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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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5 字數：67206
第336章 反目
賀山南進了包間之後，喊了一聲“爸”，而後才拉開椅子坐下。
瞧不出他父親臉上是什麽表情，不是惱怒，不是高興。
是賀山南琢磨不出的心情。
琢磨不出，賀山南也就沒有琢磨，主動提了一下昨天晚上宴會的事情。
賀銘川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不重要，既然已經將公司大部分的事情交到你手裏，我就不會插手。”
言下之意，隻要不是出大問題，他這個當父親的是絕對不會出手管。
賀銘川也的確是這樣，沒有嘴上說著放權，實際上對公司的事情指手畫腳。
一個家族企業裏麵，能做主的人多，必然會分崩離析。
賀銘川說：“主要是昨天跟你周叔他們一道吃了飯，聊起了周尤在國外的事情。”
賀山南猜的大差不差，父親找他出來，就是為了周尤的事情。
賀山南沉吟片刻，回了父親的話：“周尤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那是他們公司討論之後的結果。如果夾帶著他私人的感情，那也無可厚非。”
聽到“無可厚非”這四個字的時候，賀銘川笑了一聲，“聽你這個意思，是想等周尤出完氣？”
賀山南沒跟父親提先前跟周尤打的那通電話。
周尤在那通電話裏麵傳遞出來的意思就是，他想通過這件事，來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緒。
雖然現在沒人提及沈書硯是周尤前女友，現在又是賀山南未婚妻這個事情。
但這件事在背後，的確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自尊心受挫。
“假如你兩反目成仇，你也不跟沈書硯分開，是這個意思？”賀銘川問。
這個問題問得很尖銳。
賀山南靠在椅背上，沒有迎上父親的眼神。
但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直接回答，就是默認了。
賀山南深思之後，給了父親一個答案，“如果周尤要這麽選擇，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聽著倒像是周尤逼你。”
“他跟沈書硯不合適。”
“你直接說你們兩更合適。”
“嗯。”
聊到這裏，賀銘川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兒子的想法。
於是，賀銘川跟賀山南說：“你跟周尤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但是作為你的父親，以及周尤的叔叔，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冰釋前嫌。你可以在外麵大殺四方，但刀口永遠不能對準自己家裏人。”
“我知道。”
奈何這刀口是自家人對準了他。
……
沈書硯不是個張揚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拍了鑽戒的照片發在朋友圈裏麵。
但是她昨天晚上在宴會上說賀山南想娶她沈書硯這個事兒，那還是被但是在場的人給錄下來，在一些微信群裏麵傳播。
有人說她挺厲害，拿下了賀山南。
有人說她是普信裏的天花板，人賀山南都還沒說要娶她，結果自己張嘴就來。
討論度挺高。
沈書硯自然也看到了周尤的公司被洛克菲勒財團收購了半數以上的股份，正式成為周尤他們公司最大的股東這件事。
沈書硯不知道周尤在想什麽。
倒是莊拙言先給她來了電話。
先是對她昨天晚上在宴會上的那番講話進行了長達一分鍾的瞻仰。
然後說夏晚晴這人該。
沈書硯問了一句：“怎麽了，夏晚晴還勾搭過沈哲嗎？”
“想要往上爬的人，總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莊拙言沒有明說，但大概就是那麽個意思。“不過也不重要了。現在我挺意外的就是，周尤在國外悄無聲息地就跟洛克菲勒財團有了聯係。你跟賀山南公開的事情，估計沒少刺激他。”
先前隻是有意合作。
這次宴會之後，直接就是簽署了合作。
看起來，周尤也是在給沈書硯跟賀山南機會，他們兩低調，他就不會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
可他們並沒有，還攜手出現在公開場合。
莊拙言沒聽到沈書硯的回答，以為她有些不高興，便找補道：“周尤有什麽不滿意的立場呢？當初你們家出事的時候，是他自己先明哲保身全身而退的。他要這麽不樂意，怎麽當初不幫忙，現在發泄什麽不滿呢？”
莊拙言又補了一句：“而且還選擇這樣一種損人不利己的方式。沈哲那邊要是真背靠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立穩腳跟，第一個踢開的，就是周家。自古以來，開國功臣活不過三集。”
“周尤怎麽這個道理都不明白？”莊拙言感慨，“被嫉妒憤怒衝昏了頭腦啊？”
沈書硯想了一會兒，因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聯係過周尤，所以的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沈書硯回：“大概吧。”
“魅力真大，讓兩個男人為你發瘋發狂。”
沈書硯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莊拙言說：“事情鬧這麽大，你以後真要跟賀山南結婚的話，會不會很難啊，他爸媽會答應嗎？”
“不知道。”
“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這是我著急也解決不了的事情。”沈書硯開了免提，最小化跟她的界麵。
想了一會兒，還是找到了周尤的微信。
手機換過，加上最近沒有跟周尤聯係過，所以微信對話框裏麵沒有任何的聊天記錄。
沈書硯在對話框裏打下一行字，但始終沒有按下發送鍵。
她原先跟賀山南說過不會跟周尤單獨聯係，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她覺得要是再不跟周尤談談。
事情會不會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跟賀山南能不能順利結婚是一回事，賀周兩家的關係難道就要因此決裂嗎？
那這個婚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
“書硯？”莊拙言沒等到沈書硯的回應，叫了她一聲。
這一聲叫，直接讓沈書硯回神。
也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沈書硯無意識地點了一下屏幕。
手指本來就懸在發送鍵上，點下去就按了發送。
消息發送出去。
沈書硯正在懊惱的時候，發現微信界麵上是一個紅色的歎號。
微信界麵提醒她，消息已經發出，但是被對方拒收。
周尤把她拉黑了。
第337章 單純
沈書硯驚了一聲。
莊拙言問：“怎麽了？”
“沒什麽，”沈書硯這下倒是不用擔心周尤看到消息，“周尤把我拉黑了。”
“啊……”莊拙言也挺意外，“那他的確有點……小孩子氣……”
沈書硯退出了她跟周尤的微信對話框。
微信就是這樣，被對方拉黑或者刪除之後，如果沒有主動發消息，是根本不會被發現的。
沈書硯回了一句：“算了，就這樣吧。”
“也是，我覺得既然賀山南選擇跟你公開，也該預料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種事情你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別插手就是了，免得將來他們把這件事的責任歸咎在你身上，那就很離譜了。”
沈書硯一開始沒插手這件事的原因也是這個。
不管賀山南跟周尤的關係如何，得他們自己去解決。
但凡解決不好，也許將來會成為他們兩之間的導火索。
跟莊拙言掛了電話之後，沈書硯沒有給周尤打電話問為什麽將她拉黑。
拉黑就拉黑，哪裏需要那麽多理由。
沈書硯想了想這種情況放在自己身上，假如跟賀山南分開，賀山南選擇了江知安……
算了，賀山南不會選擇江知安。
沈書硯下午要去賀宅接點點，快出門的時候，收到賀山南回的消息。
他問戒指合適嗎？
沈書硯想了想，還是給他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起，男人問：“怎麽，不合適？”
“正好，你是不是提前量過我的指圍？”
“嗯。”也就是在她睡著的時候，用線量了一下，然後讓店員按照這個尺寸定的戒指。
本來是打算求婚那天用的，但那天沈書硯都沒出現在求婚儀式上。
後來也沒什麽合適的機會拿出來，也就昨天晚上，等想到的時候，沈書硯已經睡著了。
所以後來就直接給她套手上。
“你忙嗎？”沈書硯問。
“剛跟我爸吃好飯。”
工作日的時候，賀山南的父親找他吃飯，大概率是因為今天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
賀山南沒讓沈書硯猜，說道：“聊了點關於我跟周尤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麽做。
沈書硯聽到賀山南那邊開打火機的聲音。
他沒先開口，沈書硯也沒繼續問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賀山南輕歎一聲：“等他鬧一陣吧，還能怎麽辦？”
沈書硯忽然覺得，賀山南先前提的那句他兩給周尤磕一個，不是開玩笑。
沈書硯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快，賀山南補了一句：“這是我跟周尤之間的事情，我自己處理，跟你沒什麽關係。”
“怎麽跟我沒關係了？”
“你跟我一起去找周尤，是示威嗎？”賀山南說，“而且也不算什麽事，周尤這個人很單純，在國外大概率被沈長寧那些人給洗腦了。”
他們對周尤的定位其實都是簡單、單純，不諳世事的被家裏保護得很好的豪門小少爺。
但真要是那麽單純的豪門小少爺，能在華爾街那樣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來？
第338章 靜靜
沈書硯去了賀宅接點點。
家裏傭人說他在沈燁跟賀水北那邊，他喜歡跟小朋友玩。
雖然那兩個小朋友現在連說話走路都不會，但並不妨礙他喜歡那兩個。
以前點點在行程的時候，住的小區裏麵的小朋友不喜歡跟他玩，覺得他沒有爸爸媽媽，身邊又有個精神疾病的叔叔。
現在這個環境裏，大家並不吝嗇對點點的喜歡和疼愛。
不過沈書硯過去的這個時間裏麵，點點在午睡。
三個小朋友在房間裏麵睡得很熟，沈書硯就沒有過去將點點叫醒，讓他繼續在這邊睡。
讓沈書硯覺得挺意外的是，他們家客廳裏麵還掛著先前她送給他們的畫，用畫框裱起來的，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沈書硯有一種作品被尊重的感覺。
沈書硯的目光從那副畫上收回來，問了一句：“小水呢？”
“也在午睡，”沈燁說，“先前給周尤連打了兩個電話，周尤沒接，給氣到了。”
沈燁說這個事兒的時候，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好似這件事的影響，並沒有多大。
在瞧見沈書硯凝重的表情時，他還笑著說：“我勸小水別生氣，周尤現在不接電話，大概率是不知道怎麽接我們打過去的電話。”
“但是……”
“隻是接受洛克菲勒財團收購他們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沈燁說，“周尤跟段珩這個公司做得還挺大，聽說收購費得有個十多個美元。”
“億？”因為沈燁沒有在那個十多後麵加一個單位，沈書硯就還挺意外這個計量單位是什麽。
沈燁點頭，“所以周尤手裏拿的是實打實的錢，有錢不賺那不是挺虧的嗎？”
沈書硯想到傳回來的消息隻有周尤接受洛克菲勒財團的收購，但沒提到花了多少錢。
隻傳遞了一個消息，那就是賀周兩家的關係不複往日的融洽。
而這個時候恰好也沒有人出來澄清什麽而已。
見沈書硯眉心都還沒舒展開來，沈燁倒是給了沈書硯一個放心的眼神。
他說：“放心，我了解周尤，他有脾氣是真的，但關鍵問題上，他有自己的分寸。”
沈燁已經不止一次跟沈書硯說，周尤有分寸。
沈燁選擇相信周尤是有分寸的，是因為他了解周尤。
沈書硯有遲疑，是因為她對周尤並不是百分百了解。
人隻會選擇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這事兒換個人，要是放在賀山南身上，那沈書硯就會覺得有原因。
沈書硯也沒多說什麽，隨後，點點從房間裏麵出來。
揉著眼睛的小朋友瞧見媽媽來接他，倒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跑到沈書硯這邊來。
“媽媽！”點點伸手抱著沈書硯的脖子。
沈書硯揉了揉點點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剛剛看你在弟弟那邊睡得挺香的，就沒有叫你。”
“他們好可愛的，我喜歡他們。”喜歡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很好，“點點可以有自己的弟弟嗎？”
這個問題倒是給沈書硯一下子給問不會了。
沈書硯用了很短暫的時間回過神來，臉上沒有半點異樣的神色，“點點想要個弟弟啊？”
“妹妹也可以。”
“但是生孩子很痛哎。”
一聽到痛這個詞，小朋友馬上就搖頭，“那不要了，點點不要媽媽疼。有姑姑和姑父家裏的弟弟也可以的。”
“那以後經常來姑姑姑父家裏玩。”沈燁說。
關於沈書硯的身體，沈燁多少是知道點的。
要說為了生下點點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是真的。
不過顯然，沈書硯沒有要提那些事情的意圖，作為旁人，就更沒有提的道理。
等沈書硯帶點點走了之後，沈燁拿了手機出來。
就給周尤發了三個字——回電話。
沒有標點，沒有任何語氣詞，簡簡單單三個字。
也就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周尤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周尤的語氣有點僵硬，“這件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不要對我用這樣命令的語氣。”
“你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我不管。”沈燁語氣沉著，完全不似剛才跟沈書硯說話那般柔和。
“那你讓我給你回電話幹什麽？”
“你為什麽不接你姐的電話，她生氣我哄了半個小時她才去午睡。”
“就因為這個？”周尤的語氣裏麵充滿著不可思議，但又覺得這話要是沈燁說出來的，又沒有什麽問題。
沈燁揉了揉太陽穴，回道：“你跟南哥生氣那是你們的事情，你別氣你姐。”
“我沒跟他生氣。”周尤輕歎一聲，“正常變現渠道而已，放著十多億不要嗎？跟段珩五五分，也有不少錢。”
“然後呢？”
“沒然後了。”
“還留在紐城？”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說：“不想回去，回去給他們婚禮當伴郎嗎？”
“那倒不至於。”
“算了，讓我靜靜。”
“等等。”沈燁叫住了周尤，“過一個小時給你姐回個電話。”
“你現在把手機給她不是一樣的嗎？”
“她還在午休。”沈燁說得很認真，反正就是不能這個時候去打擾她休息。
這就讓周尤產生了一種就算他真的跟賀山南翻臉，沈燁會因為賀水北難過而逼著讓他和好的錯覺。
周尤在沈燁麵前沒什麽脾氣，回道：“好的，我一個小時之後就給我姐打電話磕頭道歉。”
“磕頭就不用了。”
周尤掛了沈燁的電話。
此時的紐城是淩晨兩點，他這幾天日夜顛倒，作息紊亂。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個字——煩。
他將手機往沙發上一丟，準備去洗個澡，也許熱水衝個澡之後會比較好入睡。
剛起身，門口傳來敲門聲。
他有些煩躁地走過去開門。
門開，瞧見站在外頭的，是穿著性感的蔡思婕。
看到來人，周尤眉頭不自覺擰了一下，在蔡思婕要進來的時候，下意識把手放在門框上，擋住了她的路。
周尤冷淡開口：“很晚了，你來我家不方便。”
驕矜少爺下巴冒著胡茬，雙眼裏透著紅血絲，眼尾微微泛紅，臉上露出煩躁不耐的厭世神色來。
的確很性感。
的確很招人。
蔡思婕說：“你不高興，我也不高興，不如一起喝一杯？”
說完，她從周尤手臂下鑽了進去。
第339章 變了
蔡思婕不請自來進了周尤的公寓。
公寓裏麵沒開主燈，周尤不喜歡太亮。
而這個時候蔡思婕的出現倒是讓公寓裏麵的環境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
周尤擰眉走了進來，催促蔡思婕離開。
蔡思婕很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單手支在扶手上，仰頭看周尤，“為什麽急著催促我離開？是因為擔心我留在這裏會出什麽事嗎？”
“我對你沒興趣。”周尤的拒絕簡單明了，“隻是你的身份不適合留在我的公寓裏，傳出去對你沒什麽好處。”
蔡思婕現在可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準少奶奶，夜宿其他男人家裏，怎麽都說不過去。
外國人在思想上開放，但也沒有開放到這種程度上。
蔡思婕淡笑，雙腿交疊而坐，倒是將那雙長腿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說：“我知道你對我不感興趣，你還對沈書硯念念不忘。不過等你再回宋城的時候，得叫她一聲嫂子。說起來，賀山南這個人真的沒什麽底線，跟過你的女人他竟然不嫌棄。我要是你，早就跟他撕破臉皮了。”
周尤沒說話，而是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與蔡思婕隔著一定的距離。
沒等到周尤開口，蔡思婕便又說道：“但他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宋城，周家才算的上是第一豪門。這些年來要不是賀家有了你們周家的幫助，還有你父親的多方……”
“你別亂說。”周尤打斷了蔡思婕的話，“我爸跟賀家沒什麽工作上的往來，我們周家也不是什麽豪門。”
“不重要。反正在我的觀念裏麵，就算是朋友分手之後的對象，我也不會跟他有任何的關係。”
周尤陷在柔軟的沙發裏麵，因為客廳裏麵燈光並不明亮，所以蔡思婕也沒能瞧清楚周尤臉上具體是什麽表情。
但隱隱的，感覺到他身體裏麵散發出來的冷厲氣息。
蔡思婕問他：“難道你不想找回麵子嗎？他們真要結婚了，往後你還有什麽臉麵回宋城？”
聽到這裏，周尤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在似靜謐的客廳裏麵顯得極為突兀。
很快，一道隱沒在昏暗環境內不明情緒的目光投到了蔡思婕身上。
周尤淡聲開口：“你們不是已經動手了嗎，我默許你們將收購的消息傳回去，沒有澄清跟賀家關係不和，已經幫了你們的忙。你們要這樣都還動不了他，那我隻能認為你們不是一個有實力的合作夥伴。”
蔡思婕其實一開始就不覺得周尤有多單純或者多好欺騙。
他什麽都知道，並且默許這件事的發生。
蔡思婕回過神來，解釋道：“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的生意，我沒有參與。我隻是單純地看不過賀山南跟沈書硯那樣欺負你罷了。”
“你不如直接說，你因為上次賀山南沒有遮掩你被人侵犯的事情想找他出氣，或許我還會覺得你可憐幫幫你。”周尤那也是半點情麵都沒有留，直接揭開了蔡思婕的遮羞布。
蔡思婕緊緊地攥著拳頭，剛做的美甲紮著肉，她卻感覺不到疼。
感覺到的，是羞辱，是無地自容，是來自曾經喜歡的人的赤果的審讀。
蔡思婕忽然鬆開了拳頭，一改剛才的試探。
她說：“是，我就是不想看他好過。明明當時承認，對男人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但是對我來說，那就是千差萬別。你知道馬克這個人有多變態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周尤沒什麽猶豫地說，“你想讓賀山南不痛快，可以。”
他答應得這般爽快，倒是讓蔡思婕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很快的，周尤又補了一句：“我不會直接出手，有什麽你們可以去找段珩。畢竟他父親跟我父親都還在，我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
還是有條件的。
蔡思婕表示理解。
周尤揉了揉鼻梁，“事情我答應你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很晚了，紐城的晚上很不安全，我可以留在你這邊嗎，睡在客廳也可以。”
“不行。”周尤說，“你打擾到我了。”
“我不會的……”
周尤沒跟她多說什麽，而是直接拿了電話出來當著她的麵打了個電話，叫了通訊錄裏麵的一個姑娘過來。
電話掛斷之後見蔡思婕沒動，周尤問：“三人行？”
蔡思婕完全石化在沙發上，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周尤，你變了。”
“我要沒變也不會答應你讓賀山南不好過。”周尤沒什麽耐心，“你要還不走，我就收回剛才的話。”
蔡思婕最終還是離開了周尤家中，坐車回家的時候，她在思考。
人的確會變，她以前也不會想到自己現在會糾纏在這些是是非非當中。
心裏頭壓著的那股子氣實在是難以發泄。
她想，周尤跟她其實是同一類人，被逼到極致了才會反抗。
是吧，都是賀山南逼的。
……
周尤挺煩的，結果半個小時後，又有人敲門。
他才想起來忘記讓剛才那個姑娘不要來了。
門開，他給了站在外麵的姑娘一疊美元，說：“你可以走了。”
金發美女楞在原地。
周尤說：“打車費。”
說完，就將門給關上。
……
沈書硯坐車跟賀予執回白象居。
因為要來接孩子，所以沈書硯沒自己開車，而是兩人一道坐在後排。
車子裏有專門的兒童座椅，賀山南給準備的。
沈書硯跟賀山南發消息說接到點點準備回家。
沒一會兒，就聽到點點從身側傳來的聲音：“媽媽，是舅舅！”
“啊？”沈書硯立刻扭頭看點點，瞧見點點指著她這邊的窗外，便立刻扭頭看過去。
車子的速度不算快，因為要到白象居所以放緩了速度。
但沈書硯轉過頭去的時候，並沒看到什麽人。
“停車！”沈書硯立刻讓司機停車。
等車子停到路邊之後，沈書硯讓點點留在車上，自己下車去附近仔細找了一圈。
沈書硯覺得自己可能想到了，點點大概率是看錯了的。
從橋上摔下去，還被救援隊找了那麽長時間。
肯定已經死了。
第340章 實話
沈書硯在找了一圈沒看到什麽跟沈書墨身形相似的人影之後才回到車上。
雖然已經盡量不讓心情受到影響，但還是被點點看到她臉上微妙的情緒變化。
回家的電梯上，小朋友牽著沈書硯的手，捏了捏她的手。
問道：“媽媽，我好久沒見到舅舅了，舅舅去哪兒了啊？”
其實這不是點點第一次問沈書硯關於沈書墨的下落了。
小朋友的記憶說不上多深，但是會把對他好的人，都記下。
沈書墨做人的確是挺讓人覺得無語的，但對點點還算照顧。
沈書硯沉思片刻，垂首迎上點點疑惑滿滿的表情，耐心地回道：“舅舅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剛才那個，不是舅舅嗎？”點點問，“感覺就是舅舅，背影好像啊。”
“可能是點點看錯了，舅舅現在不在宋城。”
“那舅舅還會回來嗎？”
教小朋友生離死別這件事，的確不容易。
說重了，怕會對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什麽不可磨滅的陰影。
說輕了，他可能感受不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沈書硯揉了揉點點的腦袋，回道：“舅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呀。”
點點臉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是很快的，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露出了笑容來。
他說：“舅舅有自己的事情做也挺好的，舅舅才不是傻子呢！”
小朋友的世界很單純，沒有那麽多陰謀算計，誰對他好，就和誰親近。
沈書硯應道：“是，舅舅不是傻子。聰明得很。”
就是那股子聰明勁兒沒有用到正處。
沈書硯將點點送到家裏。
賀山南從賀宅那邊調了一個阿姨過來，本來白象居這邊沒有安排固定的阿姨。
到家之後，沈書硯讓家裏的阿姨先看著點點，她得出去一趟。
點點在玄關換鞋，仰頭問沈書硯：“媽媽你去哪兒呀？”
“就下樓一趟，很快回來。”
“好的，那媽媽早點回來。”
沈書硯下樓來不做別的，就是為了查看一下白象居附近的監控。
理由是，丟了個錢包，不知道什麽時候丟的，她就讓白象居的保安將監控調出來。
……
賀山南回來的時候和從保安室出來的沈書硯撞見，她麵色凝重，似有什麽心思。
所以連賀山南走進大廳裏麵，都沒看到。
“沈書硯。”
賀山南喊了沈書硯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也就是抬頭的功夫，臉上凝重的神色褪去，朝賀山南這邊走來，“南哥，你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嗎？”
都還沒到下班的時間。
而且這幾天他手裏頭的事情應該挺多的，不可能這麽早回來的。
賀山南沒答，倒是問了一句：“你從保安室走出來做什麽？”
被賀山南提起，沈書硯的表情在複雜與糾結之間來回。
賀山南沒有催促，大有一種她要是不想說，他也不會追問下去的意思。
片刻之後，沈書硯說：“剛才回來的時候，點點說看到我哥了。然後我就過來查一下監控，確定一下。”
賀山南算是知道沈書硯表情為什麽這麽複雜了。
他跟沈書硯往電梯那邊走去，問道：“確定了嗎？”
沈書硯搖搖頭，“這邊的監控拍到的隻有大門口，更多的沒拍到。不過從橋上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太低了。”
“生還可能性低不代表沒有，畢竟搜救隊沒找到人，也沒見到屍體。”
那條河流再往下遊幾十公裏就是村莊，但村莊那邊沒有報警說看到屍體。
賀山南說：“我讓人去查，有什麽消息通知你。”
沈書硯的謝字還沒說出口，賀山南補了一句：“查到什麽，他最終的歸宿也隻會是監獄。”
沈書墨犯的事兒太多，找到絕對就是看判多少年的情況了。
“我知道。”沈書硯也沒有要幫沈書墨逃脫法律製裁的想法。
那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賀山南想了想，對沈書硯說：“假如，沈書墨還活著，賀予執先前看到的那個人，的確是他。你覺得他出現在這附近的動機是什麽？”
沈書硯一時間啞然。
要說沈書墨出現在附近就是為了看她跟點點一眼，好像他們之間的親情也沒有深厚到那種程度。
賀山南沒有深究下去，隻說：“我知道賀予執對沈書墨沒有什麽防備，但最好，還是給他提個醒。你先前也跟我說了，當初他們回宋城，其實是沈書墨的主意，賀予執執行。”
沈書硯想說沈書墨就算還活著，也不會威脅到點點，他這樣說實在是有點過分。
可這個時候也不是探討人性的時候。
沈書硯回道：“我會叮囑點點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哥不會那樣做。”
“你有相信他的理由，但我也要預防那可能發生的事情。”
賀山南這話一出，就看到沈書硯明顯不樂意的表情。
他去牽沈書硯的手，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賀山南淡笑一聲，“幹嘛，我說實話你就生氣了？”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兩人進了電梯裏麵，一人一邊站著。
沈書硯的確不是在生賀山南的氣，動不動就生氣什麽的，的確有點無理取鬧。
她吐了一口濁氣，說道：“討論我哥會不會做傷害點點這件事本身，就挺讓人生氣的。你就從來不會想，你的家人會不會做傷害你在乎的人的事情。”
聽著沈書硯的話，賀山南眉腳微挑。
估計兩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周尤，但也沒有誰開口提這個話頭。
電梯快到的時候，賀山南跟沈書硯說：“你待會兒幫我收拾行李。”
“為什麽要我幫你收拾行李，你自己不會嗎？”
賀山南：“……”
很快，沈書硯問了一句：“你要去哪兒，去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賀山南當時想到的是，在他還小的時候，父親出差都是母親幫忙給收拾行李。
衣服和日用品分門別類地放在行李箱裏。
他收起思緒，跟沈書硯說：“去紐城，快的話四五天就回來了。”
去紐城啊……
那就是要親自去找周尤。
有些話隔著手機總歸是不好處理的。
沈書硯想了想，回賀山南：“好，我幫你收拾行李。”
第341章 反骨
賀山南以前出差都是自己收拾行李。
他個人領地意識很強烈，家裏的臥室不喜歡別人進去，打掃衛生的阿姨也隻是迅速地將裏麵的衛生打掃幹淨就出去的。
就別說收拾行李這樣觸及到他隱私的行為，是更不可能讓別人來做。
此時的沈書硯正心無旁騖地給他收拾行李。
因為這次的行程更多的是私人會麵，就隻準備了一套西裝，其餘的都是日常的穿著。
三套衣服分別用袋子裝起來放在行李箱裏，搭配了不同的鞋子。
再將貼身衣物放在另外深色的袋子裏一同放在裏麵。
另一側裏麵裝的是洗護用品的旅行裝。
分門別類，清清楚楚地擺放在行李箱裏。
等沈書硯將最後一個洗漱包放進去後抬頭，瞧見賀山南靠在衣帽間中間的台子上，目光深邃地凝視著蹲在地上準備將行李箱給合起來的她。
他眼裏，說不上是什麽神色。
沈書硯開口道：“好了，應該沒有什麽遺漏的吧。要是缺什麽，你在紐城再買就是了。”
“想了想，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賀山南說。
沈書硯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隨口一提，“我算是理解你先前說的八天都接受不了是什麽意思了。”
賀山南笑了出來，那他的話堵他呢。
他說：“帶身邊安全點。”
“也就四五天的樣子，我哪有時間出去認識別的男人？一般能立刻找到下一個的，基本上都是提前就有相好的，無一例外。”
“我說這個安全了嗎？”賀山南說，“不過你要這麽一說，我好像是該看看你微信裏麵有沒有跟你聊得來的男人了。”
沈書硯這才反應過來賀山南說的“安全”是人身安全。
而不是感情上的安全。
沈書硯的手機就放在衣帽間中間放手表袖扣的櫃子上。
在賀山南要伸手去拿的時候，沈書硯那像是上了發條一樣迅速地衝過去。
兩人就看手機這件事，在衣帽間裏麵你來我往。
本來沒什麽好奇的，結果沈書硯反應這麽大，就更想看了。
畢竟先前和人微信聊天到一半都能放下手機去衛生間。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看的，就是先前沈書硯給周尤發過消息，她那時候直接退出就沒刪除對話框。
“我給周尤發消息了。”沈書硯主動說了出來。
賀山南身高占優勢，手一抬高，沈書硯跳起來都未必能碰到他手裏的手機。
而聽到沈書硯這麽說，賀山南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們聊什麽了？”
他沒真的打開手機去翻看他們兩之間聊了什麽，就連剛才說看手機這件事，也不是真的要看。
“那也要能聊上啊。”沈書硯沒去搶她的手機，“他給我拉黑了。”
那的確是聊都沒聊上。
賀山南把手機還給沈書硯，“你看著好像還挺失落。”
“是的，我特別失落，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拉黑我。”沈書硯順著賀山南的話說，“這個答案滿意了嗎？”
“不滿意。”
沈書硯又說：“你不是早就希望我跟周尤互相拉黑嗎？”
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都是認識的人，沒到萬不得已撕破臉皮的時候，聯係方式都還是留著的。
沈書硯像是想到了什麽，問賀山南：“周尤把你拉黑了嗎？”
“還沒有。”
獨獨拉黑了沈書硯一個。
說他有脾氣吧，又還把賀山南留著。
說沒有吧，的確是將沈書硯拉黑了。
賀山南正要說什麽，他們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點點的聲音穿透木門，傳了進來：“媽媽，點點晚上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沒等沈書硯回答，賀山南便回了他：“不可以。”
“我問的是媽媽，不是爸爸你呀！”
賀山南狠狠地看了沈書硯兩眼，才從衣帽間裏走出來去開了臥室的門。
點點穿著睡衣，抱著枕頭。
結果見到的是他爸爸來開的門，那雙黑布隆冬的眼睛直往裏看。
賀山南這會兒多少是有點嚴厲地說：“賀予執，你四歲了，不能和大人一起睡覺。”
“可是我才四歲呀，還是個孩子。你一回來就霸占媽媽，媽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早知道讓媽媽不要答應嫁給你。”
“是你媽媽，也想跟我結婚。”
賀予執這會兒明白了，原來他們兩結婚就是把媽媽從他身邊搶走啊！
一大一小兩人在門口僵持。
後麵以賀予執看到沈書硯出來，他飛快地從賀山南身側鑽了進去。
四歲的賀予執太靈活了，一溜煙就跑了過去，抱住沈書硯的腿，一副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的樣子。
這兩人，賀山南覺得自己是一個都管不住。
每個人身上反骨兩百斤。
……
賀山南到陽台上來抽煙。
順道給梁朝打了個電話過去。
吩咐了幾句。
梁朝留心問了一嘴，“賀總，已經聽你的安排給沈小姐和小少爺安排了保鏢，怎麽又要突然多增加兩個？”
雖然那兩人一身的反骨，但暫時離開幾天，他兩的安全，賀山南是考慮到的。
賀山南說：“賀予執說在白象居附近看到了沈書墨。”
“沈書墨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去，沒有生還的可能啊……不過屍體至今沒找到，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賀總您放心，我會再多安排兩位身手好的保鏢。至於沈書墨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我這邊繼續讓人去查，有消息第一時間跟賀總匯報。”
梁朝說完，發現賀山南沒有要掛的意思，有些忐忑地問道：“賀總，還有別的吩咐嗎？”
賀山南想問問誰家小孩兒四歲了還想跟母親一起睡的。
他記得自己兩歲多的時候，就在單獨的房間睡覺了。
沈書硯真的太寵賀予執了。
賀山南說：“沒了。”
“那賀總明早見，我去白象居接您一道去機場。”
賀山南掛了電話之後也沒回房間。
打算晚點回去，等賀予執睡著了直接給他丟回房間去。
過了好一會兒，賀山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他沒回頭，來人直接從從他撐在扶手上的手臂下鑽進來，示好地說：“我把點點抱回他的房間了。”
“你兒子起來肯定會怪你。”
“你兒子四歲了，要學會自己一個人睡覺。”
第342章 太遲
賀山南冷哼了一聲，對於沈書硯這種剛的時候要硬剛。
剛完了又來示好的行為，賀山南真的，覺得挺無恥的。
沈書硯說：“剛才不是吵架了麽，要是沒解決的話，你就要去紐城，等你回來都四五天之後了。”
“怎麽解決？”賀山南對沈書硯要用什麽辦法解決矛盾，還挺感興趣。
雖然賀山南覺得他們兩之間沒什麽問題。
他也沒多在意沈書硯是不是跟周尤發消息了，而且她現在這種情況下發消息，肯定是為了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
他這還要一本正經生氣的話，多少是有點離譜了。
純純是因為他兒子後來又來搗一波亂。
沈書硯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墊腳在他耳邊說：“回房間告訴你。”
可能是賀山南仗著第二天要坐十來個小時飛機的緣故，所以晚上也不想讓沈書硯睡覺。
昏天暗地的。
沈書硯覺得這並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
但領悟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
賀山南早上走的時候，沈書硯都沒醒過來。
這一覺睡到快中午的時候才起來，洗漱好出來的時候瞧見點點在客廳裏麵自己玩積木。
點點看到沈書硯，興致缺缺地打了招呼，一點不熱絡。
沈書硯走過去問，“怎麽不開心？”
“說好了一起睡覺的，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卻在自己的房間。”
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生氣。
沈書硯倒是很有耐心地跟點點說：“點點現在已經四歲啦，是個大小孩了。而且點點是男孩子，媽媽是女孩子，男女有別。就算我是你媽媽，也不可以的。隻有合法的夫妻，才能在一張床上睡覺。”
點點撇撇嘴，“媽媽和點點，也不可以的嗎？”
“是的，不可以。”
“隻有爸爸和媽媽才可以。”
“對的。”
這件事對點點來說好像很難接受，但經過沈書硯這樣耐心地解釋，就變得沒有那麽難接受。
他最後小聲問了一句：“連個過程都沒有的嗎？”
“男孩子就要當機立斷。”
“好吧。”
沈書硯揉了揉點點的腦袋，“我們點點真乖，道理一講就明白了。”
沈書硯本來還想跟點點說回頭要讓他去幼稚園的事情，四歲的小朋友差不多是可以去幼稚園了。
手機這會兒響了起來。
沈書硯去房間拿手機接電話。
這會兒也不可能是賀山南，他早上飛機了。
等沈書硯到房間裏拿到手機，是一個陌生電話打來的。
沈書硯接了電話，結果那頭就直接傳來一陣尖叫。
“救我，沈書硯救我！”
是江知安的聲音，尖叫的聲音。
沈書硯眉頭擰了一下，“江知安你有病就去治病。”
“救我，沈書硯，隻有你能救我，隻有你！”
沈書硯覺得江知安純純發病，醫生都說她現在神經不正常。
沈書硯不想浪費時間在跟江知安身上，將電話從耳邊拿開，要掛斷電話。
電話卡在了江知安喊她名字的時候。
“沈書——”
沈書硯將電話掛斷。
第343章 抱著
電話被掛斷。
江知安驚恐地想要再度給沈書硯把電話打過去，但再打過去的時候，機械的女聲提醒她用戶正忙。
電話沒有打通，江知安情緒處於非常激動當中。
外麵的護士聽到病房裏麵的動靜趕過來查看，就見江知安想要從床上下來。
護士連忙叫了人過來幫忙，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快點來人，江知安又發作了，打鎮定！”
江知安先前被他們用布條綁在床上的，因為她這幾天情況反複，時常發瘋。
就像現在這樣。
江知安奮力掙紮，掙紮得臉頰發紅，渾身都在用力。
她嘶吼道：“放開我！放開，沈書墨來了！他來了！他不會放過我的！”
護士才不管什麽沈書墨不沈書墨的，這段時間聽江知安叫過太多人的名字了。
提得最多的，就是沈書硯。
估計跟沈書硯有深仇大恨。
很快，其他護士拿著鎮定過來。
護士摁著她的手臂，將鎮定強行給推了進去。
鎮定打進去沒一會兒，江知安就逐漸從亢奮到冷靜。
但她眼裏的驚恐，尚未褪去。
嘴唇翕動，似乎在說“救我”。
護士看江知安安靜下來，倒是鬆了一口氣，“天天這麽折騰，我可是受不了了。”
“回頭給主任提提吧，實在不行轉到正規的精神病院去。要一直在我們精神科待著，等她好了我就要病了。”
“沒辦法啊，她監護人被抓了。院裏接下來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兩個護士搖搖頭走出病房。
門開的時候，正好有做清潔的工人進來。
工人穿著統一的深灰色製服，帶著一次性帽子和口罩。
護士看到清潔工，囑咐了一句：“大叔，這個病房簡單打掃一下就好了，讓病人好好休息。”
清潔工佝僂著背，默默點頭，算作回應。
隨後，兩個護士往護士台那邊走去。
而這位清潔工推著他的工具車進了病房之後，將門關上。
病床上的江知安看到進來的人，原本就已經十分驚慌的表情，更是每一個細胞都透露著絕望。
她太想從床上起來了，但是剛剛打了鎮定，她全身無力。
……
沈書硯的確是給江知安的號碼拉黑了。
想到江知安就會想到江詠梅。
江詠梅將趙曼麗弄得脊椎斷裂，哪怕是請了國外專門給運動員治療的醫療團隊，也收效甚微。
現在基本上需要靠護工照顧。
別說趙曼麗曾經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就算是任何一個人，往後的每一天都需要別人照顧。
還是吃喝拉撒全方位的照顧。
從心理上就將她給擊垮了。
江詠梅這個案子，也快要判了。
全權委托給寧不為律所刑事律師處理，不接受和解，拒絕民事賠償，要求法院那邊往重了判。
趙曼麗屬於傷得特別嚴重，無法自理的情況，江詠梅少說也要十年往上。
十年的牢獄生活能換來趙曼麗重新走路嗎？
傷害已經造成，任何的彌補都顯得微不足道。
沈書硯緩了一會兒。
隻是眼皮子一直在跳，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沈書硯給賀山南發了消息。
讓他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記得第一時間跟她聯係。
賀山南這個時間點應該在飛機上，看不到她給他發的微信。
不過等他落地紐城，能在開手機的時候看到她的消息。
給賀山南發了消息之後，沈書硯才從房間裏麵出去。
……
賀山南到紐城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過。
飛機落地的時候，賀山南關了手機的飛行模式，上麵跳出來不少消息。
工作上的，還有沈書硯發來的。
讓他注意安全。
賀山南給沈書硯回消息，說到了。
宋城這個時候是淩晨三點過，她肯定已經睡著了。
結果消息發過去沒一會兒，沈書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賀山南給了梁朝一個手勢，讓他先往前走，他在後麵接沈書硯的電話。
電話接起，賀山南問了一句：“這個點還不睡，睡不著？”
“是啊，你不在我睡不著。”沈書硯張嘴就來。
“讓你跟我一起來你不來。”長途飛行，加上機上比較幹燥，賀山南的聲音有些幹啞。
沈書硯在床上翻了個身，聲音低低地說：“抱著你的枕頭睡啊。”
賀山南壓低聲音，“別浪。”
“那不抱了。”沈書硯回，“你安全落地就好，這會兒要去找周尤嗎？”
不是失眠，是為了等到他落地之後聽到他的聲音。
賀山南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頭微微顫了一下。
“嗯。”他低低地應。
“好好談。”
賀山南覺得這種事情大抵是沒辦法好好談的，不過這話當然不會跟沈書硯說。
他回了一句：“我知道，你快睡吧。”
“注意安全，那邊不是沈長寧的地盤嘛？現在還有蔡家那邊的人……總之，你多留個心眼。”
“好。”
說完，那邊也沒有掛斷。
賀山南發現沈書硯有時候粘人得緊，讓人心癢癢的。
得虧是在紐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距離。
這要是在外麵應酬，聽到這種糯嘰嘰的聲音，大概是會馬上結束應酬立刻回家的程度。
但這電話不掛，沈書硯估計四點鍾都睡不著覺。
賀山南說：“我先掛了，機場很吵。”
那邊沒有回應，估計是撐到這個點，然後睡著了。
賀山南這邊給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剛掛，先前在頭等艙那個乘務長伺機走了過來。
很漂亮，飛國際航班的空姐不僅長得好看，身材也是一絕的。
先前在飛機上的時候就給賀山南暗送了幾次秋波，他沒怎麽在意。
看她主動過來打招呼，提出要不要一起遊玩紐城的想法，說她在這邊要停留兩天才飛回國內。
賀山南目光由上到下地打量了空姐一番，而後問了一句：“叫什麽？”
“我叫李月。”
賀山南記下名字，叫來走在前麵的梁朝，麵無表情地說：“投訴她，騷擾乘客。”
說完，賀山南將手機揣在口袋裏麵，徑直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空姐當成怔在原地。
沒勾搭成，反倒是吃了一個投訴？
飛這幾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
第344章 致命
賀山南約周尤在中城區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麵。
餐廳在一樓，選的是靠窗的位置。
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頭，也能一眼就看到推門進來的周尤。
周尤一身休閑裝扮，雙手插在棒球服口袋裏。
進門之後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賀山南，跟侍應生說了一聲有人等，便徑直走了過來。
走到餐桌這邊，周尤抽出手拉開椅子坐在賀山南對麵，這才將耳朵裏的藍牙耳機摘下來。
語氣平淡地喊了一聲：“哥。”
“以為你得連名帶姓喊我。”賀山南將菜單推到周尤麵前，“點菜，今天你買單。”
“為什麽？”
“你賺了錢，請家裏人吃頓飯也不行啊。”
周尤打開菜單，一邊看，一邊說：“你打飛的過來的錢，能在這裏吃一個月。”
“我過來也不單單為了吃你這一頓飯。”
周尤沒怎麽看菜單，叫來了侍應生，讓他們上今天的主廚推薦。
顯然，他並不想在選菜這件事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等侍應生記好餐點離開，周尤才迎上賀山南的目光，帶著幾分疏離的氣息說道：“過來給我發請柬？不用，我不會去。你當我不成熟也好，放不下也罷。我不會祝福你們。”
周尤的脾氣，是當著賀山南發的。
這還算克製。
當初周尤知道沈書硯懷了賀山南孩子，直接衝過去給賀山南打了一頓。
而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這件事。
雖然氣氛談不上有多平靜。
賀山南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
不了解他的人會覺得這樣的姿態很倨傲，不像是來求和的。
但了解他的，就會知道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不比周尤此時一點就著的性格，賀山南看著要冷靜很多。
在周尤說出這話之後，也是非常淡定地回：“其實對我和沈書硯來說，能不能得到你的祝福，也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周尤直接給氣笑了，“那你來找我幹什麽？”
按照周尤對賀山南的了解，他的確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哪怕全天下都反對他們兩在一起，隻要他想，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她天長地久。
來找他，也不是因為他讓洛克菲勒財團進入他的公司，以他公司的名義去做一些事情。
賀山南說：“剛才就說了，喊你請吃飯。這麽多年了，還沒吃過一次你買單的飯。”
“因為你們以前也沒給我買單的機會。”周尤回。
那會兒跟哥哥姐姐出去玩，周尤隻需要帶上自己，其他的所有事情，他們都會處理好。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之後還是這樣。
因為他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所以自然而然就得到更多的愛護和照顧。
就算偶爾做錯事，他們也是先幫忙解決，再對他進行教育。
這也是他們喊他小少爺的原因之一。
賀山南說：“這不是給你機會了？”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那你要不然再揍我一頓？”賀山南淡聲開口，“我不會因為你的反對跟沈書硯分開，我都沒聽我爸的，我還能聽你的？我過來這一趟，是想跟你說，你注意點洛克菲勒家族的人。能在紐城中心地段擁有地標性建築的家族，錢不是那麽容易拿的。”
賀山南將見麵的地點選在這兒，是因為斜對麵就是洛克菲勒大廈。
周尤聽著賀山南的話，好半晌之後，才做了回應。
“哥，我知道你在賀氏集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姐夫真要和你爭，你能不能安穩地坐在總裁的位置上？”
賀山南半眯著眸子，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周尤。
片刻之後，他問了一句：“怎麽，你想挑撥我跟沈燁的關係？”
周尤迎上了賀山南的目光，直言不諱：“事實而已，姐夫這幾年的確收斂了鋒芒。要不然依照他的能力，怎麽可能隻在賀氏集團空有一個虛職？你也不過是利用跟姐的兄妹關係，進行道德綁架。不然姐為什麽會主動放棄賀氏股權？哥，你真的很虛偽。”
周尤將賀家的光線撕開，露出裏麵血淋淋的真相來。
彼時，侍應生送上來他們點的套餐。
隻不過，他們兩誰都沒有先動刀叉。
談到這個份上，誰都沒有胃口。
賀山南倒也沒有否認，回了一句：“嗯，我的確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沈燁……不過是賀家的女婿而已，哪怕跟小水有了一對雙胞胎，但他始終是外人。賀家的東西，得留在賀家。”
“你真冷漠。”周尤斥責一句。
“既然你知道我這麽冷漠，就請你老老實實接受我跟沈書硯即將結婚這件事。你回去給我們當伴郎，就是最好的冰釋前嫌的機會。這樣，也不會有人再揣測賀周兩家的關係。”
“你去夢吧賀山南。”
周尤將麵前的餐盤一掀，一盤金槍魚蔬菜沙拉囫圇地灑了一桌子，還有幾片菜葉子飛到了賀山南的衣服上。
……
街對麵的一輛黑色商務車裏，後座上的人靜靜地看著餐廳裏發生的一幕。
餐廳裏開了燈，所以窗邊兩人的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從一開始的尚算和平從容，到劍拔弩張，再到後來周尤掀盤，兩人動手。
蔡思婕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餐廳裏麵的人攔不住，又覺得這兩人都是外國人，所以很快就有人報警。
沒一會兒，就來了當地警官。
將兩人前後押上了警車。
蔡思婕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等他們的車子都開走了，蔡思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前排的司機說。
她說：“那麽冷靜的兩個人，原來一言不合也會動手啊。”
司機沉默不語。
沒一會兒，蔡思婕手機裏收到一段視頻。
拍的，正好就是賀山南跟周尤在餐廳裏麵動手的一段。
動手的視頻裏麵摻雜著一些個人情緒。
周尤說賀山南虛偽，說他德不配位，賀氏總裁的位置得讓沈燁來坐。
賀山南說周尤幼稚，愚蠢，說他要不是有他父母保駕護航這輩子都沒出頭的可能。
最親近的人，往往最知道對方的痛處在哪兒。
一擊致命。
第345章 不歡
賀山南不是第一次來紐城的警局，這邊還能查到記錄。
他跟周尤兩人被銬在大廳的椅子上，一人一邊。
他們臉上不同程度地受了傷，而看對方的眼神，也都是帶著情緒的。
沒一會兒，段珩帶著律師過來，提出這就是私事，會私下和解。
警官說倒也不是私下和解的事兒，因為他們兩打架，餐廳不同程度受損。
段珩說餐廳的一切損失他們來承擔。
最後，讓段珩交了錢，才有警官來給周尤將手銬給解開。
同時，還有另外一個警官給賀山南解開手銬。
周尤立刻用英文說：“誰說要給他一道保釋的？”
段珩一把將周尤給薅到身後，壓低聲音道：“大哥，回家去吵吧！”
周尤擰眉，“你到底是我這邊的還是他那邊的？段珩，我沒拆穿你先前就跟他合作這件事，你最好就偷著樂。你別真的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段珩覺得自己很無辜，“你要這樣說的話，我們可以分家的。”
畢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可以，我的確沒有要跟你繼續合作下去的意思。”周尤捏了捏自己因為被手銬銬了一段時間而泛紅的手腕。
段珩吐了一口濁氣，“莫名其妙。”
跟周尤說完這話之後，段珩跟當地警官說要將賀山南的事情一並處理，他們打算私了。
警官這才拿了文件讓他們的律師簽署，給賀山南的手銬解開。
純屬一場鬧劇。
而這場鬧劇的最終結果是，賀山南跟周尤並沒有因為這次的談談而將關係變好，段珩跟周尤之間的合作也有了分歧，是要分家了。
幾人不歡而散，在這個氣頭上誰都沒有再搭理誰。
與此同時，周尤跟賀山南打架這段視頻在國內的視頻網站上被瘋轉。
關於賀山南說的那番話，對妹妹妹夫的看法，對賀氏集團總裁之位的掌控。
網友們都在熱議，原來豪門家族裏麵的生活，果然就如同電視劇裏麵上演的那般爾虞我詐，為了金錢和權利可以視親情為無物。
網友們高喊沈燁站起來，人家都沒有把他當成自家人，又何必在屈居在賀家給人打工看人臉色？
幹脆把屬於賀水北的那一份股權給要回來，然後每年要分紅，再自己創業。
比在賀山南手底下受氣強多了。
記者拍到了沈燁的近照，他近幾日麵色凝重，不苟言笑，看起來賀山南那段話對他的自尊心傷害很大。
沈書硯哪裏知道賀山南去一趟紐城事情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轉變。
尤其是視頻裏麵的那番話，沈書硯要不是對賀山南的聲音特別熟悉，都不會覺得那是賀山南能說出來的話。
還有周尤，他是最清楚賀山南跟沈燁之間的關係，是怎麽能說出當初把沈燁當成親弟弟的賀山南，不把沈燁當自家人的。
就很離譜。
誰教他們那樣說的？
離譜到沈書硯覺得是不是在說假話。
嗯？
沈書硯在一整個情緒的跌宕起伏之後，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
第346章 分開
沈書硯給賀山南打了電話過去，她這邊是晚上七八點，賀山南那邊是早晨。
接起電話的時候，賀山南可能還沒睡醒，聲音有很明顯的顆粒感。
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開口：“你睡得還挺香的？”
“一般。”賀山南如實回答，“這床太硬。”
還能這麽坦然地點評酒店的床不舒服，看來跟周尤打架進了局子的事情，一點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我的意思是，你跟周尤打架的視頻都傳到國內了。”
“這麽快？”賀山南好似很驚訝。
不過片刻之後，男人問了一句：“你都不問問我有沒有受傷？”
沈書硯有短暫的沉默，而後回了一句：“我覺得周尤受傷的可能性更大。”
“哦？”賀山南語氣不明地回應，“心疼了？”
“你很無聊。”
每次都在周尤的問題上反複，時不時地提那麽一句，好像這是完全過不去的梗一樣。
那頭沒接話，沈書硯便問了一句：“你受傷了嗎，嚴不嚴重？要不然開視頻讓我看看。”
“可以。”
說完，那頭直接掛斷，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視頻電話接通，沈書硯看到的是側躺在床上，手機也側放著，隻看到他半張臉。
以及一點點脖子和肩膀。
就是沒穿上衣且沒有睡醒的狀態。
沈書硯看到他嘴角那邊有一點點深色的痕跡，應該是打架留下的傷疤。
別的，倒是沒看到什麽外傷。
那可能的確周尤受傷更嚴重一點。
“那沒什麽的話我先掛了。”
“嗯？”賀山南睜開眼，盯著屏幕裏的沈書硯，“你掛電話的速度有點快。”
“你自己都不睜眼。”
“累啊。”賀山南這會兒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坐，羽絨被直接從身上滑落，整個上半身都曝光在手機屏幕裏。
這個男人的身材的確是挺優越的，沒有過分凹造型就能看到身上的肌肉線條，緊實、幹練。
賀山南似乎是注意到沈書硯的目光，又將鏡頭往上。
好似剛才是不小心才將上半身露出來給沈書硯看的。
他捋了把頭發，揉了揉鼻梁，跟沈書硯說：“我昨晚上跟國內開了個視頻會議，快一點才睡。”
紐城跟宋城有時差，國內公司這邊的早晨就是賀山南的晚上。
“看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所以你跟周尤在餐廳裏麵那一場架，是故意的？還挑起了你跟沈燁之間的矛盾。現在宋城這邊都在隔岸觀火，等著你們真的內訌起來。”沈書硯說。
但又覺得有點不太對，畢竟周尤跟賀山南之間的確因為一些事情產生了矛盾。
如果溝通好了，賀山南這次也沒有去紐城的必要。
賀山南前腳一走，宋城這邊好幾家公司蠢蠢欲動。
好像就要趁著賀山南不在，來一個大變天。
賀山南說：“要提前說好了，我臉上還會有這麽明顯的傷？他在警局裏都不想私了這件事。”
他將嘴角的傷展示給沈書硯看，有點淤青，不算太嚴重。
單聽賀山南說這個事情，那的確覺得周尤挺過分的。也分辨不出來，他們打架這件事，是真的，還是演出來的。
但是在那個視頻裏麵，賀山南說的話也挺紮周尤的心。
沈書硯就覺得挺頭疼，“那你這次去紐城，就是為了跟周尤打一架，然後還被人拍到傳回國內啊？”
就有點得不償失，就很衝動。
其實一直到這裏，沈書硯都覺得，賀山南肯定還有什麽沒有告訴她。
“不知道我在國外也這麽出名。”
“南哥，”沈書硯表情略顯凝重，“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賀山南眉頭微挑，倒是有幾分好奇，“那我的行事風格是怎麽樣？依你看，這件事我應該怎麽妥善處理？”
說白了，這件事就沒有一件妥善處理的辦法。
三個人的感情，總有一個人要受傷的。
不是周尤，就是他們兩當中的一個。
沈書硯輕歎一聲，像是下了很艱難的決定一般，說道：“南哥，如果我們兩在一起這件事讓你跟周尤的關係變得這麽糟糕，以至於賀周兩家都要因此決裂的話。要不然……”
沈書硯沒看屏幕，盯著拿手機的手腕，眼眸下垂，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猶豫和難受。
她說：“要不然，我們兩就這麽分開吧。反正，也沒去領證，沒有複婚。”
說完之後，沈書硯感覺到一道淩厲的視線透過屏幕傳了過來。
好像要將她灼燒了一般。
對麵足足沉默了十多秒，而後才問了沈書硯一句：“你想好了？”
沈書硯點頭，“你就當我是個膽小鬼，不想當你們兩家決裂的罪魁禍首吧。”
“你多大能耐，還能當兩家決裂的罪魁禍首。”賀山南冷嗤一聲。
“難道不是嗎？你跟周尤在餐廳打架的視頻都傳開了，就算現在表麵表現得再和諧，到時候你父親，還有周尤的父親，肯定都會護犢子。想要再有以前的和睦，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總歸會有一個人來承擔這件事的責任，你父親肯定不會怪你，那就隻能怪我這個外人了。”
這聽起來很有道理。
父母肯定都是幫著自己的孩子，而不會幫一個外人。
何況還是他們兩家決裂的導火索呢？
隻要他們想和好，就肯定把這個鍋甩給沈書硯。
沈書硯又說：“趁現在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局麵，你可以出一個聲明。說是我勾引了你，又勾引了周尤，製造了你們的矛盾導致你們決裂。反正把所有的錯誤推給我一個人，你們可以全身而退的。”
“那你還挺偉大的。”賀山南冷笑道。
沈書硯承認：“因為我愛你啊，所以我希望你好。如果你想補償我，多給我點錢，讓我下半輩子能過上一個好日子，我也沒有那麽委屈了。”
“要多少？”
“幾十個億吧。”
“演夠了嗎？”
沈書硯這才抬頭看屏幕裏麵的賀山南，真誠道：“我不是在演，我是認真的。”
賀山南嘖了一聲，說道：“我跟周尤沒在演，吵架是真的。但從他故意說我跟沈燁的關係開始，我覺得有點不對。後麵他跟我動手，我也沒想到。”
三分演技，七分真情。
第347章 嫉妒
賀山南回想了一下當天在餐廳裏麵跟周尤的碰麵。
至少在周尤提及沈燁之前，賀山南一直都覺得周尤是真情實感地跟他生氣。
賀山南收回思緒，跟沈書硯說：“我跟周尤的事情他不會扯上沈燁，再生氣都不會。後來動手，他拎我衣領，小聲跟我說外麵有人跟蹤。”
果然是這樣，沈書硯猜的八九不離十。
沈書硯眉頭微微擰著，“你一開始怎麽不跟我說？我擔心了那麽久。”
“你不都猜到了？”賀山南反問。
“我哪裏是猜到的，明明就是……”
“你真覺得要是有一天賀周兩家決裂，最終會把你推出來當罪魁禍首？”賀山南打斷沈書硯，問了一句。
有些話說出來之後，的確會引人沈肆。
就像周尤說沈燁的能力不止於此，但凡花點心思，當初賀山南在東部的那三年，沈燁完全可以將賀氏集團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有沒有二心？
賀山南有沒有懷疑過沈燁？
這些，隻不過往日沒有被抬到明麵上來。
如今和睦的表麵被撕開，內裏究竟像不像外表一樣光鮮，太讓人好奇。
能說出那樣的話，就代表肯定有過那樣的想法。
沈書硯並未否認，回答賀山南：“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發生什麽，隻能盡可能保護自己。那是對我來說最糟糕的情況，我當然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生。但不代表沒有可能。”
沈書硯見賀山南沒有開口，便又補了一句：“南哥，我的確不想當你們兩家決裂的罪魁禍首。所以你兩要真的因為這件事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我好像也隻能選擇在這個時候全身而退。”
“你是真的一點委屈都不願意受。”
“我受的委屈夠多了，以後真的不想再受任何一丁點的委屈。”沈書硯表明了立場。
可能是氣氛略顯凝重，沈書硯說：“但是現在看來，你們並沒有走向決裂，而是統一戰線了，對吧？”
“你看統一了嗎？”
沈書硯想了想，像是在回憶什麽。
好一會兒之後才跟賀山南說：“我都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沒有那種一個眼神，幾句話就能判斷出對方心思的，可以交心的人。我還挺羨慕你們之間的感情的。”
他們四個人……
準確來說，還得加上程妍。
那會兒他們五個人經常一起出現，去哪兒都是光彩奪目最引人注意的。
有人試圖融入他們的圈子，他們倒也不會排斥朋友的加入，但跟他們始終有一層壁在。
想要摧毀他們的人也有，當然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哪怕是先前程妍做了很離譜的事情，賀山南最後還是看在朋友的麵子上，沒追究她的責任。
換夏晚晴身上，分分鍾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而賀水北他們，也平靜地接納了程妍，原諒她過去犯下的錯。
周尤接受洛克菲勒財團收購他公司股份，不管是賀山南還是沈燁，都隻覺得周尤是賺錢了。
周尤就提了那麽一句關於沈燁的話，賀山南就知道他帶著三分演技。
說實話，這種感情讓沈書硯羨慕到有些嫉妒。
不過想想，沈書硯以前都沒時間結交朋友。
就算有，也是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點什麽有用的信息。
她沒有抱著單純的目的去結交朋友，遇到的人自然也就不會有多純粹。
她一開始就覺得莊拙言有問題，但因為能從她那邊得到很多消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周尤因為聽了家裏的話跟她分開，她沒有很生氣，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她也沒有百分百地對待那份感情。
但如果將來她跟賀山南走向分別，她肯定會很難受。
沈書硯覺得人有時候就是自私又無私，本質就是雙標。
賀山南見沈書硯愣了好一會兒，喊了她的名字。
沈書硯：“嗯？”
“一點不困了，準備起來了。”賀山南這會兒的確已經不困了，聊了那麽久，瞌睡都沒了。
“你那邊什麽時候處理好，可以回來？”
“想我了？”賀山南問。
其實賀山南去紐城也沒兩天，要說想，大概就是這兩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而床上還有他的味道。
那時候會想。
沈書硯點頭，“當然會啊，你不想嗎？”
“想啊。”
賀山南說完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似乎是在單純地說思念，又好像不是。
沈書硯隻覺得耳根有點點微微發燙，卻又找不到他故意提及那樣話題的證據。
很快，賀山南低笑一聲，帶著幾分慵懶的口吻說：“是挺想的。”
沈書硯想把視頻轉語音，似乎就不能跟他聊這個話題。
尤其，這人好像又將手機攝像頭放低了一些。
最後似乎是將手機立在某個位置，他沒用手拿手機。
沈書硯當時就問了一句：“你手機用什麽撐著的啊？”
“你自己想。”
“我……”沈書硯覺得好像不太可能但又好像沒什麽不可能。
當時腦子裏麵就在飛速的運轉，又浮現出某些畫麵。
在她從耳根紅到臉頰的時候，賀山南說：“腿。你想什麽呢沈書硯？”
“你覺得我在想什麽那就在想什麽吧。”沈書硯將問題拋給了賀山南。
自然是不想承認剛才想到了某些離譜的畫麵。
賀山南似有若無地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沈書硯的欲蓋彌彰，還是別的什麽。
沈書硯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煩不煩啊？”
能在沈書硯臉上看到害羞的表情，的確不常見。
“惱羞成怒了。”
“你再這樣我掛了。”
“開始威脅了。”
沈書硯想從手機裏麵爬過去給賀山南來一腳，他真的很煩。
她也就反應了兩秒鍾，然後跟賀山南說：“很晚了，我要去洗個澡睡覺了。”
“昂。”
說要去洗澡的人，沒有將電話掛斷，而是拿著手機到了浴室，架在了洗手台上。
將睡裙要從身上脫掉的時候，驚覺還有人在對麵看。
她提著落在手臂上的吊帶，隨後將手機平放在洗手台上。
看了，又沒完全看到。
後麵就隻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第348章 事成
沈書硯從賀山南那邊知道他跟周尤動手是半真半假的之後，就沒有太擔心。
或許男人之間解決矛盾，動手遠比坐下來好好談談更容易解決。
她不想當“罪魁禍首”也是真的。
很多事情眼下好好的，等到將來也許就有人覺得為了她不值得，到時候就會淪為犧牲品。
尤其沈書硯先前就在網上看到一種論調，說不管是周尤還是賀山南都對她挺好，死心塌地，很想看到兩個優秀的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
講道理，沈書硯不喜歡。
就像她覺得男人是否有魅力不應該通過兩個或者幾個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來凸顯。
一個女人的成功與否也不該是另外幾個男人為她吃醋為她決裂。
一般那樣的男人稱之為渣男，那樣的女人稱為禍水。
妥善地將這件事解決，不管是周尤坦然接受，還是她主動退出。
到這一步的話，沈書硯覺得沒什麽遺憾了。
……
賀山南多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洗澡，然後換了身沈書硯準備的衣服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飯。
他過去的時候，段珩已經在餐廳裏等著。
段珩見到賀山南，跟他招了招手。
等人落座，段珩說道：“周尤已經跟洛克菲勒財團那邊提過要跟我分家的事情，昨天他們也來找我談過，希望我能出手我手裏剩餘的股份。回頭客，我給開了個友情價，打了九折。”
“你們還產生友情了？”賀山南問了一句。
段珩輕歎，“說實話，開太高的價格，他們一下子又拿不出那麽多流動資金來。老洛克菲勒的兒子還在角逐高位，那也燒錢。不過這要是成功了，背後可能會有更多的資金流入。”
“什麽時候？”賀山南抓住了段珩話裏的重點。
“十一月，這幾個月的變數可大了，去演講拉選票，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段珩稀稀拉拉地說著，言下之意就是財團裏麵的錢，大部分是用來支持老洛克菲勒的兒子。
賀山南哦了一聲，他還不至於能影響到紐城這邊的事情。
但是不介意給洛克菲勒家族的對手，提供一些幫助。
這個時間裏麵若是被爆出一些別的新聞來，民眾對他的信任度就會降低。
賀山南跟段珩說：“你跟周尤在紐城，賺了不少。”
段珩心滿意足地笑，“主要也是運氣好。”
沒有這一波的事情，段珩跟周尤的公司未必會被收購變現。
雖然以現在的經營狀況來看，的確也能賺錢。
但一下子進賬幾十億的，那是實實在在在手裏的錢。
賀山南沒跟段珩貧，問道：“周尤傷怎麽樣？”
“不礙事。”段珩說，“不過你兩到底什麽情況，說動手就動手。真和不好了啊？可惜，那麽多年的感情呢。”
他們之間的感情，外人的確看不明白。
賀山南說：“我都親自來道歉了，他自己不下台階。”
“聽你這個語氣，恨不得讓周尤跪著說‘沒關係’。”段珩忽然覺得，先前周尤下手的確太輕了。
不過段珩接觸賀山南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沈書硯那件事上多少有點不道德之外，其它方麵賀山南一直挺照顧周尤。
但感情這種事，怎麽談論道德呢？
甚至周尤自己都跟他說，沈書硯跟周尤在一起是在他們分開之後。
看得出，周尤在極力說服自己接受他們兩已經在一起的事實。
賀山南跟段珩說：“你轉告周尤，沈書硯說因為看到我跟他打架的視頻，準備跟我分手了。”
段珩挺意外的，又很八卦，“真要分開啊？”
賀山南回：“你隻管這麽跟周尤說。”
段珩猜到了，估計是人家提了這樣的要求，但賀山南沒答應。
分手這種事情，基本上女人提的，男人不想分，就分不掉。
男人提的，且想分手的，那絕對複合不了。
……
視頻在國內瘋傳的時候，周尤其實還挺擔心國內那邊的電話炮轟。
忐忑了許久之後，炮轟的電話倒是沒有。
但父親給他發過消息，短短的一句話。
他說：周尤，我希望你可以冷靜思考，不要做出讓你自己後悔的事情。
父親一直很冷靜，冷靜地規劃他的人生，從容地安排他的一切。
他偶有幾次在賀家看到賀叔訓斥賀山南的樣子，他們會有很強烈的爭吵，麵紅耳赤，各執己見。
那是不會在他家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有點羨慕。
但他每次聽到父親說，母親懷他生他很不容易，差不多要了半條命，所以不想看到他受傷出意外的時候，周尤又覺得自己不能那樣跟父母爭吵。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自主思想的牽線木偶。
沈燁也給他發了消息，跟他說：連南哥都摁不住，別說你那身手是我教的。
當年沈燁退伍回來，周尤纏著他讓他教了一段時間的防身術。
隻不過在跟賀山南動手的時候，哪兒想得到那麽多？
這些消息他都沒回，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跟賀山南動手也沒解決的煩躁。
而後，段珩來了。
段珩有他家密碼，來去自如。
給他帶了吃的過來。
手裏提著的，還是某家酒店的袋子。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剛從賀山南那邊過來。
段珩說：“別客氣，你哥請客。”
“無聊。”周尤沒有要打開袋子的想法，反正就是渾身不得勁兒。
“那你氣著吧，不過話我還是要帶到，你哥跟你未來嫂子……成不了你未來嫂子。”段珩撇撇嘴，然後再一攤手，“你說怎麽著，啪——分手了！”
段珩表演得活靈活現，好像沈書硯跟賀山南的確原地分手了一樣。
周尤目光緊緊地鎖定段珩，臉上的表情複雜又難看。
彼時，段珩說：“你愣著幹嘛啊，慶祝啊！他兩分開了啊，你心想事成了，以後也不會有人再說你前任是賀山南的現任了。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嘛！”
段珩是有點戳人肺管子的能力在的。
但這，好像並不是周尤想要的。
他的第一反應是，沈書硯跟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分開，會不會很難受。
第349章 難以
段珩瞧著周尤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喊了他一聲。
“周尤，回神了。”
段珩伸手在周尤麵前晃了兩下，“我等這邊的合約簽好之後，就不管這邊的事情回國了。你什麽想法，是要留在這邊，還是回國？”
周尤擋開了段珩的手，穿過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完全當段珩是空氣人。
或許，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當中。
段珩跟周尤共事幾年，前兩年他們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基本不聊私事。
是後來某天他接到酒吧酒保的電話，讓他去接喝醉的周尤。
醉後的周尤什麽都往外說，自然也就包括他喜歡的姑娘其實暗戀賀山南很久這件事。
段珩記得很清楚的一件事，便是周尤說：“五百多張畫，沒有一張是我。一張都沒有！”
那會兒段珩說沈書硯就是個渣女，明明心裏頭想著別人還跟他戀愛。
周尤說不是，說是他臨陣脫逃，是他太聽父母的話，是他親手把她推開。
那天晚上周尤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的記憶碎片，段珩聽得不是很完整，但是能總結出來的點就是沈書硯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暗戀多年的男人有了孩子，還成為了人家的太太。
段珩那時候就覺得沈書硯這人不簡單。
覺得周尤那樣的純情小狗肯定玩不過人家。
現在段珩依舊可以信誓旦旦地這樣說。
不僅玩不過沈書硯，也不是賀山南的對手。
人家就一句“因為沈書硯知道他們兩打架的事情所以打算分手來平息這件事”，直接給周尤整自閉了。
段珩覺得這會兒的周尤沒辦法進行正常的交流。
所以就跟他說：“我先走了，有事兒給我電話。”
周尤掀眼看了段珩，麵無表情地點頭之後又很快地收回視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麵。
他這樣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這個狀態比他剛來紐城那會兒，還要糟糕。
那時候他還能找認識的朋友出去玩，去蹦迪去喝酒，去任何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但這會兒，渾身都提不起來勁兒。
想到的全是，他得不到的人，得不到的愛情，她也不能得到嗎？
……
沈書硯晚上沒怎麽睡好。
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賀山南不在身邊，還是因為之前點點說見到一個很像沈書墨的人但沒在監控裏麵看到。
她也夢到過沈書墨幾次，每一次都是他在她耳邊說沒有利用點點的那句話。
沈書硯今天起來的時候，覺得特別疲憊。
眼底還有明顯的青色。
她習慣性地拿上手機看看在睡覺的時候有沒有什麽消息進來，現在她跟賀山南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
賀山南的消息沒有，但是她看到一通未接來電。
淩晨五點，她沒接到。
而這個號碼，是周尤的。
沈書硯當時愣了那麽一下，不知道周尤為什麽會給自己打電話。
不過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沈書硯給周尤回了電話過去。
響了很多聲，得有二十來秒。
在沈書硯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
“周尤？”沈書硯叫了周尤的名字，“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我那會兒在睡覺，沒聽到。”
“嗯。”周尤很低地應了一聲，“我打的。”
不是撥錯號碼，也不是惡作劇，就是周尤打的。
但周尤這個聲音聽著，很沙啞，像是抽了很多煙之後的啞。
沈書硯想，大抵是因為他跟賀山南的那個視頻在國內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所以他打電話過來解釋。
不過她已經從賀山南那邊知道他們兩那場架，三分演技，七分真情。
而周尤在說完那話之後，似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書硯並沒有催促，等他自己說他想說的。
彼時，周尤輕咳一聲，或許也是感受到了打電話但是又不說話的兩個人之間的尷尬。
他跟沈書硯說：“你是不是已經看到了我跟南哥打架的那個視頻？”
“看到了。”
一下子就推到了熱搜上麵，想不看到都難。
“其實……”
這對周尤來說，好像挺難開口的。
沈書硯大概猜到了周尤想跟她說什麽。
隻不過周尤這話還沒說完，沈書硯手機裏麵又進來了一個電話。
蘋果的這個在通話中又進來一個電話，對於是掛斷新打進來的，還是掛斷已經通話中的，又或者是讓新打進來電話的那個人等待，沈書硯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屏幕上就隻有紅圈和綠圈。
短暫的眼花繚亂之後，沈書硯按下了一個綠色的鍵。
電話接通，那邊的人就傳來急躁的聲音，“是沈書硯嗎？”
“對，我是，怎麽了？”
“你快來醫院來醫院，江知安被挾持了！”
說實話，江知安被挾持，就算是死了，沈書硯都覺得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心情好了說不定還會慶祝一下。
沈書硯跟那頭的人說：“等她死了再通知我。”
“挾持江知安的是沈書墨，江知安說那個人叫沈書墨！”
“誰？”
“沈書墨！”
沈書硯用很快的時間反應過來沈書墨三個字，將這個人的名字跟她哥哥畫上了等號。
她問對麵的人：“是江知安住的醫院嗎？”
“對，你快來！民警和消防已經來了。”
通知完沈書硯，電話從那頭被掛斷。
沈書硯當時就很快地從床上起來，這才想起來跟周尤還在通話中。
她拿起手機，跟周尤說：“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周尤我現在有急事。”
剛才沈書硯跟那個護士的通話周尤是沒聽到的，但她聽到沈書硯著急的聲音，就知道她這邊肯定出事了。
周尤連忙問了一句：“出什麽事——”
還沒問完，電話就被沈書硯給掛斷了。
沈書硯好像也沒辦法給周尤解釋，她先前已經跳橋被認定為失蹤的哥哥沈書墨，為什麽又出現了。
而且，還去劫持了江知安。
這無疑讓他刑上加刑，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
沈書硯換下睡衣，叮囑家裏的阿姨照顧好點點，不準點點跟賀家以外的人走。
而後，沈書硯才拿上車鑰匙迅速從白象居出去。
沈書墨沒死，點點那天看到的，不是別人。
但他現在挾持了江知安！
沈書硯整個人都不太好。
第350章 啟齒
周尤本來還想說什麽的，但電話被很匆忙地掛斷。
他吐了一口濁氣，心裏頭的大石頭卻沒有放下。
思來想去，周尤還是給賀山南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賀山南的電話倒是很快被接了起來，淡聲問了一句什麽事。
周尤就很不喜歡賀山南這個語氣，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你跟沈書硯分手了？”周尤問。
“在你的努力下，快了。”
要是因為這個事情的話，賀山南的確不會有什麽好態度。
周尤揉了揉太陽穴，問他：“你沒跟她說嗎，那天動手隻是因為外麵有人看著。”
“沒來得及說，她就跟我提分手了，說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賀周兩家的關係。”賀山南平靜地跟周尤說，“不過我後來仔細想想，好像的確我們兩家的關係比較重要一點。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沈書硯，就跟周家決裂。”
“你什麽意思？”周尤問，“你打算就這樣放棄了？”
“不是放棄，是向現實低頭。”
“賀山南，那你真的不配她的喜歡。”
“她很喜歡我嗎？”賀山南問，似乎的確不知道沈書硯喜歡他很多年這件事一樣。
周尤當時沒意識到賀山南這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炫耀，又或者是為了要分手而找出來的借口。
周尤的的確確是被氣到了。
他冷聲道：“她不喜歡你難道喜歡我嗎？賀山南，要是早知道你這麽輕易就放棄，我就會在蔡思婕來找我的時候，真的跟她合作！”
比起周尤的憤怒，賀山南顯得淡定多了。
他好奇地問了一句：“怎麽，你現在又希望我跟她在一起了？”
“我不是希望你跟她在一起，我希望她幸福。”
“周尤，我以前覺得你對沈書硯的執著，是來源於你想擺脫你父母的掌控，想借此來宣告自己的成長。”
周尤以前也這樣覺得。
因為他聽話慣了，不會做任何讓父母覺得不高興的事情。
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他不想永遠都當一個聽話的兒子。
所以他需要通過一些不被父母認可的事情來證明他的成長，很巧的是，沈書硯就是他們絕對不會同意的事情。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賀山南不得不承認，“周尤，你還挺喜歡沈書硯的。”
喜歡到，願意成全她跟別人在一起。
這個別人還不是一個毫不相關的路人。
是賀山南。
如果隻是個路人，周尤往後的日子裏麵，大概率不會再跟他們碰麵。
但那是賀山南，以後在逢年過節的日子裏麵，隻要周尤在國內，兩家肯定會碰麵。
他會看到沈書硯跟和賀山南琴瑟和鳴，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樣子。
哪一幕，都能將周尤的心紮得稀巴爛。
周尤吐了一口濁氣，對賀山南說：“是，所以你要和她分開的話，我一定會把她帶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追求她。”
“那你不會有這個機會。”賀山南說，“她是有分手的打算，但是我沒答應。”
周尤聽著賀山南的話，反應了兩秒。
然後察覺出了什麽不對，“賀山南，你故意讓段珩跟我說沈書硯要跟你分手的，是不是？”
賀山南並沒否認，還說了一句：“你反應還挺快的。”
“你有病吧用這件事來試探我？”周尤的確是生氣的，比剛才還要生氣。
感覺徹頭徹尾被賀山南給戲耍了一番，還言不由衷地說出了不希望他們兩分手這樣的話。
賀山南被周尤這麽說，也沒生氣，說道：“周尤，其實一直到我跟沈書硯離婚那天，我都沒覺得會跟她在一起。也不覺得這件事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隻不過後來，事情出現了一些偏差。”
“你不用跟我細說你是怎麽喜歡上她的。”
“我跟她會結婚。”賀山南說。
周尤闔上眼簾。
其實早就知道沈書硯喜歡賀山南，但始終是覺得，賀山南不喜歡她，那麽他就還有機會。
如今他們互相喜歡，周尤覺得自己再做什麽，都不過是讓他們感情更加堅固的工具人罷了。
而他，不想成為那個不體麵的人，不想被沈書硯記恨。
等周尤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眸子裏是好久不見的澄明。
他跟賀山南說：“那祝你們幸福。”
“謝謝。”賀山南說，“你什麽時候回國？”
“再等等，他們把錢打到段珩賬戶上之後再說。”
賀山南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麽，“周尤，這裏始終不是宋城，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可能什麽都做得出來。你最好還是跟我一起回去。”
“哥，其實不止我爸媽，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兒一樣。”周尤歎息，“我已經二十五了。”
周尤不想探討自己二十五了還要聽家裏人的話這件事。
他轉移話題，跟賀山南說：“先前沈書硯給我回了電話，好像遇到什麽急事，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她。”
“嗯。”賀山南應下，“不過你為什麽拉黑她微信？”
“你再問就是把你也一起拉黑。”
周尤掛了電話。
等他重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周尤覺得通體舒暢。
那股子擰在心頭鬱結的氣，在這會兒通暢了。
鬧也鬧了，氣也撒了。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這段感情對周尤來說，在這裏結束了。
……
賀山南這邊和周尤掛了電話，轉頭給沈書硯打過去。
不知道沈書硯那邊出什麽事，也許是剛才沈書硯想要掛掉周尤的電話而找的借口也說不定。
但沈書硯並沒有接他的電話。
打了兩個，都沒有接。
他給白象居的座機電話打了過去，是賀予執接的。
“你媽媽呢？”賀山南問。
“媽媽剛才出去了呀，沒說什麽事情。媽媽怎麽了嗎？”
“沒事，你好好待在家裏。”
“嗯呐。”點點應下，“那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得了，都開始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了，賀山南有點受寵若驚。
他回：“這兩天就回來。”
“這麽快啊……”
聽這個語氣，好像是覺得回去得太快了，影響到他跟他媽媽的相處了。
賀山南就知道，不該對他兒子有太高的期望。
第351章 自首
沈書硯沒時間接賀山南的電話。
她將車子開到江知安住的那家醫院之後就迅速從車上下來。
現場已經被警方拉了警戒線，一些不知情的群眾在樓下駐足圍觀。
除了警戒線之外，樓下還鋪開了一個巨大的氣墊，預防樓頂的人跳下來，這樣有一個緩衝。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沈書硯隻覺得腦子一白。
不久之前的，沈策安從樓上跳下來的畫麵，又一次浮現在沈書硯的腦海中。
那個畫麵，是沈書硯揮之不去的噩夢。
加上早上沒吃早飯，低血糖犯了，整個人緩了好一會兒才沒有那麽虛。
眼下的情況是，她要再不過去，沈書墨真的得挾持著江知安跳下來。
沈書硯立刻跑過去，但被民警給攔了下來。
沈書硯很快解釋道：“我是樓上那個人的妹妹沈書硯，你讓我上去，我勸他下來。”
民警查看了沈書硯的證件，確認了身份之後，才把人給放進警戒線。
沈書硯跟著民警往裏麵走，聽到了人群裏或唏噓，或興奮的聲音。
有人喊著跳下來，有人阻止。
有人說這是情殺，也有人說是尋仇。
沈書硯沒去解釋，隻在民警的護送下，坐電梯直達頂樓。
頂樓有消防，有民警。
而沈書墨拿刀架在江知安的脖子上，站在天台的邊緣，隻要再往後一步，他跟江知安就得雙雙掉下去。
他站得位置很刁鑽，消防那邊完全沒辦法突破救人。
如果沈書硯沒有猜錯的話，附近肯定有狙擊手，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會擊斃沈書墨救下江知安。
沈書硯衝到前麵，沈書墨一眼就認出了她。
看到沈書硯的時候，沈書墨笑了笑，似乎對峙那麽久，就是為了等沈書硯來一般。
“哥，你放下江知安，你別一錯再錯了！”沈書硯大聲對沈書墨說。
天台風很大，她怕沈書墨聽不到，“你放開她，有什麽事，我們好好商量好不好？”
“商量什麽？江詠梅把媽害得半身不遂，我就要她的女兒付出代價！書硯，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過我死，也要拉一個人墊背！”
江知安整個人都嚇癱了，她慌張地說：“不管我的事，真的！都是江詠梅的計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你閉嘴！”沈書墨對江知安那是一點耐心都沒有，尖銳的刀鋒割破她脖頸的肌膚，鮮血順著刀鋒往下流。
民警拿著槍對準沈書墨：“你放開人質！不然我們開槍了！”
“不要！”沈書硯擋在民警麵前，“我會把他勸下來的，求你們別開槍！”
說完，沈書硯用身體擋在前麵，轉身麵對沈書墨。
“哥，那天你去白象居了對不對？點點看到你了。他還問我，舅舅為什麽那麽長時間沒去看他。”
似乎是聽到點點，沈書墨的情緒，沒有剛才那麽激動。
抵在江知安脖頸上的刀，也沒有剛才那麽緊。
沈書硯知道，沈書墨對點點，還是有點感情的。
沈書硯慢慢地往沈書墨那邊走，“哥，你自首吧。這樣，往後你還可以跟點點見麵。他很喜歡你的。”
沈書硯想讓沈書墨自首。
這樣，至少他還能活。
第352章 於盡
沈書硯在沈書墨思考的時候，慢慢地往他那邊走去。
但是在走到沈書墨覺得超出他的安全範圍，他嗬斥道：“你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帶她一起跳下去！”
“好，我不過去！”沈書硯停下腳步，不敢刺激沈書墨，“那你先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你站在上麵很危險，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麽辦？哥，我已經沒有爸爸了，媽也受傷了。要是你也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沈書硯太想抓住沈書墨了。
但沈書墨好像已經下定了主意，他對沈書硯搖頭。
“書硯，我回不了頭了。但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與進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下輩子千萬不要跟我們當家人！”沈書墨說，“至於點點，你就跟他說我去了很遠的地方。”
江知安感受到了沈書墨要帶著她同歸於盡的決心，尤其是在見到沈書硯來了之後。
她平明地向沈書硯求救，“救我沈書硯，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是我？”
江知安情緒很激動，已經開始不管沈書墨是否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想要從他手底下掙脫出來。
兩人就站在不足二十公分的平台上，但凡掙紮兩下，都有可能摔下去。
沈書硯吼道：“江知安你別亂動！”
“我不亂動我等死嗎？沈書硯是不是你讓沈書墨殺我的？”江知安或許是覺得自己也沒有幾分活下去的可能，所以也要將沈書硯一並給拉下水，“警官，我要是死了，你們要查沈書硯，肯定是她！是她指使的！就是她！”
“閉嘴！”沈書墨試圖讓江知安閉嘴，“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殺了我，沈書硯也難辭其咎！你們都是凶手！”
兩人在上麵你推我擋，兩個人都搖搖欲墜。
現場的民警和消防喊他們不要亂動，可不管是沈書墨還是江知安，這會兒都聽不到旁人的聲音。
沈書硯聽到身後的特警用耳機跟隊友對話，問對方是否能鎖定嫌疑人。
沈書硯在聽到這話之後，當時腦子裏麵沒有別的想法。
當下就想衝出去。
可被人從身後拉住，她眼睜睜地看著沈書墨拽著江知安一道從樓上，掉了下去。
“哥——”沈書硯奮力掙開了拽著她手的女警，衝到扶手那邊往下看。
看到的，是江知安跟沈書墨一起摔在樓下早已經鋪好的救生墊上。
但從他們兩的落點那邊，不斷有鮮血湧出。
……
賀山南沒聯係上沈書硯，就給先前安排給沈書硯的保鏢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的人便說：“賀總，沈小姐去醫院了。好像是有人挾持了江知安，出動了很多警力和消防。”
聽到江知安的名字，賀山南的眉頭就擰了起來，“江知安的事情跟沈書硯有什麽關係。”
言下之意，是覺得沈書硯多管閑事了。
哪怕江知安真因為被挾持命喪黃泉，都跟沈書硯沒有關係。
保鏢說：“現場被攔著，我們進不去，所以上麵的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
“去查清楚怎麽回事。”賀山南叮囑道。
仔細一想，他覺得沈書硯倒也不是那樣多管閑事的人。
江知安在被挾持的情況下也說不出要見沈書硯的要求，那就是挾持江知安的人跟沈書硯有關係。
所以，沈書硯才會去現場。
誰跟沈書硯有關係？
賀山南正想著這個事情的時候，那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怎麽回事？”賀山南問，多少是擔心這些驚叫聲跟沈書硯有關係。
電話那頭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保鏢才說：“賀總，那個挾持江知安的人，跟江知安一道從天台上跳下來了。但是下麵有氣墊，醫護和消防那邊派人去檢查。”
賀山南人不在現場，但對這種事情提不上太大的感覺，隻問了一句：“沈書硯呢？”
“沈小姐還在樓上。”保鏢頓了頓，“賀總，看清楚了，挾持江知安的人就是先前你讓我們調查的沈書墨。沈小姐的哥哥。”
聽到這裏，賀山南眉頭直接擰在一起。
沈書墨竟然還活著？
不僅活著，又搞出這種事情來？
他是真的一點不閑著，不去自首反而搞挾持殺人？
看來真的是活膩了！
賀山南擰眉吩咐保鏢，“你們看好沈書硯。”
“是的賀總。”
賀山南掛了電話，但他現在也不可能立刻回到宋城去。
留周尤一個人在這邊，他不放心。
他很快的想了一下，然後找到了通訊錄裏麵寧不為的號碼打了過去。
關於老板在國外，還要接到來自老板電話這件事，寧不為有一點起床氣，但是不敢朝著賀山南發。
不過聽賀山南這個語氣，寧不為也是很快就將起床氣給壓了下去。
聽完賀山南的吩咐，寧不為回道：“行，我馬上去現場。如果真的是沈書墨挾持江知安並且跳了下去的話，按照正常程序，沈小姐肯定是要被問話的。”
“趕緊過去。”賀山南眉頭就沒有舒展開。
“你什麽時候回來？”寧不為問了一聲，不清楚賀山南在紐城這邊的情況，但知道肯定龍潭虎穴。
“看情況。”賀山南沒有立刻讓梁朝安排回去的行程，主要是覺得沈書硯可以自己處理好這件事。
她要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肯定會聯係他。
雖然周尤提過他能妥善處理好紐城的事情，但賀山南肯定得把這邊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善，哪怕周尤一個人在這邊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情況下，他才會回去。
寧不為應下：“好。”
掛掉電話，賀山南本來想給沈書硯打電話。
但尋思著她這會兒因為沈書墨的事情肯定沒時間接，就給她發了消息，讓她有事給他打電話，或者聯係沈燁。
賀山南是真沒想到，沈書墨生命力那麽頑強。
還跑回來要將江知安一並帶走。
那些人的愛恨情仇，好像必須得用打打殺殺的方式來解決。
這些事要不是跟沈書硯扯上了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是多一秒鍾的時間都不會分給它們。
第353章 盡快
沈書硯在手術室外麵等待。
雖然樓下鋪設了氣墊，但是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導致身上多處骨折。
江知安的情況不比沈書墨好多少，而且她身上還有刀傷。
具體不清楚是那把刀誤傷在江知安身上，還是在下落的過程中，沈書墨捅江知安身上。
總之，沈書硯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
在知道沈書墨還活著，到他現在躺在手術室裏麵生死未卜，前後一個小時都不到。
這會兒，民警循例過來給沈書硯錄口供。
“沈書硯女士，我們現在要給你錄口供，你看有時間嗎？”
沈書硯點頭，“你們有什麽想問的？”
“沈書墨先前，找過你嗎？你們之間有沒有聯係？”
“沒有。”沈書硯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還活著，也不知道他挾持江知安的事情。”
民警道：“但是先前受害人說，這件事是你跟沈書墨兩人策劃的，對此——”
“對此，我的當事人有權保持沉默。”寧不為及時趕來，“而且，對於你們的無端猜測，我的當事人保留追究你們責任的權利。”
寧不為來了之後，將名片遞給兩位民警，“兩位警官好，我是沈書硯女士的私人律師寧不為。對於這件事，我跟我的當事人都感到非常的震驚。為什麽在沈書墨出事那麽長時間之後，警方都沒有查出他的下落，以至於出現這樣的惡劣事件。”
很快，寧不為補了一句：“不過我的當事人非常願意配合警方的調查，有什麽需要可以跟我們提，一定全力配合。”
兩位民警交換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位說道：“行，要是有別的情況，我們會及時聯係你們。”
寧不為回：“好。”
等人走了，沈書硯才吐了一口氣，轉頭問寧不為：“寧律師，你怎麽來了？”
“賀總讓我來的，他知道這個事情，但人在紐城暫時回不來，就讓我過來了。還好來得及時，要不然剛才那樣具有引導性的提問，你要是說出來什麽，對你非常不利。”寧不為也是鬆了一口氣。
好在來得及時，要不然回頭都不知道怎麽跟賀山南交代。
寧不為看了眼那邊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警官，小聲問沈書硯：“沈小姐，你實話跟我說，你跟沈書墨先前有沒有聯係。我現在是你律師，會為你保守秘密。我也隻有在知道事情的全部，才能幫你。”
沈書硯回：“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會勸他去自首。”
“好，那我知道了。”
寧不為這邊話音剛落，手術室的燈就暗了下來。
沒一會兒，便有醫生從手術室大門裏麵出來。
沈書硯立刻過去，緊張地問：“醫生，我哥怎麽樣？”
醫生戴著口罩，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他看了看沈書硯，又看了看守在這邊的民警。
片刻之後，搖了搖頭，“病人身上本來就有舊傷，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這次摔下來肋骨骨折插進內髒，我們盡力了。”
聽到這個結果的沈書硯，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雙腿一軟。
若不是寧不為扶著，怕是能跌在地上。
她緩了至少有半分鍾，然後才問醫生：“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沒辦法立刻給出答案，而是看向警官。
警官說：“不好意思沈女士，要在我們的陪同之下。”
……
這一天對沈書硯來說很漫長。
因為沈書墨還牽扯到案子當中，所以目前沈書硯沒辦法將屍體領走去火化。
得等警方通知。
而在劇烈的情緒欺負之後，沈書硯現在隻剩下疲憊。
她整個人陷在寧不為車子的副駕裏，眼淚掉不出來，可能在上一次親眼看到沈書墨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就掉光了。
類似的事情再經曆一次，除了身心俱疲還是身心俱疲。
過了好久，等到車子開到了白象居樓下，沈書硯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
她問寧不為：“江知安怎麽樣了？”
寧不為搖搖頭，“那一刀，很深。”
所以也搶救不過來。
沈書硯重重地歎息一聲，“今天麻煩你了。”
“沒事，”寧不為回，“要我送你上去嗎？”
沈書硯現在不是很想上去，這個狀態糟糕透了，點點還在樓上，她不想被點點看到她這個樣子。
她想了想，跟寧不為說：“你能幫我上去把點點送到賀家去嗎，就說我過兩天去接他。”
“小公子怕是不會跟我走。”寧不為想到那次將賀予執從沈書硯家裏帶走，估摸著已經在他心裏留下了心理陰影，“不過我可以試試。”
“南哥什麽時候回來？”
“他沒說，估計紐城那邊還得善後。而且宋城這邊的一些事情，他暫時不方便出麵，所以……”寧不為覺得有些話可能不該跟沈書硯說，“具體的，沈小姐你問賀總吧。”
沈書硯點點頭。
沒什麽力氣地從車上下來，打算先去樓下保安室待一會兒。
等寧不為將點點接走之後，再上樓。
她到保安室的時候，樓下的保安瞧見是沈書硯，便從桌上拿了一份快件出來。
“沈小姐，正好有你的快件，剛準備上樓給您送過去的。”
沈書硯從保安手裏接過看了眼，寄件人不詳，隻有收件人的信息。
此時的沈書硯完全沒有心情看這種連寄件人都不知道是誰的快件，隻捏在手裏，看著保安室裏的監控。
有大廳的監控，可以清楚地看到寧不為有沒有將點點帶走。
等待的時候，沈書硯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是賀山南的來電。
沈書硯繃了一整天的情緒在看到“南哥”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決堤。
她緩了一會兒，才接了賀山南的電話。
電話接通，耳邊傳來了男人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回家了沒？”
說不出話。
沈書硯知道自己一說話，肯定會想哭。
光是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鼻子就止不住酸澀。
沒等到回應，賀山南說：“我過兩天就回去，今天先讓小水過去陪你。”
賀山南輕歎一聲，“我盡快回去，好不好？”
第354章 挺過
沈書硯在保安室監控裏麵看到寧不為將點點從大廳裏麵帶出去之後，她才從保安室裏麵出來。
徑直往電梯那邊走去，速度很快。
短短幾秒鍾時間裏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耳邊傳來賀山南一聲低低地“嗯”。
沈書硯按下電梯，躲進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麵。
片刻之後，她跟賀山南說：“好，等你把紐城的事情處理好再說。我哥他，也不是第一次死了，我沒事。”
就像狼來了的故事一樣，一次兩次會相信。
但是到第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失去了信任。
沈書硯的悲傷好像已經在第一次給用光了。
她看著電梯裏麵反光映照出的麵容，一如往常的冷靜淡定。
沒等那頭應，沈書硯補了一句：“也別讓小水來了，她孩子還小，走不開的。”
“莊拙言？”
“沒事的，我一個人也可以。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真的。”沈書硯跟賀山南說，“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趕緊去休息吧，我馬上到家也要去休息了。”
“硯硯……”
“南哥，我以前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所以真的沒事。”沈書硯打斷了賀山南的話。
彼時，電梯正好抵達頂樓。
她從電梯裏麵出來，跟賀山南說：“我到家了，就先不跟你說，”
說完，沈書硯掛了電話。
她一路進門，家裏的阿姨還沒離開。
看到沈書硯回來，本來想開口說點什麽，但是沈書硯隻留下一句讓她先離開，便丟下手中的快件，回了房間，將房間的門給鎖上。
……
賀山南的電話被沈書硯給掛掉。
腦海中浮現出的，是沈書硯那次在沈書墨跳橋之後，情緒劇烈起伏到暈厥的畫麵。
他擰眉，片刻之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上外套往門口走去。
一邊走，一邊給梁朝發消息。
發完消息，又給段珩打了個電話過去。
紐城淩晨四五點的樣子，段珩被賀山南的一通電話給吵醒，整個人直接爆炸。
但是很快就被賀山南的一通低氣壓將引線給摁滅。
賀山南說：“我有事要回宋城，你在紐城留一段時間，等他們反應過來你跟周尤在抽空他們資金的時候，肯定會對周尤不利。”
段珩就覺得很離譜，“那我也怕啊，不得回國才安全啊？”
“周尤比你重要。”
“行唄，你們兩才是親兄弟，我就是個炮灰。”
賀山南已經從房間裏麵出來，回段珩，“你二哥那邊，我會幫你解決。”
段珩利用夏晚晴跟他大哥段毅那段醜聞，加上他大嫂那邊心灰意冷要離婚，段毅在段家已經失去了競爭力。
而段珩的二哥，掌控段氏的財務部門。
往往平日裏最內斂的人，在關鍵的時候才最會咬人一口。
所以這個誘惑對段珩來說，還是挺大的。
他思考兩秒之後，答複賀山南：“成交。講道理，我家的親戚關係能有你們這麽和諧，而不是互相猜忌你死我活的，那——”
賀山南沒有聽段珩在那邊叨叨段家的那些事情。
安排好了人在這邊看著點周尤之後他就算放心，本來是想讓周尤跟他一起回去。
但瞅著周尤別扭勁兒，才剛剛接受賀山南跟沈書硯要在一起，要結婚的事情。
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宋城的。
等賀山南從樓上下來，梁朝也匆匆忙忙地下來了。
跟賀山南說：“賀總，剛剛跟航司那邊溝通了，可以安排早上九點回宋城的私人航班。”
他們這次來，商務座而已，沒有包機出來。
但因為要急著回去，也不想有中轉。
上司一句盡快安排回去的航班，梁朝就抓緊聯係，小兩百萬的包機。
但顯然，他們的賀總並不是很滿意，說道：“盡快。”
“好的賀總，我再去跟航司溝通一下。”梁朝應下。
隨後，就是去機場，候機。
期間，賀山南不斷看時間，看手機。
梁朝以前不是事事都跟在賀山南身邊，他的私事梁朝基本上不知道，但在工作上，梁朝當真沒見過他們賀總這般地焦躁。
已經盡量提早的航班，中間還是有一個多小時的等待。
他們賀總就在機場候機室等候。
應該是能起飛了，就第一時間飛。
梁朝也是在候機室翻看新聞的時候，才知道國內出的那個事兒。
難怪，他們賀總得火急火燎地回去。
半個多小時後，地勤來通知可以提前起飛。
賀山南是一秒鍾都沒有猶豫，徑直往登機口走去。
等他上了飛機落座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段珩打來的。
乘務長過來詢問賀山南是否可以關上艙門等待起飛，他點頭之後就接了電話。
剛接，那頭就傳來段珩焦急的聲音，“賀……賀總，我早上來周尤這邊，給他送早飯，但是到了這邊之後……”
“重點。”賀山南擰著眉說，但從段珩這個語氣中就能猜到，周尤出事了。
“公寓裏麵沒有周尤的身影，他家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還有打鬥的痕跡。不知道這是入室搶劫還是怎麽回事。”
賀山南閉上眼睛，周身散發出冷厲的氣息來。
越是不想什麽，就越是來什麽。
很快，賀山南睜開眼睛，跟梁朝說：“跟乘務長說先等等。”
梁朝不知道出什麽事了，但是上司吩咐，他還是馬上去跟乘務長溝通。
沒一會兒，滑行的飛機停在了原地，等到他們航班上唯一的乘客的命令。
是飛，還是回去。
這樣急著安排航班，肯定回去是有急事的。
但在要起飛的檔口又讓他們停下來，肯定在這邊也有什麽急事。
段珩也聽到了賀山南這邊的話，他跟賀山南說：“要不你先回去，周尤這邊，我馬上去找。可能……可能隻是一場誤會。好端端的，那也不能在高檔公寓裏麵消失了不是？”
在段珩說完這話之後，賀山南一直沒說話。
可能他也在想，這個時候是該回去陪在沈書硯身邊，還是留在紐城將周尤找出來。
賀山南跟段珩說：“你先查周尤住處的監控，我馬上過去。”
“你不走了？”
第355章 急事
賀山南去了周尤的住處。
裏麵一片狼藉，米白的布藝沙發上還有些許血跡。
段珩跟賀山南說：“我剛剛去保安室問過了，他們說監控涉及同一棟住戶的隱私，不能隨便給人看。我說有人失蹤，他們就說監控係統被黑過，什麽都沒拍到。”
本來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想要查到點什麽，真的是難上加難。
賀山南整個人的情緒已經沉到穀底，他問段珩，“有沒有人聯係你？”
“目前來說，沒有。”段珩回，“但周尤真要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人綁架的話，應該很快會有人聯係你。”
“也有可能不會。”賀山南看了眼淩亂的客廳，“要是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做局套他們的資金，可能會用周尤來泄憤。”
段珩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找蔡思婕吧，她可能對周尤還餘情未了。”
“我找她做什麽？”
“那怎麽辦？”
現在這個情況下，就算在當地報警，也未必會得到重視。
賀山南在想辦法，腦子裏麵交錯著的，是沈書硯故作鎮定地在電話裏麵說“沒事”的畫麵，以及周尤現在不知道在哪兒這件事。
段珩又問：“要不要告訴周尤的父母啊，他爸媽就周尤一個兒子，要是周尤出事，他們……”
“先別跟他們說。”賀山南打斷段珩的話，“我會想辦法。”
賀山南以前就聽父母說過，因為謝姨的身體不好，有周尤這個過程很辛苦。
所以生下周尤之後，對周尤很仔細小心。
這麽多年來他們對周尤的期盼，不是他能成為人中龍鳳，而是希望他平安順遂。
如果周尤出事，賀山南根本不敢想，周叔跟謝姨會怎麽樣。
賀山南收回思緒。
就在那一瞬間，段珩看到賀山南眼裏閃過的殺氣。
段珩問：“你打算做什麽？”
賀山南沒說話，而是拿上手機從周尤公寓裏麵出去。
段珩看了眼梁朝，問：“你老板要怎麽樣啊？這裏是人家的地盤，這事兒難道不該先通知周尤的父母嗎，讓周尤的父母出麵。”
“這件事要是讓周先生周太太知道，怕是周太太會受不了。”
說完，梁朝追了出去。
……
沈書硯在浴缸裏麵泡了很久，恒溫浴缸，整個人泡得昏昏沉沉。
她身體下滑，感覺整個人都淹沒在水裏，她好像也沒有清醒過來。
後來，刺耳的手機鈴聲將她從這種暈眩的感覺裏拉了回來。
突然的轉醒，沈書硯瞬間睜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水。
鑽進她的耳朵，她的口鼻。
窒息的感覺席卷全身，她抓住浴缸扶手，拚了命一般，才從這淺淺的浴缸裏，掙紮出來。
從水裏掙紮出來，她吐掉了嗆進胸口的水。
像是劫後餘生一般。
而放在洗手台上的鈴聲，像催命符一樣。
她意識到可能是賀山南打來的電話，她從浴缸裏麵出來，渾身是水地去拿手機。
還站不穩，腦子裏麵像是缺氧了一般。
但是手機裏麵的來電，並非賀山南，而是晏謹之。
不是賀山南的名字，讓沈書硯的心情又瞬間跌落至穀底。
她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候，的確很依賴他。
但賀山南在這個時候，也的確沒有出現在她身邊。
沈書硯也告訴自己，賀山南在紐城善後，她要是要求賀山南立刻回來，真的很不講道理。
晏謹之的電話打來第三個的時候，沈書硯才回過神來，接了電話。
“終於接電話了，我差點都要報警了。”晏謹之有些誇張地說。
沈書硯抽了架子上的毛巾，擦掉臉上的水，回：“有事嗎？”
“你這個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事。”晏謹之說，“我手底下的人跟我說了醫院那個事兒，先前給你發了微信你也沒回，所以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你現在在哪兒？”
“家。”沈書硯的回答很簡單，好像說話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疲憊的事情。
“一個人？”
“嗯。”
“賀山南還沒回來嗎？”
其實回來了的話，沈書硯大概率是接不到他這通電話的。
晏謹之沒等沈書硯回答，便說：“你出來吧，我帶你去兜風。你這會兒，應該不想一個人待著。”
沈書硯的確不想一個人待著，這會兒要是一個人待著，指不定就是在浴缸裏麵溺死的情況。
但也不該跟晏謹之待著。
“謝謝。”
“不是隻有我跟你，還有其他人，不過都是你不認識的。”
沈書硯沒說話，她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開了免提。
沒有掛斷他的電話，因為想讓空間裏麵還有別人的聲音。
沒聽到她的回話，電話也沒有掛斷，晏謹之繼續說道：“想不想吃點什麽，火鍋，燒烤？還是日料，韓料，西餐？”
晏謹之說：“這個點燒烤一條街正熱鬧，那邊的小吃不輸米其林三星餐廳。烤羊肉烤牛肉，還有烤扇貝生蠔……這個季節的小龍蝦不算肥，但也能吃。”
沈書硯從早上出去到晚上，沒吃過東西。
所以剛才在泡澡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一樣。
這會兒聽到晏謹之在那頭報菜名，她已經餓過頭了的胃，瞬間活躍了起來，叫囂著想要吃東西。
“來嗎，我去接你。”晏謹之說，“我就在白象居附近，幾分鍾就到。”
沈書硯這個時候也沒有想，為什麽晏謹之知道她在白象居的住處。
他知道的住處，應該隻有禦江府。
沈書硯想了想，跟晏謹之說：“我不能吃辣。”
“賀山南朋友圈裏說不能吃辣的小菜雞，不會就是你吧？”
那還是很久之前，賀山南的唯一一條的朋友圈。
沈書硯回：“嗯。”
“出來吧，我把莊拙言一塊兒叫上。”晏謹之說，“你這會兒，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待著。”
沈書硯當下沒回晏謹之。
但手機裏麵進來了賀山南的微信。
他說：硯硯，我這邊臨時出了點急事，等我處理好就回去。
他先前在電話裏麵說盡快，現在又出了事情。
可是她真的好想讓賀山南回來。
第356章 別提
沈書硯吹好頭發換好衣服前後二十分鍾，沒化妝，長發垂在肩頭。
出門的時候看著氣色不是很好的樣子，所以順手拿了一個鴨舌帽戴在腦袋上。
帽子是放在玄關的，她出門的時候瞥了眼被她先前丟在櫃子上的快件。
隻瞥了一眼，而後就似收回目光，換上鞋子從公寓裏麵出去。
晏謹之跟莊拙言在樓下車上等她。
沈書硯到了之後，拉開後座車門上去。
莊拙言瞧見沈書硯隱沒在帽簷下沒什麽活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晏謹之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說：“走吧，你想吃什麽都可以。你是真當代女德代表了，我叫你不出來，非要有莊拙言在才肯。”
“你少說兩句。”莊拙言踹了下駕駛座上的晏謹之。
晏謹之依舊我行我素，“我實話實說，換做我女朋友家裏出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回來。”
莊拙言：“你開車吧，還吃不吃夜宵了？”
抒發完自己的情緒，晏謹之才開了車。
期間講了沈書墨這人的經曆可以寫入傳奇當中了，到底是怎麽死裏逃生回來的，又是怎麽想到要去跟江知安同歸於盡的。
沈書硯一直沒怎麽說話。
她先前已經聽辦案的警員說了很多。
大致就是，這些天沈書墨以清潔員的身份混跡在醫院裏麵。
對本來就神經衰弱的江知安造成精神上的折磨。
可能應該是覺得被發現了，所以采取了這樣同歸於盡的辦法。
被誰發現了？
被她嗎？
那天她在白象居附近見到的人，的確是他。
她去查了監控，沒查到什麽。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賀山南，賀山南讓人查到了什麽嗎？
他們到了燒烤攤。
宋城的夜生活很精彩，路邊的燒烤攤大排檔很多。
沈書硯他們找了個相對人少的。
烤串烤海鮮一一上來，晏謹之將串兒擺沈書硯麵前。
說道：“讓他們不放辣椒的。”
沈書硯沒什麽胃口，很餓，但吃不下東西，聞到這些味兒，就有種說不上的反胃感。
莊拙言將串兒給拿開，說道：“給你叫碗粥吧，你是不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晏謹之：“她不是沒胃口，她是覺得我兩在她沒胃口。她現在隻想賀山南在。”
“你別提他行不行？”沈書硯一直沒開口，一開口便是這句話。
是的，她覺得她這個時候應該在這裏。
但他沒有。
在她很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因為急事留在紐城。
是的，生意上的事情很重要，他一個電話一個會議，就是上億的生意。
這次對付的，還是那樣的大財團。
她一邊讓自己理智地對待這件事，不該去要求太多。
可另一個她告訴她，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她現在，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
沈書硯知道自己的脾氣不該發給無關緊要的人，他們沒有承受她情緒的義務。
但對不起這三個字現在也說不出來，她低頭吃東西。
但因為快一天沒有吃東西，現在入口的是燒烤，感覺吞下去之後，胃裏一陣難受。
沒一會兒，全給吐了出來。
第357章 理智
沈書硯在衛生間裏將剛才吃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之後，再往外吐，就是胃酸。
酸苦的味道從喉嚨一直反到口腔裏，感覺更惡心。
持續性的嘔吐消耗了她大部分的力氣。
沒一會兒，莊拙言拿了礦泉水和濕巾進來，順著沈書硯後背。
莊拙言好奇地問了一句：“你這是因為一整天沒吃東西吐了，還是……懷孕了啊？”
沈書硯接過莊拙言遞過來的水漱口。
用濕巾擦掉嘴上的水漬之後才跟莊拙言說：“我怎麽懷孕？靠奇跡，靠運氣？”
“嗯？”莊拙言對沈書硯的身體不是很了解，“怎麽了，賀山南還不讓你懷孕嗎？不是吧，按理來說他們這樣的豪門家族裏麵，不是都希望多生幾個的嗎？”
沈書硯：“生點點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摘了子宮。”
沈書硯平靜地訴說著那段幾乎沒幾個人知道的事情。
莊拙言聽完，一臉的震驚，“賀山南知道嗎？賀家的人，知道嗎？”
“他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莊拙言當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
莊拙言想到的全都是宋城這樣一個頂級豪門的家庭裏麵，竟然會要一個確定生不了孩子的女人當賀太太。
就算是一般的普通家庭裏麵，都恨不得多生幾個來繼承家裏本來就不存在的皇位。
而賀家的確是有礦的。
莊拙言隻能用“真愛”來解釋。
隻不過沈書硯這個時候，根本沒有精力去解釋那麽多，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彼時，晏謹之在衛生間外麵敲門，“莊拙言，沈書硯沒事吧？”
“暫時沒事。”莊拙言說，“你去外麵等著吧，在女衛生間門口算什麽啊。”
“我擔心啊。”晏謹之說，“是不是吃壞肚子了，要不要送她去醫院啊，早知道不帶她來吃燒烤了。但是先前她自己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這些垃圾食品……”
晏謹之在外麵絮絮叨叨的，好似將沈書硯的喜好習慣都了若指掌了。
莊拙言自然也看出來沈書硯現在情緒的不對，將外麵的晏謹之給催走了之後，才靠在洗手台上，打量著臉色並不是很好的沈書硯。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說：“我沒事。”
“你整張臉上都寫著‘你有事’三個大字，是因為沈書墨的事情，外加賀山南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是吧？”莊拙言說，“剛剛晏謹之還一直提，所以你就更煩了。”
被莊拙言拆穿，沈書硯索性也就沒有再偽裝什麽。
的確是在情緒很崩潰的時候，最希望在身邊的人，不在。
沈書硯說：“我知道他在紐城那邊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你的理智告訴你他有事在忙，但情感上，特別需要他放下一切回來陪你。”莊拙言道，“我理解，我明白。沈哲以前也是在這樣一次一次地消磨掉我對他的感情。”
如果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出現在她身邊。
那以後是不是也意味著，她不再需要他。
如果都不再需要，那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嗎？
沈書硯表情很喪，“我知道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但是……”
“但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還是會忍不住去想。”
戀愛腦的人，道理其實都明白，甚至說出來的都是一套一套的。
就好像莊拙言現在勸沈書硯，道理比誰都清楚，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
卻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怎麽都沒辦法掙脫出來。
沈書硯點頭。
沉默片刻之後，沈書硯說：“好像，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我爸我媽我哥，還有……”
莊拙言聽著聽著，覺得事情好像走偏了。
她喊了沈書硯一聲，“沈書硯，你這會兒不會開始胡思亂想了吧？你待會兒不會還要說自己是什麽不祥之人，會給別人帶來災禍？”
沈書硯不想這樣認為，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可不就是那樣麽。
莊拙言走過去，扣著沈書硯肩膀。
非常鄭重地跟她說：“沈書硯，你不是！至少我認識你之後，我從沈哲那個坑裏走出來了啊！你爸媽還有你哥，你也不想想他們先前都做過什麽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攬你自己身上幹嘛？”
莊拙言說：“他們隻是恰好，是你的父母，是你的哥哥！”
莊拙言見沈書硯並沒有在聽她說話的樣子，加重了語氣：“沈書硯，那麽多困難你都挺過來了，這次你不行了嗎？”
也許，就是因為每一次都是硬挺過來的。
到了這一次，已經沒什麽信心了。
很累，很疲憊。
沈書硯垂眼，聲音很輕地說：“是的，不行了。”
五個輕飄飄的字眼，卻重重地落在了莊拙言心頭。
不知道怎麽開導，不知道該做什麽才能讓沈書硯支棱起來。
她將沈書硯抱著，“沒事，我陪著你，你不嫌棄就好。”
沈書硯沒說話，隻是將腦袋埋在莊拙言的肩頭。
壓抑了一天的眼淚，終於在莊拙言的這個擁抱之下，衝破眼眶。
莊拙言第一次看到這樣情緒崩潰的沈書硯，看她哭了好久。
那種克製的，不敢將情緒外泄的壓抑。
對她跟晏謹之的不信任的顧忌。
經曆過大大小小那麽多事情的沈書硯，的確很難對人產生信任。
而最信任的人，遠在紐城。
莊拙言見晏謹之將哭累了睡過去的沈書硯放在車子後座之後，自己站在車尾拿了手機出來給賀山南打了過去。
她能有賀山南的微信還是很早之前沈書硯推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先打就是。
打了好幾通，那邊沒有人接。
莊拙言直接給賀山南發微信：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女朋友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還留在紐城？你在紐城陪你的錢過吧！
氣勢洶洶地發完微信之後，莊拙言又想會不會得罪賀山南。
算了，得罪就得罪。
轉頭，莊拙言就撞上了晏謹之，她嘖了一聲，“你不看路的嗎？”
晏謹之很無辜地攤手，“你自己撞上來的啊？”
“無情的資本家！”
“罵賀山南幹嘛帶上我啊，我這不是來陪她了嗎？”
第358章 發瘋
沈書硯睡得也不是很安穩。
被莊拙言和晏謹之送到白象居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
還是被莊拙言給叫起來的，因為剛才做了噩夢。
腦海中不斷地閃過沈策安和沈書墨從樓上摔下去的畫麵，交織著的，還有趙曼麗癱瘓在病床上的模樣。
莊拙言瞧著她這樣不行，才給她叫醒的。
送到白象居的時候，莊拙言說：“我跟你一起上去吧，你家這會兒是不是沒人啊。你這樣我也不放心啊。”
晏謹之補了一句：“要不我也一起？”
莊拙言：“你怎麽什麽都要湊熱鬧？”
晏謹之：“這個時候不是人多熱鬧嗎？”
沈書硯沒顧得上他們兩的鬥嘴，而是打開車門下去了。
莊拙言瞪了晏謹之一眼，然後連忙去追沈書硯，這種時候顯然是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家裏，指不定出什麽事。
彼時，晏謹之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莊拙言，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莊拙言沒回他。
他現在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四個大字——趁虛而入。
雖然賀山南那個無情冷酷的資本家很討人嫌，晏謹之現在這種行為在莊拙言看來，也不磊落。
莊拙言追上了沈書硯，她沒拒絕莊拙言，讓她跟著一起上去了。
否則，以白象居這邊的安保程度，是不會放任何一個非業主上去的。
沈書硯回到白象居之後，在書房裏麵找到了先前賀山南放在這邊的安定。
如果沒辦法正常入睡的話，沈書硯需要借助藥物。
她想，以前也是這樣的，洗個澡睡一覺。
身體在得到足夠的睡眠，在休息好之後，第二天醒來之後，就會感覺人生像是重啟了一般。
就會以一種對生活還充滿希望的姿態，去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她咽了兩片。
莊拙言說：“那你吃了藥，好好休息，我就在客廳裏，有什麽事情你叫我。”
“好，謝謝你。”沈書硯由衷地說。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外一個人好。
如果有，那就要真心感謝。
這時候的沈書硯也不願意去想那麽多，不願意去揣測人心。
累。
累到極致就是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恨不得縮進自己的殼裏，什麽事情都不要來打擾她。
……
還是沈長寧的那個酒莊。
上次賀山南來的時候，這裏還被白雪覆蓋著。
而現在，這裏綠油油的一片，農場裏麵是大片大片的葡萄藤。
隻不過再好的風景，賀山南都無暇觀賞。
在大門那邊，賀山南的車子就被攔了下來。
賀山南對駕駛座上的梁朝說：“闖過去。”
那門衛感覺都是持槍的，不過梁朝篤定了他們不敢開。
梁朝腳下油門一踩，商務車撞開農場的大門。
當車子闖進去的時候，農場裏麵的保鏢從農場的各個角落裏麵出來。
賀山南在那些保鏢的槍口下，從車上下來。
在這邊，闖入私人住處，他們的確有開槍的權利。
但賀山南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又或者，被吩咐了，所以隻是用這樣的陣仗，震懾來人。
賀山南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像上次來這裏一樣，沒帶任何一個保鏢。
賀山南冷聲說：“沈長寧人呢？我要見她。”
話音落，蔡思婕便從別墅裏麵走出來。
穿著黑色連衣裙，黑色高跟鞋，整個人籠罩在暗色係裏麵。
好似這樣，就能給人增加幾分壓迫感一樣。
蔡思婕目光淺淡地看著賀山南，嘲諷一聲：“賀總好大的架子啊，敢開車闖進私人農場，也不怕被打成篩子。”
賀山南還是那句話：“沈長寧呢，我要見她。告訴她，周尤要是有任何閃失，沈哲也別想活著從宋城離開。”
“周尤怎麽了？”蔡思婕一臉的驚訝，“賀總你自己的弟弟不見了，你跑到我們這裏來要人，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啊？你該去報警。”
“我說周尤不見了嗎？”賀山南反問一句。
蔡思婕眉頭微挑。
賀山南其實本來不確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他剛才的確沒提周尤不見了這件事。
蔡思婕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台階上，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感覺在。
她說：“猜的，你這樣氣勢洶洶地過來，肯定是周尤出事了，才會不知死活地闖進來。”
文字遊戲而已，蔡思婕也沒有在氣勢上輸給賀山南。
她沒等賀山南回答，便說：“你是真的搞笑，周尤不見了，你拿沈哲當籌碼？你該知道周尤為什麽會留在紐城。但凡周尤出事，他父母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
可不就是這樣麽。
周尤因為知道沈書硯跟賀山南公開的事情，長留紐城不想回國。
現在在紐城出事，罪魁禍首可不就是賀山南跟沈書硯嗎？
賀山南說：“你以為誰都像你，像條瘋狗亂咬嗎？”
蔡思婕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瘋狗，足足愣了兩秒。
然後從旁邊保鏢手裏奪過了槍，衝上去將槍口堵在了賀山南的胸口上。
心髒的位置。
賀山南動都沒動一下，他垂眼看著比自己矮了不少的蔡思婕。
明明，他才是被槍指著的那一個，但好似此刻有武器在手的人，是他一般。
氣勢上的壓迫。
賀山南冷笑一聲：“怎麽了，說你是瘋狗，你還真瘋起來了？”
下一秒，蔡思婕扣動扳機。
隻要手指再一動，子彈就會打穿賀山南的心髒。
蔡思婕怒目圓睜，好像的確會不受控製一般地開槍。
賀山南甚至還往前走了半步，好似料準了蔡思婕根本不敢開槍一樣。
他說：“不敢開槍就給我把沈長寧叫出來，晚一分鍾，你看看她的寶貝孫子還能不能回到紐城。”
蔡思婕的確是有被賀山南這種攝人的氣勢給震懾到。
賀山南又說：“不要以為隻有你們敢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我開口，有的是人幫我。”
蔡思婕手裏的槍，垂了下來。
沒有等蔡思婕徹底將手垂下，賀山南推開了麵前這個女人，往別墅裏麵走去。
蔡思婕在後麵說：“賀山南，周尤要是真出什麽事，你就是罪魁禍首！”
賀山南聽都沒聽。
第359章 無恥
賀山南走進別墅裏麵，沈長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前擺著一套精致的茶點。
很悠閑的樣子。
至少比起賀山南的來勢洶洶，沈長寧這算是非常從容了。
而褚未，離賀山南更近一些。
做出了防禦的姿態，似乎是隻要賀山南敢上前半步，他就敢將賀山南給拿下。
畢竟，是他闖入人家的農場在先。
按照這個國家的法律，擊斃擅闖私人宅邸的人，並不違法。
沈長寧掀眼，看了看賀山南，臉上帶著幾分疑惑：“怎麽了，你這是不遠萬裏來紐城找我要書硯的嫁妝嗎？”
顯然，先前沈哲在賀家麵前被懟的話，全數告訴給了沈長寧。
賀山南沒跟沈長寧拐彎抹角，耽誤一分鍾，周尤就多一分的危險。
他往沈長寧那邊走去，卻被褚未給擋了下來。
褚未冷聲道：“賀總，再往前就不禮貌——”
賀山南將褚未的手揮開，“滾。”
褚未瞬間將手放在腰間，他腰上是別著槍的。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
片刻，沈長寧開口：“褚未，算了。可能真有什麽急事。”
賀山南將目光從褚未身上收回，走到沈長寧對麵。
兩人之間橫著一個茶幾。
賀山南倒是什麽都沒有說，而是從口袋裏麵將手機拿了出來。
他剛才拿手機這個動作，一度讓人懷疑他剛才是不是要掏槍。
隻不過，拿出來的是手機。
沈長寧沒說話，看著賀山南在那邊故弄玄虛。
片刻之後，賀山南將手機放在茶幾上。
有掙紮嗚咽的聲音，從手機裏麵傳出來。
沈長寧狐疑的將目光轉向桌上的手機，而在看到畫麵的時候，沈長寧蹭的一聲，就從沙發上站起來。
因為，視頻裏麵被綁著的，是沈哲。
在他公寓裏麵，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嘴上纏著好幾層的膠帶。
坐在沈哲旁邊一張椅子上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
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了嘴巴和下頜。
但看著有幾分熟悉。
沈長寧震怒，指著賀山南，“你想幹什麽賀山南？阿哲要是在宋城出什麽事，你以為你能清清白白地全身而退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沈夫人你能把周尤交出來。”賀山南說。
此時是賀山南，從容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雙腿交疊，上身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冷淡地看著沈長寧。
開口的時候，聲音裏都帶著寒意，“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沒什麽原則。但是你動我的人，我會加倍奉還。”
他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什麽。
抬手看了眼時間，說道：“現在是早上十點，給你兩個小時，要是十二點之後，周尤還沒出現，每晚一個小時，沈哲身上會少一個零件。”
賀山南話音落下的時候，從手機裏麵傳出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放心，我包紮的技術很好，盡量讓他沒辦法接回去。”
男人說話的時候，將帽簷往上拉了一些。
沈長寧這才看清楚手機屏幕裏麵的人是誰。
沈長寧錯愕地指著屏幕裏麵的人，“沈燁，你——你搞清楚，沈哲才是你的兄弟！你怎麽能幫著外人？”
沈燁無動於衷地坐在椅子上，並未理會沈長寧的質問。
隻說：“周尤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來，先前周尤跟賀山南的那一波，是在演戲。
而賀山南說的將沈燁當成外人的話，也是糊弄別人的。
要不然，周尤出事了，賀山南不可能直接闖到她這邊來。
沈燁也不可能冒著風險去沈哲那邊把人捆了。
沈長寧忽然笑了出來，沒想到自己會被一群小屁孩給愚弄。
畢竟周尤沈燁和賀山南三個人年紀加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沈長寧的年紀。
比他們多吃了那麽多年飯的人，卻在他們身上翻車了。
沈長寧說：“你們還真會給我驚喜啊。”
賀山南：“再不把周尤交出來，還有更多的驚喜等著你。”
沈長寧一把抓起桌上賀山南的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手機瞬間黑屏，信號中斷。
賀山南倒是也沒有生氣，隻說：“你把手機砸了也無濟於事，沈燁那邊會計時，十二點一到，沈哲就不會再完整。”
如果沒交出周尤來的話。
沈長寧笑著坐在沙發上，說道：“那你們可要失望了，周尤不在我這邊。”
賀山南不知道周尤是不是真的不在沈長寧這邊。
但這並不重要，他說：“既然周尤不在你這邊，那就當我綁了沈哲，命令你，在你的地盤上，把周尤給我找出來。”
以為這是個奉公守法的。
結果賀山南現在這樣，完全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強盜！
沈長寧見過各種無恥之徒，還真是第一次見賀山南這樣西裝革履地不講道理。
而且沈長寧完全相信，要是不將周尤找出來給他們，沈燁在宋城肯定會動手。
沈長寧看向一旁的褚未。
褚未看了看賀山南，又才問沈長寧：“夫人，您什麽吩咐？”
沈長寧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滿腔怒火沒有地方發，說道：“什麽吩咐你沒聽到嗎？趕緊，去把周尤找出來！”
褚未點頭應下，“是，我這就去查。”
賀山南靜靜地看著他們這一出，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周尤在哪兒，還是裝出來的。
但還是那句話，周尤在沈長寧地盤上不見的，還是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
怎麽可能會沒有關係？
賀山南在紐城認識的人不多，想要通過自己的人脈找到周尤，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要是沈長寧這邊能出力，也許能縮小範圍。
至於剩下的，賀山南這邊再安排人去查。
賀山南一個眼神，梁朝就將賀山南被摔爛的手機給撿了起來。
賀山南再拿到手機的時候，手機暫時沒辦法開機。
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讓梁朝去買一部新的手機過來。
賀山南現在隻想，快點將這件事給處理好，然後回宋城去。
第360章 麻煩
褚未從結束裏麵出來，看著外麵站著那麽多保鏢，眉頭也是行擰了一下。
他將他們叫過來，說道：“現在趕緊去找人，中文名叫周尤，英文名是Elvis·Chou，不管用什麽辦法，趕緊把人找到！”
聽到上司的命令，這些人趕緊去做事。
等人都散去了，褚未瞧著蔡思婕還在這邊。
褚未問了一句：“蔡小姐，還有事嗎？”
蔡思婕看了看別墅裏麵，才問的褚未：“什麽情況，怎麽讓你們幫忙找周尤？”
“因為賀山南發瘋了，讓人綁了沈哲。”褚未道。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蔡思婕的表情，“夫人沒有吩咐我去綁過周尤，蔡小姐你說，會是誰將周尤帶走的呢？”
褚未那眼神好像在說，就是蔡思婕給帶走藏起來的。
蔡思婕一臉的淡定自若，說：“我怎麽會知道，我要是知道——我知道也不會告訴賀山南。”
“我還以為周尤不見了，蔡小姐會是最擔心的那一個。”
褚未的試探，蔡思婕不是沒感覺出來。
她下巴微抬，帶著幾分倨傲地看著褚未，冷聲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揣測我的心思？”
褚未倒也沒有生氣，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淡笑一聲。
隻笑，不說話。
看得蔡思婕心裏一緊。
蔡思婕哼了一聲，“懶得跟你這種人多說一句。”
說完，蔡思婕轉身就走。
彼時，褚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蔡小姐，您這麽急著去哪兒啊？”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褚未。
很快，褚未叫來了人，讓人跟著蔡思婕。
……
沈書硯這一覺睡得很沉。
可能是因為藥物的緣故，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做了很多夢，但都沒有醒過來。
大抵是等到藥效過了，她才被噩夢驚醒。
醒來的時候，一身冷汗。
頭疼，身體不舒服了，感覺渾身都酸疼得很。
聽到房間裏麵動靜的莊拙言敲門進來，瞧著沈書硯蒼白的臉色，不由得說了一句：“實在不行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這個臉色真的是太嚇人了。”
沈書硯搖搖頭，想從床上起來。
結果雙腳沾地，不自覺的就雙腿發軟。
莊拙言眼疾手快地過去扶了一下，碰到沈書硯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滾燙滾燙的。
莊拙言讓沈書硯重新坐回床上，伸手探了她的額頭。
“你發燒了啊，這麽燙！”莊拙言反複在沈書硯與自己的額頭之間試溫度，得出沈書硯發燒的結論，並不是因為剛起來，體溫偏高。
莊拙言滿臉擔心，“走，去醫院。你這身體也太差了，趕緊去醫院。”
沈書硯擺擺手，“不想去，我洗個澡再睡一覺就好了。”
“這都還不去醫院，你得燒死啊！”莊拙言著急得很，“那要不然給你叫個醫生過來。”
莊拙言還蠻擔心沈書硯這會兒出什麽事的。
見沈書硯實在是不肯去醫院，莊拙言就從沈書硯房間裏麵出來，拿手機找醫生。
思來想去，莊拙言給沈燁打了過去。
對於接到莊拙言的電話，沈燁還挺意外。
莊拙言倒是也沒管那麽多，說道：“沈總，沈書硯發燒了，燒得很嚴重，這會兒又不願意去醫院。你們賀家是不是有私人醫生能安排一個過來嗎？賀總的電話打不通，根本不知道他將沈書硯放在什麽位置上。”
莊拙言先是將沈書硯現在的狀況說了出來，然後再表達了自己對賀山南的怨懟。
就是說，再大的事情，能大過另外一半？
還是說，男人都那樣？
那頭的人頓了頓，說道：“你先別急，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我能不著急嗎？再這麽燒下去得少出肺炎來！而且，你肯定知道沈書墨先前挾持江知安跳樓的事情。人在情緒脆弱的時候，身體的抵抗力就會跟著下降！”莊拙言一頓輸出。
沈燁還是那句話：“等等，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莊拙言也就這會兒仗著沈書硯的事情能跟賀山南和沈燁那麽說話，掛了電話之後鬱結在胸口的氣還是沒有消下去。
大抵是想到了自己先前發生的事情。
因為對那個人期望太高，所以在真正有事情發生的時候，失望也會更大。
所有的糟糕事情一起來，而希望落空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等沈燁安排的私人醫生來之前，莊拙言去給沈書硯擰了熱毛巾過來給她擦掉身上的冷汗。
還讓她暫時去椅子上坐會兒，得給她將汗濕了的床單被罩給換下來，要不然黏在身上可難受了。
沈書硯因為發燒，渾身沒什麽力氣地坐在椅子上。
其實像這樣被人照顧的次數，並不多。
恍惚間，想到了先前生完孩子在醫院裏麵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去醫院照顧她更多的，是賀山南的母親。
有空的話，幾乎每天都會去醫院給她送滋補的食物。
有時候覺得她會尷尬，就讓家裏的阿姨送過去。
莊拙言問：“你們家床單都放在哪兒的啊？”
“衣帽間……最上麵的櫃子裏。”
莊拙言去衣帽間拿幹淨的床單。
等換上幹淨的之後，床單枕套上是清新的木蘭香，沒有半點，賀山南留下來的氣息。
她重新躺在床上沒多久，沈燁就帶著私人醫生來了。
醫生給沈書硯做簡單的檢查，這個情況目前來說不需要送醫院做詳細的檢查。
開了退燒藥，又掛了點滴，就等著退燒。
等電梯掛好，沈燁等著醫生從房間裏麵出去。
而另外還在房間的，是莊拙言。
沈燁看了看莊拙言，後者一開始沒領悟過來。
沈燁又說：“我跟她單獨聊兩句，莊小姐麻煩你先出去等等。”
“哦。”可能因為忙了太久，又氣了好一會兒，所以才會在沈燁第一次看她的時候，沒有get到。
莊拙言轉身從房間裏麵出去，還將房間門給帶上了。
沈書硯依舊有點頭昏腦漲，並沒有因為剛剛吃了藥，以及打了點滴就舒服一些。
她開口的時候，聲音都透著幾分無力。
她問沈燁：“是不是南哥在紐城遇到什麽麻煩了？”
要不然，他這會兒應該回來了的。
第361章 害命
雖然在此之前，沈燁聽賀山南說，這件事不要告訴沈書硯。
能解決，能找到周尤，能安全回來。
但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似乎沒有隱瞞的必要。
而且，很容易造成誤會。
沈燁點頭，說道：“本來南哥先前就想回來，那邊的事情讓段珩去解決。但是突然出了點意外，周尤不見了。”
沈書硯聽完沈燁的話，整個人一時間失語。
她一開始隻以為是公司上的事情，牽扯到金錢上的，很大數額。
所以賀山南留在那邊處理。
可現在沈燁告訴她，是這個事情。
她在短暫的失語之後，回過神來，問沈燁：“那周尤現在呢？找到了嗎？”
開口的時候，沈書硯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嚇人。
帶著很重的顆粒感。
沈燁搖頭，“我從沈哲那邊出來的，本來想控製住沈哲以此來要挾沈長寧，但人好像不是沈長寧綁走的。宋城離紐城太遠，很多事情沒辦法得到第一手資料。隻能通過梁朝知道。”
沈書硯這會兒隻覺得頭疼欲裂。
可偏偏又是這樣的事情。
彼時，沈燁說：“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跟著著急。而是我知道你這兩天經曆了一些事情，要是南哥這會兒沒回來，你估計心裏會不好受還會怨他。但南哥現在，的確沒辦法趕回來。周尤真要出什麽事，我們都沒辦法跟周叔謝姨交代。”
沈書硯思緒混亂，想了好一會兒，才跟沈燁說：“我……我沒怨他。”
當然不可能一點沒有，在知道賀山南是因為周尤的事情才留在紐城之前，沈書硯都已經想好了，等賀山南回來，無論如何都要跟他大吵一架。
是無理取鬧也好，歇斯底裏也罷。
就是要吵架，就是要一次又一次地反複質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隻不過，那些設想的事情不會發生。
賀山南是因為周尤才留在紐城。
到時候她要真跟賀山南吵架，那才真的是，無理取鬧。
此時此刻的沈書硯，還要多考慮一件事——周尤怎麽樣了。
沈書硯揉了揉疼到爆炸的腦袋，有些遲緩地將事情理了理。
而後才問沈燁：“是沈長寧讓人綁架周尤的嗎？圖錢，還是圖什麽？”
“圖錢倒是好辦。”沈燁擰眉，“但綁架周尤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有聯係我們，看起來並不是謀財。”
“害命？”沈書硯心驚了一下，“先前周尤跟南哥做戲那件事，被看出來了？那綁架周尤的，肯定是洛克菲勒財團的人。”
除此之外的話，找不到其他有動機的人。
不過，沈燁似乎並不打算跟沈書硯討論這個問題。
而是說道：“你現在發燒了，需要休息。不管是誰，南哥肯定會把周尤找出來。”
隻管相信賀山南。
沈書硯身體很疲憊，但是大腦不想休息。
可就像沈燁說的那樣，賀山南跟周尤他們現在在紐城，萬裏之外。
沈燁說：“你好好休息，回頭別等南哥回來了，你身體垮了，他八成不會放過我。”
沈書硯知道現在的自己好像的確什麽都幹不了。
虛弱，頹廢，打不起精神。
現在還發燒了。
這時候她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沈書硯沉聲道：“我會好好在家休息的。”
“嗯，”沈燁應下，“醫生我留在這邊，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
也是看到沈書硯躺下了，沈燁才算是放心地從房間裏麵離開。
這個事兒吧，沈燁覺得就是應該告訴沈書硯。
要不然就是賀山南覺得不告訴沈書硯是不想讓她擔心，而沈書硯就會覺得，她家裏除了這麽糟糕的事情他還在為錢奔波。
上升到周尤的事情上，沈書硯肯定會理解。
沈燁不由得覺得，賀山南大抵是真的不會談戀愛。
沈燁從房間裏麵出來，輕輕地將門給帶上。
走到客廳的時候，沈燁跟莊拙言說：“莊小姐，這兩天麻煩你照顧書硯了，我手裏頭還有點事情。醫生和護士會留在這邊，有什麽問題他們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平日裏不苟言笑的沈燁這會兒客客氣氣。
倒是讓莊拙言忘記了他本來的麵貌。
但是腦海中閃過的是先前賀山南跟周尤在國外餐廳裏麵打架的視頻。
視頻裏麵還帶上了沈燁，將沈燁說成了吃軟飯的上門女婿，還得不到賀家的認可。
而現在，沈燁好像跟沒事人一樣。
還跑到賀山南這邊來照顧人家女朋友，雖然這也是他自己的堂妹。
但莊拙言怎麽想，都覺得沈燁這人，並非常人。
大抵就是一個，內心強大的忍著。
不然這口軟飯，誰能吃的下去啊？
沈燁自然不知道莊拙言心裏頭在想什麽，也不在意。
跟莊拙言說了這些之後，就從白象居離開。
而原本隻有沈書硯跟莊拙言兩人在的白象居，現在多了一個女醫生和女護士。
……
此時在房間裏麵的沈書硯，自然一點都睡不著。
點滴和藥物裏麵有安神的成分，導致她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滿腦子都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現在還加周尤。
沈書硯跟周尤的關係現在並算不上多親切，正常分手後的男人女人，不當仇人也不當朋友的那種。
但周尤這個人很好，沈書硯一直都覺得是這樣。
而且，他還是賀山南的弟弟。
這樣關係的人，但凡出事，都是一件讓人覺得難受的事情。
沈書硯輾轉反側，手背上的輸液針又很難受，感覺輸進去的液體把整個手臂都給麻痹住了。
最後，還是從床上起來，拿了床頭櫃上的手機，給賀山南打了過去。
他手機關機。
相隔兩地的人，自然是不會知道賀山南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麽。
沈書硯放心不下，又給梁朝打了過去。
梁朝的電話倒是接通了。
沈書硯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就問：“梁朝，賀山南呢？”
“沈小姐，賀總他……”
“怎麽了？”沈書硯這會兒感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手機為什麽關機，是不是在找周尤的時間裏出了什麽事情？
第362章 懇求
沈書硯本來腦袋就疼得快要炸裂了一樣。
聽到梁朝支支吾吾，沒有直接表明賀山南是不是真出什麽事兒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跟梁朝說：“梁朝，你跟我說實話！”
梁朝還沒開口，那頭就傳來了段珩的聲音，“聽我的，趕緊把這個事兒告訴賀周兩家的長輩！周尤跟賀山南都不見了，回頭真出什麽事我——”
段珩想說的是，他真的擔不起這個責任。
通話口被捂住了，但是沈書硯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賀山南也不見了。
“梁朝，賀山南也不見了嗎？”沈書硯的手緊緊地捏著手機，手背上青筋盡顯。
她這會兒想去紐城，恨不得立刻就在那邊！
那頭短暫的沉默之後，梁朝跟沈書硯說：“沈小姐，賀總去之前明確說過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沈總那邊也會遠程指揮。沈總認識一些人，已經從鄰國趕來了。”
梁朝這麽說，就是為了讓沈書硯放心。
可現在這個情況，沈書硯怎麽放心？
她從床上起來，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
身體還不是很舒服，可躺不下去。
她不想賀山南出事。
她隻跟梁朝說了一句話：“我現在過去。”
或許，當初就應該跟賀山南一起過去。
沈書硯將電話給掛斷，從抽屜裏麵翻了證件出來，連行李也沒有收拾，抓著這些必需品就從房間裏麵出來。
在客廳裏麵靜候的醫護以及莊拙言看到沈書硯出來，三臉震驚。
莊拙言最先衝到沈書硯那邊，“你起來幹嘛啊，剛剛才輸上液啊！”
沈書硯說：“去紐城。”
“嗯？”莊拙言沒明白，“咱們要跟賀山南吵架，也等到他回來再說吧。我知道你現在因為這些事情情緒不對，但是咱們要冷靜。”
拖著發燒的身體去紐城跟賀山南吵架，在莊拙言看來，怎麽都不是明智的決定。
那些成功男士，其實是不喜歡女人死纏爛打以及崩潰發瘋的。
他們喜歡的是時而溫柔知性，時而性感高冷的女人。
一旦情緒失控，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沈書硯說：“莊兒，你幫我，我要最快的航班去紐城。”
她抓著莊拙言的手臂，眼神裏全是懇求。
不像是去吵架的，而像是再不過去，好像她就要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一樣。
莊拙言心下一沉，跟沈書硯說：“好。”
在莊拙言答應之後，沈書硯扭頭對醫生說：“醫生，你們給我開的退燒藥我會帶著，但是沈燁那邊，你們暫時不要告訴他。等我到了紐城我會打電話告訴他的。”
“沈小姐，這個……”
沈書硯沒給醫生拒絕的機會，而是說道：“我沒跟你們商量。”
她臉色蒼白，但是眼神裏是說一不二的神色。
那種氣勢，讓人沒辦法拒絕。
醫生隻好將未來兩天的藥量開給了沈書硯，囑咐道：“那沈小姐你到了紐城之後，一定要去當地的醫院檢查一下。這個病情的話……”
“謝謝。”
沈書硯沒有多聽醫生說什麽，而是在收了藥之後，目送他們離開。
等人走了，莊拙言那邊機票和簽證也聯係好了。
兩人都是多次往返簽證，所以在這方麵沒有什麽困難。
莊拙言開車跟沈書硯去機場的時候，問她為什麽這個時候一定要去紐城。
沈書硯回：“不知道，第六感吧。我怕不去，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
沈燁這邊剛聯係了以前認識的朋友去搜尋周尤的下落。
然後，先前安排去白象居的醫護就給他打了電話。
以為是沈書硯的身體出現了什麽情況，結果是被告知沈書硯已經從家裏離開要去紐城。
因為沈書硯還是高燒的狀態，所以他們將這個情況告訴了他。
沈燁當時在想，應該派兩個保鏢在白象居的，寸步不離的守著。
但想想，怕是也攔不住。
要不是宋城這邊手裏頭還有一堆事兒，沈燁這會兒也該去紐城了。
所以在掛了電話之後，沈燁給沈書硯發了消息，告訴她去紐城可以，但是得帶上原本賀山南就安排在她身邊的兩個保鏢。
還說，宋城這邊的事情，他會處理。
這種時候怎麽可能攔得住一個上頭了的人？
能做的，就是安排好保護她的人。
誰阻攔，誰是仇人。
沈燁掛了電話之後才從陽台進了沈哲的客廳。
沈哲依舊被綁在椅子上，隻不過嘴巴上的膠帶被撕開，能說話了。
至於從他身上卸零件這件事，沈燁沒做。
沈哲見沈燁從陽台外走進來，冷笑一聲，“沈燁，這麽多年甘心在賀家當一個工具人，現在你看到了，人家根本沒有把你當一家人。”
沈燁嘖了一聲，“所以現在是個好機會。”
沈哲眼神裏透露著疑惑。
而後，就聽到沈燁說：“你說，賀山南在去找周尤的路上出點什麽意外，賀家的繼承人就會變成我的妻子。我妻子素來不問賀家生意上的事情，就相當於整個賀家落在我的手裏。”
沈燁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讓沈哲都頓感後背一涼。
沒等他開口，沈燁又說：“要是周尤一並出事，周家也後繼無人，八成周家家產也得落在我妻子頭上。你說，最後的大贏家，是不是我？”
沈燁臉上表情帶著些許的冷意，以及掌控一切的狂傲。
沈哲幾經思考，恍然大悟，“沈燁，我倒是小瞧你了，原來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
沈燁淡笑，“嗯，我還能全身而退。周尤跟賀山南出事，罪魁禍首怎麽也得算在沈長寧和洛克菲勒財團身上。你們可以試試看，賀銘川與周錦年加起來的勢力，能不能把你們碾到塵埃裏。”
“你這麽歹毒的心思，你老婆知道嗎？”
沈燁聳聳肩，“那沒辦法，我的狼子野心要在這個時候凸顯出來，讓某些人覺得我會顛覆賀氏改名換姓，他們自然會來趨炎附勢。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沈哲這下徹底看不懂沈燁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周尤賀山南出事，一個人繼承賀周兩家，還是這一切都隻是做戲。
沈哲不禁覺得，沈燁這個被大家認為吃軟飯的男人，也許是他們之中，心思最深最晦暗的那一個。
第363章 情深
賀山南是被“邀請”進郊外的這座莊園的。
這個莊園比沈長寧的那個農場更偏僻，距離那邊也有百來十公裏遠。
周圍荒無人煙。
他被人推著進來的時候，看到了散養在莊園裏的獅子。
沒有籠子，脖子上也沒有拴鏈子，就那樣散養在玫瑰園裏。
午後的陽光照在它通體雪白的身上，而在嗅到陌生人氣息之後，具有很強領地意識的公獅緩緩地睜開眼皮，慵懶又犀利的目光向賀山南投來。
男人鷹隼般的目光讓公獅感覺到危險。
它緩緩起身，隔著三四十米的距離，打量著它的對手。
在沒摸清楚對手實力之前，不會貿然出手是這類雄性生物的本能。
而一旦清楚對方了勢力之後，則會穩準狠地出擊。
他們在，互相打量。
在賀山南走到別墅正門口的時候，不遠處的公獅衝這邊吼叫一聲。
隨後，別墅的正門被打開，賀山南被推了進去。
門從身後被鎖上。
雖然是白天，但是這個別墅的窗戶並不通透，別墅裏麵光線昏暗。
賀山南往裏麵走去，空蕩蕩的客廳是挑高的設計，光線從窗戶裏透進來，形成一道一道的光束。
而客廳裏麵隻放著一張複古椅子，背對著入口的方向。
但賀山南能看到椅子上坐了人。
那個人……
“周尤！”賀山南迅速往椅子那邊走去。
繞過椅子，賀山南赫然間發現被捆在椅子上的人，就是周尤。
但周尤現在處在昏迷狀態，他上半身沒穿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傷疤。
都是新傷，像是被鞭子抽的。
臉色是幾近病態的白，脆弱到讓人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
而他的雙手都被手銬銬在椅子扶手上。
椅子則是焊死在客廳裏的。
賀山南的心猛地一顫，伸手過去拍周尤的臉，“周尤，醒醒！周尤！”
周尤感覺到有人在晃自己，輕咳一聲，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逆著光，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依稀間瞧見一個熟悉的輪廓，聲音幹啞地開口：“什麽……什麽玩意兒，我死了嗎？”
“你沒死，我來救你了周尤。”賀山南瞧見周尤還活著，鬆了一口氣，連忙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周尤身上。
“那你……解開啊……”周尤咳嗽一聲，掙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銬。
沒有鑰匙。
沒等到開鎖，周尤算是明白了，“你都被抓了，怎麽救？”
“……”
依照他兩現在這個關係，兩眼淚汪汪的是不可能的了。
賀山南對周尤的情誼在給他披上西裝之後，他開口之前，結束了。
他站直身子，看著被銬在椅子上的周尤，說：“你不是說從沈燁那邊學了一身本領嗎，就這？”
周尤很艱難地在椅子上動了動身子，回：“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們搞偷襲……”
那天周尤在家裏，突然停電了，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說是維修電路。
他那會兒心思都沒在這個上麵，就過去開門了。
誰知道外麵四個訓練有素的人，不說話，直接上手。
沈燁教周尤的，就是很基礎的格鬥。
小少爺就算學得再認真，也就隻是跟人打架占上風的程度。
那四個外國人，體格大，力量足。
周尤覺得就算是沈燁親自來，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周尤擰眉，“你一個人來的？救兵呢哥？這個時候……不是講兄弟情深的時候。”
賀山南：“……”
周尤：“一起赴死這件事……不適合我們。快告訴我，救兵馬上就來了。”
“就我一個人。”
“我服你啊大哥！”周尤感覺一激動，身上的傷口就被牽扯住，疼得厲害。
賀山南按住周尤的肩膀，說：“別亂動，你應該死不了，要死也是我先死。”
“也是，蔡思婕對我……神魂顛倒。對你……恨之入骨。”周尤說，這會兒他靠在椅背上，清醒了不少。
更多的是在清醒之後的疼痛，讓他不得不保持清醒。
賀山南的目光從周尤身上移開，觀察著這棟別墅。
而在對準周尤的地方，有四個監控。
前後左右，一個不落。
不過到目前為止，賀山南還沒見到蔡思婕。
這個位置，也是褚未給的。
賀山南打量完客廳，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周尤身上，問道：“蔡思婕給你提什麽要求？”
周尤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哪怕是受了傷，渾身都很不舒服的樣子，但嫌棄的表情可見一斑。
還很難啟齒。
賀山南問他：“讓你從了她？”
“……”周尤表情更為難看。
賀山南覺得自己猜對了，他思考片刻，說：“要不然你答應她好了，這樣也免得受皮肉苦，犧牲一下色相而已，你又不吃虧。”
周尤想踹賀山南，但沒辦法，腳上也被手銬拷著。
這樣一動，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得很。
周尤惱怒：“賀山南你閉嘴吧，你怎麽不去從了她？”
“人家不要。”賀山南說，“而且這個地方院子裏麵養著公獅，莊園外麵荒無人煙，得走個幾十公裏才有人煙。我就算把這裏的人解決了，再把外麵的獅子解決了，我帶著你，也挺難逃出去的。”
“那你還一個人來？”周尤哼了一聲。
賀山南挑眉，“換成別人，我就不會來。”
說實話，周尤還是有被感動到的。
那會兒被人打暈帶走，醒來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時，周尤當時在想，怕是很長時間之後才會被發現失蹤了。
他跟國內的家人聯係不算多，十天半個月不聯係也是常有的事兒。
結果，在被蔡思婕折磨了兩三天之後，賀山南來了。
周尤其實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幾天，沒有時間概念。
反正看到賀山南，覺得意外又驚喜，還感動。
就是感動之餘，覺得他可以有更好的辦法。
這不，兩個人都落在蔡思婕手裏，大眼瞪小眼。
還讓他從了蔡思婕算了。
要不是手腳都被困著，周尤真的想捶賀山南一頓。
兩人沉默的時候，客廳裏的音響裏，傳出來女人的聲音。
那人說：“你兩，還真的是兄弟情深啊。”
第364章 聽話
這個聲音不用說，就知道是蔡思婕的。
賀山南轉身，看著左上角的監控，他知道，蔡思婕肯定在監控後麵看著。
他淡淡地笑，一點都不像被困這個四處都落鎖的別墅裏麵，而無法逃生的人。
賀山南微微仰頭，說：“蔡思婕，你想要周尤就好好對他，打他算幾個意思？”
音響裏傳出來笑聲，“當然是他不聽話。”
“哦。”賀山南應下，“你當訓狗呢？”
周尤在椅子上掙紮了兩下，很惱火地衝賀山南背影說：“你才是狗賀山南！”
雖然一起被困了，但在是人是狗這件事上，周尤還是想讓賀山南好好說話。
不過顯然，賀山南並沒將周尤的不滿放在眼裏。
賀山南跟蔡思婕商量：“這樣吧蔡思婕，我勸周尤跟了你，最好你兩現在就注冊結婚，然後我去給你們籌辦婚禮。”
“賀山南你去死！”周尤氣得不行，“你去跟她結婚吧我真的是服你，你孤身闖這兒的時候，是不是就想著讓我跟蔡思婕結婚保你平安啊？”
賀山南忽然回頭，對周尤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周尤，不要暴躁。”
這能不暴躁？
都給他包辦婚姻了。
周尤現在連爸媽的話都不聽，還能聽賀山南的？
彼時，蔡思婕說：“周尤，既然你那麽想賀山南死，我幫你啊。”
周尤整個人都挺暴躁的，說道：“蔡思婕，你也去死！記得聽話！”
“周尤，我那麽喜歡你，你卻想讓我死，為什麽？”蔡思婕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說：“那你跟賀山南之間，隻能活一個，你們自己決定。”
……
沈書硯抵達紐城的時候，整個人都疲倦得很。
熱度倒是在吃了退燒藥之後降下去了。
但沒什麽力氣，全靠一口氣吊著。
賀山南安排的那兩個保鏢自然是跟著的，將她跟莊拙言送到了梁朝那邊。
梁朝瞧見沈書硯真過來了，還那麽著急，那麽憔悴，那麽擔心的樣子。
當時梁朝就在想，回頭怎麽跟賀山南交代。
沈書硯問梁朝：“到底什麽情況？”
梁朝不敢說。
還是旁邊的段珩回答的，“就是褚未那邊應該追蹤到了周尤的下落，將情況告訴了賀山南，賀山南一個人去了。”
“他為什麽要一個人去？沒跟你們說嗎，去了哪兒，位置呢？”
顯然是沒有說，所以段珩現在一籌莫展。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不至於這樣沒有計劃地去做這個事情，不符合他平日裏的行事作風。
但也許是因為過於擔心周尤，加上通訊工具不在身邊的緣故，所以來不及跟通知他們。
又或者，這是褚未跟蔡思婕設下的一個局，等著賀山南上套。
沈書硯想了想，說：“我去找褚未。”
段珩連忙拉住沈書硯，“別啊，你現在去，咱們算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被抓住嗎？”
那現在這個情況，的確是這樣。
眼瞅著就是賀山南為了救周尤，搭了進去。
沈書硯隻覺得氣血不足，整個人暈暈的。
第365章 信任
沈書硯將手從段珩手裏扯了出來，她臉上的表情是疲憊的，但眼神卻是堅定的。
她跟段珩說：“我跟沈長寧始終還有一點血緣關係，她不會真的對我下狠手。相反的，要是賀山南跟周尤因為這件事出什麽意外，賀周兩家一定會將這個事算在她頭上。她也活了那麽多年了，我不相信她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所以這一趟，沈書硯肯定要去。
段珩猶豫著，心想著沈書硯這趟過去出什麽意外的話，回頭賀山南跟周尤平安歸來。
最後遭殃的不得是他啊？
怪他一個看管不周。
偏偏他們是在紐城，能力有限。
要不然不會拖這麽久。
見段珩猶豫，沈書硯又說：“那你就當不知道吧，我沒來見過你。回頭出什麽事，也牽連不到你。”
“你這麽說就有點瞧不起我了。”段珩眼神一變，“我跟你一起去。”
彼時，莊拙言也說：“書硯，我也跟你一起去，有什麽事還能有個照應。”
“莊兒，你留在這邊，要是我沒跟你聯係的話，你要第一時間跟國內聯係。找沈燁，讓他通知兩家長輩。”沈書硯吩咐道。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尚未告知兩家的長輩，沈書硯覺得是賀山南還不想驚動家裏人。
但如果真的到了沒辦法解決的那一步，才能請他們來解決這個麻煩。
小輩的事情，長輩不摻和。
莊拙言有些不放心，但想著的確得有人跟國內那邊保持聯係。
她跟沈書硯說：“書硯，你相信我。”
“不相信你就不會讓你跟我來紐城。”
沈書硯留了一個保鏢在這裏保護莊拙言，然後才出發去沈長寧的農場。
一個小時後，他們一行人抵達農場。
此時的沈長寧也是處在一個非常被動的狀態裏麵。
沈哲被沈燁控製著，她遠在紐城，哪怕安排了人，也沒辦法在宋城行動自如。
加上沈燁那人，油鹽不進，根本不聽勸。
哪怕現在跟他說整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他的態度跟賀山南的如出一轍，非要她這邊把人交出來。
感覺這幾個人，比土匪強盜還不講道理。
現在沈書硯來，看那個架勢，也是一副一定要讓她交人，要是不交人，就是她的失誤。
把她架在了懸崖上下不來。
沈長寧擺手，已經沒什麽力氣，“周尤被什麽人綁走了，我的確不知道，你們不用一個兩個地都來。”
沈書硯坐在沈長寧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倒是沒跟沈長寧討論這個。
而是說道：“姑奶奶，我現在來不是逼你或者怎麽樣。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沈長寧倒是覺得好笑。
沈書硯說：“周尤跟賀山南一個是周家的獨子，一個是賀氏繼承人，但凡他們兩在這邊出了事情，他們兩的父親，肯定不會息事寧人。他們可不會管這當中到底有什麽淵源或者誤會，肯定要先拿人開刀。可如果您能幫忙提供線索，或者把他們兩找出來，那麽不管是賀家還是周家，都會把您當成恩人。”
當然了，沈書硯不知道沈長寧稀不稀罕這個“恩人”的身份。
她說：“我的確到現在還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麽，是讓沈家恢複原來的榮耀也好，還是單純地想要重組宋城的資本市場。但您肯定知道，不管哪一件事都不容易。否則您也不會在紐城蟄伏這麽久，還沒想好該如何動手。”
沈書硯的話，的確字字句句都戳中了沈長寧的心思。
她沒有剛才的敷衍，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書硯。
沈書硯說：“跟賀周兩家為敵，對您來說最好的下場就是兩敗俱傷。而最差的結果是您一敗塗地。為什麽您不想要共贏的局麵，而讓有心人漁翁得利呢？您想想，那個人為什麽非要挑在紐城下手，而不是在宋城，或者其他城市。”
沈長寧眉頭擰了起來。
沈書硯最後說道：“因為那個人想讓您當擋箭牌，承受賀周兩家的攻擊。”
話到這邊，沈書硯覺得要是沈長寧還打算置身事外的話，那她才是糊塗。
沈書硯見沈長寧遲遲不下決定，她轉頭跟梁朝說：“梁朝，周尤跟賀山南已經失蹤了很久，如果再拖下去，誰都沒辦法跟他們的父母交代。你還是現在就通知他們，我也沒辦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誰不知道，賀山南跟周尤是這兩家長輩精心栽培的。
加上那兩人又護短得很，自己可以訓斥孩子，但別人多說一句都不行。
梁朝將手機從口袋裏拿了出來，做出要打電話的動作。
沈長寧當時就說：“等等！”
“姑奶奶您改變主意了嗎？”
……
別墅裏麵沒有藥物能給周尤處理傷口，倒是有刀具可以將椅子給砍開將周尤四肢被束縛的狀態下解放出來。
就是不知道等賀山南準備將周尤給放開的時候，會不會有人進來。
但賀山南覺得蔡思婕挺變態，讓他們兩二選一，隻能活一個。
沒一會兒，賀山南將周尤從椅子上弄了下來，隻不過他手腳上的手銬還在。
而且，周尤這會兒很虛。
身上大半的力氣都放在賀山南身上。
說道：“蔡思婕這樣，擺明了就想讓我們兩，互相殘殺。要不然……”
“嗯？”賀山南扶著周尤往門口走去。
周尤說：“要不然你尊老愛幼一下，自我犧牲了吧。”
賀山南冷笑一聲，下一秒，就把周尤給推開。
沒了助力的周尤站不穩，靠在了牆壁上才勉強站住。
兄友弟恭的場麵，的確沒在他兩之間上演。
賀山南說：“就你現在這個體格，明顯我把你丟出去喂獅子比較容易。”
“還他媽有獅子？”
“還好你寧死不屈沒跟蔡思婕在一起，要不然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以為現在能活？”
賀山南表情微妙，沒說他兩一定會死。
或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周尤眼神裏麵帶著詢問，問他是否有把握能順利離開。
賀山南說：“早跟你說了，你屈服在蔡思婕的淫威之下，哀求她放過我，咱們兩都能平安，你為什麽不聽？”
話音落，賀山南從裏麵拍打著別墅的大門。
門從外麵鎖著，裏麵的人出不去。
他們兩被困在這裏，一天一夜了。
第366章 義氣
不僅如此，周尤因為傷口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已經開始發炎。
還伴隨發熱，時而昏迷。
要是再這樣等下去，周尤肯定會有意外。
周尤出什麽事，蔡思婕也肯定不會放過賀山南。
他太清楚了，人家本來就看他不順眼的。
就是眼下這個情況，實在有些棘手。
賀山南雖然也學過一些防身的招式，但也僅限於對付普通人。
像這樣訓練有素的保鏢，還是塊頭大個的外國人，能放倒一兩個已經是頂天了。
何況他這幾年就沒怎麽親自動過手，能指使別人的就指使別人。
賀山南看了眼身旁的周尤，用中文小聲地說著：“你看到蔡思婕那車了吧，待會兒想辦法過去，你摁下她。”
蔡思婕的車停在白獅旁邊，白獅有專人看管。
而蔡思婕則是在副駕的位置上看戲，看他們兩人，是如何不自量力。
周尤回：“謝謝你看得起我。”
“她對你沒有防備。”賀山南說，“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摁住她，讓司機送你去找段珩。這邊我會看著處理。”
周尤意味深長地看了賀山南一眼，“你還真要自我犧牲啊？”
“從小到大，我哪次不是讓你的？”
如果非要說這個的話，周尤覺得有。
他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沈書硯是真的讓不了。”
周尤冷哼。
氣歸氣，周尤說：“放心吧，我也不是那麽不講義氣的人，我要是摁下了蔡思婕，會來救你的。”
“不用，你燁哥安排人來了。”賀山南淡笑，“雖然知道你被人抓走了的時候的確很擔心，但也不至於喪失理智到隻身前來，我沒那麽偉大，還要回去跟沈書硯結婚。”
講道理，周尤在賀山南來這一天裏麵，感動了無數次。
有些話雖然沒跟賀山南說，但先前的那些誤會矛盾，以及因為沈書硯跟賀山南吵架動手……那些所有的事情都煙消雲散了。
但現在，覺得似乎也沒那麽感動了。
周尤說：“行吧，那你待會兒多挨幾下。”
周尤話音落，賀山南就拽著周尤的衣領往前走。
很快，被那幾個保鏢給攔住了去路。
賀山南一把將周尤推了出去，後者被保鏢接住並沒有對周尤下手的意思。
反倒是有另外幾個保鏢上來試圖將賀山南給攔住。
賀山南用英文跟他們說：“兄弟，你們老板不是說，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嗎？我們兩動手，你們別參與。”
保鏢推搡著賀山南的肩膀，“他傷得很嚴重，你勝之不武。”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過程不重要。”餘光裏，賀山南看到周尤隻被一個保鏢扶著，
果然猜得沒錯，蔡思婕才不會讓他們選，隻想讓周尤一個人活。
賀山南在來這裏之前，的確跟沈燁聯係過。
沈燁認識一些無國界人士，隻要給得起錢，就能做一些特定的事情。
比如，不計成本的營救。
但過來需要時間。
賀山南等了一天了。
他的確可以再等下去，但是周尤等不下去了。
他得先讓周尤離開這邊。
挺好，好像周尤那邊進展一切順利。
蔡思婕果然沒對傷痕累累的周尤設防，周尤對蔡思婕下手也是不留半點情麵的。
隻要車子開出去，離開這裏——
但他算錯了，周尤怎麽可能丟下他一個人走。
原本應該往莊園大門口開去的車子，反倒是往他們這邊衝來。
撞倒了幾個保鏢之後，周尤虛弱又堅定的聲音從後座裏傳來，“哥，上車！”
蔡思婕大喊一聲：“別管我！殺了他們！殺了他——”
“砰——”
蔡思婕話音未落，莊園裏槍聲響起！
……
沈書硯從沈長寧那邊得到了蔡思婕在紐城一處莊園的地址。
雖然沈長寧提供了地址，但表示並不確定是否一定是蔡思婕讓人綁架周尤，也不確定賀山南是否在那邊。
沈長寧這樣模棱兩可的態度其實就是在跟蔡思婕撇清關係，或許，她也沒有想到蔡思婕能在那件事之後，越走越偏。
隻不過沈書硯現在沒辦法去想那麽多，在沒在那邊，得先過去了才知道。
現在臨時去找保鏢顯然已經來不及，沈書硯就提出讓沈長寧這邊的人幫忙。
到時候人救出來了，說不定還能算沈長寧的一份功勞。
最後便是沈長寧借出她的人，跟沈書硯他們一道過去。
等沈書硯他們一走，沈長寧立刻叫來褚未。
事情到這個地步，沈長寧要做的就是立刻劃清跟蔡家的關係。
事到如今，蔡家的利用價值也就到頭了。
而這件事，頂多算是沈長寧的疏忽，沒有看管好未來兒媳，在知道她釀出這樣的錯事之後，立刻大義滅親。
雖然漏洞百出，但麵子工程到位了，賀周兩家也不會真的硬跟她撕破臉皮。
他們隻會去對付蔡家而已。
何況，沈哲還在沈燁手裏，她不得不這麽做。
……
沈書硯是強撐著坐了一路的車。
高燒早就退了下去，但身體不舒服的感覺是十分強烈的，還要為了補充能量硬是讓自己塞了好幾口的三明治和礦泉水。
她本來腸胃就一般，這種沒有經過加熱的食物在胃裏翻湧。
她到現在還沒暈過去，大概是因為還沒見到賀山南。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沈書硯越發緊張。
清醒又混沌。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沈書硯看到前麵有一處莊園。
她問司機：“是這兒嗎？”
“衛星地圖上是這裏。”司機回，“但是不確定裏麵有多少人，我們這樣貿然闖進去的話，要是對方有武器，我們闖進去他們完全有理由開槍。”
沈書硯反問：“你們沒有嗎？”
司機頓了頓，也不敢說沒有。
沈書硯向沈長寧借人，就是因為不想找當地警員，可能一步一步的審核下來，沒到地方找到人，周尤跟賀山南就出事了。
沈書硯問：“你們沈夫人沒有提前告知你們嗎？”
“但是……”
“人救出來的話，酬勞不會少你們。”
“好！”
段珩在後排嘖了一聲，感慨道：“不愧是未來賀太太啊，出手就是大方。”
“你不出錢就別說話。”
段珩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也就是手剛剛拉上拉鏈，從不遠處的莊園裏，就傳出來了槍聲。
第367章 放心
槍聲此起彼伏，不難想象莊園裏麵正在進行一場廝殺。
沈書硯瞬間緊張了起來，“怎麽會有槍聲？”
這個答案暫時沒人能夠給沈書硯解答。
她對司機說：“趕緊開過去啊！”
“你們也要一起嗎？”司機遲疑了一下，內心裏覺得這個東方女人要麽是真勇敢，要麽就是真魯莽。
段珩輕咳一聲：“其實大可不必，要不然我還是先下去吧。梁朝你呢，沒必要為了一份工作付出自己的性命，是吧。”
梁朝沒出聲。
沈書硯回頭對他們兩說：“你們先下——”
沈書硯的話還沒說完，車上的人就明顯感覺到車子震了一下。
有什麽東西炸了開來，像是輪胎爆了。
司機瞬間警惕起來，“趴下，有狙擊手！”
幾人瞬間趴下。
但沈書硯心裏頭還是擔心莊園裏麵的情況，賀山南怎麽辦。
他們是不是也遇到了襲擊？
蔡思婕到底認識了些什麽人，為什麽連狙擊手都有？
在這短暫的半分鍾裏，沈書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一會兒，有人敲了他們的擋風玻璃。
沈書硯仰頭看去，發現車外是個全身上下都裝扮得嚴嚴實實的，連眼睛上都戴著黑色墨鏡的，穿著迷彩的魁梧男人。
手裏拿著的，是很高端的武器，沈書硯以前隻在電視裏麵見過。
他們的車窗尚未來得及關上，能夠很直觀地感受到來自這些人的壓迫感。
沈書硯真是小看了蔡思婕。
外麵的人拿槍指了指沈書硯，“你，下來！”
沈書硯當時覺得，蔡思婕大抵是對她也有敵意，瞧著她來了，所以也要想辦法把她抓起來。
段珩小聲說了一句：“真葫蘆娃救爺爺。”
但是說完這話之後，段珩倒是直起身子，雙手高舉過頭，對車外的人說：“兄弟，她就是個女人，不要為難女人吧。”
人家理都沒理他。
隻對沈書硯說：“你叫沈書硯，對嗎？”
沈書硯咽了咽口水，沒有第一時間承認。
段珩小聲用中文跟沈書硯說：“別承認，他們外國人看東方女人都一個樣。”
段珩話音剛落，外麵那人就拿了手機出來，看看手機，又看看副駕上的沈書硯。
那人說：“對，就是你！你堂哥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沈書硯聽到“堂哥”這兩個字的時候，怔了一下，問：“誰？”
“沈燁！”男人用並不純正的中文說出了沈燁的名字，“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爆破手，竟然能拆解我布下的雷。自從他退役之後，我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我的對手……”
沈書硯其實沒在聽這個男人訴說他跟沈燁之間的惺惺相惜，知道他不是蔡思婕的人，沈書硯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也沒有了剛才的恐懼。
沈書硯問他：“裏麵什麽情況？”
男人非常自信，“小意思。”
對他們來說，解決裏麵的那幾個保鏢可不就是小意思嗎？
男人這邊剛剛說完，沈書硯就瞧見從莊園裏麵駛出來的一輛越野車。
第368章 凶她
在那輛越野車行駛過來的時候，他們都聽到了從莊園裏麵傳出來的獅吼聲。
沈書硯本來就緊張的情緒因為這聲獅吼而變得更為緊繃。
她問道：“這裏有野獸嗎？”
持槍的男人說道：“那個莊園裏有一頭白獅，特別漂亮。剛才裏麵發生槍戰有人受傷，估計白獅聞到血腥味，獸性大發。”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點玩味的意思在。
但沈書硯隻覺得後背一涼。
蔡思婕那是多瘋狂，才會在莊園裏麵養一頭野獸？
思索間，那輛越野車駛進，最後停在了他們的車前。
沈書硯看到了後座上的賀山南。
她徑直就跑了過去，但是幾米的距離對沈書硯來說，好像隔著老遠。
腳下的步子很虛，目之所及的東西全都變得虛無。
她看到賀山南開車門下來，看到他身上的襯衫染著鮮血。
“南哥……”
沈書硯被賀山南單手接住，問她：“你怎麽來了？”
語氣裏有責備，有訓斥，還有驚訝和欣喜。
但是懷中的人，並沒有回應他。
沈書硯身上全部的力氣，都壓在了賀山南身上。
男人低頭，看到沈書硯已經暈了過去。
“沈書硯？”賀山南單手扶著她往後座那邊去，試圖將她放上車。
趕來的梁朝跟賀山南說：“賀總，沈小姐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燒了，這兩天也沒怎麽吃東西，整個狀態就是很糟糕……賀總，你的手臂……”
梁朝看到賀山南手臂被紗布簡單地纏繞著，但還是有血跡滲了出來。
賀山南擰眉，“那你還讓她來？”
“我根本攔不住沈小姐，”梁朝覺得自己要是能攔住沈書硯，太陽能打西邊出來，“賀總，還是先去醫院吧，您和沈小姐，還有周少爺都需要就醫。”
副駕上的周尤目光淡淡地看著賀山南跟沈書硯。
眼裏是說不上的愁緒。
剛才沈書硯從那邊過來，目光之中全都是賀山南。
哪怕坐在副駕上，最顯眼的，受傷最多的那個人是他。
沈書硯看到的，也隻有賀山南。
周尤收回目光，陷入副駕之中，閉目養神，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後來，周尤跟梁朝換了座位，他到另外一輛車上跟段珩一道回去。
至於沈燁托人過來救援的人，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市區，護送了他們一段路，看到建築物便沒有再相送。
他們要去哪兒，周尤他們不清楚。
段珩看周尤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推了推他的胳膊，“沒事兒了這不是，開心點。話說，蔡思婕呢？”
周尤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別碰，我都要疼死了。”
“蔡思婕還挺變態的，想跟你囚禁愛啊？”段珩似乎對這種事情還挺感興趣，並不在乎周尤現在是不是要疼死了，反正就想知道過程有多刺激。
“你去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沒這個福氣，人家不喜歡我。”
“那你也去強製愛。”
段珩嘖了一聲，“你這麽不爽，是不是因為剛才沈書硯直奔賀山南——”
“你能不能閉嘴，老老實實當個啞巴？”周尤的確哪兒哪兒都難受。
但其實，也沒那麽不爽。
或許先前在莊園裏麵，賀山南想辦法讓他先走，他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回去救他的時候。
周尤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哥活著最重要。
不過周尤有些想不明白，琢磨了片刻之後說道：“賀山南是不是算準了我燁哥的人就在那時候到啊，故意給我整這麽一出苦肉計？”
段珩沒回答，畢竟賀山南算計周尤，也不是第一次了。
末了，段珩還是補了一句：“你哥本來都要回國的，知道你不見了，立刻從機場回來。單槍匹馬去沈長寧那邊要人。你想想，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周尤知道。
都知道。
周尤說：“你閉嘴！”
“OK！”
周尤重新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去想。
……
沈書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她一無所有。
沒有父母哥哥，沒有賀予執，沒有賀山南。
他們一個一個地離她而去，隻剩她孤零零地一個人。
父親說：硯硯，我是為了你才跳樓的啊！
哥哥說：硯硯，我是為了你才和江知安同歸於盡的！
母親說：硯硯，我是為了你才半身癱瘓鬱鬱而終的啊！
點點說：媽媽，點點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最後，賀山南跟她說：沈書硯，我沒愛過你，從來沒有。
她問他們為什麽要離開她，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不要留下她一個人。
她拚命地想抓住些什麽，可什麽都抓不住。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聲音很熟悉，但是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手臂也被扯得疼。
“沈書硯！”
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猛然間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聞到了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
男人的聲音將她從噩夢中喚醒，“沈書硯。”
沈書硯緩緩轉頭，看到了坐在病床邊上的賀山南。
她囁嚅開口：“南哥……是你嗎？”
她試圖伸手去觸碰他，害怕這不過是虛無的，不真實的。
男人的手，接住了她微顫的手。
他的手是暖和的，寬厚的，帶著幾分力道地掌控著她的。
賀山南用他一貫的語調說：“不是我，你還想是誰？”
沈書硯沒怎麽聽賀山南說話，但是看到了他纏著繃帶的手臂，用專門的護具固定起來。
“你手受傷了？”她想到先前在莊園外頭瞧見賀山南身上染著血，那個畫麵現在還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嗯，中彈了。”賀山南無意提起他的傷，“倒是你，怎麽不留在宋城偏要跑過來？知不知道有多危險，你是貓嗎有九條命？”
真的凶。
表情凶，語氣也凶。
沈書硯當時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賀山南。
有那麽一瞬間，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湧了上來。
其實，早就想哭了。
從沈書墨跟江知安同歸於盡之後，她情緒都是憋著的。
在希望他回到宋城陪她，但是又失望……
最後，所有的情緒演變成一句話：“你幹嘛凶我？”
說完，眼淚止不住一般，瘋狂掉落。
第369章 衝淡
本來賀山南沒想凶沈書硯。
就是說著說著，不自覺地就語氣重了起來。
這下好了，沈書硯眼淚止都止不住，濕了好幾張紙巾。
最後，賀山南隻好說：“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
沈書硯已經坐了起來，哭得一抽一抽的，聽到賀山南的這話之後，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那委屈的表情，好似賀山南真對她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
沈書硯穩定情緒，說道：“我真的怕你死了。”
說完，沈書硯探過身子去抱著他，環著他的脖子。
抱得很緊，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確定他現在的確真的在她身邊，是安全的，是可以伸手就抱到的。
“我爸死了，我哥死了，他們都死了……”噩夢揮之不去，沈書硯很恐懼，“是不是跟我有關的人，都會遭遇不測？”
賀山南身子一怔，第一次聽到沈書硯這樣說。
她的這種壓抑的情緒，似乎在上一次來紐城的時候，賀山南就感知過。
所以帶她去見了心理醫生。
至於病情，海莉沒有跟他說，是沈書硯的隱私。
他用那個沒有被護具固定的手，順著她的後背，說道：“你怕什麽，我既然能去救周尤，肯定是想了退路的，難不成真跟周尤一塊兒死那兒？沈書硯，你跟我這麽長時間，還不了解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嗎？”
“可是你還是受傷了。”
受傷是意外。
那會兒沈燁找來的人開了槍，莊園裏的保鏢也拔槍出來。
槍林彈雨的，他手臂就中了流彈。
賀山南說：“總得受點傷，周尤才知道我救他不容易。要不然，我兩真給他磕一個嗎？”
具體情況如何，沈書硯不得而知。
但肯定能想到，那會兒的情況很危險。
這是隻中了流彈，萬一打在別的地方呢？
心髒，腦門？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說道：“至於你父親以及沈書墨的死，隻能說那是他們的選擇。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沈書墨還能活……”
他想說沈書墨命真硬，也是真離譜。
但後麵的話沒說出口。
以前對沈家那些人除了沈燁之外的無差別厭惡從來沒有偽裝過，但現在或多或少會因為沈書硯，而有所收斂。
“總之，你沒必要硬和你自己扯上關係，把自己當成罪魁禍首。你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賀山南這話，倒是把沈書硯給問到了。
她有什麽錯？
錯在出生於沈家？
賀山南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沈書硯那些想不命啊比的事情，在賀山南三言兩語之下，好像又能想明白了。
或許也是因為抱到了真實的他，知道他是安全的，內心的恐懼才減少了許多。
過了好一會兒，沈書硯問他：“周尤怎麽樣了？”
很好，醒來之後過了很久之後，才想到周尤。
賀山南說：“好得很，蔡思婕根本就沒想傷他。”
如果沈書硯沒記錯的話，在她奔向賀山南的時候，餘光裏好像瞥見了在副駕上奄奄一息的周尤。
那叫……好得很？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們兩是安全脫困。
沈書硯又問：“蔡思婕呢？”
“不知道，”賀山南說，“我們走的時候，綁在白獅脖子上的鏈條，被狙擊手打斷了。”
所以，會被活活咬死嗎？
沈書硯覺得蔡思婕是作繭自縛。
又或者，當初她被侵犯之後，第一步就做錯了。
應該出來指控施暴者，而不是粉飾太平。
彼時，賀山南說：“倒是沒聽到蔡家那邊報喪，應該還活著。活著挺好，活著坐牢去。”
死亡有時候反倒是解脫，而活著，才是痛苦的根源。
沈書硯把想知道的事情都了解過一遍，還是抱著他不肯放手。
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
“你輕點，我手疼。”賀山南的手臂被夾在他們兩身體之間，感覺要斷了。
沈書硯連忙鬆開，“你怎麽不早說？”
怪上他了？
賀山南失笑，“想讓你多抱會兒。”
想多抱一會兒。
早就應該回去抱抱她。
沈書硯感覺鼻子又是一酸，想哭，但忍住了。
本來按照莊拙言的話應該是打個飛的過來跟他吵架的，質問他到底有什麽天大的事兒不回去。
但這種情況下，吵不起來。
那股子委屈也終究被衝淡。
是萬幸，一切平安，一切安好。
想哭，再也哭不動了。
想笑，卻也扯不出笑容來。
沈書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情緒，很矛盾，很複雜。
既然說不上來，那就隻好選一個他也舒服的方式，抱著他。
……
莊拙言來看沈書硯的時候，恰巧在她的病房外瞧見了久久站在病房門口，卻沒有進去的，穿著病號服的周尤。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最終，沒有敲門進去。
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和莊拙言的目光對上。
周尤有一些尷尬，不過還算坦然地往莊拙言這邊走來。
莊拙言問了句：“不進去看看啊？”
“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或許，還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也必須消化，“你暫時也別過去了，免得打擾人家。”
莊拙言恍然，“啊……這樣啊……那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啊？”
“我現在，一身怨氣。”周尤雙手插兜，打算到住院部外麵去散散步。
“我也差不多。”莊拙言撇撇嘴。
開導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慘。
莊拙言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跟沈哲糾纏了七年的故事。
周尤最後發表評價：“你不是慘，你是戀愛腦，自找的。”
“嗯？”
“明明知道人家不會跟你有未來，還總想著努力一把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我站在男人的角度上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他不愛你卻還要釣著你，你又心甘情願被他釣，你說你是不是自找的？”
“你不是一樣？”
“不一樣，”周尤說，“沈書硯沒釣過我。”
是他一廂情願。
莊拙言差點就想說“那你才是自找的”，但沒說出口。
本來是開導人家的，最後變成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莊拙言說：“都會過去的。”
周尤自嘲一笑，“幹嘛？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在這邊惺惺相惜？”
“或者我去換一套病號服，咱兩就更像了。”
被莊拙言這麽一說，周尤倒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似乎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