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鹹魚十八天

  　　018：

  　　公寓2201

  　　“我們不認識她, 見都沒見過她，她怎麽可能有東西放在我們這？”

  　　胡靈靈皺眉小聲對寧子秋說。

  　　直覺告訴她，對方似乎來者不善。

  　　那女孩說話的語調, 聽起來沒什麽, 卻莫名讓她心裏發毛, 手臂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寧子秋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他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腦海裏瘋狂跳出警示。

  　　拉著胡靈靈往後退：“不用理會。”

  　　與此同時, 林一歎也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連忙用爪子用腦袋扒拉他們的腿, 推著拱著把他倆往內攆, 離大門遠遠的。

  　　【千萬別開門！】

  　　胡、寧二人聽不懂他的話, 卻能從他的哼唧聲和肢體動作感受到他的急切與慌亂。

  　　寧子秋心中一動, 問他：“你認識外麵的人？”

  　　野豬的腦袋猛點。

  　　寧子秋脫口而出：“她就是害你那個？”

  　　見林一歎再次點頭後, 寧子秋和胡靈靈對視一眼。

  　　後者反應很快, 當即催生出藤蔓纏繞在門把手上，讓它鎖得更緊。

  　　——為了能讓自己隨時催生出藤蔓，班長在兜裏揣滿各種葉子枯枝。

  　　“她怎麽知道你在這兒？”

  　　胡靈靈覺得不可思議, 聽門外人話裏的意思，她要取的東西，是林一歎？

  　　林一歎搖頭。

  　　滔天恨意在胸口激烈洶湧, 仇人找上門，他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然而，在這股恨意之上的是恐慌。

  　　他非常確定, 她根本不是來找他的，她的目標是胡靈靈和林思可！

  　　看出他的害怕, 胡靈靈忙說：“你放心, 我們不會讓她帶走你的。”

  　　林一歎急得跺蹄。

  　　他害怕的不是自己被帶走, 那個女人奪了他的伴生天賦，把他放入野豬身體裏時就已經對他失去興趣。

  　　他怕的是胡靈靈和林思可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到時候……

  　　到時候……

  　　苦於沒辦法交流，林一歎抬起前蹄，指指胡靈靈，又指指因為他們的反應放下畫畫懵懂地從沙發過來的林思可。

  　　【你們快躲起來！】

  　　寧子秋從他的動作中明白其意思，他臉色微變，對胡靈靈說：“外麵的人不是來找林一歎的，你和思思都有伴生天賦，她的目標應該是你們。”

  　　胡靈靈一聽自己成為目標，心跳失控，手腳頓時有些發軟，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現在家裏隻有她和林思可有戰鬥力，她必須帶著林思可抵禦不懷好意的敵人。

  　　不能慌。

  　　不用怕。

  　　“子秋，你和林一歎進臥室。”胡靈靈深吸口氣，“我和思思兩個人，對方才一個，該擔心的是她，她要是敢進來，我們就讓她有來無回！”

  　　林思可小朋友明白有壞人來了，她握緊小拳頭：“我會把壞人打跑的！”

  　　寧子秋回頭看了眼毫無動靜的大門，他迅速拿出槍，顯然不打算聽班長的話回房間：“好歹師出洛神，我覺得我槍法還行。”

  　　胡靈靈不合時宜地跑了題：“我就不行，明明瞄準了，偏偏打不中。”

  　　寧子秋：“以後有機會多找點子彈，你就可以多練習了。”

  　　被他們沉穩應對的態度影響，林一歎冷靜下來。

  　　仔細一想，當初他被那個女人得逞，對方並不是直接對付他。

  　　而是靠近接近他，取得他信任，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動手。

  　　說明她直接對他動手贏不了他，隻能用這種迂回的方法。

  　　現在他們有準備，林思可年齡雖小，異能卻是強大的A級冰係。

  　　就算沒什麽實戰經驗，有他們幾個大人在旁輔佐，那個女人不見得能占到便宜。

  　　敲門聲再次響起。

  　　“不開門嗎？”他們明明已經退到客廳，可門外那道輕柔聲音依舊清晰無比地傳進每個人耳朵。

  　　“唉。”她歎息一聲，苦惱地說，“這樣讓有我點難辦呢。”

  　　外麵又沒動靜了。

  　　寧子秋看向不願進臥室的林一歎，有心想問他敵人的異能是什麽，有所了解才能更好準備。

  　　卻也明白問了也白搭，他們聽不懂林一歎說什麽。

  　　洛神隻告訴他們林一歎被一個女人害成這樣。

  　　那個女人擁有把人“關”進動物體內的能力，還能奪取別人的伴生天賦為己用。

  　　——這應該是她覺醒的伴生天賦。

  　　事實上林一歎根本不知道她的異能是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門外再沒任何動靜。

  　　這種安靜反而更讓人不安。

  　　“我去看看。”寧子秋握緊手中的槍，往大門走。

  　　胡靈靈牽著林思可跟上，林一歎自然也不落下。

  　　寧子秋小心翼翼往貓眼去看。

  　　門外空空如也。

  　　他皺眉說：“不在了。”

  　　胡靈靈：“會不會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她怕打不過我們，所以走了？”

  　　寧子秋去問林一歎，畢竟他更熟悉：“你覺得呢？”

  　　林一歎躊躇著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明白。

  　　也許胡靈靈的猜測是對的。

  　　那個女人感覺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遂放棄了。

  　　隱隱有哪裏不對……

  　　這時，林思可小朋友不懂地問了一句：“壞人為什麽要找我們呢？”

  　　寧子秋回答她：“她想要搶走你和靈靈姐姐的能力。”

  　　……等等。

  　　既然那個女人知道林一歎在這裏，肯定對他們有過了解。

  　　多半知道屋子裏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異能是什麽。

  　　甚至，她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段找上門來，很大可能清楚桑洛不在家。

  　　否則，桑洛在的時候為什麽不來？

  　　意味著，除了桑洛，其他人她根本不懼。

  　　自然不可能覺得“打不過他們”就悄悄離開……

  　　這些念頭在腦海裏一一閃現，寧子秋剛準備提醒小夥伴，屬於林一歎的哼唧聲痛苦地從旁邊響起——

  　　林一歎所在的那小片空間呈現出錯落不齊的切割感，以至於肉眼看見的是他的身體變得扭曲擠壓，他漆黑的瞳孔被痛苦覆蓋，血色瞬間蔓延至整個眼眶。

  　　門外消失的女孩靜悄悄地出現在客廳和玄關的連接處。

  　　沒人知道她是怎麽進來的，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她穿一件白色連衣裙，宛如一朵剛出水的清麗芙蓉，麵帶微笑地看著轉過身發現她的他們。

  　　提起裙邊，優雅地欠了欠身，輕柔開口：“你們不開門，我等得有些煩了，就先進來了，失禮之處，多多包涵。”

  　　“思思，打壞人！”

  　　胡靈靈轉身就看到那女的出現在屋內，嚇都嚇死了好嗎。

  　　林一歎的詭異情況更是讓她頭皮發麻，傻子才站在這兒聽她唧唧歪歪。

  　　她立刻催生藤蔓去纏住對方。

  　　小姑娘鎖定壞人，兩隻小手一起動，一隻小手結出冰塊精準凍住壞人雙腿，另一隻手哐當哐當向壞人砸冰塊。

  　　寧子秋舉槍瞄準對方頭部，猶豫了下，槍口下移瞄準身體扣動扳機。

  　　兩大一小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可他們的攻擊在碰到對方之前，她人消失了。

  　　瞬移！

  　　空間係！

  　　胡靈靈和寧子秋各自得出答案，前者發現白裙女孩幽靈般出現在林思可身邊，她立刻用藤蔓卷住小姑娘的腰將她拖離。

  　　“你的反應不錯，可惜……”白裙女孩唇角的笑意未變分毫，“對我來說，太慢了呢。”

  　　胡靈靈下一個動作還沒來得及開始，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摸上她的脖子。

  　　她腦袋“嗡”一聲，渾身動彈不得，聽到林思可大聲喊：“放開靈靈姐姐！”

  　　她不知道身後的女人做了什麽，林思可遭遇和林一歎一樣的情況，小姑娘痛得哇哇大哭，異能失控。

  　　白裙女孩看著空氣中凝結的冰霜，唇角的笑容撫平，眼神變得陰沉，她麵無表情地說：“這麽強的冰係，卻覺醒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當真是浪費。”

  　　寧子秋趁機撲過來。

  　　他棄了槍——距離太近，他怕誤傷到胡靈靈。

  　　手裏拿著他先前悄悄塞在後腰的剔骨刀，狠狠刺向白裙女孩後背。

  　　當的一聲，刀尖仿佛刺在無比堅硬的石頭上，發出脆響。

  　　林一歎目眥欲裂。

  　　【金剛不壞之身！】

  　　他的伴生天賦。

  　　寧子秋愣了下，緊接著一股巨力從胸腹傳來，他整個人往後騰飛，摔落在幾米外。

  　　他咳出一口血，一時起不來身。

  　　“本想以禮相待，奈何你們如此暴躁。”

  　　白裙女孩搖搖頭，她貼在胡靈靈耳邊，笑著說：“這樣吧，你把你的伴生天賦給我，以此為交易，我放過他們。”

  　　胡靈靈眼睛紅如滴血，想也不想：“好，你拿去就是。”

  　　反正她的伴生天賦【舌尖上的舞蹈】沒了，也照樣可以給桑洛做飯。

  　　“很好。”白裙女孩笑容加深，她催動了能力。

  　　——“B級木係異能者胡靈靈主動獻出伴生天賦【舌尖上的舞蹈】，無需擊殺，不付代價。”

  　　——“開始奪取。”

  　　可惜，她的能力隻能奪取伴生天賦，不能連異能一起。

  　　且有兩種奪取方式。

  　　一種讓對方主動獻上，她自己不用付出代價。

  　　一種殺了對方直接獲得，相應要付出不小代價。

  　　當然，多數情況下，她會選擇和對方交易。

  　　誘騙對方主動獻出伴生天賦，她不用付出代價就能獲得後，再殺了對方。

  　　白裙女孩扔下胡靈靈，閃身來到林思可身邊，解除“空間切割”，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落入她懷中。

  　　胡靈靈厲聲吼：“你答應放過他們的！”

  　　對方笑看她一眼，說：“別惹我生氣哦。”

  　　胡靈靈的憤怒滯住，隻恨自己太弱。

  　　白裙女孩抱著林思可，冰涼的手指溫柔擦掉她臉上的淚珠：“小妹妹，我剛剛和你姐姐說的話你聽到了對不對，乖，把你的伴生天賦給我。”

  　　林思可虛弱地點了下頭。

  　　片刻後，白裙女孩神色舒展，成功獲得林思可兩個伴生天賦的她手指撫上小姑娘細嫩的脖頸。

  　　A級冰係留著是個隱患。

  　　就在這時，一條冰藍色的粗大觸手悄無聲息地憑空出現，攜帶雷霆之力抽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白裙女孩被抽了個正著。

  　　隨後連續幾條觸手分別卷住她的四肢和脖頸，帶著她升在空中，用力撕扯。

  　　空氣中傳來吱嘎吱嘎的恐怖聲。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一驚，緊接著一喜。

  　　——是抓回來當食材的那隻狂眼章魚！

  　　這條狂眼章魚自從被抓住，憋屈死了。

  　　說來它也是倒黴到家——它正是撞見同伴被吃的那條。

  　　它早就下定決心離桑洛遠一點，哪想悲催的被一群人類活捉——他們人多勢眾，又掌握它的弱點，還有一隻詭影妖蝶幫忙，它孤零零一條，哪裏打得過！

  　　萬萬沒想到，這群人活捉它是為了獻給那個吃它同伴的女人。

  　　千避萬避，最終還是沒有避開。

  　　狂眼章魚：我他媽還不如一頭撞死。

  　　這幾天它被關在放雜物的小黑屋裏，每天被迫聽音響裏放的——由係統專門下載的各種尖利神曲——別說逃了，它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知道他們活捉它是為了吃它，它寧死不再生新的觸手。

  　　但那個魔鬼告訴它，隻要它聽話，偶爾再生一條觸手作食材，等吃膩了，會考慮放它走。

  　　最重要的是，她答應不放神曲折磨它。

  　　詭影妖蝶也勸它識實務。

  　　連首領都被那個魔鬼治得服服的，再強著好像也挺沒意思。

  　　狂眼章魚想了又想，最後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桑洛抽空也給它腦門上刻了個聽她令的契約。

  　　它關在小黑屋裏，聽到外麵的動靜，原本不想管，反正那些人跟它又沒關係。

  　　但是——

  　　要是那個魔鬼回來，發現它沒幫忙，會不會遷怒？

  　　還有……

  　　那個小人類那天誇它觸手長得漂亮來著……

  　　從來沒誰誇過它呢。

  　　其他人可以不管，那個小人類還是要管一管的。

  　　它這麽想著，觸手們就動了。

  　　順便還可以吃頓肉。

  　　奶奶的，好久沒吃肉了。

  　　饞死它了。

  　　它要把這個闖進來的人類撕成碎片一片一片慢慢吃！

  　　狂眼章魚的突然出手讓胡靈靈大喜，然而這股欣喜持續不過兩秒，就化作驚恐。

  　　氣勢洶洶占盡上風的狂眼章魚宛如破爛娃娃般、被看不見的力量切割成碎片。

  　　但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人都聽到白裙女孩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氣聲。

  　　——她看到了狂眼章魚的那些眼睛！！！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留下冰冷陰柔的一句話：

  　　“告訴此間主人，我是白露，白非羽是我哥哥……這是我送給她的見麵禮，期待她的回禮。”

  　　*

  　　密林

  　　係統激動地詢問桑洛怎麽做到把雷電之力轉移到水係和空間係的。

  　　它實在是太好奇了。

  　　桑洛感受了下經過雷電淬練、力量大幅度提升的身體，心情美妙的她替係統釋疑：

  　　“這些能量的本質說到底都是異常能量，我能把水係能量提取出來畫符，自然也能把雷電之力化轉回去給兩方，隻要用點心思操控，不難。”

  　　係統：“……”

  　　這叫不難？？？

  　　這個世界唯一能做到這點的，隻有你！懂嗎！隻有你！！！

  　　總之，從桑洛的話中，它算是明白了：

  　　甭管啥係，隻要是異常能量，估計她都有辦法互通使用。

  　　它舉一反三，還挺興奮：“如果你把三種異能的能量匯聚到一起，比如把水係和空間係的全部轉移到雷電係……”

  　　“聰明，”桑洛說，“可以試試。”

  　　她說得輕快，係統突然不安起來：“這樣會不會有什麽風險啊？”

  　　桑洛：“沒什麽風險，最多不過像吹脹的氣球，爆掉而已。”

  　　係統：“……”

  　　又被嘲諷了QAQ。

  　　它果斷轉移話題，提醒她：該救大反派了！

  　　桑洛來到棺材旁，隨手扔了個水團進去把人裹住。

  　　忽然，她眉心一動。

  　　係統察覺到她的異樣：“怎麽啦？”

  　　桑洛半眯了眯在雷電之力的滋養下硬生生給催長一厘米的睫毛：“我刻在海鮮身上的契約氣息變得很微弱。”

  　　係統緩了一秒才想起海鮮是狂眼章魚：“這代表什麽？”

  　　桑洛淡淡道：“公寓可能出事了。”

  　　係統：“……啊？”

  　　它急了：“能出什麽事啊，小丫頭還是很強的……”

  　　這話說得有點心虛，林思可的異能強歸強，但她沒法完全控製。

  　　好比小孩拿著厲害武器，不能使用也沒轍。

  　　係統：“那快回去！”

  　　桑洛慢吞吞道：“急什麽，你不是要我救人嗎？”

  　　係統擔心公寓的幾隻，忙說：“你可以帶著他一起回去嘛。”

  　　桑洛微笑：“怎麽回去？”

  　　——新任坐騎蝶美麗很不幸地被電暈，淒淒慘慘地趴在旁邊。

  　　係統：“用瞬移。”

  　　A級空間係瞬移距離有了質的飛躍，一千米到五千米。

  　　桑洛：“你讓我當他的代駕？”

  　　係統：“我沒有！”我敢嗎！！！

  　　“我的意思是，你都救他了，不帶他走的話，萬一又出現其他意外，豈不是白浪費力氣救了嗎？”

  　　係統靈機一動，從其他方麵入手：

  　　“再者，他要是醒了，不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多可惜。怎麽著也得讓他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呀。”

  　　桑洛似乎說動了：“這個好辦。”

  　　係統以為她同意了，放下心來。

  　　就見她放出一小縷電花把蝶美麗嗞啦電醒，讓它過來守在棺材旁邊。

  　　然後，從空間裏拿出紙和筆，寫：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仆人。

  　　醒來後，到月光小台3，2201報道。

  　　——桑洛】

  　　她把便簽交給蝶美麗，叮囑它，季從無醒過來就把便簽給他。

  　　蝶美麗不甘不願地答應了。

  　　然後桑洛又往棺材裏注了一大團水，加深治療效果，旋即瞬移離開。

  　　震驚的係統回過神來：“你居然讓終極反派當你仆人！”

  　　桑洛：“爽不爽？”

  　　係統：“？？？”

  　　它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等等。

  　　係統發現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

  　　水團裹住大反派後，他鼻子露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