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作者:酒小七      更新:2022-11-26 21:48      字數:6086
  第76節

  “還是問一問吧,問過了,也好讓母後放心。”紀衡說著,轉頭叫進來人,下令去把田七和順妃都傳來。

  有順妃對質,太後便放心了。就算田七和皇上能串通起來作偽,順妃是不會犧牲自己配合他們的。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在於三分虛七分實,紀衡已經把謊話說得完美,田七被叫進來時,隻需要原原本本地說實話,一個字都不用編造。比如那天順妃及時出手相救,她前去道謝,順妃所謂“怕皇上心疼”,又所謂“還望田公公的成全”。

  太後一回想那日她懲罰田七、順妃突兀地站出來,這下事情確實全對上了。

  順妃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關於這件事,皇上已經警告過她一次了,她當初沒有否認,現在當著皇上,她亦無法否認。不過順妃覺得她這樣做也不構成什麽罪名,現在事情都鬧到太後麵前了,她也無法,隻好先把水攪渾,把太後的怒氣引向別方。於是順妃說道,“太後娘娘有所不知,臣妾這樣做也是為了皇上好。這個奴才他勾引皇上,才導致皇上無心召幸,”說著,看了一眼紀衡,又低頭,“臣妾鬥膽勸諫,請皇上恕罪。”

  皇上為什麽無心召幸,太後心裏已經是門兒清了。她神色冷峻,“皇上的事情暫時還由不得你來管。”

  順妃麵色一變。

  她確實沒資格管,她不是皇後,她隻是個妃嬪。說白了,就是小妾。

  紀衡適時地拋出順妃的另一條罪狀:勾結外臣,誹謗皇帝。

  這一條罪過就大了,順妃必然不會承認。

  紀衡現在手頭也沒證據,不好強加罪名於她。他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你認不認罪,得由證據說了算。待朕查明此事,再一起嚴辦。你就先在含光殿禁足思過吧。”

  太後雖恨不得順妃立刻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不過也理解需要有證據方可定罪的司法流程,便不再多言。

  紀衡帶著田七回了乾清宮。他看到田七似乎有心事,便笑問她,“嚇到了?”

  “沒,”田七答道,“皇上,如果此事真的是順妃所為,您會怎樣處置她?”

  紀衡反問,“你希望朕如何處置她?”

  田七低頭道,“您能饒她一命嗎?”

  紀衡皺眉,“你怎麽反倒為她求情。”

  “不是這個意思。我也討厭她。可是不管她當初目的如何,確實是救過我一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仇已經報了,救命之恩也要還一還才好。”

  紀衡覺得有理,不該讓田七欠別人這種情。正好,他饒順妃一命,倆人就兩清了。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有點脫離掌控。

  太後娘娘按捺不住激動之情,積極地幫皇上查證據。查不到證據之後,她老人家非常有創造力地開始捏造證據。順妃禁足在含光殿,含光殿的人被全部換了一撥,外頭的事情發展到什麽程度她一概不知。一個人處在提心吊膽的精神狀態中,周圍又全是陌生人,她每日裏也說不了三兩句話,漸漸地精神更加不濟,就開始有些想不開。她的人生目標就是當皇後,現在這個目標離她越來越遠,已經遠得消失掉了。她突然就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於是太後把辛苦編造的天衣無縫的證據交到紀衡麵前時,恰逢含光殿的太監來報:順妃娘娘自殺了!

  這事兒就這麽被定性為畏罪自殺。

  太後除掉一個心頭大患,頓覺渾身鬆快。這事兒有田七一部分功勞,盡管這功勞是被動的。總之她不自覺地就把田七劃拉到自己的陣營裏。

  當然了,每次看到田七,她依然是萬分糾結的。她不知道皇上是先變態才看上田七,還是先看上田七才變態,她主觀意願上比較傾向於後者,這樣至少說明她兒子不是先天的變態,是後天的、可以治愈的。

  這小太監要是個壞蛋也就好說了,直接弄死。可偏偏人家也不壞,還恰好拖著皇帝不讓他走向最終變態的深淵。

  田七在慈寧宮陪如意玩兒,太後就在一旁看著。一個人是否真心對某個孩子好,她這種人生經曆豐富的老太太是很容易看出來的。田七對待如意是真心實意的。

  太後看著田七水靈靈的臉蛋,突然就憂傷了。她轉頭對身旁的紀衡說道,“田七要是個大姑娘就好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紀衡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輕輕翹了一下,迅速擺出一副蛋疼憂傷的表情,歎道,“她要是個姑娘,朕也不嫌棄。”

  這話說得,太後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憂愁了。

  91

  孫從瑞操縱輿論還是很有一手的。比如一開始隻是規勸皇上,在皇上沒有直麵回應傳言之後,便漸漸地把事情說成確鑿,許多不明真相的官員也被帶得相信此事,一方麵感歎聖上被蠱惑蒙蔽,一方麵又對田七指指點點,說田七禍國殃民。再有人把陳無庸拿出來對比,認為田七之罪比陳無庸更甚。帝王身邊常見的兩類大壞蛋,一為太監,一為女人。陳無庸隻是發揮了壞蛋太監的威力,而田七則兼有吹枕邊風的本事,簡直太可怕了。

  很多時候,當麵對一件事,單個人可能是冷靜而清醒的,但是一群人,就容易變成烏合之眾。他們盲目並且興奮,任由別有用心的人操縱和引導著整個事件的節奏和方向,在自己並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充當著刀和槍,兵不血刃,卻能使人萬劫不複。

  孫從瑞小心地操控著這一切,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進行著。

  除紀衡外,唐若齡最早意識到孫從瑞的陰謀。這一招太狠了,皇上為了自己的名節很可能炮灰掉田七。不過話說回來,萬一皇上偏袒田七,孫從瑞必然吃不到好果子。再說了,就算孫從瑞真的逼皇上處死田七,那麽之後皇上會給孫從瑞好臉色?皇上又不是窩囊廢,還很愛記仇,他被人逼到這份兒上,不可能再重用孫從瑞。

  唐若齡冷笑,孫從瑞太把自己當盤菜,這是想弄死田七想瞎了心了……

  於是唐若齡做了幾手準備。首先告誡自己小弟們,不許攙和此事,必要的時候要幫皇上說話。不管結果如何,皇上總會記得幫他說話的人。其次,加快進度搜集有可能使孫從瑞落罪的事實。孫從瑞自己屁股幹淨不要緊,他門生貪汙、他親戚欺男霸女、他兒子當初犯過的罪再拎出來……等等等等。不得不說,如果論單挑,孫從瑞和唐若齡或可一戰,隻可惜加上隊友們,孫從瑞就大大地被拖後腿了。

  唐若齡為田七捏了一把汗。他兒子唐天遠更急,簡直像個三天沒喝血餓瘋了的跳蚤,沒一刻安靜。唐若齡從來沒見過兒子這樣暴躁,他恨不得把他捆起來。

  唐天遠書也讀不下去了,一直求唐若齡無論如何救田七一命,這種事情唐若齡哪敢拍著胸脯說一定保田七,保不保他那得看皇上的意思。唐天遠自然知曉這個道理,之後又去找了幾個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打算實在不行就去劫大內。唐若齡發現兒子還挺講義氣,欣慰之餘又十分擔憂,趁此機會對兒子好好進行了一番教育,中心思想就是論實力的重要性,順便科普皇宮大內管理條例。

  唐天遠自此初步確定了權傾朝野的人生目標。

  ***

  田七知道了外麵的瘋傳,也知道這是孫從瑞的詭計,但是她無可奈何。盡管她是緋聞事件當事人之一,可她隻是個死太監,沒有任何話語權。她不敢出宮,怕被人扔爛菜葉,更怕被瘋狂的官員們圍追堵截。寒窗苦讀的官員是最討厭太監的,一群人打一個太監,打死白打。

  就算在皇宮,田七也收到了不少異樣的目光。對於靠臉上位的人,人們多半是會鄙視的。不過田七也不是很在意別人的鄙視,反正他們不敢打她。倒是盛安懷,私下裏聽到幾個太監議論紛紛,於是毫不留情地讓人拉下去一頓暴打。

  田七最擔心的是皇上會如何處理此事。她相信他會保護她,她發現自己現在竟然可以毫無壓力地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她對他的信任在時間的浸泡中,已經發生了連她自己都驚歎的變化。

  可是皇上若想護他周全,必然會置他自己於兩難的處境。田七一籌莫展。

  這一天,紀衡上朝時帶上了田七,讓她先頂替盛安懷的位置。田七不知道皇上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這樣安排,問他,他卻笑而不答。

  文武百官們都等在金鑾殿了。本來皇上的緋聞被吵得沸沸揚揚,大家天天拿這事兒扯皮,人人都覺得田七站在了風口浪尖處,今兒這太監竟然還有臉來金鑾殿,許多人頓時被戳了敏感點,也不奏別的了,擺出規勸聖上的姿態,拎出田七來一頓罵。

  唐若齡及其小弟果斷出列,幫皇上罵回去,說那些人“無憑無據、捕風捉影、居心不良、誹謗朝廷”。

  對方回罵,說唐若齡之流“諂媚宦官、全無氣骨、是非不分、奸邪佞幸”。

  大家都是讀書人,肚子裏的墨水多了,連罵人的花樣都高雅起來,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蹦,還不帶重樣的。田七聽得目瞪口呆,歎服無比。

  “別吵了!”紀衡怒吼一聲。

  雙方果然噤聲,齊齊看向皇上。

  “這事兒吵了這麽久,也該有個了斷了,”紀衡說著,看向一旁的田七,“田七。”

  “奴才在。”

  紀衡也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塊明黃色綾錦,遞給田七,“把這個宣讀一下。”

  田七展開綾錦,朗聲讀道:“符鬆年,一本;沐關,一本;章尚,三本;薛無庸,兩本……”

  這塊綾錦充分體現了皇上出色的統計能力。田七一開始讀得一頭霧水,下邊人也聽得一頭霧水。讀到一半兒時,大家才漸漸發現這好像是奏章的匯總統計。最近給皇上上過奏章的心裏一盤算,便有些明了:這份名單裏統計的奏章,似乎全是跟皇上的緋聞有關的……

  等田七讀完了,紀衡說道,“朕登基五載有餘,從來勤勉政事,未敢有半絲懈怠,上不負蒼天,下不負黎民;廣開言路,納諫如流。雖然天資愚鈍,但亦無愧於先祖英烈,”淡定地給自己臉上貼了一遍金,他目光往群臣中一掃,話頭一轉,又道,“自古忠臣直諫,諫社稷政事也好,諫俯仰修身也罷,全部是證據確鑿,有一說一。你們倒好,也不知從哪裏聽來幾句虛無縹緲的話,便捕風捉影,混淆視聽,揪著無辜之人喊打喊殺,枉你們自稱忠臣,這樣做卻又與市井愚民有何區別?!”說到這裏,語氣已然十分沉冷。

  底下眾臣見皇上發火,紛紛低頭不語。

  田七卻是有些擔心。皇上如此說雖不算過分,可是這樣一來死不承認又反咬一口,那些大臣們豈能容忍?自古以來當皇帝的其實都有些憋屈,尤其是那些想當個好皇帝的。唐太宗想玩兒個小雀兒,都被魏征教訓一頓,還故意把他的小雀兒憋死。唐太宗轉身頂多罵一句“鄉巴佬”,也不敢把魏征怎樣。

  在輿論上,皇帝是多受官員鉗製的。官員們——尤其是聖賢書培養出的官員們,是不怕皇帝的。所謂“文死諫、武死戰”,這些文臣自詡忠賢,真是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罵,覺得皇上不會把他們怎麽樣,如果把他們怎麽樣了,那就是昏君,是要被史官記上的。就算他們真的被怎麽樣了,那也說明是“死諫”,是榮譽,青史會為他們正名的。

  這幾乎成為一種信仰。孫從瑞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放心大膽地煽動大家給皇上上書。人越多,皇上越是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他為了他的名聲,隻能妥協。

  所以眼下聽到皇上這麽說,田七突然為他捏了一把汗。他是個好皇帝,她不希望他因為此事被史書記上幾筆,被後人指責昏庸好色之類。

  底下被批評的官員絲毫沒有愧疚感。他們決定跟皇上杠上了。

  這時,紀衡又道,“不忠不賢,裹挾聖意,罪不容恕。方才那份名單就是你們對此事所上奏章的統計,最少者一本,最多者五本。來人——把名單上所有人拉去午門外廷杖。一本奏章二十杖,兩本奏章四十杖,以此累加。”

  侍衛們還未動手,官員們已經炸開了鍋。有人淚流滿麵地還在勸,有人哭天搶地指桑罵槐,還有喪失理智的,要直接往柱子上撞。大家雖然都是有文化的人,但是撒潑的本事並沒丟掉,玩兒起真格的,並不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婦人們落下風。

  田七也傻了,她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處理此事。

  坦白來講,這並不是最好的方式。但紀衡的目的也不單是為了打人。他更多的是要給田七一個安心,也給別人一個警告。田七被太多人盯上,她處境太過危險,誰都想往她頭上踩一兩腳。現在身為皇帝身邊第一寵宦,她還總被不長眼睛的人找麻煩。往後進了後宮,她沒有娘家倚仗,更顯弱勢,他是唯一能給她撐腰的人。反正現在田七是想低調也身不由己了,早就招人嫉恨。紀衡就是豁出去名聲不要了,也要用這種悍然的方式宣告:田七不能動,誰動誰倒黴。現在不能動,將來更不能動。

  ——他就是寵信她,怎麽地吧!

  皇上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田七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她一霎時心潮洶湧,紅著眼睛看他,他卻報以微笑,示意她放鬆,隻管看戲。

  田七怎麽可能安靜看戲。四十多個官員,最多的要打一百板子,肯定是要出人命的。他為她做了這些,她自是感動,但她不能當這種禍國殃民的人。最重要的,倘若真的廷杖,皇上指不定被傳成什麽樣的昏君,這對他來說是極度不公平的。

  底下的哭爹喊娘聲吵得她腦子發熱,她一衝動,跪下來高聲道,“皇上,奴才有事要稟!”

  她聲音並不很大,偏偏所有人都聽到了,鬧事的官員們也停下來,紛紛看著田七。不知道這死太監還敢說什麽。

  紀衡握緊拳頭,道,“有事下朝再說。”

  “皇上!”田七抬頭,故意又提高了聲音,“奴才一直有事欺瞞,請皇上降罪——奴才其實是女兒身!”

  底下官員們再次沸騰了。女兒身?簡直胡說八道!這死太監為了給自己開脫,真是什麽謊話都編得出來!

  紀衡微微歎了口氣。他確實在等她的坦白,卻沒想到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以這種方式。田七聰明多智,不可能不知道在這麽多人麵前暴露自己的秘密有多危險,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說出來了。這是她對他的維護。

  想到這裏,紀衡心頭一暖,又酸酸的脹脹的,更甜絲絲的,甜得發疼。他看著田七,目光已染上幾絲柔和,“此話當真?”

  說出去的話是吃不回來的,田七便放開了,“是。皇上若是不信,自可使人檢查。”她心思飛快地轉動,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勢,認為自己還是有活路的。她爹是季青雲,就算沒人信,可誰也拿不出證據否定不是?一會兒再把火燒到孫從瑞身上,打他個措手不及。

  官員們又吵起來,說田七一派胡言,請皇上立刻把這欺君罔上的狗奴才亂棍打死。

  孫從瑞也很震驚。以他對田七的了解,這太監應該不會亂搞這種烏龍。那意思是說這真是個女人?

  女人就更好辦了,身為一個女人在宮中當了這麽多年的太監,早就該死了。孫從瑞目露殺意,今天無論如何要把田七弄死!

  紀衡又吼了一聲“都住口”,接著吩咐人把田七帶下去,讓乾清宮的兩個女官去驗身。

  女官驗身歸來,答曰田七確是女人無疑。

  嘩啦啦!官員們又不淡定了。無論是親孫派還是親唐派,大家都一時無法接受這種神轉折,有些人開始掐自己大腿,以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田七重新跪在了禦前,重重地磕了個頭,“奴才身不由己,蒙蔽聖上,本就惴惴難安,不想又因奴才之過,導致聖上被人汙蔑,奴才萬死難辭其過。”

  紀衡板著一張臉,微表情十分到位,同時兼具被蒙蔽之後的惱怒和得知真相時的震驚,“你先起來。”

  田七站起身,麵向底下眾官員,說道,“我既為女兒,諸公強加給皇上的罪名,該是不攻自破了吧?”

  鐵證在前,什麽搞斷袖玩兒太監之類,現在看來像是笑話。方才群情激奮的人們紛紛跪下來,齊齊說道,“請皇上降罪!”

  孫從瑞也跪在地上,他直起腰,指著田七說道,“皇上!此人女扮男裝混進皇宮,意圖不軌,有違禮法,又犯欺君之罪,當處以極刑,以正視聽。”

  幾個孫派官員連忙附和。

  “就算要定罪,也要先聽一聽犯人證詞。”唐若齡說道。

  又有人附和這一提議。

  皇上最終采納了唐若齡的意見,在皇極殿臨時開了堂,他開始審問田七。作為一個知道內情的人,他又要假裝一無所知又要生動體現出一個被糊弄的皇帝該有的複雜心情,這實在是太考驗演技了。不過好在他天縱奇才,最近又在各種演戲事件中鍛煉了演技,所以這會兒裝得十分像那麽回事。

  不過……這樣做真的好像神經病啊!紀衡默默垂淚。

  “你到底是何人?”紀衡問道。

  “回皇上,罪奴是季青雲之女,本名季昭。”

  季青雲!下邊不少有資曆的人對這個名字很熟悉,稍一回憶便想起來了,當年季青雲可是詹事府一把手,太子智囊團第一人。季青雲為人謙遜有禮,又有才華,人緣很不錯。隻不過當時他是太子的人,是陳無庸等反動勢力的重點打擊對象,所以中立派們沒人敢跟他走得太近。於是季青雲此人,在許多人眼裏透著那麽股神秘。

  孫從瑞聽到這個名字,卻是臉色煞白,眼神幾近驚懼,“皇上,她、她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