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從趙曉圓那裏，樓毅問清楚了封雪來到咖啡館後的所有經曆，還要到了一張排班表格。

  　　今天封雪晚上 10 點才能下班，他也不急，續了一杯又一杯咖啡，晚飯都不打算吃了。

  　　封雪知道一直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搞得她幹什麽都不能安心，她想，這人不用吃飯的嗎？也不用上廁所的嗎？

  　　店裏的有些常客發現了不對勁，幾個人好奇地交頭接耳，樓毅看著封雪的目光太熾熱，讓人想忽視都難。

  　　時間長了，封雪感覺頭皮發麻，她不清楚樓毅打算在這裏呆多久，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總不會要等到她下班吧。

  　　他不動的話就隻能自己動了。

  　　趁著手上沒什麽活，封雪端了一杯滿滿的咖啡向樓毅走去。

  　　到他身邊時，故意裝成站不穩的樣子，她歪著身子向樓毅的座位倒去，手一傾，成功把整杯咖啡潑到了樓毅褲子上，霎時間牛仔褲上一大片麵料變成了烏褐色。

  　　“啊，先生，對不起，您趕緊去處理一下吧，如果要幹洗費的話我來承擔。”封雪的語氣很誠懇，心裏卻是幸災樂禍。

  　　樓毅笑了笑，抓過了封雪的手，緊緊包在掌心：“沒事，你幫我擦擦就行，我不介意。”

  　　“這怎麽能行呢。????????”封雪努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因為太用力，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附近就有幹洗店和服裝店，您還是快過去處理一下吧。”

  　　樓毅輕輕撣了撣那一片咖啡漬，臉上的表情很輕鬆：“沒事，我覺得這樣子挺有藝術感的。”

  　　見辦法不奏效，封雪有些口不擇言：“總不能一直髒著吧，不然您把褲子脫下來我幫您送過去。”

  　　“好啊。”樓毅挑了挑眉，湊到封雪耳邊，曖昧不清地開口，“反正我身上你都見過了，現在脫給你看也不是不行。”說著他就作勢要去解皮帶。

  　　封雪連忙按住了他的手，她幾乎要被這個無賴氣死了：“樓毅，你到底怎麽樣才肯離開這裏，店裏還要做生意，你在這裏我心煩。”

  　　“你心裏沒我就不會煩了。”樓毅握著封雪的手，仿佛發現了什麽很有趣的東西一樣，輕輕地抓著一根根手指把玩，“你如果不在意我，就不會從我踏進這裏開始，就那麽焦躁不安。”

  　　“我討厭你，所以我才煩，你放手。”

  　　樓毅看著眼前的人，一段時間沒見，她又瘦了些，氣色似乎也不太好，臉頰白得幾乎透明，隻有嘴唇是鮮紅的。

  　　樓毅盯著那處紅色，腦子裏冒出來很多畫麵。

  　　他輕輕咳嗽一聲：“小雪，我找了你很久，你別再生氣了，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我又沒有讓你找我，我們分手了，你快放開我。”

  　　兩個人鬧的動靜有點大，店裏的顧客都向這個角落投來了目光，趙曉圓捂著嘴樂個不停。

  　　被一大堆人看著，樓毅也沒什麽不自在，他在乎的從來隻有一個人。

  　　天漸漸黑了，遠處晚霞慢慢消散，附近的學校放學了，街道上有學生穿著校服，拿著吉他邊走路邊彈奏幾下。

  　　樓毅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還沒有唱歌給封雪聽過。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回憶著那首歌的曲調：“寂寞也散發著餘香，原來情動正是這樣……”

  　　封雪簡直覺得這人突然發神經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對著她唱歌，而且還是在咖啡館裏，她不明白樓毅吃錯了什麽藥。

  　　清唱的歌聲越來越響，周圍的人慢慢朝這裏聚集過來。封雪很是佩服樓毅的厚臉皮，她沒辦法，隻能用那隻沒被抓住的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誰說，這算是情愫。”

  　　把整首歌不疾不徐地唱完後，樓毅舉起了封雪的手，兩隻手在眾目睽睽下交錯在一起，“這首歌送給我的女朋友，謝謝大家捧場。”

  　　歡呼聲響起，不明真相的群眾即使不認識封雪，也在那隨著大家一起起哄。

  　　封雪的一顆心卻急速降溫，她覺得很難堪，更想不明白為什麽是這首歌。

  　　起初她很喜歡這首歌，可後來很多年都沒有聽過了，甚至剛剛她聽到的前幾秒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握著的手指冰冷，樓毅漸漸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慢慢鬆了力氣。

  　　“樓毅，這首歌，你幾年前就送給別人了，我不要。也拜托你，不要用你對別人的那一套來討好我。”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唏噓聲，封雪轉身走回操作台，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擦起了咖啡機。

  　　她擦得很認真，也再沒朝那個呆立著的人看過一眼。

  　　十點的時候，封雪打掃完了衛生，拿起自己的帆布包準備回家。

  　　關門的時候，趙曉圓正坐在男朋友的電瓶車後座上，她戴著一個粉色的頭盔，高興地揮著雙手跟封雪告別。

  　　而樓毅，自然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他一直都有跟蹤方麵的某些天賦，封雪頭痛，卻沒辦法甩開他。

  　　街道上的路燈很亮，沒幾步就有一盞，燈光照射下，後麵人的影子漸漸覆蓋在前麵的影子上，兩個影子親密無間。

  　　聽著身後輕快的腳步聲，封雪越想越氣，以前到底是什麽給了她錯覺讓她覺得這個人很高冷的，她恨自己眼瞎。

  　　她轉過身，決定跟樓毅好好說清楚。

  　　樓毅正在觀察地上的影子，沒料到前麵的人忽然轉身，慣性作用下沒來得及停住腳步，看見封雪一頭撞在他胸膛上，就順勢把人攬在了懷裏，手順著頭發滑到她脖頸後：“怎麽了啊。小雪。”

  　　被人抱住，封雪也懶得掙紮了，越掙紮越像是打情罵俏，她冷冷地開口：“樓毅，你到現在還是想要補償我嗎？”

  　　感謝沈策的大恩大德，樓毅已經能弄清楚自己對封雪的感情，也不再那麽笨嘴拙舌：“不是，我對你做的所有事情，從來都不是因為我要補償你，封雪，我喜歡你，這麽久了，你真的一點也感受不到嗎？”

  　　“你之前說喜歡我，後來證明了你是在騙我，你隻是因為愧疚，才想找到我。”

  　　“封雪，傷害你的人從來不是我，我愧疚什麽？況且，哪有人因為愧疚就跟別人上床的，照你這個邏輯，以後誰跟誰說對不起，就等於是要以身相許嗎。”

  　　封雪訥訥地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忽然間天上下起了雨，初秋的雨滴像細絲一樣，滑入衣服上就消失不見了。餘韻卻悠長，滴滴點點惹人愁思。

  　　樓毅側了側身子，避免身下的人被雨淋到，他看著封雪的發絲，心裏逐漸平靜下來。

  　　“封雪，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喜歡你，你覺得自己不夠好嗎，覺得我不可能喜歡你嗎？”

  　　封雪抬頭，眼眶紅紅的，說話的聲音很委屈：“那好，樓毅我問你，如果現在的我，長得和高中那時候一樣，你會喜歡我嗎？”

  　　樓毅幾乎要被氣笑了，他咬了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口：“封雪，我做錯了什麽才會讓你覺得，我喜歡的是你的臉？況且，論外貌，我比你好看幾百倍，到底是誰在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