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出氣
作者: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4      字數:86159
  第294章 出氣

    江詠梅隻是在住的公寓斷電之後準備出門去樓梯間看電閘,結果就在開門的時候,被人罩住了腦袋,重重地敲擊在後脖頸上。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捆在椅子上。

    周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在哪兒。

    黑暗與恐懼讓她尖叫出聲,“是誰?誰?有本事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麽?”

    但任憑江詠梅怎麽尖叫,都沒有人回應她。

    這種死一般的沉寂,是從心裏層麵上擊垮對方的防線的。

    在江詠梅叫喚了一會兒卻發現沒人搭理她的時候,她開始大吼,試圖引起外麵的人的注意。

    啪地一聲,房間裏麵的燈光亮了起來。

    江詠梅不習慣這樣刺眼的光亮,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而傳到她耳中的,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別叫了,這裏現在沒有人,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江詠梅幾乎是瞬間,就認出說話的人是誰。

    她猛地扭頭過去,怒罵一聲:“沈書硯你這個賤人你想幹——”

    “啪——”

    江詠梅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沈書硯甩了一巴掌!

    她用了十成的力道,江詠梅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幾道紅紅的指印。

    “你打我?誰給你——”

    “啪——”

    沈書硯沒給江詠梅罵她的機會,又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江詠梅的另外半張臉上。

    江詠梅被沈書硯連續兩巴掌甩在臉上給打懵了,腦子一下子就空了。

    而沈書硯手裏,還拿著一根棒球棍。

    她用棒球棍抵著江詠梅的喉嚨,“打你怎麽了?我今天還要廢了你!”

    此時的沈書硯臉上盛著的,是無法被忽略的怒意。

    是江詠梅這樣見過形形色色的狠人的女人,都覺得害怕的。

    江詠梅咽了咽口水,迎上沈書硯目光的時候,強裝鎮定,“沈書硯,我跟你……沒有什麽仇吧,你綁我到這裏,幹什麽?”

    沈書硯沒說話,隻是將棒球棍沿著江詠梅的胸口一路往下。

    最後,將棒球棍停在了江詠梅的膝蓋上,淡淡地說:“要不然,讓你也嚐嚐半身不遂的滋味?”

    “你——”

    “從這兒砸嗎?”沈書硯用棒球棍點了點江詠梅的膝蓋骨,“還是再上麵一點?”

    棒球棍停在了江詠梅的側腰上,嘖了一聲,“從這裏砸的話,那才是真的半身不遂。往後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誰照顧你啊?”

    她好像真的在為江詠梅考慮,還非常惋惜地說:“你女兒江知安住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院。你好慘啊,要是半身不遂的話,就沒有人照顧你哎。”

    暖橘的燈光下,江詠梅的表情卻格外地慘白。

    因為沈書硯說的那些話,很滲人。

    再看沈書硯現在瘋了一般的模樣,好像真的做得出要廢了她的事情。

    江詠梅有些驚慌地看著沈書硯,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你別亂來沈書硯,我沒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倒是你父親沈策安,從一開始就在……就在利用我。就算是……就算是要算賬,也該我找你們算賬。”

    沈書硯冷漠地笑了笑,“追究那麽多過往做什麽?我現在就是,單純的,想要找你出氣而已。”

    “出氣……出氣你去找別人!我跟你……”

    “我媽被人打了,傷到了腰椎神級,醫不好了。”沈書硯說,“我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你會做這樣的事情。”

    “跟我有什麽關係?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不要瞎說!”

    “我讓人把你綁來這裏,你覺得我還會需要什麽證據嗎?”沈書硯笑了出來,“這件事兒吧,反正我就扣你頭上了。所以,我母親經曆過的事情,也要讓你經曆一遍。”

    沈書硯掂著手裏的棒球棍,似乎在找合適下手的位置。

    沈書硯說:“我這個人向來是睚眥必報,別人潑我一盆冷水,我得燒開了潑回去才能解心頭之恨。要不然,給你整個脖子以下癱瘓吧?我覺得挺好的。”

    “沈書硯!”江詠梅看到幾近瘋狂的沈書硯現在隻剩下害怕。

    她想從椅子上掙紮起來,但手上的塑料扣死死地將她手腕困在扶手上。

    見她這般害怕,沈書硯卻笑得更燦爛。

    沈書硯笑著說:“你還記得這裏嗎?你住了好幾年的老房子,現在被翻修一新。到時候就說,你懷念舊屋,不顧周圍設置的圍欄翻了進來,結果發生意外從樓梯上滾下去。最後啊,還要追究你給這個即將開業的項目造成的損失。你所有家當加起來,估計都不夠賠的。往後啊,你和你女兒怕是連稍微好一點的醫院都去不起。”

    江詠梅覺得沈書硯瘋了,徹徹底底瘋了。

    她驚恐地喊叫,“沈書硯,你瘋了!你跟你哥一樣瘋了!一個囚禁我女兒,一個想要害我!”

    “哦,是嗎?我怎麽聽說,是賀山南囚禁的江知安呢?還說是賀山南貪戀江知安的美色,想要將她獨占。”

    “是沈書墨!你們一家子都跟瘋子一樣!你爸,你哥,還有你沈書硯,都是瘋子!你快放了我,不然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放過你!”江詠梅吼道,“隻要我還活著,我會讓你跟你媽一樣的下場!”

    “這麽說來,的確是你找人傷了我媽。”

    “對,就是我!你爸毀了我,你哥毀了我女兒!我也要毀了你,毀了你媽!”江詠梅試圖從椅子上衝起來,但椅子太沉,她起不來。

    她齜牙咧嘴,相貌醜陋。

    她怒吼道:“我本來是想讓那幾個男人先輪了你媽,然後再廢了她!不過他們嫌她人老珠黃!趙曼麗那種貨色,連那些流氓都不想碰!還有你沈書硯,你今天最好是弄死我,你要是不弄死我,我出去就找人綁架你兒子,賣到山裏去。還有你,賣到國外去,你這種姿色,說不定還能當上頭牌!”

    相比較江詠梅的瘋狂,沈書硯現在卻冷靜了下來。

    她盯著江詠梅,說:“我媽,跟你沒仇沒怨。”

    “怎麽沒仇?”江詠梅叱問,“沈策安跟我不過是逢場作戲,他真正嗬護的,是趙曼麗,是你沈書硯!是你們一家人!我怎麽會懷上江知安的?還不是沈策安讓我去陪別的男人!我恨死你們一家人了,恨不得你們都去死!”

  第295章 激怒

    賀山南晚上喝了酒,酒裏又有安定,他沒法開車。

    等了梁朝二十分鍾。

    他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睡衣。

    賀山南直接拉開副駕車門讓梁朝開車去江詠梅家裏。

    深夜的宋城街頭,沒怎麽有車。

    賀山南眉頭擰著,說道:“開快點。”

    已經超過限速,梁朝委婉地說:“賀總,剛才好像都被拍了。”

    “快點!”男人似乎沒什麽耐心,隻讓梁朝快點。

    如果不是喝了酒,裏麵還有安定的緣故,賀山南大抵是要自己開車的。

    梁朝也是瞅準了路上沒什麽車子,才默默地踩了油門。

    而此時的賀山南越想越覺得不對,依照他對沈書硯的了解,她大概率是不會單槍匹馬去找江詠梅。

    賀山南拿了手機出來,準備繼續給沈書硯打電話。

    卻瞥見了通訊錄裏麵的最近通話多了一個程立,而且是在晚上十點過的時候。

    那會兒,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已經睡著了。

    賀山南想也沒想,就給程立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程立似有些心虛地喊了一聲,“賀總,您大晚上的不睡覺……”

    “沈書硯聯係你了?”

    “賀總,”程立頓了頓,“你們小夫妻兩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我這個中間人說實話……”

    也挺難做的。

    “她在哪兒?”賀山南聲音很沉地說,“你是不是幫她把江詠梅給弄出來了?程立,這件事我沒想讓她沾手。”

    或許賀山南早該想明白,沈書硯先前知道她母親傷到腰椎會半身不遂的時候失控的情緒,又在短短一天之內整理好情緒。

    還能若無其事地在白象居給他準備晚飯,好像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樣。

    程立很無奈,叨叨一句:“你不想讓她沾手,她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兩真有意思啊……”

    “程立!”賀山南冷聲喊了程立的名字。

    “在十八梯這邊。”程立說,“沈小姐的確喊我把江詠梅弄出來,我也把人給她弄過來了。我想著這個地方是賀總你的地盤,監控這種東西,很容易就給抹掉的……”

    程立似乎振振有詞,還覺得自己考慮周到。

    賀山南已經不想聽程立在那邊叨叨,提了一句:“她要牽扯進這件事,你給我等著。”

    說完,賀山南給掛了電話,讓梁朝往十八梯開去。

    然後又吩咐梁朝讓他待會兒聯係安保那邊,將十八梯那邊的監控全部關掉。

    如果已經錄下什麽,全部刪除,不準留任何的備份。

    賀山南覺得沈書硯得出事。

    就衝剛才程立說的,沈書硯宣稱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

    賀山南就覺得沈書硯大概率是要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想到這裏,賀山南便催促程立再快一點,最好趕在沈書硯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之前,阻止她。

    他繼續給沈書硯打電話。

    不出意外的,手機關機。

    是半點不給他兩通話的機會。

    賀山南情緒上來,將手機砸在了副駕前的平台上。

    梁朝不敢說話,因為從進賀氏開始在賀山南手底下做事,不管出多大的事情,他都淡定得不行。

    好像天塌下來,他都有辦法解決。

    喜怒不形於色說的便是他。

    但這次,他很明顯地將情緒表達了出來。

    很生氣,很煩躁。

    而在生氣與煩躁之下,還有隱藏著的擔心和焦慮。

    畢竟這事兒要是出了,沈書硯難保不擔上一個故意傷人的罪名。

    雖事出有因,但法律並不會因為事出有因而對她減輕處罰。

    賀山南催促道:“再快點。”

    “好的,賀總。”

    也得虧是淩晨一兩點,路上沒有車。

    梁朝不自覺地加快車速。

    ……

    江詠梅大抵覺得今天可能逃不過沈書硯這個瘋子的製裁,所以歇斯底裏地宣泄出情緒來。

    她又哭又笑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現在瘋的,好像是江詠梅。

    她仰頭瞪著沈書硯,撕心裂肺地說:“你快點動手沈書硯,我就不相信你做了這件事,不會被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而且這裏是賀山南即將開業的項目,我在這裏出事,這個業怕是也開不了!”

    江詠梅現在好像一點都不怕了,恨不得沈書硯立刻動手!

    她梗著脖子,氣焰囂張,“快動手!然後我等著你被警方抓起來,我倒是要讓沈策安看看,他拚命護著的人,最後都落得什麽下場!”

    說完,江詠梅放肆大笑出來,“等我死了,我就下去告訴沈策安,他兒子死了,他老婆殘了,他女兒鋃鐺入獄!哈哈哈!”

    江詠梅越說越激動,似乎就是要刺激沈書硯讓她動手。

    明明被捆在椅子上的人,好像張牙舞爪一般,讓人覺得可惡極了!

    那一刻的沈書硯,怒目圓睜,揚起手裏的棒球棍。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棒球棍,好像下一秒,就會砸在江詠梅的側腰上。

    一下不夠,要很多下!

    先前在醫院的時候,醫生跟沈書硯說,趙曼麗那個傷,是持續性的施暴留下來的。

    在那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裏,趙曼麗過得非常痛苦。

    這樣的痛苦,沈書硯要讓趙曼麗也嚐試一下,讓她知道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書硯閉上眼睛就能想到趙曼麗渾身是傷的模樣。

    是趙曼麗哪怕受了那樣多的痛苦,也不想讓她去報仇的樣子。

    是要讓她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想讓她複仇……

    而再睜眼的沈書硯,眼裏剩下的,全是狠厲。

    那一瞬間,江詠梅從沈書硯的眼裏,看到了豁出一切的決絕。

    她手起棍落,不帶一絲絲的猶豫。

    房間裏立刻響起江詠梅痛苦又尖銳的叫聲。

    沈書硯的那一下,是狠狠打在了江詠梅的小腿上的。

    空氣裏響起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就是江詠梅的尖叫。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喊疼聲。

    但沈書硯,沒有一點心軟,沒有一點後悔。

    甚至,還覺得剛才那一下,不夠。

    等她還想再下第二棍的時候,有人從外麵衝了進來,空手接住了她的棒球棍。

  第296章 敵意

    沈書硯是使了很大的力氣,想要將棍子繼續砸在江詠梅的腿上的。

    但這一下被生生攔了下來,來人試圖將棍子從沈書硯手裏抽走。

    抽了兩下,看到的是沈書硯手背上因為用力捏著棍子而顯露出來的青筋。

    葉濤沉聲說道:“沈書硯,你再打下去,你們家受害人的身份馬上就會成為被告!”

    沈書硯扭頭看向葉濤,雙眼裏的狠色並未褪去,渾身上下還散發著狠厲的氣息。

    “以暴製暴隻會滋生更多的犯罪,你要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葉濤攔著沈書硯,“我知道你心裏肯定還是相信我們警方的,否則也不會讓我大晚上的過來看這麽一出。”

    沈書硯的手,有些許的鬆動。

    她被仇恨籠罩的情緒逐漸恢複過來,眼裏的狠色被理智所取代。

    偏偏這個時候,江詠梅忍著疼刺激著沈書硯,“你打啊沈書硯,當著警官的麵,你繼續打啊!警官,現在證據確鑿,沈書硯綁架我,對我動用私刑,你們趕緊把她抓起來!”

    江詠梅現在覺得要是把沈書硯給拖下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誰都別想好過。

    聽到這話的葉濤,扭頭看向江詠梅,冷嗤一聲:“你少說幾句吧,你以為你犯的事兒,能讓你全身而退?買凶傷人,窩藏逃犯!”

    “我沒有,你別胡說!”江詠梅額頭冒著冷汗,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

    葉濤回:“你剛才自己都承認了。”

    “那是沈書硯逼我的,我要是不那麽說,她要殺了我!”江詠梅巧言令色。

    但是作為很多年的刑警,葉濤也是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回道:“你有沒有犯罪,警方會調查清楚,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也別當現在國內的警官都是吃素的,你做過什麽,我們都一清二楚!”

    葉濤的一番話,將江詠梅給震懾住。

    可能江詠梅自己也沒想到,沈書硯這原本是算私仇的,結果竟然還叫了警官過來!

    江詠梅現在在想,該怎麽樣才能全身而退,將髒水潑在沈書硯身上。

    她思慮片刻,說道:“我的腿要斷了,你們送我去醫院!”

    ……

    賀山南跟梁朝趕到十八梯這邊的時候,巡邏的保安在保安亭裏昏昏欲睡。

    被梁朝敲了門,才猛地醒了過來。

    想問集團的大老板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但他們這個級別的,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賀山南沒說話,徑直往裏麵走去。

    裏頭有一出的燈光是開著的,而在保安亭裏打盹的保安,並沒有發現。

    等看到的時候,保安心裏頭一驚,這萬一出什麽事,他覺得自己的工作都有可能不保。

    本來還想跟著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結果被梁朝勒令留在門口。

    賀山南給手機開著閃光燈,用手機的燈光照亮台階,要不然在尚未開業的十八梯景區內,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路。

    等他走到那處亮燈的小樓前,恰好,裏麵也有人出來。

    隻一眼,賀山南就看到了沈書硯。

    而跟在她身側的,是葉濤葉警官。

    後者將手搭在沈書硯的肩膀上,看著就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要把她押送去警局一樣。

    賀山南眉頭一擰,幾乎是兩步就走了過去。

    沒等對麵的人說話,賀山南就將沈書硯給拉到自己身後來。

    他跟葉濤說:“葉警官這麽晚在這裏,是辦案還是怎麽?”

    葉濤也是辦案幾十年的老警官了,一下子就察覺到了賀山南的敵意。

    很強烈的敵意。

    先前因為江知安說賀山南囚禁她的時候,去跟賀山南了解相關的案情,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結果現在,查的都不是他的案子,反倒是這般的強勢。

    不止是葉濤察覺出來了,沈書硯也察覺出來了。

    而且還不是通過言辭以及表情發現的,而是動作。

    他捏著她手腕的力道,感覺要把她的手腕給折斷了一般。

    好疼。

    葉濤看了看賀山南,目光又越過賀山南落在了沈書硯身上。

    說道:“我們這邊先帶江詠梅去治療,有什麽情況會及時跟你溝通。要保持手機暢通,短時間內,最好別出省出國。”

    沈書硯點頭應下。

    而後,葉濤的同事便架著一條腿折了的江詠梅從裏麵出來。

    但他們並沒有將沈書硯一道帶走這個事情,讓賀山南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他回頭看了眼沈書硯,眼裏帶著詢問、惱怒、生氣的神色。

    沈書硯回避了他的目光。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賀山南就算不了解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沈書硯沒做出什麽太無法挽回的事情。

    要不然,就不是這麽地風平浪靜。

    賀山南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跟梁朝說:“梁朝,你跟著葉警官他們了解情況,給寧不為打電話,讓他跟進這件事。”

    “好的賀總。”梁朝立刻應下。

    “車鑰匙給我。”賀山南伸手像梁朝要車鑰匙。

    後者立刻恭恭敬敬地將車鑰匙遞上。

    半晚上的驚心動魄終於要在這個時候畫上句號,梁朝到底是鬆了一口氣。

    在賀山南手底下工作,工資的確是高,但也是真的累。

    隨後,梁朝就跟葉警官他們一道將江詠梅送往醫院治療。

    就算要收押,也要在她康複之後才能做進一步的調查。

    等人都走了,這邊就隻剩下沈書硯跟賀山南兩人。

    沈書硯轉身走到賀山南跟前,瞧見他低沉的麵容。

    想了想,但始終沒想到應景的話。

    賀山南也隻看著她,沒有開口說話。

    沈書硯被看得渾身都挺難受的,這會兒的她也沒想過用撒嬌這一招蒙混過關。

    反倒是有些擺攤地說了一句:“你想罵就罵吧,反正這個事情做的,我沒有後悔。”

    聽到這話的男人,眉頭不自覺地擰在一塊兒。

    他鬆開了沈書硯的手腕,冷著聲音說:“我不想罵你。”

    瞧著賀山南這個表情,大抵是氣急然後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模樣。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補了一句:“想抽你一頓。”

  第297章 分清

    要說抽沈書硯一頓,賀山南也沒有真的打她。

    兩人一路往出口走去,等到了外麵車邊,賀山南將車鑰匙遞給沈書硯。

    沈書硯怔了一下,才說:“我好久沒開車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今兒開不了車,不止是今天開不了,可能以後也不開。

    賀山南強行將車鑰匙塞到了沈書硯的手裏,“你不開,難道我開?”

    沈書硯正有此意。

    賀山南聲音裏帶著幾分情緒在,“我喝了酒,酒裏還有安定,搞不好半路就睡著了。”

    “……”沈書硯捏著車鑰匙,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回賀山南。

    覺得他就是故意從梁朝那邊將車鑰匙拿回來,然後就等著這會兒將車鑰匙給她。

    再提一句酒裏有安定的這件事。

    彼時,賀山南已經上了副駕,沈書硯隻好拿著車鑰匙上了駕駛座。

    這不是賀山南的車,梁朝的奧迪。

    但隻要不是價格昂貴的豪車設計,這種普通車型基本對有駕照的人來說,基本是有手就會。

    沈書硯默默地坐在駕駛座上,沒有要開車的打算。

    副駕上的賀山南聲音冷淡地說:“怎麽,你還想在車上坐一晚上?”

    “要不然,叫個代價,或者讓你司機……”

    “這個世界上還有你沈書硯不敢做的事情?”賀山南沒等沈書硯說完,便打斷了她。

    沈書硯撇撇嘴,回道:“你剛才說,不罵我的。”

    賀山南冷嗤,“是不罵你,沒必要,不想罵。罵了也改變不了任何結局,還得誇你一句,得虧你提前找了葉濤過來,誇你做事周全,沒有情緒上頭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來。”

    沒說罵她,但每一個字都在宣泄他不爽的情緒!

    沈書硯默默地聽著,試著啟動車子。

    的確好幾年沒有開車了,對車子有些陌生。

    賀山南看她雙手有些無措地放在方向盤上,提了一句:“踩油門。”

    “你真的不怕嗎?”

    不怕坐她的車嗎?

    賀山南早已經係上安全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晚上路上沒車。”

    “好吧。”沈書硯試著踩了油門。

    以前也是經常開車的,主要是那次車禍之後,不知道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對開車多少是有些畏懼。

    加上那次之後就修養了大半年,基本上沒出門。

    等再出門的時候,不自覺地就習慣了坐車而不是自己開車。

    這會兒賀山南坐在副駕上,還是一副她要不開車他兩就在這裏坐到天明的架勢,沈書硯隻能硬著頭皮開。

    但賀山南沒有氣到不想跟她說話這件事,讓沈書硯挺意外的。

    或許就如賀山南說的那樣,就算他提前知道,也改變不了這件事的任何結局。

    她肯定是會來這麽一遭的。

    沈書硯心思大半在開車上,沒分心跟賀山南說話。

    他指揮去哪兒,她就往哪兒開。

    等開到目的地的時候,沈書硯才發覺,這裏不是白象居。

    而是來了宋城一處兩江交匯的碼頭這邊。

    淩晨三四點的碼頭,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冬末的時節,這個點天空還是一片漆黑。

    沈書硯熄了火,拉了手刹,扭頭問賀山南:“來這裏做什麽?”

    “讓你冷靜冷靜。”賀山南開了車窗,讓外頭的冷風灌了進來。

    沈書硯輕歎一聲,“我已經很冷靜了。”

    “我知道。”

    “我聽程立說了,他的人也未必能找到那幾個流竄人員,要是找不到他們,就沒辦法給江詠梅定罪。我不想讓她逍遙法外,就隻能劍走偏鋒。”沈書硯解釋著。

    賀山南任由冷風吹進車內,或許冷靜的,不止有沈書硯一個人。

    他的聲音比剛才要沉了幾分,“我知道。”

    沈書硯凝視著賀山南輪廓分明的側臉,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不能為了一個江詠梅把自己也拉下水,她自己也都說了,要是我對她做點什麽,我就會因為故意傷人而坐牢。我當時……”

    當時的確有被激怒。

    如果葉警官沒有及時從門後出來,她會接下去砸第二下。

    “給我酒裏放安定,又是幾個意思?”賀山南問,“覺得我會阻攔你?”

    沈書硯聽到男人的問題,默默地靠在駕駛座椅背上。

    精神是高度緊張之後放鬆的疲憊,是短短時間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的心力交瘁。

    她盯著麵前的方向盤,好一會兒之後,才說:“你要是再犯的話,肯定會重判。我是初次,而且還情有可原,真要那麽倒黴被抓到了,還可以讓律師幫我求情。”

    “你想得是真周全。”字麵上是誇獎的意思。

    但語氣裏,半點讚揚的感覺都沒有。

    “可是我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南哥,你知道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訓斥她的話,說不出來。

    他兩在這種事情上的態度和做法,出奇地一致。

    看到施暴者那般囂張,又是那樣地不肯承認錯誤。

    所以情緒一下子上頭,當時隻想著要收拾施暴者。

    賀山南在沈書硯的身上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又有些不一樣,那時候的他沒有想這麽周全,隻想著讓壞人付出代價。

    現在的沈書硯,的確是破釜沉舟卻又給她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書硯,這一晚上的情緒是煩躁,惱怒,著急。

    這會兒,還有些心疼。

    短時間內,就想了這樣的辦法,不是經曆過很多事情的人,根本沒辦法算計到這種程度。

    “你最好是選在了十八梯,換別的地方,真出事了我也保不住你。”

    “你會包庇我嗎?”沈書硯問。

    他沉默了,猛然間想到那年他出事的時候,父親知道這件事時候的表情。

    大抵和現在的他,沒有什麽兩樣。

    不過,沒等賀山南回答,沈書硯便說:“還是不要包庇了,真要出事了我會去自首的。不想牽連你是一回事,我更想讓壞人被繩之以法,而不是我自己私下處理。”

    沈書硯在某些事情上有著很清晰的黑白分明的界限。

    犯了錯的人,就是應該接受法律的製裁。

    “你要跟我分這麽清?”

  第298章 滿足

    賀山南這個問題問得很認真,不是那樣隨口一問。

    是想要知道一個確切答案的那種。

    沈書硯其實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並不想跟賀山南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地點討論這麽深奧的問題。

    要是糊弄一下找個理由搪塞賀山南,也不是不可以。

    但隻是解決了眼下的問題,長此以往,他還是會提起這個。

    已經問出來的問題,要是不解決,就會成為一個隱患。

    沈書硯輕歎一聲,開了駕駛座這邊的車窗。

    冷風可以讓人保持理智和冷靜。

    她思索了片刻,在思考好了措辭之後,語氣微沉地跟賀山南說:“不是分得清,而是我知道這件事本來就有風險,如果我們兩都被牽扯其中,誰照顧點點啊?”

    “而且,你是賀氏集團的執行總裁,你掌管著這樣大一個企業,手底下又有那麽多員工跟著你。你要是出事,後麵影響的事情太多了。”

    聽起來,她挺為賀山南考慮的。

    但她瞧著賀山南的表情並沒有多舒展開來。

    甚至還在梁朝的車上摸到了煙,但由於沒有打火機,他隻是將煙夾在指間。

    不知道他這會兒在想什麽,但那支被夾在指間的煙,很快就被他在手裏給擰斷。

    有那麽一瞬間,沈書硯覺得賀山南可能把這支煙當成了她。

    她輕歎一聲,扭頭看著賀山南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一直到現在,沈書硯才算是露出了幾分討好的表情,還試圖伸手去拉賀山南那隻擰斷香煙的手。

    他沒有躲開,任由沈書硯小動作不斷地蹭著他的手背。

    沈書硯換了語氣,小聲說:“我就是還沒習慣有人會幫我處理好這些事情,你得給我一個,適應的過程。而且,我還擔心假如我一旦嚐試過了那種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會有人幫我處理好,我整天遊手好閑的日子,等到哪天我又回到原來的生活……”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書硯覺察到賀山南投過來的視線。

    她隻好硬著頭皮說:“本來至死不渝的愛情就是違背人類天性的。”

    這下好了,本來隻是一個問題。

    一說開,似乎問題接踵而至。

    沈書硯在覺察到賀山南要將手收回去的時候,趕緊攥著他的手腕,“南哥……”

    “別叫,沒用。”賀山南聲音很冷,還將手給抽了回去。

    沈書硯撇嘴,“手都不給牽了嗎?”

    “……”賀山南將手裏折斷的煙,塞進了車內的垃圾桶裏,“嗯,不牽。”

    “為什麽啊,但是我想牽。”沈書硯要湊過去牽賀山南的手。

    反正道理也講過了,沈書硯覺得他心裏頭清楚。

    但估摸著依照賀山南那樣性格的人,是暫時接受不了他的人卻不想依靠他這件事。

    本來雄性生物就希望雌性在他們的庇佑下生活來彰顯出他們的雄性魅力。

    何況又是賀山南這樣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很多人這輩子都達不到的權利和財力的男人,就更是希望他的人,能在他的保護下,做一個不被外界侵擾的,溫室裏的花朵。

    車內空間挺大。

    當然,是相對賀山南那輛科尼塞克。

    沈書硯直接從駕駛座與副駕之間的手刹那邊跨過去,在賀山南沒打開車門下去之前,坐在了他的腿上。

    更是上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車裏就那麽大的空間,賀山南也沒有真的要下車。

    他似有些不耐地問了一句:“你要幹嘛?”

    “不僅想牽你的手,還想抱著你。”沈書硯聲音放低,整個人顯得很疲憊,“你讓我抱抱你吧南哥。”

    賀山南冷哼一聲,“你自己都上來了,我還能把你推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厚臉皮?”

    別的事情賀山南不知道,但是在他麵前,的確還挺主動的。

    但又有點不一樣。

    他說:“是主動,不是厚臉皮。”

    追求喜歡的人,不算什麽厚臉皮。

    而且說白了,賀山南在某段時間裏麵,也沒有拒絕過她。

    “南哥,你真好。”沈書硯由衷地說。

    “你不要覺得跟我說幾句好話,我就可以不計較你給我酒裏放安定的事情。”

    “你也給我放了。”

    言下之意,誰也別追究誰的責任。

    賀山南直接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沒有太重,當然也沒有太輕。

    不然她根本記不住。

    沈書硯隻是扭了一下,也沒有太多的動作,而後就隻是在賀山南懷中安靜地靠著。

    剛剛還不讓人牽,不讓人坐的男人,這會兒倒也沒有把人趕走。

    甚至還將車窗給關上了,免得冷風吹進來給人吹感冒了。

    他懷裏暖和,還有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是玫瑰味的,他用的是她的沐浴乳。

    熟悉的懷抱和熟悉的味道讓沈書硯卸下了全身的防備,安心地依偎在男人的懷中。

    過了很久,沈書硯才隱約聽到賀山南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男人的聲音低沉又醇厚,他說:“你不用那麽懂事。”

    沈書硯沒回答,隻是往賀山南懷裏又縮了縮,將整個臉都埋在他的脖頸處。

    沈書硯覺得,可能就是因為父母家人從小給的愛至少在表麵上看來,是很少很少的。

    所以現在賀山南但凡對她好一點,她都覺得已經很滿足。

    ……

    那天他們在兩江交匯這邊待到了清晨,看著東邊天空的日出一點點地升起。

    橘色的日出染紅了半邊天空,也將江水染成了橘色。

    沈書硯後來在賀山南懷中睡著了,沒什麽意識的時候被他放在副駕上,好像給係上了安全帶,他開車回的白象居。

    從出事到現在,沈書硯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甚至在喝下了有安定的果汁那天晚上,也沒有睡好。

    而在她去將江詠梅給處理掉之後的這個清晨,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趙曼麗後續的治療應該怎麽做,但至少眼前,她讓傷害趙曼麗的人,也不好過。

    而在將沈書硯送回白象居之後,賀山南跟她一起睡了幾個小時,九點的時候起床去洗澡的時候,沈書硯還沒醒。

    他沒叫她,洗好澡換好衣服之後,從白象居離開。

    約了程立見麵,在程立名下的一個健身館裏。

  第299章 緩緩

    程立覺得自己身手還是可以的,雖然這幾年很多事情已經輪不上他親自動手。

    但肌肉記憶還在,反應能力也在。

    結果在賀山南的幾輪攻擊下來,他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下。

    本來還想著他的身份,不敢下重手。

    被打急了想要反抗,卻發現也沒有什麽能力反擊。

    最後還是賀山南收了手,摘下拳擊手套丟在了擂台上。

    賀山南拿毛巾擦了額頭上的汗,目光冷淡地看著已經靠在繩子上喘息的程立。

    後者連忙擺手,“不來了,賀總你是照著打死我的節奏來的吧?”

    “那你這會兒不應該在這裏,而應該在醫院。”賀山南聲音冷冷的,心裏頭的怒意,已經隨著剛才跟程立的那場拳擊中消耗了大半。

    程立多少知道是什麽事兒,但又覺得挺委屈的。

    說道:“是沈小姐要找我做事,你要管,先管好你女人唄。”

    話音落,程立就感覺到一記冷厲的眼神掃視過來。

    也是,但凡賀山南在這件事上能管得住沈書硯,也不會那他出氣。

    程立扯掉了自己手上的手套,說:“賀總你救我弟弟這件事的人情,我算是已經還給你了。往後咱們兩,不妥不欠,但賀總要是有什麽做生意的門路,我還是願意跟賀總一起發財的。”

    “那你想想,怎麽把晏謹之的生意吞了。”賀山南將擦過汗的毛巾丟在髒衣簍裏。

    提到這個,程立似乎是來了興致,又想到了先前晏謹之跟沈書硯的關係。

    反正程立這會兒想的,大概就是賀山南跟晏謹之因為沈書硯起了衝突。

    如今賀山南在得到沈書硯之後,並不打算放過晏謹之。

    程立短暫的思考之後,回賀山南:“可以。”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程立還是希望能搭上賀氏這艘大船的。

    往日是沒機會,賀氏很少跟小企業合作。

    現在人家的條件說得很清楚了,吞並掉晏謹之,一切就都好談。

    而程立本身,跟晏謹之就存在著競爭關係。

    兩人明爭暗鬥好幾年,卻一直沒能將對方真正地拿下。

    贏過,也輸過,最後隻能維持著一種非常微妙的和諧關係。

    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相處。

    程立道:“正好晏謹之現在不在宋城,等他回來,估計天都變了。”

    賀山南沒問為什麽晏謹之還沒回來,他想讓程立取締掉的,也並非晏謹之。

    而是因為,晏謹之背後的人是沈長寧。

    先前賀山南沒怎麽在意過沈長寧這個人,但是回國之後他讓人調查了一下沈長寧在國內這邊的勢力,才發現沈長寧這人,這些年神不知鬼不覺地,倒也是靠著丈夫,拉攏了一些人。

    而賀氏現在大小風波不斷,他總是需要有人先去把那些小麻煩給處理掉。

    說完之後,賀山南翻身下了擂台,拿起椅子上的衣服便準備離開。

    程立說:“賀總不在這裏洗個澡?我們這兒有獨立浴室,要不然送你一張終身會員卡?”

    “不用。”賀山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他素來不喜歡來這樣人多的健身房來鍛煉。

    比起鍛煉,他更喜歡運動。

    等賀山南走遠了,程立小聲叨叨一句:“真將就。”

    一旁的下屬說:“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呢,從小啥苦都沒吃過,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人生路上會不會栽跟頭。”

    “你看他栽了嗎?”

    下屬咂舌,想了半天才說道:“他做過牢。”

    “那對他有影響嗎?”

    “立哥怎麽你現在,好像是那賀山南最忠實的擁躉一樣。”

    “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

    賀山南在公司有間休息室,他從程立那邊離開之後回公司休息室洗的澡換的衣服。

    某些方麵來說,他的確屬於將就那一掛的。

    用不慣外麵的衛生間浴室,哪怕標注了VIP使用權限,他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洗完澡之後回了辦公室,沒打領帶,沒穿外套,隻穿了個襯衫和西裝褲。

    卻並沒有減少身上半分的淩厲。

    梁朝跟上司匯報著昨晚他們去醫院之後的情況。

    梁朝說:“江詠梅小腿粉碎性骨折,現在安排手術,等手術之後會批捕。因為她親自承認,所以警方那邊就有理由對她居住的地方,以及銀行賬戶進行查詢。不過,江詠梅嚷嚷著要追究沈小姐讓她骨折這件事。”

    聽到這裏,賀山南冷笑了一聲。

    梁朝瞧著上司冷然的模樣,驟然覺得辦公室裏的溫度下降了幾度。

    梁朝補充道:“不過寧律師說他會幫沈小姐撇清關係。”

    賀山南眉頭微微擰了一下,吩咐道:“先緩緩。”

    “哪件事緩緩?”梁朝不是很明白。

    “讓江詠梅先去折騰,免得沈書硯覺得這件事過於好擺平,往後再犯。”賀山南得讓沈書硯知道,她那麽做,雖然當下是最快的辦法,但並非最優。

    梁朝腦子轉了個彎,像是明白了什麽,跟上司說:“那回頭讓沈小姐主動跟賀總提這個事兒。”

    賀山南覺得梁朝想多了,沈書硯現在不會主動跟他提要求。

    就有一種,真在一起了她好像反倒是不需要他的感覺。

    他沒再提沈書硯的事情,問了一些公司上的事兒。

    關於十八梯項目的開業儀式,賀山南也不想再拖下去,讓梁朝給去給回複。

    隻要這邊的項目開業,賀氏在北麵的項目就會正式動工。

    賀氏在這件事上,的確沒有被拿捏。

    末了,賀山南問了一句:“先前訂的戒指,你去催一催。”

    “好的賀總。”

    ……

    沈書硯其實在賀山南出門之後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情緒已經沒像先前那樣緊繃,也沒有哭著醒過來。

    但也提不上多興奮。

    她得起床去跟進趙曼麗這件事,什麽時候能給江詠梅定罪,什麽時候能看到她被關進監獄裏……這些,都是沈書硯在意的事情。

    現在這種狀態,沈書硯也是不願意讓點點看到。

    父母的情緒很容易就影響到孩子,沈書硯不想將負能量傳遞給孩子。

    要思考的事情那麽多,導致她在衛生間洗手台前麵站了好久。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沈書硯拿起手機一看,看到是莊拙言打過來的。

    她立刻接了電話。

  第300章 主角

    其實若沒有什麽必要,沈書硯跟莊拙言是說好了不聯係。

    她這麽打過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沈書硯接了電話。

    莊拙言在那頭說:“我跟沈哲見上麵了,他果然還是像以前那樣,不拒絕也不主動更不負責。”

    交往過好幾年,莊拙言自己也很清楚,沈哲沒有徹底跟她劃清關係的原因是,她好糊弄好騙。

    卻偏偏沒有想過,她也曾真心實意地愛過。

    莊拙言大抵是知道沈書硯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簡單地聊了幾句她跟沈哲的進展之後,切入正題。

    莊拙言說:“我聽說,沈長寧好像幫晏謹之找到了他的親生父母,正在準備安排見麵。感覺像是,沈長寧知道晏謹之並不好拿捏,所以打了這張牌出來。晏謹之先前在國內的時候,就跟賀氏不對付。現在沈長寧幫晏謹之找到了親生父母,晏謹之往後鐵定站沈長寧那邊。”

    說起來,晏謹之也沒有百分百地站沈書硯這邊。

    他的選擇,在沈書硯這邊看來,從來都是隨機的。

    莊拙言補了一句:“反正我從沈哲那邊探聽到的口風是,他過段時間準備回國,可能在國內的關係已經打點好,他會成為沈長寧在國內的馬前卒。”

    沈書硯安靜地聽完,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跟莊拙言說:“我知道了,你自己在那邊注意安全,不要被沈哲他們發現了端倪。”

    莊拙言輕笑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反倒是說:“發現了又能怎麽樣?我倒是想看看沈哲發現了之後,會怎麽對我。”

    “不要去賭一個男人的真心。”

    最後她會發現,輸得一塌糊塗的,總歸是女人。

    ……

    下午,沈書硯先去了醫院一趟。

    趙曼麗還在ICU裏麵,情況不容樂觀。

    而且已經過了今天的探視時間,沈書硯沒能進到裏麵看趙曼麗的情況,隻聽護士講了下。

    趙曼麗不怎麽配合醫護的治療,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

    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病人在反應過來自己往後可能隻能在床上度過餘生,情緒都會比較低落。

    甚至是喪失求生欲。

    現階段隻能先盡力搶救,等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再進行心理幹預。

    往後的幾天裏麵,沈書硯也是天天去醫院。

    有時候能見到清醒的趙曼麗,她讓沈書硯不要救她了,活著沒尊嚴。

    更多的時候見到的是昏睡狀態下的趙曼麗。

    她沒跟趙曼麗講她找江詠梅算賬的事情,她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因為這件事跟她生氣,更沒有求生的欲望。

    畢竟沈書硯的確被警方約談,故意傷害的這個事兒,江詠梅口口聲聲說要追究責任。

    警方那邊走了程序,她給賀山南打了電話讓他給她辦了保釋手續。

    賀山南當時帶律師來保釋的她,全程一句話都沒說,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搞得警務大廳裏麵本來在給辦業務的,都有些正襟危坐,好像稍有什麽差池,賀山南就得動怒。

    後來在車上的時候,賀山南將保釋的文件放在沈書硯腿上。

    讓她好好看看這個文件,還讓她把保釋金轉給他。

    她當場把兩千塊的保釋金轉給了賀山南,被他說了一句是不是覺得兩千不多,她還能再犯個十次八次的。

    她說不敢了。

    不過那兩千塊錢,賀山南當真是給收了下來。

    她那會兒沒撞槍口似的跟賀山南說她不後悔,就算江詠梅會被定罪入獄,沈書硯都覺得,得先讓她斷條腿才行。

    可在看到母親因為腰椎神經損傷導致癱瘓,沈書硯覺得,隻讓江詠梅斷條腿,真的是便宜她了。

    後來是賀山南讓是梁朝在國外找的一個專門給運動員治療傷病的醫療團隊過來,分散了沈書硯的注意力。

    否則她可能還得去鑽研怎麽讓江詠梅更慘一些。

    她問了賀山南關於那個醫療團隊的治療費用,他沒說。

    但就算不說,沈書硯都知道,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內把整個團隊給請過來,肯定是在原有的出診費上,又加了別的費用。

    這錢,說不定把白象居那套房子給賣了,都不夠。

    ……

    忙忙碌碌好些天,轉眼就到了三月份。

    似乎是瞅著沈書硯好像忘記了十八梯開業的時間,賀山南這天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提了一個袋子。

    沈書硯在醫院陪了趙曼麗整天,所以賀山南回來的時候,她並沒表現得很雀躍。

    直到男人將袋子往茶幾上一方,她才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是什麽啊?”

    “自己看。”

    “你幫我拿過來,我好累啊。”沈書硯靠在沙發上沒有動。

    賀山南又重新起身將袋子拿了過來遞給沈書硯。

    袋子裏麵裝著幾個黑色絨布盒子,看著像是首飾。

    等打開一看,裏麵的確是一套鑽石首飾。

    項鏈,耳環,手鏈,大大小小的鑽石被切割成精美的角度,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個……”沈書硯不明所以,“送給我的嗎?”

    “後天開業,你是不是忘了?”賀山南提了一句,“禮服梁朝明天給你送過來,今天我下班順道就去把首飾取了回來。”

    沈書硯這才想起來,先前賀山南說的十八梯開業,她要一道去。

    “我當然沒往啊,就是……”沈書硯其實記著這個事情,就是沒想起來後天就開業,“就是我們藝術家出席活動,不戴這麽貴重的首飾。”

    “給你買了就戴著。”

    “哦。”沈書硯瞅著這套看著就不便宜的鑽石,問了一句,“一套首飾裏麵都沒有戒指的嗎?”

    男人鬆開領帶,沒看沈書硯那邊,回道:“不知道,銷售給我推的這套。看著不錯就訂了。”

    “好吧。”沈書硯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又覺得好像沒什麽問題。

    “我明天有點事情得出去一趟,後天回來直接去現場。我讓梁朝留在宋城,你別睡過頭誤了時間。”

    賀山南以前不會這樣囉嗦的,就這個十八梯開業的事情,他跟沈書硯說了不下三遍,一定要準時到場。

    搞得好像她是主角一樣。

    沈書硯點頭,“放心吧,我不會遲到。”

  第301章 求婚

    翌日,賀山南親自去了十八梯現場。

    同他一起去的,還有沈燁。

    此行的目的,說是去檢查安全設備,避免明日出現什麽意外事故。

    但真正去做什麽,也就隻有賀山南本人知道。

    現場拉了很多紅玫瑰過來,準備晚上的時候鋪滿了沈書硯牆繪的那條長廊,這樣就能確保明日開業的時候,長廊這邊的玫瑰是在最嬌豔欲滴的狀態。

    這個項目的經理跟著一道來的,對於這邊鋪滿玫瑰這件事,並不知情。

    但覺得他們賀總臨時加的這個點子非常好。

    說道:“長廊這邊到時候可以請一些網紅達人過來打卡拍照放在網上,我們這邊再做一些宣傳,到時候名頭一下子就打出去。”

    沈燁聽完,往賀山南那邊看了眼,調侃道:“賀總的想法還挺浪漫,就是項目裏好像原本沒有這筆預算。”

    項目經理馬上補了一句:“沈總,這些鮮花的錢,是賀總走自己賬戶購買的。”

    在公司裏,大家都瞧著執行總裁和董事會副主席之間有點微妙,項目經理不敢生事兒,連忙幫賀山南澄清。

    沈燁似乎察覺出了什麽,給了賀山南一個眼神,兩人閑庭慢步地往前麵走去。

    項目經理也是人精兒,招呼手底下的人去別的地方做最後的安全檢查,沒跟著兩位上司。

    等人走了,沈燁收回目光,直截了當地問賀山南:“南哥你要求婚啊?”

    賀山南並沒否認,反倒是問了一句:“很奇怪嗎?”

    “不奇怪,”沈燁覺得挺正常,“就是覺得你挑的時間,很微妙。”

    “嗯?”

    “書硯的母親受傷沒多久,估計她現在沒有心思想這些事情。”沈燁挺中肯地給賀山南分析,“而且,明天十八梯開業,會來很多媒體、同行,還有遊客,真的很多人。”

    因為依照沈燁對賀山南的了解,他不算是個多高調的人。

    求婚其實算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被那麽多人圍觀,成功了皆大歡喜。

    不成功,當下賀氏總裁求婚失敗這個標題就會出現在各大門戶網站上。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麵,思索片刻,才說:“不是正好嗎?”

    “怎麽說?”

    “她母親受傷,正是需要有人在她身邊,沒了原來的家,但又有了一個新的家庭。”賀山南道,“而且結婚這件事,沒必要藏著掖著,立單身人設給其他人機會嗎?”

    沈燁笑了出來,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說你以前在立單身人設啊?”

    賀山南糾正他:“沒立過。”

    “是沒立過,也沒承認過已婚的身份。”

    要不是不遠處還有人,賀山南高低得給沈燁兩下。

    不過對於一個沒有什麽求婚經驗的男人來說,看到這些已經被擺放在長廊兩邊的紅玫瑰時,他多少還是對明日的求婚,有一點的緊張。

    這點緊張,也被沈燁看出來了。

    沈燁仔細地瞅了賀山南兩眼,笑說:“南哥,你這會兒不會在緊張吧?”

    男人一本正經地否認,“沒有,有什麽好緊張的?板上釘釘的事情。”

    如果說前兩次跟沈書硯提複婚的事情,她沒答應。

    那可能是因為他就那麽一提,就像沈書硯說的,沒有鑽戒,沒有鮮花,沒有任何一個女生想要的儀式感。

    現在,這些都有了。

    難不成沈書硯還真的想當一個不想負責任的渣女麽?

    沈燁說:“祝你成功。”

    沈燁倒是沒有問他們兩為什麽又在一起了,又怎麽走到了想結婚的這一步。

    一來是覺得作為旁觀者,他沒有這個權利對人家的人生指手畫腳。

    二來是知道賀山南這人,很少是因為上頭而做某件事。

    對於某些人來說,離婚之後再複婚,最終隻會重蹈覆轍。

    沈燁覺得對賀山南跟沈書硯來說,可能就是為了彌補上一次的遺憾和錯誤,會將他們的感情經營得更好。

    沈燁倒是還有點期待明日賀山南在眾人麵前,跟沈書硯當眾求婚的畫麵。

    末了,賀山南叮囑沈燁一句:“不要跟別人說。”

    “你不如直接幹脆跟我說,不要告訴書硯好了。”沈燁道,“放心吧,這種事情女人一般都會有預感的。”

    ……

    賀山南跟公司的人在十八梯這邊確認了明日開業的環節以及各項設施之後,就先回賀宅了。

    要跟沈書硯複婚這件事,他先前就跟父母提過。

    父親的意見不明,但現在並沒有很明確的阻止。

    母親的想法是,他想明白沈書硯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沒有問題。

    而事情發展到現在,賀山南其實還沒有跟賀予執提過,他跟沈書硯要重新在一起這件事。

    他把明日賀予執要穿的小西裝拿了回來,送到了他的房間。

    這些天因為沈書硯忙於她母親的事情,沒有世間照顧賀予執,所以他這些天就住在賀宅。

    瞧見他父親回來,賀予執從椅子上跳下來。

    感情這種東西,培養一下,總歸是會好一些的。

    賀予執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爸爸!”

    然後眼神下意識地往門口瞟,自然是在期待他身後還能跟著沈書硯。

    沒看到人,多少有些失落。

    賀山南這回是強行捏了一下他的腦袋。

    賀予執沒能躲開,過後有些不太滿意地整理了自己的頭發。

    賀山南說:“明天帶你去見你媽媽,正好跟我一起出席一個活動。”

    “媽媽有空了嗎?”賀予執眨眨眼,“要是媽媽太忙的話,我也可以忍一下的。”

    “每天都在想你媽媽,不想我嗎?”

    “但是爸爸今天回來了呀,我見到爸爸了。”

    雖然有時候兒子的確是氣人,但有時候也挺可愛。

    賀山南將袋子裏麵的小西裝拿了出來,“你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啊……我還沒有穿過西裝呢,”賀予執對西裝這種風格的衣服還挺新奇的,“明天是什麽活動呀,要穿這麽正式。”

    開業這個活動,對賀山南來說談不上多重要。

    賀氏這些年開業的商場,度假山莊……還挺多的,他並不是每一個都去。

    但這個項目的意義,還挺不一樣的。

    賀山南蹲下來,跟賀予執視線持平,說道:“我明天要跟你媽媽求婚。”

  第302章 他想

    賀予執聽到父親這麽說,小腦瓜快速地運轉了一下。

    而後很認真地問賀山南:“求婚就是你要讓媽媽嫁給你的意思,對嗎?”

    “是的。”賀山南點頭。

    賀予執想了一下,疑惑地看著賀山南,“那你應該去跟媽媽說。”

    “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不同意的話,你就不會跟媽媽求婚嗎?”

    賀山南笑了一聲,他兒子還敢不同意?

    賀山南說:“我隻是征求你的意見,不是采納。”

    “那你還問我幹什麽呀。”賀予執撇撇嘴,感覺他爸就是多嘴一問。

    他摸了摸小西裝,當然也不想在他爸麵前換衣服。

    賀山南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雙腿交疊,回賀予執:“你有知情權,我跟你媽媽最開始有你的時候,並不在計劃之內,這也就導致了前幾年我們沒有生活在一起。”

    賀山南覺得賀予執現在已經這麽大了,跟他說一些事情,他應該能明白。

    而且這些事情,他遲早是要知道的。

    他的家庭,和別人的家庭有些不一樣。

    爸爸媽媽是離婚之後,又複婚的。

    雖然現在複婚證件還沒有拿到手,但也差不了多少。

    賀予執歎了口氣,“我知道的,我的爸爸媽媽以前沒有住在一起。不過後來,你們好像又住在一起了。你們的關係,奇奇怪怪。”

    “以後不會奇奇怪怪了。”

    “那你會一直對我媽媽好嗎?”賀予執真誠發問,“你要是能一直對我媽媽好,那我會讓媽媽同意你的求婚。”

    賀山南反問一句:“你怎麽不問問你媽媽,會不會一直對我好呢?”

    “因為是你要跟媽媽求婚啊。”賀予執閃爍著清澈的大眼睛,說著最無辜的話。

    這倒是,有點讓賀山南一時間語塞。

    他凝視著賀予執,後者眨眨眼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好像他今天說出對她不好的話,賀予執就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片刻後,賀山南說:“要跟你媽媽複婚,就是為了要對她好。”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賀予執點點頭,一副“我同意了”的表情。

    他說:“好吧,我答應了。”

    這要不是親兒子,賀山南就真的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賀山南說:“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答應讓你媽媽跟我複婚?”

    “不用謝的爸爸,這是你應該做的。”

    賀山南起身就走,不想跟賀予執多說一個字。

    ……

    今天晚上,賀山南是留在賀宅的。

    晚飯前,桑女士還特意讓廚房多做了幾道賀山南喜歡吃的菜,兒子最近不怎麽在家吃飯。

    多幾道好吃的菜,光顧著吃飯了,哪有時間吵架呢。

    不過桌上的氛圍多少是有些微妙,又或者是因為有賀予執在,大人們不會在孩子麵前紅臉。

    賀山南給賀予執夾了一個大蝦,然後才跟父母說:“爸媽,明天十八梯那個項目開業,你們有時間嗎?”

    “沒……”

    “有呀,當然有。”桑女士聲音壓過自己丈夫的聲音,“我看你還給點點拿了一套小西裝回來,明天點點也要一塊兒去?”

    賀山南點頭。

    桑女士還是挺滿意的,說道:“可以啊,你像點點這麽大的時候,也跟你爸爸出席過一些活動了。小孩子嘛,還是得多出去走走。”

    倒是一旁的賀銘川慢慢地放下筷子,顯然這個家裏,他的意見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

    桑女士注意到自己丈夫不是很滿意,便扭頭看向他,問道:“你的身體檢查在下周一,周五醫生休息。”

    “是嗎,改到周一了啊?”賀銘川似乎想不起來的樣子。

    “是啊,我都給你記著的。”桑女士還是挺配合的,“那明天就有時間了,這個項目是小南回宋城之後第一個落成的項目,你還能不去?你自己不也時常關心這個項目麽,還給市局裏的……”

    賀銘川看了妻子一眼,不慌不忙地說:“就隻是跟他們釣了釣魚,都是釣魚會的。”

    “行吧,都是魚友。”桑女士哼笑一聲,倒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點到為止,她知道自己兒子肯定會猜到。

    項目開業並不是很順利,賀山南固然在當中斡旋,但作為父親的賀銘川並沒有完全不管。

    賀銘川從不在兒子麵前提他做過什麽,但作為妻子和母親,桑女士又不能不讓賀山南知道他父親背後做的努力。

    這父子兩,真是一個性格。

    她要讓賀山南知道他父親幫的忙,還要讓沈書硯知道賀山南為她承擔的責任。

    “爺爺奶奶,爸爸,我吃好了。”點點把筷子放在桌上,跟長輩打招呼。

    大人們剛剛在聊天,他就專心吃飯。

    他們聊得差不多,賀予執飯也吃得差不多。

    桑女士拿了毛巾遞給賀予執,溫柔地說:“吃好了就去休息會吧,或者去客廳裏吃點水果。”

    “好的奶奶,”賀予執從椅子上下來,“爺爺奶奶,爸爸,你們慢吃。”

    又是打完招呼,才從餐廳裏離開,去了客廳。

    賀銘川看著小朋友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才提了一句:“點點多有禮貌。”

    “可不嘛,還得書硯教得好。”桑女士順勢補了一句。

    賀銘川沒接話,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不過恰好提起了沈書硯,賀山南便順著母親的話說了下去,“爸媽,明天我準備向沈書硯求婚。”

    賀銘川剛剛拿起的筷子,都還沒夾菜,就直接給放了下來。

    但他沒生氣,反倒是笑了出來,扭頭對妻子說:“你兒子真的是,每次回來都給我驚喜。要不是結婚還要戶口本,估計下次直接把結婚證給拿回來。”

    “你不是也沒有被嚇到嘛?”

    “是沒有,因為先前已經打了預防針。”賀銘川哼道。

    先前已經提過要跟沈書硯複婚的事情,所以今天再提求婚,好像的確不算什麽爆炸性的消息了。

    桑女士倒是給丈夫夾了他喜歡吃的菜,安撫道:“這也算是件喜事了,而且兒子也提前跟我們說了呀。再說了,他要真想先斬後奏,不拿戶口本,照樣有辦法領證的。你自己的兒子,你清楚他的本事。”

    “那我謝謝他尊重我一回了。”

    賀山南說:“希望爸你,不要為難沈書硯,是我想跟她複婚。”

  第303章 得到

    賀銘川聽到這話就有點生氣了,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擰眉看著賀山南,語氣沉沉地說:“我哪兒為難人家了?從幾年前她懷著孕到賀家來的時候,我就沒有為難過她。現在你說要跟人家複婚,我也沒有去找過她。怎麽就是我為難她了?”

    無緣無故被扣了一個為難沈書硯的帽子,賀銘川是真的忍不了。

    相比較父親的情緒激動,賀山南還是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跟父親說:“我是想說,您可以不滿意她,但是不要在她麵前表現出來。跟她複婚的人是我,跟她要過一輩子的,也是我。”

    “我要笑臉相迎?”賀銘川反問,愣是被氣笑了出來,“我賀銘川這輩子就還沒有對誰笑臉相迎過,你是真開得出這個口!”

    賀山南糾正道:“不是讓您笑臉相迎,是不要讓她感受到您對她的不滿。”

    “我說我對她不滿了?”

    “您是沒說,但您也沒答應。”

    “行了吧,你們兩吵死了。”桑女士聽著頭疼。

    剛剛還想勸一下,結果發現根本勸不住。

    賀銘川想據理力爭一下這不是自己的問題,被桑女士一個犀利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當然,也沒讓賀銘川在兒子麵前丟臉。

    桑女士轉頭就先訓斥了賀山南一頓,“小南,你想跟書硯複婚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爸爸說的沒有錯,他從來都沒有為難過書硯,你這樣說他,我第一個不同意。”

    她沉著聲兒說:“其次,你爸不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隻是要給他一個接受的過程。畢竟你們兩先前那次婚姻,的確過於兒戲,這次你們是否認真,是否有要堅定走下去的決心,我們了解不多,有所質疑是人之常情。如果我們不是你的父母,自然不會關心你到底要和誰在一起。”

    “最後,小南你給你爸道歉,為你剛才的出言不遜。”

    賀山南沒說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非常鄭重地跟賀銘川說:“爸,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了您,不該那麽說。”

    賀銘川沒接腔,對妻子說:“你看,為了讓我們答應他跟沈書硯的事情,你讓他道歉就道歉。我以前怎麽沒見他這麽聽話?”

    “你也差不多夠了吧,你先前不還說,他兩複婚的話,點點也不用認別人當後媽?”

    賀銘川不說話了。

    他妻子也真的是,誰也不幫。

    說完之後,桑女士揉了揉腦袋,生氣地說:“每次都這樣,你兩一起吃飯總是吃到一半就吵架,煩死了。”

    “媽……”賀山南喊了一聲,“我讓廚房把菜再熱熱。”

    “不熱了,氣都被你們兩氣飽了。”

    賀銘川趕忙哄著,“別氣了,我不是故意要氣你的。你不吃晚飯的話,待會兒吃點夜宵,讓廚房給你燉燕窩。”

    氣還是要再氣一下的,她要是不生氣了,他兩的注意力八成是不會被轉移。

    在這個家裏當妻子,當母親,桑女士覺得是真的累。

    不過賀山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的父母,並不反對他求婚。

    他得到了他兒子,和他父母的同意。

    明天便是,沈書硯的同意。

  第304章 撐腰

    賀山南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二天要求婚的緣故。

    早上六點就醒了過來,出去在院子裏麵晨跑了一圈。

    家裏的金毛櫻桃跟著他跑的。

    運動結束之後回去洗了個澡,而後站在衣帽間裏挑選今天穿的西裝。

    他平日裏在穿衣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要求,今天倒是覺得黑色的過於沉悶,藍色的又太招搖。

    最後選了幾套拍了照給沈書硯發了過去,問她哪一套好看。

    沈書硯沒回消息。

    他一看時間,才七點半,估計沈書硯還在睡覺。

    最後,賀山南選了一套黑色西裝,搭配墨綠色領帶。

    這樣看起來比較穩重一些,而且,他記得梁朝給沈書硯送過去的禮服,就是墨綠色的長裙。

    沈書硯皮膚白皙,穿墨綠色很顯白。

    等換好衣服,他看到衣帽間裏被挑亂的西裝,哂笑了一聲。

    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那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他都不記得自己在二十歲的時候,是否有過這樣的心情。

    ……

    早上十點,十八梯景區正式開門營業。

    受邀出席的嘉賓則是在現場禮儀的安排下去到了主樓的陳列館裏。

    賀山南作為這次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在這邊被媒體圍住接受采訪。

    他隨便應付了幾句,剩下的就都交給了梁朝處理,他素來不喜歡麵對鏡頭。

    要不是今天還有別的事情,可能這個開業儀式他都不會來。

    但應付掉媒體之後,還有商圈裏的合作夥伴要寒暄。

    忙前忙後,等得空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過。

    按理說,沈書硯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了,但到現在還不見人。

    他拿了手機出來,打算給她發個消息問問。

    等他拿了手機出來點開跟沈書硯的對話框,這才意識到早上給她發的消息她到現在還沒回。

    不過她忘回消息,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了。

    他沒發消息而是選擇直接給沈書硯打了過去。

    耳邊是微信電話的鈴聲,周圍是開業活動上的喧囂。

    他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目光隨意地掃過現場。

    電話沒有被接通,賀山南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先前三令五申地跟沈書硯說不要遲到,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因為昨晚上熬夜畫圖導致今天睡過了頭。

    他叫來梁朝,讓他親自去白象居看看。

    梁朝這邊聽令,很快便從這邊離開去找沈書硯。

    倒是這時候,他給沈書硯打過去的電話,被接聽了起來。

    那邊很安靜,一度讓賀山南以為她還沒有起床。

    賀山南催促道:“你起來了沒,你們藝術家的生物鍾,什麽時候能改一下?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

    “早就起來了。”

    沈書硯的聲音傳來,但這邊有點吵,賀山南聽得不是很仔細。

    “那你現在在哪兒?”

    “快到了。”

    賀山南又抬手看了眼手腕上腕表的時間,想了一下,說道:“那你先到陳列館這邊來,原本的計劃就是等你到了再去長廊那邊揭幕。”

    “好。”

    賀山南這邊電話剛掛斷,還沒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準備長廊那邊的揭幕儀式,就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記者給堵住。

    這會兒梁朝又不在,采訪他隻能自己應付。

    基本上都是中規中矩的問題,大多數都是公司這邊以前給過的,不合時宜的提問是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上出現。

    就算是出現了,賀山南也有很多理由來拒絕回答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

    采訪接近尾聲的時候,賀山南聽到了從入口處傳來的一陣響動。

    沈家的人,早幾年就在宋城的豪門圈子裏麵消聲滅跡。

    沈書硯這樣咋然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還是以這般驚才絕豔的方式出現,多少是讓人覺得意外又不可思議的。

    她穿一身墨綠色一字肩禮服,脖子上戴著的是切割精美的鑽石項鏈。

    放眼整個展館裏,都沒有哪個名媛戴的項鏈比她更昂貴,又更有氣質。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說起來,好像今天開業儀式上最重頭戲的部分,就是藝術長廊的揭幕儀式,你們還不知道吧,那條長廊上的壁畫,是沈書硯畫的。”

    “是她啊?看不出來,以為就是個花架子。”

    “景明建築的晏謹之點名要她畫的。”

    “原來是這樣啊……”

    雖然沒有明著說,但似乎表達了這個項目落在沈書硯的手裏,全靠她跟晏謹之之間的關係。

    沈書硯聽到了,她走到那幾個女人跟前。

    一般麵對這種冷嘲熱諷的情況,多數人是不予理睬的回應,畢竟被狗咬了一口再咬回去,顯得跟他們一樣沒有素養。

    但沈書硯不。

    她覺得咬回去那一下,會很爽。

    沈書硯說道:“對呀吳小姐,那條藝術長廊就是晏總點名讓我畫的。你猜猜晏總為什麽不點名讓你畫呢?”

    被稱作吳小姐的人,頓時語塞。

    沈書硯語氣淡淡地補了一句:“因為吳小姐不會畫呀。”

    瞧著吳小姐勢要發作,沈書硯又一臉無辜地離開。

    吳小姐反應過來之後,真的是生氣。

    憑什麽一個破產千金還敢這麽囂張跋扈啊,憑什麽?

    但是剛要過去,就被旁邊的姐妹給拉住。

    旁邊那人小聲說:“你幹嘛要惹她啊,他們家接連出了那麽多事情,估計壓抑著呢,這會兒誰惹她誰被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吳小姐小聲嘟囔一句:“真是一家子的瘋子。”

    這位吳小姐的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安保就走到她身邊來。

    客客氣氣地說道:“不好意思吳小姐,我們賀總請您還有您的朋友,立刻離開我們陳列館。”

    語氣是客氣的,但態度是強硬的。

    吳小姐驚訝又覺得離譜,叱問一聲:“為什麽啊?”

    安保皮笑肉不笑:“因為您和您朋友,對沈小姐出言不遜。”

    吳姓小姐覺得莫名其妙,還想據理力爭什麽。

    但安保說:“吳小姐,請您給自己留點麵子。要不然,我們直接轟您出去了。”

    這幾人被請出去的時候,還一臉懵。

    什麽時候,賀氏集團執行總裁要幫沈書硯撐腰啊?

  第305章 煩躁

    沈書硯的出現小範圍地引起了一些討論。

    好奇她今天來參加這個開業儀式,是不是代表她即將重回宋城豪門圈子。

    是依附男人而回,還是通過自己的實力。

    小聲討論賀山南讓安保請那位吳小姐離開,是出於對項目裏藝術家的偏袒,還是有別的含義。

    沈書硯自然知道自己的出現會被議論,會被好奇。

    尤其是當她跟賀山南站在一塊兒的時候,那些好奇的目光更是沒有停止過一般地投降她。

    沈書硯泰然自若地收回目光,跟賀山南的視線對上。

    這會兒的她,倒是多了幾分客氣的表情,“賀總,恭喜開業。”

    賀山南深深凝視她片刻,淡笑一聲,“客氣。”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這句“客氣”是在內涵她這句“賀總”。

    不過她沒挑明,問道:“長廊那邊,什麽時候過去揭幕啊?”

    “現在就可以過去。”賀山南回,配合著她裝著不熟。

    這邊兩人剛要走,便被記者給攔了下來,那位年輕記者直接將話筒遞到了沈書硯麵前。

    問道:“您好,您就是本次藝術長廊的牆繪藝術家沈書硯沈小姐吧,可以采訪您嗎?”

    沈書硯看了賀山南一眼,畢竟馬上要去長廊那邊揭幕。

    不知道這樣的采訪會不會耽誤時間。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裏麵,表情從容淡定,意思是她接受這個采訪也可以,不耽誤時間。

    沈書硯接收到賀山南的意思,才收回目光準備回答記者的問題。

    但再看向記者的時候,發現她用那種“我好像覺得你們兩之間有故事”的眼神看著她。

    記者看著很年輕,眼神很清澈,看著就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的那種。

    所以她一上來便問:“沈小姐,您跟賀總,是情侶嗎?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點好奇,因為剛才你們兩之間沒有言語交流卻在一個眼神之後就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本來正經的采訪現場因為這個年輕小記者的出現,似乎秒變八卦現場。

    不止這個小記者好奇,同在現場的其他嘉賓,紛紛豎起耳朵來。

    生怕錯過任何一條八卦信息。

    沈書硯淺淺地笑,從容又得體,開口道:“你覺得我跟賀總,很般配嗎?”

    小記者立刻回道:“沈小姐您漂亮又有才氣,賀總年輕有為英俊瀟灑,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沈書硯莞爾一笑,扭頭看賀山南,“賀總,小姑娘在誇你。”

    賀山南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開口的時候語氣不明,“她也在誇你。”

    兩人這你來我往的,最終也沒能告訴這個小記者,他們兩到底是不是情侶。

    彼時,工作人員過來通知賀山南長廊那邊已經安排好,媒體那些已經到位,隻要他們過去就能正式揭幕。

    賀山南點頭應下,而後對沈書硯說:“一起過去。”

    “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書硯覺得此時不苟言笑的男人,好像有點情緒。

    而後,他們從陳列館裏出去,兩人走在通往長廊的石板路上。

    這邊的道路鋪設的是青石板,對穿高跟鞋的人來說並不是很友好,哪怕是粗跟的。

    賀山南伸出手臂,意思是讓沈書硯扶著他的手臂。

    沈書硯遲疑了那麽一下,又看了眼周圍的人,然後才將手搭在了賀山南的手臂上。

    手剛剛搭上去,就聽到男人的壓低的聲音傳到她的耳裏。

    他說:“沈書硯,承認我們兩在一起這件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為難?”

    沈書硯就說賀山南剛才的情緒不太對,她太了解他的脾氣了。

    就剛才那個小記者問他們兩是不是情侶,她沒有正麵回答的時候,就察覺出賀山南情緒的不對。

    沈書硯思索片刻,說道:“我隻是覺得,在一起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沒有必要跟昭告天下。”

    男人冷嗤,“你這話聽起來就很想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那你想被人關注嗎?”沈書硯反問,“別人今天來問你有沒有跟我在一起,明天來問你有沒有跟我分手,後天來問什麽時候結婚……”

    聽著,是有那麽幾分道理在。

    不過,賀山南沒有被沈書硯帶偏,而是說道:“我算半個公眾人物,有些事情不可能藏一輩子。”

    沈書硯了解賀山南的性格,他不屑於藏著什麽事情,也不想被迫公開。

    他做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

    距離長廊還有幾十米的距離,沈書硯的目光透過人群看到那邊鋪設了與長廊長度相等的玫瑰,從遠處看,紅彤彤的一片,壯觀又奪目。

    沈書硯心裏頭一驚,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賀山南。

    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在這邊擺了那麽多的玫瑰,是準備打造成網紅景點嗎?賀氏設計部的人,想法真多。”

    賀山南倒也沒有隱瞞什麽,說道:“我的想法。”

    沈書硯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有什麽想法突然躥到腦海中。

    又覺得有點不太對,畢竟以她對賀山南的了解,他不會做那樣張揚的事情。

    她便沒有問。

    隻是再往前走的時候,沈書硯赫然發現在長廊那邊等著揭幕的,除了嘉賓之外。

    還有賀山南的父母,她的妹妹賀水北以及沈燁。

    就連點點,也被一並帶了過來。

    看到點點的時候,沈書硯猛然間停下腳步,問賀山南:“你怎麽讓人把點點也帶過來了?”

    到時候她跟點點見麵,小家夥肯定會當眾喊她媽媽。

    賀山南隨她一起停下腳步,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比剛才還要沉上那麽幾分:“他為什麽不能來?”

    沈書硯感覺出賀山南這個時候極力在克製著情緒。

    她深呼一口氣,到底還是問出剛才在腦海中躥出來的疑問,“今天的這個開業儀式,就隻是一個開業儀式,是不是?”

    “不是。”賀山南回。

    此時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想到了昨天跟沈燁的那番對話,莫名地覺得有點煩躁。

    沈書硯在他沉默的時候,收回了原本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語氣很悶地說:“南哥,我不想大張旗鼓。”

    “你覺得我今天是要跟你公開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賀山南說完,注意到沈書硯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他冷著聲補完:“是求婚。”

  第306章 別等

    賀山南明明白白說出求婚這兩個字的時候,沈書硯當時是怔在原地的。

    她來之前預料到賀山南可能會借由今天這個場合,順理成章地跟其他人介紹他們兩之間的關係。

    但萬萬沒想到,他會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來求婚。

    沈書硯都沒往那方麵去想。

    而沈書硯的表情也告訴了賀山南答案。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便說:“還好提前跟你說了,不然被當眾拒絕,真的很尷尬。”

    “南哥……”

    “沈書硯,我有時候真覺得,你就是想跟我玩玩。”

    “我沒有。”沈書硯想解釋什麽。

    但這邊來來往往很多人,有遊客,有工作人員,還有賓客和媒體。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地方。

    沈書硯眉頭擰著,語氣有些沉地跟賀山南說:“南哥,這個揭幕儀式我還是不去了。這樣萬眾矚目的求婚,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麽?”賀山南擰著眉,他不知道沈書硯到底在想什麽。

    開口跟她提複婚不要,她說簡陋了,沒有鮮花沒有鑽石,沒有一個正式的儀式。

    如今儀式鮮花鑽石有了,盛大的儀式也有了,還是在她自己作品的揭幕儀式上。

    沈書硯說:“南哥,你快過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你真的不去?”賀山南問她。

    不知道為什麽,沈書硯覺得他語氣中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懇求在。

    “我回白象居等你。”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賀山南聲音很淡地回了一句:“你別等了。”

    說完,賀山南轉身走向為長廊揭幕而搭建的舞台那邊。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那話的意思是,今天別等了,還是以後都別等了。

    她心裏頭是說不上的煩躁,但沒有因為他說的這句“別等了”就改變注意跟上賀山南的腳步。

    她看了看賀山南的背影,而後趁著舞台那邊的點點還沒發現她之前,就提著裙擺,轉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當時這邊人很多,沈書硯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人群裏。

    加上她走的很快很急,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賀山南回身過來。

    但是看到的,全都是陌生人。

    再也找不見拿到墨綠色的身影。

    ……

    長廊的揭幕儀式進行得一切順利,隻是在提到該長廊的牆繪藝術家沈書硯的時候,主持人以沈小姐身體抱恙為由,非常遺憾沒能來到現場。

    此話一出,沈燁便轉頭看向賀山南,眼神裏帶著疑惑和詢問。

    賀山南的父母也同樣朝賀山南看去。

    不知道沈書硯身體抱恙是真的抱恙,還是別的什麽情況。

    隻有賀予執在真誠發問,他扯了扯賀山南西裝外套的下擺,仰頭看著他,緊張地問:“媽媽生病了嗎?”

    賀山南垂首看賀予執,冷淡地回:“她健康得很。”

    “那為什麽主持人姨姨說媽媽身體抱恙呢?”

    “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為什麽。”

    “可是爸爸說今天要跟媽媽求婚……啊,是媽媽拒絕你了嗎?”

    賀予執的聲音不大,但就在身旁的沈燁以及賀銘川夫婦,聽得很清楚。

    賀山南沒回答,一點都不想回答。

    這個開業儀式,他覺得沒勁透了。

    ……

    沈書硯一身墨綠色禮服在人潮中還是非常顯眼的。

    隻不過她並沒有留意其他人的目光,快速地走出了景區。

    準備打車離開的時候,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門從裏麵被打開,沈書硯瞧見後座上坐著的人,竟然是晏謹之。

    “你怎麽在這兒?”沈書硯有些錯愕,先前明明還聽莊拙言說,沈長寧找到了晏謹之的親生父母,在安排他們碰麵,怎麽這會兒人就回宋城了?

    晏謹之挑眉,“十八梯好歹也是我的項目,結果沒有人通知我開業,我就親自來走一趟。”

    沈書硯這才想起來,晏謹之的確是有立場出現的。

    “不過看你都出來了,覺得裏麵肯定沒意思,走吧,跟我去吃頓飯。”晏謹之衝沈書硯歪了一下腦袋,示意她上車。

    沈書硯立在原地,沒有動。

    “上車啊,我又不會吃了你。”晏謹之笑說,“難不成我跟你吃個飯,你還有跟賀山南報備?”

    倒也不用報備,瞅著賀山南剛才那個架勢。

    不求婚就分手,半點商榷的餘地都沒有。

    “快點,這邊不能長時間停車,交警馬上過來了。”

    本來開業期間這邊就是撤回馬龍,都已經來了不少交警進行交通管製,車子的確不能長時間停在這邊。

    沈書硯遲疑片刻,提著裙擺,上了晏謹之的車。

    門關上,晏謹之調侃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就不怕賀山南知道了啊?我覺得他那個人好像挺會吃醋的,明明我跟你什麽都沒有,他每次——”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沈書硯開口打斷晏謹之的話。

    “怎麽了?”晏謹之倒是來了興致,一臉的好奇與八卦,“吵架了還是分手了?不過依我看,賀山南那個性格,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換誰都得分手。”

    “沈長寧不是給你找到父母了嗎,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你父母闔家歡聚,怎麽還有空回宋城來參加這個開業儀式?”沈書硯想堵住晏謹之的嘴,直接就說出了這個事情。

    這事兒一出,晏謹之便立刻斂起了臉上的痞笑。

    戳人痛處果然是讓人閉嘴的最好辦法。

    晏謹之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你還在沈長寧身邊安插了人啊?”

    沈書硯沒答,不想將莊拙言暴露出來。

    不過晏謹之真要去調查的話,其實多半就能察覺出來是莊拙言告訴她的。

    晏謹之並未追問下去,而是有幾分傷感地說:“隻有被拐的小孩兒找到父母或者被親生父母找到,才會闔家歡聚。被丟掉的小朋友,如果沒有利用價值,是不會受歡迎的。”

    短短三兩句話,沈書硯就知道晏謹之這段認親路,走得並不順暢。

    晏謹之也不願意多提那個事兒,說道:“話說,蔡思婕跟沈長寧兒子訂婚之後,就正式加入了洛克菲勒財團裏麵擔任要職。蔡家完全跟洛克菲勒結盟,往後,蔡家在國內的人脈,會幫助沈哲在國內立穩腳跟。當然,還有沈家以前的人脈。”

    “沈家還有人脈?”

  第307章 愛嗎

    聽到沈書硯這麽問,晏謹之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她。

    反問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沈家沒有人脈呢?當初沈家破產的時候,他們沒站出來幫忙隻不過是不想惹一身腥,現在沈哲背後有洛克菲勒財團以及蔡家的幫助,誰會不給麵子?”

    沈書硯眉頭微微擰著。

    的確是這個道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晏謹之給沈書硯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他說:“以我所知,沈長寧要找的,大概率就是你父親當初賬本裏記錄的那些人。重新整合宋城的資本市場,改朝換代。沈長寧的目的不在於摧毀賀家或者宋城的某個豪門,她是想成為宋城資本老大。”

    但在這個過程當中,勢必是要踩在賀家的肩膀上,才能達成那樣的目的。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

    “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嗎?”晏謹之攤手,“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沈長寧自作主張幫我找到父母這件事,抹殺掉了我對她最後一點恩情。”

    是了,沈長寧覺得幫晏謹之找到父母,便再次成為了他的恩人。

    他就可以繼續心無旁騖地幫她做事,成為她在宋城的馬前卒。

    但晏謹之並不想找他的親生父母,否則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想要找到當初遺棄他的父母,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一直到現在都沒找到,自然是不想去找。

    結果沈長寧反而自作聰明。

    ……

    沈書硯後來回了白象居,給賀山南發了消息說在這邊等他。

    但賀山南沒回消息。

    沈書硯覺得他當時應該是挺生氣的狀態,加上今天開業,估計在忙,所以沒有時間回消息。

    她在客廳裏麵等著等著,便睡著了。

    等聽到動靜醒過來的時候,她以為賀山南回來了。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穿上鞋準備去玄關那邊,但傳來的,是點點的聲音。

    點點鞋子都來不及脫,直接奔跑到沈書硯身邊。

    他太想沈書硯了,“媽媽,我好想你呀。”

    沈書硯一蹲下,他便摟著她的脖子,毫不吝嗇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先前因為趙曼麗的事情,沈書硯狀態一直不太好就讓點點留在賀家。

    這會兒點點回來,沈書硯並未表現出異樣的情緒來。

    但是看著關上的大門,玄關這邊除了她和點點之外,再無其他人。

    沈書硯將點點鬆開,問他:“你一個人回來的嗎?”

    點點搖頭,“不是呢,是爸爸送我回來的,但他沒有上來,讓樓下的保安叔叔送我上來的。”

    “爸爸送你回來的?”沈書硯怔了一下。

    “對的,”點點點頭,“媽媽,是不是你拒絕了爸爸的求婚,爸爸覺得尷尬沒麵子,所以才不上來見你啊?”

    “你知道?”

    “對呀,爸爸昨天晚上嘴上說征求我的意見,實際上隻是通知我一聲。”

    沈書硯心裏頭一咯噔,她跟點點說:“點點,你先在家裏等媽媽,媽媽下去一趟,應該很快就回來。”

    “去找爸爸嗎?”

    “嗯,有點事情跟他聊。”

    “好吧,媽媽快去快回,點點在家裏等你。”

    沈書硯快速地揉了點點的腦袋一把,然後起身從公寓裏麵出去。

    她一邊走,一邊給賀山南打電話過去。

    電話可以打通,但是無人接聽。

    掛斷,再打。

    如此往複了三次,對麵的人才接了電話。

    “南哥,你在哪兒?”沈書硯在電梯裏,看著層數一層一層地降低。

    “賀予執到了?”男人問。

    “到了,你還在樓下嗎,我去找你。”

    “不用。”對麵的人,聲音冷淡,“賀予執說想你了,這幾天在你那邊,周末會有人過去接他回賀家來。”

    他絲毫不提他們之間的事情,隻提賀予執。

    好像他們之間,隻有賀予執一個聯係紐帶一樣。

    電梯抵達一樓,沈書硯從電梯裏麵出來走到外麵,並未瞧見賀山南的車子。

    估計已經走了。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我不答應你的求婚,就要分開是嗎?”

    那頭的人,沒有說話。

    沉默真的很容易讓人生氣,尤其是在電話裏麵,看不到對方的表情的情況下。

    沈書硯揉了揉太陽穴,跟賀山南說:“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想法來。一旦沒有順你的意,你就生氣,就說分開。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就一定要按照你的想法來,是嗎?你可以隨口一提跟我複婚,我說沒有鮮花沒有鑽石,你就覺得有了這些,我一定就會答應跟你複婚。”

    “南哥,你愛我嗎?”

    電話那頭依舊是沉默。

    好像這個問題,難住了賀山南一般。

    片刻之後,賀山南輕笑了一聲。

    那笑,直擊沈書硯的心髒。

    賀山南反問:“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沈書硯直截了當地回。

    甚至都沒有思考半分。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吧。”賀山南聲音裏帶著笑。

    “那行,算了吧。”沈書硯直接給賀山南的電話掛斷。

    她轉身就往回走,她的確不知道賀山南是怎麽想的。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求婚,他父母在,點點在,宋城豪門圈子的人也在,還有那麽多的媒體。

    隻要他敢跪下來求婚,今天的頭版頭條就是——

    賀氏集團執行總裁向破產千金沈書硯求婚,兩人還育有一子!

    而後,關於他們兩的故事就會鋪天蓋地地被扒出來。

    包括點點的。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

    沈書硯走進電梯,在電梯門要關上的時候,有人伸手擋了一下。

    電梯門是感應的,男人伸手進來,電梯門就自動打開。

    男人兩步走了進來,將電梯關上,卻沒有按樓層。

    賀山南猩紅著雙眼看著沈書硯,他帶著三分怒意,還裹挾著幾分委屈。

    他盯著沈書硯,沉聲開口:“沈書硯,哪次不是你先提的分手?”

    沈書硯當時腦子都沒轉過來。

    男人又說:“我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還沒開始就結束,我還要若無其事地跟你嘻嘻哈哈?”

    男人往前兩步,將沈書硯堵在電梯角落裏。

    他說:“沈書硯,你非要把人逼到沒辦法,是嗎?”

  第308章 喜歡

    高大的身影擋住光源,沈書硯完全籠罩在賀山南的陰影之中。

    她後背貼在冰涼的電梯上,擰著眉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他沒有往日的高高在上,眉宇間也沒有了先前的震怒,平添了幾分蕭索的氣息。

    沈書硯心裏頭顫了一下,第一次瞧見這樣的賀山南。

    她不自覺的,想要伸手去觸碰他。

    但是賀山南下意識地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見他避開,沈書硯便收回了手,她深呼一口氣,說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晏謹之。他說沈長寧讓沈哲回宋城來,想要占領宋城的資本市場。”

    賀山南深深凝視沈書硯,眼神裏透著對她忽然換話題這件事的不滿以及莫名其妙。

    好似剛才他們談及的那些事情,都已經在無形之中翻篇了一樣。

    她繼續說道:“沈哲要拉攏的人,就是以前跟沈家合作的那些人。我爸當時留下來的賬本在沈燁那邊,你可以去找沈燁把那個賬本要過來,以備不時之需。或者,先下手為強。”

    沈書硯發現自己說的這些話,賀山南好像一點都沒有在聽。

    她蹙眉問道:“你聽到了嗎,我讓你去找沈燁要——”

    “沈書硯,你不想跟我複婚,又跟我講這些幹什麽?玩玩而已,我被沈長寧踩腳底下你轉身就走不就行了?”

    “賀山南,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她迎上男人的目光,一字一頓道,“惱羞成怒。”

    “是,我是生氣。”賀山南大方承認。

    “我不聽你的話,你就生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你到底是要一個跟你同頻的妻子,還是要一個聽話的狗?”

    他習慣了所有人都聽他的話。

    要是有誰不聽話,他就想辦法讓對方聽話,讓對方臣服在他腳底下。

    他對沈書硯最常見的形容便是,她不聽話。

    對她最大的要求便是,要她乖點。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懂不懂這個道理,但估計現在,他不會懂,在氣頭上的他也不想去懂。

    沈書硯想越過他去按電梯。

    但是剛從他身側走過去,便被他給拽了回去。

    力道很大,腦袋都差點磕在電梯裏。

    隻不過後腦勺好像被他用掌心托著,把他的手嗑在了電梯上。

    她沒顧得上那麽多,有點想生氣,他總是這樣力道很大地拉扯她。

    結果,就聽到男人說:“誰家狗要像你這樣,早就被丟出去流浪了。”

    沈書硯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他攥著她胳膊的手,並沒有減輕力道,他沉著聲兒說:“沒把你當狗,我千挑萬選個日子給狗求婚?”

    “你不止一次說我像你們家櫻桃。”

    “……”賀山南連眉心都是擰著的,“櫻桃是沈燁的,求婚也是沈燁說,女生都喜歡這麽盛大的場麵,鮮花鑽石,所有人的見證。他就是這麽跟小水求婚的。”

    如果沈書硯沒記錯的話,沈燁給賀水北的求婚,是在一個很私人的場地裏麵。

    都是成功了,賀水北自己發的朋友圈,親友才知道她被求婚的。

    不過,沈書硯這會兒沒提這茬兒。

    沈書硯沉吟片刻,回道:“我不喜歡。”

    沒等賀山南開口,她繼續說道:“但是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那些花,真的很漂亮。”

    說起來,賀山南沒有送過她花,一次都沒有。

    如果不是在那樣人擠人,還有那麽多媒體的情況下,沈書硯的確會很開心。

    那些,都是他給她準備的花。

    但這些話,似乎並不是賀山南想要聽到的。

    沈書硯忽略掉賀山南的眼神,說:“點點還在公寓裏等著,不要讓他一個人單獨留在公寓裏太久。”

    說著,沈書硯就想將胳膊從賀山南的手中掙脫出來。

    自然是沒有掙脫掉。

    他被賀山南抓回來,隻不過這一次,是被他拽進了懷中,狠狠地摁著她的後背摁向她。

    像是在發泄著什麽,又像是在蓄力一般。

    在沈書硯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男人在她耳邊問:“那幾個字,就那麽重要?”

    “你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係。”

    沈書硯是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賀山南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不理解,那幾個字對他來說,真的那麽難嗎?

    還是,對她說出來,那麽難?

    沈書硯拍了拍賀山南的後背,說道:“逼著人說出來的話,還不如不要呢。人就是這樣貪得無厭的,有了這個,還想要那個,還想要更多。”

    “我喜歡你。”

    男人醇厚的聲音,落入沈書硯的耳中。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千金重一般,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了沈書硯的心間。

    她怔了一下,喉間冒出一個音節:“嗯?”

    原本是放在男人背上試圖拍他讓他鬆開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而後慢慢地,垂了下來。

    片刻之後,男人卻將她擁得更緊,沈書硯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都要被他摁碎了一般。

    他啞著聲兒說:“沈書硯,我喜歡你。”

    “啊……”她怔怔地應了一聲。

    “聽到了嗎?”

    聲音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沈書硯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沒聽到。”

    有點不太真切。

    不太對勁。

    沒等到男人的回答,沈書硯再度開口:“你再說一遍,我沒聽到。”

    刷的一下,賀山南鬆開了沈書硯。

    剛剛抱得太緊,沈書硯那個身高需要踮起腳尖。

    被他猛然間這樣放開,沈書硯腳跟落地,往後退了半步。

    瞧見的,就是賀山南憤懣的表情,有種被沈書硯捉弄了的惱怒。

    這下真的是,惱羞成怒。

    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的狠勁兒在。

    沈書硯倒是沒了剛才的讓賀山南覺得不可理喻無理取鬧的勁兒,一下子就貼了過來。

    眼裏露著好奇的神色,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呀,我沒聽到,你再說一遍啊南哥。”

    賀山南抬手便捏著沈書硯後脖子,將她從自己身邊拎開。

    她情緒轉變得太快,導致賀山南覺得,她先前那些情緒都是裝的。

    都是為了拒絕他求婚而裝的。

    但是仔細一想,她情緒的開關好像是那一句——

    我喜歡你。

    沈書硯。

    賀山南原本是拎著她後脖子要將她給推開的。

    但下一秒,便扣著她的後脖頸,壓向了自己。

    雙唇,貼在了一起。

  第309章 被逼

    他吻得很重,像是在宣泄著什麽不滿似的。

    沈書硯覺得嘴唇都要麻了。

    想把人推開,卻被人扣著手腕摁在電梯裏。

    她動彈不得,掙紮不了。

    要不是電梯被人從外麵摁開,估計賀山南都不會鬆開。

    那位大廈裏麵的住客似乎驚覺自己打擾了在電梯裏麵正在進行親吻活動的兩人,感到尷尬。

    結果賀山南的眼裏,透著淡淡的慍怒。

    顯然是好事被打斷的煩躁。

    那位住客給了個“你們兩繼續,不打擾”的手勢,直接退到了電梯外麵。

    沈書硯當時整個腦袋埋在賀山南的胸口,不想跟他一起麵對這麽尷尬的局麵。

    而後,電梯關上。

    沈書硯連忙將他推開,摁下了頂樓的層數。

    她抹了抹嘴唇,感覺還是火辣辣的疼,被吮的。

    扭頭看賀山南,發現這人臉上的火氣,半點沒消下去。

    她說:“被人看到你不尷尬嗎?”

    好在剛才他沒有做什麽過分的動作。

    賀山南眼神沉沉,沒心思回答她的問題。

    今兒他的情緒,跌宕起伏,感覺被沈書硯逼得,煩得很。

    他有些粗暴地扯了扯領帶,將襯衫領口的紐扣給解開,但饒是這樣,也沒覺得呼吸順暢。

    沈書硯見他不回答,繼續問他:“表達喜歡,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難嗎?”

    “沒有。”賀山南說。

    那為什麽非要到那種境地,他才說出那四個字。

    賀山南目光落在電梯層數上,聲音有些沉:“隨隨便便說出的喜歡,也能隨隨便便丟棄,不值一提。”

    在這個感情泛濫成災的社會類,輕易說出口的喜歡,太常見了。

    有些人可以早上喜歡這個,晚上睡著那個,抽身之後還能釣著另外一個。

    經不起半點的考驗和打擊。

    “所以你剛才,是很鄭重地跟我表白嗎?”

    “不是。”賀山南說。

    沈書硯擰著眉。

    男人很誠實地回答:“被你逼的。”

    “哦……”沈書硯聲音裏是說不上的沮喪。

    原來,果然是被逼著說出口的。

    不然照著剛才那樣的情況,也許馬上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局麵。

    賀山南看著她迅速沮喪的表情,補了一句:“本來求婚的時候打算說,你沒等到。”

    “我沒想到你會想那麽一出大張旗鼓的求婚。”

    賀山南想到那八百米長廊裏的玫瑰就覺得頭疼,說道:“沈燁的主意。”

    沈書硯說:“那我哥的想法,真的是浮誇。”

    賀山南沒搭理她,但瞧得出他這會兒似乎心情又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浮誇這兩個字讓他有點不樂意了。

    賀山南冷淡地說了一句:“真不知道你們女人喜歡什麽。”

    “喜歡你呀。”說完,沈書硯想到剛才賀山南的話,補了一句,“隻跟你說過喜歡。”

    賀山南眉宇間的陰鬱,逐漸散去。

    沈書硯的確沒跟別人說過喜歡這兩個字,當初跟周尤在一起,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那時候沈書硯覺得,有些感情的確不需要用“喜歡”來衡量。

    但麵對的人是賀山南,“喜歡”這兩個字,順理成章地就說了出來。

    不是大多數人說的那種隨處可見的喜歡。

    賀山南覺得沈書硯這個人,真的是讓人煩。

    又讓人喜歡。

    ……

    在公寓裏乖乖等著的賀予執瞧見爸爸媽媽兩人一起回來,不知道他們在樓下說了什麽。

    不過沒什麽所謂,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就很開心。

    雖然很想問問爸爸為什麽求婚失敗,這會兒是打算越挫越勇,還是怎麽的。

    但他覺得估計爸爸不想被提到這個問題,索性就沒問了。

    三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播放的本地新聞裏麵出現了今天十八梯景區的開業的盛況。

    人頭攢動,甚至都出動了交管部門來現場維持交通。

    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目光的,莫非今天賀家的集體亮相。

    主流媒體沒有像其他媒體那樣故意渲染賀山南兒子賀予執這件事,但也有幾個鏡頭給到了賀予執。

    點點在沙發上指著電視裏的自己,驚奇地說道:“媽媽,你看是我哎!我在電視上耶!爺爺奶奶,姑姑姑父,還有爸爸都在。”

    “嗯,點點真帥。”

    點點挺開心的,又說:“要是媽媽在就更好啦!”

    沈書硯沒回答,瞥了眼賀山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不是在想,那場沒有繼續下去的求婚。

    那會兒節目主持人還特意提了一下,有很多情侶在長廊的玫瑰那邊打卡留念。

    不僅電視裏在提這個事情,網絡上更是掀起了一陣討論的熱潮。

    甚至還有很多外地的網友打算趁著玫瑰還沒凋零之前,來十八梯景區打卡。

    玫瑰的保質期,也就三五天的樣子。

    有網友建議將真花換成假花,這樣不管什麽季節來這邊,都能看到那樣漂亮的長廊。

    但也有人說,就是因為它隻有三五天的壽命,所以顯得尤為珍貴。

    ……

    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沈書硯說她要出去一趟。

    點點問:“媽媽你去哪兒呀,要不要點點跟你一塊兒去?”

    “不用,媽媽去醫院,過會兒就回來。”沈書硯看向賀山南,“南哥,你晚上在白象居的話,照顧一下點點,我會早點回來。”

    因為沈書硯要去醫院看趙曼麗,賀山南並沒有要跟著一起去的打算。

    他回了一句:“你盡快,我晚上要回家一趟。不然我就帶賀予執一起回去。”

    “我可以自己在家裏等媽媽回來的。”點點強烈表達自己可以留在家裏這件事。

    不過賀山南又提了一句:“這個點去醫院,醫院那邊給你探視嗎?”

    “不是轉到私人醫院去了嗎?”

    言下之意,那就是到了私人醫院之後,探視權就寬鬆了很多。

    賀山南沒多說什麽,反正就是不怎麽得勁兒。

    等沈書硯走了之後,賀予執扭頭看向他爸,這才好奇地問道:“爸爸,你還會向媽媽求婚嗎?”

    賀山南今兒被“求婚”兩個字搞得快ptsd了。

    他冷聲說:“不求了,愛嫁不嫁。”

    “惱羞成怒。”

    “誰教你這個成語的?”

    賀山南覺得他對“惱羞成怒”也要ptsd了。

  第310章 就這

    賀予執瞧見他爸似乎有點生氣的樣子,便撇撇嘴,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其實要說賀山南惱羞成怒倒不至於,頂多是被沈書硯給氣到。

    他從出生到現在,情緒就沒有這樣多變過。

    哪怕先前想跟程妍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被這般影響情緒過。

    先前明明打算將賀予執送到白象居之後就走了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樓下等什麽。

    或許,送賀予執回來,都隻是一個借口。

    沒過一會兒,助理梁朝打來電話。

    賀山南到陽台上接的電話,本來想抽煙,瞧著在客廳裏麵的賀予執,愣是將煙給塞了回去。

    梁朝在那頭說:“賀總,今天小公子出現在公眾麵前之後,網上的確有很多關於小公子身世的猜測。有個匿名帖子說小公子是您和沈小姐的兒子,在熱度起來之前,公關部這邊將消息給壓了下去。”

    如果求婚順利的話,現在宋城的新聞的確是賀山南跟沈書硯求婚的消息。

    隨之而來的,就是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對沈書硯身世和經曆的扒皮。

    所以賀山南一早就讓公關部時刻監測著網上的輿論,以及今天十八梯景區開業的評價。

    以確保大部分的評論都是正麵的,積極的,對賀氏的評價都是好的。

    大張旗鼓的背後是賀山南應對這件事的萬全準備。

    但沈書硯依舊有她的顧慮。

    她的確,從來都不會按照他的想法來。

    賀山南沉吟片刻,跟梁朝說:“先壓著,知道賀予執是我跟沈書硯兒子的人不多,你查查季舒和晏謹之。晏謹之現在回國了,還有個叫沈哲的。”

    這名字,賀山南第一次聽。

    他倒是不知道沈長寧能利用洛克菲勒家族掀起什麽風浪來。

    重組宋城的資本圈?

    就算是賀家,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重組宋城的資本圈,一個沈長寧就能行?

    真是離譜。

    梁朝應下:“好的賀總,我這就去查。”

    在梁朝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賀山南叫住了他,“長廊那邊……”

    “賀總打算怎麽處理?”

    賀山南思索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離譜了,說了一句:“玫瑰凋謝之後,在那邊種點一年四季都能開花的植物。”

    “比如呢?”梁朝問。

    “問我?”賀山南哪裏知道什麽花能一年四季都開的。

    梁朝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就是……沈小姐喜歡什麽花,要不然種上沈小姐喜歡的花?”

    “不知道,你自己去問。”

    說完,賀山南掛了電話。

    說起來,他好像的確不知道,沈書硯喜歡什麽花。

    不僅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花,也不知道她除了畫畫之外,還喜歡別的什麽東西?

    錢?

    倒是挺喜歡錢的。

    每次給她錢的時候,笑得挺開心。

    賀山南這一天,真的是氣得夠嗆。

    結果,他這邊掛完電話,他父親賀銘川給他發了消息。

    短短兩個字,賀山南感覺到了父親無盡的嘲諷和蔑視。

    他說:就這?

    他覺得他爸這個人真有意思,跟他說要求婚,他一副不樂意不願意不爽快的樣子。

    沒求成,他又這般嘲諷。

    這事兒弄的。

    賀山南胸口堵著的氣兒,在沈書硯回來,捧著一束玫瑰的時候,似乎消下去了一半。

  第311章 偷的

    沈書硯手裏的那捧玫瑰不像是店裏買的。

    沒有好看的包裝,就隻是簡單的用繩子在花枝下粗糙地捆了幾圈。

    沈書硯抱著這一捧玫瑰走到賀山南跟前,把手裏的玫瑰遞給他。

    男人臉上閃過異樣的情緒,有些詫異。

    說實話,他好像還沒有正兒八經地收到過花。

    所以在沈書硯把花遞給他的時候,多少是有些意外。

    還有點……說不上的開心。

    把心裏頭原本存著的氣兒,給壓下去不少。

    沈書硯淺笑著說:“南哥,玫瑰是我偷的,但是愛你的心是真的。”

    這話油得讓賀山南差點想把已經接過的玫瑰重新還給沈書硯。

    不過沒等賀山南變臉色,沈書硯解釋了這個玫瑰的來路,“我去十八梯拿的,他們一開始還不給,說這是景區裏麵的不能讓遊客拿走。”

    怪不得包裝這麽樸素。

    但賀山南聽完之後,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剛剛被壓下去的那點火氣又要躥出來了。

    他冷聲開口:“合著玫瑰是我自己送自己的。”

    “我沒說要送你啊。”沈書硯一臉無辜。

    賀山南的表情這會兒算是徹底沉了下來,他覺得沈書硯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她運氣好。

    彼時,沈書硯伸出手,對賀山南說:“我等你親手送給我。”

    雖然求婚無疾而終,那麽多的玫瑰她沒有去欣賞。

    他們兩今天也為了這件事有過爭吵,甚至差點分開。

    賀山南明白過來沈書硯的意思,將剛剛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眼底含著不易察覺的笑。

    他目光深邃的看著沈書硯,說道:“沈書硯,你這人……”

    “我這人怎麽了?”沈書硯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等待著賀山南對自己的評價。

    “挺有趣。”

    自己跑到他準備的玫瑰那邊,撿了一捧玫瑰回來,讓他親手送給她。

    但對這個評價,沈書硯不是很滿意。

    她問道:“隻是有趣嗎?”

    誇她漂亮,說的人太多。

    誇她有才氣,也太從眾。

    但說她有趣,那得沈書了解之後,才會發現她有趣的內核。

    “這還不夠?”

    那聯想一下賀山南以前是如何形容她的,似乎這個“有趣”,也的確算是正麵褒義的形容了。

    “你嘴巴可以再甜一點。”

    “不會,你教教。”

    “你這棵樹,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變成參天大樹啊?”

    “然後呢?”賀山南當然沒有忘記沈書硯以前說的,要親手把他變成一棵大樹,而後讓別人來乘涼。

    沈書硯說:“當然是自己乘涼啊。”

    幫別人栽樹?

    不可能。

    賀山南挑眉,“所以你以前也沒用心澆灌。”

    所以至今沒能成為一棵茁壯的大樹。

    後麵,他們兩就如何成為“參天大樹”進行了一場友好又激烈的交流。

    誰都沒再提求婚的事情,好像這件事就這樣翻篇了一樣。

    不過沈書硯知道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暢快。

    晚上那事兒的時候,沒怎麽憐香惜玉。

    清晨的時候她睡得很沉,手機鈴聲響了好幾遍,她都沒聽到。

    是賀山南從浴室裏麵出來,看了眼來電,沒有給掛斷,反倒是給接通了。

    “喂。”賀山南的聲音傳到對麵,“不知道晏總什麽時候開通的叫早服務。”

    “……”

    “包月,多少錢?”賀山南語氣是說不上的冷淡。

    這會兒沈書硯也差不多醒了過來,看到賀山南站在床邊接電話。

    手裏拿著的,顯然是她的手機。

    沈書硯隻聽到一句“多少錢”,問了一句:“誰打來的?”

    賀山南居高臨下地看著睡眼朦朧,半個肩膀露在外頭,肩膀上還留著一個齒印的沈書硯。

    說:“你的舔狗。”

    賀山南的一句話,直接讓沈書硯清醒過來,半點困意都沒有。

    “誰啊?”

    “看來你的舔狗還不止一個。”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大早上的有什麽情緒。

    她起身去拿賀山南手裏的手機,還要想著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穿衣服。

    雖然兩人什麽都已經做過,但這會兒也並不想光光的被他全看去了。

    不過賀山南並沒有不給她手機的意思,在她起來之前,將手機遞給她。

    說道:“記得給他轉包月的錢。”

    賀水北覺得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吃炸藥了。

    等拿過手機一看,發現來電顯示上是晏謹之的名字。

    沈書硯對電話那頭的晏謹之說:“什麽事啊?”

    晏謹之嘖了一聲,“就賀山南這個脾氣,可以用離譜來形容,心眼比針眼還小。你跟他在一起還不能和異性通個電話?我勸你,還是早跟這樣的人分開。”

    沈書硯揉著太陽穴,看了眼浴室那個方向,“到底什麽事啊?”

    “你要剛醒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算了,賀山南好像也挺淡定的。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知道什麽?”沈書硯聽得雲裏霧裏。

    “就是,你是賀山南兒子的媽這件事,網上都是。”

    “什麽?”

    沈書硯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將手機從耳邊拿開,退出通話界麵,才發現微信裏麵的確進來了很多消息。

    但她微信沒有給聲音提示,隻有圖標。

    所以剛才睡覺的時候,並沒有看到。

    基本上都在問她是不是賀予執親媽這件事。

    沈書硯登上了社交平台,本地熱搜上麵,賀氏相關的話題,占了一半。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被一起提起來的,還有她跟周尤的那段過去。

    豪門三角禁忌戀,熱度居高不下。

    各種稀奇古怪的版本在網友的編造下,顯得越發離譜。

    沈書硯草草地看了一些之後,跟電話那頭的晏謹之說:“就這樣,先掛了。”

    “就這麽掛了?”

    沈書硯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將電話掛斷。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社交平台上關於過去那些事情的報道。

    甚至還有人開始質疑賀予執到底是誰的親生兒子。

    是賀山南的,還是周尤的。

    又或者,是哪個跟沈書硯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的。

    沈書硯從床上起來,抓了一套睡衣穿在身上。

    想跟賀山南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賀山南遠比沈書硯想的,要淡定多了。

    好像這件事,不會給他帶去任何的負麵影響一樣。

  第312章 是誰

    沈書硯在衛生間門口聽到賀山南跟電話那頭的人說:“先別管,看發酵到哪一步。”

    而後,賀山南便掛斷了電話。

    沈書硯進到浴室的時候,賀山南正在洗手台前看梁朝給他發過來的,整件事情的脈絡走向。

    他餘光裏瞥見沈書硯進來,分心問了一句:“給晏謹之轉錢了嗎?”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為什麽在這會兒,還能有心思跟她討論要不要給晏謹之包月費這件事。

    她看著賀山南的側臉,男人側臉棱角分明,整個人從容不迫。

    或許是注意到沈書硯的目光,賀山南扭頭將目光跟沈書硯的對上,問道:“怎麽,被舔狗打動了?不是說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嗎?”

    怎麽看樣子,朝著應有盡有的方向發展?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說道:“他剛才來跟我說,有人在網上曝光了我是點點母親的事情。”

    “哦。”賀山南表情波瀾不驚的,“說不定就是他。”

    畢竟知道這層關係的人,說實話,並不多。

    沈書硯不知道賀山南是認真在分析,還是因為對晏謹之有情緒,所以偏激地認定就是他。

    沈書硯說:“他剛才還說,是你公開的。”

    聽到沈書硯這麽說,賀山南注意力才沒有在梁朝發來的事件走向脈絡裏。

    他將手機鎖屏,好整以暇地看著沈書硯,“你也覺得是?”

    沈書硯並沒有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回他說:“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是你做的。”

    聽到這裏,賀山南氣笑,“是嗎,為什麽?”

    他倒是想知道,沈書硯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因為昨天我沒有去你的求婚現場,浪費了你的一番精心準備。所以你惱羞成怒,想著將來他們反正也會知道我跟點點的關係,所以不如幹脆就在點點昨天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之下,索性公開他的身世。”

    賀山南聽著沈書硯的分析,最後給出評價:“倒是挺能說得通的。”

    沈書硯很快又說:“但在理性思考之後,覺得以你的性格,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就算要公開,估計也是你在你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公開我是點點母親的身份,或者就像昨天的求婚那樣,大張旗鼓。”

    是了,依賀山南的性格,才不會那樣九曲十八彎的公布這樣一個事實。

    然後路人在那邊胡亂猜測,腦補出千百個故事出來。

    卻沒有一個是真的。

    這的確不是賀山南的行事風格。

    所以沈書硯否定了剛才在腦海中冒出來的想法。

    賀山南哦了一聲,“那你還挺了解我。”

    “你怎麽這麽淡定?”沈書硯這會兒還是挺著急的,“你沒看網上都在說些什麽東西嗎?”

    其實說她如何如何,沈書硯並不在乎。

    可偏偏這件事還帶上了點點,他們開始汙蔑點點的身世,造謠他不是賀家的人。

    也得虧點點年紀還小,平時不會上網,看不到網絡上的那些人張嘴就來的不負責任的話。

    “看了。”賀山南說,“我沒辦法控製他們在網絡上的言論,畢竟現在倡導一個言論自由,每個人都有發聲的自由。”

    沈書硯擰眉,瞧著賀山南那是一點都不擔心著急的樣子。

    看來這件事,她隻有自己去解決。

    先把網上那些輿論給壓下去,然後……

    隨即,賀山南繼續說道:“言論自由,但是他們得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現在的社交平台都是實名製,我已經讓人去搜集過激言論,回頭給他們發律師函。寧不為他們律所有幾個律師,專門負責這類案件,很有經驗。”

    言下之意,他們兩根本都不需要出麵,就有專業團隊處理這些說話不過腦子的網友。

    沈書硯其實這會兒就能反應過來她跟賀山南的差異所在。

    遇到事情,她第一時間是自己去處理。

    而賀山南在事情發生之後,第一反應是讓手底下的人去處理。

    而他,隻需要等待一個結果。

    彼時,賀山南說:“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至於這麽緊張嗎?”

    “我是擔心點點以後要是知道……”

    “賀予執是我賀山南的兒子,他要是這點風浪都經不起,那就真挺沒用的。”賀山南的確沒將這件事當成事兒,覺得這是賀予執成長之路上必須經曆的坎。

    這就是父母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思維的不同嗎?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補了一句:“至於那些說你的,放心,一個都跑不掉。”

    賀山南說這話的時候,沈書硯感覺到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氣息。

    這個人,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沒等沈書硯反應過來,賀山南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就跟賀予執好好留在白象居,別亂跑。”

    沈書硯張張嘴,準備說什麽。

    賀山南後一句話馬上就來:“不過你一般不把我說的話放在欣賞,當我在放屁。”

    “我沒有……”沈書硯想要辯解一句,真沒有將賀山南說的話當成是在放屁。

    賀山南沒聽沈書硯解釋,說道:“那你今天就跟賀予執好好留在白象居,我就當你沒有騙我。”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在這兒等她。

    沈書硯想了想,說道:“現在這個情況,我也不可能帶點點出去啊,誰知道會不會有記者就蹲守在白象居外麵。”

    這件事忽然被捅開,瞧這個情況,是賀氏公關部那邊一時間也不好壓下去的事態。

    那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要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說不定就有人曝光了她在白象居的地址,就為了拍到她跟點點同框的照片。

    證實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

    賀山南說:“那最好。”

    “有什麽事記得跟我說。”

    賀山南應了下來。

    但沈書硯瞧著,賀山南在沒有徹底查清楚這件事之前,也不會怎麽跟她說。

    就像剛才,要不是她主動提起這個事,賀山南也不會先跟她說。

    賀山南沒有在白象居多待,洗漱完換好衣服就去公司了。

    沈書硯從陽台往下看的,但在頂樓上,的確看不到下麵的具體情況。

    她就隻好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留意一下樓下。

    但沈書硯就還挺好奇,到底是誰,曝光了她跟點點的關係的。

  第313章 澄清

    賀山南開車到了公司,梁朝已經將整理好的,而且又完善過的,整件事情的脈絡打印在紙上拿到了賀山南的辦公室裏麵來。

    跟賀山南說道:“賀總,最早發沈小姐跟小少爺關係的帖子在發出去的半個小時內就已經被刪除,隨後各個博主轉發的,都是那篇文章的截圖。查到了那個賬號,也已經在發布消息之後,將賬號注銷。但那個賬號最後的登陸地點,是在陽城。”

    賀山南沒說話,一邊聽梁朝挑重點匯報,一邊看著文件上的一些截圖。

    看著,賀山南的眉頭就擰在了一塊兒。

    對女性的惡意,隻要造黃謠,就足夠讓那個女人翻不了身。

    梁朝剛要開口,賀山南就將文件裏麵的其中幾張紙,抽了出來。

    直接拍在梁朝麵前,說:“這幾個人,找出來,先發律師函,告他們。”

    梁朝立刻將那幾張紙給拿起來,看了一眼。

    雖然剛才已經看過,但再看的時候,還是會被上麵這幾個用戶的發言給驚到。

    梁朝應下:“是的賀總,我這就去跟寧律師那邊聯係。”

    說完,梁朝補充道:“對了賀總,季舒這幾天又去了陽城。這件事,會不會跟季舒有關啊?”

    因為發布那篇文章的賬號最後的IP,就是在陽城。

    而關於賀山南的一些私人行程,那時候了若指掌的,除了季舒,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賀山南說:“你先去處理這些事情。”

    “好。”梁朝應下之後,便從辦公室裏麵出去,要去跟寧不為那邊溝通,先給這幾個嘴上沒個把門的人,一頓教訓再說。

    等梁朝出去之後,賀山南拿了自己的手機出來,登上了一個自己快八百年沒有用過的社交賬戶。

    ……

    沈書硯這次是聽了賀山南的話,沒有出門,沒有去過多地關注這件事。

    單單從早上粗略地掃那麽一眼就看到很多對她不友好的評論。

    這真要持續關注這件事,就算看得再開的人,也扛不住網絡上那麽多人的攻擊。

    而且他們的攻擊是沒有根據的,純純是對沈書硯這個人的抨擊。

    對她的長相,工作,以及家庭,任何一個點都可以成為他們攻擊的方向。

    沈書硯也沒有在點點麵前表現出焦慮的情緒來,沒過多久,沈書硯手機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該不會有人泄露了她的號碼?

    沈書硯擰眉接了起來,電話那頭的聲音沈書硯倒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是季舒。

    季舒說:“沈小姐,今天全網都知道你是賀予執的母親,不知道你是高興更多,還是煩惱更多。我看網上對你的評論,並不好。還有說賀予執不是賀山南兒子的言論,沈小姐到現在也不出麵澄清嗎?”

    沈書硯看了看點點,走到陽台上,關上了陽台與客廳之間的移門。

    才開的口:“澄清什麽?誰懷疑賀予執不是賀家的人,誰拿出證據來,拿不出證據,那就是空口無憑,汙蔑造謠。網絡不是法外之地,誰造謠,誰吃官司。”

    季舒跟在賀山南身邊做事也是有很長時間了。

    沈書硯這一套不自證清白的招數,無非就是跟賀山南學的。

    季舒說:“我隻是提醒沈小姐一句,畢竟賀予執還那麽小,知道這些傳言,對他不好。”

    “你這個節點打過來,很難不讓我懷疑,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沈書硯停頓半秒,“季舒,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係,那你頂替別人的身份上大學,盜取別人人生這件事,我就不幫你瞞著了。”

    “沈小姐,造謠的話,是要吃官司的。”

    “你當你跟了五年的上司,沒捏著你點把柄嗎?”沈書硯冷聲說,“我要是你,當初在被開除的時候就安靜如雞地滾蛋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我跟賀山南的底線。”

    沒等季舒開口,沈書硯補了一句:“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更知道他不是個心慈手軟,會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放你一馬的人。季舒,你是真的蠢。”

    說完,沈書硯掛了電話,並沒有給季舒再開口的機會。

    再說下去,也不過就是一些扯皮的話。

    本來沈書硯沒有什麽頭緒,不知道誰會曝光她和點點的關係。

    想過沈長寧,想過沈哲,莊拙言,甚至將晏謹之都給想了一遍。

    最離譜的是最開始還想過賀山南。

    但這通電話讓沈書硯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季舒在背後搞的鬼。

    多年來的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很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來,沈書硯理解。

    但是,扯上小朋友,沈書硯一點都忍不了。

    她想給賀山南發消息,告訴他這件事,將目標集中在季舒身上就行了。

    她沒自己動手,主要是想著季舒以前是賀山南的總助,也許手裏拿捏著賀氏集團的一些機密。

    讓賀山南自己動手,他會有個輕重。

    點開微信,先彈出來的,是莊拙言的對話框。

    沈書硯以為莊拙言是有什麽事情要告知她,就先點了進去。

    看到莊拙言發了一張截圖過來,她點開一看。

    是一個ID就叫“賀山南”的人發的社交動態。

    他說:賀予執是誰兒子,我當父親的不清楚?瞎操什麽心。

    後一條社交狀態,是轉發了不為律所官博的一封律師函,內容為對數個在網絡上口出狂言的網友的律師函,且已經搜集證據,不日提交法院。

    沈書硯怔了一下,她其實想了很多種賀山南處理這件事的辦法。

    唯獨沒想到,他會在社交平台上親自發這樣一條狀態。

    沈書硯退出微信,點開了社交平台找到了賀山南的賬號。

    賀山南漲粉的速度很快,短短時間裏就突破了百萬粉絲。

    他的標簽很多,賀氏集團執行總裁,知名女星賀水北的親哥,當紅女性程妍的緋聞前男友。

    以及今天這件事的男主角。

    而他賬號裏隻關注了一個人。

    沈書硯還挺好奇他關注的這一個人是誰,於是就點開了他的關注列表。

    唯一關注——程妍。

    沈書硯直接退出了社交平台。

  第314章 追究

    賀山南很少用社交平台,平日裏工作很忙,根本顧不上。

    所以在那條表明自己的立場的狀態發布之後,他沒多去關注。

    梁朝先前在被賀山南安排了工作之後,就去忙了。

    沒多久,賀山南唯一關注是程妍這個標題,就衝上了熱搜。

    甚至比先前曝光的,沈書硯是賀予執的親生母親這個熱度還要高。

    賀山南被下屬提醒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們能看到我的關注?”

    對於不常玩社交網絡的人來說,覺得這個設置的確挺沒道理的。

    秘書說:“可以設置不公開關注的,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賀總您隻關注了程小姐的事情,就在熱搜上。”

    網友本來覺得賀山南這般態度強硬地告訴所有人賀予執是他的兒子,讓那些人別瞎操心。

    真的就很剛,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但是轉頭,發現他唯一關注卻並不是孩子的母親。

    網友不知道該說賀山南有作為男人的擔當,還是對曾經的緋聞女友念念不忘。

    甚至還有網友磕起了過期糖。

    覺得賀山南跟程妍就是男才女貌,小說照進現實。

    霸總跟女明星,這種組合誰不愛。

    就連程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是賀山南的唯一關注。

    她還是被身邊的人告知,她上了熱搜,不過是以“賀山南唯一關注”上的熱搜。

    知道這件事的程妍,當時愣了很久。

    再去看賀山南的社交平台,看到的是他公開維護賀予執以及沈書硯的兩條狀態。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大概是懊悔,還有遺憾。

    想來,她曾經也是賀山南唯一關注的人。

    也就沒多久吧,程妍再次刷新的時候,賀山南的關注變成了零。

    賀山南把她取關了。

    沒有再關注其他人。

    程妍看著賀山南零關注的列表,沉默良久,直到手機屏幕暗下去,她也沒能從這種遺憾的情緒中走出來。

    ……

    雖然有點像是掩耳盜鈴,但賀山南在知道這個事情之後,第一時間取關了程妍。

    反正就很離譜。

    賀山南讓公關部那邊想辦法把這個熱搜給撤下來,結果就是這條熱搜撤下來了。

    另外一條“賀山南取關程妍”的熱搜又給上去了。

    賀山南覺得那些人就是閑得無聊,索性就不管了。

    賀山南這一天差不多就在聽手底下的人匯報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下午的時候母親還打電話來,讓他晚上回賀宅吃飯。

    本來想找個加班的借口給搪塞過去,桑女士在電話那頭說不管今天晚上有什麽重要的工作都先推掉,要先回家。

    後路都被堵死了,賀山南隻能應下。

    等所有事情處理得差不多,賀山南給沈書硯打了電話。

    第一遍的時候,沒接。

    到第三遍,那邊才懶洋洋地接了電話。

    賀山南提了一句:“電話在你那邊是擺設嗎?微信不回,電話隨緣接。”

    “那我一天天的背的事情都不要做了,專門等你的消息和電話,賀總您看這樣可以嗎?”

    沈書硯陰陽怪氣的本事,賀山南覺得算是在他認識的人裏麵,要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的。

    賀山南頓了頓,問她:“在家?”

    “嗯。”

    “我晚點回去。”

    “你不回來也沒有關係的。”

    賀山南嘖了一聲,他起身拿著車鑰匙準備回賀宅。

    不出意外的話,回家大抵是要被父親嘲諷加訓斥一番。

    昨天晚上父親發的微信,他還沒回,屬實不知道怎麽回。

    今兒又來了這麽一出,他老人家估計心裏頭氣著,覺得他辦事不周。

    賀山南像是想到什麽,跟沈書硯解釋了一句:“那個社交平台先前沒有怎麽用過,而且是很早之前關注的。”

    “什麽?”

    “就是隻關注了程妍一個人的事兒。”

    “你隻關注了程妍一個人啊?”

    聽沈書硯這個語氣,好像先前並不知道他隻關注了程妍,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

    “嗯,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賀山南說。

    沈書硯片刻之後才說:“既然是很早之前的事情,為什麽現在還關注著?”

    “因為平時沒刷社交平台的習慣,就忘記了。”

    “哦。”

    “你不相信?”

    “沒有不相信啊,就是想聽你用‘生怕我擔心,於是急著解釋’的語氣跟我解釋這件事。”沈書硯非常直接地表明了她的想法。

    聽到這話的賀山南,正好從辦公室裏麵出來。

    就好像有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

    但的確,沈書硯並沒有著急地要他一個解釋,是他自己主動給人家打了電話,還這麽急不可耐地解釋。

    在他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怔在原地的時候,辦公室外的員工不約而同地往他這邊看來。

    凝神屏息,覺得他們的上司此時似乎有點生氣。

    賀山南擺手,總裁辦的員工才連忙埋頭自己的工作。

    賀山南走到電梯那邊,按了電梯,才開口跟對麵的人說:“沈書硯,你欠抽了,是不是?”

    此時的沈書硯倒是沒有跟賀山南探討欠不欠抽這個話題。

    而是很認真地跟他說:“先前季舒給我打電話了,我猜,網上的消息就是她曝光的。”

    她擅長轉移話題,在探討她是不是欠抽的時候,能立刻轉移到這麽嚴肅的話題上。

    賀山南捏了捏眉骨,也得虧沈書硯沒在跟前,不然就不是討論這麽簡單。

    他說:“猜到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

    賀山南進了電梯,按了地下一樓,等電梯關上的時候,他跟沈書硯說。

    “追究她的責任,也要分個先來後到。”

    沈書硯知道,賀山南這個人最清楚對方的軟肋在哪兒。

    當天晚上,各大門戶網站上就出現了這樣的一條視頻。

    一個在簡陋出租屋裏的女生舉著身份證,實名舉報原名為夏晚晴的女人,盜用她的身份進入高等學府,而她,隻能在以為自己落榜之後,南下打工,進了一個電子廠當流水線女工。

    視頻一出,不到兩個小時就火遍全網,網友憤怒,相關部門快速出動,表明會立刻查清此次事件。

    賀氏集團在第一時間出麵解釋,當初在發現季舒身份可能造假的時候,就將她開除。

    並且表示,會支持真正的季舒女士,追究夏晚晴的法律責任。

    賀氏這一次,博了一波好感。

  第315章 栽了

    季舒被人實名舉報的那個晚上,正在陪段珩的哥哥段毅吃飯。

    兩人的包間裏麵,氣氛是說不上的曖昧。

    酒過三巡,段毅借由酒精上頭,試圖跟季舒有更加親密的舉動。

    包間門是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麵強行推開的,侍應生佯裝要攔,但實在是攔不住。

    進來的段太太抄起桌上放著的醒酒器,將裏麵剩餘的紅酒,全數潑在了季舒的臉上。

    怒斥一聲:“賤人,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你還來勾引我老公,我看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季舒兜頭被人潑了一臉的酒,還沒反應過來,段太太便扯著她的頭發往桌上摁。

    北方女人在某些方麵,比南方女人更加的凶猛一些。

    尤其是先前已經忍過幾次,憤怒積壓到極致,這次集中爆發。

    一旁的段毅本來就沒喝醉,這會兒看到妻子氣勢洶洶地來,還試圖將妻子給拉開。

    段太太反手就給了段毅一巴掌,吼道:“你這個蠢貨,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季舒!盜用人家的身份,鬧出那麽大的醜聞,馬上就要被調查!你想跟她一起被調查?還是說,當初她的身份就是你幫她偷的?”

    段太太的一番話將段毅給罵醒,抹了一把臉,問道:“真的?”

    “我還能騙你?搞不好她就是段珩安插在你身邊的,現在事情敗露你要是被牽扯進去,回頭看老爺子還會不會繼續重用你!”

    那夫妻兩的爭吵,季舒沒有聽進去。

    但是關於她盜用真正的季舒身份這件事,她聽了進去。

    此時的季舒沒有留下來繼續跟他們糾纏,拿上手機而而後手提包,狼狽地從包間離開。

    她原本以為自己至少還能爭取一點時間,可沒想到,賀山南竟然真的一點情麵都不念,就這樣將她的事情,公布在了網上。

    季舒覺得,終究是她,一廂情願的付出罷了。

    要不然以她手裏的東西,絕對可以讓賀氏陷入困局裏。

    季舒恨!

    ……

    賀山南打了一個噴嚏。

    今天吃飯的時候,因為有妹妹和妹夫在,所以氣氛沒有往日隻有他們三人時候那般焦灼。

    不過身為父親的賀銘川,還是將那八百米長廊玫瑰,給拿出來說事兒。

    說道:“十八梯那個玫瑰長廊的主意,還挺不錯,現在網上的熱度,居高不下。聽說有不少年輕人,都去那邊打卡。旅遊局那邊下午還給我打電話,說這次賀氏的項目,為宋城的旅遊業貢獻出了我們的一片力啊。”

    賀銘川說完,他妻子就在桌下用腳踢了他一下。

    兒子求婚為什麽沒有開始,他們並不知道原因。

    但肯定是出什麽事兒了。

    賀銘川這直接在兒子痛點上蹦迪,當父親的,也算是獨一份了。

    一旁的沈燁沒說話,專注地給賀水北夾了一塊魚肚,說:“吃的時候注意點,看有沒有刺。”

    雖然魚肚上隻有大刺且被他挑了出來,但還是囑咐了一句。

    賀水北回道:“謝謝老公。”

    賀山南看著兩人,哼了一聲,“她多大了,吃個魚還能被卡喉嚨?”

    賀水北說:“哥,你還是不懂女孩子的心。”

    沈燁調侃道:“他要是懂,這會兒就不會是孤家寡人。”

    那賀山南的確是覺得,夾個魚肚,還要囑咐吃魚的人小心有刺,真的很矯情。

    他覺得他妹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嬌氣最矯情的一位。

    不過想想,賀水北這一身的嬌氣,還不是家裏人給慣出來的。

    沒結婚之前有父母兄長,結婚之後有丈夫。

    隻有被寵愛的人,才有撒嬌的資格。

    無人疼愛的人,隻能咬牙挺過去。

    在賀山南想著這些事兒的時候,他母親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麵前。

    說道:“小南,其實很多女孩子在外麵都能獨擋一麵,要是她在你麵前還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你就該想想,她把你當成朋友,還是當成別的什麽。”

    賀山南本來就沒什麽胃口,被他們這麽一說,就更沒胃口。

    在賀山南要放筷子的時候,賀銘川說:“你找個時間,帶沈書硯回家來吃飯。你要想談戀愛,就好好談,認真地談。沈書硯沒去求婚現場,我覺得人家八成是覺得你,不認真。”

    剛剛知道這個事情的賀水北一臉疑惑地扭頭看向賀山南,問道:“哥,你準備跟沈書硯求婚嗎?”

    真行,本來大家都沒提這個事情。

    現在好了,全家都知道了。

    賀山南說:“吃飯吧,好好吃飯。”

    沒有得到答案的賀水北扭頭問自己丈夫,“老公,我哥準備跟沈書硯求婚嗎?就在昨天?然後沈書硯放了我哥鴿子啊?”

    沈燁點頭。

    賀水北笑了出來,“救命,有人放賀山南鴿子!沈書硯怎麽這麽酷!”

    賀山南想讓賀水北閉嘴。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隻要對方有什麽糗事,就要先笑到不想笑了再說。

    賀山南覺得,還不如回家來吵一架呢。

    不過父親的態度似乎明了了許多,還讓他主動帶沈書硯回家吃飯,倒也是個好兆頭。

    如果父親不同意,跟他硬抗,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賀山南到底是不想因為複婚這件事,將家裏的關係搞得很僵硬。

    等兒女們都走了,桑女士挑眉看向自己的丈夫,問他:“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啊?”

    “就是覺得挺有意思。”賀銘川說,“你想想,你兒子長這麽大,在哪件事上栽過跟頭?”

    真要說有,那就是沈書硯了。

    栽了兩次。

    賀銘川說:“是得有個人,搓搓他的銳氣。免得將來,站得太高。”

    “你以前不好說,想讓他站到最高嗎?”

    可能當父母的都是這樣,希望子女能走到更高的地方去,又擔心他摔得太重。

    想到這裏,賀銘川倒是有幾分傷感在,“我們在,還能為他做點什麽。我們不在了,他就真的要獨擋一麵咯。有個能管住他的人,倒也是不錯。”

    賀銘川先前也不是真要棒打鴛鴦,哪有當父親的,會真的不想讓自己兒子跟他喜歡的人在一起。

    不過是在,權衡罷了。

  第316章 你誰

    賀山南從賀宅離開回白象居的時候,段珩的電話打來。

    他開了車載電話,段珩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說起來,我大嫂今天去捉奸了,反正給人狠狠地打了一頓。段毅呢,現在也對季舒下頭了。”段珩說,“不過你讓人直接曝光人家頂替身份這件事……”

    “人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賀山南說。

    “人家好歹跟了你五年。”

    “不是跟了我五年。”賀山南糾正道,“是在賀氏工作了五年。”

    跟這個動詞,的確有些微妙了。

    段珩哦了一聲,“行行行,是在賀氏工作了五年。不過奇了怪了,段毅跟國外的一個財團勾搭上了。”

    “什麽財團。”賀山南問。

    “洛克菲勒財團。”

    其實在段珩說之前,賀山南多少有點猜到。

    但是真正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賀山南的眉頭,還是擰了起來。

    這麽說來,季舒大概率就是沈長寧的人。

    沈長寧那麽早就在賀氏裏麵安插了人。

    除了季舒之外,還有誰?

    雖然這樣的大集團裏,有幾個對家公司安排進來的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以前是查到,就開除,並且全行業通報。

    但季舒在賀氏五年,還是因為私事,賀山南察覺出來被開除的。

    這人,隱藏得真深。

    賀山南單手掌著方向盤,問了一句:“段氏要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

    “他們不知道,但是我應該不。”段珩笑著說。

    “應該?”賀山南冷嗤一聲,“你要合作也沒關係,洛克菲勒財團準備打發沈哲回來重整宋城資本市場,成了,那就是肱骨大臣。”

    “你這波嘲諷拉滿。”段珩道,“不過我沒興趣參與你們宋城的資本重組,自己手頭上的事兒,還多得很呢。”

    段珩說完,又問了一句:“賀總,那個沈哲都要殺回宋城了,你什麽感覺啊?”

    “沒什麽感覺。”賀山南很淡定,“不過倒是想看看,這個沈哲有幾斤幾兩。”

    段珩覺得很離譜,“人家都殺回來了,你還有這個閑情逸致看人家幾斤幾兩,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呢。”

    賀山南沒說話,但就是一聲冷淡的笑,表明了他的態度和立場。

    大概就算是沈長寧跟她現任丈夫親自回到宋城,賀山南都不會有任何感覺的那種程度。

    段珩感慨一聲,“賀總,你是真的狂啊。”

    賀山南掛了電話。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以為還是段珩打來的,沒看來電就接了起來。

    電話接起,那頭的人沒有開口。

    賀山南眉頭微擰,說道:“段珩,有事就說。”

    說完,那邊輕輕地笑了一聲。

    是個女人的聲音。

    賀山南餘光瞥了眼手機界麵,是個陌生號碼。

    很快,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所以,你要對我趕盡殺絕,是嗎?”

    “你誰?”賀山南冷淡地問了一句。

    似乎又不是在問對方到底是誰。

    而是在說:你是誰,值得我對你趕盡殺絕?

    “你會後悔的,賀山南。”

    賀山南掛了電話。

  第317章 意外

    以後後不後悔賀山南不知道。

    但是挺後悔先前讓她留在總裁辦做事的。

    賀山南開車回了白象居。

    先前在賀家待得時間長,回到白象居已經晚上十點。

    這個點賀予執已經睡覺,沈書硯剛剛接了樓下保安送來的外賣夜宵,在客廳裏麵開了電視,將音量調到最小。

    剛動筷子,賀山南便回來了。

    瞧見賀山南走進來,她隻瞧了一眼,便轉頭過來繼續吃先前在外賣平台上下單的烤魚。

    看著紅彤彤的,好像放了不少辣椒。

    聞著,味道也挺重的。

    賀山南將西裝外套脫掉丟到旁邊,而後去了廚房。

    再出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杯溫水,放在了沈書硯餐盤麵前。

    男人說:“涮過再吃。”

    賀山南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

    這舉動似乎跟沈燁叮囑賀水北吃魚肚的時候注意裏麵有刺,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賀山南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都愣了一下。

    沈書硯撇撇嘴,“把味道涮掉的話,那吃這個烤魚還有什麽意思啊?”

    “我跟你解釋過了。”賀山南坐在沈書硯旁邊,“而且也已經取關了,你還不高興什麽?”

    “你這個語氣,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沈書硯覺得很奇怪,“你們男人啊,自己做事不嚴謹,怎麽還要說我在不高興什麽,怎麽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沈書硯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賀山南。

    要是不了解沈書硯的,倒是覺得她現在是真委屈。

    賀山南瞥了眼她麵前的香辣烤魚,聲音冷淡地問:“好吃嗎?”

    “挺好吃的。”沈書硯說,“而且特意等到點點睡著了之後才吃的,他還小,不能吃這麽辣的。”

    “你就能吃?”

    “能吃一點。”沈書硯用手指比劃了一下,“我自己控製量不會吃太多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才沒有必要因為別的事情來傷害自己的身體呢。”

    賀山南瞧著倒是挺像的。

    他說:“那就別吃了。”

    “多浪費啊。”沈書硯說,“而且隻是看著辣,吃起來也還好,不信你試試。”

    說著,沈書硯挑了一塊魚肚,從地毯上站起來用筷子夾著魚肉送到賀山南嘴邊。

    又下意識地叮囑了一句:“小心有魚刺。”

    賀山南深深地看了沈書硯一眼,而後張嘴吃了她夾來的魚肉。

    似乎有些事情,就是下意識的行為。

    沈書硯問他:“是吧,一點都不辣。”

    賀山南緩了半秒,才回答:“昂。”

    得到了他的認可,沈書硯才繼續坐在地毯上吃烤魚,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正在炙烤著她。

    一直到沈書硯覺得坐在沙發上的人為何不說話,是不是在憋著什麽嗆她的話。

    又或者以沉默來讓她放棄吃這道烤魚,畢竟他最會的就是用氣勢讓人感到壓迫。

    沈書硯扭頭看去。

    結果剛轉頭,便是賀山南低頭下來的吻。

    精準地落在她泛紅的嘴唇上。

    是帶著烤魚味兒的吻。

    片刻之後,賀山南將沈書硯從地毯上拎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往日裏他們在白象居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

    隻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

    賀山南把手放在沈書硯腿上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了開門聲。

    所以她猛地一下將男人從身上給推開,迅速地將衣領整理好,好似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地重新坐在地毯上。

    賀山南剛才沒有防備,被沈書硯這麽一掀,後背撞在沙發上。

    雖然沙發算比較軟的那種,但這樣被猛地掀開,防不勝防。

    他想問問沈書硯到底在幹什麽的時候,聽到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媽媽,你在吃什麽啊,好香。”

    點點揉著眼睛,穿著哆啦A夢的睡衣走進了客廳。

    瞥見了賀山南,又喊了一聲:“爸爸,你給媽媽帶的好吃的嗎?”

    賀山南算是知道沈書硯剛剛為什麽將他推開了,騰上心頭的火生生地給壓了下去。

    他說:“不是,你媽媽自己買的,趁你睡著的時候點的夜宵。”

    沈書硯向賀山南投去幽怨的眼神,他其實可以不用補後麵半句的。

    點點坐在了剛才賀山南坐的位置,說道:“那媽媽多吃點吧,肯定是因為晚上沒有吃飽。”

    算了,賀山南覺得就沒有必要在賀予執麵前說這些話,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是無條件站在他媽那邊的。

    他兒子還說:“媽媽你快吃吧,不過不要吃太多了,夜宵吃太多的話,對身體不好的。”

    沈書硯忍住笑,揉了揉點點的腦袋,應下:“好。”

    賀山南直接從沙發上起來。

    賀水北衝著他背影問:“你幹嘛去?”

    “洗澡。”

    說完,賀山南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頭都沒回。

    這個人,每天都生氣。

    上輩子是個河豚吧。

    ……

    沈書硯最終也沒吃多少。

    因為等賀山南回來肚子餓了所以點的外賣,那會兒就想吃點重口的,和心情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

    要不是賀山南提,她可能都要忘了先前心情不好的時候,的確會用這種幾近自虐的方式發泄出來。

    今天純屬意外。

    但賀山南似乎有被氣到,等到後來她將點點送回房間,自己回主臥睡覺的時候。

    被他摁在床上,逃不掉。

    說正事也不行,多嚴肅的話題都不行。

    非要讓她好聲好氣地求他,他這才“大發善心”地放過了她。

    隻不過最後他生氣的原因好像變成了,她為什麽不生氣?

    他隻關注了程妍一個人這件事,她似乎表現得太過平靜。

    仔細想來,她的確從來都沒因為別的女人吃過醋。

    為數不多的幾次跟程妍紅臉,還是因為程妍先惹了她。

    想到這裏,他又恨不得讓她紅著眼求饒。

    片刻之後,他問:“你賬號ID是什麽?”

    “做什麽?”沈書硯問。

    賀山南不說話,直接伸手拿了沈書硯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對著她的臉解鎖。

    她手機裏麵有那麽幾個社交平台,賀山南點開其中一個。

    發現沈書硯在這上麵粉絲還不少,有個幾十萬的樣子。

    平時發的,是她自己畫的畫,空了還會分享一些板繪教程。

    賀山南在她的頁麵裏麵搜索了自己的名字,找到之後本想點個關注。

    卻發現,沈書硯已經關注了他。

  第318章 撼動

    賀山南挑眉,放下她的手機又拿了自己的手機出來。

    一邊點開社交平台,一邊問她:“你什麽時候關注我的?”

    “不是說了麽,暗戀你那麽多年,早就關注你了。隻允許你列表裏麵的唯一關注是程妍,不允許我偷偷地關注你嗎?”沈書硯倒也是沒有藏著掖著。

    的確很早之前就關注了。

    也在很早之前,就在這個上麵上傳過偷偷畫的他。

    但很明顯,那時候的賀山南注意到的,隻有程妍。

    而她,顯然是不被關注的那一個。

    賀山南給沈書硯的賬號,點了一個關注。

    這下,沈書硯成了賀山南唯一關注的人。

    並且,也沒設置關注列表不可見。

    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刻,賀山南最好的處理辦法是沒有動作,他這般的關注,隻會讓這件事到達另外一個熱度上。

    沈書硯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男人問:“你怎麽知道我賬號的?”

    “想知道的自然就能知道。”沈書硯回。

    這是賀山南第一次這樣正麵聽沈書硯描繪這段暗戀,聽著,多少是有些讓人心疼。

    他把人往自己懷裏圈緊了一些,溫涼的唇落在她脖頸上。

    沈書硯忽然問了一句:“南哥,你不會在……懊悔吧?覺得為什麽當初沒有發現一個這麽喜歡你的人?”

    賀山南:“……”

    沈書硯:“倒也不用,因為……當初在這個平台上就是靠你那幾張圖火的,漲了不少粉絲。不過後來我看轉發量太高,我就給私密了。後來還有人問我為什麽不繼續更先前的係列……”

    沈書硯越說,聲音越小。

    半晌,沈書硯聽到身後男人傳來冷嗤一聲,“沈書硯,你真是把我利用到了極致。”

    沈書硯回:“那時候又不知道後來會跟你在一起。”

    “肖像權費結一下。”

    “沒有商用。”

    資本家在這件事上可不會跟沈書硯討論到底有沒有商用。

    他說不結肖像權費用的話,用別的方式結算也行。

    沈書硯的確是沒有什麽力氣了,跟他商量說下次結算。

    但沈書硯也沒明白,怎麽就像是欠了賀山南一樣。

    等沈書硯昏昏沉沉的時候,賀山南跟她說:“我爸讓你回頭去家裏吃飯。”

    本來已經要睡覺的沈書硯聽到賀山南這麽一說,瞬間清醒過來。

    “啊?”

    賀山南重複一句:“回家,吃飯。”

    沈書硯沒有立刻回答,對這件事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大抵是覺得,賀山南的父親不會滿意她。

    雖然先前賀山南母親來跟她談過,但沈書硯知道那是基於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關心,所以才來的。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將來賀予執有一個喜歡的姑娘,沈書硯也會想要第一時間去了解。

    說不上會多喜歡,但肯定會站在兒子那邊支持他的選擇。

    但她以前的確跟周尤差點訂婚這件事,多少會成為別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賀山南見她沒有立刻答應,便說:“吃個飯而已,又不是要做什麽。而且現在你是賀予執母親的事情,眾人皆知,沒什麽可藏著掖著的。”

    要不是季舒主動打電話給沈書硯讓她猜到,泄露這件事的是季舒。

    沈書硯大概率會覺得這件事是賀山南做的。

    感覺公開這件事,正中他意。

    他都不需要去想該如何巧妙地去公開。

    沈書硯思慮許久,問他:“真的不會影響你們家跟周家的關係嗎?”

    賀山南很真誠地回答:“你的地位還不足以撼動賀周兩家的關係。”

    沈書硯:“……”

    “沒問題的話,就睡覺。”賀山南關掉了房間裏麵的燈。

    沈書硯就還挺羨慕賀山南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今兒好歹也是發生了挺多事情的,從賀予執身份的公開到他母親身份的揭露,再到發現曾在自己手下工作好幾年的人存了壞心思。

    然後他還能有閑情逸致那樣那樣,還食髓知味,完全不受影響。

    最後跟她定好回家吃飯的日子。

    事情看似有些脫控,但又好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還不睡?”賀山南感覺她在懷裏扭來扭去的,完全沒有困意的樣子。

    沈書硯哼唧一聲,轉過身從正麵抱著他的脖子。

    離得近,聞到的不知道是她身上,還是他身上的沐浴液的香味。

    見她完全不想睡的樣子,賀山南幹脆把手伸進了她衣服裏麵。

    她忙說:“我睡,馬上就睡,馬上就睡……”

    “別鬧了,累了。”他聲音裏透著淺淺的疲憊。

    忙了一天,哪能真的不累。

    “南哥,你爸爸要是不滿意我怎麽辦?”

    “那你滿意他嗎?”

    “啊?”

    “又不是跟他在一起,他滿不滿意的,不重要。”賀山南說完之後,很快補了一句,“都沒打算跟我複婚,你在意他滿不滿意幹什麽?”

    “我又沒說不……”

    “嗯?”

    夜色裏,賀山南慢慢睜開眼睛。

    已經習慣黑暗的兩人,自然能在夜色中看到對方的目光。

    沈書硯說:“睡覺吧,累了。”

    說完,沈書硯聽到賀山南哼了一聲,伴隨著一句“耍流氓”。

    沈書硯想到那句話,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後來,賀山南很快入睡。

    沈書硯本來挺困的,但知道賀家那邊希望她過去吃飯之後,就沒有什麽太大的困意。

    又在跟賀山南聊了一會兒之後,就完全不困了。

    沒多久,她聽到賀山南均勻的呼吸聲,抱著她的手,也漸漸鬆開。

    沈書硯悄無聲息地拿過自己的手機,打開社交平台。

    她社交平台上關於賀山南的圖,其實都沒刪除,隻是隱藏了。

    還有一張圖,從來沒有公開過。

    沈書硯找到很久之前上傳的那張圖片,畫上有兩個人。

    男人穿著西裝牽著身旁的女人,女人一手牽著男人,一手拿著捧花。

    她很早之前,就想嫁給他了呀。

    那時候是妄想,在她以為自己的存在隻是個聯姻工具的時候,非常絕望地畫下了這張圖。

    而現在,這個男人,近在眼前。

    這感覺,跟做夢一樣。

  第319章 和解

    這兩天,夏晚晴頂替季舒的身份學籍去讀書這件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教育部門那邊出了聲明會嚴厲徹查此時,但這並不能平息網友的憤怒。

    因為真正的季舒原本應該以大學生的身份走出偏遠山區,而不是進入電子廠拿著一個月三五千的工資,做著日複一日的工作。

    網友都在為真正的季舒討回公道,想要讓在這件事中的獲利者,全部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也有網友表示,就算調查清楚這件事,真正的季舒也沒有辦法回到學校成為一名大學生。

    將近十年的工廠生活,已經將原本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女生,消磨成一個沒有夢想的社畜。

    還有人建議,該拿賠償拿賠償,要到錢就算了。

    甚至還有人說,這個季舒出來,單純就是為了要錢,要不然早在發現學籍沒有了的時候,就會選擇報警,而不是等到人家功成名就賺到錢了之後,才跳出來舉報。

    網上的人,各執一詞。

    而在事發五天之後,真正的季舒首度出現在媒體麵前,表示她願意私下和解。

    有記者問出是不是對方給出了滿意的賠償金。

    麵對鏡頭的季舒有幾分膽怯,但眼神裏透露著無盡的蒼涼。

    她說:“對,他們的確給了我兩百萬的賠償金,這兩百萬對我來說,是一筆巨款。我可以在老家鎮上買一套房子,把我爸爸媽媽接到新房子裏麵去住,還能給我弟弟買輛車。兩百萬,我在電子廠打一輩子的工,都賺不到這麽多錢。我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這番話,倒是把記者給問住了。

    片刻之後,記者問她:“就不想追究對方的法律責任嗎?”

    她說:“我沒有時間,也沒錢請律師,這次回來,我還請了三天的假,要扣我三天的工資。你們別耽誤我了,我要趕高鐵回去,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她便推開一眾記者離開。

    沈書硯看到這個采訪片段的時候,心裏頭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她其實一開始就想到,夏晚晴會用錢解決這件事。

    兩百萬……

    充其量也就當初她在賀山南手底下工作一年的薪水。

    而兩百萬對季舒來說,那是天文數字。

    哪怕賀氏集團承諾了會給她法律援助,會幫她討回公道。

    但也遠不及兩百萬對她的用處大。

    這種事,當事人不起訴,不追究。

    等到網絡上熱度下去了之後,其實也沒有多少人記得。

    傍晚的時候,賀山南來接沈書硯跟賀予執,去賀宅吃飯。

    沈書硯已經很久很久沒去過賀宅,上次去的時候,好像還是跟賀山南在賀家簽署離婚協議。

    而再次過去,竟然是以賀山南女朋友的身份。

    一前一後,境遇卻是那般的不同。

    不過等賀山南帶沈書硯跟賀予執回到賀家的時候,發現賀宅停車場裏,停著幾輛不屬於賀家的車子。

    當然也不是周家的車。

    沈書硯見賀山南表情有些微妙,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事,可能爸媽還請了別的客人。”

  第320章 認可

    本來是說好了讓沈書硯回家吃飯,卻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

    賀山南看了沈書硯一眼,仿佛是在詢問她有沒有關係。

    沈書硯倒是挺自然的,跟賀山南說:“後備箱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嗯。”

    因為來賀家吃飯,所以沈書硯提前買了一些禮盒。

    如果是按照正常程序來的話,這算是沈書硯第一次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來賀家,給他父母帶一些禮物來,是禮貌。

    盡管以賀山南父母這樣身份的人,什麽金銀珠寶奇珍異寶都見過。

    沈書硯沒想到的是,賀山南他自己也準備了一份。

    最後就是後備箱裏都快要塞滿了。

    家裏有傭人過來幫忙提東西,賀山南問了一句:“家裏有別的客人?”

    傭人點點頭,“是的。”

    “誰啊?”

    “以前沒來過家裏,但好像姓沈,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個姓莊的女士。”

    說到這裏,沈書硯立刻就反應過來,跟賀山南說道:“沈哲跟莊拙言。”

    賀山南眉頭擰著,不知道在這天,他父母將沈哲跟莊拙言邀請過來做什麽。

    不過他好像很快意識到什麽,問道:“莊拙言跟沈哲認識?”

    “以前是情侶。”沈書硯說,至於現在是不是,會不會舊情複燃,沈書硯不敢斷定。

    畢竟,莊拙言自己都說了,她是個戀愛腦。

    賀山南聽到這層關係的時候,笑了一聲,片刻之後問她:“你上次說莊拙言有問題,這個問題啊?”

    “算是吧。”沈書硯回。

    她這會兒情緒說不上高,因為本來以為這就是簡單見麵吃飯的局。

    結果,沈哲卻被邀請來了這裏。

    有那麽一瞬間,沈書硯在想,會不會是賀山南的父親,特意這樣安排的。

    目的是什麽呢?

    賀山南喊了沈書硯一聲,後者才慢慢回過神來,慢半拍地問:“怎麽了?”

    “沒事。”賀山南說。

    停車場離主宅的距離不算遠,幾分鍾便走了過去。

    宋城的三月份氣溫回升,今天也是難得的陽光天氣。

    沈書硯牽著點點的手跟賀山南走到主宅的時候,瞧見賀銘川夫婦跟沈哲莊拙言他們在花園裏麵。

    一同在的,還有沈燁。

    賀水北不在,估計在家裏照顧兩個雙胞胎。

    瞧見爺爺奶奶的點點鬆開了沈書硯的手,朝著兩人跑去。

    小孩子不懂人心複雜,隻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爺爺奶奶對他好,見到人了,就開心地跑過去,嘴上奶聲奶氣地喊著“爺爺奶奶”。

    而瞧見了孫子來的兩位,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來。

    片刻,沈書硯就聽到賀山南在她身側不是很爽的哼了一聲。

    沈書硯扭頭看他,不知道他在不爽什麽。

    隨後,就聽到賀山南問:“這算隔代親?”

    賀山南記得自己記事開始,他父親對他就很嚴厲,這種開懷的笑,很少見。

    沈書硯趁著還沒走過去,小聲跟賀山南說:“你怎麽誰的醋都要吃一下的?”

    男人顯然並不願意承認自己吃醋了,回道:“沒有,覺得挺好。”

    賀山南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了。”

    關於賀山南爺爺的事情,沈書硯隻粗粗地聽人提過一嘴。

    男人口中一代商業奇才,女人口中朝秦暮楚的典範。

    也難怪周女士在他去世多年之後,哪怕兒孫都在賀宅,也鮮少踏入這邊。

    思索間,兩人已經走進了花園。

    沈書硯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又衝沈燁喊了一聲哥。

    賀銘川這會兒抱著點點,隻分出一秒鍾的神跟沈書硯點頭示意。

    不熱情,自然也沒有多冷淡。

    倒是初次見麵的沈哲,走到沈書硯這邊,客氣地衝她打招呼:“書硯,上次在紐城沒來得及見上一麵,沒想到今日在賀家碰上。”

    沈書硯視線與沈哲對上,而後瞥了眼莊拙言。

    難怪莊拙言說她是個戀愛腦了,沈哲長得還挺帥,濃眉大眼,輪廓分明。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將他的身形比例襯托得完美。

    也是,沈家的基因都還不錯。

    沈哲瞧著沈書硯仿佛並不知道他,便自我介紹:“書硯,我是沈哲。沈長寧是我奶奶。”

    沈書硯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了一聲,說道:“堂哥,您好。”

    “不用這麽見外。”沈哲笑說,“不過我們從小就沒見過麵,生分是必然的。往後我留在宋城,可以經常走動。先前奶奶還說,你們之間有點誤會,想讓我從中斡旋一下。不然她想關心你,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那件事豈能用“誤會”二字來形容?

    但沈書硯其實並不想在今天這個場合上說他們沈家的事情。

    在沈書硯沒想好說什麽的時候,賀銘川輕咳一聲,將點點從懷中放下來。

    說道:“真的是老了,沒抱你這個小東西多久,就累了。”

    點點倒也是嘴甜,說:“爺爺不老,是點點長高長壯了。”

    這話倒是哄得賀銘川挺開心的,他對點點說:“不是說想去看弟弟嗎?讓你姑父領你去。”

    “好耶!”點點還挺喜歡姑姑姑父家裏的兩個小團子,喜歡這個家裏的一切。

    賀銘川發話,沈燁便朝點點招手,打算帶他去他跟賀水北的別墅那邊去看弟弟。

    走之前,沈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書硯。

    從剛才起,沈燁便對這位傳說中的堂兄沈哲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他的冷漠是寫在臉上的,一點都不好說話。

    沈哲也隻跟沈燁簡單地打了招呼,並沒有深入交談的想法。

    而將小朋友從這樣的局麵上帶走,也不過是不想讓小朋友聽到大人之間的對話。

    等賀銘川瞧著沈燁將點點帶走了,才慢慢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沈書硯。

    思索片刻,賀銘川說:“書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作為小輩,首先想的應該是關心長輩,而不是讓長輩找人來關注你的情況。這個情況不管是放在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大不敬的行為。”

    沈書硯心口緊了緊,她知道賀山南的父親本就不是很滿意她。

    如果他要放大沈書硯不孝順長輩這件事,有點雞蛋裏麵挑骨頭,又好像沒有什麽問題。

    不滿意她的話,不管她做什麽,都不會被認可。

  第321章 損失

    沈書硯以前沒這麽緊張過。

    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她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旁邊的賀山南聽著自己父親對沈書硯開口便是一通訓斥,感到非常不適。

    不過,剛要開口,他父親便扭頭看向沈哲,說道:“其實現在以我的立場,不該教育沈書硯,畢竟她還是你們沈家的人。但今兒我兒子帶她回來吃飯,是商討結婚的事情,往後我們賀家跟沈家,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沈書硯嘴唇微張,驚訝的表情根本都來不及展現出來。

    不是簡單地吃個飯麽,怎麽就變成過來商討結婚的事情了?

    彼時,賀銘川說:“雖然他們兩是複婚,但我們這邊也不會虧待沈書硯。聘禮這邊,我們打算給一套臨江別墅,六千六百萬現金,以及賀氏百分之一的股權。一些金器首飾的,她喜歡什麽就買什麽。”

    這個聘禮放在整個宋城,都是非常炸裂的程度。

    六千多萬的現金就已經挺多了,最出乎意料的還是賀氏的股權。

    以沈書硯所知,賀山南手裏賀氏的股份,也沒超過百分之十。

    而股權每年的分紅,就足以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別說沈書硯覺得這份聘禮實在是厚重,沈哲似乎都沒聽過這麽誇張的聘禮。

    不過賀銘川緊接著說:“沈哲,你奶奶沈長寧女士將沈書硯當親孫女,她現在父親兄長不在,母親重傷未愈,她的婚事,得由你們作為娘家人了。”

    沈哲應下:“這是自然。”

    賀銘川了然地點頭,說道:“那沈書硯的嫁妝,你們看著準備吧。我們宋城的習俗是聘禮嫁妝相當,我們是看重他們的婚事所以給準備了這麽些。沈長寧女士都把沈書硯當親孫女了,自然也不會在意那麽多的。”

    其實聽到這裏,沈書硯差不多算是聽明白了。

    賀山南的父親是在懟沈哲的那句“她想關心你,但不知道怎麽做”。

    這不,辦法已經給她想好了,就等她拿出實際行動來。

    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沈哲也算是明白過來。

    這要是答應吧,可就要平白無故地準備那麽大一份嫁妝。

    不答應吧,就顯得先前說的那些話,完全是在放屁。

    沈哲似乎在思考如何作答。

    彼時,賀銘川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問了一句:“沈哲,你奶奶那個洛什麽菲勒財團,好像挺有名氣的。”

    一旁的桑女士說:“洛克菲勒,有名你怎麽都記不住?”

    賀銘川:“我又沒怎麽去過紐城,就是上次聽那個誰提起過。名字拗口,不好記。”

    論一唱一和,還得是這夫妻兩。

    沈哲略有些尷尬,說道:“書硯真要結婚的話,我們肯定會幫忙籌辦。我回去跟奶奶商量一下,該給書硯的,一樣都不會少。不能讓她這麽寒酸地出嫁。”

    賀銘川點點頭,附和道:“那可得好好商量。”

    這話一出,沈哲自然是不會再主動提起沈書硯跟沈長寧先前在紐城發生的那場“誤會”。

    沒一會兒,莊拙言想去衛生間,沈哲陪同她一塊兒去。

    花園裏隻剩下沈書硯他們四人。

    等那兩人一進別墅裏,賀銘川收起了剛才臉上虛假的笑,說:“離譜。”

    桑女士笑著看自己丈夫,說道:“我是好久沒見你這麽拐彎抹角地懟人了。”

    “本來沈長寧就想利用蔡思婕那件事搞破壞,事後又找沈哲回來求和。這是求和麽?這是把人當傻子。”賀銘川聲音裏都透著煩,“他們做這種膈應人的事情,誰還不會?”

    “萬一他們真準備嫁妝呢?”

    “那又不虧。”賀銘川說,“不過看他們那個樣子,八成是不會準備的。”

    所以,賀銘川這麽陰陽怪氣沈哲,主要還是為他兒子先前差點被沈長寧算計一事。

    也沒有避開沈書硯談論這件事,多少是將沈書硯劃分到他們的陣營裏麵的。

    倒是賀山南問了一句:“爸媽,你們剛才說的聘禮,作數嗎?”

    沈書硯扯了扯賀山南的衣角,這人是真敢開口啊。

    六千多萬的現金和賀氏的股權!

    真要結婚,沈書硯可是拿不出什麽嫁妝的!

    賀銘川這回倒是笑了,說道:“是準備了,不過開業那天之後,又把錢存定期了。”

    賀山南覺得“開業”這個梗,大概率是過不去了。

    桑女士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意思是不要再提這個話題。

    賀銘川這會兒才不在意被妻子瞪了,畢竟能讓賀山南受挫的事情並不多。

    所以才能讓賀銘川三五不時地想到就提起來。

    而沈書硯也是第一次很正式地解釋這件事,她說:“那天其實有被嚇到,加上那麽多人在,擔心隨後會出現的一些負麵消息影響到十八梯的口碑。”

    事實證明,在被公開沈書硯是賀予執的親生母親之後,的確引發了一陣熱議。

    如果不是當天晚上就曝出夏晚晴頂替季舒的身份上學,偷了別人的人生這件事的討論熱度更高。

    沈書硯絕對還會被討論好幾天。

    對賀家的影響,肯定是有的。

    賀銘川這回是第一次正視沈書硯,眼神裏多了幾分讚賞的目光。

    畢竟,在萬眾矚目之下被求婚,被捧到眾星捧月的位置上,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而依照他們對賀山南的了解,有過這樣一次的準備,要讓他再準備一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賀銘川對兒媳婦的要求其實也不高,要麽能跟賀山南並駕齊驅,要麽是能成為他的賢內助。

    絕對不能拖他後退。

    而後,桑女士對自己丈夫說:“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廚房中飯準備得怎麽樣。”

    賀銘川起身跟妻子往別墅裏麵走,小聲嘮叨一句:“想個辦法把沈哲他們弄走,跟他們一桌,是真沒胃口。”

    “你趕?我才不要當這個惡人。”

    “每次都是我當惡人,你當一回?”

    “你看著比較凶,不用演就能把人嚇跑。”

    “我看著凶?”

    兩人走遠,他們的對話也就聽得不清楚了。

    沈書硯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以為會很艱難。

    但好像……也沒有那麽讓人緊張。

    隨後,賀山南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你白白損失六千多萬和賀氏的股權,後悔嗎?”

  第322章 別結

    沈書硯轉身看向賀山南,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非常的懊悔了。

    她撇嘴道:“後悔死了,六千多萬啊!”

    這聲懊悔當然沒有換來賀山南的心疼,反倒是很想掐死她。

    他冷嗤一聲,“看來六千萬對你來說吸引力更大一些。”

    好像沒有這六千多萬,她就不想複婚了一樣。

    “但是,你們家聘禮這麽多嗎?”沈書硯覺得剛才賀山南的父親並不是像是為了懟沈哲而說出的六千多萬,以及附加的一些聘禮。

    而是認真地在提聘禮這件事。

    賀山南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說:“多嗎?”

    那要是跟他們兩第一次結婚比起來,的確是挺多的了。

    “但是我沒有嫁妝哎。”

    “你不是不想複婚嗎,談嫁妝做什麽?”

    沈書硯覺得,過不去這個梗的,大概是賀山南自己。

    本來是想好好討論一下關於嫁妝彩禮這個事情的,結果被賀山南一句話回的。

    那完全就是沒有必要討論的意思。

    沈書硯回:“那你還叫我過來吃飯幹什麽?”

    “我爸說的。”

    “那我走?”說著,沈書硯轉身就要走。

    剛轉身,就被賀山南給拉了回來,直接扣進懷裏。

    威脅道:“你敢走?”

    沈書硯四下看了一眼,雖然這樣的舉動在白象居的時候,是有發生。

    但這裏是在賀宅,沈書硯就是有種說不上的緊張感在。

    她小聲說:“你放開我啊,會被看到的。”

    “沒有人。”賀山南當然沒鬆開她,且看都沒看四周一眼,目光都在她身上,放肆又大膽。

    沈書硯緊張得不行,像是做壞事害怕被發現的小孩兒一樣。

    “南哥……”

    “沈書硯,你要不想複婚就算了。”

    “嗯?”

    賀山南掐著她纖細的腰,說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兒子的媽,那些男人勾搭你的時候,得三思而後行。”

    所以沈書硯就知道,賀山南大抵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賀予執的媽。

    夏晚晴這事兒做的,完全戳中了賀山南的心。

    不愧是在他手底下工作了五年的心腹。

    “我那麽容易就會被別的男人勾搭走嗎?”沈書硯問他。

    賀山南挑眉,似乎是沒有經曆過被堅定選擇的感情,所以賀山南覺得被人勾搭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沈書硯說:“我不會被別的男人勾搭走,真的。”

    “那去複婚。”

    “你對複婚有什麽執念嗎?”

    賀山南凝視著沈書硯的眼,說道:“我對複婚沒有執念,就想跟喜歡的人結婚。”

    聽到這話的沈書硯,心頭顫了一下。

    ——想跟喜歡的人結婚。

    那一刻,沈書硯覺得莊拙言才不是什麽戀愛腦。

    她覺得自己才是戀愛腦,頂級的戀愛腦。

    沈書硯跟賀山南說:“好。”

    “好什麽。”

    “結婚啊。”

    賀山南頓了一下,問她:“你是為了那六千多萬和賀氏的股權嗎?”

    “算是吧。”

    “那別結了。”賀山南鬆開她。

    沈書硯連忙攥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走,“你這個人,怎麽出爾反爾呢?”

    沈書硯想要的,其實從來都不是什麽複婚。

    他們兩先前那樣一段婚姻,根本就沒有複婚的必要。

    她要的是結婚,和喜歡的人結婚。

    所以賀山南前兩次提“複婚”的時候,她沒有答應。

    雖然這麽說起來有些矯情,她也沒有跟賀山南點明過這件事。

    但沈書硯是想讓賀山南自己明白過來,他們兩的確算不上複婚。

    ……

    一樓的衛生間這邊,從窗戶這邊可以看到花園裏的情況。

    沈哲瞧見賀山南跟沈書硯在那邊笑著說什麽,他們聽不見。

    而後,沈哲將衛生間的窗戶關上,不讓外麵的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他表情略微有些凝重,手裏的煙燃了一半。

    靠在洗手台那邊的莊拙言雙手環胸,目光淡淡的看著沈哲。

    思索片刻,莊拙言說:“早就跟你說了,賀山南的父母都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今兒要不是你提了你奶奶沈長寧女士當年提攜過賀太太的事兒,說不準都不會有這場會麵。”

    關係好的人,根本不需要提及往日的情分。

    關係不好的人,提及往日的情分隻會讓人家更覺得煩。

    沈哲從小在國外長大,感覺他根本不懂國內的人情世故。

    總以為有錢,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莊拙言現在還跟他說這些事情,無非是想著這段時間裏,沈哲好像對她還不錯。

    沈哲走到莊拙言那邊,將煙灰彈在洗手池裏。

    他扭頭看向莊拙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其實沈書硯跟賀家的關係如何,並不重要。我對沈賀兩家的恩怨也沒什麽興趣,我隻對宋城的資本市場感興趣。”

    沒等莊拙言開口,沈哲便說:“賀山南這個人,目中無人,剛愎自用。這樣頂著家族榮耀光環的人,我見多了。”

    這一點,莊拙言覺得沈哲說的沒錯。

    但又不完全對。

    莊拙言說:“人家的確有這個資本。我的建議就是,能不動賀家就盡量別動,兩敗俱傷這個局麵,基本不可能出現。”

    會出現的局麵,莊拙言覺得是賀家單方麵碾壓。

    沈哲半眯著眸子看莊拙言,問他:“你覺得我不行?”

    “你可以去別的地方證明你的能力。”莊拙言輕歎一聲,“沈哲,我年紀不小了,想安安穩穩結婚。”

    “阿言,你再等我兩年。”

    莊拙言有些無力地笑了出來,果然又是這樣的答案。

    她垂眸,跟沈哲說:“我等你七年了,你覺得我還有幾個七年可以等?”

    細細算下來,他們兩分分合合,的確長達七年之久。

    莊拙言真的挺累了。

    “沈哲,分開前我最後跟你說一句,賀家在宋城資本圈的地位,無人能撼動。”說完,莊拙言拍了拍沈哲的胸口,側身從他身邊離開。

    沈哲並沒有去追莊拙言。

    因為過去他們每一次分手,最後都是莊拙言先回頭。

    沈哲覺得莊拙言這次也是一樣,過不了幾個月,就會主動求複合。

    他覺得莊拙言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

  第323章 愛他

    沈書硯到別墅裏麵去洗手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從衛生間裏麵出來的莊拙言。

    莊拙言眼眶微微泛紅,臉上的表情是說不上的失落。

    她在看到沈書硯之後,回頭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

    等走到沈書硯這邊,她小聲說道:“我有點事情,要先走,回頭聯係。”

    沈書硯目光從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門口收了回來,問她:“你們怎麽樣?”

    莊拙言無奈地笑,“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吧。”

    語氣裏麵是無盡的失望。

    沈書硯想了一下,安慰她:“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等你緩好了再說。”

    莊拙言點頭,而後快速地離開。

    至於他們兩在紐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沈書硯不得而知。

    不過大概率能夠猜到,莊拙言去紐城,估計還想再給沈哲一次機會。

    但很顯然沈哲根本沒有把握住這次的機會。

    又或者,人家根本不想把握。

    男人這種生物,對於喜歡的人或者事物,根本不可能放過。

    要是沒那麽喜歡,就不在乎她到底是走是留。

    真要論絕情,還得是男人。

    沈書硯等了沒一會兒,沈哲便從衛生間裏出來。

    兩人在走廊這邊相遇。

    沈哲依舊是客氣又疏離的淺笑,看著倒是有幾分道貌岸然的感覺在。

    沈書硯沒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了正題:“莊兒是我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們兩是怎麽在一起的,但如果你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跟她在一起,還是放她一條生路。”

    沈哲大概沒想到沈書硯開口跟他說的事情,會是莊拙言的。

    這種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男人,是最受不得旁人對他的私生活指指點點。

    沈哲回了一句:“這是我跟阿言之間的事情,就算你們兩是好朋友,你是我堂妹,也沒有幹涉這件事的權利。就像我,就不會幹涉你跟賀山南。奶奶並不覺得你們兩合適。”

    他倒是挺會轉移話題。

    沈書硯笑著回:“那讓姑奶奶給安排一個合適我的?”

    有些人,總是嘴上說著關心,但實際行動是一個都沒有。

    沈書硯這一招將問題拋給對方,還是剛剛從賀山南的父親那邊學來的。

    看著,還挺管用。

    沈哲沒有應下,而是跟沈書硯說:“我們始終才是一家人,在真正的利益麵前,你覺得賀家的人還會對你好嗎?書硯,你不要去試探人性。”

    “什麽才是真正的利益?堂哥你不如說清楚一些。”

    沈哲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跟沈書硯挑明。

    而後,越過沈書硯往麵走去,將她一個人留在這邊。

    沈書硯則是將這種行為定性為搞人心態,弄虛作假。

    但凡有點實質性證據的人,都不會這般模棱兩可。

    如果她因為沈哲這不清不楚的一番話就跟賀山南有所爭吵有所隔閡,那就正如沈哲的意。

    想重回宋城的資本市場,何必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沈書硯對沈哲的印象,非常不好。

    除了長得還不錯了一點,沈書硯不知道莊拙言到底看上了他什麽。

    等沈書硯從衛生間裏麵出來的時候,發現莊拙言跟沈哲都不在了。

    聽賀山南講,沈哲說莊拙言跟他鬧了脾氣,這會兒準備去哄,就不留下來吃中飯。

    這種借口,聽聽就算了,沒有必要較真。

    而這頓中飯,沈書硯吃得其實也挺緊張的。

    雖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飯,但卻是以全新的身份跟他們一道吃飯。

    沈書硯有很多她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的事情,比如他們家那些糟糕的事情,她跟周尤先前的那一段,以及她往後也不能再生孩子這些事……

    但她擔心的這些事情,賀山南父母一件都沒提。

    她從一開始的緊張不安,到逐漸放鬆下來。

    吃飯的時候,賀山南父母甚至還提了一下她秋天要出國讀書這件事。

    其實沈書硯早就知道賀山南的父母挺開明,但這些事真發生在沈書硯身上,她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思來想去,她思緒萬千。

    最後,她就很羨慕賀山南,羨慕他有這樣好的父母。

    沈書硯都不知道賀山南為什麽不喜歡回家,她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家庭,得天天回家。

    用現在網上很流行的話,就是當媽寶女,爸寶女。

    ……

    隔天,沈書硯去醫院看趙曼麗。

    趙曼麗住在私人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她的情況沒有先前那麽嚴重,是從ICU病房出來之後,才轉到私人醫院裏來的。

    賀山南聘請的醫療團隊目前還在這邊給趙曼麗治療,成效甚微。

    沈書硯過去的時候,護工剛好給趙曼麗擦好身體換好衣物。

    趙曼麗情緒很不好,可腰椎以下動彈不得。

    見到沈書硯來,她有些煩躁地跟沈書硯說:“我讓你不要救我不要救我,為什麽又要把我轉到私人醫院來?你浪費這個錢做什麽,你錢很多嗎?”

    沈書硯往病床邊的椅子上一坐,說道:“不愧是你啊趙曼麗女士,到現在還心疼錢。我還以為你會說,有這個錢打麻將還能多輸幾圈。”

    趙曼麗冷笑,“我這個樣子誰還願意跟我打麻將?我告訴沈書硯,你要是還把我當媽,就讓我去死。”

    “我要結婚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幾乎是瞬間就平息了趙曼麗騰升起來的煩悶和躁鬱。

    趙曼麗眼神裏帶著幾分意外,問道:“和誰?”

    “賀山南。”

    聽到這三個字,趙曼麗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做太大的動作,她擰眉道:“我住的這個醫院,還有那幾個外國醫生,都是賀山南給的錢是不是?你為了錢,跟他結婚的是不是?你忘記賀山南以前是怎麽對你的了,你還跟他結婚?那個瘸子都比他好!”

    “哪個瘸子?”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趙曼麗怒斥一聲,“你現在——你現在又不需要為了錢跟他在一起!”

    沈書硯當時想,她的父母雖然沒有像賀山南的父母那樣給她提供一個和睦的家庭,但也是在用他們的方式,保護著她。

    沈書硯深呼一口氣,跟趙曼麗說:“我不是因為錢才跟他在一起,我愛他,所以才想跟他結婚。你要給我好好活著,不然婚禮那天,女方家裏一個親人都沒有,多不合適?”

  第324章 墜入

    趙曼麗在從沈書硯表情裏麵看她說的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沈書硯倒也沒有給她揣測的機會,說道:“我很早之前就喜歡賀山南了,你和爸之前挑選出來的兩個候選人,賀山南跟周尤。我那會兒還想著也許你們會讓我去追賀山南,但後來你們覺得他性格不好,他父母也不是善茬就將他排除在外。講道理,我那會兒還挺難過的。”

    被沈書硯這麽直接地提起往日那些事情,趙曼麗臉上多少是有些掛不住。

    思考了好半天,趙曼麗才說:“我們那是為你好。”

    “我知道。”沈書硯回道,“現在想想,你跟爸的眼光的確很好。”

    “你是故意懷上賀山南孩子的?”

    “真的是意外。”沈書硯說,她跟趙曼麗講了賀予執就是她跟賀山南兒子的事情,還有很多趙曼麗不知道的事兒。

    趙曼麗聽著聽著,就覺得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自己的女兒一樣。

    瞞著她的事情,那麽多。

    在趙曼麗驚詫的目光之中,沈書硯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其實還多虧你跟爸這樣的教育方式,換成是別人,大概早就承受不住這些事情,八成得瘋。”

    趙曼麗張張嘴,一時間語塞。

    沈書硯輕歎道:“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如果你們希望我能過上平安順遂的日子,那就更應該親眼看看,在你們的教育之下,我自己爭取來的生活。”

    “而且,我也用自己的辦法把江詠梅繩之以法了。她的腿,斷了。過段時間她買凶傷你這件事,就會開庭審判。”

    趙曼麗覺得沈書硯很陌生。

    或許是往日那個看著很聽話,沒有什麽主見的女兒,忽然說出了許多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還讓賀山南心甘情願跟她結婚,甚至是把江詠梅也給弄進去。

    這些事情加在一起,構成了一個趙曼麗不了解的沈書硯。

    沈書硯跟趙曼麗說:“媽,你好好養身體。”

    這話,是真心的。

    趙曼麗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沈書硯沒在趙曼麗這邊多留,其實主要還是先前醫生聯係過她。

    跟她提過趙曼麗一點都不配合治療,再這樣下去的話,那就半點治愈的可能都沒有。

    所以沈書硯才打算將她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

    她所經曆的這些,不能全都怪趙曼麗和沈策安“獨特”的教育方式,但他們總得有一個人看著,她往後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她從私立醫院出來之後,在車裏緩了好一會兒才準備啟動車子離開。

    那次被賀山南要求開車之後,她沒再那麽抗拒開車。

    這種事情,也看她到底願不願意。

    將白色帕梅開出停車位,往出口駛去。

    這個地庫標識並不明顯,沈書硯在地庫裏麵繞了幾圈,但後麵一直有一輛黑色車子跟著她。

    沈書硯第一反應是後麵那輛車會不會因為跟著她所以也找不到出口在哪兒。

    她甚至都想打開車窗去跟後麵的人道歉。

    但瞧見出口標識之後,她就沒去做那些多餘的動作。

    從私家醫院開出去,沈書硯想著去市區的商超裏買一些牛奶這些。

    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給點點吃的東西都是她自己去購買的。

    這樣會比較放心。

    後來沈書硯將車子停到商超的地下車庫裏的時候,發現又看到了那輛黑色車子。

    事情到這兒,沈書硯就覺得有什麽不對了。

    有人在跟蹤她。

    沈書硯鎮定地收回目光,轉身往商場入口走去。

    這邊的超市在商場的地下一樓,但剛才沈書硯沒在距離入口的地方找到停車位,所以車子停得還挺遠的。

    工作日的下午地下車庫裏麵安靜得很。

    沈書硯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並且拿出手機給賀山南撥了過去。

    在偌大的停車場內,一丁點的聲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沈書硯一邊注意著身後的動靜,一邊等待賀山南電話的接通。

    這幾秒對沈書硯來說,就很煎熬。

    等到那頭電話接起,沈書硯似乎頓感放鬆。

    她跟賀山南說:“南哥,我剛到時代廣場的Ole超市,我給點點買點水果牛奶回去,你晚上想吃什麽,我順道買回去。”

    賀山南覺得挺稀奇,專門打電話問他想吃什麽。

    他回了句:“我想吃什麽就是順道。”

    “那就火鍋吧,估計會買很多,你半個小時後來接我。”

    “直接命令上了?”

    “對,就半個小時。”沈書硯還重複了一遍地址,“你現在過來其實正好。”

    “……”賀山南頓了頓,“你出事了?”

    “嗯,反正你來就是了,我到超市入口了。”

    “我馬上過去。”

    沈書硯鬆了一口氣,其實有點佩服賀山南這敏銳的洞察力。

    而她也在一邊跟賀山南講話的時候,就走到了商場地下入口這邊。

    她轉身進入商場,餘光裏瞥見一個男人迅速地躲到一個柱子後麵。

    進到商場裏麵之後,沈書硯沒感覺到那個人跟她一起進來,但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跟蹤的人。

    她將車牌號發給了賀山南,讓他幫忙查商場監控,找出跟她的那個人到底什麽來頭。

    等賀山南到的時候,沈書硯的購物車裏麵已經放了不少吃的。

    賀山南看了眼四周,下午兩點過的進口超市裏,沒什麽人,自然也就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在。

    沈書硯長舒了一口氣,跟賀山南說:“那人從醫院跟我到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我才反應過來。”

    看她似乎嚇得不輕的樣子,賀山南捏了捏她的後脖子,“你以前不是連在公寓門口蹲你的混混都能解決?現在跟你一下,你就怕了?”

    “你不怕嗎?”沈書硯反問一句。

    自然是擔心的。

    要不然也不會從接到電話到現在,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就趕過來了。

    沈書硯說:“我要是出事的話,你就沒老婆了。”

    “這種話別亂說。”賀山南聲音沉了些許,表情也比剛才嚴肅許多。

    就還蠻難得能在賀山南的臉上,看到這樣嚴肅的神色。

    而這種嚴肅,是因為擔心她出事而有的神情。

    沈書硯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

    賀山南擰眉,“你笑什麽?”

    沈書硯就是笑,好半天之後才說:“你完了,你墜入愛河了!”

  第325章 哄好

    這要不是在公共場合,賀山南大抵是能將沈書硯摁住,然後教育一番。

    明明就是很緊急的情況,她到底是怎麽能嬉皮笑臉說出這話來的。

    不過,沒等賀山南開口,沈書硯就上前來挽著他的手臂。

    小聲跟他說:“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隱藏在角落裏麵,我們現在就要表現出很淡定的樣子啊。自亂陣腳什麽的,真的很沉不住氣。”

    被沈書硯教育說沉不住氣。

    賀山南差點氣笑。

    沈書硯又說:“你看,你身子緊繃,是不是很緊張我會遇到意外啊?別緊張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為了安撫他,沈書硯墊腳在他臉頰上迅速地碰了一下。

    軟軟的,帶著熱度的唇,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賀山南這會兒的確沒什麽脾氣了,他主動推著購物車,而後跟沈書硯說:“沈書硯,我現在才發現,你哄男人的確有一套。”

    “哦,這樣說來,南哥被我哄到了?”

    “……”賀山南幹脆不接話,“都買好了?”

    “南哥你怎麽就不願意承認被我哄到了呢?”

    “我現在合理懷疑你就是故意騙我過來。”賀山南的脾氣被沈書硯磨的一點都不剩。

    沈書硯這會兒倒是沒有嘻嘻哈哈,跟賀山南說:“我不會用這種事情騙你……不對,我沒跟你說過謊話,真的,一次都沒說過。”

    賀山南冷哼一聲。

    的確,沈書硯是沒跟他說過什麽謊話,但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也不會跟他說。

    全靠他自己猜。

    偏偏就是,有好奇才會去猜。

    越猜越好奇。

    越是好奇,就越是想要探究。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賀山南才發現沈書硯這個人,已經在他的生活裏留下了很多的足跡。

    賀山南覺得沈書硯是戀愛高端局裏的選手。

    等待結賬的時候,賀山南手機響了起來。

    是梁朝打來的。

    賀山南剛才就將沈書硯發給他的車牌號碼給了梁朝,讓梁朝去查那人是誰。

    賀山南接了電話,梁朝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賀總,那個車子的車主是一家傳媒公司的狗仔,跟蹤沈小姐大概是為了拍到一些她跟您的照片,以便博取熱度。”梁朝說。

    開的是外放,沈書硯也聽到了。

    賀山南並沒有就此放棄調查,而是說道:“繼續查查,看看有沒有別的問題,查仔細了。”

    “好的賀總。”梁朝又問了一句,“賀總,待會兒還來公司嗎?有個會需要您出席。”

    說到這兒的時候,賀山南關了免提,將手機放在耳邊。

    沈書硯推著購物車去結賬。

    她這才想到,自己的一通電話就將日理萬機的賀氏集團的執行總裁給叫來了超市。

    並且還陪著她逛了半個多小時。

    他一個項目,估計都能將這個商場買下來。

    想起來了,這個商場賀氏有投資。

    怪不得能那麽快地查到監控並且將跟蹤沈書硯的人給查出來。

    等收銀員將物品都掃好條形碼,需要結賬的時候,收銀員看向了走來的賀山南。

    說道:“一共八百六。”

    賀山南很自然地跟沈書硯說:“付錢啊,錢都在你那兒。”

  第326章 打破

    沈書硯付的錢。

    回到賀山南車上,沈書硯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你的錢什麽時候在我這邊了?”

    “領證了就放你那邊。”賀山南啟動車子,一本正經地跟沈書硯說。

    “男人啊……”

    “怎麽?”

    “詭計多端。”

    賀山南笑了出來,他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單手打方向盤,又用餘光瞥了眼後視鏡。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單手掌方向盤的樣子,的確很帥。

    片刻之後,扭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自己答應的,難不成出爾反爾?”

    沈書硯習慣性地看了眼後視鏡,沒看到有跟過來的車子。

    而後才跟賀山南說:“不是在挑日子麽,選一個黃道吉日。”

    “迷信?”

    “有些東西不得不信。”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一路上都沒有可疑的跟蹤他們的車子。

    可能就像梁朝說的那樣,就是個狗仔隻想拍點她跟賀山南的照片博取熱度。

    又或者當事人不想照片流出去,就會花大價錢將照片和底片從狗仔手裏買下來。

    彼時,賀山南的聲音傳來,“你選到什麽好日子了沒?”

    沈書硯拿手機出來上網查哪一天是黃道吉日。

    她也不知道網上這種查日子的可不可信,還是回頭去找人算一下日子。

    等沈書硯抬頭的時候,發現這並不是回白象居的路。

    沈書硯咦了一聲,“去哪兒啊?”

    “公司。”賀山南道,“待會兒還有個會要開,等開好了一起回去。”

    “啊……”沈書硯對於要去賀氏集團這件事,有些意外,“不太好吧?”

    賀山南並沒有要改道的意思,問她:“怎麽不太好,你是見不得人嗎?”

    自從夏晚晴曝光沈書硯是賀予執母親這件事之後,賀山南好像完全沒有了顧及。

    帶她回家吃飯,就算在公共場合被狗仔拍也無所謂。

    這會兒,還帶她去公司。

    沈書硯回:“不是,覺得我要是在那邊的話,你可能無心工作,隻想跟我談戀愛。”

    賀山南單手掌方向盤,左手支在車窗上。

    在沈書硯說完這話之後,低笑出來。

    沈書硯知道他在笑什麽,隻說:“哦,我在你不會分心咯?”

    賀山南沒正麵回答,“待會兒你自己看。”

    沈書硯想到好久之前,那會兒她準備離開宋城。

    離開之前想再看賀山南一眼,於是打車去了賀氏樓下,那會兒司機還說她男朋友在賀氏集團工作,肯定很厲害。

    現在,她男朋友開車帶她去賀氏集團。

    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區。

    賀山南手底下的助理和秘書團隊人不算少,原本都在專注工作。

    聽到聲音,紛紛抬頭。

    瞧見的,便是他們頂頭上司帶著傳說中他兒子的母親,來了公司。

    賀山南像是沒有看到下屬們驚詫的眼神,隻將沈書硯的車鑰匙交給了梁朝。

    說道:“讓司機去時代廣場停車場把沈書硯車開到白象居。線上會議過十分鍾開。”

    梁朝接下賀山南遞過來的車鑰匙,應了下來。

    而後,眾人目送上司帶著沈書硯進了辦公室。

    等兩人進去,其他下屬紛紛圍到梁朝這邊來,小聲又激動地詢問:“朝哥,賀總跟沈小姐什麽關係啊?現在是真情侶嗎?”

    “我還以為賀總先前發社交狀態隻是單純地維護孩子親媽!”

    梁朝打斷他們的討論,壓低聲音道:“幹活去幹活去,別議論老板的私生活。”

    這還是他們老板第一次帶異性來公司,這怎麽能不討論一番?

    回到工位上的幾人開始在他們的小群裏麵討論。

    剛剛還有人偷偷拍下來的沈書硯跟賀山南一道進入辦公室的背影。

    放大來看的話,他們老板在進門的時候似乎下意識去牽沈書硯的手。

    手指即將觸碰到一塊兒的氛圍感,在這張照片裏麵直接拉滿。

    ……

    夏晚晴跟隨律師從警局裏麵出來。

    她本來是想直接從陽城出國,但警方那邊的動作很快,她被限製出國。

    於是就隻能先回了宋城,並且主動到警局裏麵表示配合調查。

    幾經折騰,夏晚晴暫時從這件事裏麵脫身出來,至於這件事牽扯出來的其他醜聞,相關部門大抵是不想公開了。

    畢竟,一旦公開,牽扯的人很廣。

    夏晚晴從警局出來,便看到停在外麵的一輛黑色奔馳。

    車窗降下,後座上沈哲的麵容她看得一清二楚。

    而後,夏晚晴上了沈哲的車。

    沈哲一個眼神,司機便啟動車子從警局離開。

    夏晚晴知道沈哲願意來這邊找她,說明她還有幾分利用價值,那兩百萬和解金,也是沈哲出的。

    她深呼一口氣,跟沈哲說:“對不起沈先生,這次的事情是我搞砸了。”

    “知道自己搞砸了,就亡羊補牢。”沈哲聲音淡淡。

    “沈先生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洛克菲勒集團在宋城設立了分公司,以後在宋城這邊的業務,你跟緊一些。”

    夏晚晴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她在宋城圈子裏麵的口碑已經壞了,現在不會有公司用她。

    但仔細想想,宋城的公司不用她,完全是因為她是被賀山南開除的。

    而洛克菲勒財團並不畏懼賀氏集團。

    沈哲說:“夏晚晴,你在這個圈子裏麵那麽久,難道還不明白,商人注重的,是利益。誰能帶給他們利益,誰就是朋友。跟你以前做什麽,是什麽背景,沒有關係。”

    夏晚晴在短暫的思考之後,似乎是有了新方向。

    她跟沈哲說:“我知道怎麽做了,沈先生。”

    “嗯。”沈哲應下,“你在賀山南手底下工作五年,不該因為一點點私人恩怨,就放棄五年的人脈。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是的,尤其是一廂情願的感情。

    後來,夏晚晴從以前同事的朋友圈裏麵看到他們在群裏發的賀山南帶沈書硯去辦公室的照片。

    夏晚晴才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的確可以為她打破原則。

    賀山南這個人,以前從來不會帶異性去工作的地方。

    他覺得,工作就是工作,私生活就是私生活。

    哪怕是程妍,當初去公司找他的時候,都被拒之門外。

  第327章 疼啊

    事實證明,賀山南並不會因為沈書硯在辦公室裏麵就會分心。

    相反的,他在開跨國會議的時候,很專注。

    而且說的都是英文,沈書硯一開始還能聽。

    她因為要去國外上學,最近的確有在專注練習自己的英語。

    但顯然,像賀山南這種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的人,在語言上也有著普通人沒有的天賦。

    沈書硯以前學藝術的,文化課成績很一般。

    她挺慕強的,賀山南這種在某一方麵上能碾壓她的男人,會讓她覺得很有魅力。

    就是沒聽一會兒,沈書硯就在微信上跟莊拙言聊了起來。

    莊拙言告訴她沈哲已經將洛克菲勒財團的分公司設立在宋城,並且談攏了一些當地的企業。

    洛克菲勒財團在國外是有名的財團,國內的一些企業自然樂意和這樣的企業合作。

    尤其,這中間還有蔡家的關係。

    莊拙言還提到了夏晚晴,先前無意間在沈哲的手機裏麵看到他們兩人的聊天往來,才知道夏晚晴原來是沈哲的人。

    莊拙言說沈哲讓夏晚晴蟄伏了這麽多年,肯定不會輕易放掉這顆棋子。

    沈書硯瞧著真正的季舒收錢了事,其實就猜到了這個局麵。

    就是沒想到,夏晚晴是沈哲那邊的人。

    不過是沈長寧的人還是沈哲的人,沒什麽區別。

    沈書硯思考了片刻,問莊拙言:那你跟沈哲呢?

    莊拙言回:死心了,所以往後我給不了你更多沈哲的消息。

    沈書硯:沒事,你自己調整好就行。

    沈書硯覺得倒也沒有必要為了得到更多沈哲的消息,讓莊拙言跟沈哲藕斷絲連。

    等沈書硯收起手機的時候,才發現一道從辦公桌那邊投過來的眼神。

    她抬眼,視線與賀山南的目光撞上。

    電腦裏還有英文傳出,他們的會議並沒有結束。

    沈書硯點開置頂的賀山南微信,給他發了消息:分心了呀?

    辦公室裏響起男人的微信消息提示音,賀山南不動神色地拿過手機,一邊聽電腦裏傳出的英文,一邊點開手機微信。

    沈書硯離賀山南不算遠,幾米的距離,在落地窗這邊的沙發上。

    看到了男人眼裏閃過的一抹淡笑。

    他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著。

    沒一會兒,沈書硯屏幕裏進來賀山南的消息。

    他說:像是我在分你的心。

    她剛才跟莊拙言聊得挺多,沒怎麽注意到賀山南那邊。

    沈書硯:自信點,把“像是”去掉。

    消息發過去之後,沈書硯看到賀山南臉上的笑意比剛才更明顯一些。

    不過賀山南可能意識到他電腦的攝像頭還開著,在對麵的人說話帶著點疑問語氣的時候,賀山南很快將臉上的笑斂了起來。

    很快,沈書硯手機裏進來賀山南的消息。

    倒是有幾分欲蓋彌彰:辦公的地方,別招我。

    就是那麽簡簡單單幾個字,沈書硯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一些會被和諧掉的畫麵。

    她抿了抿唇,不自覺地別開了視線。

    沈書硯當時就在想,不該答應賀山南來辦公室。

    真是個危險又禁忌感滿滿的地方。

    而她這種危險的想法在聽到一個熟悉的英文名的時候,被拉了回來。

    Elvis·Chou。

    不過沈書硯沒聽到多少,因為賀山南戴上了藍牙耳機。

    沒聽錯的話,是周尤的英文名。

    沈書硯扭頭看過去的時候,賀山南已經對著電腦,但沒怎麽說過話。

    也就十來分鍾,這個會議結束,賀山南將藍牙耳機取了下來。

    沈書硯問了一句:“你怎麽後麵戴上藍牙耳機了?”

    “商業機密,不能給賀氏以外的人聽。”賀山南一本正經地說。

    好像剛剛的確在說什麽商業機密一樣。

    “但是我好像聽到周尤的名字。”

    “是嗎?”賀山南沒有正麵回答。

    他給電腦關機,又從椅子上站起來,應該是準備下班了。

    天還沒黑就下班,這對賀山南來說不是一件常見的事情。

    多數時候,都是等到八九點了,的確沒什麽事兒了,才下班。

    沈書硯也從沙發上起來,走到賀山南辦公桌這邊。

    他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將她困在他與辦公桌之間。

    她推了他一下,沒推動,反倒是被賀山南將手摁在桌上。

    離得近,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侵襲到她的鼻間。

    男人側過臉頰,微涼的唇擦過她的臉頰,最後落在她的耳垂下。

    低沉性感的聲音,直抵沈書硯耳中:“幹嗎,你還真想在辦公室,嗯?”

    “你不說的話,我自己去問周尤。”

    賀山南直接低頭在她脖頸軟肉上,咬了一口。

    沈書硯吃痛,卻因為被困著,掙脫不開。

    “疼啊……”

    賀山南鬆開了被他咬的軟肉,冷著聲說:“你去找他一個試試看?”

    “我問你,你自己不說的。”沈書硯小聲嘟囔,“你的外國下屬,為什麽會談到周尤?你們在海外的分公司,也不在紐城,在Y國那邊。”

    “你了解得還挺多。”

    因為,UAL就在Y國啊。

    賀山南似乎沒有要跟沈書硯提這事兒的意思,用斷斷續續的吻消磨她的意識。

    “南哥……”沈書硯躲了兩下。

    沒有得到滿足的賀山南眉心微微擰了一下,倒是問了一句:“你還跟周尤有聯係?”

    “沒有,但是也可以有。”沈書硯說,“但你跟我說了,我就不會去問周尤。”

    是吧,沈書硯就不是一個會聽話的人。

    是他完全沒辦法掌控的一個人。

    那種想要征服她,讓她徹底被馴化的念頭,在賀山南腦海裏瘋狂生長。

    賀山南用命令的口吻說:“你拉黑他。”

    沈書硯立刻回道:“那你拉黑程妍。”

    賀山南把手機拿出來,找到程妍的微信。

    在他要去拉黑的時候,沈書硯將手覆在了他的手機界麵上。

    說道:“你幼不幼稚?”

    都是快三十的男人了,還動不動就拉黑。

    拉黑的動作,顯然沒有繼續下去。

    賀山南將手機往辦公桌上一丟,表情略微有些沉。

    片刻之後,賀山南跟沈書硯說:“洛克菲勒財團打算收購周尤和段珩的公司,周尤沒有拒絕,現在在跟他們商談。”

  第328章 分寸

    賀山南說得委婉,是收購還是合作,現在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但賀山南現在知道的情況是,周尤跟洛克菲勒財團那邊,接觸很緊密。

    因為這段時間周尤一直在國外沒有回來,兩個國家有十多個小時的時差,平日裏聯係也不多。

    所以初初知道這個事情,賀山南很意外。

    除了意外之外,剛才還發了文字消息讓國外那邊的人,查清楚是什麽情況。

    或者,他想找個時間直接給周尤打電話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這比費盡心思找別人去查這個事情,要省力多了。

    沈書硯聽到賀山南說了這個事兒之後,自然是沒了剛才跟賀山南開玩笑的心思。

    什麽拉黑不拉黑的,多幼稚的事情。

    沈書硯思索片刻,說道:“要不然找周尤問清楚吧,可能這中間有什麽誤會。”

    “我自己去問,你別跟他聯係。”賀山南這個語氣,好像是在命令,又好像是單純警告自己女朋友不要跟前男友有什麽糾纏。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你剛才不是說自己去找他嗎?”

    “那是在你不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的前提下,你說了我就不去找他了啊。”

    賀山南冷哼一聲,“所以你還留著他的微信?”

    “你不也留著程妍的微信嗎?”

    “我沒跟程妍在一起過,也沒跟她接過吻。你跟周尤——”

    沈書硯墊腳,直接用嘴堵上了賀山南的嘴。

    似乎,有點效果。

    但賀山南吻得很重,像是在懲罰她的不聽話。

    以及,她跟周尤接過吻這件事。

    果然,男人都有很強的占有欲。

    哪怕是在跟他以前發生的事情,似乎也成為了他心裏頭的一個疙瘩。

    賀山南鬆開了她,目光凝視著她被親得紅紅的嘴唇,“你兩親了多少次?”

    “不記得了……”

    男人扣著她後腦勺,那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讓人沒辦法忽略。

    沈書硯改口:“可能就……兩三次吧。”

    “兩三次?”

    “三次。”

    沈書硯哪裏記得那麽清楚?

    但次數肯定不多,周尤那會兒在感情方麵挺被動的一個男生。

    賀山南扣著她後脖頸,壓向了自己。

    沈書硯沒給他親上去,故意問了一句:“那我先前親你,是你初吻?”

    “你別逼我在辦公室裏。”

    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就很像是要做點什麽的。

    沈書硯沒有在賀山南的雷點上反複蹦迪,有點示好地回應著他的吻。

    等他自己接受過來這件事之後,才將沈書硯給鬆開。

    沈書硯問他:“你們男人怎麽會在意這個?你倒是從來都沒說過我以後不能生孩子這個事情。你爸爸媽媽也沒有提過。”

    其實沈書硯就還挺意外的,而且還在設想一種可能。

    假如她跟賀山南之間並沒有孩子,她也不能生育,他們兩之間,還會結婚嗎?

    當然,她不是將自己物化成一個生育機器,就是挺好奇。

    賀山南表情微微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你以後能不能生孩子這件事對我來說,不重要。對我爸媽來說,也不重要。”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一個孩子,不需要談戀愛,也不需要結婚。”

    因為懷胎十月的不是男人,經曆分娩疼痛的也不是他們,所以他們感受不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父母與孩子之間的感情。

    男人愛孩子,更多的是因為愛那個女人,所以愛屋及烏。

    而後,賀山南跟沈書硯說:“你也不要有‘假如我跟你之間沒有賀予執的存在,還會不會結婚’這樣的假設,這種假設不存在也不成立。”

    別說,沈書硯先前的確有過這種想法。

    雖然的確有點鑽牛角尖,但在自己身體的確沒辦法做成某種事情的時候,就會有這樣那樣的想法產生。

    沈書硯想,大抵就是因為賀山南父母也沒在意這件事,父母的想法會潛移默化的影響到孩子,所以賀山南也不覺得這是什麽無法解決的問題。

    片刻之後,賀山南問她:“還有疑問?”

    沈書硯搖頭。

    沒有疑問了,其實到頭來才發現,這件事情她成為最在意的那一個。

    不管是賀山南還是賀山南的父母,他們都沒有提過這件事。

    至於以後會不會成為他們兩爭吵的導火索,沈書硯覺得也沒有必要去考慮。

    將來有一天要是賀山南拿這個事情出來吵架,其實吵的並不是不能懷孕這個事情,說白了就是不想繼續下去而找出來的一個理由。

    但依照賀山南的性格,不想過下去隻會直接說。

    這個人,做不會的就是冷暴力。

    他不喜歡拖著,最擅長的就是當機立斷。

    賀山南鬆開她的後脖頸,說道:“你先等會兒,我出去跟梁朝說點事情就能走了。”

    “什麽機密是我不能聽的?”

    “嗯,我要讓他去查洛克菲勒財團跟周尤公司是什麽情況,假如周尤真要跟他們合作,我得有別的應對方法。”

    還真的是……坦誠。

    沈書硯頓了頓,“你去吧,我等你。”

    賀山南嗯了一聲,準備出去的時候,又提了一句,“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不覺得周尤會因為你跟我翻臉。”

    別說賀山南沒覺得,沈書硯先前也不覺得,周尤會跟洛克菲勒財團那邊有什麽合作。

    就衝蔡思婕先前喜歡周尤,最後又跟洛克菲勒那邊的人訂婚這件事。

    沈書硯就覺得他們肯定是沒辦法合作的。

    結果……

    沈書硯不知道周尤在想什麽。

    當然,賀山南也不知道。

    所以賀山南需要查清楚。

    沈書硯沒再問,等賀山南從辦公室裏麵出去之後,心裏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而這件事情,她的確不好去問周尤。

    這個時候去問周尤的話,無異於在這件事上火上澆油。

    所以沈書硯向沈燁打聽消息。

    他們幾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而周尤跟沈燁的關係最為親厚,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沈書硯跟沈燁提了這個事情。

    沈燁回得很簡單。

    他說:具體不清楚,但周尤應該有分寸。

    應該,有分寸。

  第329章 回避

    賀山南出來不是吩咐梁朝去查周尤的。

    而是直接到休息室這邊,給周尤打了個電話。

    賀山南的確不喜歡拐彎抹角,讓人費那麽老大的勁兒去調查,指不定從誰那邊打聽到點錯誤訊息。

    給周尤的電話打了兩遍,那邊都沒有人接聽。

    第三遍的時候,周尤才接了電話,聲音裏帶著點被吵醒之後的煩躁。

    壓抑著情緒問了一句:“什麽事?”

    宋城和紐城有十二小時的時差,這會兒紐城是清晨五點不到六點的樣子。

    賀山南從煙盒裏麵摸了一支煙出來點上,打火機叮的一聲,香煙被點著。

    靜謐的休息室裏麵響著的,是香煙燃燒的聲音。

    賀山南吐了一口煙圈,對那頭的人說:“是我。你跟洛克菲勒財團那邊,有合作了,是嗎?”

    聽到賀山南的聲音,那邊有幾秒鍾的沉默。

    應該是在強行開機,片刻之後回道:“還沒定,還在商量。”

    “你什麽想法?”

    周尤笑了一聲,反倒是問賀山南:“你是在質問我嗎?”

    質問倒是談不上,就是想知道周尤下一步的安排。

    不過聽周尤這個不太友好的語氣,應該不是因為賀山南在紐城清晨時間打電話吵醒了他所以生氣。

    應該是,對他的不滿和憤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在賀山南跟沈書硯的事情公開之後,周尤很燥。

    賀山南看著指間的香煙燃燒,目光比先前要沉了一些。

    他跟周尤說:“你什麽時候有空,見麵談。”

    “最近沒空,公司的事情有點忙。”周尤說,“而且,就算我真的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或者讓他們收購了我跟段珩的公司,又有什麽重要的?”

    賀山南笑了一聲,他不知道周尤是真不知道他這個操作代表著賀周兩家的關係走勢,還是假裝不知道故意為之。

    “那我去紐城找你。”賀山南說。

    “你別來。”周尤說,“我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你。你也不用跟我強調,你跟沈書硯在一起的時候,我跟她已經分手。那話怎麽說,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但是哥,你真的不道德。”

    說完,周尤在那頭將電話掛斷,沒有再給賀山南說話的機會。

    一支煙還沒抽完,電話就被掛斷。

    賀山南站在休息室裏,眉頭緊蹙。

    他其實不喜歡事情脫控的感覺,他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哪怕出了小意外,他也可以完美解決。

    但周尤這個事情,的確是賀山南始料未及的。

    因為是周尤,所以他在選擇處理方式上,會有所猶豫。

    換成是夏晚晴,又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賀山南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香煙燃到盡頭,溫度比先前要高一些。

    賀山南眉頭擰著將煙頭在煙灰缸裏麵碾滅。

    ……

    從公司出來之後,沈書硯察覺到賀山南的情緒不是很高。

    表情說不上多凝重,但絕對不屬於放鬆的哪一種。

    沈書硯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周尤的事情。

    能讓他覺得煩的事情不多,估計不是很好處理,沈書硯沒追問。

    這人的脾氣不算好,要是不好處理的事情她還要追問下去的話,他大概率會甩臉子。

    但從另外一麵來看,那就是周尤的確做了什麽讓賀山南覺得難處理的事情。

    也許,真要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

    賀山南跟洛克菲勒財團的關係在蔡思婕那次的事情上,就搞僵了。

    而在沈哲帶著洛克菲勒財團的使命來到宋城,想要讓宋城的資本市場重新洗牌。

    這勢必就是要跟賀氏集團來一個正麵交鋒。

    可偏偏這個時候,周家獨子周尤卻在國外跟洛克菲勒財團有密切的聯係。

    堅不可摧的賀周兩家的聯盟在賀山南與周尤這一代瓦解?

    那天之後,各種小道消息層出不窮。

    揣測賀家與周家的關係是不是鬧崩,又有人說好像已經許久沒見到賀銘川與周錦年他們碰麵,可能早就已經掰了。

    也有人說,兩家的方向不同。

    一個在司法係統裏麵,一個從商,最終是玩不到一塊兒去的。

    最最關鍵的是,在眾說紛紜下,兩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解釋。

    好像就是默認他們兩家的關係,已經沒有往日那般親密。

    在這個檔口之下,還有人將沈書硯跟周尤的事情拿出來說。

    網友被帶了節奏,說沈書硯是導致賀周兩家關係破裂的罪魁禍首。

    說沈書硯先是勾搭了周尤,當初都要走到訂婚那一步,完全是因為沈書硯又看上了賀山南,所以才悔婚的。

    結果沈家破產,她那會兒自身難保,後來使用計謀爬上了賀山南的床。

    總之就是,賀周兩家的關係,都是沈書硯破壞的。

    這種前後勾搭兄弟兩人的女人,放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網上的一波節奏被帶得很快,後來他們也不在乎賀周兩家的關係到底如何。

    他們攻擊的,隻有沈書硯。

    說她不守婦道,說她勾搭的男人沒有半打也有一打。

    女人隻要被打上“蕩·婦”標簽,那麽不管她做過什麽,又或者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而且還是在背後有操控的,有大量的水軍衝了沈書硯的社交平台。

    因為賀山南先前唯一的關注從程妍變成了沈書硯,他們知道了沈書硯的社交平台。

    也知道了沈書硯以前畫過的畫,開始抵製她參與出版的畫冊。

    就連十八梯那邊的牆繪,都有人去搞破壞,被保安抓住,扭送到警局去了。

    在處理網上輿論這件事上,賀氏集團的公關部門很及時地去處理,自然也是查到了背後是有另外一家公關公司在雇水軍黑沈書硯,往死裏黑的那種。

    賀氏這邊沒大肆張揚,隻先將對沈書硯不好的言論都給壓了下去。

    而在這個關頭上,沈哲那邊發來的邀請函。

    邀請賀山南攜伴出席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分公司的開業酒會。

    賀山南對這種東西一向沒什麽興趣,就像先前蔡家那邊還邀請他出席蔡思婕的訂婚宴。

    但賀山南這次將丟在茶幾上的請柬,又拿起來看了眼。

    他問沈書硯:“你想去嗎?”

    他這麽問的意思就是要去。

    沈書硯沒有立即應下,這個敏感的點上,沈書硯覺得她跟賀山南還是回避一下的好。

  第330章 教訓

    這今天沈書硯沒問賀山南關於賀周兩家的事情。

    賀山南自然也沒跟她說。

    她的消息多來源於莊拙言與沈燁,但並非當事人,所以並不全麵。

    沈書硯默了默,才跟賀山南說:“你去吧,我想在家裏好好複習一下英文。”

    “不耽誤,”賀山南說,“回頭我教你英文。”

    賀山南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書硯便隻好回道:“我覺得,現階段我跟你還是不要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了。免得有人拿這件事大做文章。可能有些人本來覺得沒什麽,可被興風作浪之後,難免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你直接說名字,這麽委婉做什麽?”

    沈書硯口中的“有些人”,那的確就是周尤了。

    沈書硯:“……”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就將她給拉到了自己的懷中,“你好像還挺心疼周尤的,怎麽不心疼心疼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沉,好像還真的因為沈書硯沒有考慮他的感受而生氣。

    網上的人說賀山南色令智昏,現代周幽王罷了。

    要不是因為從父母手中接過賀氏,就以他的能力,肯定撐不起偌大的賀氏集團。

    還說賀氏遲早毀在他的手裏,將賀氏給他,還不如給他的妹夫沈燁。

    沈書硯當時是愣了一下,沒想到賀山南會這麽說,可能潛意識裏麵覺得,她跟賀山南都不是受害者。

    被傷害的,隻有周尤。

    沈書硯思慮片刻,問他:“周尤真的打算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了嗎?”

    賀山南表情沉了些,淡淡地應了一句,“嗯,先前打過電話,沒談妥。”

    聽到這話,沈書硯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錘了一下,鈍痛襲來。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便捏了捏她纖細沒有意思贅肉的腰。

    語調不似剛才那般沉重,說:“我這兩天仔細想了想,周尤的確有生氣的理由和立場。假如我當時沒跟你睡,指不定他還想方設法把你追回去。但現在事情公開,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換我,我也生氣。”

    “但是……”沈書硯想說個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對。

    她深呼一口氣,“要不然我跟周尤談談,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不要影響你們兩家關係的好。”

    雖然沈書硯覺得,找周尤談這個事情,也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可由此牽扯出的事情,沈書硯覺得會引發一係列的後果。

    “不用。”賀山南說,很快又補了一句,“不準。”

    沈書硯不理解,這個情況下了,還不準什麽?

    賀山南尚且還有點耐心,回道:“你們兩有什麽好談的,無非就兩種結果。他拒絕你,就沒有談的必要。還是他聽你的,不跟人家合作?”

    這要還聽沈書硯的,該覺得不舒服的,就是賀山南了。

    沈書硯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覺得以她的立場,的確不能去找周尤談。

    很快,賀山南又說:“跟我一起去,你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公開場合上,流言才會不攻自破。”

    他們說她是狐狸精,說她紅顏禍水,蕩·婦,覺得用這樣的詞匯就能將她打敗,讓她以淚洗麵,永遠躲藏在黑暗的角落裏麵。

    試圖用潑髒水的方式,讓她身敗名裂。

    為什麽要如他們的願?

    沈書硯知道賀山南什麽意思,“我不想因為我,導致你們賀家跟周家的關係惡化。”

    賀山南先前信誓旦旦地說過,她的存在不會讓賀周兩家的關係變糟。

    但現在,好像沒有那麽肯定了。

    賀山南忽然笑了出來,“那不然我們兩去給周尤磕一個?”

    ……

    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的分公司開業,邀請了不少宋城名流。

    整個流程,都是夏晚晴親自盯的。

    作為一個在賀山南手底下工作了五年,在沒有因為嫉妒上頭之前,她做事的確很穩妥。

    所以現在隻是舉辦一個這樣的酒會,對她來說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收到請柬的人就算不給她麵子,也會給她背後的公司麵子。

    酒會即將開始,就已經陸續有人前來。

    富麗堂皇的宴會廳內,是觥籌交錯,是客套虛偽的微笑下的算計。

    夏晚晴跟沈哲此時在二樓的休息室裏麵,樓下自然還有人在招呼,沈哲要壓軸出現。

    沈哲翻看著手機,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掀開眼簾看了夏晚晴。

    夏晚晴今天穿一條墨綠色的長裙,但她的膚色並不是冷白皮,是黃皮。

    這個膚色穿墨綠色,沒有那麽驚豔。

    沈哲想到先前有人在網上放過沈書硯出席十八梯開業儀式的照片,有人偷拍的。

    那天,沈書硯就穿著墨綠色的長裙。

    沈哲淡笑,“夏晚晴,你該知道,沈書硯算是我妹妹吧?”

    夏晚晴怔愣片刻,不知道沈哲忽然提這個是什麽意思。

    她鎮定地回:“當然知道。”

    “所以,你的那些小動作,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隻此一次,再有下次,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我也可以輕易收回。”沈哲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絕情的話。

    夏晚晴反應很快,說:“沈先生,我知道沈書硯是你妹妹,所以我並沒有算計她。我讓那些水軍挑起的,是賀周兩家的矛盾。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網友,對女性的惡意那麽大,最後全去攻擊沈書硯了。”

    這倒是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沈哲倒也沒有在這兒追究到底是不是夏晚晴找水軍將沈書硯釘在恥辱架上。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夏晚晴跟前,目光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夏晚晴。

    直白又赤果,像是用目光就將夏晚晴的衣服剝光一般。

    然後,沈哲忽然抬手,拉下了夏晚晴禮服的肩帶。

    夏晚晴驚叫一聲,下意識抬手護住胸前,臉上是驚恐的表情。

    但沈哲卻還是笑著,冷笑,“你怎麽就喜歡這種替身文學呢?”

    頂替了季舒的身份,然後現在又學沈書硯的穿搭。

    夏晚晴驚慌羞憤,卻不敢發作。

    沈哲這個人,像是個瘋的。

    他說:“一個教訓,下次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自己有點數。”

  第331章 折服

    沈書硯沒跟賀山南以情侶的身份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上。

    在謠言滿天飛的情況下,一般人可能就躲在家裏,等風頭過了再出門。

    先前沈書硯也是這麽想的,不需要去自證什麽。

    相信的人,不需要她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相信的人,就算把口水說幹,將證據都甩在他們臉上,他們都還說一句她證據造假。

    永遠不需要跟那些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會兒的沈書硯,跟賀山南坐在車子後座裏。

    距離酒店還有十多分鍾的車程。

    車內燈光昏暗,但還是瞧得出沈書硯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還有一絲絲很難在沈書硯臉上看到的緊張表情。

    賀山南坐在後座上,但後排的空間好像讓他那雙長腿有些無處安放,都伸到沈書硯這邊來。

    黑色的手工定製皮鞋鞋尖似有若無地蹭了一下沈書硯黑色麂皮鞋尖。

    她瘦,穿著高跟鞋,就連腳背都有明顯的根骨。

    腳背一直到腿根,若隱若現。

    因為裙子是開叉的。

    這種欲遮還露的裙子,對別人不知道誘惑大不大,反正賀山南看著,覺得挺有意思的。

    沈書硯扭頭,便看到賀山南落在她腿上的視線。

    沈書硯扯了扯裙子,將那截白皙給遮住。

    結果賀山南直接用鞋尖挑開。

    冰涼的觸感讓沈書硯渾身一顫。

    好在,這車前後排的隔板先前就升起來了。

    半晌,賀山南說:“怎麽挑了這條?”

    他像是滿意,又像是不滿意。

    沈書硯說:“好看。”

    “嗯。”賀山南不否認,“應該隻給我一個人看。”

    沈書硯不知道他為什麽能一直這麽……淡定。

    感覺都要火燒眉毛的事情,他還能這麽跟她開玩笑,討論這條裙子應不應該隻穿給他一個人看。

    沈書硯扣住了賀山南放在她腿上的手,“你別鬧。你就一點不擔心嗎?今天沈哲他們的酒會,邀請的全都是宋城名流。”

    “不是挺有意思嗎?”賀山南淡笑,手倒是沒停,“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沈書硯在賀山南眼裏看到了幾分興奮的神色,好像越是有這樣膽敢出現挑戰他權威的人,他就越是興奮。

    在叢林裏,獅王是通過狩獵來展現自己的實力,讓群獅俯首稱臣的。

    賀山南怎麽會怕?

    怎麽會擔心?

    賀山南知道自己的實力,但是不喜歡聽人說他是靠著父母的能力站在這樣的高度上,可他的確出生在賀家,享受著這樣的便利。

    他擺脫不了,也不想去澄清或者證明什麽。

    但恰巧這個時候,有個人頭鐵地出現了。

    沈書硯現在才發現,從輿論討論賀周兩家關係破裂起,兩家的長輩的確沒有在任何的公開場合裏麵回應過這件事情。

    他們,想讓賀山南自己解決。

    沈書硯再次被賀山南的魄力,還有他們家裏的教育方式給折服。

    很快,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

    車子停穩,賀山南的手也從沈書硯的腿上拿開,還貼心地幫她將裙擺整理好。

    他遊刃有餘地說:“讓我去看看,沈哲都請了誰。”

  第332章 威力

    賀山南攜沈書硯出現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裏的時候,似乎是在暗潮洶湧的湖麵裏丟進了一個巨石。

    瞬間激起千層浪。

    幾乎是所有人,瞬間就將目光轉移到兩人身上。

    驚訝,詫異,好奇,以及各種探究的目光全數集中在他們身上。

    而沈書硯身側的男人,似乎並沒有因為成為全場焦點而有半分的怯場。

    相反的,他好像習慣了這種一出現就是全場焦點的感覺。

    傲視群雄,獨領風騷。

    甚至還覺得他們此刻的反應還不夠,所以幹脆將沈書硯挽著他的手給拿下來,改為握著她的手,牽著她一起往裏麵走去。

    知道他張揚,但不知道這麽張揚。

    沈書硯有那麽兩秒鍾的怔愣,然後才跟上賀山南的節奏,踩著眾人八卦好奇又不敢多言的目光往宴會廳裏麵走去。

    有過於直接的目光投來時,賀山南一記眼神過去,那人便氣勢瞬間弱了下去,轉頭去看別的。

    好像恨不得此時宴會廳裏麵有一個地洞可以鑽進去一樣。

    沈書硯不由得想起賀山南先前說的那句話。

    他說:又有幾個人敢真站在我麵前提你跟周尤以前的關係?

    果然,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一路走過去,賀山南中間還停下來跟幾個認識的人寒暄了幾句。

    表麵上看像是在寒暄,實則被寒暄的那幾個人,都緊張到冒汗,恨不得馬上跟沈哲撇清關係。

    就差來一句,現在就回去不在這個破宴會上多待一秒鍾。

    賀山南則是讓他們玩得盡興,好像賀氏集團才是這次宴會的發起人一樣。

    連帶著沈書硯,都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沈小姐”。

    沈家破產之後,沈書硯還沒被這些宋城權貴們正眼瞧過。

    莫名的有一種“狗仗人勢”的感覺。

    這種感覺沒在腦海裏盤旋多久,沈書硯就看到沈哲跟夏晚晴一道過來。

    賀山南則是給侍應生示意,從侍應生手中的托盤裏麵拿了兩杯香檳出來,一杯遞給了沈書硯,一杯留在自己手裏。

    輕輕碰了一下,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似乎是香檳的質量一般,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彼時,沈哲走了過來,瞧見賀山南擰眉的表情。

    問道:“賀總,是對宴會有什麽不滿意嗎?”

    賀山南將剛剛抿了一口的香檳放在旁邊的桌上,看向沈哲,目光自然就移到站在沈哲身側的夏晚晴身上。

    他跟夏晚晴說:“季助理,香檳這麽澀是怎麽上得了宴會的?離開賀氏之後,業務能力不升反降。”

    賀山南直接越過沈哲跟夏晚晴對話,而且還是挑刺的那種。

    以上司的口吻。

    沒給沈哲麵子,也沒給夏晚晴麵子。

    沈書硯提醒賀山南一句,“她叫夏晚晴,不是季舒。”

    賀山南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自我糾正:“夏助理。”

    這種當麵揭穿人短處的行為,不是賀山南的風格,而且麵對的還是個姑娘。

    賀山南很少跟女人一般見識,也不會錙銖必較。

    可偏偏在夏晚晴這件事上,沒打算息事寧人。

    現在夏晚晴畢竟是沈哲的人,當著他的麵這般揭人家老底,沈哲自然是不願意的。

    他輕咳一聲,說道:“賀總,夏晚晴現在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不是助理。”

    而後,夏晚晴從手包裏麵拿了一張名片出來,遞到賀山南麵前。

    簡約的名片上就印了夏晚晴的名字,打上了Rockefeller的英文。

    賀山南接過名片,拿在手中把玩,淡笑。

    他這個笑其實還挺涼薄的。

    沈書硯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長,知道他今天來這個宴會,肯定不單單是來看看這個宴會上到底來了誰,到底誰想跟洛克菲勒財團親近。

    片刻,賀山南斂了臉上的笑,將名片對折。

    丟進了剛才他說口感不好的香檳杯裏。

    香檳將名片淹沒,名片上麵的名字在杯子和液體的折射下,變得模糊。

    沒等沈哲跟夏晚晴因為這件事憤怒,覺得被羞辱。

    賀山南便先開了口,說道:“要是沈總公司裏麵都是夏晚晴這樣的人,別說讓宋城的資本市場重新洗牌,你在宋城能待滿半年,都得算是洛克菲勒財團資金雄厚。”

    忍了很久的夏晚晴在被賀山南一再的針對之後,終究是忍不住。

    她眼眶泛紅地看著賀山南,好似受了很多的委屈。

    她問賀山南:“賀總,我好歹跟你了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必在分道揚鑣之後這般詆毀我?我是個女人,你要這樣詆毀一個認真工作的女人嗎?”

    賀山南表情淡淡,說道:“是在我手底下工作五年,不是‘跟了我五年’,這話聽起來,好像我跟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後半句話賀山南的音量不大不小,周圍的人也都聽了過去。

    在這個圈子裏麵,其實老板跟女秘書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挺常見的事情。

    夏晚晴長得還算不錯,前凸後翹的,這一身墨綠色的禮服穿在身上,事業線清楚明了。

    一時間,夏晚晴覺得周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夏晚晴解釋一句:“是,我隻是在你手底下工作,沒有跟你有什麽關係。”

    賀山南這下卻不做任何的回應,隻是伸手攬著沈書硯的肩膀。

    這個動作無非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身邊現在有正牌女朋友在,就算他們兩當初有什麽,賀山南也不會承認的。

    在場的人不敢說賀山南的是非,但夏晚晴已經跟賀氏集團沒有關係,談論她,並不會招來什麽禍事。

    不知道是誰小聲提了一句。

    “就是這個夏晚晴啊,先前跑到陽城去勾引了段家大公子,被段太太追到酒店裏麵去打了一頓。”

    “我怎麽聽說是在餐廳裏麵啊?”

    “餐廳還是酒店,有那麽重要嗎?反正肯定是去勾引段家大公子被正房打了。”

    “知三當三啊,不要臉!”

    或許是賀山南主動挑起了討伐夏晚晴的頭,所以宴會廳裏麵對她的議論越來越多。

    末了,賀山南語氣很冷地問夏晚晴:“感受到了嗎,造黃謠的威力。”

  第333章 就是

    其實沈書硯剛才還在想,賀山南這麽跟夏晚晴掰扯這件事,挺不符合他人設的。

    直到賀山南最後這句話出來,沈書硯才明白個中緣由。

    夏晚晴麵色一變,臉上很快地閃過一抹驚訝,不過很快恢複鎮定。

    她跟賀山南說:“賀總既然知道造謠的威力有多大,又何必跟我一個小人物過不去?我因為關心上司的行程被賀總認定為窺探你的私生活被開除,後又被全行業通報導致我在行業內根本找不到工作。”

    夏晚晴細數賀山南的“惡行”。

    好像是賀山南將她逼到了一個走投無路的地步一般。

    夏晚晴繼續控訴道:“現在沈總願意看在我的能力的份上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賀總還要趕盡殺絕,造謠我的私生活嗎?”

    最後,夏晚晴似有些挑釁地問:“還是賀總覺得洛克菲勒財團進入宋城,威脅到賀總您在宋城的地位,用這麽低端的方法,搞垮對方公司的高層,就能讓賀氏集團在宋城長久地繁榮下去?”

    沈書硯聽著,覺得夏晚晴的應變能力還是不錯的。

    一下子將問題拔高到了賀氏集團跟洛克菲勒財團的對立麵上。

    好像賀山南是因為懼怕沈哲以及洛克菲勒財團,才用這樣不入流的方法。

    沈書硯眉心擰了一下,有要張嘴的意思。

    但賀山南扣著她肩膀的力道加重了一些,順勢將她往自己懷中帶。

    先她一步開口。

    男人表情淡淡,語氣淡淡,坦蕩地承認:“嗯,我就是跟你不過去。”

    直接到讓人根本接不下話。

    包括沈書硯都扭頭看了賀山南一眼。

    總是會被他給驚訝到。

    賀山南卻隻是很自然地將原本扣著沈書硯肩膀的手,緩緩下移,最後落在她纖細的腰上。

    男人掌心溫度偏高,隔著禮服傳遞到她的肌膚上。

    他跟怔在原地的夏晚晴說:“你在我手底下工作五年,應該了解我的性格。我不主動找人麻煩,但誰要是動了我的人,下場你自己想。”

    賀山南的這一句“我的人”,指的是誰,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彼時,沈哲瞧見事情似乎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站出來說了一句:“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要不然……”

    時間掐得很準。

    在沈哲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個侍應生趕忙跑了過來。

    小聲對沈哲說:“沈總,外麵來了幾個民警,說是來找夏經理的。”

    侍應生這句話剛剛說完,兩個穿著製服的民警就在眾人的目光之下,走了進來。

    兩位民警走到夏晚晴麵前,拿出了他們的警官證給她看。

    並且說道:“夏晚晴女士,你涉嫌一宗侵犯他人名譽權的案子,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什麽名譽權?”夏晚晴往後退了半步,“我要找我的律師。”

    “你可以找律師,這是你的權利,但這件事牽涉廣,請你先跟我們回警局。”

    夏晚晴自然是不願意在這樣的場合上跟他們走,於是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沈哲。

    希望沈哲能出麵為自己說幾句話。

    但此時此刻的沈哲,表情不算好。

    精心準備的宴會來了這麽一出,沒有給宋城的各界名流來一個下馬威,反倒是讓他們將似公司的總經理給帶走。

    別說外麵還有媒體,就算沒有媒體,這事兒也能在宋城圈子裏麵傳上個三天三夜。

    夏晚晴見沈哲似乎無動於衷,開口道:“沈總,宴會後麵的流程,隻有我最清楚,我——”

    “缺了你,這個宴會照樣能舉辦得下去。”沈哲打斷了夏晚晴看似哀求,實則帶著點威脅的話。

    好像她一手操辦起來的宴會,少了她就沒辦法正常似舉行下去一樣。

    沈哲不喜歡被威脅,尤其是在已經顏麵掃地的情況下。

    等待的民警說:“夏晚晴女士,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要不然,我們隻能采取強製措施。”

    的確是非常難堪的局麵了。

    夏晚晴淒涼地笑了一聲,最後卻將目光落在了沈書硯身上。

    她多有不甘心,不樂意,不服氣。

    她質問沈書硯:“你憑什麽沈書硯?你毀了賀山南跟周尤之間的情誼,又怎麽好意思還跟他攜手出現?為什麽我在他身邊五年,都沒有得到他一個眼神的青睞?憑你的狐媚本事?還是憑你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你不過是被周尤玩——”

    “啪——”

    夏晚晴的話沒說完,就被沈書硯一巴掌給扇停了。

    這個巴掌出其不意,賀山南倒也沒想到。

    反正,放在她腰上的手,被沈書硯給掙開了。

    夏晚晴被扇第一個巴掌的時候愣了一下,轉頭就對民警吼道:“你們幹什麽吃的,她打我你們不知道阻攔的嗎?我要投訴你們!”

    那兩民警被這麽吼了一下,就很無語,扭頭象征性地對沈書硯說了一句:“女士,你別動手。”

    沈書硯甩了甩剛才扇夏晚晴巴掌而震得有些發麻的手掌。

    帶著幾分抱歉的語氣跟民警說:“對不起啊,就是剛才沒忍住打了造我謠的人。”

    “我造什麽——”

    沈書硯走到夏晚晴跟前,用那雙漂亮卻又帶著幾分冷意的眸子看著對麵的人。

    其實很早之前,沈書硯看到夏晚晴的時候,她就是在賀山南身後很不起眼的一個助理。

    穿最簡單的工裝,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

    能憑借實力進入賀山南的團隊裏,的確不簡單。

    沈書硯凝視著夏晚晴,冷聲說道:“我被周尤玩,你親眼看到的嗎?你看到他是怎麽玩我的了?你要是沒看到,沒有證據,你就是在造謠。”

    沈書硯說完這句,便往夏晚晴那邊走了半步,“我憑什麽站在賀山南身邊?處心積慮想留在他身邊的女人那麽多,也包括你。憑什麽是我?”

    “憑他喜歡我,憑他想跟我結婚,憑我是沈書硯。”

    “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宴會廳裏在沈書硯說完這段話之後,徹底安靜下來。

    就在這麽靜謐的環境裏,忽然聽到了一聲淡淡的輕笑。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慵懶的聲音隨後傳出:“我挺滿意的。”

  第334章 好騙

    後來,總是有人時不時地提起這一場宴會。

    賀山南跟沈書硯初次攜手出現的宴會,一亮相便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且不說民警當場將宴會主辦方的總經理給帶走,上演了一出非常抓馬的戲份。

    就單說沈書硯那自信滿滿地說出宋城豪門賀家長子賀山南喜歡她,一定要跟她結婚的模樣,就足夠讓人津津樂道了。

    沈書硯私生活混亂這件事,且不說沒有證據,沒有那些所謂的前男友們出來放出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們以前跟沈書硯在一起過。

    就算有,漂亮的女人談幾次戀愛,又怎麽了呢?

    至於她被周尤玩弄。

    如果真要用玩弄這個詞語的話,當初周家也不會親自到沈家去商量訂婚的事情。

    玩玩而已,何必驚動兩家家長?

    何況,周家家教嚴明,“玩弄感情”這件事,不會出現在他們家裏。

    沒有走到最後,隻能說沒有緣分。

    後來還有一些“知情人士”透露,周尤跟沈書硯那會兒分手分得很迅速,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不存在無縫銜接,朝秦暮楚這個事情。

    說白了,就是夏晚晴得不到賀山南,惱羞成怒,操縱輿論,給沈書硯潑了一盆髒水。

    賀山南在宴會上幫沈書硯澄清,並且,挫了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的銳氣。

    ……

    等民警將夏晚晴帶走之後,賀山南用帶著幾分抱歉的語氣對沈哲說:“抱歉沈總,光顧著處理造謠我未婚妻的人,忘記這是是你們公司來宋城之後,舉辦的第一場商業酒會。”

    語氣是抱歉的,表情是倨傲的。

    沈書硯算是知道了,賀山南一開始就將事情計劃好了。

    片刻,賀山南補了一句:“硯硯也算是沈總的妹妹,肯定也看不得她受委屈。沈總應該有更妥善的處理方法,我是著急了。”

    “沒事,賀總也算是對書硯上心了。”

    “昂。”賀山南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他對沈書硯上不上心,倒也不需要沈哲來評判。

    末了,賀山南還要補一句:“沈總眼光不太行,往後你們公司要招什麽人,可以問我。良性競爭,促進發展。”

    這都把人麵子裏子都給掃光了,還說促進發展。

    還得是賀山南。

    沈書硯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

    論讓人難受,不舒服,有氣撒不出的本事,賀山南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

    沈哲借口跟其他人聊事情離開。

    賀山南說了句“你忙”,轉頭就收起了臉上虛偽的笑。

    這種商場上的你來我往,賀山南簡直就是得心應手。

    沈書硯瞧著他表情切換自如,問他:“你是想著挫沈哲的銳氣,所以在宴會上收拾了夏晚晴。還是因為她造我謠,所以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顏麵掃地的?”

    “有什麽區別?”

    效果是一樣的。

    但出發點不一樣。

    女人吧,在某些事情上就喜歡扣細節。

    男人也一定知道,說哪一種會讓女人高興。

    沈書硯回:“有區別。”

    賀山南回:“我一般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言下之意,就算要挫沈哲的銳氣,也不會用收拾夏晚晴的方式。

    “你瞧不起女人啊?”

    “你關注的點真奇怪。”賀山南哼笑,“我媽教我尊重女性,我覺得應該是尊重講道理的女性。夏晚晴一再試探我的底線,我也給過她機會。她還要再犯,那就一視同仁。”

    的確給過機會。

    賀山南要是不給機會的話,就會讓真的季舒去告夏晚晴盜取她的身份上學。

    兩百萬而已,賀山南指不定為了處理夏晚晴能給季舒四百萬。

    到底是在那時候,放了夏晚晴一馬。

    結果夏晚晴不知足,卷土重來。

    引導輿論,煽風點火,揣測賀周兩家的關係不說,又將沈書硯置於一個被人人喊打的局麵。

    她購買水軍,造謠,都是事實。

    “謝謝你啊,南哥。”沈書硯跟賀山南道謝。

    “嗯?”這個謝似乎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書硯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是……

    她說:“好像沒有誰,因為我受了委屈被誣陷,而為我撐腰哎。”

    沈書硯仔細想想,沒有人。

    她的爸爸媽媽的確為了她在沈家破產之後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做出了很多的努力,但從小到大,她不管受了什麽委屈,不會有人摸摸她的腦袋,跟她說他幫她解決。

    所以先前賀山南理直氣壯地跟夏晚晴說就是跟她過不去的時候,沈書硯心裏頭五味雜陳。

    所以她覺得賀山南做這件事的動機,很重要。

    賀山南愣了兩秒,問道:“沈燁也沒有?”

    畢竟看下來,沈燁還挺照顧沈書硯的。

    沈書硯搖搖頭,“他心裏眼裏隻有小水啊。”

    那沒錯了,沈燁隻看得見賀水北一個人受委屈受欺負,其他人一概看不見。

    賀山南沒說什麽,隻是抬手扣著沈書硯的後脖頸,輕輕地摩挲了兩下。

    沈書硯覺得他還不如說兩句什麽呢,這種揉後脖頸的動作,就很像在安慰受委屈的小貓咪。

    “別哭。”賀山南警告一句,“剛剛扇人巴掌的是你,現在自己眼睛還紅上了?”

    “進沙子了。”

    室內,進沙子了。

    真是個蹩腳的借口。

    賀山南倒是有幾分無奈地說:“那你可真好騙。”

    “嗯?”

    “一些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就能讓你感動得要哭出來?”

    這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嗎?

    沈書硯及時止住了充盈得快要落下來的眼淚,掌心朝上向賀山南伸過去。

    賀山南問:“什麽?”

    沈書硯答:“那你把錢給我,他們說,男人的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

    男人半眯著眸子看沈書硯,好半天才說:“沈書硯,你跟我提了不止一次錢的事兒,你衝我錢來的吧?”

    “那你有多少錢?”

    “你還真一點不解釋。”

    其實賀山南也沒算過自己有多少錢,動產不動產,股票基金什麽的,很多。

    他說:“不會全部給你。”

    是吧,不夠愛……

    很快,他又補了一句:“等你讀完書,回來再說。”

  第335章 鑽戒

    似乎,賀山南已經坦然接受了沈書硯秋天要去讀書的事情。

    至少在宴會上的時候,沈書硯是這麽以為的。

    結果晚上回到白象居之後,這個人先是挑剔她裙子的叉為什麽開這麽高,又說什麽破裙子還要露背。

    沈書硯說叉也就開到大腿那邊,裙子是抹胸的設計,哪裏露背了。

    感覺他在雞蛋裏麵挑骨頭。

    差不多都要吵起來了,沈書硯覺得他就是想吵架,一條裙子而已,還能被說這麽久。

    沈書硯說她以後裹著大棉襖出門,或者幹脆不出門好了。

    那條裙子最終的歸宿是從開叉那邊被他撕開。

    沈書硯讓他賠。

    他說從卡裏扣。

    鬧了好半天,房間裏麵才安靜下來。

    沈書硯被他折騰得不行,最後答應他以後不會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穿這樣好看的裙子。

    至於到時候人在國外,穿不穿的,賀山南根本管不到。

    這會兒,賀山南問她:“你們那個是兩年製的還是一年製的?”

    “有兩年也有一年,修滿學分就能畢業,但一年的話,課程會非常緊。”沈書硯累得很,不是很想在被折騰狠了的晚上討論這個事情。

    沈書硯也不是為了出國去水一個文憑的,她是真的想學點東西。

    一年甚至是兩年的時間,隻能是非常係統的一個學習。

    不過,一直留在國外,對沈書硯來說也不是一件現實的事情。

    “哦。”賀山南應了一句。

    沈書硯隻聽到男人音量不高不低地回應,便睜開眼睛,看到了賀山南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書硯好像明白了過來,問道:“你今天晚上不是因為我穿了那條裙子不高興,是因為想到我要去讀書,不高興的吧?”

    “沒有。”賀山南不假思索地否認了。

    沈書硯往他懷裏鑽了些,伸手環著他精瘦的腰,“南哥。”

    “嗯?”

    “你自己提的等我讀完書回來再給我錢,然後自己想到我要出去讀書生悶氣。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賀山南長這麽大,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可愛”來形容自己。

    他愣了有足足兩秒,然後將沈書硯從被子裏麵提起來。

    “你再說一遍?”帶著濃濃的威脅,那表情是但凡沈書硯敢再說一句“可愛”,他就讓她見不到明天早上的陽光。

    沈書硯坐賀山南腿上,應賀山南的要求,沈書硯捧著男人輪廓分明的臉,重複一句:“南哥你真可愛。”

    沈書硯為了不給賀山南說話的機會,說完就親了上去。

    等他接受“可愛”這個詞的時候,沈書硯才鬆開他,說道:“那我努點力,盡量將學時壓縮在一年之內。你教我口語的話,我也不用提前過去上語言班。過年那段時間還有寒假,其實滿打滿算,也就八個月的時間。”

    也就八個月的時間。

    跟沈書硯喜歡賀山南的超過八年的時間比,真的不算什麽。

    沈書硯問他:“八個月,南哥你都等不了嗎?”

    賀山南倒是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回答道:“八天都等不了。”

    ……

    沈書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十點了。

    這個點賀山南顯然已經不在白象居了,好像挺早就已經起來去公司。

    她掀開被子拿上手機去衛生間。

    摸到手機的時候,感覺手指上有什麽東西磕了一下。

    沈書硯翻過手背來一看,右手中指上戴著一枚鑽戒。

    水滴形的主鑽周圍鑲嵌著數顆小鑽石,主打一個富麗堂皇。

    不知道是鑽石太大,還是沈書硯手指纖細,這個鑽石在沈書硯手指上就顯得格外的大。

    沈書硯先是愣了一下,再是以為自己可能還沒睡醒。

    但手指上的戒指,是真實存在的。

    賀山南那個人,真的在她睡覺的時候,把戒指給她套手指上。

    有點離譜,又覺得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沈書硯拿手機對著自己的手拍了一張照片,給賀山南發了過去。

    賀山南沒回消息,估計在忙。

    ……

    賀山南的確在忙。

    今天早晨他來公司的路上,其實就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場宴會的後續。

    關於他是如何在沈哲的宴會上當場給他們下了麵子,讓民警將沈哲手底下的人給帶走……討論得還挺多的,反正對洛克菲勒財團在宋城往後的發展,並不看好。

    等他到公司沒多久之後,就傳來了另外一條消息。

    洛克菲勒財團正式收購周尤與段珩的公司,以持股百分之五十一的方式進入他們公司的管理層。

    周尤繼續在公司裏麵擔任執行總裁的職位。

    這個消息傳回國內,在經過一係列的發酵之後,賀氏集團的股價在開盤沒多久之後,就逐漸走低。

    國外的消息按理說不會這麽快就傳回國,無非就是有人想讓國內的人知道。

    沈哲前頭在酒會上栽了一個跟頭,轉頭就來了這麽一招。

    就還挺懂往哪兒紮,賀山南會覺得不舒服。

    快到中午的時候,賀山南的父親賀銘川給他打了電話,約他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裏麵吃飯。

    大抵是昨天在宴會上的事兒,以及周尤在國外跟洛克菲勒財團合作的事情。

    賀山南結束了手頭的工作去附近的餐廳。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梁朝走了過來。

    跟賀山南說:“賀總,先前那個跟蹤沈小姐的狗仔,其實早就已經離職了。先前收錢跟蹤沈小姐,那錢,收的是夏晚晴的。”

    聽到這裏,賀山南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找到那個人,不管他拍了什麽照片,都先銷毀。”

    “好的賀總。”梁朝回,“您這是要出去嗎?”

    “嗯,出去吃飯。”

    “那周少爺那邊……”梁朝也不好說得太直接,畢竟賀山南跟周尤的關係有些複雜,自然是不能用以前那些穩準狠的辦法。

    “我回來再說。”

    “好的賀總。”

    賀山南自己開車去的父親定好的餐廳。

    一般這種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局時,賀山南其實是要醞釀一下情緒的。

    很容易吵架,很容易各執己見,然後不歡而散。

    他母親說得對,兩個人的性格太相似,誰都不肯退讓半步。

    片刻之後,賀山南敲門進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