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隱藏端口

  　　陳鵬沒想到會這樣和周雲茉碰麵。

  　　周雲茉看他的眼神有幾分警惕，半側身子護著身後，但陳鵬還是看到一個小腦袋從她身後露出來，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男孩背著藍色肩帶的書包，拉鏈環上墜著一隻金屬熊的小吊墜。

  　　陳鵬認得這個小熊，這是趙小舟最喜歡的掛飾。趙小舟比他見過的那次長大了些，但眉眼還能看出之前的模樣。

  　　“你怎麽會來這兒？”周雲茉聲音緊崩，“是來抓我的嗎？”

  　　“抓你？不，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周雲茉露出了祈求的神色，似乎沒心思聽陳鵬說什麽：“求求你不要這樣，最起碼不要讓我的孩子看到。”

  　　趙小舟往周雲茉的身後縮了縮，瘦小的手指緊緊攥著周雲茉的衣角。

  　　這就是了，陳鵬心裏想，許德明隻有用趙小舟做交換，才能讓周雲茉放棄殺錢也，乖乖地將錢也帶到他麵前。

  　　但周雲茉親自給趙小舟辦了葬禮，一開始並沒有相信許德明的話，她雖然將計就計騙出了錢也，還是準備親自殺了他。

  　　也許就在錢也的認罪直播開始前，周雲茉遲疑了。許德明開發出了四象，她知道許德明不同於一般人。許德明說能把趙小舟交給她，萬一，他真的做到了呢？

  　　也許懷抱這一絲希望，周雲茉終止了殺死錢也的計劃。

  　　但看周雲茉的樣子，她似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媽媽。”趙小舟輕輕拽了拽周雲茉的衣服。

  　　周雲茉蹲下身來，紅了眼眶，攬住趙小舟：“沒事的，媽媽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陳鵬又想，還是她隻是欺騙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周雲茉。”陳鵬的聲音很輕，周雲茉還是打了個寒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係統裏？”

  　　“係統裏？”周雲茉一怔，幾秒種後，她仿佛才知道陳鵬在說什麽，“不可能！我已經從四象裏出來了！”

  　　“不，你在係統裏。”

  　　難道許德明已經能將人毫無知覺地接入四象了嗎？

  　　當初陳鵬想到讓汪助理幫忙，隻是因為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在資料上看到的信息：趙小舟臨死前所在的醫院，也是混沌科技的附屬醫院。

  　　再想到許小鹿的屍體也被偷了，他突然意識到，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四象不僅能接入活人，還能接入死人呢？

  　　這個想法讓陳鵬一個激靈，但隻有這樣，許德明才有必要偷走許小鹿的屍體，也才能用趙小舟和周雲茉交換錢也。

  　　可是趙小舟明明已經下葬，如果他的屍體出現問題，周雲茉不會毫無反應。

  　　那如果，趙小舟丟失的並不是屍體呢？

  　　陳鵬曾設想過，趙小舟既然被送到的是混沌所屬的醫院，許德明就有足夠的機會取出趙小舟的大腦。反正趙小舟是因車禍而死，遺體損傷嚴重，還要進行遺體整容。即便他的腦袋經過縫合，也不會有人想到他被取走了大腦。

  　　所以陳鵬問汪助理：如果隻有一個大腦，能接入四象嗎？

  　　沒想到汪助理斬釘截鐵：“死了的人絕對不可能接入四象，哪怕將死之人都不可以，因為接入係統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更別說隻有一個大腦了。”

  　　可如果死屍和大腦不能接入四象，這一切的猜想也就毫無意義了。

  　　陳鵬不甘心：“那從理論上能實現嗎？”

  　　汪助理想了想道：“許總監最開始提出‘四象’的時候，是在他一篇研究生論文上，他起初的設想，就是既能接入活人，也能接入死人，讓死去的人的意識也存在於四象裏，讓他們還能跟在世的親朋好友交流。”

  　　“對，就是這樣。”陳鵬的心放下了點，肯定道。

  　　“但四象從正式開發到現在，也就五年時間，雖然取得了一定成就，一切還在起步階段，要將死去的人接入四象，還早著呢。”汪助理一臉覺得陳鵬太兒戲的表情。

  　　但許德明不是一般人，也許他已經發現了方法，沒告訴你們呢。陳鵬心裏想著，但沒說出來。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汪助理補充道，“不管四象發展到什麽地步，想要將死去的人接入係統，必須在人死後的一兩個小時之內進行，一旦腦電波徹底消失，再高明的技術也沒用了。這點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改變的。”

  　　汪助理似乎想要打消陳鵬的念頭，伸出食指在麵前擺了三擺。

  　　但陳鵬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那麽接入一個大腦可以吧？”

  　　“理論上是可以的。”汪助理不得不承認。

  　　可趙小舟是三年前死的，即使許德明再厲害，也不會在四象開發兩年後就攻破這麽高難度的技術。

  　　“如果當時不具備接入的條件，那能不能先把大腦保存，保持活力，等到時機成熟時再接入呢？”

  　　汪助理沉吟了一會兒，妥協一般地說：“理論上也可以。”

  　　陳鵬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隻要理論上可以的，許德明就一定能找到辦法。雖然他不喜歡許德明這個人，但他不得不承認許德明的天才。

  　　不過他還有一點想不明白，從許小鹿哮喘發作死亡，到會所的人通知許德明去處理屍體，一定超過了兩小時，更別說許德明還要偷走許小鹿的屍體，隻會花費更長的時間。那就超過了接入四象的時間。

  　　可如果許德明不能將許小鹿的屍體接入四象，為什麽還要偷屍體呢？難道隻想給許小鹿一個體麵的葬禮？那直接去認領許小鹿的遺體不就好了嗎？

  　　還是說許小鹿的遺體丟失，跟許德明真的沒有關係？

  　　陳鵬有點頭大。可不管怎麽說，如果許德明想要用趙小舟來控製周雲茉，就一定要依托於四象，才能讓死去的趙小舟“複活”。

  　　所以陳鵬又問汪助理：“許德明有沒有可能私底下再造一個‘四象’？”。

  　　汪助理一口否決：“不可能。四象的建造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四象的主體有且隻有一個，就在四象中心。”

  　　“那如果許德明想要接入四象，但又不想被其他人發現，有可能嗎？”

  　　這次汪助理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說：“如果是這樣，他可以開一個隱蔽的端口，暗中打造一個副本連接四象。但這並不是完全發現不了，因為它還是依托於四象存在，隻要仔細排查，就能發現隱蔽的端口。”

  　　這一定是許德明利用四象的方式。陳鵬精神振奮，讓汪助理仔細地排查連接四象的隱蔽端口。

  　　他的想法很簡單，周雲茉帶著錢也去找許德明，許德明又消失了。現實生活中尋找他們太過困難。但如果許德明要利用趙小舟跟周雲茉做交易，就一定會利用四象，隻要在四象中找到周雲茉和趙小舟的蹤跡，就可以通過端口反向追蹤許德明。

  　　果不其然，汪助理發現了隱藏的端口。不過雖然找到了端口，但許德明加密的方式十分複雜，汪助理一時很難找到這個端口到底設置在哪裏。

  　　陳鵬不免有些灰心喪氣。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汪助理的話讓陳鵬重燃了希望：“什麽辦法？”

  　　“利用周雲茉。”

  　　汪助理說，因為周雲茉曾經走出過四象的副本，這在其他接入者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即使四象想針對周雲茉修補漏洞，也需要時間。所以周雲茉可以如法炮製，再次走出這個副本。隻要周雲茉成功醒來，就能知道她身在何處，那裏就是許德明設置端口的地方。

  　　也是許德明躲藏的地方。

  　　為此汪助理想方設法將陳鵬接入端口，混進了副本，並囑咐他如果找不到周雲茉，也不要長時間在係統停留。因為一旦被許德明發現，可能會強行將陳鵬驅逐出副本，這會對陳鵬造成不可預知的傷害。

  　　為了能讓陳鵬在遇到危險時快速脫離係統，葉飛留下來和汪助理一起盯著陳鵬。

  　　隻有陳鵬一人進入到了許德明打造的副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