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是你的義務

  她想，那種牽動心弦，左右她思想的情潮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她默默的轉身，卻不曾察覺到慕琰先略變的黑眸漸漸柔和。關上房門，她才放縱自己流出眼淚。像宣泄出所有的委屈與不甘似的，她的背抵在門上，慢慢滑坐在地，抱著雙腿無力的把頭埋在膝中，悲痛的淚水滾滾而來。

  慕琰先眼見她那雙黑眸像快要燃盡的燭火似的，逐漸黯淡，失去色彩，他的雙眼追隨著她的身影。他能感覺到她抖動的肩與極力壓製的悲慟，他急促邁開腳步，追了兩步後，他又停下“不，我不能。”

  他轉身，冰冷森寒的峻容黯然傷神。這樣的結局也是好的。

  時間像個沙漏，一眨眼的工夫，已到了九月份。對於時間觀念太強的慕琰先來說，這幾個月是他最難捱的時光。

  一回到沒有姒姒的別墅，他就有種想逃的衝動。蝕著心肺的悸痛使得他每夜不歸宿，就算回到別墅，也是醉的不省人事。

  沈傲軒打開後座車門，攙扶著醉意闌珊的慕琰先“慕先生，我扶您下車。”

  慕琰先微睜著眼，斜斜的望著沈傲軒：“這是那裏？”一個側頭，好像清醒了些，他看到了熟悉的場景：“我說的話你忘了？我不是說過不想回別墅的嗎？”

  冰冷的噪聲帶著質問：“你想反了不成？”

  沈傲軒解釋：“慕先生，是小姐讓我送你回來的。”

  慕琰先似乎考慮了一下，呼吸裏透著濃濃的酒氣，隔的很遠慕琰玥都味到空氣裏衝刺著一股刺鼻的酒味。她蹙著眉頭走上前，秀眉一擰，揪著他的衣領：“哥哥，你醒醒，你做出這副頹廢的樣子給誰看？姒姒也不在這裏。”

  “姒姒。”慕琰先含糊的嘟囔了一句∶“是啊！她永遠也不會回到這裏了，她一定恨死我了，像當初恨何璽爾那樣恨著我。”

  “哥哥。”慕琰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當她知道一切的時候，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是嗎？”他牽強的笑。

  情愛是杯毒酒，輕易碰不得，嚐不得，認真不得。聰明如慕琰先也逃不掉這兩個字的宿命，輸的一塌糊塗。

  何璽爾站在頂層的落地窗前，沒有情緒的雙眼望著不遠處的那棟大樓，在這個商業圈裏，能與他比擬的，隻有對麵那棟大樓裏的那個她了。

  何璽爾漆黑的眼睛凝聚成刀∶“冷姒姒，抱歉，再說一次對不起。為了小然，你必須死。不要怪我，怪隻怪你不該是冷昊天的女兒。”

  姒姒端詳著服務員遞過來的晚禮服，淡藍的顏色，如蔚藍的雲霞，深V的領口性感之極。下擺點綴耀眼碎鑽，為魚尾的裙擺增添幾分妖媚，另穿它之人更顯嬌嬈。

  姒姒搖了搖頭：“太張揚，換一件。”

  “我看挺好的，不用換了，就這件吧。”坐在沙發上的啟偉寒放下雜誌，瀟灑的站起身，走到姒姒身側，指著服務員手上的禮服說∶“你試試看，一定很美，你一定會成為今晚的焦點。”

  “我一點都不想成為焦點，這一點你應該明白。”她拒絕。

  啟偉寒笑道：“我啟偉寒的女朋友，一定會成為焦點。乖，去換給我看看。”耳畔飄忽著另一種聲音∶你是我慕琰先的女人，誰敢動？

  隻不過幾個月的光影，時光荏苒，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一股悲涼漫延心尖。同樣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口，聽起來的滋味相差千裏。

  她轉過身，不想理會啟偉寒，手臂卻被他一下扣住∶“姒姒。”

  心底發出輕輕的歎息，無奈一世情緣一世債，她注定不是討債人。要不然，為什麽情緣往往與她擦肩而過？

  歎今生，息前世。有些情隻可放在心底，有些人隻能相望成陌路。

  炙熱的目光含著綿綿情絲，低到塵埃的姿態隻為能搏她一笑，隻為撥開縈繞在她心頭的愁雲。可他更了解，想要敲開她的心扉並非易事∶“不要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

  姒姒神情坦然“你想讓我怎麽做？”

  勉強不來的緣份，到頭來隻是傷人的根源。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要求過他，她從來不奢望那份柔情似水的愛情降臨到她頭上。

  她的眼裏，心裏，除了仇恨還是仇恨。

  慕琰先這三個字她會冰封，會深藏，卻再也觸碰不得。

  她手腕上的脈搏突突跳的很急，他能感受到她從心底發出的抗拒，她冷冷的氣息昭示她強烈的疏離。

  他受傷的眸滑過悸痛：“不要讓我覺得你離我很遠很遠，那樣我會覺得不安。”

  “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這不是你的義務。”她抽回手，冰冷的聲音柔軟飄逸，卻也刺骨寒心。

  “就算哄我開心一下也不行？你難道忘了今天的日子？”

  姒姒側過頭，眼睛裏印染著他的悲慟，她剛想說什麽。玻璃門被推開，她下意識的望過去，卻撞上慕琰先深不可測的雙眼。

  這幾個月來沉寂的心在這一刻蘇醒，像春日裏被雨水撫慰過的花朵，鮮豔欲滴，色彩濃烈。閃過光彩的黑眸，因看到挽著他手臂的周豔苡時，悄無聲息的黯淡如漆。

  雖隻是轉瞬即逝，卻沒能逃過慕琰先的法眼。他不動聲色從周豔苡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神情無恙走上前，當走到奴姒與啟偉寒身邊時，象征性的點了點頭，就擦肩而過。

  周豔苡卻嬌媚一笑，走到兩人跟前：“冷總，啟總，好巧，想必啟總是陪著冷總來挑禮服的吧？”

  刻意把兩人的關係描繪的如此曖昧不明，她分明是故意的。慕琰先沉沉的眉宇悄然動容，假裝不經意的拋來一眼，眼神之冷冰寒如霜。

  有意忽略他強烈氣息帶來的壓迫感，冷姒姒點點頭∶“慕先生，周小姐。”

  周豔苡卻突然兩眼放光，她走到捧著禮服的那位服務員跟前∶“這件禮服的顏色不錯，讓我試試。”

  說著，她作勢就要拿走服務員手上的禮服，啟偉寒這時出賣阻止∶“抱歉周小姐，這件禮服我買了。”

  周豔苡伸出一半的手又尷尬的收回，她睜著委屈的眼睛看著慕琰先：“好可惜，我特別喜歡這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