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敢不敢葬禮上穿禮服

  　　伊素卻喃喃自語道：“幸好小依不在。這她要是看到了，恐怕又要難過了。”

  　　她說著，又歎了一口氣，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哀傷：“這孩子性子隨我。我媽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應當也是怕她像我一樣過不好。”

  　　章文柏側眸看著伊素：“素素，我知道你一向最要強。從前你最難得時候我沒能夠一直陪著你，但我也希望你可以給我個機會。未來不論風雨兼程，讓我站在你身邊。”

  　　伊素的手交握著，她紅著眼睛道：“文柏，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不管是我媽還是我，都信得過你的人品。但眼下，我沒其他心思去考慮這些。”

  　　“也是。”章文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母親的葬禮。但是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找你要一個答案，我是想告訴你，在我麵前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人前，你可以做你雷厲風行的伊主任，人後……”

  　　章文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給你。”

  　　伊素忍住了眼淚，輕輕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看著外婆的靈柩晃動著的燭光。她心中不由得感慨，當年外婆也是勸她，愛情這個東西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散，一個男人能否值得托付終生，應當要看他是否能夠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又是否能夠扛起肩頭的責任。

  　　但是，她沒有聽。

  　　“我媽走的時候應當也在怪我，明明她都告訴了小依，她想見我。她一定也還有很多話沒有來得及對我說。”伊素神色有些黯然地說道。

  　　“她不會怪你的，而且，就算她不說，你也是也知道她想要什麽嗎？哪有親人之間是不了解彼此的呢？就像小依和你，你會真的不了解小依嗎？”章文柏勸慰道。

  　　伊素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很確定，外婆是肯定不願意埋在公墓裏的，早些年的時候，她就老是借著開玩笑的語氣嘀咕，說隻要等她快斷氣了，就一定得把她送回老家，她和外公生同衾，死同穴，這時間不會有任何東西能夠將他們分開。

  　　昨日，外婆最後想要交代她的，應該也就是這些了。

  　　“不知道我這樣做，媽會不會滿意。”伊素有些不確定。

  　　她隨即又笑了笑：“我先前從來不信鬼神的，唯一想信的兩回竟然是爸走的那次，再加上媽這次走。我竟然真的希望能夠另一個世界，他們兩個人可以沒有病痛的在一起，媽能夠看到我做的一切含笑九泉。”

  　　伊素這番話也在無意識之中戳到了章文柏，章文柏歎了一口氣，他才是更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此時，他卻附和著伊素的話：“一定會有的。”

  　　林小依那邊，她和慕寒風很快就找到了批發市場，按照趙秘書所開的單子買好了飲料、調料、一次性餐具，還有白酒禮包等，慕寒風當即就要帶著她返程了。

  　　“我還想去一個地方。”林小依對身旁專心開車的慕寒風道。

  　　“是去買鞋吧？”慕寒風問道。

  　　林小依有些錯愕地看向了慕寒風，她木訥地點了點頭。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這都能被她猜到？

  　　然而，她不知道，因為他的眼裏都是她，所以他的視線一直都在他所不經意的時候跟隨著她。以他這樣謹慎敏捷的心思，自然捕捉到了她的視線落在伊素的高跟鞋上的那抹心疼。

  　　他也知道，她這一趟來縣城除了想幫著伊素去分擔一些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心裏已經想好了，她會為伊素買一雙鞋。

  　　慕寒風在一家鞋店門口停了下來，他側眸看了一眼林小依，詢問道：“要我陪著你嗎？”

  　　“不用了，我很快。”林小依道。

  　　慕寒風點了點頭，他目送著林小依走了進去，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林小依就提著一雙鞋走了出來。

  　　她坐上了副駕駛，看了一眼手機後，道：“不凡他們來了，咱們先趕回去吧！”

  　　“好。”慕寒風應了下來。

  　　“對了，我給寒月也買了一雙，一會你送給她。”林小依道。

  　　慕寒風的眸光一沉，他低聲道：“我會給她買的。”

  　　“這是我的心意。”林小依道，她忽然有些恍惚，自己想要給慕寒月買鞋的時候，竟然已經當自己是寒月的嫂子了。

  　　因此，她下意識地想要去為慕寒月做點什麽。

  　　看來，戲演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假了。

  　　有的時候，倘若不是不經意之間就想起了她和慕寒風之間僅僅就是契約關係，她真的會很容易就產生出一種她和慕寒風在談戀愛的感覺。

  　　曖昧的氣息實在是太讓人上頭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美好又容易破碎的泡沫，但是她卻不忍心戳破。反而自欺欺人地覺得，隻要他們都不戳破，這層關係還能再維持一段時間。

  　　但她和慕寒風其實都清楚，謊言就是謊言，總有會回到現實的那一天的。並且，那一天也已經越來越近了。

  　　慕寒風沒有再和林小依客氣了，他隻是眸光略微動了動，語氣尋常地說道：“那你自己去給她吧！你送的她一定喜歡。”

  　　“不過。”他的話鋒一轉，“我把錢轉你。”

  　　“你和我之間，一定要這樣客氣嗎？”林小依不敢去看他，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

  　　“可是我……”慕寒風的語音一顫，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可是我也沒能夠為你做什麽啊！”

  　　可是，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日複一日的早餐，她最需要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問候，她最迷茫的時候，恰到好處的鼓勵和支持，還有她最孤獨的時候，他總是能夠精準捏到的分寸。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她的錯覺嗎？

  　　“那你就留著吧！當欠我好了。”她故作漫不經心地開著玩笑。

  　　“那不如，我陪你，一起在葬禮上穿禮服。”他說完，他的車刹住了，停在了一家婚紗店的門口。

  　　林小依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她再一次被戳中了內心深處真正的柔軟，她不知道慕寒風是怎麽猜到她的想法的，她的確很想以最漂亮、且外婆最想看到的樣子去送外婆最後一程。

  　　她深知自己的這個想法荒誕又離經叛道，根本不會有任何會同意的。但是，慕寒風卻就這樣替他最好了準備。

  　　林小依眼神凝重地看著慕寒風，一字一句地問道：“人一輩子可能就隻穿一次禮服了，你確定你第一次穿禮服，願意在葬禮之上嗎？”

  　　“為什麽不呢？”慕寒風反問道。

  　　林小依看著他那雙淡漠又深邃地瞳孔，她一個忍不住，眼中就蓄滿了淚水。

  　　她別過了臉去，吸了吸鼻子：“慕寒風，你幹什麽，我明明不想哭的。”

  　　慕寒風拔下了車鑰匙，打開了車門。隨即，紳士地走到林小依那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別哭，哭花了臉，送外婆就不好看了。”慕寒風輕柔地說道。

  　　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慕寒風，她輕聲低喃道：“慕寒風，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麽好，我真的會害怕的。”

  　　她竟然主動抱他了，不是安慰，也是喝醉了，也不是告別。慕寒風意外到手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安置，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抱住了林小依，拍了拍她的後背：“乖。”

  　　她擦了擦眼淚，又笑了笑，輕輕推開了慕寒風：“走啊！去訂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