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六個人

  　　周雲茉一被救出，就被送往了醫院。醫院還是混沌科技下屬的，主打的是高科技醫療，也就是說周雲茉還在許德明的監測中。

  　　雖然許德明說他更了解周雲茉的身體狀況，現在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恢複正常，但陳鵬去看過周雲茉兩次，周雲茉的腦部接滿了感應口和連接線，怎麽看也不像是單純地調養。但不可否認的是，周雲茉的身體指標確實在逐步提升。

  　　據許德明說，因為周雲茉提前在係統中蘇醒，而非走到盡頭才意識到這是個虛擬的世界，所以她對這一切都有了心理準備，也降低了真相對她的打擊。周雲茉的精神傷害並不重，隻要稍加調理就能恢複正常。

  　　那麽，周雲茉為什麽會在係統中蘇醒？

  　　事後陳鵬和葉飛再三思索，都覺得許德明似乎一早就意識到了周雲茉的蘇醒。那周雲茉是什麽時候蘇醒的呢？這個答案很重要，因為直接關係到周雲茉放掉趙家航是出於她的本能選擇，還是因為蘇醒之後，為了逃避嫌疑，而故意做出的對警方的誤導。

  　　許德明讓四象分析了周雲茉當時用長刀刺傷趙家航的心理，數據顯示，當時她確實是想要殺了趙家航的，因為恐懼和她對高洪濤的擔心，讓她做出了這個決定，如果不是因為刺歪了以及高洪濤的阻止，想必趙家航已經死了。

  　　陳鵬再次埋怨起許德明來，周雲茉做出要殺了趙家航的決定，有一部分是因為恐懼，這種恐懼是因為許德明做了手腳造成的，如果許德明不讓周雲茉覺得她殺了王威龍是因為黑衣人的誘導，那她會想要殺了黑衣人嗎？

  　　這種情況下的決定還是周雲茉自身的決定嗎？即使周雲茉當時還沒有蘇醒，陳鵬也覺得周雲茉的選擇已經摻雜了雜質，不再像四象宣稱的那樣，隻根據每個人做出的選擇，來推斷他之前在案件中的真實做法。

  　　但許德明堅稱，如果周雲茉做過這些事情，不管如何影響，她最終都會走向相同的結局。他的安排隻是催化劑而已，起點和終點都是固定的，他隻是縮短了中間的進程。

  　　兩人各執一詞，而許德明總能用一堆理論來美化和包裝他的做法。

  　　陳鵬覺得許德明有點走火入魔了。

  　　“是的，催化劑，這種催化的方式也可能刺激到周雲茉，加速她在係統中的蘇醒。”

  　　陳鵬果斷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他思來想去，如果不是許德明的任意妄為，周雲茉不會蘇醒，因為許德明說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而周雲茉又是那麽敏銳的一個人。

  　　“這是兩碼事。”出乎陳鵬意料的是，許德明這次竟然沒有爭辯，“我的做法和周雲茉的蘇醒，是兩碼事。”

  　　“什麽意思？”葉飛聽出許德明話中有話，“你知道周雲茉是怎麽醒的？”

  　　此時三人正在四象中心許德明的辦公室裏，為了防止四象的機密泄露，許德明的辦公室進行了重重安保，外界根本難以偷窺，更別說竊聽這種行為的發生。

  　　但陳鵬和葉飛還是發現，許德明似乎正在擔心著什麽。

  　　許德明沉默地注視著陳鵬和葉飛，他們看出他正在分析、判斷、遲疑，他好像正在決定到底要不要說出某件事。

  　　陳鵬和葉飛也並不催促，兩人有著相當的耐心，他們知道這是個狩獵的過程，雙方都在等著對方繳械投降。

  　　良久，許德明開了口：“你們確定已經對趙小舟的案件完全了解清楚了嗎？”

  　　許德明鏡片後的目光深沉。

  　　“你什麽意思？”葉飛問。

  　　“一共有幾個相關聯的人呢？”許德明似乎在拐彎抹角暗示著什麽。

  　　“除去周雲茉的丈夫趙家航之外，還有姚玲玲、李爽、高洪濤和王威龍，我相信你在設計副本之前，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資料吧。”陳鵬盯著許德明。

  　　“不對，兩位警官，我建議你們再調查一下。”

  　　“調查什麽？”

  　　“第六個人，還有一個人。”

  　　陳鵬和葉飛驚訝地對視一眼。還有一個人，這是什麽意思？許德明到底知道些什麽？

  　　“許總監，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有向警方告知和協助警方的義務，你了解麽？”陳鵬加重了話中的語氣。

  　　“哼，”許德明輕輕地笑了笑，“陳警官，在那之前，我也隻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許德明在隱瞞著什麽，因為某種原因！陳鵬的心中快速閃過一個想法。

  　　“言盡於此，等合適的時候我會將我知道的告訴你們的。合適的時候。”許德明又強調了一遍，“兩位警官慢走不送，我還有事要做。”

  　　陳鵬和葉飛沉默地走出了四象中心，直到坐進車裏，兩人都沒說一句話。

  　　“接下來怎麽辦？”葉飛終於打破了沉默。

  　　“你跟我想的一樣嗎？”陳鵬看著葉飛，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盡量小心地做出決定，葉飛是個不錯的判斷者，他慶幸當初讓葉飛協助調查。

  　　葉飛道：“恐怕還是得從趙小舟案入手，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陳鵬點點頭，表示讚同。

  　　“但是許德明怎麽知道這個案子還有第六個人？他既然已經發現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這跟周雲茉的蘇醒有關嗎？”

  　　葉飛的問題也是陳鵬的問題，陳鵬跟他一樣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也許我們有疏漏的地方，也許答案還要從之前的案子裏找。”

  　　兩人打定了注意，就驅車返回大隊，重新開始了對案件的梳理。

  　　不管許德明所說的這第六個人是否跟周雲茉的蘇醒有關，現在最重要的是，在案件裏找到這第六個人，如果他真實存在的話。雖然不排除許德明故弄玄虛幹擾警方視線的可能，但目前來看他沒有這麽做的動機。

  　　大隊可不像四象中心那樣有舒服的休息室，在連床單都沒有的上下鋪將就了幾天後，陳鵬和葉飛的腦袋已然變成了雞窩。

  　　不過，也確實被兩人發現了線索。

  　　兩人對案件的再梳理是通過兩個方麵進行的，一方麵是此前案件中出現的所有證據和資料，以及所有事件涉及到的細節，另一方麵就是，幾個案件相關人員的人際關係排查，看是否能發現那個隱藏的第六個人。陳鵬負責第一個方向，而葉飛負責第二個方向。

  　　很快，陳鵬在捋之前的證據時，就發現了異常，他感覺當初存放在證據庫中的姚玲玲開車行駛的視頻，似乎少了一段。當初在趙小舟被撞的路上，因為可用的監控太少，警方將保時捷進入路段前後的視頻都搜集了。不過即使是這樣，陳鵬盯著那些視頻看了好多遍，也在不停地腹誹，覺得視頻質量確實低下的可以，基本看不清車裏的情況。

  　　但陳鵬不明白，為什麽照片證據中竟然出現了一張拍下姚玲玲為司機的監控截圖，這張截圖分明在任何監控視頻中都沒出現過。那隻能說明，這段監控沒有作為證據被收集，但怎麽又出現了監控中的截圖呢？

  　　與此同時，陳鵬覺得這張截圖看起來有點奇怪，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不太自然，找專業人士看過之後，對方給出的意見是，照片被動過手腳！

  　　為什麽這張照片會被動手腳？難道姚玲玲當時並不是一個人在車上嗎？還是說，難道她根本不是司機？

  　　就在這時，葉飛針對幾個人的人際關係排查，也出現了新進展。

  　　他發現，原來姚玲玲雖然很快要結婚了，但是在男女關係方麵卻相當混亂，不過她做的相當隱蔽，隻回應有實力的男人的邀約，並且讓對方安排十分隱秘的地方作為赴約場所，即使被露出了小道消息，也會快速地付封口費並且銷毀證據。

  　　所以在外界人看來，雖然姚玲玲此前確實利用過男人來達到她自己的目的，但其他方麵卻一直沒有落人口實。

  　　那葉飛是怎麽發現異常的呢？

  　　因為他發現雖然姚玲玲口口聲聲說自己馬上要結婚了，並且對方是個富商。但其實她已經和富商私底下和平分手了。不過這件事關係甚廣，兩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公開。

  　　葉飛去找了富商，詢問富商和姚玲玲分手的原因。富商起先想把這件事蓋過去，既然姚玲玲死了，他倒是可以不用宣布和姚玲玲分手的消息了，還能塑造一個癡情人的形象。

  　　葉飛向富商保證絕對不會將消息透露出去，同時在富商的公司走了一圈，找了點問題出來，連哄帶嚇唬，富商還是閉口不談。但估計是不想找麻煩，最後給葉飛提示，讓她去找姚玲玲的經紀人。

  　　葉飛找到了姚玲玲的經紀人，經紀人應該是被富商提前打好了招呼，很爽快地拿出了之前姚玲玲暗中約會過的男人名單，並要葉飛千萬保密，不能拍照。

  　　葉飛當然不用拍照，如果這個名單裏真的有異常，當然問題會出現在最近她見過的人裏。

  　　果然如葉飛所料。

  　　“你猜名單上的最後一個人是誰？”葉飛問陳鵬。

  　　陳鵬看著葉飛的表情，意識到這一定是個舉足輕重的名字，甚至有可能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真相。

  　　“誰？”

  　　“錢也。”

  　　陳鵬一個激靈。

  　　混沌科技的創始人和 CEO，最有錢的商人，最大手筆的慈善家，被社會稱為最有良知的有錢人的，錢也。這就是許德明選擇沉默的原因！這就是那第六個人！

  　　意識到了這件事可能帶來的震動，陳鵬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