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是個很不錯的孩子

  　　伊素的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動容，她稍稍靜默了片刻，對林小依道：“沒辦法的，生死無小事，風俗也難變動更改。你要是覺得不習慣，你就去樓上找個房間待著吧！”

  　　“我……”林小依怔了一下，她其實是想關心一下伊素的，但是話說出口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伊素看了一眼站在林小依身後的慕寒風：“我家小依就先拜托你了。”

  　　“嗯。”慕寒風點了點頭。

  　　“伊素，你來後廚看一下，怎麽沒有醬油啦！”一個略帶著方言的聲音嚷嚷著。

  　　“誒，來啦！”伊素應了一聲，她經過林小依身邊的時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幾乎是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後廚。

  　　林小依這才注意到伊素的助理也是在不停地忙前忙後，秘書拖了一車辦席要用到的東西。

  　　慕寒風歎了一口氣，他輕聲道：“鄉下辦事就是這個樣子的，你……”

  　　林小依別過了臉去，她強忍著淚意看了一眼躺在棺材裏的外婆，輕輕點了點頭：“我沒事。”

  　　她想了想，又道：“我在這裏，她……我是說我媽，她不放心。”

  　　“那你是想？”慕寒風問道。

  　　“陪我去趟縣城吧！”林小依說道，她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小月，叮囑道，“小月，你就先上樓去休息，等我們回來。”

  　　“小依姐姐，我也想去。”小月小聲地說道。

  　　慕寒風柔和地看著小月，他溫聲道：“小月，聽話，哥哥是要和你小依姐姐一起去辦事。”

  　　“那好吧！”小月雖然是有些不情願，但又考慮到她的身體的確會有隱患，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慕寒風陪同著林小依一起走到了門口，林小依看了一眼伊素的秘書，直接就話不多說上手幫著卸貨。

  　　隨後，她問道：“還有什麽需要去買的嗎？我去。”

  　　“小依，你……”秘書顯然有些錯愕，她隨即會心的一笑，也沒和林小依客氣。

  　　慕寒風伸手就從兜裏拿出了紙和筆，遞給了秘書：“寫下來吧！”

  　　秘書愣了一下，這才略有些遲疑地伸手接過，她略帶欣賞地看了一眼慕寒風，動了動嘴，剛想說什麽，但慕寒風卻似乎已經猜測到了她想要說的話一般，他徑自打斷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這話也讓秘書猜測出了，先前伊素拿錢打發慕寒風的事情，慕寒風以為林小依並不知道。

  　　她原以為像林小依這個年紀的小年輕的感情根本不就可靠也不牢固，她心裏頭認為的也是伊素所思慮的那一套，可現在，她卻看出了慕寒風身上與眾不同的地方。而且，慕寒風和林小依之間比她所想象到的還要維護對方。

  　　秘書低下頭，飛快地列了一個單子。她能長期待在伊素身邊，自然也是有一定的過人之處的，因此采購這類的事情，她不用記，腦子裏就能有個七七八八了。

  　　慕寒風接過了單子，輕聲道了聲謝：“有勞。”

  　　林小依並不討厭伊素的秘書，反而在她過往和伊素的僵持之中，她能夠在秘書身上看到一絲伊素沒有的人情味。

  　　她遂是出言道：“趙姐，我們借用一下你的車。”

  　　“沒問題。”秘書立刻道，她想了想，一邊遞給林小依鑰匙，一邊又問道，“要不要我讓吳助理陪你們去？”

  　　林小依輕輕搖了搖頭，她伸手接過了趙秘書遞過來的鑰匙：“有寒風在。”

  　　言外之意就是，隻要有慕寒風在，她這邊就不會出任何問題，也不需要去擔心她。

  　　趙秘書笑了笑，點了點頭，她眼神略有些欣慰地看著林小依。她目送著慕寒風和林小依上車之後，又悵然若失地歎了一口氣。

  　　“孩子倒是真的是個好孩子。”趙秘書原地感慨道。

  　　“是嗎？”一道聲音從趙秘書後麵傳來。

  　　趙秘書回過了頭去，看到是伊素，她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地笑。

  　　“她們去了？”伊素問道。

  　　趙秘書點了點頭，她見伊素一向精明幹練的臉藏著一絲疲倦，轉移話題問道：“主任，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

  　　“怎麽休息啊？”伊素歎了一口氣，“我沒兄弟，又沒關係親密的本家族人幫襯。我媽生前與人親厚和善，不管怎麽說，我也應該體體麵麵地讓她和我爸先前在鄉下的那些故人們一起送她走，讓她和我爸合葬了。”

  　　秘書知道伊素的性子，她也沒在勸了。她隻是衝著伊素抿了抿唇，躊躇一下，開口道：“我反倒覺得，小依……變了不少。”

  　　“嗯。”伊素點了點頭，她歎了一口氣，“媽在我的時候，總是和我說，應該去找個心理醫生給小依看看，社交恐懼症就是有心理陰影了，我老是覺得，我的女兒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

  　　她沒有往下說了，她知道，是慕寒風的出現慢慢地治愈了林小依。一如林小依知道了她拿錢去打發慕寒風時，她對他說的那些話。

  　　“就真的沒考慮幫著他度過這個難關？我覺得那孩子，未來可期。”趙秘書忍不住說道。

  　　伊素略微怔了怔，她輕輕搖了搖頭：“拿青春在一個男孩子身上賭，這個風險太大了。他現在愛你還好，將來，他什麽都好了，但又不愛你了呢？我想要一個幹淨明媚的少年陪著我家小依，你也是當媽的，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一個老太太杵著拐棍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遠遠地朝著伊素伸出了手，哽咽著哭喊：“伊素啊！你看看你媽，這真是走得太倉促了，前陣子她還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到了省城就去看她，你說她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伊素和趙秘書的談話被打斷，她牽強地一笑，又迎了上去，扶住了老太太。

  　　“您自己也這麽大的歲數了，可千萬要保重身子。”伊素勸道。

  　　老天太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我們這些老骨頭都早就做好走的準備了，我怎麽就想到我這老妹妹走在我的前頭了。她和你爸都是那樣好的人……哎……”

  　　伊素攙扶著她走進了靈堂去祭拜，她站在一旁，看著老太太趴在靈柩上哭得撕心裂肺，伊素忽然覺得這哀嚎之中竟有幾分是真心的，她不由得也跟著紅了眼眶。

  　　章文柏站在一旁，給伊素遞來紙。伊素克製著擦了擦眼淚，對著他搖了搖頭。

  　　“您也歲數大了，別哭了。”伊素上前勸慰道。

  　　老太太哭得身子發顫：“人老了，就是不斷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走，我怎麽能不傷心啊！”

  　　很快，就一群老嫂子才衝了上來，拉著老太太道：“你看看伊素也不容易，你這樣靈前一哭，她也跟著傷心，快別哭了。”

  　　老太太這才被人勸走。

  　　靈柩前繼續人來人往，伊素難得有一個靜謐的時間靜靜地站在外婆的靈柩前，眼下陪著她的，卻隻有章文柏一個人。

  　　章文柏猶豫了一下，他顫抖著握住了伊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