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喬戈裏峰 4

  　　挑幾個聳人聽聞的來說；劇資料顯示，李薄雲在 2016 年至 2019 年三年間分多次，不停的收購洋人茶館劇場的地產，九年間他分別使用了不同的持有人身份信息購買這些地產，但是幕後所有者都是李薄雲。也就是說，楊樹恒日常工作量最大的場館洽談這塊業務，其實自 2019 年開始，都是在和“李老板”談。如果“李老板”願意，他就可以馬上停了洋人茶館的所有演出。

  　　第二個，張少華其實不是想跳門兒改拜東北的廖師爺為師，而是和廖師爺在東北合資了一家公司。公司旗下藝人除了少數幾個廖師爺的徒弟，清一色的洋人茶館班底。現在洋人茶館在籍演員 100 人不到，竟然有 69 個人都在去年和今年兩年間陸續與這家公司簽約。公司股權有過一次變更，就是廖師爺把自己的股權轉讓給了一個叫做張滿成的人。也是劇資料顯示，這張滿城就是廖師爺的女婿，換湯不換藥。之所以變更是馬榮祿在前不久發現了這件事，警告廖不要做這種下作的勾當，必須解散公司！否則一定動用關係報複！而廖隻做了個表麵工程，把自己的名字去掉了。這股權變更的日期是 2021 年的 7 月 16 日。

  　　第三個，由於裘英沒有生育能力，馬榮祿這兩年一直在與一家位於深圳的代孕機構聯係。希望“借腹生子”以求延續馬家的香火。劇代孕機構方麵的信息，馬榮祿計劃先代孕成功，由代孕公司寄養至一周歲以內，再由代孕公司方麵送至兒童領養機構，然後他找機會，帶著裘英一起“領養”自己這個親生骨肉。而裘英似乎在今年 3 月份的時候已經得知了這件事，之後在 3 月到 9 月份裏陸續到深圳十餘次，不知道是要幹什麽？因為根據資料顯示，她起初就知道是哪家代孕機構，不存在找不到地方的原因。

  　　跟這些信息比起來，其他那些就不值一提了；比如馬連元其實一直後悔收馬榮祿為徒，動過幾將他清門的心思，都被同輩的幾個師兄弟勸住了。原因不在於馬榮祿做了什麽錯事，隻怪網絡時代私域流量太厲害，要是在老年間收一個天下聞名的徒弟，天下人隻會記得“馬家門兒”的馬榮祿，這三大家裏麵，這馬家門兒頭份兒的位置就做得更穩了。

  　　可現在時代不同了，馬榮祿名氣大得每天網絡刷屏，沒人在乎“馬家門兒”這回事，全網都認為馬連元是借著馬榮祿翻紅，這點對於老頭來說是完全沒想到的，也是自尊心上完全無法接受的，他認為自己這在件事上的處理，一定程度上玷汙了門楣。

  　　另外，常元慶在馬榮祿發跡初期其實一直暗中壓製馬榮祿，逼迫天津本地單位不要用馬榮祿演出，或者在與自己同場的演出的情況下，必須二選一。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馬榮祿全國馳名，常元慶無能為力為止。

  　　還有，張啟賭博欠下的債務金額巨大，馬榮祿已經替張啟還債超過 60 萬元人民幣。

  　　突如其來的這些信息都是古三兒不掌握的，單玉墜出於什麽目的向他們提供這些信息，似乎比這些信息本身更為重要。

  　　“您提供的信息對我們非常有幫助，請問您是出於什麽目的去調查的這些情況？”

  　　“我是女人，隻要家裏男人好，我就好，所以我調查這些都是為了老黃。”

  　　“您是指黃先生？”

  　　“是的！”單玉墜點點頭。

  　　“黃先生讓你去做的這些調查？”

  　　“不是的，是我自己。”單玉墜看著牆上的一副照片，那是他跟一個長得非常像黃明府的人的合照，照片裏的他們都還年輕，那人應該是黃明府弟弟，黃明宅。

  　　“他那人不會讓我替他做任何事，可是家裏有我們女人就是用來避禍的，我看他狀態不對，就知道有事。”

  　　“黃先生狀態不對？您指的是哪方麵？”

  　　“老黃的生活很簡單，創作，表演。他會在得意的時候一個人癡癡發笑，也會在不順的時候像孩子一樣大哭大鬧，當然這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外人是不可能看得到他這一麵的。”單玉墜抿抿嘴，拿手娟擦了擦鼻渦、嘴角。接著說：“半年多以前吧，我看見他在書房裏自言自語，說’說不了相聲了’，’說不了相聲了！’我就知道洋人茶館有問題，他工作上不順利了，我分析應該是茶館出大事了，甚至有可能做不下去了。我不查不要緊，一查茶館還真出事了。老黃曾經跟我說過，以後要是離開洋人茶館就不幹這行了，在家寫字畫畫，了此殘生。當然這話還都是在茶館好的時候說的，我當時也沒在意。這回算是應驗了，馬榮祿沒了，他真打算不說了，他說手頭上幾個合同完成，就不幹了，回家來。”

  　　“黃先生說，’說不了相聲了’您有沒有問他是什麽意思，遇到了什麽事兒？”

  　　“當然問了，老黃的性格你不知道，他不會和我說的。他從藝這麽多年，多少大風大浪，從來就沒跟我吐過一個字的苦水。”

  　　古三兒一時間無言以對，低頭想了想，又抬頭對單玉墜說：“您顧的私人偵探方便給我們介紹一下嗎？也許我們可以從他那裏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當然可以，不過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就是那晚帶你們到馬庭信三條胡同家的人。”

  　　“和我猜的差不多。”古三兒說。

  　　“你已經知道了？”單玉墜有些詫異的問道。

  　　“是的，當我聽說他的身形外貌時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哦，請你們不要介意，我雇傭的私人偵探幫我做的調查，都是合理合法，有正規資質的。”

  　　“我們那天看見他翻進已經對外封閉的茶館裏，這恐怕不算合法合規吧？”古三兒微笑著說。

  　　“他進茶館裏去調查，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需要承擔法律責任，我責無旁貸。”

  　　“還沒到那步，不過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把我們引到三條胡同去？是您安排的嗎？”

  　　“不是，是他臨時做的決定，回來以後第一時間向我匯報了。馬庭信住的地方我一直都知道的，也是我起初交給他調查時能提供的少數線索之一。他進入茶館是去調查茶館鬧鬼的真相，誤打誤撞碰見你們，他本身就懷疑馬庭信，幹脆把你們引到三條胡同去，就是為了讓你們對馬庭信進行調查。”

  　　“原來如此。”

  　　“誰知道那孩子把天捅了個窟窿，你說那孩子圖個什麽。”單玉墜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哀婉似的。

  　　“他有他的理由吧，但終歸是在犯罪。”

  　　“對了，龔隊長，你還記得嗎？茶館剛出事的時候，咱倆通過電話。”

  　　龔虎一驚……

  　　“咱們通過電話？”

  　　“對，我那時候替老黃擔心，看茶館出事了，就知道一定是後台人做的，我就給你們打了電話，但是你們又讓我報姓名，又讓我提供證據，我哪兒有呀！我隻好顧了私人偵探。”

  　　古三兒點點頭，龔虎這時候才剛反應過來，那個來電的女人就是單玉墜。

  　　“這是老汪的聯係方式，你們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找他，他會盡全力協助你們。”單玉墜遞給古三兒一張名片，名片是豎體的。上麵寫著城南偵探事務所，20 年刑偵經驗，偵探汪建林，後麵是一排電話號碼。

  　　“嗬嗬，競爭對手呀？”古三兒心想著，說道：“謝謝，我們會再來打攪的。”

  　　“有需要請隨時再來。”單玉墜關門時候動作很輕，想一陣微風。

  　　老樓房彎彎繞繞下樓來……

  　　“我感覺真相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龔虎感慨的說。

  　　“我們隻是得到了更多的信息，真相確實更近了，可這迷霧卻更濃了。”

  　　“像是登山一樣，我感覺我們已經到了珠穆朗瑪峰腳下了。”

  　　“你太樂觀了，我們充其量在喬戈裏峰。”

  　　“喬戈裏峰？”龔虎滿臉鄙夷：“那是哪兒？”

  　　“世界第二高的山峰！最容易被人遺忘的那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