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卑鄙
作者: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4      字數:54404
  第227章 卑鄙

    周尤白天來看沈書硯的時候,發現她的那間病房已經空了。

    他去護士台詢問,護士說沈書硯昨天就出院了。

    顯然,護士並不會告訴周尤,出院之後的沈書硯會去哪兒。

    周尤給沈書硯打了電話,但手機關機。

    他從醫院出來之後,坐上了車子後排。

    跟駕駛座上的江途說:“查查書硯去哪兒了。”

    沒一會兒,江途得到了消息,一臉的欲言又止。

    周尤擰眉,身上那點少年氣,褪得幹幹淨淨,“在哪兒?”

    江途硬著頭皮說:“好像出國了,有出境記錄。”

    “一個人?”

    “行程上顯示,跟賀山南一塊兒出的國,去的維加斯。”

    聽到這裏,周尤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江途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周總,要安排去維加斯的航線嗎?”

    周尤有那麽一秒鍾的情緒上頭,但很快冷靜下來,“查查他們去那邊幹什麽。”

    總不能在沈書墨生死未卜的時候,賀山南帶沈書硯出去度蜜月吧。

    賀山南願意,沈書硯都不會答應。

    江途多少是覺得有點為難,思索片刻,勸誡道:“周總,其實這些話不該我說。但現在沈小姐要是跟賀總在一起,您這般關心沈小姐,多少有些不合適。如果周先生知道,怕是……”

    “江途。”周尤一記冷厲的眼神掃過去。

    往日裏和顏悅色慣了的人,冷不丁的嚴肅起來。

    那絕對比平時不苟言笑的人嚴肅起來,更加可怕。

    江途渾身一顫。

    周尤道:“你最好記住,是誰給你開工資。哪些話能跟我父親說,哪些不能說,我相信你是清楚的。”

    “周總,周先生隻是向我詢問一些您在國外的日常生活,我沒多說一個字……”

    “算了,走吧。”周尤打斷江途的解釋,“我知道你沒多嘴,不然你現在也不會在這裏。”

    江途那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得虧他沒多跟周尤父親說什麽。

    後排的周尤,凝重的表情一直都沒有化開。

    對賀山南再次將沈書硯從宋城帶走的煩躁。

    對賀山南先前說的那番話的煩躁。

    剖析他到底是真喜歡沈書硯,還是想通過跟沈書硯在一起來反抗父母的掌控。

    那天跟賀山南分別之後,他想了很久。

    他覺得都有,但這有什麽問題嗎?

    他是想要脫離父母對他人生的安排,但也喜歡沈書硯。

    周尤覺得,賀山南在搞他的心態。

    然後他就趁著這個空隙,將沈書硯帶出國。

    卑鄙。

    ……

    沈書硯沒來過維加斯。

    對這裏的印象就是往日聽人說過,這裏是個賭城,誰誰誰在這邊輸了多少錢。

    沒多少人能笑著從賭城出來雲雲。

    沈書硯對趙曼麗打麻將那件事都很反感,就別說其他形式的賭了。

    後來又因為知道梁輝在維加斯,她更是對這個城市產生了極大的厭惡情緒。

    如今來這裏,還是在沈書墨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她整個人的情緒就不太對。

    飛了十多個小時,但因為時差的緣故,這裏還是傍晚。

    車子也是直接來停機坪接的人,司機是個身材挺高大的白人。

    在沈書硯上車之後,兩人在外麵沒立刻上車。

    那個外國人熟稔地跟賀山南說著什麽,但他們的聲音不大,外加隔著車窗玻璃,沈書硯沒聽清楚。

    片刻,賀山南跟司機相繼上車。

    他一上車,沈書硯就別開了視線,好似剛才沒有特意觀察他們兩,也沒有在車內尋找可以打電話的手機。

    先前在飛機上的時候,她跟空姐借衛星電話的時候,就被賀山南阻止。

    男人伸手去握她略微發涼的手,沈書硯往後躲了一下。

    雖然有點徒勞,但閃躲的動作,就是在表達不滿。

    賀山南似乎是沒看見一般,說道:“先去酒店休息,晚上有個朋友安排了個局,你跟我一起去。”

    沈書硯下意識想要拒絕,但這種情況下,賀山南顯然是不會讓她拒絕的。

    她便說:“你給我個手機,我就跟你一起去。”

    “我先前就跟你說了,出來玩就好好玩,宋城的事情,寧不為會處理。”賀山南不介意再跟沈書硯提一遍,“如果你想知道沈書墨的下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那種情況下他肯定活不了。”

    沈書硯把手抽了出來。

    她知道是這麽個道理沒錯,但賀山南這樣說出來,她就覺得很不舒服。

    沈書硯沒說話,側過身子看窗外。

    灰麻麻的天,景物不斷地後退後退,她並沒有欣賞異國風景的心情。

    想的,全是那些事情。

    而現在,又沒辦法解決。

    隨後,車子開到了酒店。

    從外觀看,就是個裝修得比較豪華的大樓。

    但裏麵,別有洞天。

    有賭場,餐廳,商店,酒店……

    賀山南沒帶沈書硯去那邊,而是直接進了電梯,去了那個白人給他們安排的房間。

    頂樓總套,偌大的落地窗可以瞧見酒店外頭的巨大噴泉和車水馬龍。

    在落地窗那邊,放了一排架子,上麵掛著各色各樣的女士禮服。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餓不餓?”

    沈書硯搖頭。

    “不餓的話就先洗澡休息,大概十點鍾我們出去。”賀山南道。

    手機都沒給她,沈書硯現在也不裝了,“不去,我很累。”

    賀山南挑眉,倒也沒有強求,而是走到架子那邊挑選禮服。

    長指滑過一排禮服,最後選了一條紅色桃心吊帶長裙,拿著給沈書硯看。

    征詢她的意見:“這個吧,比較襯你。”

    沈書硯皮膚白,穿這種絲絨紅裙,的確會顯得膚色更白。

    而且桃心領對小胸人群也比較友好。

    不得不說,賀山南的確很會挑衣服。

    沈書硯往沙發上一坐,悶聲說:“我說了不去!”

    她看到客廳裏麵有座機電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越洋。

    賀山南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說道:“座機隻能打酒店內線,也別以為我離開了,你就能在這裏自由出入,你護照在我這。”

    “我沒心情,去見你朋友也是垮著臉,免得掃你們的興。”

    “放心,有人會給你助興。”賀山南道,“梁輝就在這兒,你不去看看?”

    沈書硯怔愣,“你朋友,抓到他了?”

    雖然猜到了,但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昂,所以親自來看看,這個叫梁輝的,有多大的本事。”

  第228章 夠嗎

    沈書硯想知道賀山南的朋友是怎麽抓住梁輝的。

    他命令程立綁架賀予執,那另外那一個人,是不是梁輝怕程立叛變所以安排的?

    以及……

    賀山南看她表情瞬息萬變,便說:“瞧你的確挺累的,那別去了,我叫客房服務給你送點吃的……”

    “去,我去!”沈書硯立刻表明態度。

    梁輝都被抓住了,她怕什麽?

    賀山南嘴角勾了勾,將裙子重新掛在架子上,慢條斯理地走到沈書硯這邊來。

    他說:“女孩子,還是不要說髒話。”

    “我說的是去你朋友的局,不是髒話。你非要那麽理解幹什麽?”她覺得賀山南在雞蛋裏挑骨頭。

    賀山南恍然,“也是,‘操’也不是髒話。”

    沈書硯大概猜到賀山南要做什麽,她轉身就想走。

    但是她對這個總套並不熟悉,把自己繞進了房間,好像在邀請賀山南進臥室一樣。

    一轉身,便撞進他的懷裏。

    男人伸手攬著她的腰,以免她撞到摔倒。

    他輕笑,“現在七點,還有三個小時。”

    沈書硯眉頭擰著,從出國那一刻開始,她就開始炸毛。

    “你是不是隻想著那事兒?”

    “你不也想?”賀山南反問,“你主動的次數也不少,所以出國讀書,你怎麽辦?”

    他問得很認真,好像真的在思考她之後讀書的話,還怎麽解決那方麵的事情。

    沈書硯當時就沒過腦子,順口就來:“還沒試過外國人,聽說外國人的比較……”

    “嗬。”賀山南掐著她的腰,“怎麽,我的還不夠?”

    沈書硯不想跟賀山南討論這個問題。

    但這似乎關係到男人的尊嚴問題,後麵三個小時,有兩個半小時,賀山南都在問她夠不夠。

    她被問得煩了,說了一句等她看過試過才能有個比較。

    要不是十點他們有局,可能賀山南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

    等沈書硯將裙子穿上走了兩步,賀山南才發現這是條開叉群。

    一走,沈書硯那條細長筆直的腿,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而且那個叉,開得挺高。

    男人不動聲色地說:“換一條吧,也沒怎麽襯膚色。”

    沈書硯懶得換,好在這個時候,外麵有人敲門。

    沈書硯說:“別換了,快遲到了。”

    說完,便踩著高跟鞋往門口走去。

    男人順手抽了一條披肩跟上,在門開的時候,將披肩搭在她肩膀上。

    “外麵冷。”

    羊絨披肩沒在沈書硯左肩上掛穩,堪堪滑落。

    而這樣不經意間的滑落,香肩半露的,比不披著,還要勾人。

    賀山南心裏騰起一絲絲的不悅。

    但趕著去看梁輝今晚如何“助興”的沈書硯,並未察覺到賀山南情緒的變化。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期待梁輝作繭自縛,緊張於曾經梁輝帶給她的恐懼。

    雖然經過這幾年的修養,噩夢不再每夜每夜地纏身,但偶爾夢到,還是會讓她心情低落好幾天。

    如今隻有他真正地被抓到,才能安心。

    ……

    侍者直接將他們領到地下一樓。

    而這裏似乎並不對外開放,沒有鼎沸的人聲,也沒有喧囂的音樂。

    有的,是正在擂台上搏擊的兩個男人。

    離得遠,燈光也不是很明亮,但沈書硯可以看到擂台上兩人體型的懸殊。

    一個是精瘦的背影,而另外一個是肌肉發達且在身高上碾壓對手的外國人。

    那外國人似乎處在興奮中,見對手被打得踉蹌退了幾步,他並不罷休。

    而是迅速上前,將塊頭隻有他一半的對手,直接給打橫舉了起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力氣非常大,男人舉著對手在擂台上轉圈。

    擂台下的人,歡呼雀躍,高聲歡呼。

    還往擂台裏麵丟籌碼進行打賞。

    等那個男人將對手轉到門口的方向時,沈書硯驚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恰巧退到賀山南的懷中。

    男人熾熱的掌扶著她的腰,似笑非笑地問:“嚇到了?”

    “砰——”

    沈書硯還沒開口,那個大塊頭就將虛弱的對手,也就是梁輝,摔在了地上,享受勝利的喜悅。

    賀山南嘖了一聲,“這個梁輝,也不過如此。”

    曾經讓沈書硯覺得恐懼的人,如今被這般對待。

    賀山南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

    狂傲,囂張,不可一世。

    說的大概就是賀山南這樣的人。

    彼時,侍者走到一個賭桌前。

    沈書硯這才發現那邊坐了個人,他並不像擂台邊上的那些觀眾那樣亢奮。

    在侍者跟他說了什麽之後,他扭頭看向後麵。

    是個華裔麵孔。

    那個人跟賀山南揚手打招呼。

    男人看著三十多的樣子,竟有些斯文和儒雅的氣息在。

    可在這樣的場合裏,還能讓人將梁輝摁著打的人,能是什麽善茬?

    沈書硯問賀山南:“你朋友嗎?”

    “現在是朋友。”賀山南扶著沈書硯的腰往賭桌那邊走去。

    他這話說得妙,那就是利益朋友。

    一旦利益不再,也有可能是敵人。

    沈書硯猛然間想到什麽,扭頭問賀山南,“你朋友把梁輝給抓到,你給他什麽?”

    “現在才想起來問,是不是太遲了?”賀山南挑眉。

    沒等她多說什麽,兩人便來到了賭桌這邊。

    那個人站起來同賀山南握手,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山南,歡迎來到維加斯,我的地盤。”

    賀山南同那人握手,“遠哥。”

    溫嶺遠看了眼沈書硯,笑問:“不介紹一下?”

    賀山南垂眼看了看沈書硯,停頓半秒,跟溫嶺遠介紹,“女朋友,沈書硯。”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沈書硯心裏頭微微震蕩了一下。

    雖然從說談戀愛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

    但兩人的確沒在第三個人麵前承認對方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賀山南捏了捏她的腰,似乎是提醒她回神,然後跟沈書硯說:“硯硯,這是溫嶺遠,你叫他遠哥就行。”

    沈書硯慢半拍地朝溫嶺遠伸手,喊了一聲:“遠哥。”

    兩人短暫握手。

    溫嶺遠道:“聽山南說,梁輝策劃綁架你們的兒子。我這個人最講義氣,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怎麽處置他,就看你們了。”

  第229章 消除

    溫嶺遠說著最斯文的話。

    幹的,卻是最狠的事兒。

    手一揚,就有保鏢從台上把奄奄一息的梁輝給拖了下來。

    他們並不在乎梁輝的死活,拖下來之後便給扔在地上。

    昔日在宋城也算的上是人物的梁輝,如今卻也不過苟延殘喘。

    趴在地上梁輝,好像是看到了沈書硯,試圖爬過來抓她。

    一邊爬,一邊笑,那雙充血的眼睛裏,帶著陰狠的笑。

    沈書硯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到的是三年多前,趴在地上的這個人,將她禁錮在四周都加了防盜窗的房子裏。

    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管是她,還是她肚子裏麵的孩子,都會成為他的工具!

    沈書硯在顫抖。

    她看著身上帶血的梁輝,偏執地往她這邊爬來。

    就在他的手要抓到她拖在地上的裙擺時,一隻鋥亮的皮鞋踩著梁輝的手,摁在了地上。

    四周很安靜,沒有溫嶺遠的示意,就連音樂,都給關了起來。

    所以沈書硯能夠清楚地聽到骨節被踩到錯位的聲音。

    沈書硯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身側的男人,屈伸蹲下。

    賀山南踩著梁輝的手,並未半分挪動的意思。

    隨著身體重心往下,梁輝的表情,都擰在了一塊兒。

    疼的。

    賀山南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清冷地看著地上的梁輝。

    就算是混過社會,刀槍火海都經曆過的梁輝,瞧見這樣的賀山南,都從心裏頭騰升出一股子冷意來。

    賀山南聲音很淡地問:“聽說,是你要綁架我兒子,是嗎?”

    “我還聽說,你打算親自撫養我兒子長大,讓他來對付我,是嗎?”

    “還把我的人,關起來,每天每天地恐嚇,是嗎?”

    雖然是問句,但賀山南似乎並不想要一個答案。

    答案,他心裏頭早就有。

    梁輝淬了一口,痛到猙獰倒也還算硬骨頭,“要殺要剮……來就是了,搞這些花裏胡哨的,你看我怕嗎?”

    的確是不怕,這樣混的,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比起梁康那個廢物,他哥哥梁輝的確是個狠人。

    賀山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像是在笑,又好像沒有。

    他說:“讓你死,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記得,你還有個閨女,算算日子,差不多成年了。”

    溫嶺遠不痛不癢地補了一句:“嗯呐,在加州讀書,養在寄宿家庭裏,可難找啦。”

    都已經說了這麽確切的地址,梁輝瞬間變得激動憤怒起來。

    他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另外兩個保鏢過來摁著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梁輝怒斥:“你們有本事衝我來,對我家人下手算什麽英雄好漢?”

    賀山南嘖了一聲,“生氣啊?我當時也挺生氣的。”

    “賀山南,是你們賀家先對我們梁家下手的!我不過是反擊而已!”

    如果非要追溯的話,豈不是要追溯到梁輝的私生子梁翊對賀山南的妹妹賀水北心懷不軌在先?

    “你們怎麽都喜歡惡人先告狀呢?”賀山南輕歎,有些乏味地起身。

    等他挪開自己的皮鞋時,梁輝的那隻手,大約已經廢了。

    他轉頭問表情略微有些蒼白的沈書硯,“你說怎麽處置他?”

    沈書硯其實一直沒怎麽敢看梁輝,哪怕這人現在已經毫無反抗之力,但內心的恐懼依然在。

    見她似乎有些緊張,賀山南握著她的手,低頭附在她耳邊說:“你隻管說。”

    溫嶺遠打趣道:“這麽多人看著,你兩怎麽就說悄悄話了?這打情罵俏的實在是讓我們這些單身狗羨慕。”

    賀山南順勢將沈書硯摁在自己懷中,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跟溫嶺遠說:“梁輝先前嚇過她,估計有點應激。”

    溫嶺遠無所謂,“那就把梁輝先拖下去,免得髒了弟妹的眼。”

    “謝謝遠哥。”

    溫嶺遠揚手,手底下的人就將半死不活的梁輝拖了下去。

    梁輝還喊著,讓他們不準對他的女兒下手。

    但沒人聽他的話。

    而梁輝被關起來之前,都不知道溫嶺遠和賀山南到底會不會對他女兒下手,他就隻能活在這種擔驚受怕的環境下。

    死,是不可能的。

    苟延殘喘的活著,才是最讓他感到絕望的。

    梁輝的嘶吼,在安靜的負一樓裏,格外地刺耳。

    賀山南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壓低聲音道:“還怕啊,你膽子呢,沈書硯?”

    她攥著他的衣角,緊緊地。

    原本熨燙得妥帖的西服,下擺被擰得都是褶皺。

    賀山南倒還算是耐心,安撫道:“你親眼看到了,梁輝現在掀不起什麽風浪,不足為懼。”

    她是不是該將這次的維加斯之行,理解為賀山南為了消除她內心的恐懼呢?

    她以為她藏得很深,但好像還是被他發現了。

    他什麽都不怕,大概是根本不用專門跑這麽一趟的。

    沈書硯躊躇片刻,問他:“你是為了讓我親眼看到,才帶我來的嗎?”

    “我瞧著你也不是很願意來。”

    “你一開始也沒說啊。”

    “說了不就沒有這種效果嗎?”

    她很意外,很驚訝,還有些……感動。

    讓她的心情在短時間內,跌宕起伏,從一開始的憤怒不滿炸毛,到現在的驚訝感動和安心。

    她仰頭看著賀山南,隻覺得心裏頭癢癢的,想說點什麽。

    賀山南比她先開口:“這麽多人呢。”

    雖然聽得懂中文的,可能隻有溫嶺遠跟他最貼身的手下,其他都是外國人。

    但的的確確都是人。

    沈書硯仿佛這才意識到,從耳根開始紅,臉頰整個發燙。

    旁邊的溫嶺遠在看戲的第一線,笑著說:“年輕真好,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沈書硯隻想將腦袋埋在賀山南胸口,不想抬頭見人。

    賀山南看了眼懷中的沈書硯,回:“談吧,談戀愛挺有意思。”

    “哪有那麽容易。”溫嶺遠攤手,“算了不說這個傷心的話題,我們來玩幾把。”

    老板一聲令下,音樂響起,地上的血跡被迅速清理幹淨。

    沈書硯被賀山南拉到賭桌那邊,他們兩跟溫嶺遠各占一方。

    片刻,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女人踩著高跟鞋進場,站在了荷官的位置上。

    女人跟沈書硯目光有一秒鍾的對上,又很快地挪開。

    好像,並不認識她一般。

  第230章 故意

    沈書硯先前聽晏謹之說,黎音樓來了維加斯這邊。

    用的,還是Lily這個英文名。

    所以來維加斯可能會見到黎音樓,沈書硯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在溫嶺遠的場子裏麵撞見了她。

    沈書硯瞧見她臉上掛著很職業的笑,動作熟練地發牌。

    黎音樓沒多說什麽,沈書硯也沒表現出認識她的樣子。

    沈書硯思緒飄到了三年多前,黎音樓挺著肚子來找她。

    因為懷孕,黎音樓申請取保候審。

    但她說她不想要這個孩子,要不是因為孕婦可以免去處罰,她早就把這個孩子拿掉了。

    她所有的財產都被查封,沒錢撫養她跟沈書墨的孩子,要讓沈書硯給錢。

    沈書硯給了。

    出神時,沈書硯放在腿上的手,被旁邊的人蓋住。

    他掌心很暖,將她微涼的手圈了起來。

    他低聲問:“冷?”

    沈書硯搖搖頭,不是冷,而是剛剛親眼見到梁輝被收拾,情緒尚未平複下來。

    男人倒是將西裝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

    正好,將那白淨光潔的肩頭一並給遮了去。

    沈書硯:“……”

    她的搖頭並沒有什麽意義,不過沈書硯並未將外套脫下還給他。

    瞥見他白襯衫上的袖箍纏繞在手臂上,隱隱地能夠感覺到男人精壯的手臂線條。

    沈書硯別開眼去,看到他麵前的籌碼多了大概一半的樣子。

    他們玩的是德州撲克,簡單來說就是比大小,誰的牌大,誰就能贏。

    這個東西,玩的就是心態和智慧。

    沉得住氣,觀察對手的反應,選準時機開牌,都很講究。

    對麵的溫嶺遠這幾把輸了得有一半,打趣道:“沒有佳人作伴,手氣也差得不行。情場賭場雙失意,真慘。”

    賀山南姿態閑適地靠在椅背上,但是一隻手放在桌麵上,另外一隻手握著沈書硯的手。

    輕輕摩挲,像是在給她取暖。

    賀山南道:“剛開始而已,可能遠哥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溫嶺遠手裏頭夾著雪茄,沒點燃,倒是對沈書硯說:“我認識你男朋友也有一段時間了,第一次見他這般謙虛。”

    沈書硯配合地笑了笑,依照她對賀山南的了解,他的確不是個謙虛的人。

    但“男朋友”這三個字,聽著熟悉又陌生。

    半開玩笑的話活躍了氣氛,但男人之間的那種你來我往爭強好勝,並沒有結束。

    牌局到最後,沈書硯看到賀山南將麵前的籌碼,推了至少有一半出去。

    他明麵上的牌是黑桃J、Q、K順子,沈書硯沒注意看他手裏那張底牌是什麽。

    對麵的溫嶺遠挑眉,他的牌麵也不小,除了黑桃的三張A。

    “跟。”溫嶺遠說。

    隨即,黎音樓給溫嶺遠發了一張牌,而那張牌,是個桃心10。

    給溫嶺遠發完牌之後,黎音樓問賀山南:“賀先生,跟嗎?”

    賀山南輕叩了兩下桌麵,意思便是跟。

    在黎音樓發牌之前,他將自己的籌碼全部都推了出去,氣定神閑道:“allin。”

    “玩這麽大?”溫嶺遠挑眉,“你的黑桃A可是在我這兒壓著呢。”

    溫嶺遠點了點那張被壓著的牌。

    賀山南淺笑,“那我就賭黑桃A沒在遠哥手裏。”

    很快,黎音樓給賀山南發了最後一張牌,黑桃10。

    如果賀山南手裏的那張牌是黑桃A或者黑桃9,牌麵都比溫嶺遠的大。

    就算溫嶺遠拿到了四個A,也沒有賀山南的同色順子大。

    但如果不是,除非溫嶺遠扛不住壓力,自動棄牌,賀山南才有可能贏。

    可就衝賀山南這allin的氣勢,就很難不讓人相信,他手裏就是黑桃順子。

    還是皇家同花順的那種。

    溫嶺遠將底牌亮了出來,黑桃A。

    賀山南嘖了一聲,順手將自己的牌全部都蓋了起來,甚至都沒有把自己的底牌亮出。

    頗有些無奈地說:“早知道應該聽遠哥的話。”

    “我這個人,一向是實話實說,不玩虛的。”溫嶺遠道,“所以你的底牌是什麽?”

    “不重要,輸了就是輸了。”

    “這可是好幾千萬的籌碼啊。”

    賀山南扭頭看了看沈書硯,意有所指地說:“賭場失意了,情場總得得意吧。”

    溫嶺遠笑出聲,“你這還不算得意,多少有點欺負我這個單身的人了。”

    沈書硯餘光裏,瞧見黎音樓在收拾牌桌。

    她便跟賀山南說:“我要去衛生間,你跟遠哥聊一會兒吧。我自己找得到,剛才來的時候看到標識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賀山南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而且衛生間的確就在這一層。

    賀山南道:“別亂跑,丟了我不去找你。”

    “不找就不找吧!”說完,沈書硯起身就走。

    沒走兩步,她聽到賀山南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脾氣是真不小。”

    溫嶺遠道:“女人脾氣大,一般都是男人寵的。我不寵,所以沒有女人敢在我麵前有脾氣。”

    賀山南沒有否認。

    ……

    沈書硯不是來上衛生間,來等黎音樓的。

    但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過來。

    等了大概有那麽幾分鍾,沈書硯看到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進來的人,正是黎音樓。

    黎音樓瞧見沈書硯,便說:“你男人真有意思,底牌明明是黑桃九,比遠哥的牌大多了,竟然棄牌?這是明擺著給人送錢,錢多沒地方花吧!”

    所以,這就是賀山南讓溫嶺遠抓到梁輝付出的代價?

    還是……隻是個人情?

    不過,沈書硯現在沒跟黎音樓討論這個,“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黎音樓擰眉,“你暗示我來衛生間,就是找我借手機?”

    “嗯,我哥從橋上跳下去,現在生死未卜,我想打電話到國內問問情況。”

    聽到沈書墨的消息,黎音樓有短暫的失神。

    片刻之後,她冷笑一聲:“瘋了還會跳橋啊?”

    沈書硯:“我以為你知道他裝瘋。”

    黎音樓表情有一秒鍾的不自然,又很快恢複剛才的冷淡,“我要是知道他裝瘋我肯定會去舉報他,我現在過成這樣,就是拜他所賜!所以,他死了最好。”

    “我也覺得他死了最好,壞事做盡的人,總歸是要付出代價。他害了你,也害了葉惠雯,也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女孩子。”

    “葉惠雯?”

    “你還不知道嗎?”沈書硯反問。

  第231章 見過

    或許是謊話聽得太多,所以在沈書硯這邊聽到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黎音樓就知道自己被沈書墨騙得很慘。

    黎音樓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了香煙出來,熟稔地抽了一根出來。

    想起什麽,把淡藍色煙盒往沈書硯這邊遞來,“抽嗎?”

    沈書硯猶豫半秒,接了一支煙。

    黎音樓給自己點燃,再將打火機遞給沈書硯。

    黎音樓抽了一口,吐出一股青煙,淡薄的煙霧後,是她荒涼的眸色。

    她說:“沈書墨跟我說,是葉惠雯勾引的他,給他發消息,玩欲擒故縱。原來竟是追求不成,和幾個混子,一起毀了人家。那他真的蠻該死的。”

    黎音樓淡淡地笑,“你又那麽在意他的生死做什麽?他可是親口跟我說,等大仇得報,就來維加斯找我。你知道他的大仇是什麽嗎?”

    其實不用黎音樓說,沈書硯都知道。

    沈書墨的仇,是賀山南。

    為當年賀山南開車嚇他,讓他尿褲子,在朋友圈裏將臉麵丟盡的仇。

    “沈書硯,我要是你,我就安安心心跟賀山南幾年,等錢撈夠了,就趕緊撤。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指不定最後傷你最深的,就是你以為你最愛的那個男人。”

    沈書硯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沈書墨的確跟黎音樓有聯係。

    他瞞著她,做了不少事情。

    可單憑沈書墨的能力,他怎麽可能與賀山南抗衡?

    除非他還有底牌。

    彼時,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賀山南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沈書硯,你在裏麵嗎?”

    黎音樓小聲說:“他盯你蠻緊。”

    沈書硯揚聲回答,“很快,馬上就好,你先回去。”

    “我等你。”

    並沒有腳步聲傳來,也就是說賀山南沒有走遠,就在衛生間外麵等著。

    沈書硯隻好加快進程,小聲問黎音樓:“那你知不知道沈書墨跟什麽人有聯係嗎?比如,為他提供幫助的人。或者,為你提供幫助的人。黎音樓,當時那場車禍,以及醫院那邊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當時黎音樓要錢,沈書硯答應給的條件很簡單,想讓黎音樓幫忙照顧她的孩子。

    錢不會少。

    兩天後,黎音樓就打電話給沈書硯,給她提供了一整個完整的思路。

    從車禍到醫院,再到夭折的孩子,以及產科醫生,都安排好了。

    沈書硯當時就覺得怎麽可能瞞天過海,黎音樓說有錢就可以。

    那時候的沈書硯明知道這件事的難度可想而知,但也隻能選擇相信有一線生機。

    而事情,的確辦得很漂亮。

    沈書硯車禍那天,黎音樓同樣做了手術。

    不同的是,沈書硯是生孩子,黎音樓是墮胎。

    從那天起,沈書硯的孩子便“夭折”,而黎音樓的孩子沈點點出生。

    黎音樓手裏夾著煙,沉默片刻,或許在想,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她說:“的確有那麽一個人,是個女的,沈書墨給我的聯係方式。醫院那邊,也是她安排的。那件事之後,那個電話就再也沒有打通過,那個女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那個電話你還有嗎?”

    “在……”

    “咚咚咚。”

    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敲響,賀山南在催促她。

    沈書硯將黎音樓往隔間裏麵推,說:“我住頂樓總套,你想辦法把那個號碼送到我房間去。”

    吩咐完黎音樓,沈書硯走到洗手台那邊拿起打火機將剛才黎音樓遞給她的煙點燃。

    剛抽一口,賀山南便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看到裏頭的人在抽煙,賀山南的眉頭不自覺地就擰了起來。

    她卻像是沒看到他不悅的表情一般,裝模作樣地又抽了一口。

    不過肺,抽一下就把煙圈吐出來。

    男人聲音很冷地開口:“你抽了個寂寞。”

    “我樂意。”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黎音樓說的事情讓沈書硯覺得很意外,所以這會兒夾煙的手,都有些顫。

    但看起來,就想是抽煙被家長發現,害怕被打一樣。

    賀山南徑直走了過來,跟沈書硯說:“煙不是這麽抽的。”

    “那是怎麽?”

    “吸進去,再吐出來。”

    沈書硯似乎想給賀山南表演一個現學現賣,但賀山南率先從她手指裏麵將這支女士煙給拿了下來,放在自己嘴邊抽了一口。

    在沈書硯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便扣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壓著她的唇親了下來。

    準確來說,是逼著她張嘴,將他嘴裏的煙,渡給沈書硯。

    濃烈的尼古丁味躥進沈書硯的口鼻,嗆得她難受得不行。

    可男人卻緊緊地扣著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動,沈書硯被迫吸進去一大口的二手煙。

    感覺肺都要被嗆到了。

    她咳嗽,一邊咳嗽一邊錘賀山南的胸口。

    在她難受得不行的時候,男人才鬆開她。

    沈書硯漲紅了臉,隻顧著咳嗽,想把他渡過來的煙全都給咳出來。

    男人甚至連給她拍拍後背讓她緩緩的動作都不曾給,隻問她:“以後還抽煙嗎,嗯?”

    帶著點淡淡的慍怒。

    沈書硯瞪眼看他,“隻能你抽,我不能抽嗎?”

    “不能。”賀山南非常霸道地說。

    沈書硯現在一身反骨,“我就要抽。”

    男人也沒說什麽,就將那沒抽完的煙往嘴裏一咬,半眯著眸子看沈書硯。

    淺藍色的煙蒂上有沈書硯淡淡的口紅印,這會兒卻夾在賀山南的嘴裏。

    可偏偏他什麽都沒說的樣子,卻又像什麽都說了似的,喉間淡淡地溢出一個音節,“嗯?”

    仿佛在說:你要再敢抽,我就再給你吐一次煙。

    沈書硯無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抿了抿唇,說道:“不抽就不抽,臭死了,誰愛抽誰抽!”

    說完,她越過賀山南就往衛生間外麵走。

    賀山南將嘴裏的煙拿了下來,他不抽女士煙,順手丟在了洗手池裏。

    目光,卻是往裏頭的隔間看了眼。

    隨後,身後傳來沈書硯的聲音,“你不走嗎,這裏是女衛生間。”

    “走。”賀山南淡漠地收回目光,轉身跟沈書硯一道從這邊離開。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賀山南扣著沈書硯肩膀,淡聲道:“剛才那個荷官,看著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第232章 解壓

    沈書硯知道,賀山南這麽問,八成是覺得人家有問題。

    她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說:“可能長得好看點的女人,你們男人都覺得眼熟在什麽地方見過。我今天要是不在,你可能還得過去要一個聯係方式。還有可能,一起睡個覺,討論一下人生的真諦。”

    聽到沈書硯這話,賀山南倒是笑了出來,問她:“你這算是吃醋啊?”

    “嗯。”沈書硯沒有否認,“人家是挺好看的,大胸細腰長腿,眼波流轉,性感嫵媚。別說男人了,我一個女人都喜歡。”

    “你不能喜歡。”賀山南非常認真地說。

    “我怎麽就不能喜歡了?”

    “你隻能喜歡我。”

    賀山南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也沒覺得這樣要求沈書硯有什麽不對。

    沈書硯沒有回賀山南這話,問他:“你跟遠哥那邊結束了嗎?”

    “嗯,三千多萬了,他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再要了。”賀山南這算是變相承認,剛才的梭哈的確是在給溫嶺遠送錢。

    還抓到梁輝的人情。

    三千多萬,不算少了。而且這可能隻是一部分。

    沈書硯心裏頭癢癢的。

    “梁輝後麵會怎麽樣?”

    “跟賭場裏的其他拳手一起給顧客助興,什麽時候打廢了打殘了打死了,估計就找個地方埋了。”賀山南說,“所以,你還怕嗎?”

    “遠哥的人,會對他女兒下手嗎?”

    “他的餘孽不動賀予執,就沒有人會動他女兒。”

    賀山南這話算是說的很委婉了,但他似乎也並不介意讓沈書硯知道他會采取一些非正規手段。

    賀山南說:“誰動我的家人,我會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就像他對付沈書墨一樣。

    賀山南這個人,挺在乎他的家裏人。

    賀山南並未繼續這個話題,他跟沈書硯說:“回樓上,帶你刷牙,一身的煙味。”

    “我沒抽幾口,還不是你給我渡過來的煙。”她沒好氣地說,“我肺都要咳出來了!”

    男人冷哼,“你還想抽幾口?我這一包給你夠不夠?”

    他將口袋裏他的那包煙遞給沈書硯。

    這包煙就在沈書硯麵前,但顯然,這個男人並不是為了給她抽煙才把自己的煙拿出來的。

    甚至頗有一種,她敢抽煙,他就立刻抽她的架勢。

    沈書硯直接就抓起那包煙,轉身就丟進了垃圾桶裏麵,“你不讓我抽,你也別想抽!”

    這時候的沈書硯,像一隻奶凶奶凶的貓。

    反正,就是要跟賀山南對著幹。

    比起沈書硯時時刻刻的算計,以及藏著八百個心眼子的時刻,或許這個樣子,更招人喜歡。

    男人不惱,淺笑,“也行啊。”

    沈書硯覺得他這般利落的答應,顯然沒藏什麽好。

    果然,後一秒,這個男人便說:“我一般用抽煙來解壓,不抽煙,你讓我怎麽解壓?”

    沈書硯沒接話,她甚至都能想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男人長臂一伸,將她撈到懷裏,俯身在她耳邊說:“跟你上、床,也能解壓。”

  第233章 嚴重

    走廊燈光旖旎,賀山南眸光深邃,一眼望不到頭。

    他張揚又放浪,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他的想法和欲望。

    這般直接,配上他那張英俊的臉,估計很難有人能真正拒絕他。

    沈書硯收回七零八落的思緒,跟賀山南說:“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不去吃點東西?”

    “想睡覺,隻睡覺。”她覺得自己的強調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完之後,她果然看到賀山南嘴角微微勾起的一個弧度。

    他挑眉,倒也是非常誠實地說:“也沒那麽多精力。”

    她順口接了一句:“的確,隻有累死的牛。”

    ……

    夜深,沈書硯輕輕地將賀山南擱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給拿開,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毯上。

    雙腳落在地上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被子摩擦細微聲音。

    回頭一看,瞧見賀山南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這邊。

    不知為何,沈書硯心跳不自覺加快,像是要做什麽壞事一樣。

    其實也就是到賀山南那一側將他正在充電的手機拿走,到外麵的衛生間裏去打個電話。

    她坐在馬桶上,手裏是賀山南的黑色手機。

    點開屏幕,需要六位數的鎖屏密碼,或者人臉識別。

    手機自動檢測到並非先前錄入的人臉,則需要六位密碼才能打開手機。

    沈書硯記得賀山南先前習慣用他母親的生日做密碼,她輸入桑洛的生日,顯示密碼錯誤。

    竟然不是他母親的生日,那會是什麽數字組合?

    沈書硯試過賀山南自己的,他父親的,都不對。

    她腦子裏麵閃過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賀山南可能會把密碼設置成她的生日。

    在屏幕上按下自己生日的時候,沈書硯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顫。

    不知道是因為背著賀山南用他的手機而緊張,還是覺得他可能會用自己的生日當密碼而意外。

    最後一個數字按下的時候,手機屏幕提醒她。

    ——密碼錯誤,請一分鍾之後再嚐試。

    不是她的生日。

    沈書硯有一秒鍾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

    他怎麽可能會用她的生日當密碼?

    他可能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

    但這是沈書硯離手機最近的一次,多少還是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宋城的情況。

    她哥的確是個壞人,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活著,沈書硯往後去監獄看他。

    他死了,她給他安葬。

    在可以再次嚐試解鎖的時候,沈書硯輸入了點點的生日。

    刷的一下,手機進入桌麵。

    解鎖了。

    他用的是他兒子的生日。

    來不及細想什麽,沈書硯準備點開撥號盤,手機最上方彈出來一條郵件信息。

    她想劃掉,卻誤點進去。

    剛要退出去的時候,看到那封英文郵件裏麵幾個比較顯眼的單詞。

    發件人問賀山南,感覺好點了沒,還在吃藥嗎,馬上就是農曆春節,問他是否要去麵診。

    沈書硯英文挺好的,小的時候就上的雙語學校。

    但這封簡短的郵件,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才明白過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

    賀山南生病,前幾年春節期間都會到這個醫生那邊去做麵診。

    至於什麽病,在郵件裏麵沒有說。

    這封郵件的出現,讓沈書硯都忘記自己拿到賀山南的手機,是為了打電話的。

    “咳。”

    彼時,安靜的衛生間裏,響起男人的輕咳聲。

    沈書硯瞬間回神,扭頭看去,發現賀山南不知道何時靠在門框邊。

    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問道:“查手機啊?發現什麽問題了嗎?”

    沈書硯這會兒的確像是偷看男朋友手機然後被抓了個正著的模樣。

    她匆忙退出郵件界麵,將手機鎖屏,慌亂地將手機背在身後。

    順著他的話來了一句:“昂,看到好多美女給你發消息跟你聊騷。”

    賀山南往衛生間裏麵走來,帶著些許壓迫感,“是嗎,我怎麽不知道我手機裏有那麽多美女,你給我看看。”

    沈書硯根本就沒看他微信和通話記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人聊騷。

    男人走到她麵前,伸出手來,“手機給我。”

    “我還沒打電話。”沈書硯往後退了一些,不打算把手機還給他。

    “你想打給誰問?”賀山南問了一句,“周尤,還是晏謹之?”

    說來說去,就那麽兩個人。

    沈書硯小聲道:“就不能是莊拙言嗎?”

    賀山南冷嗤,“莊拙言知道的事兒,你覺得她能從哪兒打聽?”

    其實繞來繞去,也就那麽幾個人。

    “你這麽想知道,我打電話給你問。”賀山南俯身,將沈書硯藏在身後的手機給拿了過來。

    他在體型和身高上有絕對的優勢,沈書硯不是對手。

    賀山南的確是當著沈書硯的麵,給寧不為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賀山南直接了當地問了一句:“找到沈書墨了沒?”

    “沒有,這都過72小時黃金救援時間了。而且這兩天山區又在降雨降溫的,給搜救工作大大增加了難度。這個情況警方應該會按死亡來處理。”

    賀山南大概知道沈書硯還想問什麽,瞥了眼她略顯蒼白的臉。

    問電話那頭的寧不為:“趙曼麗呢,情況怎麽樣?”

    “麻將館還開著,日子照常過,好像那件事沒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寧不為如實以告,“你什麽時候回來呢,要等年過完嗎?”

    “再說。”

    說完,賀山南掛了電話,那邊想多問一句都沒可能。

    隨後,他問沈書硯:“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沈書硯這會兒心情亂七八糟的,雖然早就知道沈書墨那個情況,九死一生。

    但真正聽到,作為妹妹的話,不可能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且,沈書墨是在她麵前跳下去的。

    閉上眼睛,就是那天的畫麵。

    一年之內,父親和哥哥相繼死在她麵前,這種衝擊,沈書硯不想去描述。

    她想了半天,跟賀山南說:“我剛才,看到了你手機裏麵的郵件。”

    賀山南:“你查我的方式倒挺新穎,直接看郵件。”

    “看到了有個醫生給你發的郵件。”沈書硯問,“你生什麽病了,嚴重嗎?”

  第234章 乖點

    賀山南聽著沈書硯的話,打開手機查看她說的郵件。

    看到發件人,又點開郵件快速地掃了一眼。

    海莉很有職業素養,沒有在郵件裏麵透露出半點他的身體情況,隻進行了簡單的詢問。

    彼時,沈書硯已經從馬桶上站了起來。

    她本就不是來上廁所的,馬桶蓋子都是蓋著的。

    她仰頭看向賀山南,很是認真地分析:“所以你去年春節,我們在星城分開,你就是去紐城看病的?應該不是什麽很嚴重的身體上的問題,不然你不可能高強度地工作,更不能……”

    “不能什麽?”賀山南沒有回答,反倒是對她這沒說完的話,感到好奇。

    沈書硯神色略顯不自然。

    當然是每次他們那樣的時候,賀山南的體力都好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專業的運動員。

    沈書硯沒跟賀山南插科打諢,她這個時候也需要其他的事情來轉移視線。

    “什麽病?”她問,“能治好嗎?”

    她試圖從賀山南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

    但這個男人麵色自然,身材也非常完美,平日裏也沒見他吃什麽藥。

    沈書硯的確是想不出來,他到底生了什麽病。

    賀山南將手機揣進口袋裏,靠在洗手台上,目光淺淡地看著沈書硯。

    說道:“其實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我現在知道了。”

    這話要開口的話,似乎對賀山南來說,並不是那麽容易。

    尤其是對他這種囂張狂傲慣了的人,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病症無疑就是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展示出來。

    否則,賀山南也不會千裏迢迢地跑到紐城去看病。

    而且,她對賀山南來說,大抵也沒有到達那種可以跟她分享身體狀況的程度。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沒事,你不想說……”

    就算了。

    “焦慮,失眠,狂躁。”賀山南在沈書硯打算從衛生間出去的時候,提了那麽一句,“海莉說,是心理疾病的一種,應該是焦慮性抑鬱症。”

    沈書硯怔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賀山南。

    因為他看起來,並不像是有焦慮症的樣子。

    “可是你現在……”沈書硯怔怔地看著賀山南,別說現在,就是跟賀山南相處的那段時間裏,其實也很少看到賀山南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賀山南:“不然呢,當場發病給人看,讓所有都知道,賀氏執行總裁,心理有病?”

    揭開傷疤給所有人看,的確不是賀山南會做出來的事情。

    她這會兒思緒完全不在線,被接踵而至的事情震到腦子裏麵跟漿糊似的。

    問了一句:“為什麽會生病?”

    生病總得有一個病因,是在賀氏工作壓力太大,扛起一個家族和企業的擔子太重,還是……

    賀山南說:“我有一段時間,經常夢到那個孩子。”

    他說的是,那個孩子,而不是賀予執。

    這話,幾乎是瞬間擊中了沈書硯的心。

    簡短的一句話,沈書硯就猜到,賀山南的這個病,是因孩子而起。

    ……

    淩晨四點的維加斯依舊熱鬧。

    從總套的落地窗裏看下去,外麵有剛剛從賭桌上下來散場的顧客,或得意,或失意。

    賀山南坐在沙發上,沈書硯靠在窗邊。

    兩人都沒什麽睡意,賀山南隻挑了一些簡短的事情跟沈書硯說。

    比如在知道她車禍孩子沒了之後的幾個月裏,時常夢到那個孩子來找他,問他為什麽沒有保護好他。

    那段時間他睡眠嚴重不足,情緒就很無常。

    不了解情況的人,隻當他是因為剛到東部拓展市場不順利,以及妹夫占據總部重要位置,他這個東宮太子被架空。

    他沒日沒夜的工作,分部的人都覺得他是想要給總部的人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太子爺。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入睡。

    他需要高強度的工作,來驅散內心的不安和焦慮。

    賀山南沒說太多,但僅僅隻是噩夢,失眠,焦慮這幾個詞,就足以讓沈書硯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見她一臉的欲言又止,似乎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賀山南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微微仰頭看向窗邊的沈書硯。

    說道:“所以我知道你瞞著我的時候,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搭理你。”

    不僅一點不想搭理,甚至很想弄死她。

    沈書硯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想到。

    她大概怎麽都不會想到,賀山南會因為孩子的“離開”,會落下這樣大的後遺症。

    沈書硯記得,賀山南那時候隻看過孩子的彩超。

    她垂首,都不太敢看賀山南的臉,悶著聲說:“對不起,我沒想過會這樣……我以為……”

    “以為我對孩子不會有任何的感情,除了埋怨他的存在,就是懊悔當初的失誤。”

    賀山南把沈書硯的話,補了個完整。

    她的確是那樣想的,但沒想到的是,賀山南並不是那樣的人。

    沈書硯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賀山南聲音裏並無控訴的成分在,平靜地說:“你的生活環境,和你周圍的人,讓你覺得男人隻善於製造麻煩而不擅長解決問題。”

    “如果……”賀山南停頓半秒,“如果我們沒在一起,你的設想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沒有在一起的話,賀山南的確隻會是點點生物學上的父親,而不會成為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會疼愛孩子的爸爸。

    他說這話,好像的確會讓沈書硯覺得好受一些。

    隻是她尚未有多鬆口氣,賀山南補了一句,“但我現在,的確還在吃藥。”

    沈書硯眼裏有緊張和擔心,匆匆問了一句:“那你還要去海莉醫生那邊麵診嗎?”

    她想讓賀山南好起來。

    雖然她很想問,點點現在出現了,他也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他的病情有所幫助。

    但是,揉皺的白紙尚且不能複原到最初的模樣。

    已經造成的傷害,也不可能被磨滅。

    賀山南起身,走到沈書硯那邊。

    她稍稍往後退了些,並非害怕,而是……不敢。

    男人強勢地將她拉進懷中,低頭在她耳邊說:“現在已經慢慢控製下來了,但海莉說,我這個病,很容易受情緒影響。”

    “那怎麽辦?”

    “你別氣我,乖點。”

    沈書硯有那麽一秒鍾,覺得賀山南根本就沒病。

  第235章 公平

    忽然看到了那麽一封郵件,又忽然被告知,賀山南因為孩子的事情,患上了焦慮症。

    現在又說,隻要她乖一點,他就不會情緒受到影響。

    沈書硯沉思片刻,問他:“怎麽樣,才算乖點?”

    賀山南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書硯,但卻沒有開口。

    不像是沒有想好讓她如何乖點,應該是知道他就算說出來,她大概率是不會答應。

    所以,幹脆就不開口。

    沈書硯現在心裏頭五味雜陳,仰頭看他,男人表現得卻很正常。

    剛要開口,男人便說:“比如,不要淩晨四五點的拿我手機去翻我有沒有跟人聊騷。別人騷話沒你說得撩人,沒什麽意思。”

    雖然他兩都知道,查手機根本就不是沈書硯這次的主要目的。

    沈書硯抿抿唇,小聲說:“你把我自己的手機給我,我就不拿你手機了。”

    “就不能好好在維加斯玩幾天?”

    但她的確沒有這個心情,哪怕是放鬆,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

    賀山南嘖了一聲,“你去給我倒杯水。”

    “嗯?”

    “吃藥。”他似乎有被氣到。

    “好吧,不要手機了,去睡覺吧。”沈書硯幾乎是瞬間妥協。

    如果不是偶然間看到那封郵件,沈書硯知道,依照賀山南的性格,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她。

    但如今知道了,那就是他拿捏她的辦法。

    就像賀山南知道她生下孩子是被迫,藏孩子也是被迫,找不到任何的借口說她的不對。

    沈書硯也沒辦法指責賀山南曾經將她丟在山上這件事。

    是非黑白,哪有那麽明確的界限。

    當然,賀山南沒有吃藥,兩人一塊兒回臥室睡覺。

    她睡不著,又被他扣在懷裏,翻了那麽幾下之後。

    賀山南直接把她摁下,半是威脅地說:“不想睡?”

    實話是,睡不著。

    淩晨的光景知道這些事情,哪一個不得讓她鬧心一陣兒的?

    房間裏麵拉了窗簾,黑黢黢的,但是能看到賀山南近在咫尺的輪廓。

    沈書硯想了想,問他:“你現在想抽煙嗎?”

    賀山南幾乎是瞬間明白,沈書硯想表達什麽。

    他壓低聲音,說:“可以抽一根。”

    關於焦慮症這件事,賀山南的確沒打算跟任何人說。

    但沈書硯撞見,他就沒有藏著掖著。

    而在挑明這件事之後的那事兒上,她比先前要更配合他,好似是故意在討好他。

    小心翼翼的,帶著些許的歉意的討好,好像他這個時候不管提什麽要求,她都會滿足。

    所以後來他讓她背對著他,沒看她的臉。

    他多少覺得自己有點算計的成分在裏麵。

    想到這裏,賀山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覺得有點離譜。

    結束之後,賀山南抱著她,兩人身上都冒著一層薄薄的細汗,黏黏糊糊的。

    沈書硯不想動,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

    半晌,男人開口,聲音是事後的沙啞與慵懶。

    “你別覺得愧疚,你受你的那份,我受我的這份。”

    男人停頓片刻,補了一句:“挺公平。”

  第236章 難撩

    沈書硯本來沒什麽睡意,但跟賀山南一起“抽了支煙”,倒是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天醒來的時候,賀山南已不在身邊。

    沈書硯摸了摸床側,那邊沒什麽溫度,他大概出去挺久了。

    她起身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而在時鍾旁邊,擺著賀山南留下來的字條。

    他說:跟溫嶺遠談點事情,醒了給我打電話。

    男人的字,蒼勁有力,瀟灑大氣。

    沈書硯把紙張揉成一個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可沒忘記賀山南說的這裏的座機隻能打內線,她上哪兒去給賀山南手機打電話?

    打算去衛生間洗漱,一陣敲門聲傳來。

    沈書硯拿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去開了門,外麵是個金發碧眼的美女侍應生,手裏推著餐車。

    “沈小姐,這是您的午餐。賀先生說如果您兩點還沒醒的話,就敲門把午餐給您送來。”侍應生說道。

    沈書硯側過身子讓侍應生可以將餐車推進來。

    等這位美女將餐車上的食物都放在桌上之後,沈書硯想起來在國外好像要給小費。

    但她出國就挺突然的,就別說換這邊的錢幣。

    彼時,那位侍應生很快走到沈書硯這邊,朝她手裏塞了一張便簽。

    沈書硯怔了一秒,但還是下意識地將便簽捏在手裏。

    沈書硯問:“Lily讓你給我的嗎?”

    對方點頭,做完這些,侍應生推著餐車出去。

    等人走了,沈書硯將手心裏麵的便簽展開,是一組號碼。

    看來就是黎音樓昨天說的那個號碼。

    但她現在沒有手機……

    沈書硯想著趁賀山南這會兒不在,去樓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共用電話……

    而後,她就在茶幾上看到了她的手機。

    賀山南把手機還給她了。

    ……

    賀山南跟溫嶺遠在樓下餐廳吃飯。

    溫嶺遠有意想拉賀山南在維加斯這邊投資產業。

    在這件事上,賀山南拒絕得挺直接。

    說道:“家裏不讓碰這方麵的生意,沒辦法,就是個半打工的,還輪不上我做主。”

    溫嶺遠倒也沒有強求,倒還有些羨慕,“那挺好的,父母在,家就在。我們這種年紀小就出來漂泊的,可沒有長輩做引導。”

    賀山南沒多在這個事情上交流什麽,問了一句:“昨天晚上那個荷官,遠哥你了解多少?”

    他是覺得眼熟,肯定在什麽地方見過。

    但昨天晚上和沈書硯沒有繼續進行那個話題,她也並不是很願意提起。

    那就隻能問溫嶺遠。

    “你不是看上了吧?”溫嶺遠嘖了一聲,“我可要告訴弟妹了。”

    賀山南坦然:“沒什麽,就覺得有點眼熟,可能在哪兒見過。”

    “你要這麽說的話,她以前好像的確在宋城待過一段時間。中文名叫黎音樓,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想起來了。”賀山南在記憶中搜索出這個人。

    先前沈書硯引導他認為賀予執是黎音樓跟沈書墨的兒子。

    然後他讓季舒去查過黎音樓,巧的是,黎音樓也的確懷了孕,好像當初也在沈書硯做手術的那家醫院。

    但是,兩台手術,牽扯到的醫護那麽多。

    是沈書硯有能力,還是黎音樓有能力讓兩個手術室的人為她們瞞天過海?

    賀山南的眉心,微微擰了起來。

    坐在他對麵的溫嶺遠,將賀山南的每一個表情,都落入眼裏。

    半晌後,溫嶺遠道:“你這個表情,可是有點嚇人。怎麽了,這個黎音樓以前在宋城做過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嗎,那我可要查清楚,免得惹禍上身。”

    賀山南淡笑,“沒什麽,就覺得有點巧。恰好就在這兒碰到。”

    話是這麽說,賀山南還是拿了手機出來給寧不為發消息。

    讓他查清楚當初沈書硯和黎音樓手術的事情,尤其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

    先前賀山南隻想著兒子還在,就沒往多了去想。

    但如今回過頭來想想,不是這件事漏洞大,更像是有人精心設計。

    寧不為那邊遲遲不回消息。

    賀山南一想,宋城現在淩晨五點,可能是回不了消息。

    這沈書硯,昨天還說他借口“長得眼熟”要加人家微信。

    他要加人家微信,就不可能用這種爛大街的借口。

    隨後,賀山南跟溫嶺遠隨口聊了幾句,又找他另外要了一個人的下落。

    程立的弟弟。

    溫嶺遠還真知道那麽一個人,這會兒也在地下拳擊場裏打黑工。

    他們那些人在維加斯都沒有合法的身份,又可能犯了事兒,當地的警官遇到這樣的,能直接帶回局子裏。

    坐完牢了,再移交給大使館。

    賀山南跟溫嶺遠要了這麽個人,然後聯係了程立。

    他隻幫到這裏,後續的費用程立自己支付。

    電話那頭的程立大概是沒想到賀山南真的會把他弟弟的事情記在心上,反應了好半天,生硬地蹦出來一句:“謝謝你,賀總。往後您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您開口我赴湯蹈火。”

    “那倒不至於。”

    賀山南倒是沒想給自己樹敵,先前喊了一撥人去程立的場子裏麵攪了人家的生意。

    幾百上千萬的虧損,保不齊人家懷恨在心,背後使絆子。

    有這樣一個人情擺在這裏,程立若還要使絆子,他手底下的人都不會服他。

    處理完這些事情,賀山南打算回樓上看看。

    都快三點了,沈書硯是真的能睡。

    起身從餐廳出去,手機響了起來。

    沈書硯打來的。

    他施施然地接了電話,單手插在口袋裏,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睡醒了?”

    “嗯,也看到你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了。”

    “所以,該打的電話都打過了,該了解的事兒都了解完了?”賀山南沒進電梯,就在一樓這邊的中庭裏。

    酒店裏做得很漂亮,綠植,噴泉,景觀亭都有。

    沈書硯避重就輕,“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你別來,有美女要找我搭訕。”

    的確有個華裔女生幾次往賀山南這邊看。

    “那你讓她搭吧。”

    “嗯?”

    “要是這麽容易就被搭訕走,那你也太好撩了吧。”

    賀山南淡淡地笑,“那你覺得我好撩嗎?”

    “說實話,有點難。”

  第237章 不加

    賀山南收了手機,站在扶手這邊等沈書硯下來。

    可能是瞧見他沒有在打電話,坐在咖啡廳裏的那個華裔女孩兒快步跑了過來。

    小臉紅撲撲的,帶著幾分羞澀的大膽,用中文說道:“你好,我跟我朋友在那邊看你很久了,覺得你好眼熟啊。”

    賀山南前頭才想著眼熟這種梗實在是爛大街,但的確經久不衰。

    女孩拿出手機,忐忑地問:“那個……可以加個微信嗎?想跟你認識一下。”

    男人並無將手機拿出來的打算,甚至連表情,都沒什麽波動,淡淡地說:“不加。”

    女孩兒長得是不錯,自信又大方。

    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被直接拒絕的,又有點不死心,“有女朋友了啊?”

    “嗯。”

    “你女朋友管得好嚴,連個微信都不能加嗎?”

    賀山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看著像是在笑,卻又覺得有點涼薄。

    男人說:“她不管,單純是我不想加。”

    話說到這個地步,女孩兒自然也就沒有要微信的想法了。

    離開前小聲嘟囔一句:“怎麽這樣啊,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賀山南覺得自己可能的確沒什麽紳士風度,這種情況下加個微信的確沒什麽。

    不過就是回頭聊幾句騷,成年男女嘛,又不是在生意場上認識的。

    那加了微信還能幹什麽,不就是往那方麵發展嗎?

    他不想,所以就不加。

    那些嘴上說著“不就加個微信,至於嗎”的人,要麽是有賊心沒賊膽,要麽是被對方拒絕。

    沒有例外。

    ……

    女孩兒回到朋友那邊,撇了撇嘴。

    沒好氣地跟朋友說:“本來還想問問是不是思婕說的那個男人,沒想到他那麽拽還那麽沒有紳士風度。八成不是,肯定是我們認錯了。”

    她朋友說:“你偷偷拍張照給思婕發過去問問唄。”

    “還是別了吧,人家都說有女朋友了。”

    “什麽女朋友啊,估計也就是個情人吧,大過年的跑到國外來,肯定就是怕在國內遇到熟人。”

    女孩兒想了想,準備拿手機拍下賀山南跟他口中的女朋友。

    雖然剛才的確是想要一下微信,畢竟的確長得挺帥。

    可他那番話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那就讓人知道他在維加斯跟情人約會咯。

    沒一會兒,的確有個女人來了。

    但她們兩這個視角,隻能看到那個女人的背影,將攝像頭拉近,也沒能看清楚長什麽樣。

    女孩兒拍了照,給蔡思婕發了過去。

    說:這是不是你相親對象的那個哥哥啊,好像在維加斯的賭城裏跟人約會。

    蔡思婕回得倒是挺快:好像是的,不過他最近的確不在國內。

    ……

    沈書硯並不知道賀山南在哪兒,從樓上下來,在一樓這邊轉了一圈,才看到他在噴泉這邊。

    因為沒有什麽正式的場合,所以賀山南並未穿西裝。

    這一身黑色皮衣夾克,配一條同色的長褲,就把他整個人身形拉得很長。

    哪怕周圍走過身材高大的外國人,賀山南這個身高也不會被壓低。

    相反,他肩寬腰窄,腿長姿態板正,往那兒一站,就很搶眼。

    沈書硯一時間不知道是他本身就搶眼,還是因為她的喜歡給他加了一層濾鏡,所以總是能很快地在人群裏,一眼鎖定他。

    可能,都有。

    沈書硯走了過去,問道:“帥哥,等人嗎?”

    很是輕佻的語氣。

    賀山南嘴角這次勾起的弧度,是帶著明顯的笑意的。

    他看向沈書硯,昂了一聲。

    沈書硯道:“別等了,跟妹妹走吧。”

    “去哪兒?”男人挑眉。

    沈書硯想了想,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看他,問道:“去你心裏的路,怎麽走呢?”

    男人一本正經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油?”

    “沒有啊。”沈書硯非常真誠地說,“因為這些話,我隻對你說啊。”

    的確是沒跟別人說過,當初跟周尤在一起,交流更多的,都是和運動相關的。

    還經常去看網球比賽,籃球比賽,戶外的運動參與得也比較多。

    跟賀山南在一起,室內的運動比較多。

    賀山南眼波微動,其實男人也難逃這種“我隻對你說”、“我隻跟你做過”這樣的話術。

    人總是想做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賀山南輕笑,“拿到手機就這麽高興?”

    沈書硯上前去牽著他的手,跟他一塊兒從中庭這邊離開。

    “我不喜歡被全方位的管控,感覺像是失去了自由。”

    男人冷哼,“真要全方位地管控你,你現在就別想下樓。”

    “你會那樣嗎?”

    “倒也不至於。”賀山南說,“真要走的人,留不住。”

    沈書硯撇撇嘴,“你不是說有人搭訕你麽,怎麽我剛才過來的時候,你周圍一個女人都沒有呢?”

    “趕走了。”賀山南說。

    其實剛剛除了那個女孩兒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女人過來試圖要他的聯係方式。

    均被他拒絕,不過沒跟沈書硯提罷了。

    賀山南覺得男人的魅力,不需要用有多少追求者來衡量。

    那些嘴上說著自己有多少多少追求者的,大多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

    “那你可真凶。”沈書硯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不是你說我難撩?”

    真的是蠻難的,這個人又不是一般的好色之徒,不會因為對方好看或者身材好,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沈書硯至今都不知道,賀山南跟她在一起,是因為什麽。

    是睡久了睡出來的感情,還是因為賀予執而妥協了。

    沈書硯回:“是啊,可真難。”

    如果撩人有難度等級的話,賀山南這裏,大概是地獄級別的。

    一開始,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你不是撩到了?”

    在男人說出這話之後,沈書硯扭頭看他。

    當時她在想,人果然是貪心的,撩到似乎並不能嚴格意義上定義為被喜歡,被愛。

    似乎隻能說是,睡到了。

    沈書硯很快垂下眼簾,若無其事地跟他一塊兒並排走在熱鬧的商場裏。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賀山南:“那你喜歡我嗎?”

  第238章 不該

    可能因為這個大型酒店的老板是華人的緣故,在過年這幾天,酒店裏麵春節的氣氛很濃鬱。

    有張燈結彩的紅燈籠,還有傳統舞獅。

    隊伍過來的時候,人潮也跟著湧了過來。

    音樂聲,敲鑼打鼓聲,還有人們的歡笑聲都雜糅在一起。

    沈書硯自己都不知道,她這個問題,賀山南有沒有聽見。

    又覺得,還是不要聽見的好。

    彼時,舞獅隊伍來到他們麵前,大抵是覺得遇到了華人麵孔,那兩匹小獅子便在沈書硯身邊舞動。

    很明顯,小獅子隻想跟美女玩兒,賀山南很自然地就被隔開。

    雖然他這個時候隻想過去將沈書硯從那幾個男人扮的小獅子手底下將她給拉出來。

    但他多少覺得有點離譜了。

    仿佛覺得她身邊最好別出現別的異性,哪怕是條“獅子”也不行。

    至於剛剛跟沈書硯說的那句“要走的人,留不住”,似乎也有點虛偽了。

    哪有留不住的人,隻有不想去留的人罷了。

    思索間,卻見沈書硯被那兩條“獅子”圍在了中間。

    一條“獅子”外衣底下是兩個男人,所以他們將沈書硯圍在中間的時候,他看不到人。

    賀山南眉頭擰在一塊兒。

    他撥開前麵的人群想要過去的時候,又被另外的獅子給攔住了去路。

    人很多。

    看不到沈書硯,嘈雜的敲鑼打鼓的聲音也將他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沈書硯!”賀山南衝那邊喊了一聲。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他,那兩條礙事的“獅子”討好一般各自“吐”出一張對聯來。

    左邊,萬事如意。

    右邊,心想事成。

    賀山南不知道這會兒踹開這兩條“獅子”屬不屬於違法,會不會被當地警官給抓起來。

    不過可以讓溫嶺遠去擺平。

    但他看不到沈書硯的這幾分鍾裏,的確很煩躁。

    沒一會兒,那兩條紅色的“獅子”分開了交纏的身體,拿著一個小白兔玩偶的沈書硯重新出現在賀山南的視線當中。

    看到人的時候,賀山南的眉頭才算是舒展開來。

    要不然,他可能會讓那幾個舞獅子的人,職業生涯就到這裏了。

    那兩小獅子,將沈書硯從裏麵送了出來,似乎她就是一個被隨機選中的幸運遊客。

    獲得了來自他們準備的小禮物,遙遠的東方新一年的屬相兔子。

    沈書硯拿著小兔子玩偶,給賀山南展示,“你看,兔子!”

    他看得很清楚,餘光裏看到也有別的遊客被選中,然後那“獅子”從嘴裏將玩偶兔“吐”出來。

    賀山南將沈書硯從人群裏扒拉出來,“看到了,獅子吃完又吐出來給你的。”

    “你是不是對浪漫過敏?”沈書硯的的確確是從“獅子”從口裏伸出來的手,接過兔子的。

    但被賀山南說出來,就讓人想到血淋淋的那一幕。

    男人說:“別亂跑。”

    沈書硯似乎敏銳地察覺出來什麽:“你剛才是擔心我跑了嗎?”

    男人沒答。

    沈書硯嘖了一聲,“你不是說,我護照還在你那邊嗎?”

    其實護照在賀山南那邊,也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還能被一本護照難住麽?

    去大使館求助,總歸是有辦法回去的。

    現在她手機在手,也許一個電話,就有人不遠萬裏過來幫忙。

    這邊人還是挺多的,賀山南將她拉到人少的,安全通道那邊。

    她似乎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追問他:“南哥,你剛才是在擔心嗎?可是你為什麽還會擔心呢,你那麽自信,那麽狂妄,你也會擔心我不見嗎?”

    賀山南的表情比剛才更冷,還帶著點淡淡的慍怒,仿佛是心底不願意被人窺探的事情反而被當事人知道的那種窘迫。

    沈書硯越是表現得好奇,他就越煩悶。

    在她還要開口的時候,賀山南直接扣著她的後脖頸,用嘴堵住了她叭叭不停的嘴。

    或許這種方式,比沉默更有用。

    吻得很深,很投入。

    沈書硯當時還睜著眼睛,餘光裏看到有人路過。

    他們先是哇了一聲,然後再笑著路過,或許還想用英文來一句真浪漫。

    親吻她的男人,似乎並未介意他們的擁吻被圍觀。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不管做什麽,好像都不會有被發現的風險。

    他咬了一下她的舌尖,似乎是懲罰她的不專心。

    後來,她覺得舌根有點發麻,嘴唇也有點腫的時候,男人才鬆開她。

    看她眼裏含著笑,他聲音很沉地問了一句:“滿意了?”

    要賀山南親口承認什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沈書硯嘴角微微上揚,嘴邊是因為接吻而暈染開的口紅。

    她唇上有,他唇上也有。

    沈書硯看著他唇上沾染的紅,說道:“就算我走了,你不是也有應對辦法的嗎?”

    “嗯?”

    “你把點點留在宋城,我不管去哪兒,最後肯定會回去。”

    男人聽到這話之後,似乎並不怎麽開心,捏著她後脖頸的手,力道也加大了一些。

    他沉著眼看沈書硯,說:“你心裏頭,就隻有你兒子,嗯?”

    “他也是你兒子啊。”

    賀山南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總覺得這樣的他,可笑又荒唐。

    賀山南問她:“吃飯了嗎?”

    “吃了,你讓客房服務送來的餐,我都吃了。”

    “那去逛逛。”賀山南說。

    “我可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嗎?”

    賀山南時常想掐死沈書硯,“我少你錢花了嗎?”

    “可是你先前隻給我一個月五十萬唉,而且就隻給了兩個月,後來你就沒給了。”

    這聽起來的確像是個得到手了就不給錢的操作。

    賀山南仔細想了一下,說道:“分手了還繼續給你轉錢,我是冤大頭嗎?”

    “果然啊,向男人伸手要錢的日子,真難呀。”沈書硯感慨一聲,“怪不得都說,女人要經濟獨立,才能不受男人的氣。”

    似乎這個時候不把他手裏的銀行卡給她一張,這件事就沒辦法翻篇了。

    賀山南從錢包裏麵拿了一張銀行卡,說:“你自己想想,到底每天誰在受氣。”

    沈書硯一點不猶豫地收下了賀山南遞來的卡,又把手裏的兔子玩偶塞給他。

    “我想去衛生間,你等等我。”

    “快點回來。”

    後來,賀山南在想,或許那天不該給沈書硯銀行卡。

  第239章 烙印

    賀山南站在安全通道這邊等沈書硯的時候,手裏拿著的,是她剛剛交給他的那隻白色玩偶兔子。

    就還蠻醜的。

    片刻,手機響了起來,是寧不為打來的。

    那邊長話短說,隻條重點,當然開頭不忘來一句:“加班費要三倍!”

    賀山南捏了捏手裏那隻兔子,看著像是在捏寧不為,“你再不說,年後你們律所別想漲律師費了。”

    “我起床趕緊就去找了當時負責這兩台手術的醫護,結果那兩台手術的醫護,先後從醫院離職離開宋城。正好有個醫生今年過年回來了,但人家也轉行不當醫生,在藥代行業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賀山南目光看向安全通道的入口,因為不知道沈書硯什麽時候會回來。

    他淡淡地說:“重點。”

    “重點就是,他們的確收了錢對那兩台手術三緘其口,明麵上看是黎音樓安排的。但實際操盤的,另有其人。而給他們匯款的,是一個境外戶頭。”

    “是誰?”

    “這個……還需要點時間,瑞國的銀行也不是我想查到匯款人信息,就能查到的。”寧不為覺得自己在幾個小時裏麵能查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了。

    但是顯然,賀山南對這個進度並不滿意,說道:“有結果了告訴我,盡快。”

    “行。”

    寧不為大概還想表示一下他過年還在加班真的好辛苦,結果賀山南就給電話掛了。

    萬惡的資本家。

    賀山南在覺察出這件事有蹊蹺的時候,的確將宋城那些人都給想了一邊,誰會暗中幫忙。

    他甚至連沈策安都想了一遍,但那時候的沈策安在坐牢,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沈書硯會懷孕。

    如果沈策安真有能力,也不會最後以那麽悲壯的方式,死在沈書硯麵前。

    可別人,賀山南的確沒想到。

    他在安全通道這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沈書硯回來。

    賀山南捏著手裏的小白兔,從安全通道出去。

    十五分鍾了,她是掉衛生間裏了?

    雖然他是可以理解女生在洗漱上會用更長的時間,就好比他妹妹。

    以前還在家住的時候,要一起出門,她能在洗漱上花一個小時的時間。

    而且還很不喜歡被催促,催促的話,最後她衣服沒有選到最好看的那一套,會說都是因為他的催促讓她心煩意亂。

    眉毛沒化好,口紅沒抹勻……就都是催促那個人的問題。

    賀山南找到離安全通道最近的一個衛生間。

    外頭站著其他幾位男士,肩上掛著的,可能是女朋友或者老婆的包。

    賀山南大概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等待時,賀山南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沈書硯發來的消息。

    或許她意識到她在衛生間待的時間太長。

    她說:南哥,我會回去。

    ……

    沈書硯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跟她一起上車的,是先前在中庭那邊舞獅的少年。

    他說他叫褚未,為沈老夫人做事。

    褚未瞧見沈書硯給什麽人發了消息,也沒阻攔,隻說:“沈小姐,其實老夫人並不想插手宋城的事情,單純覺得您是她的外甥侄女。您想過去跟她一敘,她當然歡迎。但要是讓其他人打擾了老夫人平靜的生活,您這……屬實有點恩將仇報了。”

    沈書硯將手機關機。

    她先前拿到黎音樓給她的號碼,便給那個號碼打了過去。

    意外的是,電話竟然還能被打通。

    她知道有這樣一位姑奶奶,叫沈長寧。

    但聽說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這位姑奶奶就已經出國,和家裏基本上斷了聯係。

    在電話裏麵,他們並不像普通親人那般熱絡,隻有生疏與陌生。

    她簡單地說了一下她父親跟沈書墨的事情,那頭很是惋惜,還說離開宋城之前,沈書墨也就兩三歲的模樣,而如今的沈家,已是物是人非。

    隨後,沈書硯提出想見一見她。

    雖然不見得見了麵,她就會告訴沈書硯,她為什麽會在手術的時候幫她瞞天過海。

    以及,沈書墨在國內暗戳戳做的那些事,這位姑奶奶是否有暗中幫忙。

    她是真的想幫沈書墨,還是利用沈書墨做點什麽事情?

    沈書墨跳橋,無法從他口中得知那些事情,便就隻有從沈長寧那邊探聽。

    對麵欣然答應,說:“來吧,我好久都沒見著國內的家人了。”

    沈書硯靠在椅背上,看著車外的景物勻速倒退。

    想到的,是先前離開酒店的時候,瞥見的賀山南跟其他幾個男人在衛生間外頭等候的畫麵。

    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沈書硯的心中。

    ……

    賀山南看到沈書硯這條消息的時候,就知道她在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有手機,有銀行卡,估計放在房間裏麵的護照,也被她拿走了。

    賀山南當時沒想那麽多,竟直接闖進了衛生間裏。

    裏麵正在洗手的女人瞧見闖進來的男人,尖叫一聲。

    賀山南卻隻是衝裏麵喊了幾聲,“沈書硯,你出來!”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有保安來的,也就驚動了溫嶺遠。

    溫嶺遠來得很快,不然就得去警局撈人了。

    沒等溫嶺遠問到底什麽情況,賀山南直接來了一句:“黎音樓在哪兒,就是昨天晚上那個荷官!”

    “她今天休假吧?”溫嶺遠沒見過這樣的賀山南。

    麵色沉冷,雙眼猩紅。

    溫嶺遠完全不懷疑,這會兒要是將黎音樓給弄過來,賀山南大概能給她掐死。

    賀山南命令道:“把人帶過來。”

    講道理,溫嶺遠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被人命令是什麽感覺,下意識蹦出來一句:“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這是在溫嶺遠的地盤上。

    賀山南上前揪著溫嶺遠的衣領,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她把沈書硯給弄走了!”

    溫嶺遠並不知道那到底是一段怎樣的恩怨,但黎音樓現在是他們賭場的人。

    如今又在他的地盤上,他地盤上的人把賀山南的人給弄走了,那的確跟溫嶺遠脫不了關係。

    溫嶺遠拍拍賀山南的手,臉上帶著幾分斯文的戾氣,都不是脾氣好的人。

    “你不鬆開我,我他媽怎麽找人去把黎音樓帶過來?”

  第240章 關機

    黎音樓被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還在狀況外。

    但是瞧見賀山南周身的冷氣,不自覺地就顫了一下。

    賀山南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發問:“沈書硯呢?”

    黎音樓反應過來,搞這麽大陣仗,就是沈書硯不見了,覺得她可能會知道。

    她連忙說道:“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跟她隻在衛生間碰了一麵,就沒有別的聯係了。她去哪兒了,我真的不知道。”

    賀山南眉心微擰,“你們聊了什麽?又或者,當年你們的那兩台手術,你又是聽了誰的安排?”

    讓寧不為去查這件事,是可以佐證黎音樓的嘴裏的話。

    黎音樓麵色微微發白,房間裏麵沒有其他人,這種沒有旁人在的感覺,著實讓黎音樓心裏頭沒底。

    好像死在這裏,都不會有人知道。

    黎音樓雙手握拳,博了一把:“你給我兩百萬,我就告訴你。”

    “賬號。”

    賀山南連沒皺一下的樣子讓黎音樓覺得自己好像要少了。

    她看到到賬信息之後,跟賀山南說:“昨天沈書硯跟我說了沈書墨的事情,在沈書墨從精神病院出來之後,找人打聽到了我的消息,跟我說解決完宋城的事情就會來維加斯找我。”

    “當然我現在才知道,他那段時間繼續裝瘋賣傻,好像是在幫什麽人做事。不然沈家都已經破產了,他根本沒辦法在宋城翻出花來。幫沈書墨的人,大概就是當時幫忙在手術上瞞天過海的人。”

    “我本來今天在想辦法把號碼送到頂樓的總套去,但還沒送過去,遠哥的人就把我轉過來了。”

    賀山南聽完黎音樓的話,說道:“號碼給我。”

    很快,黎音樓從手機裏麵找出了那個號碼。

    黎音樓補了一句:“這個號碼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打不通。”

    賀山南試了一下,的確是關機的。

    他掀開眼皮子,目光冷淡地看著黎音樓。

    黎音樓立刻澄清:“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

    如果賀山南沒有猜錯,沈書硯應該是跟幫沈書墨的人走了。

    那個人幫過沈書硯,又幫了沈書墨。

    會是誰?

    沈書硯也不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跟他們的人走,也就是說那個人她可能認識。

    “賀總……”

    “滾。”賀山南打斷黎音樓的話。

    黎音樓還得為自己解釋一下,“如果我早知道當初沈書硯壞的是你的孩子,我當時肯定不會答應那麽做的。讓孩子的父親根本不知道孩子安全出生,真的很過分……”

    “我說,滾。”賀山南一記冷厲的眼神掃過去。

    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別人來評價。

    黎音樓被賀山南這道目光所震懾,愣是半個字不敢多說,拿著手機迅速地從總套裏麵出去。

    出來的時候,撞見在外頭抽煙的溫嶺遠。

    在他們賭場,很多姑娘不自量力地想要攀上溫嶺遠。

    她們覺得這個男人很有魅力,讓人捉摸不透,越是危險的男人就越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的確很帥,忍不住讓人多看兩眼的帥。

    但眼神裏透著的狠,讓人望而卻步。

    黎音樓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遠哥”。

    溫嶺遠吐了口煙圈,青白的薄霧模糊了男人原本淩厲的神色。

    男人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好好幹,別再出什麽差錯。”

    “是的遠哥。”

    溫嶺遠走進總套,瞧見的,是賀山南陰鬱的表情。

    哪裏還有昨天在賭桌上,恣意張揚的模樣。

    有的,是滿身的戾氣。

    溫嶺遠覺得像賀山南這樣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是不會真正狠到一定程度的。

    畢竟根本沒機會接觸到真正的惡,所以他們的“狠”,多少還帶著點人性。

    可偏偏這時候,感覺不到賀山南身上那股子矜貴少爺氣息。

    溫嶺遠覺得自己算是無妄之災,說道:“我剛讓人查了監控,下午給這個房間送餐的那個侍應生,不是酒店的員工,現在人也找不到了。人是在我的地盤丟的,我肯定給你找回來。”

    聽到這話的賀山南,眉頭微微一擰,竟還有人跑到房間裏麵來跟沈書硯聯係?

    他們在維加斯,知道的人,可並不多。

    是消息從身邊被傳遞出去,還是本來就有人盯著他,或者盯著沈書硯?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肯定盯了很長時間。

    賀山南從煙盒裏麵抽了一支煙出來,像是在點煙,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片刻之後,他給寧不為發了消息,讓他盯著他給沈書硯那張銀行卡的動賬信息。

    如果有任何的消費,立刻查出是在什麽地方刷的卡。

    ……

    沈書硯跟褚未乘坐私人飛機去的紐城,估計他們是有辦法,抹掉沈書硯的乘機信息。

    從機場出來之後,又做了許久的車,抵達了在郊區的一座酒莊。

    冬季的葡萄園區略顯蕭條,放眼望去,是廣袤的葡萄藤架。

    這樣一個酒莊,那也要不少錢。

    而且在來的路上,褚未零散地提了幾句,沈長寧在這邊經營現代化農場,說是喜歡這樣的田園生活。

    沈書硯覺得她這位姑奶奶對“田園生活”的定義,跟普通人的不一樣。

    這樣規模的酒莊和現代化農場,每年的盈利非常可觀。

    從車上下來,沈書硯問褚未:“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姑奶奶?”

    “老夫人剛和家人過完春節往酒莊趕,最快也要明天。沈小姐可以在這邊休息休息,有什麽需要可以叫我。”

    沈書硯立在客廳裏,看向褚未,“褚先生你在我跟姑奶奶打完電話沒幾個小時就出現在酒店裏接我,那你們應該早就知道我去了維加斯。的確是我要求來見姑奶奶的,但姑奶奶應該也想見我。”

    褚未麵不改色:“那我催催老夫人。”

    沈書硯話鋒一改,說道:“不著急,冬天路上滑不好開車。天色馬上也暗了,就不要讓姑奶奶趕夜路回來。我不著急,正好趁著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沒等褚未反應,沈書硯便問:“我今天晚上睡哪間房?”

    “我帶您去。”

    沈書硯住在二樓的一個客房裏麵,她進到房間裏之後便將門關上。

    美氏田園風的裝修,不是沈書硯喜歡的風格。

    她在房間裏麵轉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窗邊小桌子上,她凝視著上麵的花瓶。

  第241章 怨氣

    另外一個房間裏,坐在沙發上的老夫人看著屏幕裏。

    忽的,兩人的眼神便對上了。

    好似,監控那邊的人,發現了監視器一般。

    沈長寧心裏頭一怔。

    恰好此時,褚未敲門進來,沈長寧收起失態的神色,讓褚未進來。

    挪開眼神的時候,屏幕裏的沈書硯也挪開了目光,似乎是自言自語了一句:“這花真好看。”

    彼時,褚未端了一碗燕窩進來,放在沈長寧跟前。

    說道:“夫人,這個沈小姐感覺什麽都猜到了,但還是跟著我來了紐城。一時間不知道她是真的聰明,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沈長寧餘光裏是屏幕裏的沈書硯,她對房間特別好奇,兜兜轉轉的。

    “沈書墨找到了嗎?”

    “救援隊那邊沒有消息,我們也安排了人在沿岸搜尋,並沒有任何消息。”

    聽到這裏的時候,沈長寧重重地歎息一聲,“算了,是他自己被一己私欲懵逼雙眼,是個衝動又沒有腦子的人。”

    褚未想了想,跟沈長寧說:“沈小姐是跟賀山南一道去的維加斯,如今我們將沈小姐帶過來,要是他順勢找了過來呢?”

    “那有什麽,我跟外甥侄女見個麵,還不行了?”

    ……

    賀山南在維加斯這邊等了一天。

    因為沒查到沈書硯的航班信息,加上本來就是在監控並不是覆蓋到沒一個角落的酒店裏不見的,溫嶺遠也沒辦法在一天之內,就把人找到給賀山南。

    傍晚的時候,賀山南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燁打來的視頻電話。

    電話接起來,那頭的人並不是沈燁,而是他兒子賀予執。

    賀予執轉動著大眼睛,大概是想在屏幕裏麵看到另外一個人。

    沒看到,眼裏是掩飾不掉的失望。

    他興致不高地喊了一聲:“爸爸。”

    “嗯。”賀山南同樣興致不高地應了一句,他大概都能猜到賀予執後麵一句會說什麽。

    賀予執不負眾望地問了一句:“爸爸,你一個人嗎?媽媽呢?”

    賀山南如實回答:“走了。”

    “走哪兒去了?”賀予執問,“是回來找我了嗎?那我等等吧,媽媽肯定會回來找我的。”

    是啊,賀予執在宋城,沈書硯不管如何,都會回去。

    離開前,她還特意跟他強調了。

    “爸爸,你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呢?”賀予執問,“不過爸爸好像一直看起來都不高興,好像誰都讓你不開心一樣。”

    賀山南:“……”

    但他的確不開心,還很生氣。

    因為沈書硯不聽話,一點都不聽。

    算了,沈書硯要是聽話,那就不是她了。

    不過,賀予執還算有良心,問了一句:“爸爸,媽媽回來找我,你也要回來嗎?吃年夜飯的時候,爺爺還說你怎麽不回家吃飯呢。可是我也沒跟媽媽一起吃年夜飯,我好想媽媽,也想爸爸吧……”

    小朋友說話沒有邏輯,想到什麽就是什麽。

    賀山南思慮片刻,跟賀予執說:“等等,過幾天就回去了。”

    “太好啦,可以見到媽媽啦!”

    屏幕那頭的賀予執在歡呼雀躍。

    片刻後,賀山南讓賀予執把手機交給他姑父,也就是沈燁。

    兩大男人實在沒辦法打視頻,沈燁那頭直接給轉了語音。

    賀山南:“……”

    沈燁洞察力很敏銳,上來便問:“跟你一起出去的,現在人不見了?”

    “腿長在她身上,我管得住?”

    賀山南是有怨氣在身上的。

  第242章 玩物

    賀山南身上這股子怨氣在溫嶺遠過來跟他說的確查不到什麽蹤跡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股子火氣發到溫嶺遠身上。

    他到底是克製住了情緒,跟溫嶺遠說:“不用找了,我晚上走。”

    “這就回去了?”溫嶺遠有些意外。

    畢竟之前那架勢,連衛生間都硬闖進去,如今人沒找到,他倒是想要先走。

    賀山南表情略沉,不知道是在跟溫嶺遠說,還是在對自己說:“玩夠了自然就回去了。”

    溫嶺遠不清楚賀山南說的“玩夠了”指的是他自己,還是沈書硯。

    不過賀山南要走,溫嶺遠也沒攔著。

    隻問了一句:“梁輝怎麽處置?”

    “人都在你們這兒了,按你們的規矩來。”

    溫嶺遠了然於胸,倒也是知道,賀山南這個人就是拐彎抹角地處理掉他想處理的人。

    但手上,絕對不會沾半點髒。

    賀山南的確沒在維加斯多待,跟溫嶺遠聊了幾句,便準備去機場。

    在酒店正門準備上車的時候,被人叫住。

    中文,喊的他的名字。

    賀山南回頭一看,看到了蔡思婕。

    在異國他鄉也能遇上,多少有點運氣在裏麵。

    隻不過現在的賀山南一臉的冷淡,並未因為遇上熟人而麵露喜色。

    蔡思婕幾步走了過來,笑著說:“果然是你,我朋友說在維加斯遇到一個特別像你的人,還帶著一個姑娘。姑娘人呢?”

    蔡思婕往車裏看了眼,裏麵除了司機,並沒有其他人。

    賀山南抬手看了眼時間,開口的時候聲音異常冷淡,“是嗎。”

    “火氣這麽大?和女朋友吵架了啊。”

    要是吵架那還好說。

    蔡思婕瞧著賀山南眉間尚未褪去的陰鬱,猜測道:“不會分手了吧?”

    賀山南並未回答蔡思婕的問題,反客為主:“大過年的,你怎麽不陪蔡老過年,反倒是跑來維加斯?”

    “我前段時間就去紐城啦,不過……”蔡思婕攤手,似乎是一言難盡,“你趕時間啊?”

    “嗯,去機場。”

    “回國嗎?”

    “不是,去躺紐城。”

    蔡思婕眼前一亮,“巧了,那我們一起吧?”

    ……

    沈書硯在酒莊的這一晚睡得還算不錯,床墊舒服,枕頭和被套都有淡淡的清香味。

    早上起來,還有豐盛的早餐。

    跟褚未一起吃的早飯,他不提沈長寧什麽時候回來,沈書硯也不問。

    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褚未放下餐具,少年的臉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長,“沈小姐,您就不擔心,這是一個陷阱嗎?或者,我們會對您不利?”

    沈書硯吃完餐盤裏的最後一塊培根,才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了擦嘴唇。

    而後,迎上褚未探究好奇的眼神。

    她在很認真地思考褚未的問題,然後回答道:“那這樣說來,我肯定對你們是有一定用處的。但是我這個人吧,平平無奇,也不是什麽出名的藝術家,更不是什麽腰纏萬貫的人。綁我對你們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利可圖。”

    片刻後,她補了一句:“如果你們要嘎我的心肝脾肺腎,也沒有必要這麽大費周章。”

    “沈小姐真會說笑。”褚未笑著回。

    “而且,我是來見我親姑奶奶的,能有什麽危險?先前我在宋城生孩子,要不是姑奶奶暗中幫忙,可能我早就挺不到現在了。”沈書硯的表情看著很是真誠。

    話裏話外,都是對沈長寧的感謝。

    沈書硯看了看餐廳的裝潢,感慨道:“要是早知道姑奶奶在紐城有這樣大的產業,我早就來投奔姑奶奶了。也不至於這幾年在宋城過那樣落魄的生活,錢都要伸手向男人要。”

    褚未疑惑,“沈小姐不是與賀氏集團的少東家在一起嗎,還缺錢花嗎?”

    沈書硯挑眉,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的確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她輕歎一聲,“小錢肯定不缺啊,每個月給個五十萬的零花錢。但是賀家的錢又跟我沒有什麽關係的,我對賀山南來說,不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罷了。真正值錢的東西,不會給我的。”

    褚未驚訝,“賀總是那樣的人嗎?”

    “男人不都那樣麽?”沈書硯說。

    說完之後,才發現對麵的,也是個男人。

    沈書硯忙著道歉,“不好意思,我是說渣男都那樣,我沒有內涵褚先生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還是挺多的,老夫人來了紐城之後,照樣遇到了人生摯愛。”

    “是嗎?”

    沈書硯對這位姑奶奶了解的的確不多,當時在沈家的時候,也很少有人提起。

    說話間,沈書硯聽到了腳步聲。

    扭頭看去,入眼的是一個打扮得時髦的老夫人。

    一身正紅色香奶奶套裝,戴著他們家標誌性的禮帽,腳上是一雙五公分的粗跟高跟鞋。

    看到沈書硯便熱切地走了過來,“唉,你就是書硯吧?我當時離開宋城的時候,都還沒有你。現在都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沈書硯從椅子上站起來,對這位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姑奶奶,的確談不上多親切。

    出於禮貌喊了一聲:“姑奶奶。”

    “好。”沈長寧走到沈書硯麵前,上下左右地將她打量一番,“的確有幾分策安的影子在,你爸爸……”

    提到了已故的人,沈長寧輕輕拍了沈書硯的手背,“好孩子,那些事兒啊,都過去了,你別記在心上。人呢,都是往前看的。”

    “不過往後啊,你有什麽難處,都可以跟姑奶奶說。先前我隻能暗中幫忙,屬實是因為沈家那件事牽連甚廣,如果我回國出麵幫忙,可能我也會牽連其中。”沈長寧道出其中原委。

    沈長寧帶沈書硯往客廳裏麵走,邊走邊說。

    “你父親能夠憑借一己之力保住你母親還有你兄妹二人,已實屬不易了。我當初就勸他,找個機會把你們送出國。但是你父親說,如果你們不自己成長起來,就算把你們送到國外,一樣會走投無路。”

    這還是沈書硯第一次聽別人提起沈策安那個長達十多年的計劃。

    沈書硯思索片刻,問道:“你們早就知道沈家要倒嗎?”

  第243章 脫控

    關於一個企業要破產,家族崩塌,那也不可能提前十多年知道。

    這也太未雨綢繆,杞人憂天了。

    沈長寧張了張嘴,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是到嘴邊,又變成了:“聽聞這次你是與賀山南一道去的維加斯,所以孩子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你們兩,往後怎麽打算的啊。如今沈家這邊你也就我們這些親人了,如果你們兩往後決定長久下去,正式的婚禮肯定是要有的,不能欺負你娘家沒有人。”

    話題轉到她與賀山南的身上,沈書硯便知道,這位姑奶奶不打算跟她細說沈家的那些事情。

    沈書硯還是用剛才跟褚未說的那些話回沈長寧。

    沈長寧聽了,眉頭擰在一塊兒,好半晌之後才說:“賀家的確沒幾個好男人,賀山南是這樣,他爹……他爹那是被桑洛吃得死死的,所以才沒有犯錯的機會。”

    姑奶奶對賀家的評價,並不算高。

    沈書硯沒接話,多少是有些不認同的。

    她倒是覺得賀山南的父母挺相愛的,人家也並非被妻子吃得死死的,而是發自內心地想要跟妻子白頭偕老。

    沈長寧一直牽著沈書硯的手,說道:“既然賀山南並非良人,那就換個人,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你想要孩子的撫養權,我這邊有全美最專業的律師團隊,會幫你的。”

    這種幫助,如果放在一年前,她可能會感激涕零地接受。

    但是現在……

    “謝謝姑奶奶,我現在不想跟賀山南爭撫養權。”

    “你不想讓孩子留在你身邊嗎?”沈長寧問,“孩子跟著父親,未必就過得好,但是跟著母親,肯定不會差。”

    沈書硯搖搖頭,“我就是不想以後點點長大了,知道他的父母曾經對薄公堂。現在這樣就很好,我們時常見麵。如果以後賀山南跟別人結婚生了孩子,他要對點點不好,我再爭取撫養權。”

    “行吧,反正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跟姑奶奶說。”沈長寧並未強求,“現在啊,你就住在這裏。就當散散心,也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沈書硯點頭應下。

    ……

    賀山南去紐城是包機,多蔡思婕一個人,倒也無妨。

    蔡思婕說了一些關於她先前在紐城跟周尤的事情。

    大致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且拒絕得很徹底。

    蔡思婕問賀山南,“周尤忘不掉的那個人,是沈書硯吧?”

    賀山南沒怎麽仔細聽她跟周尤的故事,當然也沒有正麵回答,回了一句:“不清楚。”

    “我猜就是吧,周尤在紐城讀書的時候,也沒談戀愛。”蔡思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人啊,都這樣。就喜歡追求不屬於自己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念念不忘。”

    她像是在說她自己,又像是在說周尤。

    她想了一會兒,又跟賀山南說:“希望你跟沈書硯好好的吧,這樣說不定我還有機會。”

    “嗯?”

    “跟你一起來的,難道不是沈書硯嗎?”蔡思婕想到朋友給她傳的照片。

    若是在她不知道周尤忘不掉的那個人是沈書硯,並且沒有去調查過她。

    那麽她的確認不出那個背影是誰。

    但她先前找人查過周尤跟沈書硯的那一段,也專門去研究了一下自己跟沈書硯的差別。

    自然而然,就對沈書硯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就算是一個背影,她也能認出來。

    賀山南沒有否認,當然也沒有承認。

    隻說:“就算我跟沈書硯不在一起,她也不會和周尤。你想追周尤,在別的事情上下功夫沒用。”

    “那什麽有用?”蔡思婕問,就差拿小本本出來記錄。

    賀山南沒有追人的經驗。

    但有人有。

    賀山南說:“經常發消息。”

    “人家經常不回消息。”蔡思婕說,“隻有對方想回的時候,這個消息發過去才有意義。要是誰一直給你發消息,你也會覺得煩吧?”

    賀山南沒有半點耐心:“那你別追了。”

    “那你把沈書硯看緊了。”

    賀山南直接戴上耳機,側過身子,沒再搭理蔡思婕。

    看緊了?

    看得越緊跑得越快。

    賀山南心裏頭沒由來地一陣躁。

    這種燥火很熟悉,先前在東部分公司的時候,就經常燥怒。

    手底下的人隻當他是因為工作壓力大而產生的負麵情緒,但隻有賀山南自己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工作上不管多大的壓力,他都覺得能擺平,能處理,而且他很喜歡工作上的各種挑戰。

    每完成一個項目,都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成就感。

    但這種躁,是情感上帶來的。

    落地紐城的時候,這邊正逢大雪。

    是在宋城見不到的大雪紛飛,所以他還在機場逗留了兩個小時。

    道路能正常行駛之後,賀山南讓司機先開車送蔡思婕。

    蔡思婕問他住哪兒,來紐城什麽事。

    賀山南:“看病。”

    蔡思婕覺得自己大概率是被懟了,“好吧,祝你早日康複。”

    但是蔡思婕並沒有將車門關上。

    賀山南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說他們兩之間,倒也不必這般難舍難分。

    “我能把看到你們的事情,告訴周尤嗎?”

    “隨你。”

    說完,賀山南伸手過來拉了車門。

    其實就算蔡思婕不說,周尤大概率都知道了。

    他要是去醫院沒見到沈書硯,肯定會查。

    又不是什麽機密的行蹤,周尤一查便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又不能改變什麽。

    半個小時後,賀山南坐在了海莉醫生的診室內。

    海莉讓他坐在沙發上,倒了一杯溫水給他,關切道:“南,看你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你先前不是告訴我,你的兒子還活著。我以為你會就此康複,不需要再來找我了。”

    賀山南靠在沙發上,但整個人並未顯得很放鬆。

    “他是還活著。”

    “那你為什麽這樣煩躁?”

    “很躁嗎?”

    海莉笑,“你現在整張臉上都寫著‘我很煩,別來惹我’這幾個字。認識你這麽長時間,知道你的燥怒多數來源於事情的脫控,但是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人力無法掌控的。比如,人心。”

  第244章 算是

    賀山南的煩躁,的確來源於沈書硯的不辭而別。

    海莉問了一句:“你戀愛了嗎?”

    “算是。”賀山南回。

    海莉笑了出來,似乎明白了什麽,“那你或許不是症狀加重,大概率是戀愛中遇到了一些問題。但是談戀愛並不是做生意,對方的心思,不可能總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不是你的玩具,可以任由你操縱。”

    賀山南不會談戀愛。

    當然也不會讓海莉教自己談戀愛。

    就像先前蔡思婕請教他怎麽追人的時候,他覺得很荒唐。

    高興就在一起,不高興就分開。

    費老大的勁追的人,值得嗎?

    海莉跟他說了好一會兒,他聽進去的,卻也沒有多少。

    過了會兒,賀山南手機響了起來。

    寧不為打來的。

    “你那張銀行卡有動賬信息,在紐城的一家奢侈品店裏的消費。”寧不為說。

    賀山南眉頭擰著,“地址。”

    “你打飛的過去抓人,也未必趕得上趟。”

    “我在紐城。”賀山南倒是沒想到,沈書硯也在紐城,“地址。”

    ……

    沈書硯在紐城的自由並沒有被限製。

    仿佛她就是來走個親戚,探望一下姑奶奶。

    但是沈書硯一旦想問她關於沈家破產,以及她為什麽幫助沈書墨和她的時候,沈長寧就會換話題。

    哪怕話題轉換得生硬,也不會讓她再提那些。

    沈書硯捉摸不透沈長寧的心思,所以就沒有跟這位姑奶奶交底。

    她真正信任的人,並不多。

    不過因為來了紐城,沈書硯想到了賀山南先前看病的那位心理醫生海莉。

    她依稀記得海莉醫生的全名,好像叫海莉福克斯。

    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的確找到了一家位於上東區的一家私立診所。

    沈書硯說想起城區逛逛,沈長寧讓褚未跟著,說褚未對城區熟,免得她走丟。

    其實倒也不必這般緊跟著,她主動來找的沈長寧,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肯定不會主動離開。

    但去見海莉醫生這件事,沈書硯並不想讓沈長寧知道。

    她要在去找海莉醫生之前,甩掉褚未。

    褚未跟的並不緊,她去逛奢侈品店的時候,褚未就在外麵等,手裏還提著他剛才買的兩個大牌包。

    他這次沒跟進去,畢竟在上一家店的時候,那個店員想找他簽單。

    本來兩三萬的東西他可能就刷了,結果掃了一眼,發現得有個八九萬美元。

    褚未當時就說了一句他是個司機。

    此時在店內的沈書硯往外頭瞥了一眼,褚未蹲在外頭沒注意到裏麵。

    沈書硯便立刻從店內的另外一個門,直接進了商場。

    雖然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但是從別的門出去,打個計程車去上東區的診所,沈書硯是會的。

    她還時不時地往回看,有點擔心褚未發現她不見了然後追過來。

    隻注意到了後麵,並未注意到前麵。

    所以一個不小心撞在了人牆上,她低著頭用英文說著對不起,準備快速離開的時候。

    被人拽著手腕,拖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裏麵。

    沈書硯掙紮且要叫人的時候,猛然間發現來人是誰。

    錯愕道:“你怎麽在這兒?”

  第245章 情敵

    沈書硯錯愕地看著麵前的人。

    仔細看了兩眼,驚覺自己沒有看錯人,就是晏謹之。

    晏謹之一襲黑色風衣,臉上是標誌性的痞笑。

    開口,也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經,“你說咱兩這算不算緣分,在大洋彼岸都能遇見。要不然,你棄暗投明吧。”

    沈書硯將手從晏謹之手中掙脫出來,又下意識地往安全通道那邊看去。

    晏謹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詢問道:“怎麽了,有人追你啊?那你更應該投入我的懷抱,我對你的承諾,不變呢。”

    沈書硯沒好氣地瞪了晏謹之一眼,“不知道你那樣的承諾許給過多少人。”

    晏謹之覺得自己有些無辜,解釋道:“茶樓老板隻是朋友。”

    “你們是夫妻都沒有關係。”

    安全通道那邊並沒有人追過來,可能褚未還沒發現她溜了。

    晏謹之輕歎,“你自己想想你每次對我說話多無情,我還熱臉貼冷屁股。”

    “晏謹之!”沈書硯並未將手成功地從晏謹之手中掙脫出來,他似乎並不打算將她鬆開。

    可能是見她生氣了,晏謹之才斂起臉上玩笑的表情。

    晏謹之加大力道,將沈書硯拽了回來,聲音也比剛才嚴肅幾分。

    “沈書硯,你覺得褚未能那麽放心讓你在店裏購物的原因是什麽?”

    從晏謹之嘴裏聽到褚未的名字,沈書硯便沒有再掙紮。

    而是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他。

    再是不可思議,最後用幾近肯定的聲音問道:“你是沈長寧的人。”

    否則的話,他怎麽可能會知道褚未。

    晏謹之沒有明說,隻道:“褚未在每個出口都安排了人,你一走,他們肯定就知道。”

    “我又沒做什麽,”沈書硯很快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就是隨便逛逛,這樣也不行嗎?”

    晏謹之淡笑,並未將沈書硯拆穿。

    隻說:“那你逛夠了嗎?”

    “不用你管。”沈書硯說,“鬆開,我要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晏謹之現在倒是鬆開了沈書硯,跟她一道從安全通道裏麵出去。

    有晏謹之在,沈書硯暫時放棄了去找海莉醫生的想法。

    雖然去了,也不一定能從海莉醫生那邊知道賀山南的病情。

    泄露患者的病情,屬於違法。

    而她現在覺得很離譜的就是,晏謹之竟然是沈長寧的人。

    時間線往前推,沈書硯細想每一件跟晏謹之發生的事情。

    先前就覺得晏謹之總是抱著點目的性地接近,覺得他所謂的喜歡並沒有那麽純粹。

    如果是沈長寧的人,那就說得通了。

    彼時,晏謹之的聲音傳來,“唉,你現在防我像防賊一樣,講道理,我也沒做過什麽害你的事情。”

    沈書硯現在的確對晏謹之多了一層心理防線。

    讓本就沒多少的信任,現在更是變得一點都沒有了。

    沈書硯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晏謹之,問道:“那你跟賀山南不對付,是沈長寧授意嗎?”

    “純粹是情敵關係。”晏謹之道,“然後再有點羨慕嫉妒恨,你說說,怎麽能有人像他那樣出身豪門,家庭和睦,事業有成,還有人對他一心一意。”

    不管是放在哪兒,賀山南這樣的背景和履曆,都是王炸係列。

    招人嫉妒,也是情有可原。

    沈書硯並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確定晏謹之話裏的真假。

    沈書硯跟晏謹之一道回了剛才那家店。

    她看到褚未還在店外等候,盯著手機,半點沒有擔心沈書硯會溜走的模樣。

    大概是應驗了晏謹之的那句話,褚未在這邊的幾個出口都安排了人,不管她去哪兒,最後都會被他們知道。

    但知道了又怎麽樣呢?

    她說去看心理醫生,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

    隻要沒有撕破臉皮,隨便給的理由,表麵上過得去,那會兒都不會再深究下去。

    倒是褚未瞧見沈書硯跟晏謹之一道出現的時候,臉上多了幾分玩味的神色。

    褚未將手機揣進口袋裏,問了一句:“還逛嗎?”

    沈書硯沒什麽興趣,“不逛了,回去吧。給姑奶奶的禮物也都買好了,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沈小姐破費了。”

    沈書硯沒說什麽,上了車。

    晏謹之倒是自來熟,跟著沈書硯就上了後排。

    褚未現在的確是充當著司機的角色,啟動車子將車往郊區的酒莊開去。

    沈書硯不是很想跟晏謹之說話,扭頭看向窗外。

    車子開得不算快,旁邊車道倒是迅速地駛過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窗半透明,沈書硯似乎看到後座上是個熟悉的臉龐。

    她一時間沒有忍住,扭過頭去。

    很快的,沈書硯意識到什麽問題。

    等回過身的時候,發現褚未從後視鏡裏看自己。

    而旁邊的晏謹之,也順口問了一句:“看到什麽了?”

    沈書硯麵不改色地回:“沒什麽。”

    怎麽可能在紐城看到賀山南?

    他不在維加斯,也應該回國了。

    他是查到她來紐城了,還是他自己本來也要過來?

    現在出現在這條街上,是因為查到了她銀行卡的消費記錄趕過來的?

    沈書硯腦子飛快地運轉。

    但她要賀山南的銀行卡,的確有這樣的一層意思。

    動賬消費,對方可以查到她在什麽位置。

    可這麽快,沈書硯是沒想到的。

    ……

    賀山南趕到剛才沈書硯去過的那家奢侈品店。

    隨行的人跟店經理交涉了片刻,賀山南便將沈書硯的照片給找了出來,遞給對方看。

    對方回:“對,剛才這位小姐的確來店裏消費過,買了兩個包。”

    “本人?”賀山南問。

    “是的,隨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司機。”經理跟賀山南說。

    因為先前沈書硯購買的兩個包是店裏的經典款,外加她離開不久,所以能夠清楚地記得。

    賀山南沉吟片刻,說:“監控。”

    經理調來了監控,賀山南看到屏幕裏的沈書硯氣定神閑地選購包款,旁邊站了個年輕男人。

    賀山南眉頭擰著,跟隨行的人說:“查這個男人是誰。”

    她倒是有這個閑情逸致,跟小白臉出來逛街,刷他的卡?

  第246章 利用

    賀山南早幾年出獄之後在紐城待過一段時間,結交過一些朋友。

    他將褚未的照片給還在聯係的朋友發過去,讓他們幫忙查查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回酒店等的消息,因為後麵再沒有寧不為發來的動賬消息。

    所以沈書硯就隻刷了這一次卡。

    黃昏時,賀山南的房間門被人敲響。

    他去開了門,結果,站在外頭的那人,是先前在監控上看到的,被店員稱為沈書硯司機的男人。

    褚未。

    褚未朝賀山南微微函授,動作優雅又帶著點欠揍的感覺,問道:“聽說賀先生在找我,不知所為何事?”

    賀山南前腳讓人幫忙查這個褚未,後腳,這人就直接找上門來。

    當真是應驗了那句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賀山南表情冷淡,並未因為褚未這般迅速找來就露出驚慌的神色來。

    哪怕是客場,也拿出了主場的氣魄來,“沈書硯被你帶走的,人呢?”

    “賀先生早說是來找沈小姐的,那中間就不必有那麽多的麻煩了。”

    賀山南眉頭微擰,尋思著他說的這中間的“麻煩”指的是什麽。

    片刻,對麵客房的門被打開,裏頭兩個黑衣男子控製著賀山南在紐城做偵探的朋友。

    受了傷,被打的。

    賀山南收回眼神,目光冷厲地看著褚未。

    褚未帶著點歉意的開口:“我要知道這是賀先生的朋友,我肯定不會讓他們下手的。”

    但臉上,並沒有半點道歉的神色。

    能狂到賀山南麵前的,他的確沒見過幾個。

    賀山南淡聲道:“你主子是誰。”

    彼時,褚未將一張燙金的請柬遞給賀山南,“我家老夫人今晚在酒莊舉行宴會,邀賀先生前往出席。”

    賀山南接過請柬,打開。

    裏頭是英文邀請函,落款是個英文名,NisseShen。

    沈?

    和沈書硯什麽關係?

    褚未說:“我家老夫人叫‘沈長寧’。”

    ……

    沈書硯並不知道沈長寧今天要在酒莊舉行宴會。

    過去的時候,隻看到臨時請的傭人在客廳裏布置。

    這裏平常也會舉行一些宴會,所以布置起來非常的方便。

    傭人給她送來了幾套禮服供她挑選。

    沈書硯選了一條香檳色的吊帶禮服,搭配一條白色皮草。

    換好禮服的她在房間裏麵並沒有什麽事情做,又很好奇晏謹之跟沈長寧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係,又對沈長寧這般操作十分好奇的她,便早早從房間出去。

    聽傭人說,沈長寧與晏謹之在一樓偏廳裏。

    她提著裙擺,自動自覺地放低腳步聲,往偏廳走去。

    他們兩在偏廳的對話聲不算大,但站在外頭的沈書硯是聽得到的。

    沈長寧說:“景明建築你做的很好,往後繼續努力,也不是沒機會做大做強的。”

    “還得多謝夫人提攜。”

    “沒什麽,你自己爭氣罷了。”沈長寧並沒有多將那份恩情放在心上,“你這次過來,是為了書硯啊?我也沒怎麽關注過你的私人感情,你喜歡她?”

    晏謹之並未否認,“是的,喜歡。”

    “書硯喜歡你嗎?”

    “這個大概得去問她,不過她一直沒答應我的追求就是了。”晏謹之也算是實話實說,沈書硯的確一直都沒答應過他。

    “你們先前不是分分合合的嗎?難道是因為賀山南的介入?”

    “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藕斷絲連是必然的。”

    沈書硯在外頭聽得七七八八,反正關於她跟賀山南的事情,除了他們兩本人之外,其他人了解得並不多。

    彼時,她看到那邊有傭人走過來,沈書硯便主動往偏廳裏走去。

    看到沈書硯來,沈長寧與晏謹之的對話便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沈長寧招呼沈書硯過去,“書硯,看你脖子上空空的,我正好有一套首飾你戴上試試。”

    沈長寧將一個黑色絨布包裝袋打開,裏頭是一套祖母綠的首飾。

    光是項鏈上,細細看來就有二十多顆指甲蓋大小的寶石,周圍還鑲嵌著大小不一的鑽石。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外一個人好。

    沈書硯說:“姑奶奶,這個首飾太貴重了,我怕給您弄壞了。”

    “沒事,首飾就是給人戴的,就當是姑奶奶的一片心意。”沈長寧道,“讓小晏給你戴上吧。”

    沈書硯扭頭看向晏謹之,眼神裏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長寧淡笑一聲,“怎麽了,不好意思呀?說起來,你們兩分分合合的,是個什麽狀態呢?”

    沈書硯歎息一聲,說:“大概是,有緣無分吧。”

    晏謹之挑眉,看沈書硯的眼神裏,多了幾分疑惑。

    隨後,沈書硯說:“姑奶奶,不瞞您說,我先前在跟賀山南離婚之後,跟晏謹之接觸過一段時間。但那會兒,賀山南在程妍那邊不得意之後反複來找我,我又不敢得罪他,隻好拒絕晏謹之。”

    “我在城中村項目那邊的壁畫,也是晏謹之給我安排的。那會兒他時不時就跑去工地陪我,我還蠻感動的。”

    沈長寧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故事。

    沈書硯繼續說:“就是後來孩子的事情被賀山南發現了,他勃然大怒把孩子搶了過去藏起來。我不敢惹他啊,也不想賀山南遷怒晏謹之,就隻能跟他保持距離。”

    一旁的晏謹之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平靜地聽她如何巧妙地將他們之間的故事說成是賀山南的從中阻礙。

    好似現代版的梁山伯與祝英台,被馬文才給生生拆散。

    沈長寧聽著,也不免火從心中來,問她:“那你跟賀山南……”

    “我一開始就是利用賀山南逃過梁輝的抓捕,後來想想如果點點能夠在賀家長大,那賀家的產業他也有份,比跟著我吃苦好太多了。”沈書硯說,“我沒有喜歡過賀山南,他把我當玩物,我也不過是利用他而已。由始至終,一直都是利用。”

    沈書硯強調道:“要不是有孩子的羈絆,我早就出國讀書了。”

    彼時,偏廳的門被人敲響。

    三人皆是轉頭,看向入口出。

    褚未輕咳一聲,說:“夫人,賀先生到。”

    沈書硯看到賀山南那張,鐵青的臉。

  第247章 臉呢

    沈書硯就知道下午的時候沒有看錯,車上那人就是賀山南。

    但是沒想到,他們會將賀山南請到酒莊來。

    更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巧,正好在她說那些話的時候。

    賀山南目光冷淡地看向沈書硯,嘴裏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來,“玩物。”

    沈書硯迎上男人的目光,心頭不自覺顫了一下,問道:“在賀先生眼裏,難道我不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存在嗎?”

    “那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清晰。”賀山南淡漠地收回視線,看向沈長寧。

    沒有再多給沈書硯一個眼神。

    沈書硯多看了男人一眼,他側臉輪廓分明,眼裏透著冷意。

    大概是因為了解他吧,沈書硯能感覺到賀山南此刻克製著火氣。

    他說:“沈夫人,冒昧叨擾。”

    沈長寧上下打量賀山南,說:“是挺冒昧的,剛來就對我的外甥侄女出言不遜。還是你們賀家,真當我們沈家,沒有人了嗎?”

    賀山南輕笑,“沈夫人您不妨聽聽您外甥侄女說的都是什麽話,是她利用我在先。如今還拿著我的卡,肆意消費。雖算不上幾個錢,但挺膈應。”

    沈書硯澄清:“是你要給我的。”

    “一邊利用我,一邊花我的錢?”賀山南冷嘲一聲,“沈書硯,你臉呢?”

    “賀山南!”

    出聲的,是晏謹之。

    他走到沈書硯身旁,將她拉到身後,“你對個女孩子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怎麽,你就已經迫不及待上趕著當下一個踏腳石了?”賀山南目光越過晏謹之,落在沈書硯身上,“沈書硯,你挺會釣男人。前有周尤,後有晏謹之。”

    沈書硯眼眶逐漸泛紅,大抵是有人護著,她說:“再會釣也比不過你仗勢欺人。”

    “你現在就挺狗仗人勢。”

    賀山南話音落,晏謹之揪著他的衣領,在他臉上砸下一拳。

    那一下,賀山南是結結實實吃下了。

    但在晏謹之還想下手的時候,被賀山南空手接住了他的拳頭。

    賀山南力道挺大的,感覺空氣中都傳來骨骼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冷嗤,“還想英雄救美?”

    “你有病吧賀山南?”晏謹之罵道,“你嘴上能不能積點德?”

    而褚未已經率先將沈長寧給扶到旁邊,以免被波及到。

    “你誰,命令我?”賀山南捏著晏謹之的拳頭,手上一用力,就把他胳膊反了過來,一下推到了沙發上。

    晏謹之的胳膊大概率是脫臼了,疼得臉色發白。

    沈書硯匆匆地喊了一聲:“晏謹之!”

    但是人沒跑過去,半路就被賀山南給揪住了手臂,一把給拽了回來。

    她整個人撞進他的胸膛,堅硬的身體把她撞得疼,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書硯,接下來該算算我們兩的帳了,嗯?”

    對於突來的變故,沈長寧怒斥一聲,“賀山南,你想在我家幹什麽?”

    賀山南淡聲回:“解決私怨,沈夫人。”

    說完,賀山南拽著沈書硯的胳膊往偏廳外走去。

    外麵有保鏢。

    賀山南看到旁邊有個房間,他拽著沈書硯進了房間,將門反鎖。

    然後將沈書硯摁在門背上。

    沈書硯小聲說:“有監控。”

  第248章 打斷

    沈書硯說完,但並沒有得到賀山南表情半點的鬆懈。

    相反的,扣著她肩膀的手,力道加大了不少,感覺像是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一樣。

    沈書硯擰眉,“很痛啊!”

    “痛嗎?”賀山南表情冷淡地看她麵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來,“你招惹我的時候,難道沒想到有這樣的後果,嗯?”

    “我……”沈書硯沒忽略掉男人周身騰起的怒火,不是裝的。

    真實的怒火。

    男人冷笑,“現在背靠大樹,就開始逢人便說你當初是怎麽利用我,完了再一腳踹開的?沈書硯,誰給你的膽子?沈長寧嗎?”

    沈書硯拿捏不準賀山南是否是真的生氣。

    她咽了咽口水,接下她的話,“我沒有逢人便說,我隻是告訴姑奶奶我先前是怎麽過來的。我是利用你了,但也是你……自願上鉤,又不是我強迫你的。”

    沈書硯後半句話,音量小了下去。

    賀山南被氣笑,思緒回到那年在白象居的夜晚。

    的確是一個蓄意勾引,一個順勢而為。

    沈書硯忙著說:“我也不是要故意與你為敵,翻臉不認人。但是現在我不想繼續當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你要繼續強迫我的話,我就隻能讓姑奶奶幫我。”

    賀山南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書硯,片刻後,說道:“我怕她?”

    他素來是,誰都不怕。

    “我姑爺爺可是國會議員,洛克菲勒家族的人。而且現在這裏是在紐城,你賀家再厲害,遠水解不了近渴。你能把我怎麽樣,能把姑奶奶怎麽樣?”沈書硯迎上賀山南的目光,回道。

    賀山南的確是不知道沈長寧在國外,混得這般風生水起。

    但他細細想來,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他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

    彼時,房間外麵是敲門聲。

    褚未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賀先生,有什麽話您出來我們好好說,要是沈小姐出什麽事的話,您可是難辭其咎。”

    他們沒有破門,也沒有硬闖進來,大抵是吃準了賀山南也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又或者,真要對沈書硯動手了,他們也有了追責賀山南的理由。

    沒有得到裏麵的回應,褚未繼續道:“賀先生,我開門進來了。”

    隨即,便有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傳來。

    沈書硯略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賀山南。

    男人忽然低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你再跑一次,腿給你打斷。”

    不知為何,沈書硯覺得腿莫名地有些疼。

    耳垂似有若無的,好似被他微涼的唇輕輕蹭過。

    沈書硯心間一顫。

    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回應,身後的門就被推動。

    很快的,褚未從外麵將門推開,一臉戒備地看著賀山南,再轉頭看向沈書硯。

    詢問道:“沈小姐,您沒事吧?”

    沒等沈書硯開口,賀山南便冷聲道:“你們還打算以多欺少了,看來今天這是個鴻門宴了。”

    門外,的確來了好幾個黑人保鏢,每一個塊頭都比賀山南大太多。

    褚未實話實說:“可是您剛才的確將晏先生給傷了,他是夫人請的貴客。”

    “要是沒記錯的話,是晏謹之先動的手。”賀山南嘴角現在都還有幹涸的血跡,嘴角有點鬱青。

    褚未一臉無奈,“大過年的,和氣生財。夫人舉辦這場宴會,就是圖個開心。因為剛才的鬧劇,她這會兒都得讓家庭醫生給量量血壓。”

    沈書硯聽到這裏,問褚未:“姑奶奶怎麽樣,沒事吧?”

    “在偏廳休息。”

    “我去看看她。”沈書硯說完,徑直就從房間裏麵出去,那是半點沒多給賀山南一個眼神。

    賀山南擰眉看著沈書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褚未和保鏢站在門口,一副挺強勢的樣子。

    賀山南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漫不經心地問:“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那就請賀先生去正廳吧。”褚未給賀山南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一邊走,一邊往偏廳那邊看了眼,什麽都沒看到。

    他拿了手機出來,準備給寧不為發消息,讓他查查沈長寧到底在國外都做些什麽。

    到正廳沒一會兒,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回頭,賀山南看到了一身金色禮服的蔡思婕。

    蔡思婕有些意外地說:“還真是你啊。”

    ……

    沈書硯重新回到偏廳,看到沈長寧剛吃下什麽藥片。

    她關切地問了一句:“姑奶奶,您吃的什麽藥,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沈長寧搖搖頭,“老毛病,不礙事。就是沒想到那個賀山南,比他父親當年還要目中無人!”

    是挺囂張的,一個人來這邊,還敢跟人動手。

    好像真覺得沒有人敢動他一樣。

    沈書硯沒接沈長寧的話,而是轉頭看向晏謹之,“你胳膊沒事吧?”

    沈書硯走到晏謹之身邊坐下,麵上是難掩的關心神色。

    晏謹之一臉的意味深長,“脫臼,給複原了,沒什麽事。”

    “你沒事就好。”沈書硯握著晏謹之的手,“反正賀山南那個人,能不惹就不惹吧。發起瘋來,誰都扛不住。要是早知道他這般斤斤計較,當初就算被梁輝弄死,也不要招惹這樣的人。”

    沈長寧思慮片刻,說道:“以後姑奶奶在,沒人敢欺負你。”

    “謝謝姑奶奶。”

    沈長寧看了看他們兩,“那你們先聊,我這邊應該有客人來了,我去招呼招呼。你們聊會兒,也就一道出來吧。書硯,待會兒姑奶奶帶你認識一些朋友。”

    “好的。”沈書硯起身相送,一直到沈長寧的身影消失,她才轉過身來,目光冷淡地盯著晏謹之。

    晏謹之攤手。

    但脫臼被接好,胳膊還是有點疼,他嘶了一聲。

    有些委屈地說:“我這麽配合你,你轉頭就給我臉色,我平平無奇大冤種咯?”

    “你沒有在姑奶奶麵前拆穿我,隻能說明你對她也不忠心。”

    “行,我這是裏外不是人咯。”晏謹之覺得自己挺無辜,“不過我對沈長寧來說不算是什麽重要的角色,就是她隨手提拔的人罷了。不過對我來說,就算是改變了我的命運。”

    “那你不是更應該對她忠心不二嗎?”

    “但是我喜歡你啊,總得為愛奮不顧身一次吧。”

    “那沈長寧到底要做什麽?”沈書硯問。

  第249章 幼稚

    晏謹之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片刻之後,說道:“如果我知道點什麽的話,那我這會兒肯定以此為條件,讓你以身相許。但事實是,我的確不知道。”

    沈書硯並不相信。

    畢竟信任這個東西,一旦崩塌,就很難再建立起來。

    何況沈書硯對晏謹之,的確沒有什麽信任可言。

    晏謹之倒是習慣了,說:“我是真不知道,你瞅瞅沈長寧現在的產業,我對她來說充其量就是個在宋城打工的。給點甜頭,對我這種小角色來說,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她真正的想法和目的,我覺得就算褚未,也未必知道。”

    沈書硯對晏謹之將信將疑,但覺得他說的的確是那個理兒。

    沈長寧能在背後那麽久,很大的原因是她沒有將目的暴露於人前。

    反派死於多嘴,藏得住事的人,離成功都能更近一步。

    彼時,晏謹之反問一句:“你演這一出,不單單是想試探我到底會不會賣了你吧?”

    沈書硯瞪了晏謹之一眼,一點不心虛地說:“不然呢?”

    晏謹之哼笑,揣測道:“我覺得你應該是在不確定沈長寧的目的之前,和賀山南劃清界限,免得讓人知道你還能拿捏住他。”

    她像是聽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誰能拿捏得住賀山南,我拜他為師。”

    晏謹之但笑不語。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沈書硯不打算跟晏謹之多說什麽。

    反正也問不出個東西來。

    剛起身,就被晏謹之給抓住了手腕。

    他掌心溫度偏高,手也比賀山南的要糙很多。

    晏謹之道:“利用完我就跑,你是真狠心啊。”

    “那你要怎麽樣?”沈書硯問。

    她對晏謹之並沒有什麽虧欠的感覺,因為她知道晏謹之多少也在利用她,或者是授意接近她。

    但賀山南不一樣,一開始的確是她,先去招惹人家的。

    到目前為止,賀山南也從未利用過她。

    晏謹之說:“這出戲,怎麽也得到宴會結束吧,我親愛的女朋友。”

    ……

    賀山南的確是悶著一股子氣的,這會兒看到蔡思婕來,表情還是剛才的冷漠。

    蔡思婕撇撇嘴,大約是有被他的低氣壓給嚇到。

    她小聲嘟囔一句,“好吧,下次不拍你肩了。不過早知道你也來洛克菲勒家族的宴會,一起就是啊。”

    聽這個語氣,好像還挺熟稔的樣子。

    賀山南問了一句:“你們很熟?”

    “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全額獎學金是他們家族讚助的。本來畢業之後他們邀請我去他們企業,我當時沒考慮好就婉拒了,不過私下裏,也跟他們認識。”蔡思婕解釋道。

    說完,她問道:“你們是有生意上的往來嗎?”

    “沒有。”賀山南說得簡略。

    賀氏在海外的確沒有什麽生意,他父親並沒有想將企業轉移到國外的想法。

    但有些崗位,倒是會聘請外國人員。

    蔡思婕哦了一聲,“跟你聊天比跟周尤聊天還費勁,都是話題終結者,不愧是兄弟。”

    這句話,賀山南幹脆沒接。

    沒過一會兒,正廳裏陸續來人。

    多是外國人,沒一個是賀山南認識的。

    他其實本來在參加這種聚會的時候,多是主角,且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可能與他本身的氣質有關,讓人不自覺地就感覺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所以就算不認識,也有人過來打招呼,問問是何方神聖。

    賀山南沒什麽興致,目光時不時地往正廳入口看去。

    蔡思婕見他實在冷淡,也就沒有跟他說話,而是去找了相熟的人聊天。

    在他第三次朝那邊看去的時候,瞥見沈書硯挽著晏謹之的手臂出現。

    沈書硯屬於打扮之後,非常驚豔的那一掛。

    香檳色吊帶禮服搭配白色皮草披肩,兩人挽手走進來的時候,披肩自然從肩頭滑落,露出了半邊肩膀。

    膚色白皙透亮,不經意間透露著幾分性感勾人的意味在。

    脖子上戴著一套翠綠的祖母綠項鏈,周圍的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來。

    服飾與首飾十分奪目,卻始終被穿戴的人,壓了一籌。

    沈書硯是骨相美人,瘦而不柴,魅而不妖。

    在這些外國女人麵前,她這樣的東方美女,的確能一秒脫穎而出。

    周圍人發出了驚歎聲,紛紛猜測這到底是誰。

    賀山南目光淺淡地看著那兩人,片刻,便無動於衷地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何時,蔡思婕到了他身邊,小聲詢問:“你跟沈書硯,分開了嗎?她怎麽挽著別的男人啊?你們……”

    蔡思婕還停留在他們兩一同去維加斯過新年的印象裏,結果轉頭,沈書硯跟別的男人一道。

    蔡思婕挺錯愕,“你被拋棄了嗎?”

    賀山南掃了蔡思婕一眼。

    “我猜中了嗎?”

    賀山南倒也沒有生氣,說道:“有沒有可能你追不到周尤的原因,是因為話多。”

    “何必呢?”蔡思婕就挺無奈,“不過是兩個情場失意的人罷了,何必互相傷害?”

    這個形容倒是挺貼切的。

    蔡思婕思索片刻,說道:“如果周尤知道,就算沈書硯跟你分開也不會和他在一起,該有多難過啊。”

    的確是三句話不離周尤了。

    賀山南半點心情都沒有,拿了桌上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蔡思婕:“借酒澆愁嗎?少喝點吧,心情不好更容易醉。”

    賀山南一記眼刀過去,他表現得很明顯嗎?

    ……

    賀山南明不明顯不知道,但晏謹之現在應該挺春風得意的。

    在沈書硯試圖將手抽走的時候,晏謹之扭頭附在她耳邊說:“我現在就是個卑鄙小人,你不配合我,我就去跟沈長寧說你其實跟賀山南,暗度陳倉。”

    沈書硯沒好氣地說:“有意思嗎?”

    晏謹之不置可否,“雖然是假的,也挺想感受一下,當你男朋友是什麽滋味的。”

    “那你好癡情啊。”沈書硯跟晏謹之拉開了距離,不過手沒有抽走。

    然後看到了沙發上的賀山南,跟一個姑娘聊得還挺起勁的。

    他是故意的嗎?

    真幼稚。

  第250章 聽話

    沒一會兒,沈長寧出來給她的那些外國朋友介紹了她的外甥侄女。

    大抵是有了這樣一重身份的加持,他們對沈書硯的態度從剛才看美女的狀態,多了些許的尊重。

    畢竟這是今天宴會主人的外甥侄女,放眼整個紐城。

    乃至全美,洛克菲勒家族也是非常厲害的存在。

    至於沈書硯旁邊那位男士,他們默認是沈書硯的男朋友。

    不然這種場合上,何必手挽手。

    沈書硯沒承認,隻是盡可能地跟沈長寧一起,聽她說這是哪位朋友,那又是哪位朋友。

    沈書硯英語算是可以的,先前為了準備出國讀書,雅思高分過的。

    就是還沒在一個晚上的時間跟人說那麽多英文,周圍的人也都是英文。

    她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加上有在刻意記那些事情,的確是疲憊得很。

    不過她沒喝酒,借口是酒精過敏。

    這種並不熟悉的場合裏,沈書硯通常情況下是連水都不想喝的。

    隻在碰杯之後象征性地把酒杯放在嘴邊碰了一下,可能全場下來,一杯酒動都沒動過。

    等沈書硯再看向賀山南那邊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在,就連先前一直跟他在一塊兒的那個姑娘,也不見了。

    再扭頭的時候,沈書硯猛然間看到杵她跟前的晏謹之。

    她嚇了一跳。

    “你幹嘛?”對晏謹之,沈書硯說的就是中文。

    晏謹之輕哼,“你幹嘛,在找什麽?”

    “沒什麽,我去衛生間。”沈書硯答非所問。

    “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我自己認識路。”沈書硯提著裙擺從宴會廳裏麵出去。

    自然不是出來抓賀山南跟那個女人約會的。

    主要是覺得裏麵很悶,都是人。

    也想理一下思緒。

    她的房間在二樓,所以就想先回房間,畢竟外麵冰天雪地冷得不行。

    別墅裏麵整個鋪的都是木地板,也有一些年份了,沈書硯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時候,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這種老舊的走廊裏,就很容易發現身後有人。

    沈書硯不知道跟著自己的人是誰,但是腳步並沒有加快或者放緩。

    打算走到房間那邊的時候,迅速開門進去。

    剛到門口,身後的人便貼了上來,熟悉的氣息瞬間包裹著她的全身。

    沈書硯渾身一顫。

    男人的手,從身後貼合著腰線往前,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熾熱的掌心溫度透過禮服麵料,傳遞到她小腹上。

    耳邊是男人濕熱的,混雜著淡淡煙酒的氣息。

    她沒來得及說半個字,身後的男人就擰開了房間門,將她給推了進去。

    房間裏麵沒開燈,黑黢黢的。

    沈書硯也不敢去開,因為房間裏麵有攝像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聲的,所以她連聲音,都很小。

    “南哥,你別亂來……唔……”沈書硯用蚊子般的聲音跟賀山南說。

    話沒說完,賀山南的吻,便壓了下來。

    唇齒被鬆開的時候,男人沉著聲說:“像你這麽不乖的人,隻有一種辦法讓你聽話。”

  第251章 解藥

    沈書硯一開始以為賀山南跟著她到房間裏麵來,不由分說上來就那樣,是因為壓著火氣,要給她一個教訓。

    但很快的,沈書硯發現抵著自己的男人,體溫過高。

    滾燙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遞到她身上。

    “你怎麽了?”沈書硯小聲詢問,聲音裏透著擔心和緊張,現在賀山南的狀態,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她剛才沒將賀山南推開的原因是這個房間是套房設計,門口這邊再到房間裏麵監控的位置,是有遮擋的。

    但現在,沈書硯捧著男人的臉,將他從身上推開。

    他的臉上,溫度更甚,身上像個火爐似的。

    沈書硯敏銳地察覺出來什麽,緊張詢問:“你被……”

    “不知道。”賀山南聲音低啞。

    沈書硯第一反應就是叫醫生來,但很快又冷靜下來,這個情況下去哪兒叫醫生來?

    但賀山南將沈書硯給扯了回來,扣在懷中,吻毫無規律地落在她脖頸上。

    含糊不清地說:“跑什麽,你就是解藥。”

    沈書硯壓著聲兒說:“裏麵有監控啊!而且他們給你下這個藥,指不定就是想抓住你的把柄。你現在,不是自投羅網嗎?”

    事發突然,但沈書硯還是用短暫的時間思考了一下這件事可能引發的後果。

    賀山南並未鬆開她。

    他說:“我也挺想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不如,將計就計。”

    沈書硯不敢大聲說話,那監控指不定就是收聲的。

    拍不到人,但肯定能收到這邊的聲兒。

    “但是——”

    沈書硯現在很緊張,一麵是這個危險的環境裏,一麵是賀山南這被人下了藥的身體。

    還有對未知的沈長寧的緊張,並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麽……

    而這些所有的情緒又被賀山南壓了下去。

    原來是在門口這邊,後麵是在衛生間裏。

    衛生間裏沒有監控。

    開了淋浴,水聲掩蓋住兩人的聲音。

    沈書硯也不知道這一個多小時裏麵,外麵的人會不會找他們兩人。

    但一直到他們結束的時候,房間門都沒有被人敲響。可偏偏越是這樣平靜的時候,就越是讓人擔心,就好比暴風前的寧靜,總是寂靜到讓人心慌意亂。

    沈書硯裹著浴巾,被他抱著放在洗手台上,她蜷縮著坐在洗手台上。

    看到賀山南靠近一步,眉頭就緊緊地擰在一起。

    沈書硯忽然想起那時候賀山南奶奶做壽,江知安給他下了東西,可他那時候……

    沈書硯忍不住問了一句:“奶奶過生日那次,你是怎麽處理的?”

    賀山南退回淋浴間裏,開了冷水。

    紐城二月份的天,哪怕浴室裏麵有暖氣,冷水的冷氣依舊傳到沈書硯這邊。

    “忍的。”賀山南嗓音依舊有點啞,“而且感覺到香薰味道有點奇怪,就憋氣。”

    那會兒身體裏麵是燥,但還能撐一會兒。他也不是真的能對江知安下手的地步,那也太饑不擇食了。男人在這方麵,多少還是有點挑剔的。

    尤其是像賀山南這樣的男人。

    那天他走得也挺早的,為此還被老太太給數落了一番。

    “你剛才忍不住嗎?”沈書硯問,有氣無力的。

    男人扭頭看她一眼,問:“為什麽要忍?”

    “……”沈書硯撇撇嘴,“那你現在怎麽樣?”

    沈書硯往他那邊看了眼,尚未消下去。

    剛才她故意進了房間,然後裝作不經意間將披肩丟在桌子上蓋住了花瓶以及裏麵的監控。

    兩人這才得以進了衛生間。

    賀山南直接轉身過來,在她麵前並沒有什麽遮掩。

    沈書硯倒也沒辦法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這樣顯得她多想一樣。

    她說:“那你再衝一會兒,我出去看看什麽情況。”

    “回來。”賀山南叫住了從洗手台上滑下去的沈書硯,“你在房間待著,我出去。”

    男人關上水龍頭,濕著身體赤腳走到沈書硯這邊。

    因為就她一個人住在這個房間裏,浴室裏傭人就給放了一條浴巾。

    沈書硯剛想說要不把身上的浴巾給他擦擦水,這人就直接把她給拉到懷中。

    他身上,又冷又熱的。

    身上的水珠,也在他抱著她的時候,給擦了個幹淨。

    當時的沈書硯,整個人怔在原地,怎麽可能想到賀山南會這樣擦掉身上的水珠?

    但賀山南似乎隻是單純地想把水珠在她身上蹭幹淨。

    看到她想擁著他的時候,男人往後退了半步,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沈書硯那點感覺,瞬間蕩然無存,甚至很想打賀山南一拳。

    她說:“過河拆橋。”

    賀山南回:“跟你學的。”

    在這點上,賀山南覺得拜沈書硯為師,也不違和。

    不過賀山南並未跟沈書硯多嘮幾句,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賀山南從衛生間裏出來,穿上自己的衣服。

    沈書硯緊隨其後,沒有再穿剛才被賀山南扯掉帶子的禮服。

    剛才她讓他別那麽大力撕壞禮服,他甚至還惡劣地說撕掉她禮服的那瞬間,很爽。

    別人就隻能看她穿著禮服漂亮精致的模樣。

    而他,能親手脫掉。

    沈書硯不懂這屬於什麽癖好,但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一麵,這種專屬於某一個人的特殊,的確很讓人癡迷。

    從浴室出來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不想被監控將聲音收錄進去。

    賀山南走到門口,小聲說了一句:“過來。”

    她聽話地走了過去,問他:“怎麽了,舍不得我啊?”

    房間裏麵還是沒開燈,隻有衛生間那邊透過來的微弱燈光。

    但沈書硯能看到賀山南深沉的表情,不帶怒火,頗有幾分認真的神色在。

    他跟沈書硯說:“沈書硯,這個世界上沒什麽事情值得害怕。”

    “真羨慕你有說出這話的底氣。”

    “你沒有嗎?”男人反問,眼神裏帶著詢問。

    沈書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應景地問一句“你能成為我的底氣嗎”。

    但她始終覺得,讓男人成為自己的底氣這件事,本身就站不住腳。

    話未開口,酒莊裏麵所有的電源,啪地一聲,停了下來。

  第252章 趁亂

    電源全部暗下來,沈書硯下意識去抓住賀山南的手。

    盡管這個房間的等先前就沒有開。

    電源被切斷之後,外麵還傳來了一些淩亂的腳步聲。

    沈書硯靠近賀山南,問道:“怎麽辦?”

    男人反手扣著她的手,回:“正好,趁亂下去。”

    這樣說來,這個電源被切斷得,正是時候。

    “那開門出去吧。”沈書硯走到門口,仔細地聽著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應該往樓下去了。

    她在這邊住了幾天,對這裏的布局非常熟悉。

    開門之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樓梯那邊走去。

    但由於室內漆黑一片,他們隻能摸著牆壁走。

    酒莊地處郊區,周圍沒有什麽燈光照明。

    又是在斷電的深夜,完全就是行走在黑暗裏。

    賀山南雖然有手機可以照明,但這時候用手機照明,無異於跟人宣告他兩的關係。

    先前沈書硯的那出戲,相當於白演。

    抹黑走了一段路,兩人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便有人撞了過來,撞在了她跟賀山南拉著的手上。

    沈書硯又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

    她想要出聲的時候,嘴巴被人捂著。

    手,自然也跟賀山南的分開。

    她沒想那麽多,一肘子懟在捂著自己嘴巴的人肚子上。

    那人吃痛一聲,緊急地在沈書硯耳邊說,“你想殺了我啊沈書硯?”

    是晏謹之。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沈書硯沒有像剛才那般緊張,但也沒有放鬆到哪兒去。

    結果就是,晏謹之抱著她,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沈書硯並不知道晏謹之是怎麽對這裏輕車熟路的,但房間門關上的時候,沈書硯才壓低聲音質問他:“你幹什麽啊?”

    晏謹之擋在門口,“什麽幹什麽,你自己想想你跟賀山南在幹什麽。前頭做戲,後頭就在房間裏麵待一個多小時。”

    沈書硯猛地想到什麽,問他:“你切的電源?”

    “不用謝。”

    沈書硯擰眉。

    不過在黑暗中,兩人互相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她覺得有什麽不對,“那……給賀山南下藥,是為了驗證我們兩的關係?”

    如果是的話,那先前賀山南來找她這個事,肯定已經被沈長寧知道。

    晏謹之沒回答,說道:“不清楚,但沈長寧能到今天這個位置,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我勸你最好不要蹚這趟渾水。”

    聽起來像是勸告。

    沈書硯沉吟片刻,說道:“你覺得是我不想蹚,就能及時抽身的嗎?沈長寧為什麽助你在宋城站穩腳跟,為什麽暗中幫我哥,為什麽想方設法地把我引來紐城。難道是她一時心善,還是念及我跟她親戚一場?”

    越說,情緒越是有點激動。

    她繼續說道:“我以前真的覺得,我存點錢,隱姓埋名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和點點的地方,遠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萬事大吉了。但事實並不是那樣,我越是躲,那些事兒就越是會找上門來。”

    沈書硯說:“這個世界上,沒什麽事情值得害怕。”

    說起來,沈書硯一直都挺羨慕賀山南那種無所畏懼的性格。

    好似天塌下來他都能雲淡風輕。

    她以前覺得賀山南大抵是因為出生在賀家,有強大的背景支撐他去做一切事情,給了他狂傲囂張的資本。

    可能那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賀山南性格使然。

    遇事,去解決,而不是去逃避。

    晏謹之感覺沈書硯最後這句話,很賀山南。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思維和說話方式,原來都會變得統一。

    晏謹之挺煩的。

    要不是很喜歡,哪有那麽容易被影響。

    就在這時,沈書硯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沈小姐,是我,褚未。”

    聽到褚未的聲音,沈書硯還挺意外的,她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緒。

    問了一句:“什麽事?”

    “電箱故障,酒莊裏暫時沒有人會維修,最快也要明天早上。給沈小姐送蠟燭過來。”褚未頓了頓,“晏先生,也在裏麵嗎?先前好像有人送沈小姐回房的。”

    晏謹之應道:“嗯,是我。”

    褚未道:“那我把蠟燭放門口,不打擾二位了。”

    沒過一會兒,外頭的腳步聲漸小,褚未應該離開了。

    晏謹之打開門,將門口點著的蠟燭拿了進來,再將門給關上。

    但沈書硯似乎想出去。

    晏謹之擋在門口,“你出去幹什麽,宴會這個時候都散了。賀山南又不是小孩子,你擔心他的時候不如先擔心你自己。”

    沈書硯想,如果沈長寧的確是在試探她跟賀山南的關係的話,她現在再出去找賀山南,的確很容易引起注意。

    沒有被碰到正好在一起,不管怎麽樣都可以有一套說辭。

    沈書硯吐了一口濁氣,轉身往房間裏麵走去。

    她沒大聲說話,因為那個監控應該是蓄電池,斷電的情況下,也能使用。

    不過倒是可以借著燈光不足為由,沒看見,不小心將花瓶碰到地上,再不小心將它踩爛。

    沈書硯的確也這麽做了。

    晏謹之一開始沒明白,等到沈書硯從狼藉中撿出那個微型攝像頭的時候,晏謹之才恍然明白。

    現在監控被毀,晏謹之嘖了一聲,“果然,她也不相信你。”

    斷電的房間裏麵很冷,沈書硯窩在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

    先前她沒跟賀山南在床上,這裏沒有他的氣息。

    可能是因為燭光昏暗,又是深夜的時候,晏謹之倒是說起了他跟沈長寧的淵源。

    沈書硯聽得不是很認真,有在分心想賀山南,不知道他在外麵怎麽樣。

    不過這個局麵對賀山南來說,應該沒有什麽難度吧。

    沈書硯給了點回應,“因為她讓人把露宿街頭的你送到福利院裏,你就對她心懷感激,這麽多年,然後為她做事,效忠於她?”

    “你是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但當時要不是她,我真的得死在路邊。”晏謹之現在想想,都覺得那是刺骨的冷,“不過後來,我在福利院裏麵也就是得過且過,義務教育之後,沒有錢上高中,就去外麵混了。”

    晏謹之停頓片刻,“然後就遇到了一個來學拳擊的姑娘。”

  第253章 報仇

    沈書硯以前隻聽過晏謹之說他在俱樂部之後的生活,卻不知道他之前的經曆。

    他感慨一聲,“沒想到啊,改變我人生的兩個女人,都是沈家的人。”

    一個讓他活,一個讓他想變得更好。

    沈書硯問他:“那你為什麽更願意幫我?”

    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

    晏謹之一本正經地說:“你比較年輕,我還有機會。”

    沈書硯直接丟了一個抱枕過去,他沒躲,結結實實地砸在他身上。

    “猥瑣。”

    晏謹之笑出聲來,“實話。”

    ……

    這一晚上,似乎風平浪靜。

    沈書硯一開始是睡了過去的,但天一亮,她就醒了過來。

    她看到晏謹之縮在沙發上睡覺,身上蓋著毛毯。

    沈書硯沒吵醒他,將床上另外一床毛毯給他蓋身上之後,就從房間出去了。

    清晨的酒莊裏十分靜謐。

    沈書硯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正廳裏昨天晚上宴會的東西還沒收拾,估計電斷得突然,來不及收拾。

    也不知道賀山南被安排在客房裏,還是昨晚已經走了。

    思索間,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書硯,你起這麽早啊?”

    沈書硯被驚了一下,瞬間轉身,瞧見穿著一身運動裝的沈長寧。

    沈書硯喊了人,應了一句。

    沈長寧道:“昨天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早早就上去休息了。不過還好上去得早,後麵斷電了,你房間冷不冷?”

    “不冷,謝謝姑奶奶。”

    沈長寧搖搖頭,“大概酒莊好久沒有檢修過了,結果就碰巧在舉辦宴會這天斷電。苦了來參加宴會的朋友,都給安排在沒有暖氣的客房裏麵休息。”

    那賀山南,應該也在客房裏。

    “要不要陪我這個老太婆,跑跑步?就在地下室,不知道你去過沒有。”

    “好的。”沈書硯陪著沈長寧一道往地下健身室走去。

    她也正好有話,跟沈長寧說。

    邊走,沈書硯邊在醞釀。

    結果,沈長寧倒是先開了口,“書硯,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麽姑奶奶在外頭看著這麽風光,但對沈家的事情,不聞不問。又為什麽在沈家出事之後,暗中幫助你和沈書墨?”

    沈書硯側頭看了看已是滿頭華發的沈長寧。

    不由得想到晏謹之說的,她不簡單這四個字。

    沈書硯點點頭,“但我覺得,姑奶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有自己的想法。”沈長寧說,“如果我說,我想讓沈家重整旗鼓,你會不會覺得姑奶奶在異想天開?”

    “但是……”

    以沈書硯所知,沈長寧當年遠赴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早先和家裏的關係並不融洽。

    甚至為了要和初戀在一起,跟家裏斷絕過關係。

    沈家那樣的氛圍,的確很難留住人。

    所以沈長寧想要讓沈家重振旗鼓,挺讓沈書硯吃驚的。

    沈書硯說:“但是沈家破產已是既定的事實,逝去的人,也不會再複活。姑奶奶這是何必呢?”

    “你先前不是問我,為什麽你爸爸那麽早就開始未雨綢繆嗎?”

    如果有跡可循,那完全可以避免。

    但父親的做法,是奔著最壞的打算去的。

    沈長寧又問:“你想為你父親報仇嗎?”

  第254章 清白

    從沈長寧嘴裏聽到沈策安的事情,沈書硯的表情不自覺地就變得凝重了許多。

    沈策安的死,警局那邊已經結案。

    自殺身亡。

    至少從各項證據來看,就是踩空從樓上掉下來死亡的。

    沈書硯沉吟片刻,這才轉頭看向沈長寧,問道:“我爸的死,是走投無路之下的選擇,對嗎?”

    沈長寧輕歎一聲,而後點頭。

    “本來他在監獄裏麵尚且安全,畢竟在裏麵出事,會牽連出更多的人來。但出來之後,能發生的意外就太多了。我想,他出來之後瞧見你們過得還算安穩,你們是他最大的牽掛,了卻心願之後,就……”

    “可是,我也要知道仇家是誰,才能報仇。我爸把我瞞得太緊,我什麽都不知道。”沈書硯詢問道。

    沈長寧聽到這裏,倒是慢慢往跑步機那邊走去。

    邊走邊說:“我也是考慮到你父親臨終前的想法,他想讓你置身事外,所以我就猶豫著要不要跟你說。可是,我又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

    如果真的像沈長寧說的那般,那麽總歸是有很多辦法讓他們見不上麵。

    就像……沈策安瞞了她那麽多年。

    哪怕到死,都沒有想過扭轉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沈長寧這番做法,就挺讓沈書硯覺得,她又當又立。

    不過,她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麵說這樣的話。

    沈書硯說:“但是現在我知道了,要是不深究下去,我覺得我對不起死去的父親。而且,我時常想起他在我麵前墜樓的模樣。”

    沈長寧倒是對沈書硯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她像是在內心掙紮,思忖良久,才開了口,“其實……”

    “夫人,沈小姐!”

    就在沈長寧要開口的時候,褚未從樓上下來。

    瞧著褚未一臉驚慌的樣子,沈書硯就覺得可能出事了。

    畢竟從見到褚未那天起,這個人給沈書硯的印象就是,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別妄想能影響到他的情緒。

    但沈書硯覺得她出現的並不是時候。

    她馬上就能從沈長寧那邊探聽到一些她未曾知道的事情。

    沈長寧明顯不悅,說道:“毛毛躁躁的,出什麽事了?”

    褚未餘光瞥了沈書硯一眼,才說:“剛才蔡小姐從客房裏麵哭著跑出來,說……”

    “說什麽?”沈長寧問。

    褚未:“說賀先生趁她喝醉,強迫了她。”

    ……

    賀山南醒來就在陌生的床上,身邊的人倒是不陌生。

    蔡思婕。

    但兩人以身上不著寸縷的方式躺在床上這件事,就很陌生。

    他停頓兩秒,然後將手從蔡思婕脖子下抽了出來。

    而這個動作,成功地將蔡思婕吵醒。

    於是,蔡思婕在察覺到這不是夢的時候,驚叫一聲從床上彈起來。

    這一彈,就將賀山南身上的被子扯掉。

    在快要到危險地段的時候,賀山南敏捷地摁住被子。

    蔡思婕一臉的驚慌和無措,“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對我做什麽了?”

    賀山南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有些幹啞地說:“我說什麽都沒做,你信嗎。”

    “你明明就——”蔡思婕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大抵是因為身體有異樣的反應,“那我身上這些痕跡,是我自己弄的嗎?”

    蔡思婕手臂上有淤青,脖子和胸前,也都有吻痕。

    而賀山南身上,也有。

    但賀山南知道,他身上的吻痕和抓痕,是沈書硯弄的。

    那會兒在浴室裏麵,他有那麽幾下是完全失控的,沈書硯的指甲直接抓了他的手臂。

    手臂上這會兒幾條指甲印清清楚楚。

    怎麽看,昨晚都像是經曆了一場動靜不小的事兒。

    蔡思婕瞧著賀山南並不想承認的樣子,眼眶逐漸紅了起來,“我沒有跟別人有過,這是我……我……我第一次……賀山南,你明知道我喜歡周尤,你還這樣……你是不是,非要搶喜歡周尤的人?”

    賀山南:“……”

    而後,蔡思婕迅速從床上起來,穿上衣服從房間裏麵跑出去。

    等賀山南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客廳裏該來的人,都來了。

    蔡思婕埋在沈長寧懷中哭泣,很是委屈。

    沈書硯朝賀山南看了一眼,瞧見他臉上淡定如斯的表情。

    而晏謹之,一副看戲的表情坐在沙發上,見賀山南下來,還揚了揚眉。

    那邊,沈長寧輕輕地順著蔡思婕的後背,安撫道:“小婕,你是在我這裏出的事,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聽到沈長寧的安慰,蔡思婕哭得更大聲。

    這種悲傷的情緒,不像是裝的。

    沈書硯目光有些複雜,她覺得沒有哪個姑娘會打上清白來誣陷一個人。

    而賀山南隻是坐在單人沙發裏,麵無表情地說:“我沒動過你蔡思婕,如果你覺得我侵犯了你,現在立刻馬上,報警。讓他們帶你去做檢查,驗DNA。”

    沈長寧看向賀山南,有些生氣,“你怎麽能這樣有恃無恐,女孩子的清白在你眼裏,就一文不值?這件事要是傳開了,你讓小婕以後怎麽做人?”

    “她的清白不該由那層膜來決定。”賀山南說,“但是我的清白,需要蔡小姐來證明。”

    沈長寧擰眉:“你一個男人倒是還委屈起來了!”

    說完,沈長寧又對懷中的蔡思婕說:“你別怕小婕,我已經給你爺爺通了電話,他馬上就從國內趕來。”

    賀山南說:“目前看起來,我的確是受害者。我在沈夫人你的宴會上,喝了某種不知名的酒,如果現在去做鑒定,應該還能從血液裏辨別出成分來。”

    褚未適時開口:“賀先生,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酒莊還要做生意的,您這一開口,往後誰還敢買我們酒莊的酒啊。”

    “所以啊,”賀山南靠在椅背上,“就需要第三方機構來鑒定,我們之中誰說了謊。”

    彼時,蔡思婕抽噎著說:“可是……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明明就是你,送我去客房的。然後我醒來,就……就……”

    賀山南昨晚的確把醉酒的蔡思婕送去了客房,但他很快就出來了。

    去找的沈書硯。

    褚未道:“昨晚斷電之前的監控,都還完好無損。的確拍到賀先生送蔡小姐去的客房,但是沒拍到出來畫麵。賀先生這段時間不在蔡小姐房間,那在哪兒?”

    在沈書硯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