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珠穆朗瑪峰 1
作者:榮祿      更新:2022-12-07 17:49      字數:2745
  第二十二章 珠穆朗瑪峰 1

    這是入冬後的天津馬場道……

    隨著氣溫的變化這裏的街道會幻化出一種神秘的色彩。那些在往日看起來如此莊重,神秘,閆肅的英式建築,在冷色調的天空映襯下,線條會變得更加明朗立體。樓體的違規加蓋,街角用麻繩捆著的煤球爐子,偶爾可見窗戶上貼著的小賣部招牌,又帶來些許美好的,隻有東方才有的煙火氣。

    馬榮祿的別墅從門外看與往日別無二致,先生最喜歡的那輛飛鴿自行車依然鋥光瓦亮的停在院子的車棚裏。隻是斯人已逝,塵歸塵土歸土,料想那輛自行車不久就會變得鏽跡斑斑,不再被偏愛。

    給無數人帶去過歡樂的大藝術家遇害,哪怕是對於案件負責人來說,心情上也依舊會產生某些複雜的哀婉感。

    古三兒和龔虎一行來到位於馬場道的馬榮祿的別墅。開門的是保姆趙姐,繼而迎過來接待他們的就是裘英本人了,她穿著一襲運動款式的長裙,居家裝扮。

    別墅裏冷冷清清的,如這季節一般冰冷,某種心情上的冰冷。

    裘英本人感覺比電視上看起來皺紋更加明顯,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化妝,還是因為馬榮祿的去世讓她添了幾分憔悴。

    分賓主落座,對於古三兒的問題,裘英表現得有些抗拒。她半靠在沙發上,禮貌的做著應答,表情卻顯得無精打采,傳遞出一種明朗的“不想作答”的情緒。

    直到古三兒丟出代孕機構的事,裘英才悵然若失起來,然後慢慢接受了現實,對於古三兒的問題態度也變得積極了一點。

    “我想知道,知道這件事之後,你打算如何處理。請您理解一點,您家庭及私人生活的問題,不在我們關心的範疇。但是首先您是涉案人員,其次被害人是您的先生。無論出於哪方麵的考慮,我們都需要明確,每一個人涉案人員的動機。”

    裘英愣了一下,想了想問:“所以,現在我也是犯罪嫌疑人嗎?”

    古三兒輕輕點點頭……

    “我知道馬榮祿找了代孕機構這事之後,去過深圳幾次。我了解這裏邊兒沒有出軌與背叛,但是最終的結果是要我來背負的,這你懂嗎?”

    “我懂。”古三兒說。

    “你問我計劃怎麽處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希望打掉那個孩子。我先後數次找到那個代孕機構的老板,希望花錢解決,我認為隻要我錢比老馬給的多,甚至多幾倍!是不是就可以讓那黑心老板做到這件事……”

    “這件事您指什麽事?”

    “替我打掉那個孩子,他隻要隨便給馬榮祿編個借口就可以了。”

    “那孩子有幾個月了?”

    “馬上就 6 個月了,做這買賣本身就是灰色不合法的!可是那老板還挺講職業道德,死活就是不同意。後麵幾次我甚至威脅告發他,他依然不為所動,說如果我告發他,他就不再替我保守秘密了,他會告訴馬榮祿我來找過他。”裘英無奈的笑了笑:“看來他是知道我的軟肋呀!我把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甚至催眠自己接受這一切,但是我都做不到,我不能接受我的餘生裏有一個與我完全無關的陌生人存在,接受他融入我的生活,叫我’媽媽’,而那個陌生人竟然源自我丈夫和另外一個我完全不相識女人的基因,我還要假裝愛他。我不敢想像在我的未來,我的餘生都要加上這麽一個人的存在,那樣生活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所以?”

    “法律規定,28 周以上就不可以墮胎了,我之前一直急迫於趕在這個時間內解決這個問題,就是這個原因。現在馬榮祿走了,這個問題當然也不存在了。但是,我的生活也不存在了。”裘英說著眼眶裏泛起淚花,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裏,不知道哪些是愁容,哪些是傷悲。

    而古三兒卻驚訝於她對於法律的了解。古三兒俯下身子,問裘英:“裘老師,有一件事情我還是想問一下,您能正麵回答我嗎?”

    裘英梨花帶雨的點點頭, ,

    “如果馬先生還在,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孩子?”

    “打掉,我已經想過了,那黑心老板大概不會同意協助我了,我隻能自己出手解決那孩子了!我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

    “我需要提醒您,這可是違法的。”

    “我當然知道!”裘英抹了把眼淚,斜著頭回答道:“咱們從一開始對話的前提不都是假設嗎?”

    “老江湖果然不一樣!”古三兒心想。

    “好,這方麵我沒有問題了。另外,在演出當天,休息間另外的 9 個人,包括馬榮祿,有什麽讓您覺得異常的舉止嗎?”

    “舉止異常?”裘英想了想:“沒有吧, ,”

    “那我這樣問,馬榮祿遇害當天,他都和哪些人有過接觸,怎麽樣的接觸?”

    “老馬當天到了茶館就和老黃對詞,兩個人去的時候感覺性質都不高,在休息間電視裏看前麵的演出一場比一場火爆,兩個人慢慢來了勁頭兒,對詞的時候設計了好幾個現掛,在休息間裏,每排一次效果都比上一次效果更好。本身就是攢底,候場時候就已經興奮起來了,老黃臨上場,還吃了幾片降壓藥,誰知道上場就出了那樣的事!”

    “等一下!”古三兒打斷了裘英的敘述:“你說黃明府上場前吃了降壓藥?”

    “都到了歲數了,老黃他們家祖傳血壓高。”

    “他帶著降壓藥了?”

    “嗯,還給了常老一片呢。”

    “常元慶老先生?為什麽也給長老先生?他也有高血壓?”

    “沒錯,常老也有高血壓,演出正式結束前不願意走,可是那兩天血壓都有點高,腦袋撞的疼,也沒帶藥,老黃就給了他一片。”

    “常元慶吃了那藥沒有?”

    “應該吃了吧?我看見他喝水吃藥來著,但是我記得聽常青說了一句’降壓藥每種都不一樣,一人一個體質,不能混著吃。’我確定我看見常老當天在休息間肯定吃藥了,我有印象!但是吃的是不是他自己那些?那降壓藥吃沒吃呀?”裘英皺著眉頭,使勁回憶著似的。

    “實不相瞞,我們現在把調查的重點放在演出時用的那盞茶杯上。您回憶一下,黃明府和常元慶在演出前,有沒有接觸過演口吐蓮花時用的杯子?”

    裘英想了想:“老黃應該是沒有,沒有!老黃不好動,他一晚上基本沒離開過他自己那的座位,連對詞兒,也在他那邊。”

    “常元慶呢?他接觸過那杯子嗎?”

    “接觸你指怎麽接觸?拿起來摸一摸什麽的?”

    “對。”

    “大雲子倒水回來之後,放了一段時間吧,我看常老自己轉著輪椅過去夠那個杯子,他站起來費勁,還是少華幫他拿下來的,我記得他眼神特別奇怪的把那杯子放在手裏端詳了好久。”

    “端詳了好久,在杯子裏有水的情況下?”

    “是呀,我那天認為他是拿那杯子捂手,那天休息間裏有點冷。”

    “然後呢?”

    “後來我就沒注意了。”

    “在您的印象裏,就隻有常元慶動過那盞杯子嗎?”

    “我隻看見他動過,應該是隻有他一個人動過。”

    “據我們手裏的信息,常元慶在馬榮祿剛剛發跡的那幾年,經常動用關係排擠馬榮祿,有這事嗎?”

    “嗬嗬,你們是怎麽知道的。”裘英翹起了二郎腿:“我們這行裏髒著呢!”

    “我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他為什麽排擠馬榮祿,他跟馬榮祿是個怎麽樣的關係?”

    “哎……”裘英長歎一聲,沉吟半晌:“我們家跟他們家的關係,怎麽說呢?既有救命之恩,又有不共戴天之仇。”

    “什麽意思?”古三兒聽得一頭霧水。

    “這麽說吧, ,”裘英開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