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不會
作者: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4      字數:77449
  第255章 不會

    褚未的話說完,客廳裏麵陷入了一片沉寂當中。

    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賀山南。

    好像這時候他不說出個確切的地點,那他就的確做了對不起蔡思婕的事情。

    並且,還不打算承認。

    這不管放在哪兒,都是犯法的。

    都不是渣男的行為了。

    賀山南沒有立刻回答,眼神似有若無地掃過了沈書硯。

    沈書硯自然也是清楚,這會兒她隻要開口說他們兩昨天晚上有一個多小時是在一起的,恰好就是在蔡思婕喝醉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當然也注意到了賀山南的掃視過來的目光。

    沈書硯覺得他可能在等她開口。

    沉默片刻,沈書硯眼眸微垂,深呼一口氣,開了口:“昨天晚上我和……”

    “我不需要自證清白。”

    賀山南打斷了沈書硯的話,聲音清冷而又幹脆,“如果你們覺得我侵犯了蔡小姐,請拿出證據。如果有證據,是在這個國家判,還是遣送回國判,我沒有任何異議。”

    賀山南的態度,很強硬。

    並且沒有絲毫要息事寧人的態度。

    轉頭,賀山南又對蔡思婕說:“蔡小姐,如果你真的感覺到被侵犯了,我勸你最好現在就去做檢查。再過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再做檢查,可能查不出什麽東西來。”

    蔡思婕從沈長寧的懷中出來,臉上是支離破碎的淚痕。

    眼睛也在短時間內哭腫了。

    從事發的錯愕到現在情緒慢慢地平複,再到賀山南一口咬定沒有跟她發生關係。

    甚至是就算報警坐牢,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這裏是紐城,不是國內的宋城,賀山南不可能隻手遮天將這樣的事情遮掩下去。

    所以,不是他?

    蔡思婕擦掉臉上的淚水,說道:“不是你,那會是誰?”

    蔡思婕的目光掃過客廳裏麵的男人,晏謹之,褚未。

    還有沒在客廳裏麵的,或昨晚離開的,或今晨離開的男人。

    範圍太大。

    最後,蔡思婕轉頭看向沈長寧,“沈夫人,昨天來宴會的人的名單,你有嗎?”

    沈長寧不動神色地抿了抿唇,或許是沒有想到,賀山南三言兩語之間就化被動為主動。

    而且,直接將責任推卸到她身上,是她舉辦宴會不利,才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

    按理,她該為這件事情負責,找到侵犯她的那個人。

    沈長寧很快回過神來,輕輕拍著蔡思婕的肩膀,說道:“小婕,這個檢查肯定是要做的。到時候證據在手,白紙黑字,那個人跑不掉。你在我這邊出事的,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很快,沈長寧又說:“但是這樣的事情,我是不希望鬧大,這樣就能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雖然這件事你沒有錯,錯的是犯錯的那個人。但在這個社會上,一旦扯上男女關係這件事,被攻擊的始終是女性。”

    情緒剛剛才平複一些的蔡思婕,在聯想到往日裏出類似事情的時候,輿論被攻擊的,的確都是女性。

    她開始害怕那樣的局麵出現。

    沈長寧遞了紙巾給蔡思婕,“我先讓私人醫生給你檢查,等結果出來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沈長寧這邊話音落,坐在沙發上的賀山南已經拿了手機出來。

    撥通了這邊的報警電話。

    開口便是流利的美式英語。

    他要報警,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食了某種不知名的藥物。

    他的理由很簡單,擔心回國的時候,萬一被抽到檢查,尿檢不過關的話,回國可能會麵臨行政拘留的處罰。

    真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褚未往沈長寧那邊看了一眼,似乎在等老板的指令。

    沈長寧擰眉,但沒做任何回應。

    而沈書硯先前在被賀山南打斷之後,就一直沒開口。

    她其實有些不明白,賀山南為什麽要打斷她。

    畢竟她做了時間證人的話,整件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隨後,沈長寧這邊的醫生過來,帶蔡思婕去做檢查。

    也有當地的執法人員過來,就賀山南報警一事進行調查。

    褚未也要配合警官將他們酒莊的酒拿出來給他們帶回去做鑒定。

    一整個忙碌的狀態。

    反倒是沈書硯,在女警過來給她露過口供之後,便沒再找過她。

    她的口供很簡單,喝醉了回樓上休息,早上起來之後,就出了這些事情。

    她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還有個時間證人,那就是晏謹之。

    沈書硯看到賀山南跟警官他們一道離開,沒跟她說話,也沒有機會說。

    很快的,客廳裏麵就隻剩下沈書硯跟晏謹之。

    晏謹之看完整場戲,扭頭問沈書硯,“其實昨天晚上我跟你回房間之後,也並不知道賀山南去哪兒了啊,萬一他真的……”

    “他不會。”沈書硯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那個人,當初連程妍都沒碰,就別說毫無感覺的蔡思婕了。

    晏謹之道:“你把男人想得太單純了。”

    沈書硯反問,“也就是說,有個女人送到你麵前,你會控製不住跟她發生關係咯?”

    這倒是直接就將晏謹之給問住。

    沈書硯沒等他的回答,說:“以己度人。”

    晏謹之:“……”

    沈書硯現在就挺想知道,昨天晚上什麽情況。

    準備從客廳裏麵出去的時候,發現賀山南的外套還在沙發上。

    而後,賀山南倒是從外頭進來,徑直走到沙發這邊來,將他的外套拿起來搭在手臂上。

    他仿佛,沒將晏謹之放在眼裏。

    明晃晃地跟沈書硯說:“我住柏悅,你抽空來找我。”

    沈書硯大概是等不到去找他的時候再問為什麽,所以也沒管晏謹之也還在這兒。

    便問:“你剛才為什麽打斷我,不讓我說?”

    賀山南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書硯,似乎在思索一個理由。

    片刻之後,男人說:“我不喜歡自爆式的自證清白的方式。”

    按照賀山南的風格,的確是不喜歡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會將損失控製在最小。

    但這個答案,顯然跟浪漫扯不上半點關係。

    賀山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不被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那就不讓他們知道。”

    聽著像是如她所願,但仔細感受,又覺得有點不對。

    不過賀山南沒給她回味的時間,利落轉身離開。

  第256章 裝到

    等賀山南走,晏謹之不由自主地來了一句:“逼王。”

    沈書硯無奈地掃了晏謹之一眼。

    晏謹之攤手,整個人就很無語,“明明是他自己要高調地證明自己的清白,還口口聲聲說是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們兩的關係。什麽?這是什麽??”

    晏謹之臉上此時此刻就掛著大寫的三個問號。

    “你喜歡這一款的?”晏謹之大為不解,“花裏胡哨,逼王之王!”

    反正剛才那一下,晏謹之覺得被賀山南給裝到了。

    但沈書硯覺得賀山南並沒有裝,應該是生氣了。

    她那會兒的確還蠻猶豫的,因為還沒從沈長寧嘴裏知道沈策安自殺的真相,也不知道沈長寧到底想做什麽,肯定不是為了給沈策安報仇那麽簡單。

    如今又把蔡思婕給牽扯進來,讓賀山南深陷囫圇。

    沈書硯那會兒的確不想讓沈長寧知道她跟賀山南的關係。

    但又不想賀山南陷入侵犯蔡思婕的醜聞當中,最終還是選擇了公開他們的關係。

    隻不過話開了個頭,賀山南就打斷了她。

    沈書硯在想,如果她沒開口,賀山南是不是會選擇主動說明他們兩昨晚的事兒?

    那的確是賀山南做得出來的事情。

    隻能說,她每次的選擇,都選在了賀山南的心坎上。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

    沈書硯看向晏謹之,“昨晚停電之前發生了什麽?侵犯蔡思婕的人,又是誰呢?”

    “不知道,這個怕是得去問他們了。”晏謹之隨便指了個方向,但示意的,顯然是沈長寧跟褚未。

    沈書硯說:“我記得蔡思婕的爺爺好像有很多專利都授權給了賀氏,如果這件事最終沒有查清楚,那會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合作?畢竟蔡老要是將授權收回,賀氏的技術部門怕是……”

    沈書硯沒說下去,但心裏頭不自覺地開始擔心起來。

    晏謹之一臉疑惑地看著沈書硯,問他:“你當著我的麵,擔心別的男人?沈書硯,你顧著點我的感受吧。我哪天一個不樂意了,把你們的事兒捅沈長寧麵前去。”

    沈書硯:“去吧。”

    ……

    賀山南被當地的執法人員帶去抽血化驗,要等相關的報告出來並不是那麽快的一件事。

    不過他知道的是,蔡老要過來。

    他昨晚跟沈書硯被迫分開之後,遭到襲擊,等醒來的時候就跟蔡思婕在床上。

    所以他可以確定自己在暈厥的情況下不可能跟異性發生關係。

    但他們兩在一張床上這件事,是真的。

    到時候如果找不到那樣一個侵犯蔡思婕的人,這個鍋最終會不會蓋在他頭上,都很難說。

    賀山南第一件事,就是給寧不為打電話,讓他到紐城來。

    寧不為有雙執照,可以到這邊來幫他處理相關事宜。

    另外,便是給沈燁打電話,讓他做好蔡老可能將專利撤出賀氏集團的準備。

    國內現在還在春節放假,得趁著放假這幾天,把所有準備做好。

    以免節後上來,賀氏被打一個猝不及防。

    做完這些,賀山南回到酒店,等沈書硯來。

  第257章 複婚

    沈書硯今天想要溜出去其實很容易。

    酒莊裏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管是沈長寧還是褚未都忙著,沒有功夫留意沈書硯。

    或者,在他們看來,有晏謹之看著,沈書硯就翻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結果在賀山南走了之後,沈書硯扭頭看他。

    晏謹之直接轉頭,假裝沒看到沈書硯的視線一樣,仿佛在說:這個忙,不幫。

    最後被沈書硯一直盯著,晏謹之妥協。

    無奈中帶著點情緒,“真行,親自把喜歡的姑娘送到情敵那邊,我算是本年度最大的冤種了。”

    沈書硯回:“你值得更好的。”

    “配不上你這個最好的咯?”

    要說抬杠,沈書硯覺得晏謹之得是第一名。

    兩人從酒莊裏麵出來,遇上了開車回來的褚未。

    褚未降下車窗,看著坐在對麵車裏的晏謹之跟沈書硯。

    褚未問了一句:“你們去哪兒?”

    晏謹之:“出去一趟。”

    晏謹之大約是將廢話文學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褚未顯然也並不擔心什麽,隻說道:“晏總把你的毛發樣本給我一份吧,昨天晚上在場的所有男性,都要去做DNA比對,這樣才能確定到底是誰,侵犯了蔡小姐。”

    “我昨天晚上一直跟沈書硯在一起,這樣也要做比對?”

    “是的。”褚未說。

    晏謹之直接從腦袋上拔了幾根頭發下來裹在紙巾裏麵,遞給褚未。

    褚未伸手接過,裝進了一次性的塑封袋裏。

    而後,看了眼副駕上的沈書硯,“沈小姐,注意安全,您要是出事了,夫人會很心疼。”

    沈書硯點點頭,“我跟晏謹之在一起,不會出事。”

    聽到沈書硯的話,褚未又將視線落在晏謹之身上。

    兩人似乎在眼神交流一些沈書硯不懂的東西,但是很快的,晏謹之關上車窗,開車走了。

    沈書硯倒是也沒有詢問晏謹之跟褚未到底在交流些什麽,她始終是覺得,晏謹之這個人,有點東西。

    到了柏悅酒店,沈書硯本來是想要直接上去找賀山南。

    但晏謹之拉著她去前台開了一個房。

    沈書硯睜大眼睛看他。

    晏謹之慵懶地靠在前台櫃子上,淺笑道:“不要害羞嘛,又不是第一次來酒店。”

    說完,晏謹之又將沈書硯給拉到懷中,附在她耳邊說:“你這麽不配合,叫我很難做哎。你看看外麵,是不是有人跟著。”

    沈書硯盡量用最小的動作去看外頭,的確是瞅見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彼時,耳邊又傳來晏謹之的聲音:“不過你要是想試試我,也許你會發現新大陸。”

    晏謹之話音剛落,沈書硯一拳錘在他肚子上。

    力道不大,但肯定是疼的。

    饒是這樣,晏謹之也沒有鬆開沈書硯,反倒是說了一句:“你看看,就是舍不得賀山南挨我這一下,還給人討回去。”

    那沈書硯的確是沒想起來賀山南挨過晏謹之這麽一下。

    她說:“治你嘴欠的。”

    隨後,沈書硯跟晏謹之在客房裏待了好一會兒,才去樓上賀山南的房間。

    離開的時候,晏謹之還說了一句:“你好無情!”

    ……

    沈書硯敲了門,過了一會兒賀山南才來開的門。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裏麵也沒有將所有的燈光打開,很暗。

    賀山南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她想進去,但是被賀山南擋住了路。

    仰頭看他的時候,發現男人的臉色,沉得嚇人。

    “昨晚跟晏謹之待了一晚上?”男人問。

    “那你還跟蔡思婕睡床上一晚上呢,誰知道你有沒有控製不住和她睡了呢。晏謹之說了,男人都那樣。”沈書硯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她一邊說,一邊越過賀山南往裏頭走。

    結果就是被人攔腰抱了起來,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他扣著她後脖頸,讓她的視線不得不對上他的。

    男人問:“哪樣?”

    也說不上哪樣,無非就是在他生氣之前,先發製人。

    沈書硯抿抿唇。

    賀山南輕嗤,“你好好想想我身上的指印,都是誰抓的。”

    沈書硯想推開他從櫃子上跳下來,但是顯然,這人推不動。

    男人將手放在她的腿上,問她:“要不要看看你的傑作?”

    “你現在還有心情的嗎?”沈書硯問了一句,“我不知道為什麽沈長寧好像在故意針對你,蔡思婕這個事情我覺得沒完,她爺爺正在趕過來,到時候肯定會徹查這件事。”

    他們想將髒水潑在賀山南身上,那肯定不會就這樣罷休。

    但是賀山南顯然沒有將這些手段放在心上。

    他說:“也就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罷了,但凡有點本事,就使不出這些招數來。”

    一如既往的囂張。

    好像他真的沒有怕過什麽事情。

    片刻,賀山南補了一句:“蔡思婕是在沈長寧的酒莊裏麵出事的,到時候DNA鑒定結果出來,蔡老追究施暴者的同時,也不會放過沈長寧。沈長寧這一步,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書硯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被賀山南直接堵住了嘴。

    他吻得很重,像是要將她身上所有的力道都給吸走一般。

    這人要故意撩撥她的時候,她的確很難承受得住。

    明明前頭還在考慮沈長寧是不是有什麽後招,這會兒就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

    鎖骨上被他嘬了個草莓印。

    再順著脖頸往上,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左耳邊。

    本該是極致曖昧的畫麵,男人開口的聲音卻是冷得不能再冷。

    他說:“沈書硯,你那麽怕被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嗯?”

    被他拋到雲端的心,又在短時間內跌落下來。

    就是瞬間的事兒。

    沈書硯怔了兩秒,問賀山南:“我們兩,現在什麽關係啊?”

    賀山南被她氣笑,“你說什麽關係。”

    其實就是很早之前說過談戀愛,分開幾個月之後也沒有很正式地重新在一起。

    似乎總是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沈書硯說:“離婚夫妻再回首。”

    “你倒是會形容。”賀山南凝視著沈書硯,“要不然,複婚吧?”

  第258章 小氣

    沈書硯聽到這話的時候,腦海中回想的,是一年前,也差不多是在過年這段時間。

    賀山南跟她說,他不會再結婚。

    還讓她別考慮複婚的事情。

    沈書硯說:“你不是說不會再結婚嗎?”

    “……”賀山南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他,“是嗎?”

    “你都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沈書硯追問一句。

    很明顯的,賀山南的表情沉了下來,他沒什麽耐心地說:“那別複婚了。”

    說完,男人轉身就往客廳裏麵走去,將沈書硯一個人留在玄關這邊。

    沈書硯沒有立刻從櫃子上跳下去,而是坐在上麵。

    腦海中想起的,是賀山南剛才說複婚時的表情。

    這個人,主動跟她提複婚。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笑了出來。

    笑出聲的那種。

    剛走了幾步的賀山南聽到沈書硯的笑聲,臉更加黑了。

    他回頭看她,冷聲道:“很好笑?”

    沈書硯這才從櫃子上跳下來,跑到賀山南身邊,伸手環著他的腰。

    男人眉頭擰著,想將沈書硯給推開。

    自然是因為剛才他情緒上頭提了那麽一句複婚,還被她拒絕這件事,給傷到了。

    賀山南聲音冷得很,“鬆開,別動手動腳。”

    “不。”沈書硯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你怎麽突然想起複婚的事情啊?想很久了嗎?賀山南,你想跟我結婚啊。”

    是結婚,不是複婚。

    沈書硯始終不覺得,他們兩上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

    賀山南不想跟沈書硯說話。

    她到底是不會聽話將他放開的,整個人粘他身上,“你都不求婚的嗎,也沒有個鑽戒或者什麽儀式,光禿禿地就說複婚,好沒有誠意啊。”

    這樣說起來,沈書硯大抵都想到那該是一個怎樣的畫麵。

    在霞光漫天的海邊,沙灘上插滿了鮮豔的玫瑰。

    海風微微吹拂,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單膝下跪,手裏拿著閃耀的鑽石。

    虔誠地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這個場景很熟悉,似乎在她夢裏出現過。

    賀山南說道:“隨口一提。”

    “我覺得你現在冷淡的態度就是在報複我剛才沒有立刻馬上答應你。”沈書硯哼了一聲,“賀山南,你真的很小氣。”

    賀山南沒說話,單手提著她往客廳沙發那邊走去。

    她倒是很配合,扒拉在他身上。

    “你真的想跟我結婚嗎?”沈書硯問他,“不是因為我從維加斯跑了,你覺得,好像有一個結婚證,以後我就跑不掉?”

    賀山南聽著沈書硯的話,似乎有幾秒鍾的怔愣。

    然後麵無表情地將她放在沙發上。

    “你要這麽想,那就是這個理由。”

    “那不複婚了吧。”沈書硯說,“一張紙而已,困不住我的。”

    本來已經打算收回手的賀山南,忽然就將她摁在了沙發上。

    後背是軟軟的沙發墊,身上是堅硬的男人的胸膛。

    他倒是在把她摁在沙發上的時候,手放在她後腦勺上。

    男人在她的正上方,目光緊緊地盯著她,“沈書硯,我怎麽發現你有些話記得清清楚楚,有些話愣是一個字都記不得?”

    “什麽?”

    “我說了,你再敢跑,我把你腿打斷。”

    “犯法的。”沈書硯很平靜地說,“故意傷人。”

    大概是猜到了賀山南想複婚的意圖,所以沈書硯這會兒的情緒並不算高昂。

    賀山南聲音很沉地說:“沒關係,把你鎖在房間裏麵,沒人會知道。”

    “你還真有這種癖好。”沈書硯像是想起了什麽。

    自然是江知安,想到江知安就會想到那樁懸而未決的案子。

    隻拍到沈書墨將江知安放出來的畫麵,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定罪的東西。

    而江知安一口咬死就是賀山南做的。

    “對別人沒有,對你有。”賀山南說,“你不聽話。”

    “你去養個寵物,就聽話了。”沈書硯回。

    賀山南低頭親了她,“寵物哪有你有意思。”

    沈書硯躲開。

    寵物給點吃的,自然而然就會聽話。

    但人不是這樣。

    就像沈書硯現在這樣,親都不給親。

    賀山南第一次沒親到,倒也沒有就此鬆開她,俯身下去。

    不過這個吻,到底是沒開始。

    賀山南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賀予執的。

    他的小天才電話現在多了賀家人的號碼,太奶奶,爺爺奶奶,還有姑姑姑父的。

    自然也有他爸爸賀予執的。

    結果這次,沈書硯比賀山南更先接起這個電話。

    她先前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估計點點給她打電話沒打通,能擔心死。

    賀山南是眼睜睜地看著沈書硯從他身下溜出去,拿著他的手機接了賀予執的電話。

    “點點!”

    電話接通,沈書硯就立刻換了非常雀躍的聲音。

    賀山南:“……”

    他直接起身,摸了茶幾上放的煙,去衛生間。

    接下來,就算不聽,都能知道他們母子兩會說這樣的話。

    點點:媽媽,我好想你呀。

    沈書硯:點點,媽媽也好想你。

    點點: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沈書硯: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反正,他兒子是絕對不可能用這麽軟的語氣跟他說話的,除非有事相求。

    不過一如賀山南想的那樣,點點好多天沒見到沈書硯,心裏頭掛念著呢。

    雖然以前在星城的時候,也會有很長時間不見麵,但那時候不知道是媽媽。

    現在知道了,那是多一天的分別,都覺得難受。

    後麵是賀予執的小天才電話沒電了,兩人才算是結束了這通電話。

    全程,賀予執都沒提到過賀山南。

    怕是賀予執自己都忘記了,他打的這個電話,是他親爹的。

    沈書硯瞧著賀山南挺惱的,但那股子對賀予執的氣,似乎也不能往她身上發。

    她倒是主動過去抱著他,說:“親親。”

    “不親。”賀山南道,“你出來那麽久,不怕沈長寧找你?”

    “跟晏謹之一起出來的,他在樓下開了個房間。”

    賀山南敏銳地意識到這開了個房間是什麽意思,“挺好奇,晏謹之平白無故這麽幫你跟我見麵,圖什麽。”

    “大概,圖你現在吃醋吧。”

  第259章 那樣

    沈書硯當天晚上是在賀山南這邊睡的,這人沒讓她走。

    沈書硯覺得他大有一種就算被沈長寧發現他們兩的關係,也沒什麽所謂的態度在。

    大抵還是性格的緣故。

    她早上說要走的時候,這男人的起床氣明顯還沒有壓下去。

    但凡她要再多說一句,賀山南估計就得將她摁在床上來一次。

    所以趁他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時候,沈書硯穿上衣服,打算去樓下房間再洗漱。

    離開得匆忙,跟他說再見的時候,賀山南直接將被子拉高遮住了腦袋,再來一個翻身。

    這個脾氣,說他三歲真的不能再多了。

    沈書硯輕歎一聲,便輕聲從總套裏麵出去了。

    她等電梯的時候,從另外一部電梯裏麵下來幾個穿著製服的人,被穿酒店製服的員工帶著。

    用英文提到了賀山南的房間號。

    聽到賀山南的房門號,沈書硯不自覺地就將目光朝那邊看去。

    那幾個警官在敲門。

    沈書硯想,或許是昨天賀山南報警的後續。

    她沒立刻走,而是等著他們敲門。

    沒一會兒,賀山南來開了門,身上隻潦草地披了一件浴袍,或許是覺得沈書硯剛走就又來敲門,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但門開,發現外麵站著的,是這邊的警官。

    賀山南有一秒鍾的愣住,然後很快的,將身上的浴袍裹上。

    他用了幾秒鍾的時間清醒過來,用英文問:“什麽事?”

    說完,賀山南的目光越過那幾個警官,看到了電梯口這邊的沈書硯。

    因為頂樓的總套總共就那麽幾間,很容易就能看到電梯口這邊。

    警官說:“賀先生,昨天在洛克菲勒酒莊發生了一起惡意侵犯事件,根據調查結果,你的DNA和殘留在受害者身體內的DNA吻合,這裏是逮捕令,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這話一出,別說賀山南了,連在電梯口這邊聽到警官說的這話的沈書硯,一時間都怔住了。

    蔡思婕體內殘留的東西檢測出來是賀山南的?

    不過相比較沈書硯的震驚,賀山南大約隻用了兩秒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

    他的臉上甚至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有的,不過是因為早晨被吵醒而產生的不悅。

    然後說:“我跟你們走可以,但是,我要等我的律師來,他在飛機上,很快就到紐城。”

    “你得先跟我們回警局,等你的律師來。”

    賀山南:“我去換衣服。”

    隨後,賀山南回房間去換衣服了,有警官跟著。

    而沈書硯當時在電梯口站了許久,被那邊幾個警官注意到。

    在他們要過來詢問她的時候,沈書硯進了電梯。

    但整個人,都沒有緩過來。

    在此之前,她始終是相信賀山南沒跟蔡思婕有過什麽。

    可如今這邊的執法人員檢查出來蔡思婕身體裏的的確是賀山南的,那……

    這個結果還會作假嗎?

    沈書硯跟做夢一樣地去了晏謹之房間,她甚至都忘記自己有房卡。

    敲了好幾下門,晏謹之才過來開門,看到沈書硯一臉的慘白。

    “怎麽了?”晏謹之問,“分手了?”

    沈書硯怔怔地看著晏謹之,說:“當地警官說,蔡思婕身體裏檢測出的DNA,是屬於賀山南的。”

    晏謹之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我就說了,男人都那樣。”

  第260章 蒙蔽

    賀山南被請到當地的警局裏。

    說是請,但其實態度並不好,大抵認定他就是侵犯姑娘的那位,動作挺不客氣。

    賀山南被關在審訊室裏麵,讓他坐在嫌犯專座的椅子上,拷上手銬。

    把人關進去之後,又把他晾在裏麵幾個小時之後,才有人進來做筆錄。

    兩位白人警官,由上到下地將賀山南打量一遍,眼神裏帶著幾分嘲弄。

    其中一位說道:“賀先生,根據本國的法律,強、奸屬於二級重罪,一旦罪名成立,你將被判處最低三年,最高八年的監禁。服刑完畢,會立刻將你驅逐出境。”

    賀山南目光淡淡地看著他們,並未開口。

    可饒是坐在嫌犯位上的男人,氣勢半分沒有被壓下去。

    他這般的氣勢,著實惹怒了那位站著的白胖男人,他上前便揪著賀山南衣服後領子,試圖將他摁在麵前的小桌板上。

    賀山南存了力,沒讓他摁下去。

    他淡聲開口:“我不記得貴國的法律中,有一條是允許暴力逼供。”

    太氣定神閑。

    讓白胖男人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隨後,賀山南道:“你動我一下,你的職業生涯就到此為止。”

    不是簡單的恐嚇,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訴這個人。

    他賀山南,他們是動不得的。

    白胖男人咽了咽口水,罵了一句很髒的話,然後才收回自己的手。

    說道:“你們華國人,都這麽傲慢不知悔改?”

    賀山南:“我們華國人,講究實事求是,依照證據。”

    “DNA鑒定上匹配的,就是你。”

    “權威機構給出的鑒定報告?”賀山南反問一句。

    “你不要油腔滑調!”

    賀山南往椅子上一靠,淡淡地說:“接下來你們問的任何問題,我不會回答,等我律師來了,讓他跟你們說。”

    也不是沒有辦過外國人的案子,那些人被抓進來,哪一個不是恐慌害怕,求神拜佛的。

    但賀山南,超出了他們對華國人的認知。

    什麽都問不到的兩人從審訊室裏麵出來,白胖男人去到辦公室跟上司匯報。

    “長官,那個家夥什麽都不說,狡猾得很。還要等律師來,要是律師來了,估計會很麻煩。”

    坐在椅子上的人眉頭緊鎖,有些不耐煩地說:“證據確鑿的事情,有什麽好麻煩的?議員夫人親自打電話交代的事情,你們要是辦砸了,工作都別想要了。”

    “但那個人,好像在華國也大有來頭……”

    “這裏不是華國!”

    不在華國,何須畏懼?

    白胖男人回道:“明白,長官!”

    ……

    寧不為下午到的紐城,到酒店的時候被告知賀山南早上就被警局的人帶走。

    賀山南留了信息,讓他抵達之後就去警局。

    寧不為是知道蔡思婕那個事情的,但沒想到會這麽快捅到警方那邊。

    所以在知道賀山南被帶到警局之後,他立刻跟助理一道往警局去。

    不管怎麽樣,得先把人保釋出來。

    大少爺哪受得了那個苦?

    但寧不為在去警局,想要給賀山南辦理保釋的時候,受到了阻攔。

    以非本國人為由,想要保釋除非繳納高額的保釋金。

    ……

    沈書硯在知道賀山南被當地警官帶走之後,立刻就跟晏謹之回了酒莊。

    晏謹之一點不著急,還跟沈書硯說讓她想開點,他不過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隻不過這次的代價有點大,如果蔡思婕那邊不和解的話,賀山南肯定是要在當地坐牢的。

    按照這邊的法律,三年起步。

    沈書硯被晏謹之說的很煩,懟了一句:“他跟你多大仇你要這麽說他?”

    “證據都擺在眼前的事情!”晏謹之覺得很無辜,“沈書硯,你現在要還相信他,我真心建議你去看看腦子,順便眼科也看看。”

    他在說她,被蒙蔽了雙眼。

    “萬一是有些人的故意構陷呢?”沈書硯說。

    晏謹之搖搖頭,“果然,女人就是容易騙。昨天賀山南讓你過去,就是跟你說甜言蜜語穩住你吧?現在真的是穩住了,我猜你現在還想幫他洗清罪名。”

    “……”

    賀山南昨天提複婚的時間,的確很微妙。

    晏謹之說:“退一萬步來說,有人構陷賀山南,那你知道這個代價有多大嗎?這其中又要有多少人被牽扯進來,一起去陷害他。賀山南是吃素的嗎,證據不確鑿的情況下,人家敢抓人嗎?”

    說到底,晏謹之就是要讓沈書硯認清一個事實。

    那就是賀山南的確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沈書硯沒說話。

    晏謹之見她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說多了,好像他多希望賀山南犯了那樣的錯誤一樣。

    說少了,又覺得哪怕是沈書硯這樣的人,也會被一時的情感蒙蔽了雙眼。

    沒一會兒,車子開到了酒莊。

    酒莊靜悄悄的,外麵沒見著一個人。

    走了進去,瞧見傭人端著托盤準備去樓上。

    沈書硯問了一句是給誰準備的,沈長寧說:“暫時讓小婕住在這裏,她爺爺今天就會過來。到時候,我得好好給人道歉。現在嫌疑人是被抓到了,但小婕始終是在我這裏受到傷害的,我難辭其咎。”

    沈書硯遲疑片刻,問道:“已經確定了嗎?”

    沈長寧點頭,“賀山南那人,裝得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實則做的都是肮髒齷齪的事情。我聽說,小婕喜歡的人是周尤,他倒好,直接把喜歡弟弟的女人給……”

    沈長寧到底也沒有再說下去,臉上是憤恨的表情。

    “可是……賀山南不是說,他被下過藥嗎?”

    “萬一是他自己吃的,就是為了逃脫罪責呢?”

    現在倒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沈書硯想了想,說道:“我端上去給蔡小姐吧,我跟她差不多年紀,可以開導開導她。”

    “也行,不過別提之前發生的事情,她已經哭了一個晚上了。”

    “好。”

    沈書硯應下,而後從傭人手裏接過托盤,往樓上走去。

    沈長寧看著沈書硯的背影消失在旋轉樓梯裏,臉上的表情慢慢地斂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晏謹之,問了一句:“你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晏謹之麵不改色:“她說酒莊發生太多事兒,想去外麵透透氣。後來就在城裏的酒店住下了。”

  第261章 是他

    沈長寧往客廳那邊走去,放緩步子,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晏謹之跟在她身後,沒主動開口說話。

    而後,沈長寧坐在沙發上,微微搖頭,“當真是想不到,賀山南竟是那樣的人。我要是他父親,估計能被氣死。”

    晏謹之說:“他在這方麵的確沒什麽下限,先前還因為故意傷人坐過牢。”

    “他父親以為親自送他去自首,就能約束他的行為,實在是可笑。”沈長寧冷然道。

    晏謹之隱約覺得,沈長寧大抵對賀家有什麽深仇大恨。

    但依照他查下來的情況,不過是當年沈長寧的女兒對賀山南的父親賀銘川一廂情願。

    這似乎不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片刻後,沈長寧跟晏謹之說:“估計下午的時候,蔡思婕的爺爺就要過來,到時候你跟我一道接待一下。”

    “好。”

    ……

    沈書硯端著托盤走到蔡思婕房間門口,輕輕地叩了兩下房門。

    裏麵沒有動靜,沈書硯便說:“蔡小姐,是我,沈書硯。我進來了。”

    說完之後,沈書硯又等了幾秒鍾才推門進去。

    走進房間,沈書硯瞧見蔡思婕裹著被子側躺在床上,在她進來之後,身子又縮了縮。

    “蔡小姐,聽說你一直沒吃東西,多少還是吃點吧,免得身體熬不下去。”沈書硯走過去,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喝點牛奶也行,你爺爺晚點過來,要是瞧見你這樣,會心疼的。”

    沈書硯看到了,蔡思婕已經哭腫的雙眼。

    白色的枕頭上,暈染一片。

    這個樣子,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讓人心疼的畫麵。

    沈書硯蹲在床邊,輕聲安撫,“蔡小姐,你要吃點東西的,好嗎?”

    蔡思婕怔怔地看著沈書硯,她沒抽噎,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

    完全沒辦法控製的那種。

    是傷心到極致,痛到極致。

    沈書硯也有過那樣的經曆,在感覺被全世界拋棄的那幾天。

    “你……”蔡思婕開口,聲音很啞。

    “你先喝點溫水,牛奶也行。”沈書硯覺得空腹喝牛奶不太行,就給她端了杯溫水。

    蔡思婕隻是搖搖頭,紅著眼眶問沈書硯:“你,相信賀山南嗎?”

    沈書硯聽賀山南提過那麽一嘴蔡思婕,所以蔡思婕知道她跟賀山南的關係,也說得過去。

    沈書硯心情略微有些沉重,沒有遞出去的水,她自己握在手中。

    片刻之後,才放低聲音說:“依照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但是……基因比對結果,是他。”

    “為什麽,相信他?”

    似乎相信一個人,並不需要什麽理由。

    從他以前的行事風格,他的為人處世來看,就能夠百分百的相信。

    沈書硯沒回答,因為她堅持相信侵犯了蔡思婕的人不是賀山南,那麽就是別人。

    這個別人,是誰?

    蔡思婕長舒一口氣,“其實,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還有點印象。”

    喝醉酒的人,除非昏死過去,不然總歸是有點印象的。

    “那你……還記的是誰嗎?”沈書硯問。

    蔡思婕迎上沈書硯急切的目光,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那幾秒,沈書硯不知道蔡思婕在想什麽,但是她肯定是希望,蔡思婕嘴裏吐出的人名,不是賀山南。

    蔡思婕問:“基因比對的結果是他,你還希望我說出誰來呢?”

    沈書硯啞然。

    蔡思婕:“就是他。”

    沈書硯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

    玻璃杯的水,潑在了她的腳上。

    水溫不是很燙,沈書硯似乎是並沒有注意到。

    她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眼神複雜地看著蔡思婕。

    良久之後,沈書硯用自己已經平複下來的聲音問道:“那你打算,告他,還是和解?”

    蔡思婕說:“我要等我爺爺來。”

    ……

    寧不為費了一番功夫給賀山南辦的保釋,沒有花錢。

    巨額保釋金主要是擔心這位外國友人會在保釋期間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國家。

    兩國之間沒有引渡條例,自然是沒辦法將賀山南再抓回來。

    但寧不為找了使館那邊的人,做了個擔保。

    並且對報告的專業性表示了質疑。

    好生周璿了一番,才將人給保釋出來。

    回酒店的路上,寧不為表情略顯嚴肅,問賀山南:“大哥,你要如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跟蔡思婕發生關係,沒有,我就幫你做無罪辯護。有,我就……我就幫你爭取和解。”

    作為律師,寧不為顯然是不能感情用事,一定要知道事情到底有沒有發生。

    賀山南靠在椅背上,臉上是化不開的陰鬱。

    片刻之後,說道:“沒有。”

    “你確定?”寧不為問,“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在不清醒的狀態之下,有沒有可能,就是說發生了一些你不記得的事情?”

    賀山南:“我被送到房間的時候,是昏迷的狀態。昏迷狀態你能挺起來?還能弄出來?”

    “我隻是,想要了解事情的全貌,好為你辯護。”寧不為說,“而且,你提過你被下了那種藥,就是說有沒有可能……”

    “我那會兒剛和沈書硯從房間裏麵出來。”

    無意帶上沈書硯,但寧不為一定要問。

    這不,寧不為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就讓人很想把他的腦袋摁在駕駛座椅背上。

    在接收到賀山南危險的目光之後,寧不為很快問道:“那蔡思婕體內檢測出來的就不該是你的,這份報告可能作假,可能被調換。那這個事情,就麻煩了。”

    真要調查起來,怕是勞神費力。

    賀山南揉了揉太陽穴,“不然叫你過來幹什麽?聊天嗎?”

    “你冷靜點,我的確也在想辦法。”

    賀山南能不煩麽,他自己空口白話地說他沒跟蔡思婕睡過,但證據顯示是他,蔡思婕睜眼醒來看到的也是他。

    他極力否認,顯得他是個敢做不敢當,一點不願意負責任的爛人。

    而且,沈書硯當時親眼看著他被帶走。

    講道理,他要是個女人,他估計當時得上去扇那個男人一巴掌,罵一句垃圾。

    沈書硯卻沒有。

    彼時,寧不為說:“對了,周尤也來紐城了。使館那邊的人,還是他幫忙聯係的。”

    “嗯?”

  第262章 該死

    沈書硯沒想到的是,周尤跟蔡老一道來的。

    蔡老那邊痛心疾首地要去房間裏麵找蔡思婕,本來就蒼老的老人家,這會兒似乎更老了一些。

    除了悲傷難過,還有憤怒。

    對賀山南的憤怒,隻不過暫時沒有表現出來,先去找蔡思婕了。

    都忙著去照看蔡思婕,周尤便將沈書硯拉到了偏廳那邊。

    沈書硯往偏廳外麵看了眼,沒有人過來,便問周尤:“你怎麽來這裏了?”

    “他給燁哥打電話了,當時我正好在。”周尤說的這個他,指的當然是賀山南,“然後我知道蔡老要來接蔡思婕,就跟著他一起過來了。”

    “那你……”沈書硯想問周尤,他相不相信賀山南。

    周尤少年氣的臉上,到底也是覆蓋上了一層陰鬱。

    好一會兒,周尤才問沈書硯:“他自己承認了嗎?”

    “沒有。”

    “他都否認的事情,那就肯定沒做過。”周尤說,“我跟他一起長大,他什麽性格我最清楚。做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沒有必要否認。他從來都不會說謊。”

    就像當初周尤質問賀山南,是不是跟沈書硯睡了,他沒什麽猶豫就承認了。

    承認的代價就是,遭了周尤的一頓打。

    周尤這番話說得倒是中肯,不摻雜任何的個人情緒。

    哪怕先前真的,討厭死賀山南了。

    周尤倒是反問一句:“你不相信他啊?”

    “我隻是在想,那個報告怎麽就證明是他了。”而且,蔡思婕也親口承認,侵犯她的人,就是賀山南。

    周尤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有些酸澀,“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相信他啊。”

    畢竟在這樣的事情麵前,很難保持理智去相信一個男人。

    周尤是站在兄弟的角度上,相信賀山南的為人。

    沈書硯點頭,在周尤麵前,沒有什麽遮掩。

    但是點頭的時候,沈書硯看到周尤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那得是很愛,才會選擇,無條件地相信那個男人。

    周尤說:“寧不為也來了,你別看他現在是個經濟法律師,其實他在民事訴訟方麵,也挺厲害的。還有他們律所的其他律師,我在這邊也有相熟的律師,會一起幫忙的。”

    他好像在寬慰她。

    讓她安心。

    沈書硯張張嘴,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尤解釋了一句:“我不是為了你。”

    周尤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沈書硯說:“他是我哥啊,難不成我要看他被關在紐城回不去嗎?那我賀叔桑姨,還有我姐和燁哥,得多擔心。”

    沈書硯覺得,他們本該如此。

    如果當年她沒有在懷孕的時候出現在他們麵前,那件事一如當初她跟賀山南說好的那樣,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那麽,周尤跟賀山南就不會有長達好幾年的冷戰。

    沈書硯沉默良久,垂著眼簾跟周尤說:“對不起。”

    周尤回:“其實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解除婚約之後,你想跟誰在一起,完全是你的自由。而且,喜歡那麽多年的人,總歸是想得到一下的。”

    周尤很好,沈書硯覺得自己該死。

    當初在父母的安排下,去勾搭了周尤。

  第263章 代價

    沈書硯沒跟周尤聊多久,晏謹之便來了。

    來了第三個人,自然就不好再提那些事情。

    晏謹之說道:“蔡老在樓上陪蔡小姐,不出意外的話會出意外。”

    周尤目光淡淡地掃了眼晏謹之,少年身上那股子勁兒,到底是遺傳了他父親。

    看著挺平易近人,但實際上多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感。

    周尤:“你覺得會出什麽意外?”

    晏謹之攤手,“不就是,指控賀山南嗎?不指控的話,那就是和解。蔡家也不缺錢,和解最好的辦法,就是結婚。”

    辦法,晏謹之已經想出來了。

    周尤淡聲道:“所謂的證據,不過是這邊單方麵給出的鑒定報告,事實如何,還得再調查。”

    晏謹之沒再多說,因為看起來,周尤也選擇相信賀山南。

    相信的人,不需要證據就會無條件相信。

    不相信的人,就算證據擺在跟前,也無動於衷。

    幾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偏廳裏麵等候,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

    樓上房間裏,蔡思婕看到爺爺到來,委屈的情緒達到頂峰。

    在被蔡鬆華安撫了好一會兒之後,蔡思婕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

    房間裏麵沒有其他人,隻有爺孫兩。

    蔡鬆華給寶貝孫女抽了紙巾擦拭臉上的淚水,氣憤又心疼地說:“小婕你放心,爺爺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不管對方是誰,就算豁出去爺爺這條命,也要給你做主!”

    蔡思婕止住了哭聲,小聲對蔡鬆華說:“可是爺爺……我不想……不想被大家知道我被……不會有人要一個被那樣的人。”

    “小婕,你是我蔡鬆華的孫女,我們蔡家的寶貝疙瘩!”

    蔡鬆華瞧見孫女這樣,真的氣得快要爆炸了。

    要是賀山南此時此刻在這邊,他估計都要當場過去,手撕了他!

    蔡鬆華又不想讓這種憤怒的情緒影響到蔡思婕,隻好平複下心情。

    他深呼一口氣,說道:“小婕你放心,我一定讓賀山南付出代價!”

    “不是他。”蔡思婕攥著蔡鬆華的手腕,沉沉地說。

    蔡鬆華瞬間怔住,“那——”

    那報告,為什麽會是賀山南的?

    蔡思婕說:“那天晚上我雖然喝醉了,但是不至於不省人事。我這兩天……仔細地想了一下,我抓了那個人的脖子。但是……但是賀山南脖子上,沒有。”

    說完,蔡思婕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

    “不是他……”蔡思婕情緒有些奔潰,“但是其他那些人……”

    蔡思婕想著那天參加宴會的人,年紀都是超過三十的。

    除此之外,就是酒莊的保鏢。

    那些保鏢的身份又能高貴到哪裏去?

    蔡思婕說:“我寧願是賀山南,我寧願是他!”

    蔡鬆華看著蔡思婕趴在床上哭泣,幾乎也是瞬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是賀山南做的。

    但是,蔡思婕希望並且認定,且隻認定是他做的。

    蔡鬆華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才問蔡思婕:“小婕,那你這件事,想讓爺爺怎麽幫你處理?”

    ……

    天色漸沉,暮色四合。

    本該安靜的酒莊卻在這個時候,以另外一種方式,熱鬧了起來。

    賀山南來了。

    隻不過這次來的時候,跟隨的,還有他的律師寧不為。

    寧不為跟在賀山南身邊,不由得發出評價:“別說,這酒莊還挺大的。沈長寧在國外,混得還挺風生水起。”

    能不風生水起嗎?

    如果沒有猜錯,鑒定報告作假跟沈長寧有關。

    當地辦案人員的故意刁難,也跟她有關。

    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還得有權利。

    賀山南沉吟片刻,說道:“不知道沈長寧是不是打算破壞賀氏跟蔡老那邊的合作。”

    “那挺要命的,蔡老團隊那麽多專利,要是收回去的話,賀氏很多項目都得停工。”

    這哪裏是停工?

    分明就是遏著賀氏的咽喉。

    寧不為又說:“不過蔡老叫你過來,肯定是覺得這件事可以解決。但這種事的解決辦法,通常就是……”

    “你的假設隻存在於,是我侵犯了蔡思婕這一種可能下。”賀山南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停下了腳步。

    寧不為嗯了一聲,不知道賀山南在想什麽。

    彼時,賀山南說:“就算真是我,我也不會跟她結婚。”

    “啊?”那就是妥妥要當一個人渣了。

    “你還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兩次?”賀山南道。

    說完之後,他又糾正了自己,“也不完全一樣。”

    的確不一樣,跟沈書硯那是你情我願,隻不過中間出現了一些差錯,導致了那樣的結果。

    所以他和沈書硯各自承擔了那件事造成的後果。

    但這件事不一樣,純純是被設計。

    要讓他來擔這個後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進來的時候,瞧見了沈書硯,也瞧見了周尤。

    周尤問了一句:“哥,你怎麽來了?”

    賀山南的目光從沈書硯身上收回來,回周尤的話:“蔡老叫我過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件事今天就會有一個定論。

    “你們還說什麽了嗎?”

    “沒有,說讓我過來再談。”賀山南說。

    “哦……”周尤應了一聲。

    周尤問完,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安靜地往旁邊一坐。

    對賀山南談不上多熱情,但也談不上多冷淡。

    冷戰了好幾年,再深厚的感情也能被冷戰沒。

    賀山南也沒再說話,往單人沙發上一坐,姿態閑適地靠在椅背上。

    但是目光,卻是不加掩飾地落在沈書硯身上的。

    沈書硯被看得有些心不在焉,起身打算離開。

    周尤問了一句:“書硯,你去哪兒?”

    沈書硯回頭的時候,目光掃過賀山南,然後才跟周尤說:“衛生間。”

    “哦……”周尤自然也是沒辦法跟沈書硯一道去衛生間的,隻好在沙發上保持著坐著的姿勢。

    結果,沈書硯前腳走,賀山南後腳從沙發上起來跟了出去。

    一點要避諱的意思都沒有。

    狂是真的狂。

    晏謹之輕嗤一聲,到底是看不慣賀山南。

    周尤默不作聲,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但真正看到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第264章 急切

    沈書硯被賀山南困在一樓客衛裏。

    她想推開他,賀山南沒讓,將她困在洗手台與他之間。

    “你幹嘛啊?”沈書硯沉著聲問。

    賀山南表情比沈書硯的表情還要沉,“你信了?”

    “報告上說就是你。”

    “那報告是沈長寧他們那邊給出來的,他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賀山南聲音比剛才要冷了那麽幾分,“你不能多想想?”

    “可是你那時候跟我出房間的時候,身上的藥也沒褪幹淨吧?”沈書硯問。

    她梗著脖子的模樣,好像的確在質問他一樣。

    賀山南這會兒的確拿不準沈書硯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耐心地解釋:“真沒有,你被晏謹之帶走之後,我被人襲擊了。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在蔡思婕的床上,你看我脖子上,還有淤青。”

    說著,賀山南的確是低頭下來,扯開衣領給沈書硯看脖子後麵留下來的鬱青。

    青色的一片,看來對方下手還是挺狠的。

    沈書硯想了想,跟賀山南說:“但蔡思婕說她整個過程並不完全沒有印象,她記得是你,還說背上有被她抓出來的痕跡。”

    痕跡的話,應該是那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他背上的。

    男人冷哼,“你不清楚那是誰弄的?”

    “我怎麽知道還會不會有新的?”

    “昨天晚上你沒看?”

    “我不記得了。”沈書硯搖搖頭,仿佛是找不到相信賀山南的證據,“而且,證據和當事人都說是你,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呢?”

    賀山南凝視著沈書硯,有那麽一瞬間,似乎真的在擔心,沈書硯不相信怎麽辦。

    雖然這在賀山南看來,跟個女人睡覺,的確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又不是虧的那一個。

    但是……

    賀山南沉了沉,跟沈書硯說:“真沒有。”

    說完之後,賀山南沒有過多的解釋。

    這要不相信的話,賀山南的確也沒有別的辦法。

    在這個男人要把她鬆開的時候,沈書硯抓住了他的手,“沒有就沒有吧。”

    賀山南挑眉,“什麽叫‘沒有就沒有吧’?”

    他的重音放在“吧”上,顯得沈書硯說相信他這件事,非常勉強。

    他不悅道:“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不相信。不要覺得是我解釋了什麽,你才相信。沒什麽意思。”

    沈書硯覺得很委屈,“可是我一開始就沒有說不相信你啊,是你自己急著要解釋的。”

    “……”賀山南有幾秒鍾的沉默,可事實好像的確如沈書硯說的那般。

    她沒問,他便急切地跟她解釋。

    先前在酒店是這樣,這次報告出來了之後,還是這樣。

    依照沈書硯對賀山南的了解程度,他這樣的確已經算是“急切”了。

    “你沒懷疑過?”賀山南問了一句,目光深深地凝視著麵前的女人。

    “我要說一點沒懷疑過,你也不會相信。”沈書硯道,“不過仔細想了一下,加上周尤也說,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肯定會承認,沒做過的事情也不會背鍋。”

    賀山南聽著,但表情並沒有多放鬆。

    倒是哼了一聲,“聽周尤說?周尤信了你才信?”

    沈書硯糾正:“是周尤的解釋,讓我更加確信了而已。”

    遇到這樣的事情,沈書硯的確不可能百分百地相信,那不然真的就成被蒙蔽了雙眼的戀愛腦了。

    但心裏頭始終是偏向賀山南的。

    而在聽到周尤的那番話之後,就百分百地信任。

    不過在賀山南看來,都一樣。

    她是因為周尤,才選擇信任他。

    賀山南鬆開了沈書硯,表情冷淡又疏離,“他找的人,給當地警局施壓讓寧不為保釋我出來的。”

    “這樣啊……”這個,沈書硯倒是沒聽周尤說。

    大抵是不想讓她知道,他其實也為賀山南做了事情。

    他們兄弟兩之間的事情,沈書硯的確不想去參與。

    問了一句:“我們一直在衛生間裏待著嗎?不是蔡思婕的爺爺讓你過來嗎?”

    “嗯。”賀山南說,“八成是讓我對蔡思婕負責。”

    “那你要負嗎?”

    “你是不是沒明白,我根本就沒睡她,負什麽責?”

    “他們會逼你。”沈書硯說,“如果這一切都是沈長寧設計的話,那她的計劃是不是要讓蔡老跟賀氏的合作走向終結?”

    “那就終結。”賀山南輕描淡寫地說。

    沈書硯擰眉,“你在意氣用事嗎?我聽說賀氏拿了蔡老團隊不少的授權,如果……”

    “你覺得我沒有一點打算?”賀山南反問。

    沈書硯微微怔了一下,可這件事來得突然,賀山南就算有準備,也不可能那麽早就預料到今天的事情。

    男人說:“賀氏一直有自己的研發部門,目的就是防止授權被收回的時候,山窮水盡的局麵。而且蔡鬆華已經不是團隊的主力,早就退休了。他現在團隊裏的那些人,抱著以前的專利得意洋洋。”

    賀氏集團的事情,沈書硯沒怎麽聽賀山南提起過。

    但此時此刻聽這個男人說起,他遊刃有餘,運籌帷幄。

    是賀氏集團不管少了哪個合作方,都不會因此受到影響的程度。

    一直到這個時候,沈書硯才意識到。

    賀山南這個人,不愧是商界裏殺伐果斷的賀總。

    “你是真沒有怕的人。”沈書硯感慨一聲。

    賀山南這回倒是沒有立刻就回答,而是在想了一會兒之後,回:“有。”

    如果有的話,沈書硯覺得那肯定是他父母。

    畢竟先前說教訓他就教訓他,半點情麵都不給,他還隻能老老實實地受著。

    彼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外頭的人說:“哥,蔡老他們下來了。”

    周尤在外麵。

    賀山南應了一聲,“等等。”

    他嘴上回著周尤,但目光卻是落在沈書硯身上的。

    沈書硯這會兒尷尬得腳趾都能扣出一套海濱別墅來。

    而且客衛就那麽大,根本就沒有什麽藏身之處。

    大抵是覺察出了她的窘迫,賀山南壓低聲音說:“你過會兒再出去。”

    “嗯。”沈書硯站在門後角落裏麵,這樣就算開門的時候,外麵的人也不會看到裏麵除賀山南之外的人。

    但離開前,賀山南的目光到底還是深深地凝視了沈書硯一眼。

  第265章 結婚

    偏廳裏,聚集了這次“事故”的當事人。

    以及宴會的主辦人沈長寧。

    沈書硯沒過去,這種局麵,她又不是當事人,過去旁觀的話,估計會被人記恨。

    相反的,她倒是挺想找到那個真正侵犯蔡思婕的人。

    結果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撞見了周尤。

    沈書硯怔了一下,問他:“你沒過去啊?”

    “他們的事情,我不好過去插手。”周尤說,“而且,南哥嘴上說不是他,是需要證據支持的。不是所有人都會無條件地信任他。”

    “那你……”

    “找到那個侵犯蔡思婕的人。”

    這個想法,倒是跟沈書硯的,不謀而合。

    沈書硯四下看了眼,周圍沒有其他人。

    然後才壓低聲音說:“我知道這棟房子裏麵所有的監控,但那天晚上斷電了,就是不知道他們這邊的監控到底屬於無電情況下還能工作,還是斷電之後就不工作了。如果這個事情的確是沈長寧一手所為,那應該是不會留下證據。”

    周尤卻說:“查一查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監控室在哪兒。”

    “你房間有電腦嗎?”

    “有。”

    “去你房間。”

    沈書硯先前就查過了,她房間裏麵的監控被她踩爛了之後,沈長寧他們沒有再另外放隱秘的攝像頭進去。

    所以帶周尤去房間,應該不會被發現什麽。

    可沈書硯並不覺得沈長寧他們會留下證據。

    到了沈書硯的房間,周尤坐在電腦前,隨便操作了幾下,原本是風景的桌麵,就變成了黑色的。

    而屏幕上出現的,是一行一行的代碼。

    從這裏開始,就已經超出了沈書硯的能力範圍。

    “你還會這個啊?”沈書硯問。

    周尤回:“我記得跟你說過。”

    被周尤這麽一說,沈書硯立刻選擇閉嘴。

    再多說一句,就會被周尤發現,她當時對他們交往的細節,並沒有怎麽留心。

    不過周尤這會兒似乎沒有怎麽在意這個事情,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著什麽。

    片刻之後,電腦屏幕接入了這個酒莊裏的監控係統。

    酒莊裏所有的攝像頭,在電腦上,一覽無遺。

    但也並非,所有的地方,都安裝了監控,偏廳裏的,就沒有。

    沈書硯驚歎一聲周尤在這方麵的厲害,然後問了一句:“能找到前兩天的影像嗎?”

    周尤繼續在電腦上操作著,果然,將兩天前的影像給找了出來。

    周尤說:“他們的監控係統安裝了防火牆,大概是覺得足夠安全,不會有人能闖進來,所以那天晚上的監控,他們並沒有刪掉。”

    隻有足夠自負的人,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

    此時的偏廳內,蔡家那邊的訴求很簡單。

    要賀山南妥善解決這件事,給蔡思婕一個公道。

    賀山南問道:“你們覺得什麽樣的方法,才算是‘妥善的解決辦法’?”

    “結婚。”蔡鬆華說,“你跟我們小婕,立刻在紐城,注冊結婚。”

    “我要是不結呢?”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第266章 手段

    像蔡鬆華這種級別的人,就算在團隊裏麵不是主要負責人。

    但他的人脈,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蔡鬆華看準的,便是這個。

    他目光淩厲地看向賀山南,說道:“我也不想與你們賀家為敵,畢竟當初沈燁救過我跟我的團隊。但是你賀山南欺負我孫女,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

    賀山南沒看蔡鬆華,而是盯著坐在蔡鬆華旁邊的蔡思婕。

    她整個人顯得非常疲憊憔悴,眼睛還是腫的。

    而注意到賀山南將目光落在蔡思婕身上的蔡鬆華,便立刻攬著自己孫女的肩膀,擋住了賀山南的視線。

    賀山南隻說:“蔡小姐,從事發到現在,一直沒機會跟你對話。不如你自己講講,我到底是怎麽侵犯你的。”

    “賀山南!”蔡鬆華厲聲說,“你何必這麽羞辱她?”

    賀山南很是無辜,“就算現在不說,將來上了法庭,蔡小姐一樣要將細節,詳細地描述給法官與陪審團聽。”

    “你是一定要打官司,是嗎?”

    賀山南道:“我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希望法庭給我一個公平公正的判決。”

    兩邊劍拔弩張,毫不退讓。

    寧不為適當開口,“蔡老,是這樣,賀總那天晚上被襲擊,我們去做過傷情鑒定,後脖子與血液成分檢測,都有問題。如果將來一定要上法庭,我們這邊主張,賀總是受害人。並且,希望蔡小姐再去做一個官方的檢測,對於先前你們出具的報告,我方對其真實性,有待考究。”

    彼時,寧不為又拿了一個帶有官方檢驗的文件出來,“這是賀總做的檢查,官方出具的檢驗報告。”

    他們沒有去看這份報告。

    倒是沈長寧說了一句:“這都已經三天了,什麽都檢測不出來了。”

    一般來說,那東西在體內留存的時間在一到兩天,這個時間是最好檢測出來的。

    超過三天,如果又洗過澡的話,基本就檢測不出來了。

    賀山南回:“這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你們質疑我,你們拿出證據。拿不出,就——”

    賀山南話音未落,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將手機拿了出來,沈燁打來的。

    這個時候沈燁的電話來得很微妙,他們兩如果是不急的事情,都在微信上說。

    著急的事情,才會通電話。

    賀山南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越過蔡鬆華,對他身旁的蔡思婕說:“蔡小姐,請你仔細想想,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我。”

    蔡思婕垂首,沒有回答。

    賀山南自然也沒有現在就等她的回答,而是拿著手機從偏廳裏麵出去了。

    賀山南到外頭去接的電話,誰知道這個破酒莊裏麵還有什麽監控或者錄音設備。

    外麵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賀山南接聽了沈燁的電話。

    “什麽事?”賀山南接電話的時候從口袋裏麵摸了煙出來,抽了一支點上。

    外頭風大,煙霧很快被吹散。

    那頭的人說:“馬上年後複工,技術團隊那邊骨幹集體請辭。問了一下原因,旁敲側擊打聽到有更好的出路,估計得去四九城的國有企業。”

    這幾年他們在賀氏的待遇很好,給了高昂的年薪。

    如今再到國有企業裏麵去,自然是去過安穩日子,比在競爭激烈的大公司裏麵,舒服太多。

    這樣的工作機會,不用問,肯定是蔡鬆華提供的。

    賀山南預料到蔡鬆華會在這個事情上使絆子,倒是沒想到會直接把人給他撬走。

    賀山南吐了一口煙,沉吟片刻,說:“拿錢砸,錢砸不動的,你去聯係段珩,他有辦法。先把這段時間穩住,再提拔一部分人。等穩定下來之後,把前頭要走的那波,全部解聘。”

    這麽做,也算是常規操作。

    有二心的人,留不得。

    不過這樣一番操作下來,的確是勞心費力傷錢。

    沈燁問了一句:“你那個事情,還沒查清楚啊?”

    賀山南冷哼一聲,“現在查不查清楚,已經不重要,他們就想賴上我,讓我娶了蔡思婕。”

    如果蔡思婕沒跟沈長寧同流合汙,那麽他現在的確是那個被用來托底的那一位。

    換做別的男人,可能這件事就這麽認了。

    畢竟蔡家孫女,多的是人想要迎娶。

    而賀山南顯然不會答應,或許沈長寧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這不,賀氏那邊的問題就來了。

    賀山南想了想,問沈燁:“你對你一位叫做沈長寧的姑奶奶,還有沒有印象?”

    “沒什麽印象,我記得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出國了。”

    “哦。”

    電話還在繼續,彼時的寧不為就出來喊人了。

    “別聊了,小少爺跟沈小姐過去了,找你呢。”寧不為說,“裏麵熱鬧極了,你還在這裏抽煙。”

    賀山南跟沈燁說了句先掛了,卻沒著急進去。

    事情說開了,倒也就是那樣。

    一個主張自己沒有做過,一個非要賴上。

    這個酒莊裏麵的監控,沈長寧一句當天晚上電箱燒了,把監控室的電腦主機燒壞了,什麽都沒有。

    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賀山南腦袋疼。

    依他看,直接上法庭,看雙方律師各顯神通,蔡家那邊又不願意。

    賀山南將煙蒂碾滅,說道:“真煩。”

    “沈小姐信你啊,又不是不信,你還煩什麽?”寧不為打趣道。

    賀山南不煩麽,本來就是簡簡單單去維加斯解決一下梁輝,結果現在都跑到紐城來了。

    他彈掉煙頭,“就是煩。”

    說完,賀山南往裏麵走去。

    盤算著,在這次這件事裏,又得投入多少錢進去。

    如果將錢砸在科研裏,其他項目是否還能正常運作。

    還得留一定資金在公司的賬戶上,避免可能出現的意外。

    都是得他去處理的事情。

    剛走進偏廳,就聽到周尤說:“那天晚上的監控,我通過一些技術手段,找出來了。”

    周尤的話一出,偏廳裏麵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心懷鬼胎,麵色各異。

    最激動的,莫屬蔡思婕。

    她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周尤。

  第267章 是我

    周尤像是沒有看到蔡思婕絕望又窒息的表情一樣,將手機裏麵剛才拍攝的照片拿了出來給大家展示。

    “照片裏麵這個人,不管從體型還是發色,跟我哥的都不一樣。”周尤說,“時間在晚上八點,他將蔡小姐從宴會廳裏麵帶走,一直到晚上九點二十,才從樓上下來。下來的時候,衣衫不整。”

    周尤將兩張照片放在一起比對,不過第一張照片隻拍到了那個人的背麵。

    而另外一張下來的照片,因為夜視拍攝的緣故,並沒有拍得很清楚。

    但不管怎麽看,這個人都不是賀山南。

    隻不過這個證據看起來,並不是很硬。

    褚未說:“監控隻拍到了這位先生送蔡小姐上去,但在那一小時二十分鍾裏麵,賀先生也並未出現在監控裏。何況,賀先生在蔡小姐的房間裏麵,待了一個晚上。怎麽就不是,賀先生見色起意?再次傷害了蔡小姐?”

    褚未話音剛落,沈書硯便接上了話,“我們又沒說,一定是這位先生侵犯了蔡小姐。但是褚先生你剛才,是不是說漏嘴了。要不是知道蔡小姐已經被侵犯過了,又怎麽說得出‘二次侵犯’這樣的話?”

    沈書硯忽然的開口,讓沈長寧那邊擰了眉頭。

    但褚未剛才,的確是出了漏洞。

    褚未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繼而轉頭看向沈長寧。

    沒等沈長寧開口,沈書硯繼續說道:“有沒有可能,是姑奶奶您請的客人對蔡小姐見色起意,而你發現這件事之後,沒有阻攔,反倒是暗中默許。您又害怕東窗事發,所以將責任推卸給了賀山南?”

    賀山南從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沒開口。

    事情到這個走向,也是他沒想到的。

    沈書硯這算是明麵上,都幫他說話了。

    似乎,那點煩躁,被壓了下去。

    但沈長寧這會兒,是煩的。

    她擰眉看著沈書硯,斥責道:“書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書硯看了眼蔡思婕,說道:“我隻是覺得,應該幫蔡小姐找到真正傷害她的人,讓壞人繩之以法。”

    “你是為了讓壞人繩之以法嗎?”蔡思婕一道淩厲的視線投向了沈書硯。

    “那也不能冤枉好人。”

    “是怕阻礙了你跟賀山南的未來吧?”蔡思婕說,“你為了能跟他在一起,冠冕堂皇地說要幫我找到傷害我的人,有沒有可能,傷害我的人就是他賀山南?”

    蔡思婕扭頭看向賀山南,“賀山南,我跟你在床上一個晚上,你能無動於衷到第二天早上?那你背上的抓痕,是誰抓的?難道不是我嗎?”

    她音量拔高,讓偏廳裏的所有人,都聽到她的聲音。

    賀山南的背上,有女人抓的痕跡。

    賀山南的表情依舊淡漠,在麵對蔡思婕的指控時,聲音很淡地說:“蔡小姐,自信是好事,但你的確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所以,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也沒有任何反應。”

    “那你可真會給自己找借口和理由,”蔡思婕說,“我也不相信你能遏製住你低劣的男人本性。你怎麽不敢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大家看看你背上的抓痕呢?”

    蔡思婕算是明白了,賀山南的確不會委曲求全地咽下這口氣。

    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她也不可能承認是自己想要讓他來接盤。

    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沒有要脫衣服給大家展示他背上的抓痕的意思。

    他們各自有的,不過都是模棱兩可的證據和說辭。

    的確,又僵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偏廳裏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是我抓的。”沈書硯說,“賀山南消失在監控的那一個多小時,和我在房間裏麵。我跟他,在上、床。”

    她說得,淺顯又直白,“他被人下了藥,所以找了我。斷電之後我們兩就從房間裏麵出去。我還知道他背上有六條抓痕,左右手同時留下來的。蔡小姐,我看你指甲不長。”

    蔡思婕經常去實驗室又要寫論文,所以美甲那些她從來不做,不方便。

    沈書硯說完這話,蔡思婕下意識地將手握成拳頭,不想被大家看到她不留指甲的手指。

    其他人都在看蔡思婕的反應,隻有賀山南,在看沈書硯。

    男人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眼裏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似乎這件事的走向,他已經不想關心。

    沈書硯這突然的開口,讓這個男人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沈書硯掃到了賀山南的表情。

    有那麽一瞬間,沈書硯覺得賀山南似乎就在等她主動挑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要不然,他在這邊跟他們費什麽唇舌。

    空氣裏安靜的那幾秒在蔡思婕將茶幾上的花瓶砸在地上的瞬間,被打破。

    她捂著腦袋尖叫一聲,“啊——為什麽?就是他,明明就是他!”

    蔡鬆華見孫女這般地失控,他連忙上去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但是失控的蔡思婕關不上那麽多,推開了想要靠近的蔡鬆華。

    老人的平衡力沒有那麽強,被蔡思婕這麽一推,他便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一時間根本起不來。

    蔡思婕悲傷又憤怒地往外麵跑去,但是被周尤給攔了下來。

    有那麽一瞬間,蔡思婕覺得周尤也許會站在自己這邊。

    周尤卻說道:“蔡小姐,你還沒說清楚,到底是不是我哥,侵犯了你。”

    “連你,也要跟他們一起對付我嗎?”

    周尤回:“我是在幫你。”

    蔡思婕眼裏有眼淚掉下來,“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一個認都不認識的人,強、奸了,是嗎?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周尤?”

    答案已經得到,還是從當事人的口中。

    周尤默默地收回了手,跟蔡思婕說:“你最該考慮的,是為什麽有人要讓你以為,是我哥做的。而不是,幫忙一起掩蓋真正傷害你的人。”

    蔡思婕:“你隻在乎你哥,但是你哥,搶了你的初戀。你們這一家人,真的是搞笑。”

    說完,蔡思婕越過周尤,離開之前,狠狠地瞪了沈書硯一眼。

  第268章 走嗎

    這是實在是裝不下去,就算一口咬死,也強撐不下去多久。

    蔡思婕終究是失敗在他們一致對外上,但凡有一個人幫她,也不至於走到這般局麵。

    她討厭賀山南,討厭沈書硯,更討厭周尤。

    ……

    蔡思婕走後,蔡鬆華自然是覺得尷尬,但那麽多年的社會經曆,讓他能在這個時候依舊能保持鎮定。

    他看了眼賀山南他們,冷然說道:“賀山南,不管是不是你,但我跟你的合作,就此結束。從即日起,收回所有在賀氏的授權!”

    賀山南淡聲回:“尊重您的選擇,不過你們違約在先,賀氏的法律團隊會跟你談違約金。”

    蔡鬆華發現收回專利這件事,並不能讓賀山南產生什麽危機。

    這個後生,怕是有他自己的辦法。

    蔡鬆華哼道:“我看你還能笑到幾時!”

    賀山南:“希望您能活到我窮困潦倒的那一天。”

    蔡鬆華都八十多的人了,還有幾個十年能活?

    這話確實將蔡鬆華氣得不行。

    彼時,周尤壓低聲音說:“哥,你少說一句。”

    說完,周尤又跟蔡鬆華說:“蔡老,你去看看蔡小姐吧,他……”

    “你在這兒裝什麽好人?小婕要不是因為你,怎麽可能往返紐城跟宋城?”蔡鬆華這時候連周尤一塊兒罵,“周尤,往後你也別想好過!”

    周尤:“……”

    而後,蔡鬆華看向了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沈長寧,但並未對她放狠話,而是瞪了她一眼之後,才從酒莊離開。

    蔡鬆華沒有對沈長寧放狠話這件事,就很值得讓人琢磨。

    這是打算證據確鑿了之後,秋後算賬。

    還是,忍辱負重先行合作一番,將共同的敵人打敗之後,再來算他們的賬?

    沈書硯這麽揣摩蔡鬆華沒對沈長寧說話的心思。

    蔡家的人一走,偏廳裏算是安靜了下來。

    他們一走,沈長寧便冷冷地哼了一聲,看向沈書硯,“書硯啊,我真心待你,你倒是瞞了我不少的事情。”

    沈書硯剛才已經站出來說了她跟賀山南的關係,自然也就沒有再隱瞞什麽。

    一改先前對沈長寧哄著伏低做小的姿態,說道:“姑奶奶您要是對我真心,就不會勸我給我爸報仇,不會把我拉進我爸極力讓我遠離的旋渦裏。也不會在我哥剛出事沒多久,就想方設法的聯係上我。”

    沈書硯問沈長寧,“姑奶奶,您在國外生活得多好。真要想幫我,當初梁輝控製我的時候,你完全可以把我接到這邊來照顧我保護我。在我最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您都沒有出現。”

    “您真心待我?”沈書硯覺得這話挺搞笑,“您是真心想讓我成為你手裏的旗子,好讓我幫你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吧。”

    沈書硯輕歎一聲,“姑奶奶,我一開始知道原來是我的姑奶奶在暗中幫我,我還挺開心的,至少我還有疼愛我的親人。但隨著深入了解下去,我覺得還不如沒有這樣一個姑奶奶。我不知道您想讓我幫您做什麽,但是我完成不了。”

    “如果,您要因為我的不聽話對我做出一些懲罰,我也無所謂。或者,你問問賀山南,他答不答應讓你碰我一下。”

    說完,沈書硯看向賀山南,問他:“要一起走嗎?”

  第269章 單戀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姿態閑適。

    很難讓人相信這個男人在此之前深陷強、奸風波。

    可饒是那樣,他依舊淡定如斯。

    隻在沈書硯問他的時候,眉宇間露出了幾分別樣的情緒來。

    他會:“走啊,這裏還挺晦氣的。”

    這個人,不想給人留麵子的時候,那是裝都不想裝一下。

    說完,他轉頭看向沈長寧。

    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眼裏的那股子閑適便收了起來,剩下的,全是森冷的感覺。

    男人不算客氣地開口,“沈夫人,敬你是沈書硯和沈燁的姑奶奶,但有件事你得清楚,他們是我的家人,你不是。我這個人記仇得很,你動他們一下,就會付出代價。”

    沈長寧哦了一聲,似乎並未將賀山南的威脅放在眼裏。

    畢竟,這裏是在紐城。

    一個賀山南手伸不到的地方。

    見沈長寧如此,賀山南補了一句,“你兒子小洛克菲勒先生,聽說在競選州長。如果讓民眾知道他的母親濫用職權,收買當地執法人員。可能您繼子跟州長之位,就沒有什麽緣分了。”

    沈長寧臉色一沉。

    兒子是她丈夫與前妻所生之子,但他們關係比較親厚,當做親生母親一般。

    不過賀山南並未與沈長寧多廢什麽話,他收回目光,往沈書硯這邊走來。

    他看了沈書硯一眼,問:“有沒有東西落下?”

    “沒了。”

    “走吧。”

    “嗯。”

    兩人簡單的交流,而後,不知道賀山南是故意,還是習慣,扣著她的手腕往外麵走去。

    沈書硯這會兒已經完全放棄抵抗。

    從她說她那天跟賀山南在房間上、床開始,就沒再看別人的眼神。

    所以從偏廳裏出來,多少算是解脫了。

    賀山南給她開了副駕的車門,顯然是沒打算讓別人坐他兩的車。

    反正沈書硯在上車的時候,瞥見了站在後麵車子那邊的周尤。

    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可能被夜色籠罩,到底也是看不清。

    沈書硯沒說什麽,上了車。

    等賀山南上來,沈書硯剛想開口,駕駛座的男人便探身過來。

    忽然壓近的身子讓沈書硯一時間忘記要跟他說什麽,隻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隨後,男人的吻就壓了下來。

    熱切的,深邃的。

    但不長。

    仿佛他就隻是想要快速地吻一下她,然後鼻尖抵著她的,聲音很低地問她:“晚上還想在我背上留指印嗎?”

    這個指印是什麽意思,兩人心知肚明。

    沈書硯快速地從那個吻裏麵抽離出來,有些懊惱地想要將這個人給推開。

    沈書硯猜的沒錯。

    結果推他的手,被他握著。

    “賀山南,你就是故意等著讓我在所有人麵前說出來,那天晚上我跟你在房間裏麵!”沈書硯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我剛才那麽說,有多尷尬!”

    賀山南低笑,“你可以換一種方式啊,為什麽要那麽直白地說我兩在上、床?”

    那兩個字的衝擊力,真的很大。

    尤其,偏廳裏還有八十多的老人。

    哪怕是在同齡人當中,說出口也的確是難為情的。

    “那要怎麽說?”沈書硯問他,“你會說你教教我。”

    賀山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低笑,“你這樣就挺好,我怎麽教?”

    “開車啊。”沈書硯餘光裏麵瞧見後麵的車子已經亮了燈,也能從後視鏡裏看到副駕上周尤沉著的臉。

    男人退回到駕駛座上,退回去之前,還將安全帶給她係上。

    而後啟動車子離開這座古老的酒莊。

    賀山南似乎心情不錯。

    但絕對不是因為洗清了侵犯蔡思婕的嫌疑。

    過了好一會兒,沈書硯猶豫著說:“你能不能……不要在周尤麵前,表現得那麽……”

    “你還擔心他吃醋?”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沈書硯輕歎一聲,“監控都是周尤找出來的,他這次幫了你很多啊。”

    “所以呢?”男人的聲音略沉。

    所以沈書硯並不是很想跟賀山南討論這個問題。

    沈書硯覺得哪兒哪兒都是麻煩。

    隻聽著賀山南說:“他遲早得接受,而且,你們兩當時是分手的狀態。你要覺得對不起他,你跟他去好。”

    沈書硯扭頭看向窗外。

    雖然遠離酒莊之後,外麵幾乎是一片漆黑。

    這裏是紐城的鄉下,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

    賀山南自然也沒有再說話,兩人一路無言。

    後麵的車子跟得不快也不慢。

    周尤找寧不為要了煙,他平日裏很少抽煙。

    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以前跟沈書硯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喜歡煙味。

    所以這幾年在紐城,壓力很大的時候,也沒有抽煙的習慣。

    寧不為遞了煙給周尤,說道:“小少爺,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寧不為作為賀山南的律師和朋友,加之又經手過他們的婚前協議,離婚協議,估計再過不久就要經手複婚手續。

    怎麽看,周尤都沒機會了。

    周尤半開車窗,冷風灌入,他不覺得冷,隻覺得異常的清醒。

    倒是駕駛座上的寧不為,感覺人都要給凍沒了。

    周尤想了好一會兒,才問寧不為:“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寧不為輕咳一聲,那他的確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的沉默,就相當於默認。

    周尤猛地抽了一口煙,但因為本來就抽得少,所以那一下就給嗆住了。

    細想一下,那個雨夜在路邊借到淋雨的沈書硯,估計他們在吵架。

    以及後來的每一次,沈書硯對他的回避。

    其實都是在告訴他,她還跟賀山南在一起。

    寧不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金牌律師,在感情上倒也是沒有太多的經驗。

    片刻之後,寧不為安慰了那麽幾句,“要不然,哥給你介紹幾個女孩子?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談戀愛就能遇到相伴一生的,那概率太低了。多的是試過好幾個,也依舊孑然一身。你看我。”

    這種現身說法的安慰,倒是頗有幾分悲壯在。

    周尤沒說話,表情沉得嚇人。

    寧不為倒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是人家兄弟兩的事情。

  第270章 打架

    而此時的酒莊裏,沈長寧到底是覺得氣憤的。

    在這件事上,她將矛頭對準了晏謹之。

    沈長寧目光裏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在,有些失望地說:“所以,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明明知道書硯跟賀山南的關係,你也要瞞著我?”

    晏謹之不卑不亢,不慌不忙,解釋道:“夫人,我的確不是太清楚他們兩之間的關係,都是她剛才說的,我才清楚原來他們兩,可能是互相喜歡。我一直以為,是賀山南糾纏書硯。”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是重點。

    沈長寧揉了揉太陽穴,表情略顯疲憊。

    片刻之後,她跟晏謹之說:“算了,你先回去吧。你隻管做好你在宋城的生意,別的,你就別管了。”

    晏謹之想了想,倒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地跟沈長寧說:“夫人,賀氏集團在宋城的地位牢固不可撼動。且不說當年賀山南的父親,將賀氏抬到了一個無人企及的高度上。賀山南可以說是,青出於藍。”

    晏謹之的確是挺看不慣賀山南的。

    但賀山南屬於那種,看不慣又幹不掉的人。

    跟他當隊友,完全不需要操心那麽多的事情。

    可如果要跟他當對手,無異於以卵擊石。

    沈長寧擺擺手,沒有要跟晏謹之討論這個的想法。

    說白了,晏謹之是不被信任的那一個。

    所以,他也隻能言盡於此。

    等晏謹之離開,沈長寧嗬斥了褚未一聲,“你是怎麽辦事的,為什麽監控會讓周尤發現?另外,讓約翰立刻離開紐城,不要被蔡家的人找到。”

    “是的,夫人。”褚未低頭應下。

    沈長寧是萬萬沒想到差錯出在周尤這邊,如果沒有周尤的幫助,也許蔡思婕不會暴露得那麽快。

    她想了想,然後跟褚未說:“查查蔡鬆華住什麽地方,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

    “好。”

    ……

    賀山南他們一個多小時後抵達柏悅,他住在這兒。

    幾人下車之後,賀山南問他們要不要去吃飯。

    自然隻是隨口一問,估計沒人願意他們幾個人一起坐下來吃飯。

    彼時,周尤跟賀山南說:“我跟你聊幾句。”

    “現在?”

    “對。”周尤似乎已經等不及。

    賀山南應了下來,將口袋裏麵的房卡,拿出來遞給沈書硯。

    沈書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磨蹭了片刻,她說:“我自己再去開一個房間好了。”

    “有必要嗎?”說完,賀山南將房卡塞在了沈書硯的手裏。

    那邊,周尤已經轉身往酒店外麵走去。

    沈書硯就知道賀山南是故意的,非要當著周尤的麵,把房卡給她。

    但換個角度來說,賀山南似乎的確打算,慢慢地讓人知道他們兩的關係。

    沈書硯沒說什麽,拿著房卡往電梯那邊走去。

    他們兩人是要打一架或者吵一架,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沈書硯不會過問。

    ……

    一如沈書硯想的那樣,他們這個情況,肯定不會隻動嘴。

    周尤看到裏麵的人走了,他才轉身過去,直接揪著衣領,將賀山南摁在牆上。

    少年的力氣,也不比賀山南的小多少。

    而且賀山南似乎並沒有要還手的樣子,生生地被周尤摁在了牆上。

    周尤脖頸上青筋盡顯,質問他:“你喜歡她?”

    關於離婚之後為什麽還要在一起,為什麽藕斷絲連,為什麽他們兩還會那樣。

    周尤找不出別的理由。

    賀山南很平靜地跟周尤說:“周尤,這個事情我很早就跟你說過,就算我跟她不在一起,她也不會再和你一起。你可以不介意別人怎麽說她跟我結過婚,又跟你在一塊兒——”

    “那你就能不介意別人說她是我的初戀,然後又跟你結婚生孩子?”周尤音量拔高。

    “他們不敢。”賀山南回。

    他氣定神閑地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周尤覺得他已經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可不是嗎?

    如果一個男人的女人經常被人數落,被人說三道四。

    那是在說那個女人麽?

    不是,是在變相地表達那個男人多麽地無能,以至於旁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的女人評頭論足。

    周尤對這件事的應對辦法是,帶沈書硯來紐城,遠離那些是是非非。

    賀山南就一句話——他們不敢。

    誰敢在賀山南麵前提往日那些是是非非,誰敢說他賀山南的孩子的母親,曾經是周尤的初戀。

    就連這段往事,都不會被人記得。

    周尤摁著賀山南脖子的手,力道一下子就卸了下來。

    他有些頹然地問:“那我這幾年算什麽?”

    算周尤的一廂情願。

    不可否認,周尤對沈書硯是有感情,但是也有想要衝破父母的桎梏這點在。

    周尤問他:“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這要怎麽說?

    賀山南的確不知道是從哪個瞬間。

    但絕對不是他兩在床上的時候。

    他回周尤:“不是在你們兩交往的那段時間。”

    主要想表達一個,他沒有插足他們兩的感情。

    沈書硯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有些人分開了就是分開了,再也沒有機會和好。

    不管事後做出多大的努力,也改變不了結果。

    ……

    沈書硯回到賀山南房間,點了客房服務。

    她餓得不行,這會兒什麽事情都不能阻礙她吃飯。

    也就二十來分鍾,沈書硯聽到了敲門聲。

    她過去開門,以為是客房服務。

    門開之後,發現外麵站著的是賀山南。

    男人瞧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怎麽,看到是我還不高興?”

    沈書硯的目光將賀山南上下打量了一番,完好無損,沒有外傷。

    她讓開了半個身子,說道:“你們沒打一架麽?”

    因為瞧著那時候周尤的狀態,好像不跟賀山南打一架,這件事不算結束。

    賀山南躋身進門,他特別喜歡將沈書硯懟到角落裏麵。

    看她很小一個地被他圈禁起來,隻有這個時候,她好像才會稍微,聽話一些。

    賀山南摟著她的腰,往自己身邊帶。

    因為房間裏麵很暖和,沈書硯進來之後就把外套脫了穿著裏麵的單衣。

    貼上他的時候,他身上的冷意度到她身上。

    “沒有跟你打架有意思。”

  第271章 歸宿

    的確是“打了一架”。

    沈書硯在賀山南胸口抓了幾道指印,他在她身上能被衣服蓋住的地方留了草莓印。

    他倒是從來不會故意在沈書硯身上明顯的位置上留下痕跡。

    這種故意露在外麵的痕跡,在他看來多少有點無聊了。

    當然,也因為這事兒,沈書硯吃的,都是冷掉的西餐。

    本來就不好吃,冷的就更不好吃了。

    不過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沈書硯,倒也顧不上那麽多。

    賀山南重新去洗過澡,身上就隻鬆鬆垮垮地穿了件浴袍,帶子也就很隨意地打了個結。

    他往沙發這邊一坐,腿岔開,靠在沙發上。

    沈書硯想給他丟個抱枕過去,遮住某些位置。

    雖然的確看不到,但這種要露不露的,的確挺煩人。

    沈書硯坐在墊子上吃東西,問了一句:“你要吃嗎?”

    “喂我。”

    “那你別吃了。”沈書硯拿著叉子自己一個人慢慢叉著牛排。

    賀山南輕歎,“氣什麽?你在沈長寧身邊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我知道,”沈書硯有些泄氣地說,“而且我還知道,她覺得我好拿捏。不然她就不會來找我,會去找沈燁。”

    用人,肯定首先挑選好拿捏的,有軟肋的,或者想要通過她達到某種目的的。

    沈長寧必然是考量過,要不然早就去找沈燁了。

    沈燁的能力,和賀山南不相上下。

    沈書硯放下叉子,轉頭看向賀山南,“我先前有聽到她跟褚未的對話,感覺她的意圖,是想要讓沈家重整旗鼓。並且,對付讓沈家走向破敗的推手。”

    如今眼見著沈長寧對付的,是賀家。

    賀山南挑眉,大抵是知道沈書硯在想什麽。

    因為沈家破產的時間很微妙,就在沈書墨讓人綁架了賀水北,又釀成了一起車禍之後。

    賀山南理了理身上的浴袍,到底是沒有將大片的肌膚都露在外麵。

    片刻之後,賀山南對沈書硯說:“沈家破產的時候,我們家的確沒幫忙。如果這樣也算幫凶之一的話,我的確無話可說。”

    “沈長寧說,我爸很早就知道沈家肯定會沒落,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為我規劃了未來。而且他還留下了賬本,那個賬本在沈燁那邊,他也沒給我。”

    “沈書硯,如果你爸當初就為了讓你從這件事裏麵抽離,你現在也最好別管。”賀山南語氣比剛才要凝重很多,“曆史上那麽多王朝想要複辟,成功了嗎?”

    但沈書硯要怎麽跟賀山南說。

    本來她心裏頭隱隱地覺得沈策安的死是有內情在的,那些是她的猜測。

    如今有人明確地告訴她這件事的確有內情,她該如何裝作不知道?

    沈書硯轉回身,重新拿著叉子,默默地插著盤子裏麵已經冷掉的牛排。

    不過這次,賀山南並沒有讓沈書硯繼續吃這個東西。

    從她手裏將叉子抽走。

    “你沒聽到我在說什麽?”賀山南問。

    她盯著麵前的七分熟的牛排,還能看到一點點的血絲,深呼一口氣,“你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活著嗎?”

    是了,他們兩都不是這種人。

    片刻之後,沈書硯又說:“而且也沒有找到我哥的屍體。”

    她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疲憊,顯然不是因為他們兩剛才那樣而導致的。

    最後再開口的時候,她聲音很輕,“如果在我的認知裏麵,他們一直都是很壞很壞的人,我完全沒有必要去查清楚這些事情。可偏偏,我都知道了。”

    “南哥,你知道這有多難受嗎?”

    因為先前已經恨到極致,恨到對沈策安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沈書硯小聲囁嚅:“我先前還打算去給你治療的海莉醫生那邊去,不過後來沒去成。我覺得從她那邊問你的恢複情況,不現實。我就是想去問問海莉醫生,該怎麽處理這樣的情緒。”

    如果自己無法排解,的確是需要一些外部作用來舒緩。

    不然就很容易鑽牛角尖,到時候才會真正地變得很嚴重。

    賀山南聽了一會兒,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你怎麽不跟我說?”

    “你又不喜歡聽這些的。”沈書硯回,“你哪次聽到我說他們的事情,你是有好臉色的?而且,你都沒讓我找我哥。”

    賀山南伸手就捏住了她的後脖頸,不過力道不大。

    “是,我不讓你找,不讓你一個人跑到那邊對著湍急的江水喊,‘哥,你在哪兒’。”賀山南冷著聲兒說。

    沈書硯想把賀山南的手給弄下來,又不是小貓,為什麽非要抓她的後脖子。

    她哼唧一聲,“我不知道請專業搜救隊嗎?我又不是傻子!”

    “你怎麽不是?”賀山南反問一句。

    “你才是!”沈書硯從地上起來,就很想將他摁在沙發上。

    摁是摁了,不過也就維持了那麽兩秒鍾。

    賀山南反手就扣著她的腰,拖著她的腦袋,一轉,沈書硯就被壓在了沙發上。

    雖然她的確是學過拳擊,但賀山南身手也不賴。

    “沈書硯,我沒讓你去找,因為我安排了搜救隊去。雖然我的確覺得沈書墨死了就死了,少一個社會敗類而已。”

    賀山南倒也是不掩飾他的真實想法。

    沈書硯聽得想把他推開。

    隨即,賀山南又說:“但是,他最後沒有傷你,算他還有最後一點良知。”

    後來,聽沈書硯說沈書墨其實並沒有在賀家安插人手,加之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賀山南勉強相信。

    “你真的安排了搜救隊嗎?”沈書硯仰頭問他。

    “我是不是還要把請搜救隊付的賬單給你看了,你才相信?”賀山南就很想收拾她,“地勢險峻,水流湍急,搜救費用加倍。一共四十萬吧,你給我。”

    沈書硯聽到了四十萬,但也感知到了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

    “沒找到是嗎?”沈書硯問。

    出國也有好些天了,這些天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發生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到了賀山南這邊,沈書硯估計也想不起來這個事情。

    賀山南迎上沈書硯落寞的目光,跟她說:“這也許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第272章 作對

    雖然已經大概猜到是這個結果,但真正聽到賀山南這麽說。

    沈書硯的眼眶還是迅速泛紅,一股子無法言喻的酸楚湧上心頭。

    不過沒等哭,賀山南就低低地說了一句:“別哭,哭了我不哄的。”

    本來眼淚在眼眶裏蓄著,聽到他這麽一說,沈書硯眼睛一眨,眼淚就從眼角落了下來。

    一顆接著一顆地從眼角滴落,砸在沙發上。

    男人眉頭一擰,伸手胡亂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讓你別哭你還馬上就哭,沈書硯你就是故意的。”

    沈書硯這個人平時基本不哭,知道哭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這會兒眼淚一掉,是真的忍都忍不住,幾次哭得最慘的時候,都在賀山南麵前。

    她攥著賀山南胸前的浴袍衣襟,將額頭抵在他肩窩裏,低低地抽噎。

    賀山南眉頭緊緊地擰著,本來以前看自己妹妹哭,都覺得挺煩的。

    這會兒更煩。

    他直接將沈書硯從沙發上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可看到她臉上支離破碎的淚痕時,心裏頭又湧上了另外一番滋味。

    到嘴的話變成了:“算了,哭吧。”

    總是要有一個情緒的宣泄口。

    結果賀山南說了這句話之後沒多久,沈書硯就停止了哭泣,拿他的浴袍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賀山南:“……”

    沈書硯眼睛紅紅的,鼻頭紅紅的,開口的時候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不哭了,累了。”

    “你是真的,處處和我作對。”

    不讓她哭的時候,眼淚啪嗒啪嗒掉。

    讓她哭的時候,一滴眼淚都不見掉。

    “沒有。”沈書硯小聲說,“那你這個房間的電話,能打國際長途嗎?”

    “不用我手機?”

    “我給我媽打,出來這麽長時間,她肯定……應該會擔心。”

    要是給趙曼麗打電話,就不想用賀山南的手機。

    其中的門門道道,沈書硯覺得用三言兩語也說不清。

    她自己的手機還在酒莊裏麵,回頭找機會拿回來,不然要回國去營業廳辦回原來的號碼。

    賀山南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也沒回她,到底酒店的座機電話可不可以打國際長途。

    沈書硯想了想,接下了賀山南的手機。

    ……

    隔天,沈長寧親自到蔡鬆華下榻的酒店去拜訪他。

    同時,還帶了一些名貴的營養品準備送給蔡思婕。

    隻見到了蔡鬆華,沒見蔡思婕在哪兒。

    沈長寧倒是非常誠懇地跟蔡鬆華道歉,“蔡老,在我的酒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說實話,我也是有責任的。我已經讓人去找那個侵犯了小婕的人,一定找出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蔡鬆華巍然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對沈長寧的這番說辭表示出什麽看法來。

    沈長寧倒也不著急,畢竟到這個歲數的,多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沈長寧說道:“先前酒莊的監控的確是壞了,我那邊的人,一個個的跟廢物一樣。周尤為了給賀山南洗清嫌疑,也不知道怎麽就把監控修複好了。不過,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畢竟可以讓我們都知道,真正傷害小婕的人是誰。”

    “但是,賀山南那樣的態度,的確是很過分。這種時候,他一點也不顧念你們兩家的合作,當眾讓小婕難堪。小婕以後……”沈長寧倒是挺心疼蔡思婕的樣子。

    而說到這裏的時候,蔡鬆華的表情才有了明顯的變化。

    顯然,他們都覺得,賀山南在這件事裏也有錯。

    錯在沒有念在他往日對賀氏的幫助。

    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沈長寧想了想,說道:“不過小婕以後要是想留在紐城,我肯定會幫忙照顧。或者到洛克菲勒財團裏麵來,以小婕的能力,肯定能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蔡鬆華沉吟片刻,才回了一句:“小婕想在哪兒工作,都能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那就是,在傳統觀念裏麵,被侵犯了的女性,似乎一定會被釘在恥辱架上。

    已經不幹淨了,不會有人要了。

    蔡鬆華這樣想,蔡思婕自然也是這樣想。

    沈長寧隱約猜到了蔡鬆華的想法。

    她遲疑道:“要是蔡老不嫌棄的話,我跟我現任丈夫,婚後育有一子,今年三十五。往日去小婕他們學校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小婕,回來還跟我提起過這個事情。他是個中美混血,對這些事看得很淡。”

    聽到這裏,蔡鬆華的表情才有些鬆怔。

    他大概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片刻之後,跟沈長寧說:“這個事情,我還得去問過小婕的意見,才能給你一個答複。”

    ……

    酒莊發生的事情雖然明麵上已經告一段落,但蔡思婕那邊尚未撤銷對賀山南的控訴。

    所以賀山南暫時還不能出境,已經讓寧不為去催促他們趕緊去警局銷案。

    不過對方的態度,並不積極。

    賀山南倒也沒有急著要回去。

    都沒過元宵,這個年就不算過完。

    沈書硯本來沒有出去玩的想法,結果不出酒店的下場就一個。

    在酒店與外麵之間,沈書硯選擇了後者。

    前頭讓人將她落在酒莊的手機取了回來,用自己的手機給趙曼麗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趙曼麗依舊在牌桌上,她的聲音都差點被麻將聲給掩蓋。

    聽到沈書硯的聲音之後,倒是有那麽幾秒鍾的怔住,然後問了一句:原來你還活著啊。

    沈書硯回了一句:你也還活著啊。

    兩人在電話裏麵掰扯了幾句,最後趙曼麗似乎打錯了牌,很懊惱地將電話給掛斷了。

    沈書硯覺得趙曼麗估計從哪一刻開始,已經心如死灰,已經麻木了。

    這樣,也挺好。

    沒過幾天,警方那邊撤銷了對賀山南的出入境限製,也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回國了。

    不過在回國之前,他們收到了一封燙金請柬。

    請柬是褚未來送的,上麵印著中文字“囍”。

    沈書硯翻開請柬一看,是蔡思婕與傑克·洛克菲勒的訂婚宴。

    賀山南看到這兩人名字的時候,嗤笑一聲,說:“蔡家的人,真有意思啊。”

  第273章 慣的

    沈書硯知道這個傑克是沈長寧跟現任丈夫所生的孩子。

    但是沒想到,蔡家會答應蔡思婕跟一個比她大了十來歲的男人在一起。

    沈書硯思索片刻,問賀山南:“所以這個事情,就到這裏結束了?”

    “應該是,”賀山南將請柬丟在茶幾上,“蔡思婕一開始也沒想找到是誰侵犯了她,隻想將這件事掩蓋下去。”

    “為什麽啊?將這種事情掩蓋下去,就相當於縱容凶手!”

    沈書硯覺得這種行為非常不可取。

    賀山南回:“可能有些人承擔不起被輿論攻擊,加上蔡家往日的形象就是書香門第和科研世家,這樣的消息出來,不管是不是她的錯,都會被貼上標簽。”

    在過往的案例裏,也有很多被侵犯了但不敢站出來發聲的女性。

    害怕被輿論攻擊,害怕在法庭上的時候被人揭開傷疤,一次一次地提及被侵犯的事情。

    沈書硯沉了沉,聲音很悶地說:“難道不是看到凶手被繩之以法,才能徹底地消滅心中的傷痛嗎?”

    賀山南像是想起來什麽,說了一句:“你不是連書房裏麵的監控,要給警官看,也無所謂的人嗎?”

    “是你要給人家看,又不是我!”

    沈書硯想起先前那件事,隻覺得那時候的賀山南惡劣又不講理。

    “沈書硯,你現在真的,動不動就對我大呼小叫。”賀山南把沈書硯給拉過來,“我怎麽記得你以前,低眉順眼的。”

    往日的沈書硯在賀山南麵前,的確很少有脾氣。

    總是給人一種,她太好欺負的錯覺。

    等時間長了,才發現,她爪子裏麵藏著指甲。

    一撓,可讓人疼了。

    沈書硯沒回答,隻說:“你以前可凶了,動不動冷臉摔門掐脖子。”

    “我哪次真的下狠手掐你脖子了?”

    “山上那次。”

    “還記著啊?”賀山南挑眉。

    沈書硯覺得可能下一秒,賀山南又會說周尤安排了江途去接她,暗中保護著她雲雲。

    每次提起那些事情,說來說去,總歸是那些。

    倒是沒想到這次,賀山南竟沒有提,隻說:“那次我的確在氣頭上,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山上。”

    有生之年還能聽到賀山南的道歉,實屬不易。

    或許是在知道她藏著賀予執的意圖之後吧,覺得她以前的處境好不到哪兒去。

    沒等沈書硯說句謝,賀山南補了一句:“應該下山之後再把你丟了。”

    沈書硯很想上手打他兩下。

    結果就是,被他握著手腕,摁在了床上。

    “我看你現在不止是動不動就吼我,還動不動就想上手。”他像是生氣,又像是沒有,“慣的你。”

    好像的確隻有被疼愛的那一個,才有資格作天作地,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沈書硯凝視著賀山南深邃的眸子,問道:“那要去蔡思婕和傑克的訂婚宴嗎?”

    “不去,有什麽意思?”賀山南本來就挺少出席應酬,何況還是這種他本身就看不慣的結合。

    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這樣選擇。

    “我也沒想去。”沈書硯說,“那回國嗎?”

    “嗯。”賀山南應下,“不過先去一趟海莉醫生那邊,再回國。”

    “你去複診嗎?”

    “你。”賀山南說,“放心,你不想跟我說的話,都能跟海莉說,她很專業。”

    原來是要讓她去。

    沈書硯張張嘴,想說什麽,男人又補了一句:“你也別想從她嘴裏問到我的相關情況。”

    “……”

    ……

    蔡思婕跟傑克的訂婚宴,沈書硯與賀山南的確沒去。

    周尤也沒去。

    不過沈書硯那天在酒店大廳跟周尤分開之後,就沒再見到他。

    聽賀山南提了那麽一嘴,周尤回了他在紐城的公寓,這次也不會跟他們一起回去,要留在這邊處理他公司的一些事務。

    在蔡思婕與傑克訂婚那天,沈書硯他們啟程回的宋城。

    反正當時在機場候機的時候,看到了全城轉播的訂婚宴現場。

    很隆重,用短短三兩天的時間籌備出來的訂婚現場竟看不出半分的瑕疵。

    蔡思婕穿著華貴的禮服,臉上帶著淺淡的微笑,伸手挽著身旁明顯比她要年長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算是混血裏長得還挺可以的那一掛,在鏡頭下對蔡思婕也挺紳士。

    而這個訂婚宴的重頭戲,可以說是洛克菲勒家族當場宣布,聘請蔡鬆華為洛克菲勒集團的顧問。

    這也就意味著,蔡鬆華先前帶回國的技術,現在又要帶出國。

    聽到這個消息的賀山南表情有絲絲的驚訝,不過很快的,就恢複了常態。

    沈書硯問他:“這很嚴重嗎?”

    “放在十年前,可能會比較嚴重。”

    “嗯?”

    “他們團隊一直在吃老本,而且賀氏技術部的那幾位,已經被蔡鬆華推薦的單位給婉拒了。我估計蔡鬆華跟洛克菲勒家族的合作,就是為了告訴那些單位,不站在他那邊,他就徹底放棄國內。不出意外,蔡鬆華國籍都要給換了。”

    這倒是沈書硯沒想到的。

    賀山南冷嗤一聲,“當初沈燁他們特別行動隊,花了那麽大力氣才把他們救出來。因為一己私欲搞這些,離譜。”

    而且當時沈燁他們小隊為了救蔡鬆華,沈燁中過毒,九死一生的那種。

    沈書硯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茬,那要是這樣的話,沈書硯覺得蔡鬆華的確挺離譜的。

    賀山南又說:“當年沈燁把他們送回國之前,他還跟國內的相關部門談了條件,達到他的要求,才回來的。而且跟賀氏的合作,表麵上看是承了沈燁的情,但如果沈燁不在賀氏,又怎麽可能會那麽順利?”

    他當年對蔡鬆華算是三顧茅廬,蔡鬆華姿態拿的很高。

    但賀山南本身挺不喜歡互相試探的戲碼,他那會兒已經快要沒什麽耐心。

    才又有了那麽一出。

    賀山南最後說:“賀氏給蔡鬆華的價格,一個專利一年百萬到千萬不等。不過賀氏現在有自己的研發部門。”

    沈書硯聽到這裏,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先前還在擔心要是蔡鬆華做出這樣的事情,對賀氏會不會有影響。

    看起來,這個男人好像不管做什麽,都有兩手準備。

  第274章 總提

    回國之後,沈書硯首先去警局了解了一下沈書墨那件事的進度。

    比起事發時候的情緒不穩定,經曆了國外那一趟,沈書硯現在情緒穩定多了。

    警方給出的答複是沒有找到,現在按失蹤處理。

    如果兩年之後依舊沒有音訊,親屬可以向法院申請宣布自然人死亡。

    沈書硯這次除了來警局詢問沈書墨的事情,還想對沈書墨先前傷害過的那個女孩兒以及她的家庭進行補償。

    負責接待沈書硯的那個警官跟葉濤以前是同事。

    他對沈書硯說:“其實對老葉最大的補償,就是將施暴者繩之以法。那件事除了沈書墨墜江之外,其他人都已經被抓了起來,等待法律的審判。”

    言下之意,沈書墨的墜江,反倒是逃脫了法律的製裁。

    某種程度上來說,死亡對一類人是解脫。

    沈書硯沒有再多問什麽,不過從警局出來之後,她托莊拙言要到了某個慈善機構的賬號。

    那個慈善機構是專門救助一些女性弱勢群體。

    沈書硯看了眼自己賬號裏麵的錢,給自己留了點將來要去國外讀書的錢,剩餘的,全都以葉惠雯的名義,捐贈了出去。

    莊拙言轉頭打電話給她:“你回來了啊?”

    “是啊。”

    “你聲音這麽沮喪的嗎?要不要出來聚一下。”莊拙言問。

    沈書硯回:“現在沒時間,我還要去看一趟江知安,她不是口口聲聲地說當初囚禁她的人是……”

    沈書硯一邊打車,一邊跟莊拙言說話。

    “昂。”沈書硯應了下來,“要不這樣吧,等我看完江知安,我們去喝酒吧。我有點煩。”

    “煩什麽?”

    “我哥沒找到。反正在國外也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現在有點亂。”

    莊拙言應下,“行,晚上酒吧見。”

    沈書硯打車去了醫院。

    聽聞江知安被解救之後,就一直住在醫院。

    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經常說胡話。

    沈書硯到的時候,護工剛給江知安吃完藥。

    病床上的江知安還是挺瘦的,表情帶著點呆滯的慌張。

    喝水吃藥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護工看江知安吃完藥,才從病房裏麵出來。

    出來的時候就瞧見站在外頭的沈書硯,她問了一句:“你是江知安的朋友還是親人?”

    沈書硯思索了片刻,才說:“朋友。”

    “那你這個朋友真夠意思,這都多長時間了,才來看她?”護工上下打量沈書硯,多少帶著點不滿,“不過她從住院到現在,就沒有人來看過她,你算是第一個。”

    沈書硯怔了那麽一下,“她母親沒來嗎?”

    “來,不過隻過來交了一次錢,就再沒有出現過。不知道住院費花光了之後,怎麽辦。真造孽。”

    護工吐槽了兩句之後,就走了。

    畢竟在醫院裏麵這種事,見多了,就不足為奇。

    沈書硯倒是沒想到,江知安的母親竟然將她直接丟在醫院!

    她輕歎一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聽到開門聲,江知安扭頭看了過來。

    看到沈書硯的時候,她微微怔了一下,片刻之後開口,“是你啊?”

    “你還認識我?”

    “認識,沈書硯。”江知安說,“我爸以前,總提你。”

    “他說我什麽?”如果沒有猜錯,江知安口中的“爸”,是沈策安。

  第275章 完整

    賀山南回了賀家。

    蔡鬆華要跟賀氏割裂這件事,賀山南的父親必然是知道了。

    回家的時候,賀予執瞧見他爹回來,興衝衝地喊了一聲爸爸,然後習慣性地往他後麵看了一眼。

    沒看到別人,剛才臉上興衝衝的表情,瞬間就耷拉下來。

    賀山南這會兒蹲下來,倒是有幾分耐心地跟賀予執說:“你先去玩兒,我晚上帶你去找你媽媽。”

    “真的嗎?”賀予執眼睛又是一亮,仿佛沈書硯就是他的情緒開關。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也是,爸爸從來不說謊。”賀予執雖然跟賀山南接觸不算多,但多少也是了解他父親脾氣的。

    看著挺凶挺嚴肅,但做人還是比較有原則的。

    聽到他說晚上就可以去找媽媽,賀予執便愉快地去玩了。

    而客廳裏,剩下賀銘川與桑洛。

    在小朋友離開之後,賀銘川的表情也沒有立刻沉下來。

    畢竟在國外發生的事情傳回國來,經過別人的口,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故事的版本。

    彼時,賀銘川瞥了賀山南一眼,帶著幾分身為父親的威嚴說:“站著幹嘛,罰站呢?”

    那平日裏,沒有賀銘川的示意,賀山南的確得乖乖站著。

    賀山南往沙發上一坐,心下感覺到父母的心情尚可。

    賀山南剛一坐下,賀銘川便開了口:“跟蔡老團隊那邊,解約了?”

    “在走解約程序,他們違約,還要談違約金的事情。”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行。”賀銘川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解約就解約吧,跟那樣的人合作也沒有什麽意思。做得幹淨點,不要拖泥帶水。”

    賀山南點頭應下,“明白。”

    雖然在這件事上,父母知道賀山南的確是被陷害。

    但該教育的,一樣沒少。

    賀銘川眉頭微微擰著,語氣有些沉地說:“但是你以後,能不能少一點男女關係的緋聞?你身為一個上市集團的總裁,總是有這樣的緋聞,對企業的形象非常不好。”

    多數時候,賀銘川在教育兒子的時候,桑洛是不發話的。

    這次說到這裏的時候,桑洛依舊沒有開口。

    而賀山南似乎是有什麽話要跟父母說。

    他沉吟幾秒,頗有些慎重地跟賀銘川說:“爸媽,我的確在思考一段長久的男女關係。”

    聽到這話,賀銘川跟桑洛兩人,交換了眼神。

    這回是桑洛先開口,當母親的,自然比當父親的,更要在意自己兒子的感情。

    她好奇地問:“是誰啊,在一起多久了,感情穩定嗎?你這樣說也沒有什麽用啊,不如找時間帶回來讓我們認識一下。你的確該沉下心來好好談一段感情,不然等你過了這個年紀,大概率是遇不到真心喜歡的人。”

    桑洛太好奇了,自己兒子這樣驕傲的性格,現在會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又是什麽樣的姑娘,會願意跟他在一起。

    賀山南瞧著父母的表情,簡單又直白地說了三個字出來:“沈書硯。”

    這個名字,他們兩並不陌生。

    但聽到沈書硯名字的時候,兩人的臉上,露出了各異的神色。

    還是桑洛先摁住了賀銘川的手,搶先道:“你先別急,我問清楚。”

    “不是,我怎麽不著急?”賀銘川扭頭看桑洛,“婚是他要離的,現在又跟人家在一起?到底在幹什麽?”

    賀銘川就很不理解,跟桑洛說完,又轉頭看著賀山南,那眼裏都能噴火。

    “賀山南,你是不是把婚姻當兒戲呢?你要這樣,幹脆這輩子都別結婚了,往後我也不會管你到底跟誰在一起,就這樣吧。”賀銘川的確是沒想到,賀山南會來這麽一出。

    相比較賀銘川情緒的激動和不理解,賀山南這個時候倒是顯得很淡定。

    又或者,是有備而來。

    賀山南說:“爸媽,四年前跟沈書硯結婚,是因為她意外有了孩子,那時候我的確沒想跟她結婚,但不得不結。”

    因為即將出生的孩子,因為被父母教育說要負責任。

    所以在那個時候隻能選擇結婚。

    賀銘川冷笑一聲,“現在呢?現在你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你想因為孩子跟她複婚?你們兩——真離譜。”

    賀銘川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想跟賀山南說。

    為自己教育出這樣一個兒子來,感到非常失望。

    他扭頭跟桑洛說:“我不管了,管不動了。”

    說完,賀銘川從沙發上起來,直接不想跟和賀山南對話,回樓上房間了。

    賀山南知道他父親的反應會很大,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大。

    他看著賀銘川上樓,沒有追過去解釋的打算。

    畢竟這個時候過去,很有可能會被賀銘川再訓斥一頓。

    賀山南也不想去撞這個槍口。

    相比較而言,母親就會耐心一些。

    不過在這件事上,桑洛的態度,並沒有賀山南想象得那般柔和。

    臉上倒是多了幾分凝重的神色在,她看了看賀山南,語重心長地說:“小南,你爸剛才的確是有點激動了,但在這件事上,我跟你爸爸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不希望你因為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而跟書硯選擇複婚。”

    她頓了頓,補充道:“現在這個個情況,就算你們兩不在一起,也不會少了給點點的疼愛。如果你們是為了一個看起來和諧的家庭而在一起,對孩子,對你們兩來說,才是不負責的。”

    現如今有一個孩子存在,很容易就讓桑洛覺得,他們兩就是為了孩子而選擇複婚的。

    聽完母親的話,賀山南倒也沒有急著反駁。

    畢竟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也是賀山南考慮的一個方麵。

    但更主要的是……

    賀山南跟母親說:“我想跟沈書硯複婚,賀予執隻是間接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想跟她複婚。”

    他想,而不是因為孩子需要。

    桑洛很快地理解過來,賀山南這話是什麽意思。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桑洛問他:“你考慮清楚了?”

    一般慎重的回答並不需要長篇大論,賀山南簡明扼要地說:“想清楚了。”

    沒想清楚的事情,他一般不會拿到他父母麵前來說。

  第276章 下火

    桑洛在聽到自己兒子這個回答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跟賀山南說:“既然你想清楚了,你父親那邊,我去跟他好好說說。”

    “謝謝媽。”賀山南說。

    桑洛輕歎一聲,臉上也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語氣有些沉重地說:“你不用謝我,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我是不知道你跟書硯又怎麽在一塊兒的,不過我覺得你們兩既然能二次思考這個事情,肯定就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那的確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挺久了,快一年的時間。

    這段時間的糾葛讓賀山南明白一個道理,他不想放沈書硯走。

    桑洛:“希望你們能認真地對待這件事,畢竟你們兩要是複婚在一起,孩子是真真實實地存在在你們之間的。你們之間怎麽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不要傷到孩子。要不然——”

    說起這個,向來慈祥的母親臉上露出了異常嚴肅的表情。

    她說:“你們兩要是傷到點點,就都給我滾。孩子我跟你爸養,跟你們沒關係。”

    桑洛素來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兩個人之間要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還是你追我逃的禁忌愛情,都沒有關係。

    但牽扯到第三個人,那就不應該了。

    賀山南應下。

    桑洛頭疼,這會兒也不想看到賀山南。

    她起身從沙發上起來,說道:“走吧走吧,免得待會兒被你爸看到了,又要氣。我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桑洛後麵的聲音小了下去,身影也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賀山南知道他父親在氣什麽。

    氣他沒有按照他理想的狀態成長,沒有按照他的期望那樣當一個能夠超越他的存在。

    他知道他被父親寄予厚望,想要讓他成為賀氏自創立以來,最優秀的掌舵者。

    賀山南也一直這樣鞭策著自己,以父親為榜樣。

    一刻都不敢鬆懈。

    他在客廳裏坐了好一會兒,才從沙發上起來,去外麵找賀予執。

    賀予執原本在跟櫻桃玩,櫻桃的另外兩個小主人還嗷嗷待哺,路都不會走,自然是喜歡跟賀予執一道玩的。

    飛盤丟出去,櫻桃再給撿回來。

    樂此不疲。

    等叼著飛盤回來之後,櫻桃發現賀山南出來了,便熱切地衝他搖著尾巴。

    賀山南一招手,櫻桃率先跑過來,也不管剛才在草地裏麵踩了多少泥,站立起來,兩隻爪子就扒在他胸口上。

    純黑的高級定製西服上,便是櫻桃留下來的印子。

    賀山南在它腦袋上扒拉兩下,在它試圖伸出舌頭舔他的時候,把他給扒拉下去。

    他非常嚴肅地告訴它:“no!”

    櫻桃“索吻”失敗,也不沮喪,圍著賀山南轉。

    這會兒他兒子也過來了,仰著頭一臉期待地問他:“爸爸,我們回家嗎?”

    “回。”

    “好耶!終於可以回家啦!”

    賀山南說:“這裏也是你的家。”

    “我知道啊。”賀予執點點頭,“但是跟媽媽的,也是家。而且,媽媽那麽多天沒見我,肯定會想我。”

    賀山南蹲下來,在視線上保持跟賀予執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其實賀山南到現在,才勉強接受自己的確有一個這麽大孩子的事實。

    因為少了看著他出生的那一段,沒見過他在小嬰兒狀態下的模樣。

    見到的,就是個已經會說話會走路會氣他的模樣。

    賀山南當時不知道在想什麽,問了一句:“想我了沒?”

    “啊……”這個問題似乎對於賀予執來說,有點難回答。

    賀山南挑眉,果然是個沒良心的,就隻想著他媽。

    不過,沒等賀山南開口,賀予執便說道:“我當然也想爸爸啦,雖然跟你還不太熟,但是,以後會熟的。”

    這怕是給一巴掌再給顆糖吃。

    賀山南淡笑,“行了,別賣乖了,我帶你回去找你媽媽。”

    “爸爸真好。”賀予執說,“我是真心噠,有爸爸的感覺,真好。”

    以前賀予執覺得自己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隻有姨姨和叔叔。

    現在多好,有爸爸也有媽媽。

    和那些畫本裏麵的小朋友一樣了。

    賀山南眼裏快速地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

    他從小就生活在家庭和睦的氛圍裏,雖然父親對他的期望很高,對他很嚴厲。

    但多數時候,還是偏向他的。

    母親給他的,也是無盡的母愛。

    所以賀山南很難想象,他自己的兒子前麵幾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他也並沒有否認跟沈書硯複婚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孩子,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他所想。

    隻是這些,他沒說出來罷了。

    賀山南起身,低頭對賀予執說:“走了。”

    賀予執忙說:“那我要去跟爺爺奶奶說一聲,下次再來看他們。”

    “嗯,去吧。”賀山南覺得兒子這方麵倒是挺懂事的,“他們在二樓。”

    “嗯呐。”賀予執應下,便快速地往別墅裏麵跑去。

    生怕耽誤了回家的時間。

    ……

    桑洛來安撫自己剛剛動怒的丈夫,給泡了一杯菊花茶,清火的。

    賀銘川哼了一聲,“你可別是來當你兒子的說客的。”

    桑洛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走過去給賀銘川按肩膀。

    “唉,別來這套。”賀銘川躲了一下,察覺到妻子已經跟兒子統一戰線,“他跟著胡鬧,你也陪著嗎?當初他們兩領證的事情,就沒幾個人知道。他現在有這樣的想法,擺明了就是要公開。”

    “那你還挺了解你兒子的。”桑洛說,“公開不好嗎?說明你兒子在這件事上,有擔當。談戀愛都藏著掖著,幹什麽呀。是見不得人,還是想騎驢找馬?”

    “我的意思是——”賀銘川話到嘴邊,又覺得燙嘴。

    畢竟他們都知道,沈書硯以前是周尤的未婚妻。

    現如今大家都在猜測,賀山南的兒子賀予執到底是誰生的。

    那到時候公開,往事不得被扒得稀碎啊。

    桑洛倒是覺得沒什麽,說:“當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人敢當著你的麵,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是夜場老板嗎?”

    那的確是沒有。

    賀銘川一時啞聲。

    彼時,桑洛又說:“我問過小南了,他是認真的。你不了解你兒子嗎,他不認真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跟你說?”

    這倒是真的。

    末了,桑洛補了一句:“我倒是希望小南能和喜歡的人結婚。”

  第277章 改變

    賀山南沒等一會兒,就瞧著他兒子回來了。

    蹦蹦跳跳的,滿臉都寫著開心。

    果然是賀家再好,都不及他媽媽的十分之一。

    賀山南帶賀予執去了白象居,發消息問沈書硯什麽時候回來。

    ……

    沈書硯在醫院,聽江知安說了很多。

    她說沈策安是如何要求她學習畫畫,要求她必須有一技之長,說他的女兒怎麽能比別人差呢?

    所以江知安就很努力很刻苦地學習畫畫,想要得到當時突然降臨,帶給她優渥生活的父親的誇獎和讚揚。

    但每次得到的都是,再努力一點,就能比沈書硯好。

    會給她買很多很多的衣服,但那些衣服,江知安後來才知道,是跟沈書硯一模一樣的。

    在那樣的環境下,江知安自然就將沈書硯當成了敵人。

    雖然那時候她們沒有任何的交集,但她恨透了沈書硯。

    江知安看著沈書硯,問她:“我到底有哪點不如你?”

    沈書硯心中五味雜陳地聽著江知安說完這些,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回什麽。

    或許最大的遺憾,就是沈策安對沈書硯的誇獎,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不過她今天來這裏,並不是聽江知安說這些的。

    沈書硯深呼一口氣,整理好思緒,跟江知安說:“你沒有不如我,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沒有必要跟誰去比較。而且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調理好身體,才有可能重新開始。”

    “我怎麽重新開始?”江知安很蒼白地問,“賀山南把我關在地下室裏,讓我不見天日,讓我吃狗糧。那些日子,我永遠都忘不掉。”

    “你確定,強迫你的人,是賀山南,而不是其他什麽人?”沈書硯問。

    被問到這裏的時候,江知安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疑惑。

    好像在思考,好像在回憶。

    她思考的方式很詭異,將自己蜷縮在床頭,抱著膝蓋,嘴上叨念著什麽沈書硯聽不懂的話。

    隱約間,好像聽到了沈書墨的名字,但不是很仔細。

    沈書硯想要湊過去聽的時候,江知安似乎感覺到有危險,一把將沈書硯給推開。

    衝沈書硯吼:“你滾啊!你跟沈書墨一樣,都是壞人!都要害我!都要害我!”

    江知安的動靜太大,把外麵的護士都給驚動。

    沈書硯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倉促之間問江知安:“是不是沈書墨綁架你的?不是賀山南,對不對?”

    “你們都要害我!都要害我!!”

    江知安沒有回答,隻是情緒越發的激動。

    片刻之後,護士進來。

    很不客氣地將沈書硯往門外推去,“你是誰啊?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緒!”

    說完,就將沈書硯關在門外,有另外的護士將江知安摁在床上,給她打了鎮定。

    兩個人合力,才將江知安給摁下。

    但床上的江知安,扭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門外的沈書硯。

    哪怕是鎮定起了作用,她的目光依舊緊鎖著沈書硯。

    沈書硯想到先前在國外的時候,海莉醫生跟她提起過有關催眠的事兒。

    深度催眠可以改變人的記憶和認知。

    而沈書硯先前在沈書墨的房間裏麵,翻到過相關的書籍。

  第278章 出來

    晚上,沈書硯跟莊拙言在酒吧碰麵。

    莊拙言本來就挺漂亮的,今天晚上穿著緊身小吊帶,外麵披著一件黑色皮草。

    往那兒一坐,每一會就有男人過去想要一起喝一杯。

    沈書硯到的時候,那哥們見又來了一個姑娘,很快把他兄弟也叫了過來。

    這樣兩個美女在這兒,幹巴巴地喝酒,多沒意思。

    沈書硯給莊拙言擠眉弄眼,今天這個狀態,不想跟別的男人喝酒。

    莊拙言跟她身邊那個男人聊得挺好,完全忽略掉沈書硯的目光。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有異性沒人性。

    彼時,旁邊這個弟弟往沈書硯這邊湊了一些,可能是因為酒吧裏麵音樂比較吵,所以男生說話的時候幾乎是貼在沈書硯的耳邊的。

    “姐姐,你是不是以前在美院讀過書的沈書硯啊?”

    沈書硯聽到自己的名字,扭頭看了他一眼,“認識?”

    “是啊,你學弟。”

    沈書硯這才仔細看了眼,弟弟長得的確是藝術生那種範兒,細皮嫩肉,眼神裏流露出對自由的渴望。

    以及,直白不加掩飾的情愫。

    酒吧氣氛本就曖昧,男生說完學弟之後,眼神便定定地看著她。

    一般這種四目相對的時候,不是笑場就是接吻。

    不過沈書硯放在口袋裏麵的手機,震了一下。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將手機拿了出來。

    男生大概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局麵,畢竟往日撩小姑娘的時候,一撩一個準,對視就沒有輸過。

    結果沈書硯不僅臉不紅,連眼神,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沈書硯的確沒什麽太明顯的感覺,畢竟往日裏帥哥見得不少,這個小奶狗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喜歡的……是賀山南那種狼狗類型。

    巧了,消息也是賀山南發來的。

    簡簡單單的一個問號。

    沒有多餘的文字。

    沈書硯才看到上麵有賀山南發來的另外的消息,問她幾點回去。

    那個時候她應該在醫院,那會兒完全沒有心思回任何的消息。

    沈書硯正準備給賀山南回消息的時候,那個男生湊了過來。

    “學姐,你有男朋友啊?”男生瞥見了她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沈書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然後給賀山南發消息,說過會兒就回去。

    結果,男生忽然在她耳邊說:“學姐,你有男朋友的話,那不是更刺激嗎?”

    “嗯?”

    “我們不告訴他。”

    那的確蠻刺激的。

    不過,沒等沈書硯開口,她手機裏麵又進了消息。

    賀山南給她發了一張有男人貼在她邊上跟她說話的照片。

    猛地,沈書硯從卡座裏站起來,四下張望。

    這邊三人都被沈書硯突然站起來的動作給驚了一下,莊拙言疑惑地問:“怎麽了?”

    沈書硯並未在酒吧裏麵看到賀山南,但看到了寧不為。

    後者跟招了招手。

    沈書硯收回目光,重新坐下,表情冷淡地跟旁邊那熱情的學弟說:“被發現了,不玩了,你走吧。”

    “學姐你男朋友那麽凶的啊?一起喝個酒都不行嗎?”

    莊拙言似乎也看到了寧不為,輕咳一聲,對那兩個帥哥說:“今天就這樣吧,下次再約。”

    等那兩男生興致缺缺地離開之後,莊拙言餘光瞥著寧不為,壓低聲音說:“不是吧,你現在出門,還要被賀山南的人盯著?”

    雖然沈書硯沒有明確地跟莊拙言提過她跟賀山南的關係。

    但依照她對所有事情都有很強的洞察力這件事來看,想要發現那個老baby是賀山南,並不是一件難事。

    沈書硯還沒回莊拙言呢,賀山南的消息就又進來了。

    男人說:你好好玩。

    簡簡單單四個字,但沈書硯似乎感覺到這幾個字後麵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沈書硯向來都是,不知道回什麽的時候,就不回。

    她將手機放在桌麵上,沒一會兒屏幕就暗了下來。

    莊拙言將沈書硯的表情盡收眼底,嘖了一聲,“消息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書硯,你出息了啊,真把賀山南拿下了。所以秘訣是什麽?”

    沈書硯的確很認真在思考,秘訣是什麽?

    片刻後,她說:“真誠是必殺技。”

    莊拙言恍然大悟,“明白了,賀山南以前追程妍的時候,人家一邊釣著他,一邊和別人在一起。而其他女人想要跟賀山南在一起,大抵是為了他的錢。就算他有一時的興趣,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也許,三個月就已經算是長的了。

    圈子裏麵那些二代們,有些換對象的速度,經常是半個月一個月就換一個。

    上一個剛分,下一個就接上了。

    “你們以後什麽打算呢?”莊拙言問,“複婚啊。”

    “不知道。”沈書硯表情並不明朗,“估計他們家不會同意,而且,我收到了UAL的offer了。”

    沈書硯也是今天看郵件的時候,才發現的。

    莊拙言有些不理解,“這樣了還要去讀書?男人一般隻能接受自己出國深造,而不會接受自己在家裏等著,而對象出國深造。”

    沈書硯默了默,沒有立刻回答,看著挺糾結的樣子。

    隨後,莊拙言又說:“你這麽喜歡他,舍得出國啊?搞不好等你回來,孩子後媽都給找好了。不要覺得我的話難聽,男人就是那麽現實的生物。”

    沈書硯歎了一聲,“算了,我再考慮一下吧。”

    沈書硯後麵沒再跟莊拙言提賀山南的事情,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多數時候是在說沈書墨找不到這件事。

    還提了一下她遠在國外的姑奶奶沈長寧,莊拙言對沈書硯還有一個姑奶奶這件事表示了驚訝。

    但也僅僅隻是一點點的驚訝,並沒有多問什麽。

    在桌上擺了幾個喝空的雞尾酒杯之後,沈書硯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接了電話。

    男人蘊著淡淡怒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沈書硯,滾出來。”

    “什麽?”沈書硯的確沒聽清楚,耳邊是酒吧裏嘈雜的音樂。

    這裏並不是清吧,吵得很。

    但是沈書硯的聲音,對麵應該聽得格外清楚。

    他耐著性子說道:“我說,出來。”

  第279章 懷疑

    都打電話來了,莊拙言自然是不敢再留人。

    忙說:“你先走吧,要不然之後賀山南找我算賬,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沈書硯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緣故,輕哼一聲,說道:“賀山南有什麽好怕的?”

    “你不怕我怕。”莊拙言直接起來想將沈書硯給送出酒吧,“我還指著你兩百年好合,讓我也沾沾光。”

    “好呢,一定讓你沾光。”沈書硯臉上帶著喝酒之後的紅暈,在燈光下特別好看。

    莊拙言本來是想著將沈書硯送出酒吧,打個車讓司機給她送回去。

    但是從酒吧出來之後,在外頭看到了一輛黑色啞光的奔馳G越野車。

    高大車身旁邊,站著個氣勢強大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黑褲,手裏夾著一支煙。

    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手邊燃燒。

    莊拙言不是第一次見賀山南這般有壓迫感,但今天尤盛。

    莊拙言小聲地在沈書硯耳邊說:“乖,你自己去找賀山南吧,我先走了。”

    說完,莊拙言鬆開沈書硯,轉身流進了酒吧裏麵。

    沈書硯少了人攙扶,踉蹌了兩步。

    回頭看向酒吧門口,衝門口喊了一聲:“莊拙言,你不講義氣!”

    自然沒有人回應她。

    而沈書硯再轉頭回來看向賀山南的時候,眼裏並沒有什麽醉意。

    隻是往他那邊走去的時候,步伐還有些虛。

    快到他身邊的時候,男人將煙頭彈在地上,用腳碾滅。

    但男人的表情,可比這夜色,要沉多了。

    沈書硯狡黠地笑了笑,在他發怒之前,跳過去,一把環著他的脖子。

    半開玩笑道:“你不是說,讓我好好玩兒的嗎,怎麽親自過來抓人了?”

    真行,在外麵跟別的男人貼那麽近,現在還怪他來抓人。

    賀山南掐著她的腰,另隻手扣著她的後脖頸,冷聲在她耳邊說:“你想怎麽玩兒?”

    “那個弟弟提議,背著你玩。”

    傳入沈書硯耳中的,是男人帶著怒氣的哼聲,以及從唇齒裏溢出來的冷聲,“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沈書硯淺淺的笑,“你每次就隻會威脅,實際上又什麽都沒——”

    話沒說完,男人一個轉身,就將她摁在了車門上。

    後麵是膈得腰疼的車門,前麵是男人堅硬如鐵的身體,她掙脫不開,自然也沒有去掙的想法。

    在強烈的體型差麵前,沈書硯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挑釁我?”男人單手撐在車窗上,另隻手捏著她的下巴。

    “你這麽容易激怒的嗎?”沈書硯仰頭問他。

    “看是什麽事。”

    沈書硯了然於胸,“這麽說來,南哥你大晚上跑來酒吧堵我,是因為……吃醋了。然後又很生氣我不聽話,是嗎?”

    “看來你沒喝醉。”賀山南半眯著眸子看沈書硯。

    那剛才還在莊拙言麵前走不清路的。

    沈書硯撇撇嘴,“就幾杯雞尾酒,有點上頭而已。”

    但不至於醉。

    沈書硯想了想,跟賀山南說:“就是覺得挺奇怪的,不知道莊拙言是怎麽看得出我一定能跟你一起。那她可以去算命了。”

    聽沈書硯這麽說,賀山南大概就能明白,她在懷疑莊拙言。

    不過,這顯然不是賀山南現在要追究的事兒。

    男人冷著聲音說:“你別給我轉移視線。那個男人,看著比你還小不少。”

    “嗯,是個學弟。”

    “嗬,學弟。”男人冷嗤,“你現在喜歡這款了?”

    沈書硯搖頭,“弟弟多沒意思。”

    沈書硯踮起腳,主動親上了賀山南的唇角,“我喜歡哥哥。”

    從唇角親到唇瓣上,軟軟的,涼涼的。

    賀山南似乎並不吃她這一套,沒有回應她的吻。

    她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攥著他衣領,就是要親他。

    似乎是被磨得有些沒脾氣,男人揪著她的後脖子,將她拉開了一些。

    “都是口水。”他擰眉說道,似還有些嫌棄。

    “親!”

    “別耍酒瘋。”男人警告一句。

    “那我去親別人了。”

    男人的吻,壓了下來。

    ……

    回去的路上,沈書硯坐副駕,賀山南開車。

    沈書硯忽然想到什麽,問他:“這個車,是不是你先前為了響應張慧的低調,所以換的?”

    “被江知安潑了油漆的那輛車,還沒修好。”估計還要等半年左右,送到國外去修的。

    其實大可不必這麽麻煩,主要賀山南不想讓那輛車報廢。

    “我今天去看了江知安,我覺得……”沈書硯頓了頓,“她有可能被我哥給催眠了。”

    賀山南單手控著方向盤,聽到沈書硯這麽說,眉頭微挑。

    片刻後,說道:“那你哥這幾年真沒閑著。”

    盡研究怎麽整賀山南了。

    可有些人就是喜歡從別人身上找問題,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錯在了哪兒。

    但凡沈書墨會自我反省,都不會鑽牛角尖。

    沈書硯說:“不知道,回頭跟警方的人溝通一下吧,要是他們那邊有心理幹預師,到時候給江知安治療,可能會好起來。”

    “然後呢?”賀山南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

    “然後江知安就會說出來到底是誰囚禁她,”沈書硯回,“這個人,肯定不是你啊。”

    “哦。”賀山南似乎就在等這句話。

    她去看江知安,倒也不是為了看曾經總是跟自己作對的人落得如何悲慘的下場。

    隻是想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囚禁她的人。

    沈書硯在賀山南這淡淡的“哦”下,明白了他這麽問的意圖。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這個人,其實很悶騷。

    不過這話還沒說呢,就看到了前麵查酒駕的交警。

    大概是從酒吧街出來,這邊查得很嚴。

    每一輛路過的車子都要放緩車速測酒駕。

    賀山南降下車窗,對著那個儀器吹了一口氣。

    結果,儀器上顯示酒駕。

    沈書硯當時怔了一下,“你喝了酒來接我的?”

    “沒有。”賀山南晚上根本就沒喝酒。

    外麵的交警著實有些嚴肅,厲聲道:“靠邊停車,熄火,身份證駕照!”

    賀山南想,大概是剛才那個跟沈書硯在車邊親了很久的吻。

  第280章 看看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

    沈書硯因為剛才他們兩接吻而將賀山南檢測出酒駕,後麵去做了血檢,證實他血液中沒有酒精含量,才讓他們兩走的。

    臨走前,那個交警還笑吟吟地吩咐了一句,開車前不要跟喝過酒的人接吻。

    沈書硯還在笑,結果就被賀山南直接攔腰扛起,往房間裏麵走。

    沈書硯半個身子倒了過來,整個人頭暈目眩,伸手拍打著男人的後背。

    “你放我下來!”

    “你繼續吵,把賀予執吵醒,讓他看看他媽是怎麽丟下他一個人去喝酒的。”

    男人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在靜謐的房間裏麵,顯得格外清脆。

    沈書硯一聽賀予執在,連忙放低聲音,“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啊?那你先放我下來,我去看看點點。”

    “他睡了。”賀山南將沈書硯扛進了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房間的隔音做得很好,尤其是套間裏麵的衛生間,距離門口隔了一段距離。

    兩道門都給關上了,外麵聽不到動靜的。

    在沈書硯受不住的時候,男人問她:喜歡弟弟還是哥哥?

    他這個人,好像真的很會吃醋了。

    結束後,沈書硯還是穿上睡衣,不管多累,都要去點點的房間看看他。

    好久沒見到自己兒子,肯定是想念的。

    如今事情明朗,梁輝被溫嶺遠收拾掉了,沈長寧也浮出水麵。

    似乎沒有人能對賀予執造成傷害。

    沈書硯蹲在床邊,看著在床上睡得舒坦的點點。

    房間裏麵開了昏暗的燈光,但沈書硯還是看出來了,這裏麵的裝飾換了。

    從原來的一個閑置的房間,變成了兒童房。

    床單被罩換的都是機器貓的,就連床頭放著的水杯,都是機器貓的。

    賀山南那個人,嘴上說著這些東西幼稚,還不是都給他兒子準備了。

    微微仰頭,便能看到靠在門框上的男人。

    有那麽一瞬間,沈書硯發覺這個場景十分的熟悉。

    好像,曾幾何時,在夢裏夢到過。

    這畫麵放在以前,是做夢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那種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動靜將點點吵醒,還是他本來就睡得不深。

    感覺到光源,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看到床邊就是媽媽,呢喃道:“哎呀,夢到媽媽了……”

    沈書硯伸手去摸摸他的腦袋,小家夥無意識地用腦袋往沈書硯的手心蹭。

    小聲說:“好想媽媽呀……”

    “嗯呐,媽媽回來了。”沈書硯這會兒的聲音,特別溫柔。

    “也想爸爸的。”

    聲音太小,門口的那位,沒有聽到。

    沈書硯將被子給點點拉高,“睡吧。”

    而後,沈書硯給賀山南轉達了他兒子其實也很想念他這件事。

    賀山南挺好奇,為什麽賀予執的腦袋,隻有他媽能碰,別人都碰不得。

    沈書硯也不清楚,可能是屬於點點的某種堅持?

    不過這晚上沈書硯並沒睡好。

    弟弟那件事,賀山南大抵是過不去了。

    結果他早上很早就起來了,跟她說年後公司估計會很忙。

    不用想也知道忙什麽。

    蔡鬆華團隊的撤離,賀氏技術部那邊要做交接,還有一些商品需要下市。

    她昏昏沉沉地應了一句,等再醒來,已經是點點來喊她的時候。

    小家夥趴在床邊,溫柔又小聲地喊沈書硯起床,“媽媽,起床啦,已經十一點啦!”

    沈書硯揉了揉眼睛,習慣性的伸手揉著點點的腦袋,“是不是餓了,媽媽起來給你做飯。”

    賀山南好像早上走的時候跟她說會有阿姨過來給點點做早餐。

    但這個點,的確該起床了。

    點點依舊很溫柔地說:“不餓,但是奶奶來了。”

    “啊?”

    沈書硯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怎麽……怎麽……”

    沈書硯揉著頭發,想著桑女士是來看點點的,還是來做什麽。

    賀山南留在這邊的東西,不會被發現什麽吧?

    點點看沈書硯尤為慌張的樣子,還是第一次在媽媽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點點說:“奶奶讓你不要著急,慢慢來。還說是她來早了,而且應該提前給媽媽打個電話。”

    還提前打電話……

    沈書硯覺得真的是折煞她了。

    她立刻掀開被子起來,打算快點洗漱換一套幹淨的衣服。

    然後……

    ……

    沈書硯的速度已經挺快了,十五分鍾洗漱穿衣服,又化了一個簡單的妝容。

    出來的時候,瞧見桑女士端莊大方地坐在沙發上。

    “阿姨。”沈書硯客氣地喊了一聲,以前跟賀山南還在婚姻裏的時候,她那時候喊賀山南的父母,叫的都是賀先生,賀夫人。

    桑洛的目光將沈書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倒不是那種帶著審讀的打量,而是仔細地看她。

    片刻之後,她對沈書硯說:“我剛才叫了家裏的阿姨做了菜送過來,待會兒一起吃點吧。”

    “好。”沈書硯應下,“我睡得太沉了,不知道您今天過來,就……”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桑洛說,“看看我兒子,開口跟我們說的想結婚的姑娘。有點唐突,你別介意。”

    聽到桑女士的話,沈書硯當時是怔住的。

    她那話裏的信息量太大,以至於沈書硯當時腦子至少停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賀山南跟他父母坦白了,還不是坦白戀愛的事兒,而是直接說,要結婚。

    這個人,這麽直接的嗎?

    桑女士瞧著沈書硯瞬息萬變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樣啊,小南還沒跟你求婚?”

    如果賀山南那天隨口一提的複婚算是求婚的話,那應該是提過。

    但沈書硯覺得不是,那太隨意。

    沈書硯搖搖頭。

    桑女士嘖了一聲,“這孩子,都沒得到人家姑娘的同意,就跑家裏來說。好像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樣。”

    很快,桑女士補了一句:“他爸還覺得他是不是哪兒沒想明白,一時間衝動非要因為孩子,才跟你複婚的。又被他爸給訓斥了一頓。”

    沈書硯很快就明白過來,桑女士這番說辭,其實是主動告訴沈書硯。

    在他們兩這件事上,賀山南並不是什麽都沒做。

    上一次,賀山南主動承擔孩子藏起來好幾年的責任。

    這一次,他主動跟家裏坦白要複婚的想法。

    但這些事,賀山南肯定不會主動跟沈書硯說。

  第281章 解決

    沈書硯的確沒想到,賀山南一回來就跟他父母提了要複婚的想法。

    更沒想到桑女士隔天就急不可耐地趕了過來。

    本來沈書硯就有點緊張,被桑女士說了來意之後,她更覺得如坐針氈。

    有一種,麵見未來婆婆的緊張感覺在。

    對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桑女士來說,沈書硯的緊張她怎麽沒看出來。

    桑女士輕笑一聲,說道:“你別緊張,像以前那樣就行。”

    “就是有點突然。”沈書硯實話實說。

    “看來,你還沒想好要跟小南複婚。”桑女士一針見血。

    沈書硯當時就怔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怎麽被桑女士給看出來的。

    見沈書硯沒開口,桑女士便說:“剛剛我說小南跟我們提他想結婚的時候,你臉上不是開心的表情,而是意外詫異,還有點慌張。所以我想,小南還沒打動你。”

    沈書硯搖頭,“也不完全是,我剛剛才拿到UAL的offer,打算下半年的時候先過去讀書。我先前跟南哥提過這個,他沒有完全答應。”

    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那個態度,就是答應得不爽快。

    就不算答應。

    桑女士聽完沈書硯說的這個,眉心微微擰了一下,“他不讓你去啊?”

    不能完全說不讓。

    彼時,桑女士聲音沉了些許,“既然拿到了就去啊,為什麽不去?這種事情不需要考慮男人的意見。男人想把你留在身邊,完全是為了他們自己!”

    越說,桑女士似乎越激動,大抵有一種想打電話給賀山南教訓他一頓的衝動。

    沈書硯趕忙解釋道:“不是的,他沒有不讓我去,答應了的,可能就是有點……”

    “舍不得啊?覺得異國戀太遠了,見一次麵要花太久的時間?或者有七八個小時的時差,吵個架還要掐準時間?”桑女士說。

    那好像,的確也是這個道理。

    很快,桑女士說:“他覺得遠,可以放假的時候飛去看你。覺得有時差,可以選你白天的時候。要是覺得吵架了不好哄,完全可以不跟你吵架。男人,隻會記得他翻山越嶺去找的女人。是他想跟你複婚,這些事情你讓他解決。”

    沈書硯當時就有些怔住。

    賀山南的母親,在教她如何拿捏賀山南?

    桑女士說:“如果小南不讓你去,我覺得你可以跟他分手了。”

    很快的,桑女士話鋒一轉,“不過我自己教出來的兒子,我覺得他不會不讓你去。”

    桑女士言辭間,其實滿滿的,都是對兒子的驕傲。

    不過正如桑女士說的那樣,賀山南似乎一開始對沈書硯要去讀書這件事覺得挺不理解的。

    那會兒的沈書硯也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來一定要去,不去就分手的決心。

    但賀山南最後還是妥協了。

    甚至還說,要讓點點留下來。

    沈書硯想了一會兒,才問桑女士:“阿姨,你們都支持我去嗎?”

    “這種提升自己的好機會,希望你變得更好的,都會想讓你去。”桑女士說,“怎麽了,有人不想你去啊?”

    沈書硯想到昨天晚上和莊拙言的對話。

    她拿捏不準莊拙言昨天晚上到底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希望她留在宋城,牢牢守住賀山南,不讓他被別人搶了去。

    還隻是開個玩笑。

    沈書硯搖搖頭,“沒有,就是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沈書硯其實也不想去懷疑身邊的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她身邊還有幾個真心對她的?

    桑女士瞧著沈書硯不是很想談及這個話題,便沒有追問下去。

    隨後,桑女士沒有留在這邊吃飯。

    估計是知道自己在這兒,沈書硯會有些緊張,便主動離開。

    等桑女士走了之後,沈書硯才慢慢緩過來。

    好像整個過程當中,桑女士都沒有提及過她能否再生孩子這個事情。

    因為她跟賀山南已經擁有過一個,所以對於第二個或者第三個孩子,並沒有那麽在意?

    桑女士也沒有過多地追問她的家庭情況,關於她家裏發生的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

    沈家的事情傳得七七八八,就算是沈書硯自己,都一知半解。

    桑女士並沒有揭開她的傷疤,隻談她跟賀山南的事情。

    讓沈書硯就還蠻感動的。

    ……

    過了一個春節,公司積壓了不少事情。

    尤其在蔡鬆華收回他的專利之後,賀山南要忙的事情更多。

    一來是和法務部解決與蔡鬆華的合約問題,另外便是要填補上技術上的短缺。

    蔡鬆華要跟國外的洛克菲勒家族合作這件事也傳到國內來了,對賀氏有一定的影響。

    所以年後開盤第一天,賀氏的股價持續走低。

    賀山南一連開了好幾個會,作為新任總助的梁朝給上司送來了晚飯。

    照這個節奏,怕是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十點過。

    梁朝進來的時候,看到賀山南在文件櫃前翻看著什麽,但最終都沒有找到想要的。

    “賀總,您找什麽,我幫您。”梁朝將晚飯放在桌子上之後,問了一句。

    賀山南看到梁朝的時候,似乎想起來什麽,

    與悅優科技的合作,先前一直都是讓季舒跟的。

    如今悅優科技那邊打算今年不續約,對賀山南來說稍微有點棘手。

    賀山南擰著眉說:“季舒有沒有跟你交接悅優科技那邊的負責人。”

    “我今天跟悅優科技的人聯係過,但對方的態度很冷淡。還說,怎麽換了人跟他們對接。”

    那就沒錯了,季舒將公司的合作夥伴給帶走了。

    還是在這個關鍵的節點。

    賀山南沉吟片刻,跟梁朝說:“你們先跟悅優科技的人談著,問他們開什麽條件才會答應續約。”

    “賀總您是還有別的打算嗎?”梁朝問道。

    少說也是在手底下幹了幾年活的,梁朝並不覺得賀山南是個低聲下氣的人。

    賀山南並不否認,“國內也不是隻有悅優科技一家公司。”

    梁朝覺得自己果然沒猜錯。

    轉頭,賀山南補了一句:“先哄著他們。”

    哄著他們,估計悅優科技那邊也不可能那麽快跟季舒那邊合作,總是想挑選一個利益更大的。

    等回頭賀山南這邊的事情談妥,就不一定需要悅優科技。

    他們要再回去跪舔季舒,依照賀山南對季舒的了解,她會在悅優科技反複橫跳的時候,就去找下家。

    會找誰?

  第282章 合作

    賀山南對於季舒知道公司一些內幕這件事,並沒有多忌憚。

    他手底下助理和高層不少,如果要擔心這些事情的話,那每天不用工作,全都用來猜忌下屬就行了。

    如今季舒來了這麽一手,賀山南讓梁朝放出季舒離開賀氏的真正原因。

    當初季舒離開賀氏的時候,有不少人打聽是什麽原因,那會兒賀山南沒讓手底下的人傳出去。

    算是給了季舒一個最後的體麵。

    季舒那邊給出的借口是好幾年的高強度工作讓她身體變差,想要休息一段時間,順便考慮終身大事。

    不然再等幾年,就不好找對象,也容易變成高齡產婦。

    季舒不想要這個體麵,賀山南便隻能順著她。

    並非主動請辭,而是被他開除,她身上還背著競業協議。

    隨後,賀山南聯係了段珩。

    他們段家便是做相關產業的,先前公司裏麵那幾個想要跳槽的,去的也是跟段家有點淵源的企業。

    如今段珩在段家擁有一席之地,能處理相關的事情。

    段珩在電話那頭嘖了一聲,“你這個電話來得真是時候啊。”

    “嗯?”賀山南坐在椅子上,手裏轉動著鋼筆。

    “你先前那個助理季舒,前兩天就來陽城了,盯我大哥盯得緊得很。我大哥那人,好色之徒。說不定今兒已經被季舒給拿下了。”段珩說道,“說起來,季舒的確有幾分姿色。大波浪,烈焰紅唇,包臀裙高跟鞋穿……”

    這樣打扮的季舒,賀山南倒是沒見過。

    在賀氏工作的季舒,打扮得中規中矩。

    頭發永遠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穿得永遠都是黑白灰三色係的服裝。

    很難將她跟高調二字聯係在一起。

    賀山南沒有細問,“段家,你現在能做主了嗎?”

    “不完全。”

    “真慢。”賀山南的言辭中,似乎透露著對段珩能力的蔑視。

    畢竟從賀山南去陽城滑雪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

    段珩聽了得氣死,為自己找補了一句:“你以為像你們賀家,就兄妹兩!你妹妹還完全不管公司的事情,也就你妹夫明裏暗裏給你找點事兒。段家每個人都是個坑,你行你來。”

    賀山南並未解釋他跟妹夫沈燁之間的關係。

    很早的時候,賀山南就明白一個道理,他跟沈燁的關係如果表現得過於和諧,那麽賀氏會成為很多人心中的忌憚。

    也許他們會暗自結盟,將對他們產生威脅的賀氏鏟除。

    相反的,他跟沈燁三五不時的爭吵,在公司權利上有分歧,那些人反倒是覺得安穩。

    他們會覺得,內部都開始分崩離析的企業,也不足為懼。

    等著看他們窩裏鬥。

    在這一點上,他跟沈燁是達成共識的。

    賀山南熟練地轉動著手裏的鋼筆,說道:“那這件事,你能做主?”

    “如果我們能深度合作。”

    “可以。”賀山南沒怎麽考慮,本來給段珩去這通電話,就想過這樣的局麵。

    而且,跟段珩合作,比跟段家其他人合作,要讓賀山南放心太多。

    一個有野心的人,比隻會貪戀美色的人,要靠譜一些。

    ……

    賀山南今兒加班到很晚。

    開車直接回了白象居。

    他挺喜歡白象居的地段,裏麵的裝修也喜歡。

    所以當年沒跟沈書硯有什麽關係的時候,下班晚了多數時候回的也是白象居。

    隻不過現在再回白象居,感覺有不一樣。

    那會兒是回去睡個覺。

    現在回來,有人還在書房裏麵,用板子畫畫。

    活兒年前就接了,一直沒動手。

    這會兒很專注地在書房畫畫,都沒注意到賀山南走進了書房。

    直到她看到窗戶上賀山南身影的反光,才驚了一下。

    那一筆,直接在板子上擦了一下。

    她給撤回,電腦上才不至於留下那突兀的一條線。

    沈書硯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

    賀山南靠在書架上,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說道:“我走路出聲了,你自己沒聽到。”

    好吧,沈書硯在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的確不容易分心去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不過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又問了一句:“先前聽周尤說,你pad裏有很多我的畫像。”

    被忽然提到這件事,沈書硯臉上表情有點不自然。

    其實不止520張。

    跟周尤分開之後,沈書硯還繼續畫過。

    沈書硯說:“你這麽晚下班,沒吃東西吧?想吃點什麽?”

    沈書硯直接從椅子上下來,就是一個要關電腦出書房的動作。

    結果男人比她更快一步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有些好奇:“打開給我看看。”

    “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沈書硯說,連視線都不敢跟賀山南的對上,“都是以前練筆的作品,可能會將你高大帥氣的形象畫得不那麽讓你滿意。”

    “哦,那就要看看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賀山南往沈書硯這邊走了半步。

    她往後一退,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男人在她旁邊轉動椅子,讓她麵對著電腦,而後傾身伸手撐在桌麵上。

    離得近了,沈書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他再開口,聲音慵懶:“在哪兒,給我打開看看。”

    “不在這裏。”

    “pad?”賀山南看了眼,pad也在桌麵上。

    他這個架勢是,今天晚上看不到,他們兩都別從書房裏麵出去。

    沈書硯輕歎說一聲,打開電腦網頁端,登上了自己的雲盤。

    她那會兒想著,給賀山南專門建的文檔,是按照時間排序來的。

    先跳出來的,肯定是她最開始放進雲盤裏麵的圖。

    絕對不會是新放進去的。

    賀山南就在旁邊看著,看到沈書硯雲盤裏麵除了有他名字命名的文檔,還有申請UAL的一個文檔。

    不過沒兩眼,沈書硯就點開了“賀山南”那個文檔。

    一點開,賀山南眉頭便挑了一下。

    沈書硯當時鼠標都不知道怎麽用了,都沒看到叉在哪兒。

    便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用整個身子去擋住屏幕。

    沈書硯當時的腦子裏麵一整個就是,為什麽時間排序是從近到遠,而不是由遠及近!

    她最新幾次畫賀山南,畫得都是,不穿衣服的!

  第283章 恭喜

    沈書硯想,要不是賀山南顧及書房對麵就是賀予執的房間。

    賀山南大抵是會在書房上演一出先前監控裏麵的戲碼。

    整個過程,沈書硯太羞了。

    這感覺比一絲不掛地在賀山南麵前,都要羞澀一百倍。

    男人問的問題,也讓沈書硯覺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問:“你平時腦子裏麵想的就是這些東西啊?”

    他問:“望梅止渴啊?”

    ……

    後來,沈書硯捂住了他的嘴巴,很想用膠帶黏上他的嘴唇!

    這下好了,行為和思想達成了高度的統一,沈書硯覺得太難堪了。

    她找補道:“其實,我隻是忘記給你穿衣服了。很多畫手都是先畫身體,然後再添加衣服。”

    “哦,”男人自然是不相信的,“那沒必要,那麽逼真寫實。穿上衣服,腹肌人魚線,又看不到的。”

    沈書硯放棄辯解。

    算了,就這樣吧。

    她隻好轉移話題,“你媽媽今天來了。”

    “嗯?”賀山南先是表示了意外,很快的,臉上的意外閃過,似乎能理解,“估計想來看看你。”

    “為什麽想來看看我?”沈書硯問。

    每次都這樣,上次他被他父親訓斥了,也是被她問了半天,才說的。

    似乎這在賀山南看來,並不需要大張旗鼓地去宣告。

    “可能是想重新認識你一下,看看什麽樣的女人,讓她兒子有了想結婚的想法。”

    “這個想法又不稀奇。”

    “嗯?”

    沈書硯沒說,畢竟某些人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知道。

    賀山南思索片刻,才說:“我媽也沒好奇過程妍。”

    “當然不好奇啊,從小看著長大的,對她了解得清清楚楚。”

    這話聽著還挺微妙的。

    賀山南淡笑一聲,“是挺了解的,所以也知道我跟她不會結婚。”

    賀山南說完,低頭看著趴在他胸口的沈書硯。

    她是真的,對結婚這件事,沒有半點熱情。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都不接茬。

    沒等賀山南開口,沈書硯便仰頭看著他,那雙烏黑的眸子裏透著些許的凝重。

    她像是思考了很久,然後才跟賀山南開口:“南哥……”

    通常,沈書硯以“南哥”開頭,準沒什麽好事兒。

    賀山南斂了臉上的笑,那點事後的慵懶,也一並消失不見。

    他應了一聲,說:“說事兒。”

    “我拿到UAL的offer了,九月份開學。”沈書硯說。

    現在二月份,距離九月,也不過七個月的時間。

    也就轉眼間的事情。

    沈書硯在說完之後,發現賀山南臉上的情緒,很快地從臉上消失。

    過了會兒,他說:“恭喜,如願以償。”

    “你這個樣子,好像並不是真的為我高興。”

    “那我應該怎麽樣?”賀山南從床上坐了起來。

    因為這樣的動作,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莫名的,沈書硯就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層屏障。

    男人說:“要不然我給你買一掛鞭炮,再給你辦一個升學宴,請個十桌八桌的。”

    他們這邊倒是有那樣的習慣,誰家的小孩兒考上了名牌大學,家裏人會宴請親朋好友來參加家裏孩子的升學宴。

    但沈書硯覺得賀山南這會兒就是不高興了。

    她輕歎一聲,“你要這麽不高興的話,我不去了。留在宋城照顧點點吧,點點這個年紀,的確離不開媽媽。”

    “我說不高興了嗎?”

    “你看著就是。”

    “我先前就跟你說過,考上了就去。但是讓我敲鑼打鼓送你去,別想了。”賀山南想從床上起來。

    但剛掀開被子,就被沈書硯給摟著腰,而後轉過身,合著被子坐在他身上。

    男人嘖了一聲,“起來。”

    “我不。”沈書硯搖頭,“你敲鑼打鼓接我回來,好不好。”

    “想得美。”

    “我也等了你三年啊。”沈書硯說。

    或許,不止三年。

    他們婚姻存續的三年裏,沈書硯說不上多想念賀山南,但其實也會想,他什麽時候回來。

    可她的確是真真切切地喜歡了賀山南很多年。

    沈書硯聲音小了很多,“還是不敢去找你的三年,我要是去讀書,你想我了,可以去找我的啊。時間又不長,就十來個小時。”

    男人目光冷冷地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知道她是怎麽說得出,十來個小時不算長的。

    十來個小時,他都能談好幾個合作了。

    十來個小時,他能幫賀氏賺多少錢!

    沈書硯說:“你媽媽都說,男人隻會記得他翻山越嶺去找的女人,不會記得翻山越嶺來找他的女人。”

    賀山南不由得開始懷疑,誰才是親生的。

    他要是知道桑女士還跟沈書硯說過,要是他不讓她去讀書,就趕緊分手這話,估計會覺得,這完全就是背後捅他一刀。

    都沒通氣的那種。

    事實是,賀山南的確也沒讓桑女士失望。

    賀山南看著沈書硯,說道:“你自己去跟你兒子說,你跟他商量。他,必須得留在宋城。”

    沈書硯點頭!

    “那我要去讀書了,你真的為我開心嗎?”

    賀山南想讓沈書硯適可而止。

    但是思索了片刻,他聲音微沉地說:“嗯,如果這是你想的話。”

    “南哥你真好。”沈書硯伸手環著他的脖子,抱著他。

    這會兒已經完全忘記剛才被他發現她畫的那些畫的尷尬,可她剛才的確在賭。

    賭賀山南會不會讓她去。

    如果不讓的話,她是真的會分手。

    她活到現在,隻為自己做過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跟賀山南表白。

    第二件,便是報考UAL。

    男人拿開她的手,“別跟我來這套。”

    “可是你真的很好啊,真心話。”

    雄性生物本來就挺受不了異性撒嬌示弱討好的,會讓他們內心的雄性荷爾蒙飆升。

    沈書硯的適度拿捏,讓賀山南還沒反應過來,就仿佛掉進了沈書硯的蜜罐陷阱裏。

    行,是他答應她去的。

    還不能生氣,還要敲鑼打鼓地等她以後學成歸來。

    還得是他把兒子壓在宋城,才能確定她一定會回來的那種程度。

    賀山南有點燥。

    他扣著沈書硯的手腕,說:“那先領證。”

  第284章 算了

    算上上次,這已經是賀山南第二次跟沈書硯提結婚的事情。

    沈書硯哼了一聲,“可是我上次就跟你說了啊,你這樣幹巴巴的,沒有戒指,也沒有鮮花什麽的,哪個女孩子會答應嫁給你啊。”

    沒等賀山南開口,沈書硯又說:“雖然你是長得帥,家裏有錢,自己也很有能力。可是你這樣真的很沒有誠意啊,感覺就是隨口一提。”

    沈書硯像是想到什麽,補了一句:“你上次就是隨口一提。”

    賀山南不置可否。

    見賀山南不開口,沈書硯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麵上有那麽一點不是那麽愉快的表情,甚至都想從賀山南的腿上起來。

    剛有要起來的架勢,男人便伸手扣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

    他說:“也不是隨口一提,但的確是有結婚的打算。你要是沒有,那就算了。”

    “算了?”

    “結婚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還能綁著你去民政局?”賀山南表情微沉,“我看你也沒那麽想,估計你覺得光談戀愛,又不用承擔婚後的各種責任,還挺開心。”

    沈書硯不記得先前在哪個平台上看到過一篇報道。

    夫妻雙方因為什麽原因假離婚,結果女方在感受到離婚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之後,就不願意複婚。

    男方好說歹說,女方不拒絕,也不答應,但對男方的各種好,來之不拒。

    問為什麽,女方說男人婚後都一樣,得到手了就不會珍惜。

    沈書硯猛地點頭,“南哥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沈書硯,”賀山南把放在沈書硯後腰上的手,往上移,扣住了她的後脖頸,“活膩了是不是?”

    沈書硯咯咯地笑。

    反正最終,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複婚的事情。

    沈書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就複婚。

    本來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沒有婚禮,沒有鑽戒,也沒有婚紗照。

    不想再結婚的時候,還是什麽都沒有。

    如果是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沈書硯倒是希望這些俗套的步驟,一個都不要少。

    她是喜歡賀山南沒錯,但也不能他說結婚就結婚。

    好像她很容易得到一樣。

    這件事看似無疾而終,沈書硯倒也是心安理得地睡了過去。

    完全沒有因為拒絕結婚而感到任何的負擔。

    賀山南睡不著,半夜從床上起來,將沈書硯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手腳給輕輕拿了起來。

    她睡覺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手腳並用,整個人扒在她身上。

    不管夏天還是冬天,天冷就算了,天熱還是喜歡這樣睡覺。

    賀山南拿上手機從房間裏麵出來,又在西裝口袋裏麵把煙一並摸了出來,走到客廳陽台上。

    買戒指這種事情,賀山南的確沒什麽經驗。

    也不知道什麽品牌的會更好,思來想去,賀山南給沈燁發了消息,問他有沒有什麽推薦的珠寶品牌。

    沈燁這會兒在奶娃,晚上孩子餓了,都是他帶的,讓他老婆好睡一個好覺。

    在收到賀山南消息的時候,直接彈了個電話過來。

    沈燁言簡意賅地說:“HW,先前給小水求婚的時候,訂的就是他們家的鑽戒。”

    “……”

    沈燁調侃道:“今天在家裏的時候都聽說了,南哥你有點勇,哪次不是給爸整點意外驚喜啊。”

    畢竟家裏都不知道他們兩戀愛的事情,結果今天一來就要複婚,把賀銘川給氣得不行。

    或者也不是生氣,就是一點緩衝都不給。

    “掛了。”賀山南說話的時候,叮的一聲,打了打火機給煙點上。

    沒等賀山南掛,沈燁又說:“我給小水求婚的時候,訂了景觀餐廳,安排了煙花秀,本來還想卡在零點跟她求婚。對了,還有很多她喜歡的鮮花。在這種事情上,女孩子總歸是想要一個浪漫的儀式感,要你在這件事上的用心。”

    沈燁在給賀山南傳遞經驗。

    賀山南聽完,說了一句:“所以你的精力都用在追小水身上了,是吧?讓你上個班,能要了你的命。”

    “孩子哭了,掛了。”

    那頭哪裏有孩子哭鬧的聲音,但是沈燁的確將電話給掛斷了。

    要是沈燁在跟前,賀山南高低得給沈燁來那麽兩下。

    但是,賀山南此刻腦子裏麵充斥的就是沈燁說的,什麽鮮花,鑽戒,最好再來一個景觀餐廳,夜晚的燈光秀。

    ……

    桑女士回到房間的時候,瞧見自己丈夫在房間裏麵來回踱步。

    她笑了一聲,“我尋思著,這兩天應該讓人買個染發劑回來。”

    “嗯?”賀銘川不解,“你要染頭發就去理發店,自己染壞了還要把頭發剪了。”

    “我的意思是說你。”桑女士道,“你看你愁的,頭發都白了。”

    男人永遠不服老。

    賀銘川走到梳妝台前照鏡子,的確能瞧見那麽幾根白頭發,他嘖了一聲,“都是讓賀山南給氣的。”

    “我今天去看了書硯,人家可沒想跟你兒子複婚,是你兒子一門心思地想要先回來取得我們的同意。”

    聽到這裏,賀銘川眉頭直接擰了起來,“那他在橫什麽,人家都沒答應複婚!”

    “可能你兒子有把握讓人家答應呢。”桑女士覺得自己兒子,各方麵也不差,決定跟誰在一起,對方沒辦法拒絕。

    這一點,可能還是遺傳了賀銘川。

    賀銘川哼了一聲,“我就是覺得你兒子在感情這件事上,草率了。以前是,現在還是。”

    桑女士掀開被子一角,率先躺在了床上,她說:“你阻止阻止也好。”

    “嗯?”賀銘川挑眉,不是很理解自己妻子這話意欲何為。

    她意味深長地說:“刻骨銘心的愛情一般誕生於外界的各種壓力之下,而此時此刻的你,像極了阻礙了他們在一起的一座大山。如果連這點障礙都跨越不了,那往後也經不起半點的考驗。”

    “合著我就當這個黑臉咯?”賀銘川攤手。

    他的意圖不在阻礙賀山南跟沈書硯在一起。

    他就是想讓賀山南對待自己的感情,婚姻的時候,多那麽幾分嚴謹的態度。

    “我看你挺適合的。”桑女士笑著說。

  第285章 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書硯沒見到賀山南。

    一開始她還以為他是因為她拒絕他的求婚而生氣,覺得掃了他男人的麵子。

    賀山南解釋說工作忙,脫不開身。

    轉頭,賀山南讓梁朝送來了一張黑卡。

    梁朝畢恭畢敬地跟沈書硯說:“沈小姐,賀總這幾天的確在忙。吩咐我把卡送來,讓沈小姐出去逛街散散心。”

    賀山南先前給過沈書硯一張卡,不過都是按月打錢,還打的不積極。

    這張黑卡沒有額度限製,就算今天在宋城刷一套幾百萬的房子,都沒有什麽問題。

    這個人,對愛答不理的床上伴侶與想要結婚的對象,態度真的是千差萬別。

    沈書硯毫不猶豫地收下,她以前在沈家都沒用過黑卡。

    她順口問了一句:“因為蔡鬆華解約的事情,所以忙得每天都加班嗎?”

    梁朝是個年近三十的男人,沉穩,又會來事兒。

    梁朝說:“有一部分原因,另外的是賀總的上一任特助季舒被開除之後,暗地裏做了一些對賀氏不好的事情,賀總在處理這部分事情。”

    “被開除的?”沈書硯倒是沒聽賀山南提起過。

    反正她對季舒的感覺不算太好,因為先前她作為賀山南特助的時候,對沈書硯多少是有一點頤指氣使的態度。

    不過那時候沈書硯並未告訴賀山南。

    一個是處心積慮要利用賀山南的人,一個是在身邊兢兢業業的助理。

    賀山南那時候會站在誰那邊,不言而喻。

    梁朝回:“好像是因為季舒探聽了賀總上次跟您以及小公子去陽城的事情,賀總不喜下屬探聽他的私事。”

    所以就給開除了。

    賀山南對背叛他的人,的確不會心慈手軟。

    末了,梁朝又說:“現在賀總手底下的助理和秘書,女性都是已婚的。”

    沈書硯給笑了出來,“你們賀總讓你這麽說的?”

    梁朝笑了笑,“沒有,就是忽然想到了。”

    “我知道了。”

    沈書硯捏著手裏的那張黑卡,她多少是清楚,以前賀山南傳出的緋聞對象,壓根就不是他們公司裏的那些人。

    他不在職場搞那些事情。

    開了季舒,沈書硯覺得一來是因為季舒去探聽賀山南的私人行蹤。

    二來,是發現了她隱藏在內心的,對他的喜歡。

    喜歡這東西,是一把雙刃劍。

    她默默喜歡著賀山南,為他鞍前馬後,自然會比普通員工要對工作更上心。

    但也容易偏激,覺得她都那般為公司,為他,卻依舊得不到他半點的喜歡。

    喜歡就會變成憎恨。

    這不,給他狠狠地來了一刀。

    不說讓賀山南翻船,但肯定會讓他不暢快一段時間。

    沈書硯今天的確是打算出去逛一圈。

    賀予執個子躥得快,去年的衣服今年穿上已經小了一號。

    天氣即將轉暖,她得帶賀予執去買點童裝。

    前兩天她已經跟警方提過江知安可能被沈書墨催眠的事情,希望能給他們的調查起到一定的幫助。

    這個事警方早就介入,也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賀山南,剩下的就是他們繼續去調查。

    她還跟晏謹之聯係了一下,他還在紐城。

    跟沈書硯說了蔡思婕跟傑克的世紀訂婚宴,也提了蔡鬆華跟洛克菲勒財團正式簽約的事情。

    晏謹之調侃了一句,說賀山南接下來可有的麻煩了。

    還真的是被他一語成讖。

    沈書硯在店裏讓店員拿一些可以給賀予執穿的衣服,讓他去試穿。

    店員十分熱情,除了拿了賀予執能穿的號,還拿了成人款的。

    跟沈書硯說他們家有不少衣服,都做了親子款。

    沈書硯眼神一亮,倒還沒見過賀山南跟他兒子穿親子裝。

    所以她就讓店員拿了幾套賀山南尺寸的衣服。

    賀予執在試衣間裏試衣服的時候,沈書硯在男裝區裏逛著。

    雖然知道賀山南平日裏穿的都是私人訂製,但似乎就還挺想給他挑幾件衣服的。

    沈書硯的手,放在了一件黑色夾克上。

    感覺這是賀山南私服的風格。

    但另外一隻蔥白的手,也落在了這件夾克上。

    沈書硯轉頭,便跟季舒的視線對上。

    “巧了沈小姐,看來我們的眼光一致,都看上了這件衣服。”季舒淡笑一聲,客客氣氣的。

    但話裏話外,似乎又不是在說這一件外套。

    沈書硯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回:“你要喜歡,你拿去好了。衣服那麽多,又不是挑不到更喜歡的。”

    “沈小姐真大方。”

    “衣服而已,我給你買單都行。”沈書硯淡淡地說。

    季舒也收回了擱在衣服上的手,說道:“不是給賀總買的吧,我記得賀總隻穿私人訂製,每年設計師去給他量尺寸,都是我給安排的。”

    “以前他的總助還做保姆的工作啊?”沈書硯一臉詫異,表示十分震驚和意外。

    在陰陽怪氣這方麵,季舒的確不是沈書硯的對手。

    她在沈家那樣的環境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無人能及。

    尤其是對方招惹她,她還想回擊的時候。

    季舒被沈書硯說得臉上的表情很是尷尬,一時間竟然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進行回擊。

    沈書硯嘖了一聲,反手去拿了一件一看就不是賀山南風格的米色毛衣開衫。

    說道:“現在可沒人給他約設計師去量尺寸,店裏買的衣服要穿就穿,不穿就別穿了。”

    季舒沉了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跟沈書硯說:“果然沈小姐還是一如往常,隻顧自己的感受,卻從來不考慮別人。賀總跟你在一起,肯定很辛苦。以前被迫結婚,現在還要麵臨公司危機,這就是沈小姐帶給他的。”

    沈書硯啊了一聲,“那你教我,應該怎麽做。”

    “我要是你,我會選擇離開他。”季舒幫沈書硯出了主意。

    沈書硯好像有在很認真地思考季舒給出的意見,仔細地思忖好一會兒。

    回了一句:“可是你不是我啊。”

    季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彼時,賀予執換上新衣服從試衣間裏麵出來。

    本來想問沈書硯他這身衣服好不好看,結果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站在他媽媽身邊。

    賀予執問道:“媽媽,這個姨姨是誰啊?”

    “你爸爸以前的下屬。”

    “為什麽是以前的?”

    “因為她被你爸爸給開除了。”

  第286章 善良

    季舒的離開,帶著幾分狼狽。

    原本在季舒看來,沈書硯頂多隻是長得不錯。

    但這麽一番交鋒下來,才發現沈書硯骨子裏麵透著的,就是狠勁兒。

    還是那種殺人誅心,不用一刀一槍就給人整得內傷的那種。

    季舒回到車上之後,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又在車上坐了十來分鍾之後,才拿了手機出來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的人帶著幾分煩躁,諸事不順的江詠梅現在隻想找個發泄口。

    季舒語氣淡淡地說:“江女士,您衝我發火是沒有用的。您和令愛經曆今時今日的事情,全都是因為當初沈策安利用你們母女。如今你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趙曼麗與沈書硯,卻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沈策安是死了,但他一心一意想要護著的人,還好好地活著。”

    “您跟薑小姐,就是這件事當中的犧牲者。”

    電話那頭的人停頓片刻,反問道:“你這麽激怒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沒有激怒你,就是想告訴你,您女兒先前被綁架的事情,是沈書墨做的。大抵沈書墨那個瘋子覺得,是江小姐害死了他的父親。他一個瘋子,又不需要為這件事負責,但卻可以讓他妹妹跟母親,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這多劃算。就是苦了你們了,到頭來一場空。”

    “所以呢?”

    “我就是看不過善良的人被欺負。”

    ……

    賀山南給沈書硯的那張卡,動賬消息是綁定在他的手機號上的。

    所以隻要那邊有一筆消費,就有消息發到賀山南手機上。

    小半天的時間,一直有消息在提示,但消費並不大。

    單筆也沒有超過十萬的。

    這是在給他省錢?

    不過他這會兒沒關注手機的動賬消息,段珩跟他聯係了一下。

    說季舒已經成功將段珩的大哥拿下,人家已經在董事會上提出想跟悅優科技合作的想法,並且得到多數股東的支持,到現在還沒下決定,隻是在商討階段。

    段珩還說,他大嫂知道季舒借由工作的事情跟他大哥眉來眼去,估計沒幾天就得爆發。

    其實這些都還隻是小事,對賀山南來說可以解決。

    麻煩的是別的事情。

    不過賀山南今天打算提前下班。

    本來就是周末,沒必要讓整個總裁辦的人陪著一塊兒犧牲周末。

    他驅車回了白象居。

    這天本來應該回賀家吃飯,他們家的規矩是周末必須得回家吃飯。

    這不是因為加班,所以理所當然地就推了。

    桑女士說正好,免得他爸跟他碰麵,三兩句話就又得吵起來。

    賀山南回到白象居,結果家裏沒人。

    隻在客廳裏看到好些個紙袋。

    賀山南走過去看了眼,多數是衣服。

    入眼的,基本上是小朋友穿的。

    真行,全給賀予執買的。

    賀山南一件一件地拿出來,都快沒有什麽耐心了。

    不過在最後幾個袋子裏,發現了並不屬於賀予執尺寸的衣服。

    一件米白色的羊絨開衫,賀山南嘖了一聲,他衣櫃裏根本就沒有這種奶狗風格的衣服。

    但……也不是不可以試一下。

    還有另外幾件,瞧著倒是跟賀予執的那幾身有些一樣。

    仔細一看,應該是親子裝。

    “俗。”賀山南一邊說,一邊將衣服拿在身上比劃。

    把羊絨開衫套在襯衫外的時候,覺得還挺合適的。

    正要給沈書硯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又趁他不在,跑出去野了的時候。

    沈書硯的電話這時候打了過來。

  第287章 冷靜

    賀山南接起電話,眼神還落在地上那堆紙袋上。

    買了這麽多東西,倒是沒見一樣是沈書硯的。

    自己也不買點,真不用給他省錢。

    “怎麽東西回來了,你人沒回來?”賀山南問了一句。

    那邊的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南哥,點點我讓人司機送到賀宅去了,我這邊有點事情。晚點再聯係。”

    聽沈書硯這著急忙慌的語氣,賀山南問道:“什麽事?”

    那頭似乎都準備掛斷電話,被賀山南這樣一問,沈書硯在短暫的思考之後。

    回道:“我媽這邊出了點事情,我正在處理。”

    “在哪兒?”

    “你不用過來,我自己能處理。”沈書硯說。

    “哪兒。”賀山南已經拿上自己的西裝外套,往玄關那邊走去。

    車鑰匙就放在玄關,沈書硯也聽到了他走路的聲音。

    沈書硯回:“醫院。”

    ……

    沈書硯本來下午回家來了,結果剛到家裏沒多久,就接到電話。

    說是趙曼麗的麻將館那邊出了事情。

    等沈書硯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麻將館裏麵的狼藉。

    處理這個事故的民警告訴沈書硯,傍晚十分,麻將館沒什麽人。

    趙曼麗準備關門去吃飯的時候,被人推進了麻將館裏麵。

    門一拉,外麵的監控拍不到。

    等到那夥人再出來的時候,卻沒見趙曼麗出來。

    前後大約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因為在飯點,都在家裏吃飯,沒人注意到這邊。

    等到有人來打麻將的時候,推開門,才看到已經躺在血泊中的趙曼麗。

    傷得很重,趙曼麗這會兒在手術室裏麵搶救,生死未卜。

    沈書硯在手術室外麵來回踱步,很擔心。

    情緒是在賀山南打電話來的時候,有所鬆怔。

    看到他在半小時內趕到醫院,行色匆匆的時候,沈書硯的神經一下子繃不住。

    她鑽進賀山南的懷中,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聲音顫抖地說:“南哥,她要是死了,我就沒有親人了。”

    沈書硯在這一年裏麵,眼見著沈策安在自己麵前跳樓,沈書墨在自己眼前跳橋。

    如今安生過日子的趙曼麗本來早就遠離是是非非,為什麽也會扯進這些旋渦當中?

    沈書硯想不明白。

    “我剛跟醫院的人聯係過,這會兒去接手的都是院內的專家醫生。”賀山南順著她的後背,“你先別擔心,醫院那邊給我的反饋是,可以搶救。”

    沈書硯攥著賀山南的西裝下擺,緊緊地,將他西裝都攥皺了。

    “一定可以搶救得過來嗎?”沈書硯問。

    賀山南當時就怔了一下。

    因為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

    沒有得到答案的沈書硯心中一咯噔,眼淚瞬間迸出。

    浸濕了賀山南胸前的衣服,那會兒的沈書硯並未意識到,賀山南穿著的,是她下午給他買的那件開衫。

    沈書硯哽咽道:“你讓人救救她。”

    “好。”賀山南沉聲回應。

    手術進行了好幾個小時,那時候的沈書硯什麽都沒想,腦子裏麵空空的。

    坐在手術室外麵,目光一直盯著手術室上頭的燈光。

    一直到手術室的燈光滅了,沈書硯蹭的一聲從椅子上起來。

    她幾乎是瞬間就往手術室門口走去,想等醫生出來詢問情況。

    這幾個小時太難熬了,她看到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可他們臉上麵色凝重,好像遇到了什麽世紀難題。

    除了本院的,賀山南還讓人聯係了某院的權威醫生,動用了私人關係。

    可越是這樣的大陣仗,沈書硯就越是害怕。

    沒一會兒,醫生從手術室裏麵出來,但並未看到病床跟著一道出來。

    沈書硯緊張地問道:“醫生,我媽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臉上的表情並不明媚,“傷到了脊柱神經,我們給做了手術,但是恢複的概率,基本上不大。傷者從無菌通道送到了ICU裏麵,具體的等醒來再看。”

    聽到脊柱神經的時候,沈書硯感覺渾身卸力。

    她曾經打網球的時候認識一些搞運動的朋友,其中一個傷到了脊柱神經,到現在還坐在輪椅上。

    生活無法自理,需要人寸步不離地照顧。

    而沈書硯在腳軟的時候,有人從後麵扶住了她的腰。

    醫生說道:“家屬先不要這麽悲觀,我們院方肯定會盡力給你母親治療。等病人醒過來,她的情緒也會影響到後續的治療的。”

    沈書硯無法形容此時的情緒,還是旁邊的賀山南問的醫生:“我要去看看她。”

    “她麻藥還沒有過,你們看的也是昏迷狀態下的。而且ICU裏麵不能長時間留人。”

    “好,謝謝醫生。”賀山南幫沈書硯應下。

    沈書硯後麵很長時間都是處在懵的狀態中,去ICU裏見過了臉上滿是傷痕累累的趙曼麗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身上各處都插著管子。

    探訪的時間隻有十分鍾,沈書硯都還沒說話,就被護士催促著從ICU裏麵出來。

    而出來之後的沈書硯,用短暫的時間將糟糕的情緒收拾好。

    跟賀山南說:“會不會是沈長寧派的人?”

    “這個事情你先不用操心,我讓人去查了。”賀山南剛才在沈書硯目不轉睛盯著手術室的燈時,就已經找人去查這個事情了。

    “有結果嗎?”沈書硯問,臉上是很著急的表情。

    她恨不得現在就找到傷害趙曼麗的人,讓他們付出代價。

    賀山南頓了頓,“我覺得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沈書硯聲音比剛才要冷很多,“你沒查出來什麽的話,我就自己去查。”

    說完,沈書硯拿著手機就往醫院外麵走,一副要將傷害趙曼麗的人碎屍萬段的氣勢。

    就是沒走兩步,就被賀山南給拽住,“沈書硯,你冷靜點!”

    男人音量比剛才要響一些,試圖在氣勢上震懾住沈書硯。

    “我怎麽冷靜啊,我爸死了,我哥下落不明,現在我媽又癱了!我怎麽冷靜?!”

    “我說了,我已經讓人去查了!”賀山南攥著沈書硯的手沒讓她走,“何況,警方也在查。”

    程立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兩人麵紅耳赤地在吵架。

  第288章 不懂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吵架。

    而是一個想去查,一個不讓去。

    沈書硯現在情緒比較激動,冷靜不下來。

    賀山南覺得她這樣出去肯定會有危險,不讓去。

    而後程立來了。

    在看到程立的時候,沈書硯不自覺地就豎起了渾身的刺,她不喜歡程立。

    程立這個人,以前做過一些傷害她的事情。

    程立也感覺到了沈書硯的反感,簡明扼要地表達了自己的來意。

    是跟賀山南說的,“賀總,那幾個流竄人員抓到了一個,本來那一夥人要跑的,這人回住處拿東西。您吩咐得及時,所以我就立刻讓人關注這個事情。”

    “重點。”賀山南不想聽那些鋪墊。

    而沈書硯也是沒想到,賀山南會找程立幫忙。

    程立說:“聽那人說,他們是收了錢辦事,但隻跟他們老大聯係。他悄悄聽到他們打電話,對麵是個女的,聲音聽著像是個中年婦女。說是一定要讓趙曼麗生不如死。給了他們一百萬做這個事兒。”

    一百萬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很高的價格了。

    程立輕咳一聲,似乎是在思索措辭。

    而後跟沈書硯說:“沈小姐,要不然您去查查看,您母親跟誰結了怨。這種一般都是尋仇,那些流竄人員在這個地方犯了事兒,就跑到別的地方去。很難抓。”

    沈書硯在想跟趙曼麗交惡的人。

    往日那些豪門太太的,其實做不出來這種事情,多數時候就是冷嘲熱諷一下。

    她們怕擔上事情,給家裏惹麻煩。

    趙曼麗現在認識的打麻將的那些人,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百萬來讓她生不如死。

    這麽說來……

    “江詠梅!”

    “江詠梅!”

    沈書硯立刻就想到了江詠梅。

    程立也想到了,因為他以前短暫地跟江知安在一起過一段時間,自然是聽江知安說過她們之間的愛恨情仇。

    在想到江詠梅的時候,沈書硯就差立刻衝出去,直接衝到江詠梅家裏,將她也弄成趙曼麗那樣。

    當然是被賀山南給攔了下來,他沒讓沈書硯走。

    而是跟程立說:“程立,你去查江詠梅,查到什麽立刻跟我說。”

    “好的,賀總。”程立毫不含糊地應了下來,然後轉身就去辦賀山南吩咐的事情。

    沈書硯表情不是很好地看著賀山南,她雙眼猩紅,是憤怒,是悲傷。

    “為什麽不讓我去!”

    “沈書硯,你現在去找江詠梅幹什麽?你有證據嗎,還是你要過去往她腰上踹一腳?”

    別說,沈書硯就是這麽想的。

    想法被勘破,沈書硯當時隻沉沉地呼吸,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賀山南繼續說道:“衝動解決不要任何的事情,隻會讓你也陷入紛爭當中,搞不好還要坐牢。解決這件事的辦法有一萬種,唯獨不是你現在衝過去讓她跟你母親一樣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賀山南這算是現身說法,當初他就是因為衝動傷了人,坐了牢。

    沈書硯眼眶泛紅,臉上是倔強又隱忍的表情。

    她眼裏的情緒翻湧,好像在極力勸說自己不要衝動。

    賀山南瞧著她似乎冷靜了一些,放低音量跟沈書硯說:“這件事如果是江詠梅做的,她跑不了。如果不是,那就繼續查。找到凶手,讓警方去給她定罪。你是要去留學的人,要是犯了什麽事兒,你看看UAL還要不要你。”

    沈書硯想說,她現在並不在乎什麽UAL的offer,她要讓那個人被同樣對待!

    賀山南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提了一句:“沈書硯,你想想你兒子。”

    賀予執是沈書硯的軟肋。

    所以賀山南一提賀予執,她眉宇間的那股子戾氣,逐漸消散。

    “冷靜了?”賀山南問了一句。

    說不上多冷靜,沈書硯隻冷冷地說了一句:“別讓我知道是誰。”

    賀山南瞧著沈書硯冷厲的表情,語氣沉沉地說道:“先跟我回去。”

    “我要在這裏守著。”沈書硯回。

    “你不是醫生,你在這裏守著也沒有用。”

    “我就想守著我媽。”

    她害怕,害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趙曼麗了。

    雖然她很多時候都很自私,總是找她要錢,在老公和兒子都出事之後,還每天麻將麻將的。

    但沈書硯隻剩她了。

    沈書硯紅著眼睛看賀山南,“南哥,你不會懂的。”

    “我是不懂你們家的關係,”賀山南回,“但是,我不想你出事。”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很容易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哪怕是再理智的人,都有失控的時候。

    何況還是沈書硯這種一年之內,三個親人相繼出事。

    賀山南還是將沈書硯帶回了白象居。

    他沒讓人將賀予執接過來,他覺得得在沈書硯狀態好一點的時候才能讓賀予執回來。

    但絕對不是現在。

    已是清晨十分,一晚上沒有閉眼的沈書硯沒有半點困意。

    她坐在沙發上,目光沒什麽聚焦的盯著麵前那個被賀山南號稱幾十萬的茶幾。

    沒一會兒,賀山南拿了一杯果汁過來。

    她乳糖不耐受,每次喝牛奶都要拉肚子。

    “喝了,然後去睡覺。”賀山南說,“我知道你不累不想睡覺,但是你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我有別的辦法讓你累,但這會兒我不想用那種辦法。”

    “不睡,等天亮了我就去醫院等著。”

    要等趙曼麗醒過來。

    或許是察覺到賀山南逐漸冷下來的目光,沈書硯補了一句,“等程立的電話,我不想錯過任何信息。等這件事解決了,我就休息。”

    “那先喝點東西。”

    沈書硯對賀山南執意要讓她喝點東西這件事很煩,當時想著隻要喝了,他就不會強迫她。

    沈書硯接過玻璃杯,將杯子裏麵的果汁,一飲而盡。

    這會兒的沈書硯已經品嚐不出來橙汁裏麵有別的什麽味兒,喝下去沒多久,感覺困意來襲的時候。

    她才意識到賀山南在橙汁裏麵加了安神的成分。

    她身子軟軟的,迷迷糊糊地靠在沙發上。

    賀山南俯身,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送回房間。

    蓋上被子沒一會兒,困意加上一晚上神經高度集中的疲憊,讓沈書硯很快便進入深度睡眠之中。

    賀山南眉頭擰著。

  第289章 絆子

    賀山南先前有一段時間習慣性失眠,所以讓醫生給自己開了一些安神的藥物。

    一直在書房的抽屜裏麵放著,要不然今天還沒辦法讓沈書硯老老實實去睡一覺。

    但這會兒他倒是睡不著了,加上過會兒就要天亮了,他還得去公司。

    他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七點鍾的時候被程立的電話吵醒。

    他揉了揉太陽穴,拿過放在身側的手機接了電話。

    程立在那頭說:“賀總,已經大致確定那夥人的位置,那個老大聯係了他以前一個在芒城的小弟,打算過去投靠他,然後找機會出境。”

    賀山南找程立的原因很簡單,他路子廣,手底下那些人什麽奇形怪狀的人都認識。

    “找機會把人扣下,問出是誰指使他們。”

    “這件事八成是江詠梅沒跑了,賀總您要是不方便為丈母娘出頭,這件事我來辦。”程立說,“您幫我找回弟弟這件事,我一直沒來得及感謝您。”

    賀山南沒有立刻開口回答。

    有些事,他不能開口。

    沉默片刻之後,賀山南說:“先從那些人口中問出來是誰。”

    程立幾乎是立刻明白賀山南什麽想法,回道:“行,一旦問出來是誰,這件事我就看著辦了。”

    賀山南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程立收了手機,吩咐手底下的人一定要趕在警方的人之前,把那幾個流竄人員給扣下。

    程立的手下有些為難,“立哥,那兩個人是不要命的。說實話,他們給趙曼麗留條命,都是買家那邊吩咐的。我們跟著立哥早就金盆洗手,這些年再沒幹過打打殺殺的活兒,可能……”

    “廢物。”程立瞥了手下一眼,“要我自己去?”

    “您也不必為了賀山南那樣賣命啊,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嗎?”

    程立一巴掌扇手下腦袋上,“要不是他,我弟這會兒還在維加斯賭場裏給人揍!做人不要忘恩負義。算了,我自己的人情我自己去還。”

    “立哥,我就是說說,這就跟你一起去!”

    雖然這夥人的確金盆洗手有一段時間了,但氣節還在。

    老大都這麽講義氣,手底下的人顯然是照樣學樣。

    ……

    賀山南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襯衫西裝,從衣帽間裏出來的時候,看到沈書硯還在床上躺著。

    但睡得很不安穩,眉頭擰著,手緊緊地攥著被子。

    要不是藥物的作用,估計這會兒已經被驚醒。

    他剛要往床邊走去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

    他將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看到是梁朝打來的電話。

    這麽早就來電話,估計是什麽急事。

    賀山南多看了沈書硯一眼,才安靜地從房間裏麵離開,將門給帶上的時候,接了梁朝的電話。

    梁朝在電話那頭說:“賀總,十八梯那個項目的安全檢查沒有過,原定三月頭的開業儀式,可能要延期。”

    聽到這兒,賀山南知道梁朝為什麽一大早就打電話。

    現在已經二月中下旬,這個時候安全檢查沒通過,開業肯定得延期。

    到時候耽誤的時間,那都是錢。

    “哪兒的問題。”賀山南問。

    “我們自己這邊沒有問題,消防、安全出口、許可證……都沒問題。”

    那就是,故意卡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賀氏使絆子。

    賀山南思忖片刻,跟梁朝說:“去公司再說。”

    “好。”

    賀山南在公司好些年,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雷厲風行,殺伐果斷。

    主要是今天考慮到沈書硯這個狀態,多少是有些不放心。

    能讓賀山南放心的人不多,尤其是還能過來鎮住沈書硯不讓她亂來的人,就更少。

    賀山南打開微信,找到了與沈燁的對話框。

    ……

    橙汁裏麵的安神成分不足以讓沈書硯昏睡一整天,加上噩夢連連。

    沈策安出現在她的夢裏,質問她為什麽沒有照顧好沈書墨跟趙曼麗,那是他用生命保護的人,卻在他離開之後,相繼都出現意外。

    在夢裏的沈策安,身上都是血,向沈書硯展示著他的悲壯。

    沈書墨也出現了,他身上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他問沈書硯,為什麽會讓媽媽受傷?不是在跳橋的時候,悄悄告訴過她,讓她照顧好媽媽的嗎?

    沈書硯很愧疚,她跟他們道歉,跟他們承認錯誤。

    可他們都不理她,對她很失望。

    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又或者是放聲大哭,他們都沒跟她有任何的回應,滿臉失望地轉身離開。

    沈書硯是哭醒的。

    深色的枕頭上暈染了一大片。

    而她在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洗漱,她要去醫院等趙曼麗醒過來。

    等她洗漱好換好衣服從房間裏麵出來的時候,看到客廳裏沙發上坐著的,是沈燁。

    沈書硯怔了下,開口的時候喉間幹澀,“哥。”

    “醒了啊,吃點東西吧,在保溫盒裏麵。”沈燁起身朝沈書硯走過去,“南哥讓我過來的,他手頭有急事得去處理。”

    沈書硯沒問是什麽急事,沒有心情問。

    她也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更主要的是,擔心沈燁也在吃的東西裏麵放安神的藥,好把她困在這裏。

    片刻之後,沈燁說:“等你吃完飯,我帶你去醫院。”

    聽到這話,沈書硯緊張的表情才有些放鬆,她有些疲憊地問:“我媽醒了嗎?”

    “先吃點東西,你臉色很差。”

    昨天醫生跟沈書硯說的是最嚴重的傷,會導致半身不遂的。

    沈書硯搖搖頭,“我不想吃,哥你直接送我去醫院吧。”

    沈燁也是拿沈書硯沒辦法,“那你拿著,在路上吃。不然就別去了。”

    “好。”

    沈書硯拿上保溫盒,跟沈燁一道從白象居裏麵出去。

    沈書硯在路上的時候也沒吃多少,就喝了幾口湯。

    人在情緒極度低迷的時候,是吃不下東西的。

    沈燁沒勉強她,看她喝了幾口不想喝了就沒再強求。

    到了醫院,沈書硯已經對ICU感到生理性的恐懼,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迅速找到垃圾桶,將剛才喝下去沒幾口的湯給吐了出來。

    護士瞧見趙曼麗家屬過來,便跟沈書硯說:“沈小姐,你母親醒了。”

  第290章 值得

    聽到護士的話後,沈書硯花了兩秒的時間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

    再看護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強裝的鎮定。

    她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她問護士:“那我媽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我能過去看她嗎?”

    護士回道:“你母親比較堅強,醒來之後了解到情況,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後續要是配合治療的話,說不定……”

    “她怎麽可能會坦然接受?”沈書硯情緒有些激動地打斷了護士。

    護士還想說什麽,但沈書硯已經往ICU那邊走去。

    依照沈書硯對趙曼麗的了解,她根本不可能坦然接受這件事。

    她在知道這個事情之後,肯定會哭會鬧,會求醫生一定要讓她康複起來。

    她那麽愛麵子的一個人,就算家道中落,每天也要打扮得很精致。

    最喜歡穿高跟鞋,還跟沈書硯吐槽過她現在住的地方連個像樣的鞋櫃都沒有。

    在沈書硯從國外回來給趙曼麗打電話的時候,她嘴硬地說要把沈書墨的房間改成放鞋子的……

    這樣的趙曼麗,怎麽可能會接受自己癱瘓的意外?

    很快的,沈書硯換上了防菌服,在醫生的許可之下,進入到ICU病區。

    沈書硯直奔趙曼麗的病床。

    在看到趙曼麗的那瞬間,沈書硯的心,狠狠地沉到了穀底。

    病床上的趙曼麗安靜地躺著,雙眼無神,布滿傷疤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隻有在看到沈書硯來的時候,眼裏有些許的情緒變化。

    因為受了很嚴重的傷,清醒過來,連說話都顯得有些吃力。

    她手指微抬。

    沈書硯連忙過去握著趙曼麗的手,低低地喚了一聲:“媽……”

    趙曼麗唇瓣翕動,“書……書硯……”

    沈書硯俯身,忍住眼眶裏麵似要掉下來的淚水,“媽,你想說什麽?我都聽著,你放心,我肯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聽到沈書硯這麽說,趙曼麗卻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連帶著儀器上的各項指標都開始上升。

    趙曼麗很艱難地開口:“不……不要……”

    “什麽不要?”沈書硯一麵著急,一麵心疼。

    趙曼麗用了很大的力氣想要抓著沈書硯的手,說:“不要報仇,你……你好好的,不要……我已經,沒了書墨。你要……你要平安!”

    趙曼麗的話,斷斷續續的,卻一字一句地砸在沈書硯的心間。

    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聽到趙曼麗讓她報仇的那些話的準備,她也的確打算那麽做,讓傷害母親的人,受到該有的報應。

    可偏偏,趙曼麗所說之話,是沈書硯最沒有想到的那一種。

    那一瞬間,沈書硯如鯁在喉,心裏波濤翻湧。

    可趙曼麗重複著的,隻有那一句“不要”。

    後麵,醫生來了。

    將沈書硯從病床邊推開,他們給趙曼麗做緊急處理。

    他們動作很麻溜,迅速地分開了趙曼麗與沈書硯握著的手。

    她不被允許留在IUC裏,被護士領到外麵去,然後關上了ICU的門。

    沈書硯隻能從玻璃外麵看裏麵的情況。

    裏麵躺著的,除了趙曼麗這樣一個重症之外,還有好幾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人一旦進入到ICU裏麵,基本上都是鬼門關裏走一遭。

    沈書硯看不到裏麵的情況,除了著急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看到醫護在裏麵忙前忙後的時候,沈書硯再一次感受到絕望和無力。

    在生死麵前,人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

    她隻能祈禱,趙曼麗能平安挺過這一次。

    彼時,沈燁走到沈書硯邊上。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任何的安慰對現在的沈書硯來說,沒有意義。

    沒有人能保證趙曼麗一定能平安挺過這次,也沒有人能保證趙曼麗能體體麵麵地活下來。

    沈書硯雙手撐在玻璃上,目光緊緊地盯著ICU裏頭。

    生怕錯過了哪一個環節。

    過了好一會兒,她看到ICU裏給趙曼麗搶救的醫護將簾子拉開,病床上的趙曼麗安安靜靜地昏睡著。

    好像剛才經曆的一場生死搶救,隻是一場夢。

    “書硯……”

    “哥,”沈書硯沒等沈燁說完,便轉頭看向他,“剛才我在裏麵跟我媽見麵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一些話。”

    “什麽?”

    “她讓我給她報仇。”沈書硯淡淡地說出這幾個字來,“給她報仇,給我爸報仇。”

    聽到這裏,沈燁的眉頭擰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些許凝重的神色來。

    他思忖片刻,才跟沈書硯說:“你不要聽她的,過好你自己的生活。現在什麽時代了,還興報仇這一套?交給警方,他們不會讓壞人逍遙法外!”

    沈燁的訓斥,很嚴厲,帶著專屬於兄長的威懾。

    瞧著沈書硯似乎什麽都聽不進去的模樣,沈燁聲音更是沉了幾分:“沈書硯,你媽真要為你著想,根本就不會讓你私自去給她報仇,她在拖你下水。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生活,九月份去國外讀書!”

    沈書硯眼裏泛著淚光,嘴角卻扯出了一個弧度。

    她笑了,眼淚也在那瞬間從眼眶裏麵滑落下來,“是啊,她要為我著想,就不會讓我去報仇。”

    “別哭了,不值得。”沈燁拿了手帕給沈書硯。

    這會兒的沈燁,以為沈書硯在趙曼麗的自私而哭泣。

    他當然不知道,趙曼麗先前說的是,不讓沈書硯去報仇。

    而他剛才的那一番話,恰好證明了趙曼麗對沈書硯,還是有感情的。

    沈書硯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

    她跟沈燁說:“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沈燁沒應下。

    沈書硯淡淡地笑,“放心,我真的沒事。我還能為了一個心裏沒有我的人,做出對自己不好的事情來嗎?而且,就算我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我兒子啊,我不會讓點點在這麽小的時候,就沒有媽媽的陪伴。”

    拿出孩子來說事兒的話,那的確比較有說服力。

    沈燁現在自己也是父親,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基於家庭、基於孩子與妻子的。

    所以沈書硯說了這個的時候,沈燁沒有什麽懷疑。

    他提了一句:“那我先回公司了,最近公司項目上有點問題,南哥一個人可能處理不過來,我去幫忙。”

    “賀氏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第291章 疑問

    其實就算沈燁不說,沈書硯也感覺出來了。

    賀山南這段時間很忙。

    往常也有忙的時候,但那會兒屬於正常工作範疇。

    沈燁思索片刻,才跟沈書硯說:“的確是有點麻煩,你先前參與牆繪的那個項目,審核出了點問題。現在在想辦法如期開業,不然耽誤的,不僅僅是錢了。”

    這個項目沈書硯知道,她自己也參與進來的。

    她跟沈燁說:“那你先去忙吧,我待會兒也要走了,守在這裏也守不出個結果來。”

    “嗯。”

    沈燁應下之後,又跟沈書硯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離開後,沈燁給賀山南去了電話,跟他說已經從醫院離開的事情。

    賀山南問了一句:“她母親真的是那麽說的?”

    “我沒進去,是書硯跟我說的。”沈燁如實以告,“不過這話從大伯母口中說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就是書硯可能被傷到了,這樣也好,及時認清,免得又被傷害一次。”

    賀山南默了默,他對趙曼麗了解不深。

    但那次他個沈書硯離婚的時候,趙曼麗為了想要更多的錢,還扇了沈書硯一巴掌的事情,他記得還蠻清楚的。

    說完沈書硯的事情,沈燁問了句:“你那邊處理得怎麽樣了?”

    沈燁問完,就聽到從那頭傳來的一聲輕歎,“沒什麽進展,見都不見。”

    “那怎麽說?”

    賀山南回:“我們在北麵有塊地,準備蓋商場,現在資金不夠周轉,商場的計劃就先擱置。”

    聽賀山南這麽說,沈燁大概就明白了。

    因為那邊規劃的地鐵已經在建,準備發展北麵的。

    那邊的地賀氏拍下來的,準備到時候商住一起發展。

    現在因為城中區的項目沒有辦法如期開業,資金周轉不夠,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個事情擱置,自然就有人去幫賀山南溝通城中區項目開業的事情。

    賀山南覺得煩的,是最近小麻煩不斷。

    他想了想,跟沈燁說:“應該還是蔡鬆華那邊要轉國籍,擁護他的人,想方設法給我使絆子。不過沒什麽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些事情對賀山南來說,的確不算什麽難事兒。

    “你這語氣聽起來風輕雲淡的,好像不管出什麽事兒都不算事兒。”沈燁倒是不知道有什麽事兒能讓賀山南真的操上心,“剛才還問了我,賀氏是不是有麻煩,還挺擔心的樣子。”

    “哦?”賀山南問道,“是嗎?”

    “是不是,你自己不清楚?”沈燁反問一句。

    那頭的男人,再開口時語調比剛才輕快一些,“也沒什麽好操心的,又不是什麽大麻煩。”

    ……

    賀山南這邊跟沈燁掛了電話,然後就給沈書硯打了過去。

    他這邊的會已經結束,有二十來分鍾的休息時間,然後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電話接通,賀山南問她:“準備回去了沒?”

    “還沒有,不想回去,有點悶,準備找莊拙言吃個飯。”

    聽到莊拙言的名字,賀山南眉頭就擰了一下,一來是想到沈書硯上次在酒吧裏被男人搭訕,就是跟莊拙言去的。

    再來就是沈書硯上次提過,莊拙言似乎有點問題。

    “吃飯?”

    “嗯,隻吃飯。”沈書硯回,“你不是手頭上遇到點事情嗎,你先去忙吧,我不打擾你。我媽那邊……讓警方去查吧,我不想管了。”

    “昂,手頭上的事情的確挺麻煩的,蔡鬆華的人蠢蠢欲動,小動作不斷。”賀山南聲音裏麵透著疲憊,一點都不似剛才跟沈燁提這個事兒時候的遊刃有餘。

    說完之後,那邊有短暫的沉默,而後問了一句:“不止蔡鬆華,還有沈長寧,對嗎?”

    賀山南回她:“現在他們兩不是一條船上的麽,沒什麽區別。”

    沒等沈書硯再開口,賀山南聲音放緩,說道:“沈書硯,這個時候其實你不用問那麽多,說一句你會早點回家等著我就行了。”

    可能男人在某些時候需要餓並不是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而是一個能夠提供情緒價值的伴侶。

    賀山南今天對沈書硯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

    這就讓賀山南覺得他剛開始跟沈書硯說這是個大麻煩這件事,顯得很滑稽。

    不過賀山南並未糾結那麽多,沈書硯現在這個情況,的確不可能注意到他那麽多的情緒變化。

    等了幾秒,沈書硯問他:“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都行。”

    “好,那你早點回來,好嗎?”

    “好。”

    賀山南掛了電話,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依舊不喜歡沈書硯家裏的那些人。

    如果她能就此跟家裏那邊割裂,跟他們沒有什麽關係,那樣以後,他們也不會再影響到沈書硯,那也是很好的局麵。

    他始終是覺得,有些人不能稱之為家人。

    電話沒掛多久,梁朝便來敲了門。

    進來之後,臉上的表情還算明朗,“賀總,我們這邊前腳放出準備擱置北邊項目的消息,沒一會兒就有人聯係我們說重新去主做安全檢測,隻要審核下來,還是能在三月份如期開業。”

    賀山南聽完,冷嗤一聲,“先緩緩,就說我們為了營業時的萬無一失,正在加緊檢修。具體什麽時候檢修好,待定。”

    賀山南這人才不屬於任人拿捏的那一種。

    有些人想要為蔡鬆華出口氣,那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為他出氣。

    尚有底牌在手的賀山南,片刻就化被動為主動。

    “明白。”梁朝應下。

    ……

    沈書硯的確是約了莊拙言出來,在餐廳的包間見麵。

    莊拙言一邊放下包,一邊問:“上次你被賀山南接走之後,跟你吵架了嗎?我那天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算了,下次不敢帶你點男模,我是怕了。”

    沈書硯沒有回答,而是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句:“莊拙言,你是沈長寧的人。”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被質疑的人,原本臉上的笑,慢慢凝固,沒有正麵回答,“你怎麽會有,這樣的疑問?”

  第292章 解開

    在沈書硯這裏,沒有直接的否認,那就是承認。

    不過對此,沈書硯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失望或者其它情緒來。

    她目光淺淡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莊拙言,語氣平平地說:“猜的。”

    莊拙言一時間沒說話,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像是在思考措辭。

    沒有激烈的質問,也沒有歇斯底裏的解釋。

    一切都顯得非常平靜。

    沈書硯見莊拙言沉默,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上次,我說我要出國讀書,你讓我不要去,留下來守著賀山南的時候。”

    “就這樣?”莊拙言多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沈書硯聳聳肩,“也不單單這件事,以往你出現的時機有點巧合了。我跟賀山南結婚,離婚,你好像知道得挺多的。我以前覺得你工作原因認識的人多,八麵玲瓏。”

    就是有種感覺,沈書硯也不知道如何描述。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不過我拿捏不準的是,好像有些事情,沈長寧也並不了解。你沒跟她全說完。”

    而且,莊拙言實際上也沒有做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所以想要查到什麽實際證據,對沈書硯來說,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事情走到這一步,莊拙言似乎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

    她放下茶杯,吐了一口濁氣,說道:“我跟沈長寧沒什麽直接往來,但跟她孫子沈哲,以前是情侶。”

    沈長寧在出國前就有個女兒,女兒去到國外之後,跟當地一個華裔結婚生了孩子。

    便是沈哲。

    莊拙言說:“讀書那會兒我不知道沈哲跟沈長寧的關係,後來有次我在他家的時候,沈長寧過去就撞見了。”

    提起沈哲的時候,莊拙言臉上似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的陰鬱。

    她用手摸著茶杯,繼續講述:“沈長寧一開始對我並不是很滿意,不知道她怎麽查到我跟你以前是同學,就開始旁敲側擊地從我這邊打聽你的消息。”

    “那你還跟沈哲在一起嗎?”

    “分了。”莊拙言說,“所以我就沒再給沈長寧透過你的消息。先前跟她說的,也都是一些基本情況。”

    說道這裏,莊拙言自嘲地笑了笑,“的確是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告訴別人你的信息,現在竟然還為自己開脫隻講了基本情況。但是讓你不要去讀書,而是留在國內,的確是我自己的建議。”

    莊拙言感慨一聲,“因為我是個戀愛腦啊,會為了男人做一些自我感動的事情。”

    “那還真的看不出來。”沈書硯聲音淡淡。

    “我先前就跟你說了,頂級戀愛腦是以撈女的姿態出現。”莊拙言家裏不算大富大貴,頂多中產。

    但那會兒的沈哲在紐城是華裔圈子裏風光無限的富二代。

    奔著錢去的,結果陷了進去。

    畢業之後留在紐城對她來說有些困難,沈哲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提結婚也不提分手。

    她沒什麽辦法才選擇回國。

    幾年裏麵,斷斷續續。

    莊拙言鄭重地跟沈書硯說:“對不起書硯。”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沈書硯很直截了當地回。

    莊拙言心中一咯噔,說實話,跟沈書硯當朋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能從她獲得很多情緒上的共鳴,得到人生新感悟。

    但她的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這個朋友,也是沒辦法當下去了。

    就在莊拙言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沈書硯開了口:“我需要你做點實際的事情,來展現你的歉意,而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

    “什麽事?”

    ……

    賀山南今天回家算早的。

    剛到玄關這邊,就聽到了從廚房那邊傳來的動靜。

    往裏頭,聞到了開放式廚房裏麵傳來的香味。

    其實先前在電話裏麵讓沈書硯回家給他做飯,也就隨口一提。

    倒是沒想到,沈書硯還真的去買了菜等他回來。

    走過去時,看到沈書硯穿著淺色寬鬆毛衣。

    毛衣屬於寬鬆版,到大腿那邊,她就沒穿褲子。

    兩條長腿白淨又筆直。

    她穿著圍裙,手裏在切配菜。

    瞧見賀山南回來,她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想現在吃飯,還是待會兒吃?現在吃的話我就把牛排放鍋裏麵煎。要想洗個澡的話,就待會兒再煎。牛排老了不好吃。”

    旁邊的料理台的盤子裏,擺著兩塊牛排。

    她還開了一瓶紅酒醒著。

    賀山南將西裝外套脫下搭在島台的椅子上,抬手鬆了鬆領帶。

    襯衫紐扣一解,鎖骨便若隱若現。

    他也沒說話,邁著步子往沈書硯這邊來。

    走進的時候,領帶已經完全解了下來,他從後麵擁著手裏還在切菜的沈書硯。

    沈書硯沒切了,“做什麽啊,你倒是說先去洗澡,還是先吃飯?”

    “一起洗。”男人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脖頸。

    有點癢。

    沈書硯想要躲開。

    最後幹脆將猜刀子放在案板上,避免待會兒出什麽意外。

    沈書硯說:“我回來的時候就洗過了啊,你自己去,我再炒個時蔬。”

    “我沒那麽餓。”

    “你說要讓我給你做飯,現在又不餓。你這個人,真的有點麻煩。”沈書硯轉過身,仰頭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估計是這幾天忙的,他看著還挺疲憊的。

    沈書硯抬手捧著賀山南的臉,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手上突然加大了力道,將男人的臉擠一塊兒,他嘴巴嘟起。

    沈書硯下意識笑了出來。

    賀山南是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沈書硯竟然拿他的臉開玩笑,還笑得這般沒心沒肺。

    他扣著沈書硯雙手手腕,背在她身後,剛才拿在手裏尚未放下的領帶,這會兒派上了用途。

    在她還笑的時候,手腕就已經被他用領帶綁了起來。

    沈書硯一邊笑一邊掙,“你給我解開呀。”

    她轉過身,背對著賀山南,想讓他把領帶給解開。

    但就這個動作,多少有點刺激著賀山南的感官神經。

    他喉結上下翻滾,目光沉了幾分。

    他把手放在沈書硯腰上,摁著她往身前的料理台去,很快就壓了過來。

    他伏在沈書硯背上,低聲說:“你求求我,我就給你解開。”

  第293章 身份

    飯是兩個小時之後才吃上的。

    簡單地炒了個時蔬,把牛排放到鍋裏煎了個七分熟。

    也不是沈書硯做的,賀山南露了一手廚藝。

    也算不上什麽廚藝,堪堪將食物弄熟的程度。

    她沒什麽力氣,連牛排都是賀山南提前切好,她隻用叉子就行。

    沈書硯想,賀山南需要的大概不是他回家的時候有人給他做好飯,而是能有個人陪他發泄壓力。

    男人瞧著沈書硯懨懨的表情,好聲說道:“下次不綁那麽緊了。”

    沈書硯手腕還有些紅,沒好氣地說:“放心,沒有下次了。”

    “你三月份空不空?”

    “怎麽了?”沈書硯問了一句。

    “十八梯那個項目定在三月初開業,你跟我一起出席。”賀山南道出自己的想法。

    聽到這話,沈書硯不自覺地怔了一下。

    就連剛才臉上病懨懨的表情,都收了起來。

    她思索片刻,跟賀山南說:“到時候會有很多媒體,很多圈內的人去。”

    這個項目是按照往後要成為宋城地標性建築來改建的,肯定備受關注。

    賀山南不以為意,問了一句:“所以呢?”

    “我是以……牆繪設計師的身份受邀出席嗎?”沈書硯覺得自己要是有一個身份出現在這個開業儀式上的話。

    那就是參與過這個項目的牆繪設計師的身份。

    賀山南放下刀叉,掀眼看她,“你怎麽不說以我秘書的身份出現呢?”

    “有點欲蓋彌彰。”沈書硯非常認真地說。

    說完,沈書硯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他:“這個項目的開業,不是出現了點問題嗎?還能如期開業啊?”

    “不出意外,應該是可以。”賀山南語氣平平,但臉上是勝券在握的表情。

    沈書硯不知道他為了如期開業做過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三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她問:“什麽時候開業?”

    “三月十號。”

    “好的,我去。”沈書硯應下。

    賀山南見她應下來,接了一句:“過兩天我讓梁朝把禮服給你送過來。”

    “這麽隆重啊?”

    “這個開業儀式,本來就挺隆重的。而且你作為項目的主推設計師,難道不該盛裝出席?”

    說起沈書硯參與的那個項目,一開始的確就是衝著錢去的。

    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整個項目的核心板塊。

    就連沈書硯現在接商單的價格,都跟著水漲船高。

    沈書硯點頭應下,“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他們很默契地沒有提沈書硯母親的事情。

    看著,像是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賀山南覺得自己晚上好像也沒喝多少酒,沈書硯就開了一瓶紅酒。

    十多度的紅酒就算一瓶下去,也不會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但今兒他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吃完飯之後沒多久就想去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的緣故。

    等賀山南睡著,沈書硯輕聲從床上起來,拿著他的手機從房間裏麵出去。

    床上的人,沒什麽反應,睡得很沉。

    她在外麵的衛生間裏,找到程立的號碼,給他打了過去。

    先前就猜到過他的手機密碼,現在再打開,依舊是賀予執的生日。

    接到電話的程立,順口喊了一聲:“賀總,已經派人去找幾個流竄人員,有消息一定……”

    “是我。”沈書硯打斷了程立的話。

    程立頓了一下,“是沈小姐啊,賀總呢?”

    “他讓我自己處理這件事,不然也不會讓我用他的手機給你打電話。”沈書硯麵不改色地說。

    “那沈小姐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程立問。

    沈書硯單手撐在洗手台上,沒什麽表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說道:“那幾個流竄人員就算抓到了,其實也沒有什麽意義,他們未必就會交代誰是他們的上線。說不定,他們也沒見過那個人。你認識的人多,肯定了解那樣的人。”

    “沈小姐說的是,那幾個人,無非就是見錢眼開,拿錢辦事。”程立道,“就算最終落在警方的手裏,也未必會交代。我先前就跟賀總說了,他不方便出麵解決這件事,我來處理,還他救我弟弟回來這個人情。”

    程立將他的想法跟沈書硯說了,找到下手的人,如果能查到證據最好。

    如果沒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就再想辦法。

    隻不過現在看起來,作為受害者的女兒,沈書硯等不了了。

    “跟賀山南沒有關係。”沈書硯說,斬釘截鐵,“我們家的事情,不需要由賀山南來出麵解決。”

    “沈小姐,這……”程立自然是因為賀山南才在這件事上出力,如果沈書硯說跟賀山南沒有關係,程立就覺得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

    沈書硯沒給程立那麽多思考的時間,“我隻需要你把江詠梅帶到我指定的地方去,其它的事情,不用你做。”

    程立聽完這話,有些猶豫,“沈小姐,這些事情沒必要髒了你的手。江詠梅也不是什麽角色,跟她周璿隻會把你拖入深淵裏。”

    “那我去找別人。”

    “把江詠梅綁到什麽地方去?”

    ……

    賀山南後半夜醒來的,但伸手往床上一摸,床的另外一邊沒有什麽溫度,說明沈書硯並沒有跟他一塊兒睡覺。

    他掀開被子起來,腦袋依舊發漲。

    並不是宿醉之後的頭疼。

    這種感覺很熟悉,往日他失眠的時候吃安定留下的副作用,每次吃這個東西助眠,半夜注定會醒,頭必定會痛。

    隱約間覺得沈書硯在他酒裏下了東西。

    他從床上起來,找遍了白象居這套公寓裏的角落,也沒發現沈書硯的蹤跡。

    他拿了手機給沈書硯打電話。

    結果沈書硯手機關機。

    沒打通電話的賀山南,眉頭擰一塊兒去了。

    忽然就覺得她晚上的平靜是偽裝出來的,讓他沒那麽警惕緊張她之後,好找機會跑出去。

    賀山南揉著太陽穴,拿了手機出來翻到了梁朝的號碼,給對方打了過去。

    “梁朝,到白象居來接我,”賀山南用短暫的時間思考了一下沈書硯會在大晚上出去的原因是什麽,“去江詠梅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