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鹹魚十九天

  　　019：

  　　一棟湖邊別墅

  　　白露的身形出現在昏暗的客廳, 她捂著眼睛靠坐進沙發。

  　　“女兒，你沒事吧？”中年女人跑過來，一臉擔心和焦急。

  　　“我沒事, 媽媽。”

  　　白露抬起濕漉漉的睫毛, 露出通紅的雙眼, 她皺了皺鼻子，像普通小女孩那般撒嬌。

  　　“就是眼睛有點疼……怪我不小心看到狂眼章魚的眼睛, 那畜生實力不強, 偏偏眼睛那麽多, 太煩了。”

  　　白母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裏, 愛憐地吹她眼睛：

  　　“那天殺的畜生居然敢傷害我的寶貝, 女兒放心, 媽媽一定給你報仇。”

  　　“謝謝媽媽, ”白露彎唇露出俏皮的笑容, “不過我已經把它片成碎片了哦。”

  　　白母就說：“那媽媽專門去逮一隻狂眼章魚回來，讓你慢慢出氣。”

  　　白露往她懷裏鑽，露出幸福快樂的神色：“媽媽最疼我了。”

  　　中年男人出現, 他倒了杯牛奶，坐到白露另一邊：“乖女兒，爸爸也疼你呀, 來，喝牛奶。”

  　　白露就著白父的手小口喝起牛奶：“謝謝爸爸。”

  　　白父看著她，似是卡了兩秒, 隨後衝白母數落：

  　　“你怎麽回事？光知道說話，還不用異能給女兒治治。”

  　　“哦哦。”白母反應過來, 就要用她的木係異能替白露治療眼睛。

  　　“不用了媽媽, 狂眼章魚的傷害是衝著精神方麵, 木係異能治不了。”白露柔聲說。

  　　白母便放下手。

  　　“對了，乖女兒，”白父說，“按照你的吩咐，我和你媽媽偷襲完殺你哥哥的那個女人就離開了。”

  　　白母接話：“還是我女兒聰明，知道停電，那個賤人肯定會去供電站，我們才能埋伏在那邊偷襲她。”

  　　“乖女兒，你為什麽讓我們偷襲完就離開？”白父皺眉，不解地問，“我和你媽媽可以聯手殺掉她，為你哥哥報仇。”

  　　“爸爸媽媽，她殺了哥哥，怎麽能輕易讓她死掉呢。”

  　　女孩露出蜜一樣的甜美笑容，軟聲說：

  　　“對付這樣的人，要慢慢折磨她，讓她憤怒傷心難過，卻又無可奈何才好玩呢。”

  　　說到這裏，她直起身，不無得意地說：

  　　“我把她家裏人的伴生天賦拿來了，加起來有三個哦。”

  　　“哇，女兒好棒。”

  　　“不愧是我的乖女兒。”

  　　白父白母大力鼓掌，雙眼興奮地瞪大，表情十分誇張。

  　　“媽媽，這個【舌尖上的舞蹈】給你。”白露手放在白母頭頂。

  　　白母眼睛開心地眯成一條線：“女兒，有了這個能力，你想吃什麽媽媽都可以做出來。”

  　　“爸爸，這個【聲音達人】給你，”白露說，“【透明人】我留著自己用，等以後有更好的再給你。”

  　　“隻要是你給的，爸爸都喜歡。”

  　　白父喜得臉上褶子全部聚在一起，炫耀地說：

  　　“瞧瞧我的乖女兒多有出息，一有好東西就孝敬我們，唉，可惜那些親戚不在，否則羨慕死他們。”

  　　白母附和：“我的寶貝女兒是全天下最有出息的。 ”

  　　“好了，”白露淡淡地說，“別提那些人。”

  　　察覺到她的不開心，白父白母忙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白露這才重新有了笑容。

  　　“女兒，你好好休息，媽媽去給你做好吃的。”白母起身，“想吃什麽？”

  　　白露乖巧說：“隻要是媽媽做的，我都喜歡。”

  　　白母在她臉上親了下，滿麵春風地來到後院。

  　　這裏放了一個很大的鐵籠，裏麵關有四隻動物：

  　　灰毛兔子、黑毛小狗、禿頂公雞、瘦弱猴子。

  　　它們安安靜靜待在籠子裏。

  　　當白母的腳步聲出現，它們猛地睜開眼睛。

  　　像是知道即將發生什麽，身體因害怕劇烈顫抖，瞳孔在眼底擴散，透出悲涼的絕望。

  　　*

  　　胡靈靈忍著胸口裏炸開的憤怒，迅速給小夥伴們療傷。

  　　憤怒的同時，也不由慶幸：還好，隻是伴生天賦被奪去，大家都沒事。

  　　就連狂眼章魚也在慢慢恢複。

  　　——它雖被切成碎片，好在白露匆忙間沒有摧毀它的內核。

  　　林思可小朋友的外傷治好了，精神上遭遇到的痛苦卻無法痊愈。

  　　胡靈靈“喚醒”充電的林爸爸，小姑娘縮在爸爸懷裏，臉色慘白地睡著了。

  　　寧子秋握著摔壞一麵鏡片的眼鏡，唇鋒抿緊，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林一歎用前蹄踩著抹布，一下又一下用力擦拭地上的血跡。

  　　胡靈靈往桶裏裝了水，閉著眼睛，小心翼翼將凝聚出半個腦袋上的狂眼章魚放進去。

  　　地上切割成碎片的觸手也在慢慢蠕動著聚在一起。

  　　客廳裏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緊繃低迷。

  　　過了會兒，胡靈靈啞著聲音開口：“子秋，你傷得重，先去休息吧。”

  　　寧子秋肋骨斷了三根，內髒均有不同程度受損。

  　　胡靈靈沒法一下子給他治好。

  　　寧子秋搖搖頭：“你怎麽樣？”

  　　胡靈靈倒是沒怎麽受傷：“就是以後做飯大概沒以前好吃了。”

  　　寧子秋低聲說：“白露是因為白非羽才找上門來，她真正的目標是洛神。奪走你和思思的伴生天賦，是她向洛神下的挑戰書。”

  　　胡靈靈同意他的說法，她咬著牙說：“專挑洛神不在才敢上門，可見她害怕洛神。”

  　　“不一定。”寧子秋把歪掉的鏡腿扭正，重新將眼鏡架回鼻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的空間係應該是A級，比洛神的等級高。”

  　　“她能奪取他人的伴生天賦為己用，誰知道現在的她擁有多少特殊能力？其中肯定有增幅自身實力的。”

  　　“她應該用了某種伴生天賦得知我們的情況，特意等洛神離開才來。”寧子秋條理清楚地分析，“既是向洛神下挑戰書，也是給洛神一個下馬威。”

  　　胡靈靈回想戰鬥開始，他們幾人麵對白露的無力。

  　　對方遊刃有餘、氣定神閑的姿態，根本沒有把他們當對手，全程幾乎在戲耍他們。

  　　還有……

  　　那種不可一世的淡漠及囂張，隱約和洛神有些像。

  　　呸呸呸。

  　　驚覺自己居然把白露和洛神一起對比的胡靈靈連忙回過神來。

  　　那個女變態連洛神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五官沒洛神精致漂亮。

  　　皮膚沒有洛神白皙細膩。

  　　身高更是被洛神血虐，腿又短又粗！

  　　胡靈靈在心裏全方位無死角地diss完白露後，心裏總算舒服了些。

  　　小夥伴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麽，一個嚴肅的問題隨之而來——

  　　擁有A級空間係兼不知多少伴生天賦的白露實力如此強勁，洛神雖有雙係異能，可她的實力，能強過白露嗎？

  　　這個白露，比怪物還可怕。

  　　胡靈靈思緒混亂，好一會兒，她才茫然地說：“等洛神回來，這件事要告訴她嗎？”

  　　寧子秋沒有說話。

  　　跟著桑洛這麽久，兩人很清楚桑洛的性子。

  　　她是那種——隻要不招惹她，什麽事對她來說都如過眼雲煙；真招了她，她能讓你後悔從娘胎裏出來。

  　　敵人囂張地懟到家裏來了。

  　　相當於上門打臉。

  　　桑洛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他倆能猜出個大概。

  　　可白露那麽強，萬一洛神不是對手，結局會怎樣？

  　　兩隻少年知道桑洛厲害。

  　　由於沒和桑洛對戰過，隻看她揍過怪物，到底多厲害，其實沒有概念。

  　　而和白露的短暫交戰，卻讓他們直觀感受到白露的恐怖。

  　　對方還能秒殺狂眼章魚……

  　　寧子秋摸著發疼的助骨，誠實說：“我也不知道。”

  　　其實要瞞過桑洛很簡單。

  　　隻要他們把家裏打掃幹淨，不主動說，桑洛根本不會過問。

  　　胡靈靈做飯沒以前那麽香，找個理由也能混過去。

  　　但是……

  　　白露已經下戰書，對方發現洛神沒有反應，肯定會再次找上門。

  　　洛神和她對上，是遲早的事。

  　　……

  　　桑洛回來，看到的就是兩隻少年愁眉苦臉地相對而坐。

  　　一個臉色蒼白，眼鏡破破爛爛地掛在鼻梁；

  　　一個眉頭緊皺，仿佛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幾。

  　　水桶裏的狂眼章魚哼哧哼哧緩慢凝聚身體。

  　　豬一歎用力擦著地麵，每一下都透著憤恨。

  　　客廳亂糟糟的。

  　　家具、牆麵、天花板都有噴濺的墨藍液體——來自於狂眼章魚——泛著濃濃的腥味。

  　　桑洛喜歡的精美吊燈也歪了，一些小燈碎裂，半落不落地掛在那。

  　　用一句話形容，客廳仿佛被狂風掠過。

  　　係統好氣：“哪個混蛋幹的！”

  　　桑洛：“你猜。”

  　　係統：“……”

  　　見她情緒沒有半點起伏，它忍不住：“你不生氣嗎？”

  　　桑洛：“你猜。”

  　　係統：“…………”

  　　被她這麽一打岔，它氣不起來了。

  　　甚至安慰自己：這幾隻也沒出事，問題不大。

  　　【大佬！！！】

  　　林一歎第一個發現桑洛，他激動地腳下打滑，差點摔個跟頭。

  　　胡靈靈和寧子秋的對話他聽到了。

  　　也明白他們想表達的意思。

  　　但他和他們不一樣。

  　　他這幾個月生裏來死裏去，再加上現在是一隻野豬，動物的直覺比人類更加敏銳。

  　　從一開始，林一歎認定桑洛是大佬。

  　　不僅因為她能收服詭影妖蝶為坐騎，還有她給他的感覺。

  　　就像地震到來前夕，動物會提前感知。

  　　他也如此。

  　　他認為桑洛絕對擔得起大佬二字。

  　　半點不摻水分。

  　　至於大佬和那個女人誰強？

  　　必須是大佬啊。

  　　此刻視線裏的桑洛，給他的那種感覺愈發濃烈。

  　　桑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他隻覺體表仿佛有電流嗖一下躥過，四隻蹄子不自覺發軟。

  　　想跪。

  　　真的。

  　　林一歎的哼唧聲驚醒陷入糾結的兩隻少年。

  　　胡靈靈看向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隨意倚靠在牆麵的女孩。

  　　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家裏淩亂的場麵，鞋跟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金黑色踢腳線。

  　　裸在袖子外的手腕沾了些泥點，宛如白雪滴入墨痕，分外紮眼。

  　　迎上胡靈靈轉過來的目光，桑洛開口：“受傷了？”

  　　其實她的語氣輕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並不像是關切，仿佛就隨口那麽一問。

  　　然而胡靈靈鼻尖卻莫名一酸，一直忍著的情緒瘋狂上湧，萬般委屈積蓄在眼眶，化作淚珠啪嗒往下掉。

  　　她搖頭想止住哭泣，哪想淚水跟失了禁似的。

  　　“洛神，我的伴生天賦被、被搶走了，以後做、做飯沒那麽好吃了。”

  　　原本還想著瞞住桑洛的胡靈靈一開口就不由自主地說了。

  　　都沒想她怎麽突然回來了。

  　　係統眼睜睜看著它家宿主平淡的情緒唰一下有了起伏。

  　　“……”

  　　是胡靈靈哭泣引起的，還是她那句話引起的？？？

  　　係統表示不想知道。

  　　【大佬，害我的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了！】

  　　【她說她叫白露，白非羽是她的哥哥，她搶走了靈靈和思思的伴生天賦，說是給你的見麵禮，要讓你回禮。】

  　　林一歎適時說明情況。

  　　當初白露接近他騙他時，用的名字是“小白”。

  　　胡靈靈淚眼朦朧中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頭頂。

  　　她傻了似的看著出現在自己身旁的桑洛，鼻尖躥進她發絲拂過的沁涼馨香。

  　　讓人安全感爆棚的聲音響在耳畔：

  　　“哭什麽，搶回來不就好了。”

  　　胡靈靈不哭了。

  　　寧子秋不得不承認，當看到桑洛的那一瞬間，他隻覺自己先前的擔憂糾結是杞人憂天。

  　　他自然不會和班長一樣哭出來，神色卻也多了幾分激動：

  　　“洛神，這個人和你一樣是空間係，我懷疑是A級，加上她應該搶了很多伴生天賦，實力非常強。”

  　　桑洛幽幽道：“最好強一點。”

  　　眾人一愣。

  　　“殺起來才有意思。”

  　　琥珀色的雙眸微彎，冰涼的殺意在眼底緩緩蔓延。

  　　旋即，她細白的手指輕輕一彈，輕描淡寫地宣布：以後家裏不會再停電了。

  　　望著在洛神指尖乖巧跳躍、卻散發出危險又強大氣息的銀色電芒——

  　　胡、寧二人：“！！！”

  　　撲通。

  　　豬一歎這次是真跪了。

  　　桑洛居高臨下地掃他一眼：“免禮。”

  　　係統：“……”=_=

  　　你咋不說平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