邊的反應,在賀山南意料之中。

    但沈書硯對賀山南遲遲不說回去這件事,還挺意外的。

    畢竟整個案件的審理耗時很長,賀山南沒必要一直留在這邊。

    尤其,沈書硯聽靳攬月提了一嘴宋城的事兒,說賀氏最近風波不斷。

    沈燁處理得頗為頭疼。

  第376章 道德

    賀山南對宋城發生的事情,並不擔心的樣子。

    還挺放心的目光,說道:“挺好,讓沈燁去處理,是展現他能力的時候了。”

    聽到這話的周尤淡淡地回了一句:“燁哥的實力並不需要在這種時候展現,但凡他想,整個賀氏都得是他的。”

    “對。”賀山南非常認同地點頭,“我從來沒質疑過他的能力。”

    周尤:“……”

    周尤回了那麽一句之後,就沒什麽興趣再跟賀山南逞口舌之快。

    而且,挺幼稚的。

    又不是十五歲的他。

    還有外人在,周尤覺得在外人麵前跟自己家裏人拌嘴,真的還挺沒麵子的。

    周尤找補一句:“我的意思是,你還不回去幫忙,燁哥剛剛當爸爸,哪有那麽多時間管公司的事情啊?”

    要這麽說的話,賀山南也沒跟周尤嗆。

    回:“再等等回去,就知道誰想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搞小動作。趁這個機會,一網打盡。”

    別人隻當賀山南跟周尤在國外鬧得不可開交,沈燁在國內獨攬大權。

    實際上賀山南有他自己的安排。

    把所有被動的局麵,化為主動。

    沈書硯前頭還在想,賀山南怎麽一點都不提回去的事情。

    前頭她離開宋城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一些對賀氏不利的傳言。

    現在才知道,她的擔心都是多餘。

    要不然賀山南怎麽可能會有那個閑情逸致陪她去試婚紗?

    沈書硯該知道的,賀山南這個人,永遠有他縝密的計劃。

    到包間之後,靳攬月沒怎麽說話,倒是聽到賀山南這話之後,插了一句:“賀總好手段。”

    賀山南倒是收下了靳攬月這句稱讚,回:“靳律師也不簡單,在國內接的都是複雜牽扯甚廣的刑事案件,這個官司能出動你,贏麵很大。”

    在兩人一來一回的時候,沈書硯輕咳一聲。

    感覺他兩再聊下去,就是電光火石了。

    “上菜了,吃飯吧。”

    沈書硯這邊話音剛落下,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紐城的號碼。

    “我出去接個電話。”沈書硯跟賀山南說,而後便拿著手機從包間裏麵出去。

    賀山南還沒來得及問一聲是誰的來電。

    不過留在包間裏,氣氛也是說不上的微妙,賀山南:“我也出去一下。”

    等賀山南離開包間了,周尤才小聲地說了一句:“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時時刻刻跟著。”

    聽到周尤的話,靳攬月倒是難得地笑了一聲,“經曆了你在公寓裏麵被人綁架的事情,餐廳裏麵也算不上什麽安全的地方。”

    “靳律師不愧是我爸欽點的律師。”

    “嗯?”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讓人啞口無言。”周尤慢條斯理地回。

    靳攬月麵上不動聲色,語氣波瀾不驚地說:“謝謝周少爺的誇獎,我們當律師的,嘴皮子功夫不厲害,怎麽幫代理人贏得官司?”

    “我爸給了你多少錢?”

    “我算是明白你父親著重跟我提的那句話了。”

    “什麽話?”

    “你父親說,你還是個孩子,讓我多照顧照顧你。”

    “誰是孩子了?”周尤最討厭人家說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了。

    都二十五了!

    誰二十五還是個孩子啊!

    相比較周尤的激動,靳攬月就顯得淡定多了。

    把人激怒的那一個,當然淡定了。

    ……

    沈書硯出了包間到走廊裏接了電話。

    電話接起,那頭的聲音讓沈書硯聽出來是誰。

    是沈長寧。

    沈書硯眉頭微微擰著,問了一句:“您有什麽事嗎?”

    “我先前已經將蔡思婕的位置告訴你們了,為什麽我還是聯係不上沈哲?書硯,你們不講信用。”

    沈書硯倒是聽賀山南說過,先前為了逼沈長寧說出蔡思婕的位置,讓人去綁了沈哲。

    但是後續沈哲有沒有被放出來,沈書硯不是很清楚。

    她對沈長寧以及沈哲的感情並不深,所以他們如何,沈書硯說到底,也不在乎。

    不過她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我會幫您問問。”

    “書硯,我做這麽多事情,終歸是為了沈家。當初在沈家出事的時候,但凡我回去,也許我也會受到牽連,但是我也安排了人去幫你。”

    沈長寧在電話那頭苦口婆心,“宋城賀周兩家,雲城於家,四九城葉家,都是顯赫家族,也都跟沈家覆沒有關。你父親手裏的賬本,記錄的就有這幾個家族裏麵的人,如果……”

    沈書硯揉了揉太陽穴,而後出聲打斷了沈長寧的話。

    “姑奶奶,我如今再這樣叫您一聲姑奶奶,是因為我們還有一點血緣關係。”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但是對於沈家的複興,我自知能力有限,無法陪您完成這個偉大夙願。”

    沈長寧反問一句:“你就沒有一點,身為沈家人的自覺嗎?你哥哥當初——”

    “如果我哥沒聽您的話,也許他現在還能裝瘋賣傻,還能活著。”沈書硯打斷了她,“如果您執意要讓我參與您的計劃,那麽這將是您跟我的最後一次通話。”

    說完,沈書硯掛了電話。

    轉身,就看到賀山南不知道何時來的這兒。

    “嚇我一跳。”沈書硯嗔怪。

    賀山南覺得很無辜,“我走路有聲音的,是你自己打電話太投入。”

    賀山南這人,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錯誤都是別人在犯。

    不過沈書硯也的確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沒怎麽集中。

    要不然賀山南出現,她肯定會有所察覺。

    賀山南沒糾結在賀山南走路有沒有聲音上麵,主動跟他說:“剛才是沈長寧打來的電話,說聯係不上沈哲,你們沒把他怎麽樣吧?”

    賀山南冷嗤一聲,“你以為我們像他們一樣,動不動就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那沈哲呢?”

    “沈燁知道我跟周尤安全之後,就放了他。至於他後麵怎麽樣了,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賀山南道,“他爹都不一定能保他一世平安,何況我又不是。”

    沈書硯嘖了一聲。

    賀山南抬手揉了一下沈書硯腦袋,“挺不錯,知道當機立斷拒絕了沈長寧。”

    “我沒有道德,所以她沒辦法道德綁架我。”沈書硯攤手,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第377章 重要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說道:“這一點,你跟沈燁很像。”

    “人生苦短,要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複仇啊,重振家族這種事情上,真的很累。”沈書硯搖搖頭,“而且我知道,我的確不是那塊料。有點小聰明,但是不多。”

    見賀山南沒給回應,沈書硯問他:“難道你會花時間在你覺得不重要的事情上嗎?”

    “不會。”

    沈書硯舉一反三,“那你以前,還經常找我,說明我以前對你來說也挺重要的?”

    賀山南聽到沈書硯這麽說,笑了出來。

    她是真的挺會尋找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情。

    他也沒有否認,“昂。”

    “那你是什麽時候覺得我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呢?”

    賀山南在很認真地思考,但的確想不起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又或者,是發生一件又一件事情之後。

    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沒辦法抽離。

    賀山南回:“難說,讓我好好想想。”

    “好吧,那罰你以後慢慢跟我說。”沈書硯嫣然一笑,“回去吃飯吧,我餓了。”

    賀山南倒是沒急著進去,“等等吧。”

    “嗯?”

    “留點時間給周尤跟靳攬月吵架。”

    賀山南倒是沒說周尤為什麽會跟靳攬月吵架,沈書硯也沒怎麽好奇。

    片刻後,賀山南問沈書硯:“沈長寧是不是跟你說,沈家的破產跟賀周兩家有關?”

    “啊,你怎麽這麽問?”

    賀山南挑眉,說道:“的確有關,當初沈家瀕臨破產,來找了我們家幫忙,我們家沒插手。”

    這件事賀山南先前也跟沈書硯說過。

    其實不止賀家沒幫忙,宋城豪門圈子裏麵的家族,都沒幫忙。

    當初那個情況,誰幫忙誰倒黴。

    正常人都會做那樣的決定。

    沈書硯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對往日跟沈家那些關係好的家族產生什麽怨恨的情緒。

    但凡當時別家與沈家交好的家族出了事,且茲事體大,沈書硯也會袖手旁觀的。

    人之常情罷了。

    “如果你現在要跟我討論這個問題的話,我的答案就是,我沒有興趣讓沈家恢複到以前的榮耀。我生活在沈家的時候沒有過上安逸舒適的生活,我也就沒有身為沈家人的自覺。而且……”

    “而且什麽?”賀山南問。

    “而且真要跟賀周兩家有關的話,我爸當初也不會把你們兩當成女婿候選人。”

    沈書硯覺得現在討論這些事情著實費腦子。

    說到這裏之後就不願意繼續探討下去。

    就像沈書墨說的,她有時候就是太聰明。

    慧極必傷。

    聰明的人知道太多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賀山南瞧著沈書硯的確是有點煩這個話題,便說:“那回去吃飯?”

    “好,希望他們兩已經吵完了。”

    回去的時候倒是在包間裏麵不見靳攬月。

    賀山南問周尤:“靳律師呢?”

    “去她同事那邊了,說是要討論案情。”周尤臉上沒什麽波瀾地說。

    現在包間裏麵就他們三個人,沈書硯忽然就覺得氣氛有一點微妙。

    好像他們三個人還沒有這樣坐下來吃過飯。

    這尷尬的氣氛啊,沈書硯隻想趕緊吃完飯走。

  第378章 偶遇

    這飯還好後麵有段珩與莊拙言的加入,要不然這飯怕吃下去之後得不消化了。

    結束之後,賀山南就帶沈書硯回酒店了。

    白天跟蔡家那邊的人談判,雖然沒動什麽口舌,但挺累人。

    沈書硯進了客廳之後,看到了茶幾上放著一個挺大的白色禮盒。

    她扭頭看賀山南,問了一句:“這是什麽東西啊?你讓人送來的嗎?”

    不記得自己先前在哪兒買過什麽東西,那就肯定是賀山南安排的。

    男人伸手鬆開領帶,順手將領帶從脖子裏麵抽了出來,再解開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

    露出脖間一截淺色的肌膚,以及襯衫領口下淡淡的吻痕。

    他好像知道這樣的動作挺招人的,所以總是在無意間展現出他的魅力。

    賀山南說:“你自己打開看看。”

    聽他這麽說,那肯定就是他準備的。

    沈書硯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拆開包裝盒上的蝴蝶結。

    打開盒子之後,裏麵那條似曾相識的婚紗,讓沈書硯心頭一顫。

    那條,黑色的,裙擺是從黑色漸變到白色的婚紗。

    “你買了嗎?”沈書硯除了意外還是意外。

    賀山南將領帶丟到沙發扶手上,“嗯,覺得挺好看的。你要是覺得穿黑色的長輩會不喜歡,回頭主紗再定別的。”

    感覺他就差說一句“也不差那幾個錢”。

    所以喜歡就買。

    “你去穿上試試。”賀山南提了一句。

    “啊?”沈書硯聽到賀山南這話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對,“不了吧,剛剛吃好飯,好累啊。”

    感覺這個借口沒辦法打發賀山南,她又補了一句,說道:“而且婚紗一個人穿上去好難的,下次吧。”

    “沒關係,我幫你。”

    沈書硯就知道賀山南動機不純。

    什麽叫她喜歡這個婚紗,明明就是他也喜歡。

    買來為了滿足他自己。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個人親手給她穿上,又親手給她脫了下來。

    沈書硯算是明白賀山南先前說的,喜歡這件婚紗的理由。

    男人的本質就是享樂。

    但沈書硯的確還挺喜歡這件婚紗的,用來拍婚紗照肯定也不錯。

    沈書硯這些天計劃她跟賀山南拍婚紗照,籌備婚禮的這些事情,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挺興奮的。

    但偶爾想到沈家的那些事情,想到跳樓的沈策安與沈書墨,她的情緒就會很低落。

    他們在紐城待了半個月才回的宋城。

    期間,沈長寧派了褚未過來,說是請沈書硯過去吃飯敘舊。

    沈書硯一並以身體不適婉拒了。

    那天在電話裏麵也是客氣話了,多年沒聯係的親戚,其實也沒有聯係的必要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雖然成年人的關係複雜又千絲萬縷,但這種能給自己招來潛在麻煩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沈書硯倒是還挺奇怪的,沈長寧是看準了她比沈燁好拿捏嗎?

    她沒想沈長寧,因為腦子裏麵留給沈長寧的位置就不多。

    抵達宋城是下午三點的時候,飛了十個多小時的沈書硯這會兒的確挺疲憊的。

    而且飛機上幹燥,沈書硯就是素顏狀態。

    下飛機之後他們是從商務通道走的,沈書硯發現今天的機場好像格外熱鬧。

    難不成是歡迎賀山南回來的?

    別說,他先前跟周尤打架的視頻被炒作了一番之後,讓本來就在網上擁有一批粉絲的賀山南,又多了一批粉絲。

    那些粉絲覺得他打架的動作很酷颯。

    當時沈書硯就跟賀山南吐槽,但凡換一個醜一點的男人去打架,指不定被怎麽攻擊。

    網友就是對帥哥寬容。

    賀山南當時說她吐槽這件事就是因為有很多女網友跑到他社交平台上去表白。

    沈書硯回了一句:“那麽多人喜歡你,你很驕傲嗎?”

    驕不驕傲的,沈書硯不知道。

    但是賀山南好像連社交平台的評論區都給關了,設置的隻有互相關注的人才能評論。

    他關注的人就隻有一個,能回複他的人,也就隻有。

    快要從商務通道離開的時候,有人從後麵喊了賀山南的名字。

    兩人皆是停下腳步,回頭。

    在他們後麵喊賀山南名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程妍。

    怪不得,沈書硯感覺機場今天鬧哄哄的,哪怕是商務通道這邊,好像不遠處也有人架著長槍短炮。

    原來,是來等程妍的。

    賀山南看到程妍的時候,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沈書硯。

    沈書硯當時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帶著疲憊的眼睛。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簡單舒適掛的,白T和長褲,外麵穿一件長款的針織衫。

    但沈書硯的手,是被賀山南牽著的。

    逝去的記憶又開始襲擊沈書硯,那會兒賀山南好像是去四九城接了程妍回來。

    他兩那天沒走商務通道,挺高調地從機場出來。

    程妍牽著賀山南的手,他推著行李。

    很快,程妍走了過來,目光在賀山南與沈書硯之間來回,最後落在賀山南身上。

    她說:“這麽巧啊,在這裏遇到你們。”

    “嗯。”賀山南點頭,“回宋城?”

    “前段時間放假在北方陪我爸媽待了一段時間,假期結束回來準備工作了。”女明星程妍的狀態,現在的確是很好的。

    精致的妝容,因為腿長所以選了下衣失蹤的穿搭,也不走以前那種清冷掛風格。

    看著,還挺賞心悅目的。

    賀山南回:“挺好的。”

    程妍像是想到什麽,跟賀山南說:“對了,我從北方回來的時候,聽我爸媽說在宋城這邊的公司已經結束與範家的合作。”

    範家那邊在這次賀山南與周尤的事件當中,默默地站在了希望賀周兩家分裂的陣營裏。

    還明裏暗裏煽動沈燁去跟賀山南爭奪賀氏的掌控權。

    而範家以前能跟程妍家裏合作,也是因為程妍的閨蜜林雪那會兒跟範宗沛訂婚的緣故。

    林雪後來跟家人出國,範宗沛也跑去糾纏了幾次,林雪一時間心軟,讓程妍家裏繼續跟範家合作。

    就是這麽個關係。

    但現在這個情況,程家那邊必然是站在賀家這邊的。

    賀山南回:“程叔先前跟我提過。”

    賀山南一句話就將這件事跟程妍的關係拉開,是跟程妍的父親有關。

    而不是因為程妍從中斡旋。

  第379章 謝謝

    賀山南瞧著氣氛微妙,便跟沈書硯說:“我去放行李。”

    此時正推著賀山南跟沈書硯行李的梁朝聽到上司的話,非常配合地讓出了半個身子,打算跟上司一起去將行李搬到後備箱裏。

    關鍵,平日裏這樣的活兒,他們上司根本都不會動手。

    沈書硯目光瞥了眼賀山南,後者慢悠悠地推行李,搬行李。

    這一趟在紐城其實買了不少東西,除了婚紗之外,賀山南想到的,婚禮上需要的東西,買了個七七八八。

    還給賀予執買了一些禮物。

    沈書硯收回目光的時候,正好對上了程妍的眼神。

    沈書硯客套地說了一句:“程小姐現在氣色真好。”

    “是啊,遠離消耗自己能量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好。”程妍道,“可惜,走了太多的錯路才明白這些道理。”

    程妍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有遺憾和後悔的味道在。

    餘光裏,也多是在看賀山南。

    沈書硯淡聲回:“沒一條道走到黑就算贏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就算後悔,好像也沒辦法扭轉局麵。”程妍意有所指。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後果。”

    “如果,我說我打算追回阿南呢?”程妍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地跟沈書硯說。

    但說完之後,程妍發現沈書硯眼神裏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甚至,連一點驚訝和意外都沒有。

    還表示了理解。

    她說:“換我,我也選賀山南啊。很好奇你以前是怎麽才覺得他不好,要跟別人在一起的。還是,你太相信他對你的喜歡,所以肆意妄為的嗎?”

    程妍沒有回答,倒是問了一句:“你就不擔心我跟阿南和好嗎?”

    沈書硯笑了笑,“我為什麽要擔心啊,該擔心的難道不是你嗎?”

    沈書硯覺得程妍這人,還是被保護得太好,還是對人性沒有太多的思考和認知。

    她這會兒心情還算不錯,就跟程妍說:“你要是能把他追回去,一來說明他對你餘情未了,二來說明他並非全心全意對我。這樣的人,和他結婚沒意思,往後肯定還會離婚的。但,他跟我求了婚,定了婚紗,你一追他就和你在一起,別人也能用同樣的方法把他搶走。”

    誰都能搶走的男人,留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麽意義呢?

    沈書硯鼓勵程妍:“你努力一下,正好我也想看看賀山南心裏頭到底對你是不是餘情未了。”

    程妍也不是完全聽不明白,表情略顯尷尬。

    短暫的思考之後,程妍說:“你真的是……嘴上不饒人。”

    “沒辦法,我這個人心眼小。”

    心眼小不小的,程妍不知道。

    但是她看得出,沈書硯還挺自信賀山南對她的感情的。

    程妍吐了一口濁氣,“放心,我早就知道他對我沒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他說結束的事情,就真的結束了。剛才……你當我羨慕你吧。”

    羨慕沈書硯擁有了以前她有機會擁有的。

    人都是欲求不滿的。

    總覺得人家擁有的就更好,殊不知,她習以為常的東西,卻是人家夢寐以求的。

    沈書硯還羨慕程妍擁有無論如何都會原諒她,保護她的父母以及朋友,還有那麽多喜歡她的粉絲呢。

    沈書硯回:“那我,謝謝你。”

    等程妍回味過來這句“謝謝你”的意思之後,整個人感覺都不太好了。

    還能謝謝她什麽?

    當然是謝謝她有眼無珠地為了那個隻求她的錢,對她花言巧語,百依百順的男人,反倒是放棄了賀山南。

    因為她的放棄,所以賀山南轉頭跟沈書硯在一起。

    但程妍前段時間仔細地想了一下,她覺得,賀山南也許也沒有那麽喜歡她。

    他不會濃烈地表達他的喜歡,他不會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不會跟她說甜言蜜語。

    不會……

    賀山南不會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她想,也許賀山南也不會對沈書硯做那些事情吧……

    想到這裏,程妍似乎也有點釋懷了。

    可不釋懷又能怎麽樣呢?

    賀山南很早之前就跟她說過,那是她最後一次在他那邊胡作非為的機會了。

    她自己生生地,浪費掉了那次的機會。

    ……

    沈書硯跟賀山南在車上,梁朝跟司機在前排。

    前後之間的擋板升了起來,車內播放著舒緩的音樂。

    沈書硯問賀山南,“你都不好奇剛才我和程妍說了什麽嗎?”

    “你兩應該不會聊什麽護膚養生之類的話題,其它的,也不是很想知道。”賀山南一點都不想知道。

    “她說要把你追回去。”沈書硯也不管賀山南想不想聽,直接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的男人,麵不改色地跟沈書硯說:“我待會兒要去一趟公司,你想跟我去公司,還是先去賀宅接賀予執回白象居?”

    “說實話,我覺得程妍現在的改變還挺大的,有她自己的風格之後,更討喜了一些。”

    賀山南說:“你待會兒還是先去賀宅接賀予執,他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估計想得不行。再晚幾天回去,又得怨我。”

    兩人各說各的,誰也不影響誰。

    沈書硯:“她還聽你的話,回去看看父母,在公司的事情上,也還讓父母幫你。”

    賀山南:“你跟賀予執說,給他的禮物都是我付的錢。”

    沈書硯扭頭看著賀山南,補了一句:“白月光什麽的,好像真的——”

    她話還沒說完,賀山南直接抬手,扣著她後脖頸,低頭親了上去。

    重重的,帶著幾分懲罰意味的,讓她閉嘴的吻。

    被親得狠了,她伸手錘他的胸口。

    這人哪裏是在接吻,明明是在咬她的唇齒。

    被打了好幾下之後,這人才鬆開了她。

    壓低聲音,帶著凶氣地問:“老說我生氣,你瞧瞧你。我才跟程妍說了兩句話,你從上車開始,就程妍長程妍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她在一起過。”

    沈書硯吐吐舌頭,“我就隨口一說。”

    “你這是三說。”賀山南輕哼,“沒什麽好說的,我對程妍沒感覺了。我想她也不至於不懂事到那個地步。”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又問了一句:“怎麽,還是你覺得我會回頭?你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第380章 賣乖

    賀山南這人,的確能用幾句話就扭轉局麵。

    一下子將問題上升到沈書硯到底是不相信他,還是不相信她自己這個高度上。

    沈書硯輕歎一聲,“我真的就是隨口一說呀,順便將剛才程妍說的話都跟你說一遍。你相信程妍是一回事,但我跟她又不熟的。”

    “行,我知道了。”賀山南了然,“以後有什麽事直接跟我說。”

    “這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賀山南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麽一回事,“可以,你現在就處處找話噎我是不是?”

    “哪有……”沈書硯小聲嘟囔,完全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賀山南笑了出來,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隻說:“待會兒去賀宅接了賀予執回白象居,到了之後給我發個消息。今天我可能會晚點回去。”

    “多晚?”

    “看我幾點把事情處理完。”

    要說事情多,也不至於。

    先前沈燁在公司已經處理了不少,他過去就是收個尾。

    沈書硯應下,“好。”

    ……

    車子先將賀山南送到公司,梁朝跟著一起下車回的公司。

    那會兒,沈書硯在車內看著賀山南闊步往公司裏麵走去的背影,高大挺拔,步伐堅定。

    沈書硯想,這人去公司大殺四方去了。

    外人眼裏的賀山南,可不就是在生意場上殺伐果斷的賀總嗎?

    但在沈書硯眼裏,他可以是肆意張揚的賀公子,也可以是浪話連篇的賀山南。

    還真的是和以前一樣呢,她知道的永遠都是不為人知的賀山南。

    ……

    半個小時後,沈書硯抵達賀宅。

    這次從紐城回來,她還給賀山南父母,以及他的兩個外甥帶了禮物回來。

    雖然賀家的人要什麽有什麽,但沈書硯覺得,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

    最開心的,當然得是賀予執了。

    早早地就等在停車場了。

    車子開過去的時候,沈書硯就瞧著賀予執坐在停車場旁邊的椅子上,趴在他腳邊的,就是家裏的金毛櫻桃。

    沈書硯從車上下來,賀予執蹭一下從椅子上起來,櫻桃也跟著起來。

    一人一狗同時往沈書硯這邊跑來。

    這畫麵,讓沈書硯一下子想到先前賀山南說的,她像他們家金毛,每次看到主子,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往她懷裏鑽。

    以前她覺得賀山南就是在故意戲弄她。

    現在就覺得,好像的確有點像。

    沈書硯蹲下,賀予執就直接衝到她懷裏,“媽媽,我可太想你了!”

    賀予執聲音裏有興奮,除了興奮之外,竟還帶著點哭腔。

    又是大半個月沒有見到媽媽,賀予執當然會想。

    賀予執鑽沈書硯懷中,櫻桃就圍著他兩轉。

    沈書硯伸手順著賀予執後背,“對不起啊,媽媽這次出去時間太長了,所以一回來,就趕緊來接點點。”

    “肯定……肯定是爸爸非要跟媽媽在外麵玩!”

    賀山南這點沒猜錯,知道他兒子肯定將他們兩這麽久沒回家這件事,怪在他身上。

    沈書硯思考了片刻,跟賀予執說:“也不是啦,爸爸媽媽在外麵處理一些事情,事情比較複雜,就給耽誤了。不是爸爸的錯。”

    “哦……”這話要是媽媽說的,賀予執就姑且相信了吧。

    好一會兒,賀予執才鬆開沈書硯,仔細地看了看,“媽媽怎麽瘦了,爸爸肯定沒照顧好你。”

    “瘦了嗎?”沈書硯摸了摸自己的臉。

    的確是瘦了,腰上一絲絲贅肉都沒有,肯定比去紐城之前要瘦一些。

    賀予執點頭,“是的,媽媽是不是不開心啊?”

    “沒有啊,點點怎麽這麽問呢?”

    賀予執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回道:“感覺。”

    感覺這個東西,可玄妙了。

    沈書硯沒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給你爺爺奶奶帶了一些禮物回來,我們把禮物給他們,就帶你回白象居好不好?”

    “好啊!”賀予執欣喜點頭,“那我什麽時候還能再來看弟弟呢?”

    這段時間裏,賀予執倒是跟兩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弟弟玩得開心。

    還記得媽媽說生孩子會痛,他就不想讓媽媽給他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和姑姑家的弟弟玩,也是一樣的。

    隨後,家裏的傭人幫忙將車上帶給賀山南父母還有兩個侄子的禮物從車上拿了下來。

    她到主宅的時候,桑女士在。

    不見賀山南的父親。

    瞧見傭人拿回來的禮盒,桑女士笑了笑,說:“你們在國外好好玩就是了,還惦記給我們帶禮物做什麽?”

    桑女士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完全不知道先前賀山南在國外發生的事情一樣。

    但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周尤的父親都安排靳攬月過去處理官司了,周父不可能不跟賀山南父母通氣。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對賀山南放一萬個心他能處理好這個事情。

    沈書硯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做到桑女士這樣的氣定神閑。

    桑女士多看了沈書硯一眼,然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沈書硯搖搖頭,“沒有,可能是回來飛了十多個小時,有點累了。”

    “這樣啊,本來還想留你晚上吃飯的,那先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再跟小南回家來吃飯。”桑女士說,“好好休息就是了,其餘的事情,別想那麽多。”

    沈書硯覺得桑女士可能看出來點什麽,但又不會直接戳穿。

    桑女士說:“如果真的有什麽壓抑在心裏頭無法抒發的,回頭跟我去打打高爾夫騎馬之類的,運動運動出出汗就好了。”

    沈書硯自然明白桑女士的意思。

    帶她出去,顯然就是以賀山南未婚妻的身份融入這個圈子裏麵。

    也不是平常家庭裏麵,結了婚就去過柴米油鹽的生活。

    跟賀山南結婚,另外一方麵,還要維係很多的關係。

    就像桑女士這樣,手裏握著的人脈,不比她丈夫賀銘川少。

    可能有些時候,賀銘川談事情,還得通過他夫人的手。

    沈書硯點點頭,“好的阿姨。”

    “嗯,那今天我就先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第381章 順氣

    程妍從機場離開到公司沒一會兒,先前粉絲在機場拍的高清圖就返到工作室這邊。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麵,機場照多數情況下是專門的攝影師或者有設備的大粉拍好圖,精修過後發到網上。

    一來顯示明星的人氣,二來是一種帶貨渠道。

    這次拍的圖,有幾張是程妍跟沈書硯在機場商務通道出口那邊的。

    照片裏麵的程妍打扮亮眼,將一身舒適打扮的沈書硯完全給蓋住了風頭。

    沈書硯並不算完全的素人,先前的幾次風波裏麵,她也算是出盡了風頭。

    而且從賀山南唯一的關注裏麵也看得出來,沈書硯是個在網上擁有一定粉絲量的畫手。

    彼時,工作室的一個策劃說:“這幾張照片妍妍拍得好看,也放一張這個吧。到時候還能造一波明星與素人之間的差距,回頭還能接一些美妝類目的產品。”

    那個策劃說完這話之後,程妍將目光投了過去。

    其實在圈子裏麵,明星與素人之間有壁這件事,也不止一次被拿出來說。

    程妍冷聲道:“你覺得這個營銷點很好嗎?”

    策劃咽了咽口水,沒說話。

    聽程妍這個語氣就知道,這個營銷點不好。

    程妍說:“首先,拉踩素人這個點很容易引起網友的反感,不要製造容貌焦慮。其次,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戴著口罩,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從商務通道這邊出來,顯然也是非富即貴了了。

    程妍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沈書硯的身份,她說:“別給我惹麻煩!”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程妍還是知道,如果在這件事上給沈書硯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依照賀山南的性格,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當初他們兩已經分道揚鑣,他聽到別人背後詆毀她,尚且將那個人給揍了一頓。

    何況現在的沈書硯,在賀山南麵前就是香餑餑。

    程妍想到這裏,就有種說不上來的窒息感。

    畢竟曾經這些東西,按照沈書硯的話來說,都是她的。

    因為她的不珍惜,所以就再也得不到。

    ……

    沈書硯發現賀予執可能並不需要禮物和玩具,光是她回來,小家夥就能開心好久。

    晚上吃飯,嘰嘰咕咕地說了好多。

    小朋友精力旺盛,問她紐城有什麽好玩的,在那邊有沒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沈書硯一身的疲憊在跟賀予執聊發生在紐城的事情上時,消失得幹幹淨淨。

    還有什麽能比跟兒子相處,更能讓她開心的呢?

    目前來說,沒有了。

    如果非要說跟賀山南相處更愉快,還是跟兒子相處更開心。

    沈書硯大概會毫無疑問地選擇後者。

    要不是因為賀予執體力不支,到晚上十點的時候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厲害,困得睜不開眼睛,估計賀予執還想跟她繼續聊下去。

    沈書硯將賀予執抱回他自己的房間。

    大半個月沒有見,沈書硯發現賀予執長了一些肉,抱起來感覺都有些吃力了。

    那時候沈書硯就在想,等再過兩年,賀予執再大一點,她就真抱不起來自己兒子了。

    將小家夥放在床上,給蓋好被子,準備關上房間的燈打算出去的時候。

    沈書硯才發現,賀予執揪著她的衣服下擺呢。

    所以她就這麽在床旁邊蹲著,後來還是不知道幾點,賀山南回來,將她從賀予執的房間裏麵抱回他們自己的房間。

    迷迷糊糊間是感覺有人抱著自己,眼睛半睜的時候,才發現是賀山南。

    她無意識地問了一句:“你手好了嗎?”

    “左手使力的。”

    他右手被子彈擦傷,養了半個月其實差不多算好了。

    沈書硯應了一聲,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還能有我處理不好的事情?”賀山南回了一句。

    這倒是很賀山南的回答了。

    在國外多待了半個月的時間,可不就等著回來的時候,一網打盡嗎?

    估計在公司大殺四方了。

    沈書硯哦了一聲,“那你真厲害。”

    賀山南意味不明地問她:“哪兒厲害?”

    沈書硯當時迷迷瞪瞪的,根本沒功夫跟賀山南開這種顏色玩笑。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賀山南給抱進了房間的浴室裏麵。

    被放在洗手台上之後,沈書硯算是清醒過來,“不是,你不累的嗎?”

    徹底睜開眼睛的時候,瞧見的是賀山南沉沉的表情。

    不能說不開心,但肯定是因為在公司處理那些事情的時候,動怒了。

    男人說:“不僅累,還挺氣的,你給我順順氣。”

    沈書硯像模像樣地伸手在賀山南胸口順著,“哪兒那麽多氣啊?”

    “開了幾個高層,不過這不算什麽,隻要開得起價格,自然招得來有能力的人。”賀山南簡單地提了那麽幾句。

    讓他動怒的,其實不是外麵一些企業的站隊。

    而是內部員工的陽奉陰違,裏外通吃。

    賀山南一向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

    在沒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他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一旦存疑,那這個人絕對不留。

    這種事情處理起來,搞得就是一個心態。

    所以才會這麽累。

    結果,賀山南抓著她的手腕,說道:“你這樣怎麽順?”

    “那要怎麽順?”

    “你以前怎麽給我順的?”賀山南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

    沈書硯的思緒回到很久之前,那會兒她還是躲在他家尋求庇護的小可憐。

    瞧著他好像因為工作的原因,壓力很大。

    所以她說可以幫他解壓。

    就……的確還挺解壓的。

    不知道有沒有喚起她的記憶,賀山南低低地嗯了一聲。

    尾音揚起,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見,實際上完全沒有在跟商量。

    或者,就算她一開始不願意答應,賀山南也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

    他有的是辦法。

    沈書硯一開始挺無奈,後麵似乎也沉溺其中。

    等結束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沈書硯才跟賀山南說:“我明天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什麽事?”

    “你不會感興趣的。”

    賀山南原本給順下來的氣,被沈書硯這句話又差點給激起來。

    他說:“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感興趣?”

    “給我哥下葬。”

  第382章 唯一

    果然還是沈書硯了解賀山南,這件事他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沈書硯說:“我都安排好了,先去火化,然後再去西郊墓地走下葬。整個儀式也不會太長,就是路途有點遠,不過會趕在晚上回來。”

    沒等賀山南回答,沈書硯又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帶點點去了,以後再跟他說這些事情吧。而且小朋友去墓地也不吉利,你要是有空的話,明天帶他吧。”

    感覺他們兩那關係,還是得再相處相處的。

    父子兩哪有那麽生分的。

    而且回頭她去讀書,賀予執總歸是要跟賀山南待在一起的。

    她安排得挺好的,就等賀山南點頭。

    倒是遲遲沒有聽到賀山南應下。

    還是說,她親哥去世下葬,他覺得不吉利?

    就在沈書硯打算開口的時候,賀山南說了一句:“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啊?”沈書硯有些意外。

    或者更多的是驚訝。

    這可是給沈書墨下葬啊!

    彼時,賀山南又說:“隻是陪你去,又不是給他抬棺。”

    按照賀山南的性子,大抵還要來一句“沈書墨也配我給他抬棺”,不過忍住了,沒說。

    賀山南說:“西郊墓地地處偏僻,你忘記你上回在那邊——”

    “是呢,你上回還陪人家去給人姑丈下葬。”

    不說這個事兒還好,一說,那些事兒又浮現在腦海中。

    何況,也沒過去多久。

    賀山南解釋道:“也就是開個車,沒做別的。後來儀式的時候,我也沒去參與。”

    感覺這個禮數做了,又像是沒做。

    雖然還想再說一句,那會兒他兩都單身,和別人有什麽牽扯,似乎也不違背道德。

    “行吧行吧,睡覺睡覺。”沈書硯將被子拉高,倒也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本來也就是隨口一提。

    賀山南嗯了一聲,“睡吧。”

    “我再去喝杯水。”剛說了要睡覺的人,忽然又掀開被子。

    一點不安分。

    賀山南摁住她的手腕,說:“我去給你熱杯牛乳。”

    “我自己去吧。”

    男人已經從床上起來,撿起旁邊的睡褲套上,“你以前差使我不是挺利索的麽?”

    “看你太累了。”沈書硯撇撇嘴。

    “沒事,我不累。”他話裏有話地說。

    沈書硯往被子裏麵縮了一下。

    賀山南說:“熱牛乳比熱水更助眠。”

    其實同床共枕的人更能知道身旁的人晚上有沒有睡好。

    哪怕她不翻身,盡量維持呼吸的均勻,但就是感覺到她沒有睡好。

    思來想去,那便是沈書墨的去世。

    雖然先前的確是因為他在紐城有事兒耽誤了沒有及時回來,但那會兒她心裏,肯定特別希望他在。

    ……

    大抵那熱牛乳的確有點效果,也有可能昨晚被賀山南折騰了一番。

    而且還是回到熟悉的白象居裏,沈書硯一覺睡到天亮。

    選了黑色襯衫和長褲,瞧見賀山南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裝。

    這兩人一身黑的出現在賀予執麵前的時候,小家夥說他也要去穿黑色的,這樣才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沈書硯想著要是早知道賀山南要跟她一起去的話,就將賀予執多留在賀家一天。

    今天又得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裏。

    果不其然,賀予執鼓著腮幫子,委屈巴巴地問:“你們兩又要去約會,又不帶上我,是嗎?”

    賀山南一點沒哄著賀予執:“對。大人的活動,小孩子不能參與。”

    沈書硯瞧著賀予執似乎都要哭出來了,她扯了一下賀山南的衣袖,“你嚇他幹什麽?”

    男人一本正經,“我爸以前就跟我說,大人的活動小朋友不能參加,得在家好好看書。”

    沈書硯:“……”

    賀予執苦著臉,“爺爺才不會那樣,爺爺去哪兒都帶著我。”

    對賀予執這個長孫,的確不會那樣。

    但對賀山南,當初可不就是那樣麽。

    賀山南教育道:“賀予執,你現在已經四歲了,四歲的小男孩兒哭鼻子真的很丟臉。”

    這話,倒是生生地讓賀予執將噙在眼眶的淚水,給逼了回去。

    看到這裏,沈書硯算是明白了賀予執為什麽那麽煩他爹了,換誰誰不煩啊。

    沈書硯也是看不下去,覺得再這樣下去,賀予執往後得討厭死他。

    她蹲下來跟賀予執說:“點點,媽媽今天要去辦點事情,去的地方的確不適合點點這麽大的小朋友去。等點點以後長大了,再帶點點去,好嗎?”

    等賀予執長大了,也才能告訴他,他舅舅已經去世的事情。

    如果他還記得的話。

    他對沈書墨的記憶是在兩三歲的階段,這個年齡段的小朋友記憶不會太深。

    也許,等長大了就忘記了。

    或許,忘記也好。

    賀予執點點頭,“好的媽媽,那媽媽以後一定要帶我去哦。”

    “一言為定。”沈書硯跟賀予執拉鉤,算是和小朋友之間的約定。

    賀山南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沈書硯與賀予執之間的互動。

    講道理,他是沒有這樣的耐心的。

    對男孩子一點耐心都沒有。

    因為他自己就是那麽被粗糙對待著長大的,覺得男孩子就是得糙一點。

    磨磨唧唧的,一點都不爽快。

    可能……父親和母親在教育方式上,始終是不一樣的。

    但賀予執這會兒的確是被沈書硯給安撫好了情緒,從剛才賀山南要是再多說一句就得哭出來,哭個誓不罷休。

    到現在情緒穩定。

    也就沈書硯幾句話的功夫。

    等他們從白象居離開,沈書硯還跟他說,跟小孩子相處,哪能用他平日裏對待下屬的方式?

    賀山南當時心道,他對待下屬的方式,可能賀予執聽第一句的時候就得被嚇哭。

    沈書硯讓他對賀予執多點耐心。

    賀山南回:“我對他的耐心已經很足了。”

    “再多點,他是你兒子。”沈書硯蹙眉,“你唯一的兒子。”

    他兩以後不會再有孩子。

    “我努努力。”

    這話聽起來,好像多少還有點勉為其難的成分在裏麵。

    沈書硯都不知道該說賀山南什麽,可能扮演父親這個角色,也是需要學習的。

  第383章 特意

    沈書硯這會兒的心思並不在教賀山南如何當一個好父親。

    她提點沒有用,得他自己心甘情願。

    說白了,還是他們兩相處時間太少。

    多相處一段時間,自然就知道該如何對他自己的兒子了。

    沈書硯後麵去警局辦理了手續,然後才能去醫院領沈書墨的屍體去火化。

    需要跑的地方很多,手續多且複雜。

    沈書硯一個人辦下來的。

    這個過程裏麵,他們兩幾乎沒什麽交流。

    這種時候也不需要交流。

    不過在去警局的時候,那邊的警官跟沈書硯提起,他們追蹤過沈書墨在跳樓前幾天的足跡,發現他去過白象居附近。

    還假裝過快遞人員給白象居送過快件。

    問沈書硯是否收到過什麽快件,沈書硯那會想著開完手續之後去醫院領沈書墨的屍體,並未仔細想過什麽快件。

    而且半個多月前的事情,沈書硯記不清楚。

    等到後來賀山南開車跟著靈車去西郊墓地的時候,沈書硯忽然想起那天收到的不知道寄件人是誰的快件。

    沈書硯說:“我給放在玄關架子上,那會兒沒心情查看任何快件。”

    “我沒在玄關上看到有快件。”賀山南提了一句。

    因為如果有的話,賀山南可能就會順手打開來看,避免錯過什麽重要信息。

    “你沒看到嗎?”

    “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回家去找找看。”賀山南說,“沈書墨會給你留什麽東西?”

    “估計他也沒有遺產留給我。”沈書硯這會兒多少是在想,沈書墨會給她留什麽東西。

    先前她爸還留給她一條複古項鏈,上麵有他們一家人的照片。

    賀山南看著前麵那輛黑色的靈車,回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沒有?”

    “就算有,也被凍結了吧?”沈書硯回,“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哥的錢到底來得幹不幹淨,就算留下來了,我也會給捐掉。就當給他積陰德吧。”

    沈書硯的確猜不到沈書墨能在快件當中給她留什麽。

    錢不錢的,她現在的確不在意那麽多。

    沈書硯說到這些的時候,心情不自覺地就沉了下來。

    走神的時候,駕駛座上的男人騰出一隻手放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

    他跟沈書硯說:“你要是想哭,就哭。”

    聽到男人的話,沈書硯抿了抿唇。

    用略帶複雜的眼神看著賀山南,“我不想哭,因為這些事情,眼淚早就哭幹了。”

    “那好,等過了今天,就不要再為這些事情掉眼淚。”賀山南說,像是安慰,更像是命令。

    命令她往後,不要再為這些事情掉眼淚。

    “你是特意為了跟我說這些話,才陪我來的嗎?”沈書硯多少有些感動。

    “不然我剛回宋城,你覺得我有那麽多時間來給沈書墨下葬?”賀山南反問一句。

    沈書墨不值得他花一天的時間跑來跑去。

    對賀山南來說,以前重要的事情隻有賀家的人,和賀氏集團。

    現在,對他來說重要的人依舊是賀家的人和賀氏集團。

    沈書硯已經被他默認為,賀家的人。

  第384章 心煩

    沈書墨的葬禮很簡單。

    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之外,就沈書硯一個親屬。

    賀山南先前雖然說不會到墓地去,隻在外麵等沈書硯。

    但最後還是陪她去了沈家墓地,跟沈書硯一起參與了整個下葬儀式。

    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所以就沒有在這邊多做停留,也沒有去一個小時車程的賀家度假村去過一晚,而是直接開車回白象居。

    到白象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這個點賀予執早就已經睡覺了。

    沈書硯想著沈書墨送來的快件,在玄關這邊裏裏外外找了一遍,的確沒看到先前順手放在這裏的快件。

    彼時,聽到動靜的傭人從保姆房出來。

    平日裏傭人不住在白象居,今天是因為沈書硯跟賀山南回來得晚,所以才讓傭人留在這邊暫時不回賀宅去。

    瞧見自家少爺和未來少奶奶回來,傭人詢問他兩要不要吃宵夜。

    又看到沈書硯在玄關那邊尋找什麽,便問道:“沈小姐,您是在找先前放在這邊的快件吧?”

    “對,阿姨你看到過嗎?”

    “先前我打掃衛生的時候,害怕把你們重要的東西給清理走了,就把先前你們不在家裏的時候送來的快件信件都放到書房去了。”

    沈書硯聽到之後,說了一聲謝謝便徑直往書房走去。

    賀山南看她莽莽撞撞的,轉頭跟家裏的傭人說:“阿姨,簡單煮個宵夜,看看家裏有沒有酒釀圓子的食材。”

    “好的少爺,我這就去準備。”似

    吩咐完這個,賀山南才脫了西裝外套往書房那邊走去,倒是要看看沈書墨還能給沈書硯留什麽東西。

    ……

    沈書硯在書桌上看到幾封信件和放在最下麵的快件,是她那天從樓下保安那邊拿回來的。

    那時候的確因為心情低沉,連打開都不想。

    這時候她迅速撕開了快件的封條,有一張銀行卡從裏麵掉出來。

    沈書硯俯身將去將銀行卡撿了起來,再檢查了一下快件,裏麵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沈書硯將紙張從快件裏麵拿了出來,展開。

    是沈書墨的手寫信。

    沈書墨的字,真的是一言難盡啊,跟狗爬似的。

    當初沈策安就因為沈書墨寫字寫得十分難看而訓斥過他,他則是說隻要把自己的簽名寫好看就行了,他又不是要去做書法家。

    沈策安說真是浪費給他取的那個名字。

    ……

    賀山南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沈書硯手裏攥著一張紙,在很認真地看。

    沒一會兒,眼淚就掉了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沈書硯麵前的信紙上。

    有些人吧,活著的時候不做人事。

    在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又開始悔改,遺憾,道歉。

    看著像是為他前半生荒唐的人生做一個總結,但在賀山南看來,純粹是給活著的人增添一絲不愉快罷了。

    賀山南前頭才跟沈書硯說這件事就在沈書墨下葬之後結束,就不要再掉眼淚。

    賀山南輕咳一聲,提醒在書房裏正在無聲掉眼淚的沈書硯他進來了。

    聽到聲音的沈書硯下意識轉身背對著門口的方向,然後將手中的信放在了桌上,抬手將臉上的淚水給擦掉。

    賀山南走近,掃了眼桌上的信件。

    字太難看,隻粗略地掃到一些。

    大致是“對不起”,“以後你要好好生活”,“不要跟點點提起有我這樣一個舅舅”……諸如此類的話。

    難怪沈書硯會哭,這樣的字眼看著,怎麽都得掉眼淚的。

    賀山南伸手放在沈書硯的肩膀上。

    而後,就聽到沈書硯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他怎麽……怎麽死了還要留這種東西?就不能安安靜靜地離開嗎A……”

    因為是親人,所以對他們會留有最後的寬容。

    隻有有悔改的意思,有心求得原諒,作為家屬,大部分都會選擇原諒。

    然後還需要花個好些年才能平複心裏頭的那種愁緒。

    賀山南順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別哭了。”

    這一天都沒掉眼淚,看到這信的時候,的確是忍不住了。

    她轉過身直接鑽進了賀山南的懷中。

    遲到了很久的擁抱,終於在這個時候,在她需要賀山南的時候,他是真實存在在她身邊的。

    壓抑了半個月的情緒,眼淚,也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頂峰。

    賀山南感覺剛才沈書硯沒哭這麽厲害的,怎麽他進來之後,好像戳中了她的淚腺開關一樣。

    怎麽都止不住。

    身子都開始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以為賀山南怎麽她了一樣。

    賀山南問:“讓你別哭,你怎麽反倒是哭得更凶了?來勁兒是吧?”

    “南哥……”

    “嗯?”賀山南應了下來,“別哭了,我是認真的。”

    以前看別人哭,心煩意亂的。

    哪怕是他親妹妹,也不行,哪有那麽多需要哭鼻子的事情啊。

    現在看沈書硯哭,多少也有點心煩意亂的,除此之外,還有些疑惑。

    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對,她才會哭。

    沈書硯說:“你早就應該在的。”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應該在,應該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成為她最強有力的後盾。

    賀山南聽到沈書硯這話,微微怔了一下。

    片刻之後,明白過來她的言外之意。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解釋好狡辯的,當時不在的確是不在,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會兒的確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

    賀山南輕輕地順著她的後背,說道:“那我跟你說對不起,嗯?”

    要不是因為沈書硯了解賀山南,知道他能說對不起,能這般哄她,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然就衝賀山南剛才那話,絕對能吵起來的。

    沈書硯問他:“你會一直在嗎?”

    “我死了就不在了。”賀山南很自然地就回了沈書硯這麽一句。

    但說出口之後,又覺得有些許的不合適。

    他思索片刻,在沈書硯真打算跟他吵一架之前,說道:“我在,會一直在。”

    沈書硯將腦袋深深地埋在賀山南的胸口,這樣一來,哭聲就會小很多。

    隨後,聽到男人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音。

    “沈書硯,以後你隻能因為一件事哭。”

    “什麽?”

  第385章 手段

    沈書硯後來算是知道賀山南說的隻能因為一件事哭是哪件事了。

    不過這是後來才知道,賀山南這天晚上沒告訴她。

    沈書硯這幾天說不上睡得好不好,但肯定比在紐城要好太多。

    可能是習慣的環境,可能是安穩的生活,以及她往日可能做夢都不敢想的一切現在好像都唾手可得。

    賀山南在沈書墨下葬之後,工作就變得忙碌了起來。

    先前積壓的事情再加上這次事件抓出來的有異心的人,都要處理。

    處理完這一波,還有換一些新的人進公司。

    這種忙碌的生活讓沈書硯想到最開始跟賀山南相處的那一個月,忙起來的時候得到半夜才回來,早上很早就出門。

    熟睡的時候被弄得迷迷糊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做了一場夢真實的夢。

    先前說好的跟他學口語,因為他忙碌的工作而沒辦法兌現。

    沈書硯打算自己找個外教老師,莊拙言說她浪費這個錢幹什麽,她好歹也在國外待了好幾年的,不如把這個錢給她賺。

    沈書硯問了莊拙言關於沈哲的事情,因為從紐城回來之後,的確還沒見過沈哲。

    莊拙言說她也不清楚,早就不聯係了。

    不聯係也好,一個合格的前任該跟死了一樣。

    不過關於沈哲是否在宋城安好,沈書硯的確不是很清楚。

    沒過幾天,沈書硯就被賀山南的母親喊著去外麵打高爾夫,讓她帶上賀予執,一同去的,還有宋城豪門太太圈裏的其他太太。

    先前沈書硯個賀山南那段婚姻存續的時候,沒參加過這樣的活動。

    桑女士在她身體康複之後叫過她那麽幾次,她都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

    那會兒她知道跟賀山南遲早會離婚,就不去占用“賀太太”這個身份。

    如今,好像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且沈書硯也很久沒有帶賀予執出去玩過,正好趁著這次的機會帶他一道。

    這不,賀予執因為要跟沈書硯一起出去打高爾夫,高興得很。

    穿上沈書硯先前給他買的淺綠色的運動裝,怕外麵陽光太曬傷到小朋友嬌嫩的肌膚,又給他找了一頂棒球帽。

    沈書硯也穿的是運動裝,白色衛衣和運動褲,衛衣前麵的印花是淺綠色的。

    倒是正好跟賀予執身上的顏色相呼應。

    從出門開始,賀予執就笑得開心得很,牽著沈書硯的手嘀嘀咕咕的。

    說媽媽帶他出去玩啦。

    要去打高爾夫球,但是他還不知道什麽是高爾夫球……

    問為什麽爸爸不一起去,又說肯定是爸爸工作忙,那就讓他去工作吧,他跟媽媽一起去玩就好了……

    小朋友有時候的精力的確是旺盛到讓人頭疼。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先前桑女士給她說的地方。

    她的車子剛剛停下,旁邊車位也停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車牌很氣派,雲城的A牌,五個八。

    而後,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

    女人沈書硯認識,於青青,先前跟賀山南開著玩笑,說等到法定年紀就嫁給他的於青青。

    算算日子,的確快到法定年紀了。

    跟於青青一道下車的男人,沈書硯看著有點眼熟,但不記得在哪兒見過。

    於青青自然也看到了沈書硯,輕哼一聲,扭頭對那位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男人開口。

    “三哥,快點走吧,這裏陽光好大,都要曬黑了。”於青青自然是知道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還有個兒子的事情。

    雖然當初說等到法定年紀的時候要嫁給賀山南,但那會兒的確沒多少真心。

    她見到帥哥就想撩幾下。

    但真的瞧見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又有點不得勁兒。

    被稱為三哥的男人目光掃過沈書硯,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而後走到於青青身邊,淡聲說了一句:“早跟你說了打高爾夫要曬太陽,你還嚷嚷著要來,來了又叫喚。”

    於青青吐吐舌頭,吐槽一句:“早知道這麽曬就不來了啊……”

    沈書硯沒再聽他兩的對話,整了整賀予執的帽子,牽著他往球場服務中心走去。

    賀予執瞧見大片大片的草地,跟沈書硯說:“媽媽,這麽大的草坪,要是櫻桃也在的話,它肯定跑得很歡快!”

    還真的是父子兩,看到什麽都能想到他們家裏的狗。

    沈書硯回:“那下次帶櫻桃一起出來玩?”

    “好呀,櫻桃可聽話了,又特別聰明。”賀予執蹦蹦跳跳的,“下次,我們帶上櫻桃,帶上爸爸一起出來玩吧。我還沒有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過呢。”

    沈書硯仔細想想,除了那次去滑雪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算是一道出去玩過。

    其他的家庭活動,的確是基本沒有。

    而且那時候,賀予執對賀山南還很生疏。

    現在……熟悉很多了。

    沈書硯應下,“可以,回頭等你爸工作沒那麽忙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玩。看你想去哪兒,都帶你去。”

    “太好啦,有爸爸媽媽真好。”賀予執由衷地說,“我會一直都有爸爸媽媽嗎?”

    “當然啊!”沈書硯知道賀予執多少還是有點沒安全感,忽然之間爸爸媽媽都有了,肯定害怕忽然之間又沒有了。

    人在嚐過了甜頭之後,更害怕失去。

    就像沈書硯先前有些矯情地詢問賀山南,他會不會一直都在。

    都是害怕失去的表現。

    沈書硯蹲下身來,跟賀予執的視線保持一致。

    非常鄭重地跟賀予執說:“點點,以前因為一些大人之間的事情,爸爸媽媽沒有一直陪在你身邊。但是以後,爸爸媽媽都會陪著點點長大。一直到,點點不需要我們為止。”

    賀予執上前去抱著沈書硯的脖子,跟沈書硯說:“媽媽,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和爸爸在一起。”

    “雖然媽媽也很想,但是,點點長大了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就像爺爺奶奶也不會跟爸爸一直生活在一起啊。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點點現在還小,爸爸媽媽會一直陪著你。”

    點點啊了一聲,“可是爸爸一直在工作。”

    “爸爸要賺錢養我們呀。”

    “那點點以後賺錢養你們,好不好?”

    本該是母慈子孝的畫麵,另外一道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沈書硯,我有時候就挺好奇,你用什麽手段拿下賀山南的。”

  第386章 穩坐

    沈書硯聽到於青青的聲音,眉頭擰了起來。

    並不想在賀予執還在的情況下,跟於青青有任何的爭執。

    當然,沈書硯也看到了賀予執剛剛還軟萌軟萌的臉上立刻換上了雄赳赳的表情。

    好像是誰敢欺負他媽媽,他得立刻去戰鬥的模樣。

    沈書硯則是理了理賀予執的帽子,說道:“點點,你走前麵。奶奶這會兒在休息室那邊。我跟這位姨姨敘敘舊。”

    “媽媽,要是她欺負你,你要告訴我!”賀予執眼神定定地看著去而折返的於青青。

    這個冷厲的眼神,的確跟他父親有幾分相似。

    於青青的心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竟然被一個小孩兒給震懾到了。

    等賀予執走到於青青身邊的時候,賀予執仰著頭看她,帶著幾分凶氣地說:“我就在附近,你欺負我媽媽,我就告訴我爸爸!”

    “你這小孩兒——”

    “小孩兒也能保護媽媽!”

    於青青翻了一個白眼,沒繼續跟賀予執這個小孩兒糾纏。

    而是等到沈書硯走到自己這邊,她目光裏帶著幾分傲氣地看著沈書硯,說道:“我先前還以為張慧能憑借家族飛升成為賀山南的賢內助,沒想到最後是你。”

    沈書硯看著點點走在前麵十來米的距離,時不時地回回頭看沈書硯的情況。

    看起來是非常不放心沈書硯了。

    小小的身軀,倒是蘊藏著無限的能量。

    沈書硯淡聲回於青青:“我也沒想到啊,所以覺得很意外。”

    這話聽著很氣人。

    於青青瞥了眼沈書硯,她就隻穿很簡單的白色運動服,長發紮了個馬尾,臉上畫著淡妝。

    明明都是生了孩子的人,於青青不知道為什麽她身上還有股子少女氣息在。

    反觀她自己,穿著緊身背心,外麵套了一件棒球服,搭配一條百褶短裙,露出一雙修長的腿。

    這該是很青春的打扮,反而比沈書硯差了那麽一點。

    於青青哼了一聲,“那又怎麽樣呢,你們沈家已經敗落,你給不了賀山南任何的幫助。用你的畫嗎?你的畫能值多少錢?頂天了也就百來十萬吧。”

    沈書硯不置可否,“我家的確給不了南哥任何的幫助,沒辦法助他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

    聽到這話的於青青笑了出來,“沒關係呀,你可以在家給他當全職太太,每天燒好飯等他回來。再教育好你們的兒子。你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在為沈書硯出謀劃策。

    倒更像是在嬉笑。

    現在這個社會,誰不知道全職太太是最有風險,最不被大家瞧得上的身份啊。

    但凡跟全職太太扯上關係,就要被冠一個戀愛腦的稱號。

    隨之而來的是往後這個男人要是變心了,出軌了,當全職太太的女人不僅失去了經濟來源孩子撫養權,還變成了黃臉婆。

    沈書硯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問於青青:“於小姐,於家那樣大的家業,你母親竟然還親自給你父親做飯,家裏沒有幾個保姆阿姨之類的嗎?”

    於青青的母親,是個全職太太。

    沒等於青青開口,沈書硯又補了一句:“賀家光是做飯的廚師,就有好幾個,八大菜係輪著做,一個月都不帶重複的。”

    賀家有幾個廚師,沈書硯不知道。

    但家裏的園丁,清掃阿姨,做飯師傅,司機等等,幾十號人。

    做飯洗衣這種事情,基本上不用親自動手。

    於青青哼了一聲,被沈書硯懟得煩。

    搞得她都忘記了一開始想要說的主題,全都被沈書硯給帶偏了。

    於青青努力找補一句:“那些都是賀家的,你們還沒結婚呢!”

    沈書硯看了眼前麵的賀予執,說:“這不是母憑子貴嗎!賀家嫡孫是我生的,我指著我兒子穩坐太後的位置啊。”

    “你真是——”於青青氣結,“賀山南怎麽會想跟你這樣的人結婚啊?”

    “你得去問你的南哥哥怎麽想的啊。”沈書硯回。

    於青青不可能真的去問賀山南,這不明擺著去給自己找不愉快嗎?

    於青青瞪著沈書硯,說道:“那你可想清楚吧,等到回頭他發現你一無是處,對他不會有任何幫助的時候,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跟你分開!男人都那樣,從長遠來看,隻會選擇對他有幫助的人。”

    “你覺得你是對賀山南有幫助的?”沈書硯問了一句,多少是有點開始思考於青青和她三哥出現在宋城的原因。

    她知道賀山南跟雲城於家有合作的。

    她對於家也不陌生,先前沈長寧在電話裏麵,提了於家一嘴。

    估摸著於青青覺得他們家跟恨嫁的合作是深度的,她聽到沈書硯這樣問之後,驕傲的神色壓住了剛才的惱怒。

    她有些得意地說:“當然啊,我們於家在雲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賀山南先前去雲城,都是為了跟我爸合作。兩大家族聯手,帶來的效益你根本想象不到。”

    “這樣啊……”沈書硯若有所思,“祝你們合作愉快。”

    於青青發現不管自己說什麽,好像都沒辦法讓沈書硯生氣。

    這個女人,真的是奇怪。

    是真不生氣,還是虛偽地藏住了所有的情緒呢?

    算了,於青青也不想去探究。

    於青青發現沒氣到沈書硯反倒是自己一肚子火之後,想起來自己其實是要回車上拿防曬噴霧的。

    她冷哼一聲,去車子那邊。

    等於青青走了,沈書硯才定下心來想所謂的門當戶對。

    以及,作為賀山南未來的妻子,能否對他的事業起到什麽幫助。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剛想了個開頭,賀予執就跑了過來,擔心地問道:“媽媽,那個姨姨有沒有欺負你啊?她怎麽那麽跟你說話呀,點點不喜歡。”

    “沒人能欺負得了媽媽。”沈書硯重拾笑容,安撫賀予執,“何況,有點點這個小保鏢在,誰敢欺負我呀!”

    “點點說好了要保護媽媽的,肯定要說到做到!”

    所以其實就算遇到再糟糕的事情,隻要有賀予執在,沈書硯覺得好像都不是什麽問題。

  第387章 多磨

    豪門圈子裏的太太們沈書硯其實差不多都認識。

    當然,他們也認識沈書硯。

    不說沈書硯往日沈家千金的身份,就說她現在是賀家嫡孫賀予執的親生母親,也止不住讓人有打聽的欲望。

    沈書硯先前那一句母憑子貴,嚴格意義上來說,並沒有說錯。

    這個圈子裏麵的很多人,最會的就是趨炎附勢。

    先前沈家破產的時候,那些人家裏的狗見了沈書硯都得吠上那麽兩聲。

    如今見到沈書硯,都得客客氣氣喊一聲“沈小姐”。

    讓沈書硯莫名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沈書硯今天是被賀山南母親喊過來和這些圈子裏的太太千金們重新認識,也就不提以前的事情。

    剛才跟沈書硯在外頭小吵了幾句的於青青這會兒乖巧地跟在她母親於夫人身邊。

    桑女士誇了於青青幾句,場麵上的客套話。

    於夫人頗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帶著幾分嗔怪的語氣說道:“她哪裏比得上你家小水乖啊,整天跑個沒影兒的,也不知道誰家兒子能看上她?”

    於青青挽著自己母親,撒嬌道:“媽,我才剛剛二十,還想多陪你和爸爸幾年呢。才不要那麽早找對象,就算要找,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結婚可是大事兒,哪能那麽稀裏糊塗地就和人結婚生孩子啊。”

    麵對長輩的時候,於青青倒是遊刃有餘。

    不過在這個圈子裏麵生活的人,誰又沒有兩副麵孔呢?

    桑女士說:“結婚這個事情,不著急。我們家小南也是兜兜轉轉才找到書硯的,好事多磨。”

    沈書硯被提起,坐在周圍的人也都聽得很清楚了。

    賀夫人對自己這個未來兒媳婦,很是滿意。

    不僅僅是賀山南喜歡,更得到了他們家的同意。

    被邀請來的太太和千金們,心下了然。

    這往後,誰不得給沈書硯一個麵子?

    於青青聽到之後,哼了一聲,沒收住臉上不悅的表情。

    自家女兒的小心思,於夫人終歸是知道的,連忙出聲:“哎,青青你去看看你三哥怎麽還沒過來,我們得出發去打球了,不然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

    “哦,我去看看。”於青青撇嘴起身。

    本來還想在桑女士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結果發現也沒什麽希望。

    於青青這會兒都不明白,沈書硯是怎麽搞定賀山南,又搞定他的家人的。

    單單憑借一個兒子,地位也不可能那麽穩啊。

    孩子誰不會生?

    於青青找到了剛從換衣間出來的於景陽,說道:“哥,你快點啊,都等你呢。”

    於景陽感受到了來自於青青的煩悶,問了一句:“你幹嘛拉著一張臉?”

    於青青瞧著附近也沒其他人,帶著幾分不屑地說:“我剛剛才想明白,估摸著賀山南他母親不介意沈書硯經曆過什麽的原因,大抵是她自己也沒多幹淨。再這樣下去,我看賀家遲早得從宋城第一豪門給擠下去。”

    聽到自家親妹這般口無遮攔,於景陽揚手就給了於青青一個暴栗。

    “疼啊!”於青青捂著額頭,“你幹嘛啊於景陽?”

    “這話誰教你的?”於景陽冷聲問。

    “沒人教,這不是事實嗎?”

    “那你以後別再說,這是人家的家事,你操那份心幹嗎?還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於景陽低聲嗬斥,“這話也就我聽到了,這要是被誰聽了你,你覺得這有利於我們兩家合作嗎?”

    於青青沒見過兄長這般凶過她,瞬間委屈了起來。

    她說:“幹嘛呀,明明是賀山南先前眼巴巴來求著我們合作的,怎麽……”

    至少在於青青看來,賀山南先前跑到雲城去找了她爸。

    又聽她爸的話帶她來宋城玩,可不就是哄著他們於家麽。

    於景陽輕歎一聲,覺得平日裏對自己這個妹妹還是驕縱了些,沒教她太多的人情世故。

    於景陽說:“沒人願意跟趾高氣昂的人合作,賀山南這些年來對每一個想要認真合作的夥伴,都是如此。”

    雖然在兩個城市,但賀山南的名氣是遠在雲城的於景陽也聽說的。

    他父親也時常誇讚賀山南的魄力和能力,聽多了,自然就會去研究。

    越是了解對方的強大,就越是自慚形穢。

    於景陽收起思緒,說道:“你也別想著能擠掉人家已經官宣的女朋友。你跟賀山南在一塊兒,隻會被吃的連渣都不剩,安安心心找個對你好的,咱們家能拿捏住的男人結婚。”

    賀山南那樣的男人,一般豪門家庭,根本拿捏不住。

    和這樣的人成為合作夥伴,至少未來五年裏,不愁沒錢賺。

    若要成為對手,就得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於青青不理解,“三哥,連你也怕賀山南嗎?”

    於景陽沒有正麵回答,畢竟沒有男人會承認自己害怕另外一個男人。

    他說:“反正你別給我整那些幺蛾子,有這個心思,不如想想怎麽哄爸開心。”

    他們家裏五個兄弟姐妹,但並非一母所出。

    父親左擁右抱,母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爭寵和爭家產之間,他和母親不約而同選擇了後者。

    說著,兩人一道往外麵走去。

    ……

    沈書硯會打高爾夫,但不算厲害。

    很多東西她都隻是會,不算精通。

    那些技能是先前沈策安為了提升她的氣質,才讓她去學的。

    說沒用吧,這種場合的時候不至於什麽都不懂。

    說有用吧,她又不去當專業運動員。

    沈書硯沒怎麽打,看著教練教賀予執。

    有兒童專用杆,位置也不會定太遠,主打一個體驗。

    但賀予執學得還挺認真,這股子勁兒,大抵是遺傳他父親了。

    沈書硯學東西,除了畫畫,其它都是三分鍾熱度。

    沈書硯有時候就在想,點點長大了之後,會不會變成賀山南的翻版。

    不,點點估計會更溫暖。

    賀山南那人,在公司裏雷厲風行慣了,恨不得所有人都聽他的安排。

    沈書硯有時候想想,那個女人能受得了賀山南的脾氣啊?

    也得是她了。

    想著的時候,沈書硯聽到旁邊幾個太太提醒桑女士,“賀夫人,你兒子來了。”

  第388章 膽肥

    這個人,不是說忙得很嗎?

    先前還跟她說,忙得連飯都忘記吃。

    所以沈書硯當時還挺心疼的,特意讓家裏的阿姨做了營養餐讓司機給送過去。

    還說近期都不會有假期,得加班加點。

    這會兒倒是換上運動裝,跑到都是姑娘的局上來。

    這個局,於夫人將她兒子於景陽喊來,大抵就有意在這個場合上給自己兒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

    於景陽先前還挺受歡迎,年輕有為的單身才俊,自然受歡迎。

    然後賀山南來了。

    這人一出現,就有讓在場其他男性都黯然失色的能力。

    賀山南從高爾夫場內的電動車裏下來,目光精準地在一群太太千金裏麵,找到了沈書硯。

    她很好認,身材高挑,皮膚偏白。

    戴著遮陽帽和墨鏡。

    看到他的時候,有些慵懶地抬手,隻動動手掌地跟他打招呼。

    敷衍。

    這會兒不該摘了墨鏡,然後飛快地朝他跑過來?

    現在倒是不像櫻桃了。

    賀山南抬手跟她示意,不過沒先到她那邊去,而是到母親和於夫人那邊。

    賀山南叫了一聲“媽”,才轉頭跟於夫人打招呼。

    彼時,桑女士說:“於夫人也帶她兒子來了,你跟於家先前就有合作,應該不陌生。”

    “工作的事情是跟於家大公子交涉的。”

    “你試試換個人交涉,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火花。”

    母親鮮少對他工作上的事情進行幹涉,這樣專門提一下,賀山南就知道母親意有所指。

    他看了眼走過來的於景陽,回母親:“行。”

    聽到賀山南這麽爽快的答應,於夫人就還蠻意外的。

    不過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桑女士便說:“主要是我這個人,單純就不喜歡外麵的還欺負到家裏的那位頭上,看不慣這種事。”

    於夫人聽到這話,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憂鬱。

    這種事情在豪門裏還挺常見。

    有些人還勸她得過且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後,桑女士對賀山南耳提麵命,“小南,你既決定跟書硯結婚。以後你要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別說我是親媽,你親爸也不會放過你。”

    賀山南回:“我是您生的,您還不了解我的性格嗎?”

    桑女士搖搖頭,“那不一定,現在外麵那些小姑娘,厲害著呢,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對象,就生撲過去。不信你問於夫人,外麵那些女人的伎倆多著呢。”

    賀山南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去問於夫人。

    而是跟母親說:“媽,放心吧我不會。”

    聽到兒子這麽說,桑女士倒是頗為滿意,回道:“是,你是我生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會。”

    雖然這一出賀山南有些不明所以,但多少還是明白了。

    這不,跟在於夫人旁邊的於青青連招呼都不敢跟他打。

    賀山南這邊跟他們聊完,才借口說要去沈書硯那邊。

    沈書硯剛才沒過去,看著賀予執打球。

    小家夥剛才將球打出去,角度不準,想多練習幾次。

    巴巴地跟著教練虛心求教,認真得不行。

    連他爸來了,都沒注意到。

    沈書硯想提醒賀予執來著,但被賀山南給拉住了,“沒事,讓他打球去吧。”

    “你不教啊?”

    “不教。”賀山南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估計還覺得我教得沒有教練好。”

    這話聽著,莫名地還有幾分吃味。

    想到先前段珩教賀予執滑雪,那會兒的氣,等到現在才撒出來。

    沈書硯說:“你是真夠小氣的。”

    “不過可以教你。”賀山南挑眉。

    賀山南今兒倒是沒穿他常穿的黑色。

    白色運動服在他身上還挺幹淨好看的。

    沈書硯搖搖頭,“不想打球,熱。”

    宋城這個天氣,已經有點熱了,沈書硯穿的是長袖,感覺有點招架不住宋城四月的陽光。

    “多動動,媽喊你出來,不就是讓你多運動運動的嗎?”賀山南讓工作人員拿了球杆來,“還是,你真的一點都不會?”

    見賀山南要教自己,沈書硯話鋒一轉,說:“昂,的確不會,那你教教我唄。”

    賀山南在辨別沈書硯這話裏麵的真偽。

    不過就算假的,也無所謂。

    賀山南說:“收學費的,沈同學。”

    “你主動教我,然後還要收學費,賀老師你強行賣課啊,我要投訴你。”沈書硯接了球杆,在手裏試了一下手感。

    的確很多年沒打高爾夫了,都不知道準頭有多少。

    沈書硯有些疑惑地問賀山南:“這個杆怎麽握啊,賀老師?我這個握杆姿勢,標準嗎?”

    說要教她,她還真的裝起不會來。

    賀山南走到沈書硯身後,沒有和她身體完全貼在一起,但也沒有拉得很開。

    非常進的距離。

    男人的右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另外一直手從腰側穿過,固定她胯的位置。

    這盛春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讓身上的體溫比平日要偏高一些。

    男人的手看似規矩地在教她擺姿勢,又覺得他好像在做點別的什麽。

    沈書硯短暫的失神還被賀山南給抓住,他語氣裏帶著幾分老師的威嚴,說道:“不專心學打球,想什麽呢,嗯?”

    賀山南把放在沈書硯腰上的手拿開,改為兩手都握著她的。

    當真是手把手教她打高爾夫了。

    而後,賀山南提醒一句:“看球,別東張西望。”

    “不是,你貼我太近了啊,人都往這邊看呢。”沈書硯瞧著剛剛還在三三兩兩聊天或者打球的那些太太千金們,都覺得看他兩打球有意思。

    賀山南則是心無旁騖,一本正經道:“你這麽容易被分心,能學得好才怪。”

    “你這個老師,怎麽一點都不會鼓勵學生啊?”沈書硯拿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肚子。

    硬硬的,是肌肉。

    男人嘶了一聲,“學生還敢毆打老師了,膽子真肥。”

    話音落,賀山南把著沈書硯的手腕,揚手,揮杆,再轉動腰身,將地上的球打了出去。

    這個扭腰的動作結束,賀山南迅速地在她耳垂咬了一下。

    可能都在注意拿球飛到哪兒去了,沒人注意到賀山南這個小動作。

    沈書硯小聲回他:“你三歲小孩嗎,我打你一下,你咬我一口?”

    “給你咬啊。”賀山南懶洋洋地回。

    沈書硯那一下,臉爆紅。

    她想,肯定是太曬了。

  第389章 底氣

    實在是太曬了。

    沈書硯借口去休息,這個高爾夫誰想學誰學去吧。

    賀山南將球杆交給工作人員,也打算跟沈書硯去休息。

    沈書硯這邊坐在遮陽傘下,瞧著賀山南倒是被於景陽給攔了下來,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她拿了紙巾擦汗,真不知道賀山南是怎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得出那樣的話來的。

    這人,都不害臊的嗎?

    論這方麵,還得是賀山南。

    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嘴就來。

    沈書硯剛坐下不久,就有人往這邊走來。

    扭頭看去,竟是於青青。

    沈書硯看到於青青就頭疼,這姑娘有沒有完?

    於青青這會兒倒是有些別扭地在沈書硯旁邊的位置上坐下,遞過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

    開口的時候,好像有人掐住她的喉嚨一樣,難以開口,“那個……就是……”

    “哪個?”沈書硯問,真替她著急。

    於青青多少有些別扭,“喝水。”

    沈書硯揚了揚手裏的礦泉水,說:“我有,謝謝。我不喝冰的,身體不好。”

    “看著挺好的……”於青青小聲嘟囔一句,“不喝就不喝吧,反正就是……”

    話到這裏,又止住了。

    於青青回頭看了眼於夫人,於夫人瞪了於青青一眼。

    沒轍,於青青隻好跟沈書硯說:“先前是我出言不遜,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不懂事。”

    啊……道歉來了啊。

    於青青別扭,還有些不服氣,最後又說:“雖然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賀山南會最終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媽說得也挺對的,做什麽都不能做破壞人家感情的事。”

    沈書硯笑了笑,這種豪門千金吧……

    怎麽說呢,估計還是太單純,覺得很多事情都能隨心所欲。

    但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並不能完全按照他們的想法來。

    於青青不理解,“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其實你破壞也沒有關係。”沈書硯說。

    於青青這下更不理解了,因為在她看來,感情這個東西很脆弱,經不起外界的誘惑以及任何考驗。

    她身邊人的感情,好像都是那樣。

    一個異性的出現,就讓那段感情搖搖欲墜。

    沈書硯這種行為妥妥的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沈書硯的確挺不介意的。

    說道:“你想啊,你破壞成功了,說明這個男人也不過如此,我何必花心思在這樣的男人身上。但你要是沒成功,你就是我們感情堅固的見證,說明我選男人的眼光不錯。不管怎麽說,對我都是有益無害的。”

    雖然於青青很不願意承認,但她覺得沈書硯說這話的時候,自信滿滿。

    她有些頹喪地說:“怪不得他會喜歡你。”

    這樣的自信,說實話於青青也有點喜歡。

    沈書硯則是說:“管他喜歡什麽,我喜歡就行。”

    於青青這會兒覺得沈書硯過於自信了,一個現在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到底是怎麽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可仔細一想,就衝她這會兒來給沈書硯低三下四地道歉。

    人家大抵就是有這樣的底氣的。

  第390章 吃虧

    於青青被沈書硯給氣走了。

    沒一會兒,賀山南跟於景陽的談話也結束了。

    看著像是賀山南給於景陽加了聯係方式。

    賀山南揣好手機,往沈書硯這邊走來。

    他往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拿了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仰頭,喝水。

    動作一氣嗬成,喉結隨著咽水的動作上下翻滾。

    這個天氣屬實是有點熱了,賀山南額上有細汗。

    男人順手將礦泉水瓶放在桌上的時候,視線與沈書硯的對上,說了一句:“大庭廣眾之下也要這麽盯著我看?”

    的確是挺帥的。

    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那種覺得他就是全天下最帥的男人。

    而是這人本來就挺帥的,不需要沈書硯認定的帥。

    她回:“這水是剛才於青青放這兒的。”

    “昂。”賀山南眉頭微挑,“水而已,這水還是球場專供。”

    言下之意,這水跟是不是於青青送來的,又沒有什麽關係。

    沈書硯淺淺的笑。

    賀山南意識到她在笑什麽,想把她的嘴給縫上。

    沈書硯看著他眼眸裏的目光,嘖了一聲:“那人家想到法定結婚年紀嫁給你,當時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你回答得那叫一個模棱兩可。”

    所以,當時的隨口一說。

    就成為後來沈書硯討伐他的證據。

    賀山南這下沒急於解釋,反倒是問道:“也沒見你吃醋啊。”

    他往椅子上一靠,手搭在扶手上,姿態看起來閑適自然。

    他強調一句:“的確沒見你吃過醋。”

    “沒有嗎?”沈書硯覺得吃醋的時候可多了,表現得那麽不明顯啊。

    好像倒也不比一定要表現出吃醋生氣,歇斯底裏地詢問愛的人是誰,才能證明對方一定是愛自己的。

    那樣看似費勁地證明對方的愛,也許並沒有多深刻。

    隻是表現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愛罷了。

    賀山南問沈書硯:“於青青剛剛找你做什麽?”

    “聽你這個語氣,要是於青青找我麻煩,你要教訓她啊?”沈書硯問道。

    賀山南不置可否,“有些人被家裏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總得有人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家人之外,其他人沒有那個義務無條件圍著她轉。”

    “你的紳士風度呢?”

    “我說我是紳士了?”賀山南問沈書硯。

    “的確不是。”

    “嗯?”

    但這話要是被沈書硯說出來,那就是另外的感覺了。

    賀山南問她:“這還不紳士?”

    “……有些時候不。”要讓沈書硯說他也動手打過她,但在那樣的情況下,好像的確難以啟齒。

    見她這麽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賀山南大抵是猜到她在想什麽。

    男人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眼神裏是深諳的神色,他說:“你應該也不會喜歡溫柔掛的。”

    在那件事上,賀山南的確不屬於溫柔掛。

    沈書硯也著實想象不出溫柔掛的賀山南在那樣的情況下,是一種怎樣的表現。

    沈書硯覺得,她可能就不該在這個時候設想這種事情。

    就挺離譜。

    她轉移話題,跟賀山南說:“於青青沒過來找我麻煩,給我道歉呢。說是為先前的出言不遜深感抱歉,希望我高抬貴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道歉這個,賀山南不意外。

    但大抵沒有沈書硯說的這般誇張。

    而後,沈書硯扭頭看著賀山南,非常認真地說:“忽然就覺得,狐假虎威的感覺,真不錯啊。”

    賀山南輕笑,“賀太太的權利還不止於此。”

    “有多大的權利就有多重的義務,難不成隻享受不付出嗎?”

    這話聽著,多少有些話裏有話。

    男人沉吟片刻,而後問沈書硯:“不喜歡這種場合?”

    因為今天這個場合,來的多是豪門圈子裏的太太千金。

    說是打球,實則是在幫家裏人走動關係。

    豪門圈子裏麵的太太千金,哪有那麽容易當的。

    沈書硯搖搖頭,說不上不喜歡,以前就對這種場合再熟悉不過。

    那會兒的她被要求要會來事兒,嘴甜,哄長輩開心。

    如今再來這樣的場合,倒是不用她去應酬敷衍誰,是他們來恭維她。

    眼巴巴地喊一句“沈小姐”。

    沈書硯跟賀山南說:“就是覺得,你媽媽好厲害。”

    賀山南非常讚同。

    而在讚同之餘,賀山南反應過來沈書硯話裏的意思。

    他把手放在沈書硯的手背上,冒著熱氣的手裹著她的。

    說道:“我沒要求你一定要成為我媽那樣的人,要不然我直接照著她的模子找個女強人。”

    雖然這話有點拉踩他父親的感覺,但大抵就是那樣。

    桑女士在工作上,幫了丈夫很多。

    他兩的婚姻,現在除了愛情之外,還摻雜著許多利益的成分。

    賀山南說:“我爸跟我說過,找個背景相當的,我的確能輕鬆很多。我試過了,短時間可以忍,時間長了忍不了。”

    沈書硯想到的是那次她跟賀山南不約而同地選擇冷處理。

    而後,他就跟張慧走得很近。

    賀山南跟她說:“男人隻會選擇對他來說,最有幫助的。”

    生理心理,又或者家庭背景。

    男人怎麽會吃虧啊。

    賀山南這話將沈書硯心裏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給死死地壓製住了。

    這樣一想,她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

    沈書硯嘖了一聲:“有時候大實話真的也挺刺耳的。”

    女人很多時候選擇對象,隻因為喜歡。

    至於家室背景那些,都是次要的。

    而男人要綜合考慮那麽多,權衡利弊之後,才會最終下決定。

    不愧是理性生物啊。

    “要是因為你的家室背景跟你在一起,不是更不爽?”

    “至少我有錢啊。”

    “現在少你錢了?”賀山南再次懷疑沈書硯跟他在一起,是因為錢。

    算了,也得虧是有錢。

    要不然按照沈書硯說的,他都不能被沈策安列入心儀女婿的範圍內。

    賀山南沒有糾結在這樣的問題上,他問沈書硯:“所以,想明白了沒有?”

    沈書硯點點頭。

    這要還沒想明白,就多少有點浪費賀山南這一通剖析自我的說辭了。

  第391章 老公

    今兒溫度偏高,打了一會兒之後大家就回內場休息。

    這種安靜的環境更適合聊天。

    沈書硯被桑女士帶著認識了不少人。

    說來也奇怪,有些事情好像是刻印在肌肉裏麵的記憶一般。

    沈書硯應對這種場合,信手拈來。

    ……

    賀山南在走廊這邊等到了於青青。

    於青青瞧見隻有賀山南一人,臉上迅速地露出笑容來,但是很快的,又將那笑容給壓了下去。

    她倒是有些不樂意,還有點生氣。

    走到賀山南這邊的時候,耷拉著表情說:“南哥哥還說等我到法定年紀之後跟我結婚,原來都是騙我的啊?”

    這話多少帶著點小姑娘的撒嬌意味在。

    於青青其實離賀山南還挺近的,半米不到的距離。

    賀山南不動聲色地將手踹在口袋裏,往後退了半步。

    開口的時候,語氣也不似往日的模棱兩可,他說:“我隻說過你年紀小。”

    於青青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的確是那樣。

    頓時,臉上的表情更不樂意了!

    於青青氣得很,“那你是故意的,不拒絕也不主動,萬一我真的想著說等到了年紀之後,一門心思想跟你結婚呢?”

    賀山南回:“那是你的事情。”

    “你怎麽——”於青青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賀山南。

    “我以前叫告訴過你啊,哥哥不是好人。”賀山南反倒挺無辜。

    這種一開始就將“壞人”人設給立住的,往後不管做什麽,似乎都有了一個“免責聲明”。

    於青青這會兒是生氣又難受,但多少還抱有一絲絲的幻想。

    詢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在這兒等我?”

    他們都在宴會廳裏,唯獨賀山南在這兒等她從衛生間裏出來。

    雖然賀山南先前在他母親麵前的確是承諾過不會做對不起沈書硯的事情。

    但是感情這種事情吧,誰又說得準呢?

    賀山南說:“的確是專門等你。”

    這一句“專門”,誰聽了不迷糊?

    隻不過於青青臉上的笑還沒有蕩漾開,賀山南就再度開口。

    臉上的表情,冷到讓於青青有點害怕。

    賀山南說:“少在沈書硯麵前搬弄是非,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不然你媽辛苦幫你哥找的關係,會因為你而斷了。”

    不僅沒有安慰,還直接給於青青來了一通威脅。

    於青青當時就怔在原地,那是眼淚都噙在眼眶裏,都不敢掉下來的程度。

    至於哄?

    賀山南根本就沒有那個興致。

    直接轉身走了。

    留下在原地整個人都不知所措的於青青。

    什麽紳士風度啊,什麽不欺負女人啊,都是騙人的!

    於青青莫名想到那次在雲城的時候,她潑了沈書硯水,沈書硯反手打了她一巴掌。

    那時候賀山南看起來像是要息事寧人的樣子。

    現在想想,無非是賀山南覺得那一巴掌是沈書硯打的,所以才不追究。

    於青青想,但凡她今天要是給沈書硯一巴掌,賀山南絕對把巴掌落她臉上!

    或許那巴掌,還會落在他們於家的臉上。

    於青青覺得賀山南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

    沈書硯這微信裏麵一下子加了不少人。

    雖然這些人先前差不多都知道名字,但基本上沒聯係方式。

    或者是在沈家出事之後,忙不迭地就將沈家的人聯係方式給刪除了。

    等賀山南回來,已經是好一會兒之後。

    沈書硯收好手機,順口就問了一句:“你剛才幹什麽去了啊?”

    男人坐她旁邊,說:“抽煙。”

    說去抽煙的男人,其實這會兒身上半點煙味都沒有。

    不過沈書硯也就順口問了一句,這會兒專注給剛才加上微信的人添加備注。

    賀山南瞥了一眼,而後問她:“累不累?”

    “還好,不累。”

    “我是問你一個一個添備注累不累?”

    “不加備注,萬一往後忘記是誰了,對不上多尷尬。”

    賀山南:“一般需要找你幫忙的人,都會先自我介紹。而且,都找你幫忙了,還敢摘指你記不住他是誰?”

    “……”沈書硯一聽,這就是很賀山南的做法,“你給我備注了嗎?”

    賀山南實話實說:“以前沒有。”

    “那是不是我給你發消息的時候,你還會反應一下我是誰?”

    賀山南當時在想,或許偶爾說點謊,大抵能減少很多的麻煩?

    賀山南回:“嗯,你以前是不是經常換頭像和昵稱?”

    “說實話……”沈書硯一本正經地回,“我已經好幾年沒換過頭像和昵稱了,你不過就是以前沒上心,根本記不住我的頭像和昵稱。”

    別說記不住了,賀山南根本都沒去記。

    微信裏的人不算少,朋友同學家人,還有一些合作夥伴,生意往來的人。

    隻有經常聯係的人才會有備注加生日,其他人找賀山南,基本上問一句你好,後麵還要加上自我介紹。

    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尤其是賀山南在東部那幾年。

    猛然間看到沈書硯的消息,都會想一下,這個人是誰。

    賀山南倒是問了一句:“你給我備注的什麽?”

    沈書硯手機就在微信界麵上,她往上劃拉了兩下到了頂部。

    給賀山南的微信是置頂,給他的備注是“南哥”。

    賀山南拿過沈書硯的手機,點開了自己的微信詳情頁。

    沈書硯嘟囔一聲:“你幹嘛啊?”

    都已經是置頂了,還要做什麽?

    沈書硯看賀山南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那麽幾下,找到了修改備注的地方。

    刪掉了“南哥”兩個字。

    再然後,賀山南就不給她看了。

    沈書硯湊過去想看,男人直接將手機背對著她。

    “你改成什麽啊?”

    賀山南迅速在手機上改好,然後將手機鎖屏還給沈書硯。

    還說:“就這個,不準換。”

    雖然手機這個東西的確很私密,但是保不齊點開微信的時候旁邊有人。

    要是那種奇奇怪怪的稱呼,沈書硯真的會覺得很尷尬啊。

    她說:“你別整那些奇怪的稱呼。”

    “嗯?”賀山南挑眉,“什麽稱呼算奇怪,你說說?”

    沈書硯沒回答,而是給手機解鎖,點開微信。

    置頂的那個微信名稱已經從“南哥”,變成了“老公”。

  第392章 開心

    雖然沈書硯先前已經說好了會跟賀山南結婚,明年植樹節就領證。

    也答應了他的求婚,戴上了他挑選的戒指。

    但老公這個稱呼,熟悉又陌生。

    賀山南看出沈書硯眼裏的異樣,問了一句:“怎麽,不喜歡?”

    沈書硯搖搖頭,“我還以為是別的什麽奇怪的稱呼。”

    “來,說說,你覺得奇怪的稱呼是什麽?”

    沈書硯也想不到,又不是賀山南肚子裏麵的蛔蟲。

    但她沒有告訴賀山南的是,以前在他們兩領證之後,賀山南去了東部的某一段時間裏麵,她給賀山南改過這樣的備注。

    就是“老公”。

    私以為這樣就像是真的夫妻一般。

    是在某個深夜的時候改的。

    後來在某個白天的時候看到了這個備注,著實給自己嚇了一跳。

    覺得可笑得很,然後就迅速將備注給改了回去。

    一段隻有她自己知道的故事。

    她才不會告訴賀山南呢。

    沈書硯沒回答,隻說:“那你不改你的嗎?”

    “回頭就改。”

    “隨你。”沈書硯倒也不會逼著賀山南去改一個備注。

    或者讓他換情頭,朋友圈背景也換成她的圖片之類的。

    反正賀山南開了朋友圈到現在,也就隻有一條狀態。

    他們賀氏集團周年慶的時候,也沒見他轉發過任何的動態。

    那條不能吃辣的狀態到現在依舊挺立在他的朋友圈裏。

    沈書硯覺得她被掛在了宋城人的恥辱架上。

    她有點想讓賀山南刪掉那條狀態了。

    沒一會兒,賀予執從桑女士那邊回來。

    剛才那一圈,桑女士著重地跟圈子裏麵的人介紹了賀予執。

    看得出了,桑女士很喜歡這個孫子。

    最關鍵是,賀予執也很配合,和桑女士同輩的就叫奶奶,跟沈書硯同輩的就喊姨姨。

    年紀再小一點的,就叫姐姐。

    別家的小少爺多少還有點脾氣。

    反倒是賀家的這位嫡孫,性格好得很,一點架子都沒有。

    誰不喜歡?

    但營業一番之後,著實是被累到了。

    然後就跑到這邊來找媽媽,發現媽媽身邊還有爸爸。

    賀予執不自覺地就說了一句:“爸爸,你怎麽一直跟著媽媽啊?”

    在賀予執看來,爸爸應該去跟著他的媽媽。

    賀予執沒打算慣著他兒子,不然天天覺得沈書硯是他一個人的。

    賀山南說:“因為你媽媽喜歡我。”

    “才不呢,媽媽最喜歡我。”賀予執往沈書硯與賀山南中間擠,好像要把他們兩個人分開一樣。

    賀山南腿上用了力,賀予執小小的身體哪是賀山南的對手。

    小臉都憋紅了。

    然後仰頭看向沈書硯求助。

    沈書硯看了賀山南一眼,小聲說:“你怎麽每次都要逗他?”

    好像把自己兒子弄哭,他還挺開心的?

    賀山南說:“沒有逗他,在跟他講道理。”

    賀予執暗自用力,還是一點用都沒有,還問了一句:“什麽道理?”

    什麽道理啊,竟然不讓他跟媽媽貼貼!

    賀山南將賀予執提溜起來,他要將小朋友提著領子提溜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力氣和身形擺在那兒。

    賀山南輕鬆就將賀予執給提了起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

    還不是靠著沈書硯那一側的腿,而是離沈書硯遠的那條腿。

    賀予執瞬間就覺得,自己和媽媽離了八百米遠。

    還有這根本掙脫不掉的束縛。

    賀予執說:“你鬆開我,這樣顯得我很沒有麵子。”

    “一直纏著媽媽的小孩兒,才會沒有麵子。你看我,成熟的男人都不會纏著媽媽,會被人叫媽寶的。”

    “我就是媽媽的寶貝,就是媽寶!”賀予執據理力爭。

    他倒是給“媽寶男”重新定義了一下。

    賀山南糾正賀予執,非常認真地要告訴他媽寶男不是什麽好詞語。

    他說:“媽寶是什麽都聽媽媽的,沒有一點自己的意見和想法。”

    “聽媽媽的話,不好嗎?”賀予執反問,“難道爸爸不聽媽媽的話嗎?那我去告訴奶奶,你不聽她的話。”

    沈書硯本來還覺得賀山南這樣對賀予執,會給小朋友留下心理陰影。

    但想想,賀予執身上始終是留著一半賀山南血的。

    賀山南就不是會吃虧的性格,賀予執又怎麽會完全被他爸碾壓。

    這兩人的互動,沈書硯覺得自己能在旁邊看幾十集的那種。

    當然,她這會兒沒打算參與,不打算幫他們任何一個。

    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或許,讓賀予執坐在賀山南腿上,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直到最後,賀山南也沒能說服賀予執不要和媽媽一直貼貼,甚至還被賀予執說他是不是要破壞他跟媽媽之間的感情。

    最後就是,雙方都沒有說動對方。

    不愧是親父子。

    ……

    那天之後,沈書硯好像真的就坐穩了賀家未來兒媳的位置。

    往日喊她“沈小姐”比較多,如今再見她,都得喊一句“賀太太”。

    沈書硯一開始會讓他們別叫那樣的稱呼,畢竟還沒有結婚。

    但改不過來,這次改了,下次還是那樣叫。

    所以沈書硯也就沒有再糾正過。

    她隻是很少出門了,多數的時候是在家裏練習口語。

    有時候是莊拙言來,她有事的時候,沈書硯就自己看英劇美劇。

    還要給賀予執挑一個合適的幼稚園。

    其實也不用挑,這個圈子裏麵的小孩子一般都去私立學校讀書,從小就是雙語教學。

    賀予執在沈書硯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會說兩個英文單詞。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夏天就來了。

    夏天一過,沈書硯就要去國外的倫城讀書。

    先前覺得將放假的時間算一算,滿打滿算其實也就八個月的時間。

    但現在想想,那是八個月。

    兩百四十來天。

    八個小時的時差。

    也就意味著,賀山南起床的時候,沈書硯正在睡覺。

    賀山南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之後,是沈書硯正在上課的時間。

    他們之間相距著,八千多公裏的距離。

    賀山南有次問她要出國了,什麽心情。

    她說開心啊,終於有自己單獨相處的時間了,多開心。

    賀山南當時沒說話,反正讓她哭了。

    還問她到底有多開心。

  第393章 她想

    看沈書硯沒心沒肺地說去了倫城之後就能有單獨相處的時間,賀山南低頭就在她鎖骨上咬了兩排齒印出來。

    她吃痛。

    嚶嚀的聲音裏還帶著帶點嬌媚的感覺。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的。

    賀山南扣著她的手腕摁在枕頭上,眸色沉了幾分。

    男人冷著聲兒問:“怎麽了,得到手了就開始厭倦了?”

    “你輕點啊,留印子的話我明天還怎麽跟點點去看他的學校啊。”沈書硯小聲嘟囔一句,“再說了,我在宋城的時候,你也一直工作,經常加班到深夜。”

    賀山南的確是挺忙的。

    除了經常性的加班之外,有時候還要出差。

    三五天是常態,偶爾會有個把禮拜。

    能見到的,無非就是回家之後的那段時間。

    洗個澡,睡一覺,有時候的交流全靠身體的融合。

    再濃烈的愛情回歸到生活之後,都會變得平淡無奇。

    沈書硯跟賀山南說:“我想早點過去適應環境,好不好?”

    賀山南見她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提了一句:“這才六月份。”

    說這話的時候,賀山南已經從沈書硯身上起來,結束了尚未做完的事情。

    沈書硯扯了扯被子,遮住了泛著粉紅的身子,說道:“我知道呀,南哥生日馬上就到了。”

    賀山南的生日在六月中旬,再過個七八天就到了。

    自從成年之後,他就很少過生日。

    沈書硯這麽咋一說的時候,剛剛壓抑在心頭的那股子無名火,好像又被生生地按了下去。

    她仰頭看他,說道:“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這話要是被賀予執聽到,大概會委屈得哭出來。

    他覺得跟他宇宙第一好的媽媽,要單獨給他爸爸過生日不帶他。

    賀山南挑眉,但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他太了解沈書硯了,答應她這個事情,就相當於答應她想提前過去的要求。

    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打一巴掌再給個甜頭。

    賀山南想了片刻,跟沈書硯說:“公司先前清了一批人,又在調整合作方向,的確忙。再過半個月,就不會一直這麽加班了。”

    “南哥,我沒用提前過去適應環境為要挾讓你多陪我的啊。主要是我跟那邊的老師聯係過,先過去就能早點開始課題。”

    沈書硯環著賀山南精瘦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剛剛鬧了好一通,兩人身上還都有汗。

    好像她也不覺得難受一般。

    賀山南依舊沒應,但多少是鬆了口,隻說:“那你自己去跟賀予執說。”

    言下之意,隻要賀予執答應,他就沒話說。

    “好。”

    賀山南聽沈書硯這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忽然覺得,賀予執大概比他好說話多了。

    沈書硯隨便說上那麽幾句,賀予執就會盲目點頭答應,說不定還能給沈書硯弄一個歡送會出來。

    賀山南有點煩,想從床上起來。

    被子都掀開了一角,但腰還被沈書硯抱著。

    “你去幹嗎?”沈書硯問。

    “洗澡。”

    “待會兒再去。”話音落,沈書硯翻身坐在了他腰腹上。

    這下換沈書硯扣著他的雙手摁在枕頭上。

    男人微怔,但並未反抗。

    甚至似乎還有點享受。

    賀山南提醒沈書硯:“別亂來,除非你想再哭一次。”

    沈書硯俯身親吻他的耳垂,小聲在他耳邊說:“嗯,我想。”

    ……

    沈書硯好久不主動了。

    所以這一主動,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她自己招架不住。

    但這樣一通運動下來,沈書硯睡得很沉。

    賀山南睡不著。

    洗完澡出來看到沈書硯已經躺在床上沉睡過去,他拿了手機從房間裏麵出去。

    又去另外一邊的賀予執房間看了眼,小朋友沒有踢被子,空調溫度也適宜,他才輕聲關上房間的門。

    到了陽台摸了支煙出來點上,打開手機翻了一會兒,找到了梁朝的號碼。

    梁朝作為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總助,這個時候接到上司的電話並不奇怪。

    八成都已經準備去拿車鑰匙出門了,隻等上司一聲令下。

    賀山南說:“倫城的公寓找好了嗎?”

    “不是九月份才用嗎?”梁朝真誠詢問。

    先前賀山南就跟梁朝提過一嘴,在九月份之前在UAL附近找一個高檔的公寓。

    要安全一點,周圍鄰居能安靜一點的。

    梁朝自然是知道這是給沈書硯找的公寓,但沒想到這才六月份就要用了。

    但是問完之後覺得不合適,馬上改口:“如果現在需要的話,三天隻能就能找好地段合適的公寓,再把生活用品都給買好放進去。”

    賀山南聲音悶悶地回:“也不用太急。”

    “好的賀總,還有其它吩咐嗎?”

    還能有什麽吩咐,煩得很。

    賀山南說:“九號那天的行程空出來。”

    九號那天是工作日,要空出來的話,的確得提前安排。

    梁朝回:“好的賀總,我這就去安排。”

    梁朝說完這話之後,發現上司還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畢竟先前每次通話,上司都是在吩咐完事情之後就迅速掛了電話,耽誤一秒好像都是浪費時間一樣。

    梁朝想,上司這會兒大抵心情不好。

    可能跟沈書硯沒到九月就要出發去倫城有關。

    “賀總……”

    “掛了。”說完,賀山南掛了電話。

    一支煙也抽完了,又去刷了個牙之後才回的房間。

    沈書硯還是睡得很沉,這個睡眠質量挺不錯,連他上到床上,將她有些粗魯地拽到懷中。

    她都沒有要醒的意思。

    賀山南又有點為剛才的粗魯感到後悔,要是真把人弄醒了,萬一她又睡不著了怎麽辦。

    但是賀山南又想,她倒是說走就走,一點沒有舍不得。

    這會兒睡得還那麽香。

    睡不著的隻有他罷了,舍不得的也隻有他罷了。

    想到這裏,賀山南手勁兒就加大了一些。

    或許是感覺到了賀山南的力道,沈書硯低低出聲,身體本能地想要掙開將她束縛住的東西。

    賀山南收起力道,輕輕地順著她的後背,好讓她安睡過去。

    ……

    沈書硯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九點。

    這個點賀山南肯定已經在公司了。

    沈書硯揉了揉發漲的腦袋,身體也有些酸疼。

    她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起床去洗漱。

    今天約好了帶賀予執去幼兒園見老師,熟悉校園環境。

  第394章 試探

    帶賀予執去學校主要是讓他先熟悉一下。

    要是不喜歡的話,再換別的私立學校。

    暑假這兩個月看他對什麽感興趣,安排一些啟蒙課程去上。

    還得跟賀予執商量一下,未來他得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媽媽,得跟爸爸一起生活一段時間。

    賀予執對這所學校很滿意,漂亮的校舍,溫和的老師。

    還去感受了一下小班的課程。

    他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老師誇他很聰明。

    做的入學測試,成績也比其他的小朋友要高一些。

    對於一個先前沒有經過專業陪訓的小朋友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書硯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子,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驕傲在。

    有這個成績在,再加上賀予執的身份在這裏,學籍很快就定了下來。

    九月入學,正式成為一名學生。

    賀予執對新身份很期待。

    結束一天的體驗以及辦好相關手續之後,沈書硯帶著賀予執從學校離開。

    想著待會兒帶他去吃點東西,順便跟他討論她要出國的事情。

    “沈小姐——”

    在沈書硯思考著該如何跟賀予執開口的時候,一道聲音叫住了沈書硯。

    沈書硯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扭頭看過去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挺眼熟的女人,她手裏牽著一個比賀予執高那麽一點的小姑娘。

    這個人沈書硯不算陌生,先前在茶樓裏見過,好像跟晏謹之關係不錯的一個女人。

    不同於之前在茶樓裏富有韻味的打扮,今天的虞商穿得很素雅,一身淺綠長裙,長發半紮在腦後。

    身邊那個小姑娘,和她有七分像。

    沈書硯等虞商走近,打了聲招呼,“虞老板,來接孩子?”

    虞商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跟她說:“枝枝,叫阿姨。”

    被叫做枝枝的女孩兒衝沈書硯叫了一聲阿姨,而後又跟賀予執揮揮手。

    賀予執倒也是不怕生,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句:“姨姨好,枝枝你好。”

    說起來,沈書硯跟虞商不熟,也就隻是那幾次在茶樓裏跟晏謹之碰麵的時候遇見過。

    那會兒沈書硯瞧著虞商看晏謹之的眼神不一樣,這個孩子……

    當然了,沈書硯不會八卦到問人家這個孩子是不是她跟晏謹之的。

    虞商倒是先問了沈書硯:“是準備讓你孩子到這所學校讀書嗎?”

    沈書硯點頭,“有這個想法,他也到了上學的年紀。”

    “這裏還不錯,老師很耐心細心。你兒子到這裏上學的話,往後和枝枝還能成為同學。”

    沈書硯依舊是客氣地點頭。

    而後,她抬手看了眼時間,才跟虞商說:“虞老板,我接下來還有點事情,下次再聊。”

    沈書硯打算走的時候,虞商叫住了她。

    “沈小姐!”

    “還有事嗎?”沈書硯多少有點不是太好的預感。

    而後,虞商問她:“你不好奇,枝枝是誰的孩子嗎?”

    說實話,這孩子隻要不是賀山南的,是誰的她一點都不在意。

    不過看著不像,眉宇間和賀山南沒有半點相似。

    但虞商既然這麽問了,其中肯定有玄妙。

    沈書硯垂眼看了看枝枝,很有靈氣的一個小姑娘。

    她很快收回目光,跟虞商說:“虞老板,有些話還是不要當著孩子的麵說。別看他們小,但其實什麽都知道。如果你想讓我知道孩子的身世,可以回頭單獨找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不想讓小朋友聽到。

    說完之後,也沒有給虞商說話的機會。

    沈書硯彎腰將賀予執給抱了起來,轉身離開。

    沈書硯再次感慨,賀予執可能又重了一些。

    估計等她回來的時候,都未必還能再抱得起他來。

    隻聽見賀予執在她耳邊說:“媽媽,那個姨姨一直看著我們。”

    “點點別看她。”沈書硯伸手扣在賀予執的後腦勺上,將他腦袋從趴在她肩膀上的姿勢給轉了過來。

    ……

    虞商帶虞枝回了茶樓,讓她去二樓的辦公室裏寫作業。

    幼兒園裏其實沒什麽作業,無非就是一些手工課。

    沒過一會兒,晏謹之來了。

    去的,是隻留給他的包間。

    香已點好,點心也已經備好。

    虞商在給他煮茶。

    一套操作下來,香氣撲鼻的龍井已經擺在晏謹之麵前。

    晏謹之將茶杯拿在手中,沒有入口喝,倒是問了一句:“這麽急叫我過來幹什麽?”

    虞商給晏謹之一個眼神,示意他品茶。

    晏謹之:“就叫我過來喝茶啊?”

    “今年的新茶,特級雨前龍井,別人來都喝不到。”

    晏謹之一口就將茶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虞商嘖了一聲,“什麽茶落你嘴裏,都是浪費。”

    “到底什麽事?”

    “你對我真的是一點耐心都沒有啊。”虞商說,“就是想跟你說,我今天去接枝枝的時候,碰到沈書硯帶他兒子去枝枝的學校試課了。”

    聽到沈書硯的名字,晏謹之的表情似乎沒有剛才那麽的急躁。

    他緩緩將茶杯放下,意味不明地看著虞商。

    虞商看到他這個表情就還挺想笑的,也真的笑了出來。

    說道:“你這是什麽眼神?放心吧,沈書硯沒覺得枝枝是我跟你的女兒。”

    很快,虞商眼眸一轉,帶著幾分玩味的語氣說道:“不過,是不是你的女兒,沈書硯好像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你擔心這些幹什麽?”

    “我沒擔心。”晏謹之聲音淡淡,“倒是你,別隔三差五在我麵前提起她。”

    虞商帶著幾分試探地問:“哦,那你算是徹底忘記她了?”

    這個事情要怎麽說?

    也不是晏謹之決定徹底忘記就能忘記的。

    但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很多事情,都隻能這樣了,不會有結果。

    晏謹之沒想那麽多,問了一句:“枝枝呢?”

    “樓上寫作業。”

    “幼兒園能有什麽作業?還有,以後別帶她來茶樓,來這裏的也不是什麽好人。”晏謹之聲音裏帶著冷。

    虞商沒有應,反倒是說了一句:“你在說你自己?”

    晏謹之倒是沒否認,“我可沒說我是好人,從來沒說過。”

  第395章 感恩

    沈書硯本來還想帶賀予執去外麵餐廳吃點東西再回去的。

    結果被虞商這麽一弄,反倒是忘記跟賀予執去商討她要提前去倫城的事情。

    因為對虞商這人的不確定,導致沈書硯都想再另外找個學校給賀予執。

    不想讓賀予執跟虞枝在一個學校。

    他兩回家沒一會兒,賀山南就回來了。

    這是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這麽早回家。

    沈書硯都有些意外,問道:“你今天不加班嗎?”

    賀山南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可能是因為賀予執在,賀山南並沒有故意將領帶也一並扯下來。

    每次他那樣的時候,沈書硯都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在她麵前釋放出某種男性荷爾蒙氣息。

    賀山南說:“這幾天都不加班,讓沈燁去忙。”

    “這樣也行的嗎?”沈書硯對賀氏內部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對賀山南工作上的安排更是不懂。

    但知道作為一家大企業的執行總裁,說將工作丟給別人就丟給別人。

    是不是有一點……不太合適?

    賀山南眼神淡淡地瞥了沈書硯一眼,說:“本來不行。”

    加班這種事情,可以等沈書硯去倫城之後,加到昏天暗地。

    沈書硯幾乎是瞬間就明白賀山南這話的意思。

    是為了她才把時間騰出來的。

    賀山南這樣的人,也會為了一個人,專門騰出時間來。

    不可思議。

    不過賀山南並沒有因此向沈書硯邀功,而是問了一句:“賀予執今天去學校看得怎麽樣?”

    對於爸爸回家快十來分鍾才,才想起來他兒子今天去學校試課這件事。

    賀予執倒是也沒生氣,並且跟賀山南匯報今日情況:“我很喜歡學校的氛圍,想快點去上學!”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喜歡上學的。”賀山南說,“不過挺好,九月份就能和你媽媽一起上學。”

    賀予執到現在還不知道沈書硯要去讀書這件事,便扭頭好奇地問沈書硯:“媽媽,你也要去上學嗎?”

    賀山南聽到賀予執這話,就知道沈書硯還沒跟兒子開口。

    男人輕哼一聲。

    跟他倒是張嘴就來,跟兒子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能拖則拖。

    沈書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賀予執提到這個事情。

    她思考了片刻,才跟賀予執說:“對呀,媽媽也要去上學,到時候點點跟媽媽比賽,看點點成績好,還是媽媽成績好。”

    賀予執非常認真地說:“那我一定要努力,不能輸給媽媽。”

    “那我們一起加油好不好?”

    “好!”賀予執用力點頭,一副還沒去上學,就已經做好了要全力以赴的準備。

    賀山南就知道,沈書硯幾句話就能讓賀予執乖乖聽話。

    還搞出一個什麽跟兒子一起學習的噱頭來。

    賀予執聽了還不心動嗎?

    賀山南想想,他爸媽在他小時候都沒說過要跟他一起學習的話。

    全靠自覺。

    而後,賀予執真誠發問:“那爸爸不需要學習嗎?”

    按照賀予執這種想法,他們三都應該去學習。

    賀山南說:“我賺錢供你們上學。”

    賀予執回:“謝謝爸爸!”

    就還……挺知道感恩的。

  第396章 選擇

    賀山南並不是嘴上說著供沈書硯與賀予執讀書。

    而是處處都落到了實際上。

    賀山南給沈書硯轉過去了梁朝剛找好的公寓,選了幾套出來讓沈書硯最後定奪。

    她住的地方,當然得她來決定。

    也隻有確定好住址,才能買家具進去。

    沈書硯看到賀山南給自己轉發過來的租房信息,莫名地怔了一下。

    賀山南看沈書硯這個微妙的眼神,便問了一句:“你自己已經找好了住的地方?”

    沈書硯搖搖頭,“沒有,本來打算過去先住酒店,然後再去學校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房子。”

    在此之前,很多事情沈書硯都是自己安排的。

    比如買機票訂酒店,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來的。

    但忽然間,這些事情好像都有人給自己安排好了。

    而且安排這件事的人,還是昨天她一提要提前過去,就生氣的男人。

    沈書硯說:“你這麽快就找人安排了啊?”

    賀山南一臉的淡定,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沈書硯趁著賀予執去書房的空兒,快速地在賀山南臉頰上親了一下。

    說:“南哥,你真好。”

    顯然,賀山南並不吃這一套,說道:“你就會嘴上說。”

    沈書硯想,好像她的確也沒有別的可以給賀山南的了。

    這樣一想的話,賀山南跟她在一起,還挺吃虧的。

    沈書硯沒有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而是跟賀山南說:“我今天帶點點去試課的時候,遇到了虞商去接她的女兒。我看虞商有點奇奇怪怪的,所以就不是很想讓點點在那個學校。”

    沈書硯的原則一向是惹不起就躲,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但如果對方一定要找她的麻煩,她也不是不能回擊。

    顯然,賀山南對虞商這個人的名字,並不陌生。

    他看了眼書房的方向,賀予執並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他才跟沈書硯說:“虞商把她女兒帶到宋城來了?”

    “你知道她有個女兒啊?”

    賀山南不置可否,片刻之後才跟沈書硯說:“具體的我不是很了解,但虞商當年是雲城於家家主的情人。這個人情,還是沈書墨給送過去的。”

    沈書硯腦子很快地轉了一下,問賀山南:“所以虞枝是於青青同父異母的妹妹啊?”

    “這個不清楚。”賀山南對別人家的八卦,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我看賀予執挺喜歡那個學校的,沒必要因為一個虞商,就讓賀予執換學校。”

    賀山南一貫的處事風格就是不怕事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誰要不怕死就隻管過來,不管什麽招兒,賀山南都接得住。

    賀山南瞧著沈書硯心不在焉的樣子,捏了一把她的臉頰。

    力道不算小,沈書硯很快回神,擰著眉嘟囔一句:“你能不能輕點,很疼啊。”

    賀山南覺得很無辜,“我都沒用力。”

    “你還想用力?”沈書硯滿眼的不可思議。

    顯然,在這種“吵架”上,賀山南占據不到半點的上風。

    他隻好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沈書硯,你連我都不怕,你還怕一個虞商。”

    很顯然,賀山南這個人比虞商要可怕一百倍,一萬倍。

    沈書硯說:“我不是怕啊,現在又知道了這麽一回事,我覺得……萬一她把我哥做的那些事情,算在我或者點點身上。”

    “為什麽?”賀山南覺得沈書硯的想法有點奇怪,怎麽就能算在她跟賀予執身上。

    沈書硯被賀山南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也在想,為什麽。

    一時間說不上來一個所以然。

    而後,賀山南說:“說起來,沈書墨當初讓黎音樓找的那些人,其實都是你情我願。沈書墨通過她們得到了某些好處,而包括虞商在內的女人,得到了錢。”

    這些事情,不管在哪個圈子裏都是存在的。

    賀山南沒跟沈書硯說的是,自然也有人通過各種渠道給他送人來。

    以前沒跟沈書硯正式確定在一起的時候,他逢場作戲幾個回合,吃個飯喝個酒。

    僅限於此。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她們做這一行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沒有道理最後把這件事怪在你或者賀予執身上。所以你,不要想那麽多。”

    也不怪沈書硯想多。

    她自己以前生存在那樣的環境裏麵。

    就算是狗過來,沈書硯都得想想這條狗會不會咬自己一口。

    賀山南提醒沈書硯:“你不如想想怎麽跟賀予執說,你是去倫城讀書,而不是在宋城讀。”

    莫名的,沈書硯聽出了賀山南語氣中的調侃。

    剛才沈書硯的確沒跟賀予執挑明了說。

    隻跟他說了要讀書。

    沈書硯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這是給你機會好好跟兒子相處,讓你體會一下,帶孩子的辛苦。”

    也是,賀山南帶賀予執的時間少。

    相處時間少了,賀予執跟他自然就不算親近。

    賀山南輕哼一聲,“就你會說。”

    “也得南哥你吃這一套啊。”

    說白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和孩子關係交好的第一步,就是睡前故事換成賀山南跟賀予執講。

    雖然賀山南先前就已經強調過,他四歲的時候已經不需要父母給他講故事。

    他都是自己看繪本。

    賀予執根本不聽,就是要聽故事。

    賀山南沒什麽耐心,還被賀予執挑剔沒有媽媽講故事講得生動,說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賀山南回他:就這個水平,想聽就聽,不聽就睡覺。

    孩子脾氣也不小,直接拉了被子蓋上。

    當時賀山南就想,賀予執脾氣又大又矯情。

    大抵就是沈書硯平日裏對他太好了。

    他給賀予執蓋好被子之後,才從房間裏麵出去打算回房間跟沈書硯好好說說。

    讓她以後別太寵著賀予執。

    剛從房間出來,就看到了在雙方門口躊躇的阿姨。

    賀山南走了過去,瞥見了阿姨手裏的藥瓶。

    阿姨說:“少爺,我先前打掃衛生的時候,在書房裏看到這個。”

    是賀山南先前放在公寓裏麵的安定。

    他從阿姨手中拿了過來,回:“是我的藥,不過現在不吃了。所以就別跟我媽說。”

    “不會不會。”阿姨連忙擺手,“就是想跟少爺說,這個藥多吃了肯定傷身。”

    賀山南點頭,拿著藥瓶進了書房。

    可手裏的藥瓶,好像輕了很多。

  第397章 還嫩

    賀山南先前給沈書硯喝的牛乳裏麵加過安定,就是想讓她睡得沉一些。

    記得那會兒可能還有小半瓶的樣子。

    賀山南將瓶蓋擰開一看,裏麵就隻剩下兩三片。

    這藥,賀予執肯定不會找來吃。

    那就……

    賀山南眉心微微擰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賀山南才從書房離開回了房間。

    沒在臥室裏看到她,準備叫人的時候,沈書硯從衣帽間裏出來。

    身上穿著白色的浴袍,裹得嚴嚴實實的。

    在看到他將門給關上之後,才慢條斯理地將係在腰間的浴袍帶子給解開。

    誰知道沈書硯在裏麵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半透的,蕾絲吊帶睡裙。

    深V,超短。

    右腿上還綁著一根黑色的絲帶,係成蝴蝶結。

    像是一個待開的禮物。

    賀山南抿了抿唇,眼神略沉了一些,隻覺得喉間有些幹啞。

    他凝著沈書硯身上那欲露還遮的睡衣,問了句:“做什麽?”

    男人話音落,沈書硯身上的白色浴袍從肩頭滑落。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賀山南這邊來。

    離得近,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和往常的沐浴乳香味不同。

    好像是新的香水味。

    沈書硯淺淺地笑,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在。

    她說:“不做什麽呀,洗好澡要睡覺了呀。”

    說著,沈書硯就要轉身去床上。

    剛走半步,就被賀山南給攔腰拉了回來。

    她腰細的很,賀山南單手就能將她給抱回來,手上用力,就把人從地上給抱了起來。

    她本來也不是要走的,被賀山南這樣抱起來,便立刻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免得從他身上掉下來。

    還露出了,一臉得逞的笑。

    “沈書硯,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故意什麽了?”沈書硯一臉無辜,“南哥,我故意什麽了?”

    似乎沒辦法跟沈書硯說清楚她到底故意了什麽。

    所以隻能用實際行動告訴她。

    這件睡裙最後的歸宿是垃圾桶。

    這種睡裙本來就不結實,他就扯了那麽兩下,撕拉一聲就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隨後將近一年的分別,所以還在一起的時候,就要把未來一年份的都給補上。

    尤其在沈書硯還這麽主動的情況下。

    最後就是,大汗淋漓,躺在床上都不想再動一根手指頭。

    事後,賀山南才想起來問沈書硯安定的事情,她是不是最近入睡,都需要借助藥物。

    結果轉頭看的時候,沈書硯已經倒在枕頭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樣強度的運動,結束之後洗澡都已經是靠著意念。

    賀山南心頭沉了沉,打算回頭再問沈書硯這個事兒。

    ……

    賀山南這幾天很忙。

    讓梁朝將九號那天的日程空出來的代價就是,這幾天的工作都湊在了一起。

    而且,還不加班。

    他這邊剛到公司,想起好久沒問周尤在國外官司的事情,就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周尤對賀山南的怨氣早就沒了,但這時候不知道是誰惹了他,語氣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賀山南問:“官司不順利?”

    “不算太順,蔡家那邊舉家之力找了紐城最厲害的律師團隊。這種官司本來就耗時長,再等等。”

    “你要是覺得麻煩,就交給律師全權代理,需要你出庭的時候,再去紐城。”賀山南說,“沒事就回來,那天去你們家的時候,看到周叔咳得厲害。”

    聽到這話,周尤那邊沒多大的聲兒。

    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回來這個事情。

    片刻之後,周尤問:“感冒還是別的什麽病?”

    “這你得去問周叔。”

    “哦。”周尤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因為父母過多幹預他的生活而鉚著勁兒和家裏抗爭。

    賀山南覺得這種事情他多說無益。

    可能得他自己當父親了,才知道那是種什麽感受。

    周尤換了話題,問道:“這麽想叫我回去,要給你當伴郎啊?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明年。”賀山南說,“沈書硯要先去讀一年書再回來。”

    “現在去?”

    周尤語氣裏明顯帶著詫異,或許是沒想到他們兩都已經在一起了,沈書硯還要去讀書。

    更沒想到,賀山南還會答應。

    賀山南回:“嗯,UAL。”

    周尤一時間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搞不懂你們,換我我就不願意分開那麽長時間。”

    “所以不是你。”

    周尤嚴重懷疑,賀山南這個電話並不是打來詢問他官司的進展。

    而是來跟他炫耀他們兩非同一般的愛情。

    雖然周尤已經放下,但對賀山南這種行為,還是非常不啻。

    周尤說:“你以後少給我打電話!”

    說完,周尤就掛了電話。

    不生氣是一回事,老顯擺算怎麽回事啊?

    周尤有些煩地進了公寓大廈。

    他換了地方住,高檔主宅,一梯兩戶。

    周尤早腦海中將賀山南給虐了一百遍之後,從電梯裏麵下來。

    而同時,周尤對門的租客從公寓裏麵出來。

    私人時間,周尤很少跟靳攬月有接觸。

    所以看到靳攬月穿著非職業裝,且還是非常性感的裝扮時,多少有些出乎他對這個刻板又公事公辦的女人的印象。

    周尤多看了靳攬月那雙細長的腿兩眼,然後才提醒靳攬月:“紐城的晚上,沒你想的那麽安全。”

    靳攬月笑了笑,明豔的妝容下是搖曳生輝。

    她說:“那也不至於在家都能被劫走。”

    周尤覺得自己就多嘴說那麽一句。

    雖然他強調了一百遍,對方人多勢眾,且有備而來。

    靳攬月也是知道這個事兒的,怎麽還拿這個說事兒?

    周尤:“我是覺得臨時換律師麻煩。”

    靳攬月:“接受父親的好意,並不代表被他掌控人生。”

    說著,靳攬月走進了電梯裏麵。

    她衝周尤淺淺一笑,說:“弟弟,你還嫩著呢。”

    靳攬月話音落,電梯門也關上了。

    而被晾在電梯外的周尤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悟過來,自己被靳攬月給嘲諷了。

    他今年二十五了,有自己的事業,獨立在國外生活了好幾年。

    還被說嫩?

    他拚命摁著電梯,想把靳攬月揪出來,問問她,他到底哪兒嫩?

  第398章 禮物

    生日前,賀山南回了一趟賀宅。

    他跟妹妹賀水北同一天生日,順便回去將生日禮物給她。

    日子還沒到,但生日禮物先到了。

    賀水北收下禮物的同時跟賀山南說:“這麽早就把禮物給我,看來你今年不打算跟我一起過了。”

    他兩龍鳳胎,往日生日都是一起過。

    每次生日宴都弄得粉嫩得很,賀山南覺得自己跟那樣的生日宴會,格格不入。

    賀山南回她:“嗯,跟沈書硯一起過。”

    聽到這話,賀水北嘖了一聲,而後問他:“哥,你說以後我叫她書硯嫂子呢,還是讓她叫我堂嫂啊。這麽一說,連你也得叫我一聲堂嫂。”

    因為沈燁是沈書硯堂兄。

    真要算的話,的確得叫一聲“堂嫂”。

    賀山南回她:“你想得美。”

    叫這一聲“堂嫂”,就意味著得叫比自己年紀小的沈燁一聲“堂兄”。

    這對賀山南來說,顯然是不可能的。

    賀水北還挺想八卦一下她哥是怎麽跟沈書硯在一起的,問沈燁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但很明顯,賀山南就是過來看了看他的兩個小侄子,順便給了她生日禮物,就走了。

    半點不提他兩是怎麽在一起的。

    等人走了,賀水北才想起來讓家裏的阿姨把她準備的生日禮去交給他。

    還是和往年一樣,一塊手表。

    賀山南覺得賀水北送禮物這件事壓根就沒有花心思,就像他每年送給她的,都是首飾一樣吧。

    兄妹兩誰也別說誰。

    傭人剛要走的時候,被賀山南叫住。

    他問:“先前我成人禮那次的禮物,還都放在地下室嗎?”

    “大少爺,那都好多年前了。先前家裏裝修的時候,夫人讓工人將地下室裏麵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有些扔了,有些送人了。”

    傭人見賀山南表情微變,問道:“大少爺,裏麵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沒什麽。”賀山南收回思緒。

    本來想去找找看沈書硯在他十八那年送的什麽禮物,但現在是沒有機會找了。

    就像十八的賀山南,根本沒發現那時候的沈書硯在暗戀他。

    或者,就算是發現,他大抵也不會給回應。

    但他有點好奇,沈書硯這次會送他什麽生日禮物。

    隻要不是手表,他都會喜歡。

    賀山南從賀宅出來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

    陌生的本地號碼。

    賀山南接了起來,對麵是並不熟悉的女聲。

    “賀總,我是虞商。”

    ……

    沈書硯隻給賀予執過過生日。

    小孩子的生日簡單,一個蛋糕,一套他喜歡的玩具,就能讓他開心好久。

    還得提前將賀予執送到賀宅去,說是要給他姑姑過生日。

    小家夥還煞有其事地說要用壓歲錢給姑姑挑生日禮物。

    他有錢,今年他第一次在賀家過年,長輩給了不少紅包。

    那會兒沈書硯回來的時候,賀予執讓她給存著。

    沈書硯跟他說了那天也是爸爸的生日,言下之意也要給爸爸準備生日禮物。

    當時賀予執說的是:“所以把我送到爺爺奶奶家裏,是因為媽媽要單獨給爸爸過生日嗎?”

    果然,小朋友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沈書硯在尋思著怎麽回答的時候,賀予執又說:“好吧,那媽媽單獨給爸爸過生日吧。我現在已經不是媽媽心裏的第一位了,爸爸才是。”

    很快,賀予執瞧著沈書硯為難的模樣,安慰道:“沒有關係,我理解。肯定是爸爸這麽要求的,他才想獨占媽媽,我比他大方。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讓他一次。”

    沈書硯經常被賀予執給逗笑。

    又被他的懂事給感動到。

    最後,他花了一點點錢,給他爸爸挑了一條領帶。

    用現學的字給賀山南寫了生日賀卡。

    他還不會認字,照著沈書硯寫的字一筆一劃描下來的。

    每一筆都落在了沈書硯意想不到的位置上,所以這個賀卡上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賀予執將賀卡與領帶盒一並放進了袋子裏麵交給沈書硯。

    認真地囑咐道:“媽媽,那你要把這個禮物交給爸爸,幫我跟他說生日快樂哦。”

    “好。”

    “媽媽給爸爸準備了什麽禮物呢?”小朋友很好奇。

    “這個……媽媽就不告訴你了,你回頭自己問爸爸。”

    隨後,沈書硯將賀予執送到了賀宅去。

    又跟莊拙言在約好的咖啡店見麵。

    莊拙言將袋子遞給沈書硯之後,沒有收手,倒是緊張地問了一句:“你要這麽多藥幹什麽啊,你失眠很嚴重嗎?”

    “有一點。”沈書硯沒有隱瞞,“上了年紀多少會有點睡眠困難的。”

    “姐姐,你今年才二十四。”

    猛然間被莊拙言說年紀,沈書硯意識到自己也才二十四。

    怎麽感覺把人家一輩子的事情,都經曆過了。

    見沈書硯沒有詳說,莊拙言的手依舊沒放,“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去找賀山南。萬一你吃這些藥出了問題,賀山南第一個找的就是我。”

    聽著像是在撇清關係,但沈書硯知道莊拙言在關心她。

    沈書硯輕歎一聲,解釋道:“真的沒什麽,我能有什麽事啊?我兒子才四歲,我還答應了要跟賀山南結婚。”

    “那你……”

    “我就是需要調整一下,”沈書硯拍了拍莊拙言的手,“放心吧,我不會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的。”

    如果千辛萬苦得到的生活到最後就是為了放棄,沈書硯覺得這個努力的過程顯得非常可笑。

    莊拙言不明白,“還要調整什麽啊?你現在都家庭美滿了,我看了都羨慕。感覺前不久你兩還分道揚鑣,也就轉眼之間,就要結婚了。”

    誰能想到賀山南最後會跟沈書硯在一起?

    如果不是青梅竹馬的程妍,那也應該是門當戶對的千金。

    沈書硯笑了笑,“是吧,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莊拙言依舊是不放心,“這個是處方藥,我能給你找到的不多,也就五六片的樣子。”

    “謝謝。”沈書硯將袋子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家裏書房裏麵的安定不知道去了哪兒,大概是被賀山南收起來了。

    她沒問他,賀山南也沒提。

    她感覺賀山南在等她主動說。

    但她不想。

  第399章 麻煩

    沈書硯跟莊拙言碰完麵之後又去了一趟超市。

    她喜歡跟賀山南坐在家裏餐廳裏麵吃飯的感覺。

    周圍沒有侍應生,不是在餐廳裏刻意營造出來的氛圍。

    就在自己家裏,吃著簡單的飯菜,再開幾句玩笑。

    推著購物車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賀山南打來的。

    沈書硯接了電話,聽到她這頭有點吵,問她在哪兒。

    “在超市,你明天想吃什麽,不太難的菜我都會做。”沈書硯說,“太難的,就上網搜視頻現學吧,我做給你吃。”

    “今天晚上寧不為他們叫我吃飯給我提前過生日,你一起來嗎?”

    說起來,沈書硯還沒有去參加過賀山南朋友組的局。

    這似乎是一種非常微妙的儀式。

    大家以前都認識,在各種場合上見過麵。

    但那會兒沈書硯就是沈書硯,還不是賀山南的女朋友。

    沒聽到沈書硯的回答,賀山南說:“你來,他們以後就不敢當著我的麵叫別的姑娘來。”

    那些二代三代的圈子裏,玩得開的有,還不少。

    不管單身的還是有對象的,平日組的局身邊有美女作伴是常態。

    有些人看得開,對象身邊有幾個女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些人看不開,又吵又鬧最後不歡而散。

    沈書硯說:“他們給你過生日,你好好跟他們吃飯,我明天單獨給你過。我去了,你們估計玩得也拘束。”

    “你把賀予執送到賀家了?”

    “嗯,下午送過去的。”

    賀山南頓了頓,又問了一句:“真的不來?”

    “你好好玩。”

    “好,我吃完飯就回去。”

    “不急。”

    電話到最後,賀山南也沒說明天想吃什麽。

    沈書硯就自己看著買。

    ……

    賀山南掛了電話沒多久,寧不為就來了他的辦公室。

    催促道:“下班了下班了,你是壽星你能不能積極點?我們都特意提前了一天給你過,我們也是日理萬機的。”

    賀山南抽了一疊文件出來放在寧不為麵前,“日理萬機寧律師,這份文件看仔細了。”

    “明天再看吧,給你過生日重要。”

    “你今天就拿上。”

    寧不為在賀山南非常嚴肅的表情之下,拿了最上麵的一份文件,打開看了眼。

    片刻之後,寧不為不是很理解地問:“賀總,這事兒有點麻煩啊。”

    “不麻煩找你幹什麽?”

    也是,賀山南哪次給寧不為的案子,是容易解決的?

    寧不為認命,“錢難賺啊。”

    “這案子成了,你們律所能吃三年。”賀山南關電腦拿手機和車鑰匙。

    “那於家還是有錢的。”

    賀山南不置可否。

    寧不為:“坐你車吧,今天晚上肯定得喝酒。”

    “不順路。”賀山南說。

    “什麽不順路,不是一起去吃飯嗎?”

    “你們去,我不去了。”賀山南給寧不為遞了張卡,“晚上消費算我的。”

    寧不為很無語,“大哥,給你過生日你人不去,我們給誰過啊?”

    他們那些人,平時也的確很少能湊在一起。

    頂多是三五個人吃個飯。

    但今天這樣因為賀山南生日而都去,那的確是看在賀山南麵子上的。

    結果壽星本人,不出現。

    寧不為覺得,就離譜。

    但是想想,換他有對象,他也不會跟一群大老爺們兒吃飯喝酒,讓對象一個人等在家裏。

    ……

    因為賀山南晚上不在家裏吃飯,沈書硯去完超市之後,又去醫院看了趙曼麗。

    趙曼麗現在的情況比剛受傷那會兒要好很多,至少沒有像一開始那樣非常排斥治療。

    沈書硯也沒告訴她關於沈書墨還活著,但最後去跟江知安同歸於盡這個事。

    那件事雖然鬧得挺大,但趙曼麗住醫院裏,行動不便,每天就隻看看電視劇。

    加上沈書硯特意叮囑過醫護,他們沒在趙曼麗麵前透露半個字。

    趙曼麗恢複挺好,手能動的情況下,學會了將手機投屏到電視上打麻將。

    大抵是麻將一級熱愛選手。

    她就在病房外看了眼趙曼麗,見她沉迷於打麻將,沈書硯也沒進去打擾她的麻將事業。

    反正,她兩也聊不上幾句話。

    再然後,沈書硯也沒地方去了。

    開車回了白象居。

    樓下的保安見她提了那麽多東西,連忙上來幫忙,把她送進了電梯。

    沈書硯笑著說謝謝。

    但是電梯關上之後,臉上的笑又很快地斂了起來。

    以為回到家是漆黑一片,她今天還讓家裏的阿姨休息。

    門開之後,發現家裏燈火通明。

    她將東西放在玄關,走進去之後,發現賀山南在。

    沈書硯很意外地看了看時間,又看向賀山南:“你們六點半就吃好晚飯了嗎?”

    按理說,他們吃飯得到七八點,然後再去下一場。

    怎麽也得半夜才結束。

    沒等賀山南回答,沈書硯詫異地問了一句:“你沒去嗎?”

    要不然也解釋不了六點半就在家裏這件事。

    賀山南回:“有人有事兒。”

    這個答案像是現編的。

    沈書硯小跑到賀山南這邊,撞進他的懷裏,笑著問他:“這個‘有人’,是你吧?”

    賀山南沒否認。

    “人家給你過生日,壽星本人不去,多沒意思啊?”

    賀山南哦了一聲,“那我現在去,他們可能剛開席。”

    “你回都回來了,還去幹什麽呀?”沈書硯抱著他的腰,沒讓他走,“你這樣,他們會不會說你有異性沒人性?肯定還會說是不是我不讓你去,說我管著你?”

    “也挺好,讓他們以後趁你不在宋城,也不敢叫我出去玩。”

    “叫你一次兩次不去,次數多了他們就不叫你了。”沈書硯說,“往後你就沒朋友了。”

    賀山南似乎並不擔心自己有沒有朋友,回:“隻要賀氏不倒,他們就還需要我。”

    他是懂“朋友”的。

    “那你吃飯了嗎?怎麽不給我發消息我早點回來。”

    要是提前發消息了,或許就看不到沈書硯剛才在電梯裏麵垂頭喪氣的樣子。

    家裏的電視可以連上電梯裏的監控,確認到訪者的身份。

    也就看不到沈書硯臉上情緒瞬間的轉變。

  第400章 別瞞

    晚上就簡單地吃了一點。

    說起來,他們兩好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過。

    前段時間賀山南時常加班,就算偶爾提前下班,也因為家裏有賀予執和阿姨在,而都中規中矩的。

    賀予執在的時候,家裏放的一般都是動畫片。

    小朋友喜歡色彩分明的劇。

    今兒倒是可以挑一部好看的電影。

    結果翻了半天沒找到想看的,沈書硯打開了一部國內的密室綜藝。

    賀山南沒看過這種綜藝,覺得幾個人在裏麵吵吵鬧鬧的,沒什麽意思。

    沈書硯說:“應該剛才吃飯的時候就點開,你不知道這種就是下飯綜藝嗎?”

    “我吃飯的時候一般不看電視。”賀山南非常認真地回答,“能換一個嗎?”

    “你不會覺得這個恐怖吧?放心,這個一點都不恐怖。”

    賀山南:“預告裏,這一期裏麵有程妍。你不介意的話,那就看吧。”

    程妍在複出之後,倒是積極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不管是電視劇還是綜藝,隻要有邀請,她基本上都會去參加露個臉。

    所以這種熱門綜藝裏麵有她,也不奇怪。

    而且程妍也並不避諱她曾經那段失敗的婚姻,相反的,她還利用這一點來勸告廣大女網友,要勇敢地向糟糕的感情說再見。

    這種離婚搞事業回到巔峰的爽文劇情,現在的粉絲很買賬。

    沈書硯沒有換,說道:“那我們來看看程妍在本次綜藝裏麵,有什麽出彩的表演吧!”

    賀山南把沈書硯給拎到懷中來,搶過遙控器,換了一個綜藝看。

    這樣看起來,好像賀山南比較介意一些。

    沈書硯力氣哪有賀山南的大,被結結實實地扣在懷中,看著他挑了個藝人的世外桃源生活的綜藝看。

    日常向,不吵不鬧,生火做飯。

    沈書硯:“其實我們應該支持一下朋友的收視率。”

    “那別看了,我們做點別的。”賀山南用手捏了一下沈書硯的腰,再往下,就很危險了。

    “剛吃好飯就運動對身體不好。”

    “那叫消食。”

    “看電視吧。”沈書硯選擇安安靜靜地靠在賀山南懷中,看一個沒有程妍出現的綜藝。

    這種慢節奏的綜藝就還挺……無聊的。

    沈書硯打了幾個哈欠,但沒有什麽困意。

    可能是因為時間還早。

    “沈書硯。”

    “嗯?”沈書硯聽見賀山南叫她,慢半拍地回頭。

    客廳裏沒開燈,隻有電視裏的燈光忽明忽暗。

    所以扭頭看過去的時候,賀山南的表情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環境昏暗的緣故,還是男人的眸色本來就深,他的眼神很深邃。

    沈書硯有幾秒鍾的愣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伸手摸著他的臉,親了過去。

    不過顯然,賀山南這會兒並沒有要“消食”的打算。

    在冗長的吻結束的時候,他將她扣在懷中,低聲問她:“書房裏的安定,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吃?”

    沈書硯身子剛剛還在發軟,這會兒被他這麽一問,莫名地有些僵硬。

    果然,被發現了。

    見她沒回答,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賀山南說:“我還以為你每天晚上睡得很香,原來是吃了藥。本來裏麵還有一半,現在都快見底了。所以這種情況維持了有一段時間,我要是沒發現,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嗯?”

    聲音越發嚴肅起來。

    沈書硯抿了抿唇。

    賀山南明顯沒莊拙言那樣好糊弄,不是說兩句話就能將這件事給蓋過去的。

    沈書硯想了想,回賀山南:“你先前看我睡不好,不也把藥放橙汁裏讓我喝下去嗎?”

    男人嘖了一聲,攬著她肩膀的力道,不自覺地就加大了幾分。

    因為她這話聽起來,像是要吵架。

    但那會兒是特殊情況。

    賀山南沒被沈書硯給帶過去,問道:“為什麽失眠?你想提前去倫城,是不是因為這個?”

    “南哥你真會想,我提前去倫城主要是因為想去適應環境,我都已經好久沒上過學了,不得提前感受一下校園生活嗎?萬一適應不了要延遲畢業怎麽辦?”

    沈書硯其實並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她跟賀山南說:“南哥,點點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我拿出來給你吧。他還讓我轉達,祝你生日快樂。”

    說著,沈書硯想從賀山南的懷中起來去拿先前跟賀予執一道去買的禮物。

    但是賀山南並沒有鬆開她,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許多。

    電視裏正好放著常駐嘉賓要去外麵接飛行嘉賓。

    結果,接的飛行嘉賓是程妍,剛才在預告裏麵這個飛行嘉賓的臉是給打碼的,給足了神秘感。

    神秘感到這裏全部都沒了。

    隻不過這會兒不管是沈書硯還是賀山南,都沒注意到綜藝裏的飛行嘉賓是程妍。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有什麽事,你要跟我說。看到你這樣,我很擔心。”

    跟他同床共枕的人,瞞著他天天吃安定入睡,他過了好久才發現。

    才有時間好好地跟她聊這個事情。

    他很忙,公司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所以難免有疏忽的地方。

    他也沒辦法像其他男朋友一樣時時刻刻都將心思放在自己女朋友身上。

    如果沈書硯不說,需要他猜,需要他從細節裏麵觀察,他是真觀察不出來。

    但她的態度是回避。

    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

    他的擔心是真的,眉宇間的沉重,也是真的。

    沈書硯沒有要掙紮著起來,而是湊過去環著他的腰。

    賀山南並沒吃沈書硯這一套,單手扣著她的後脖子,把她從身上扒拉開。

    一定要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神,“別瞞我,沈書硯。”

    沈書硯回應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乖巧地回答:“我哪有什麽瞞著你的啊,我就是覺得這一切得來的太快,有點不太真實,我想要慢慢確認。確認這些都是真的。”

    沈書硯解釋吃安定的原因:“失眠就是因為先前我哥,然後你跟周尤又在紐城失蹤的事情,都堆在一塊兒了。我以前也會這樣,也都是慢慢調解過來的。”

    以前覺得沒什麽所謂,因為沒有人在意。

    可偏偏現在,賀山南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