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生殿

  許蓁蓁袍子裏的手驟然攥緊，鋒利的指甲嵌進掌心，痛進心裏。

  她沉默著，不肯開口。

  謝老夫人見此，將茶杯猛地一撂：“你還不應？！”

  許蓁蓁轉眸看向謝容鈺，目光悲戚。

  卻見謝容鈺眉頭緊蹙，不容置疑開口：“母親，把孩子送回去。”

  謝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一僵：“這可是你的血脈。”

  謝容鈺隻冷冷道：“孩子有生母，我不能讓他們母子分離。”

  謝老夫人沉下臉來，指著許蓁蓁：“那她不能生，你就一直沒有嫡子嗎？”

  謝容鈺用一貫寡淡的語氣道：“母親，隻要是我的孩子，生母是誰，重要嗎？”

  說完，他便朝那孩子招手道：“過來。”

  孩子忙朝謝容鈺跑來，他抱起孩子便離開了泰安院。

  一字字一句句。

  叫許蓁蓁如至冰窟。

  謝老夫人痛心疾首，隻能將怒火都發泄在許蓁蓁身上。

  指著她就破口大罵道：“你不能生算了，就連男人也留不住！若你識相，就自己滾吧！”

  她說完就揮袖離開。

  許蓁蓁死死的咬著下唇，慘白臉上咬出一道血鈺。

  這夜，謝容鈺沒有再回房。

  第二日。

  是許蓁蓁父王忌日，她早早打點一切，到了皇覺寺。

  因當年父王惹怒聖上，所以死後甚至沒入宗廟祭祀，許蓁蓁隻能在皇覺寺裏為他立下長生牌。

  長生殿，燈火通明，檀香冉冉。

  許蓁蓁輕車熟路來到榮王長生牌位前，用帕子輕輕擦拭。

  “爹，您在那邊還好嗎？”

  屋內一片寂靜，從殿外吹來一片風，像是在回應著她。

  許蓁蓁眼尾微微泛紅：“爹，您說，像您和娘親那樣的夫妻感情，是不是世間少有。”

  和謝容鈺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腦海。

  心中堆積的無力和委屈不甘，在這一刻湧出。

  許蓁蓁眼含淚光：“爹，我該怎麽辦？與其守著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度過餘生，是否應該選擇放手？”

  她說完這句，屋外突然銅鈴陣陣，好似冥冥之中真有回應。

  許蓁蓁呆了片刻。

  呐然開口：“爹，我知道了，這世上我就隻有娘一個親人了，您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娘親的，您在九泉之下盡可安心。”

  許蓁蓁祭拜完父親，便轉身走出長生殿。

  沒想到她剛走不遠，就迎麵撞上楚然和謝容鈺。

  謝容鈺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空氣有一瞬間凝固。

  許蓁蓁心猛地一顫，強壓著鼻尖的酸澀。

  卻忍不住顫聲開口問：“你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嗎？”

  看著許蓁蓁紅腫眼睛，謝容鈺眼神微動。

  可還未開口，楚然突然挽上謝容鈺的手臂，溫婉道：“謝容鈺哥，我們還要為孩兒祈福呢。”

  謝容鈺眉頭微皺。

  轉而冷聲道：“拜完佛，就趕緊回府。”

  說完，他便和楚然一起走進殿中。

  許蓁蓁看著兩人和睦般配的背影，心口那個裂開的口徹底被撕。

  冷風呼嘯著穿透了。

  她終於意識到，謝容鈺的心裏是真的沒有她。

  他和楚然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早該修成正果。

  自己應該識相的讓出位置。

  許蓁蓁一回到暢映閣，便來到書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下“和離書”。

  剛落筆，素霜便匆忙跑進來，臉色慘白著喊：“郡主，不好了，王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