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鮮血順著劍身，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虞歸的視線從霍懷硯的肩頭越過，落在了他身後的沈芙歸上。

  她的手還死死的握著劍柄，渾身戰栗得如同抖篩。

  接著，沈芙歸抽出了劍，倒退了幾步後竟放聲大笑起來。

  在這空曠的樹林間，這笑聲顯得毛骨悚然。

  虞歸護著嚇傻了的莫英退了幾步，看著霍懷硯身形微晃跌倒在地。

  而沈芙歸的笑聲也這時停了下來，她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襯得她宛如瘋癲。

  嘶啞的聲音響起：“霍懷硯，你簡直就是個傻子！”

  “不……我們才是傻子，才會心甘情願的被你玩弄得團團轉！”

  霍懷硯在身上點了幾處大穴，控製住了流血。

  聞言，抬起了陰鷙的眸子：“你瘋了？”

  “瘋了？”沈芙歸嗤笑了一聲，“早在借你刀殺了那兩個老不死之前，我就瘋了。”

  早在虞歸失蹤的那一年，扭曲壓迫的內心和情感就將她逼瘋了。

  霍懷硯眉心蹙起慍怒，寒聲道：“你說什麽？”

  遠處的虞歸靜靜的看著沈芙歸自爆真相，心裏思忖著怎麽將莫英送走。

  經脈每寸都傳來鑽心的痛，提醒著她自救已是不可能了。

  這時，她又想起遲停雲來。

  這人要他的時候不出現，不需要他的時候卻又時刻蹦躂在眼前，端的是煩人得緊。

  與此同時，那邊沈芙歸顯然理智已經全麵崩潰。

  “是啊，沈家根本就沒有謀逆，這一切都是我騙你的！”

  她表情變得迷蒙起來：“是不是覺得特別驚訝，原來我不是你心中那個善良單純的沈芙歸。”

  “不，不是沈芙歸，是虞歸。”

  沈芙歸怔然的搖了搖頭，眼淚終於因為激動而掉落。

  她提著劍就這麽直直的搭在了霍懷硯的肩上，離他的脖頸寸豪距離。

  “我問你，霍懷硯，”她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問著，“我，是，誰！”

  “現在虞歸就在這裏，你能看見我是誰嗎？說啊！我是誰！！”

  現在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和幹淨美好的沈芙歸，以及冷靜克製的‘虞歸’都毫無關係了。

  霍懷硯默不作聲，隻靜靜的看著她。

  在這沉默裏，沈芙歸的眼淚無聲的順著下巴滴落。

  她已經受夠了，這看不見光的日子，連呼吸都不是自己的日子，她真的過夠了。

  手裏的劍又逼近了脖頸一分，登時在霍懷硯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沈芙歸就這麽望著那豔紅的鮮血，眼神恍惚了一陣。

  一個念頭像毒液般滋生了出來：既然霍懷硯能夠毀掉她，那麽她也毀掉霍懷硯不就好了？

  “霍懷硯。”沈芙歸瞳孔裏一片麻木，她輕聲開口，“你看著我。”

  聞聲，霍懷硯眼神沉沉。

  卻見沈芙歸手心握著一塊不知從何來的碎石，在他注視過來的時候，狠狠的劃破了自己的臉！

  登時，霍懷硯一把握住劍身站了起來，死死掐住她的下顎。

  “你在做什麽？！”

  就連虞歸都震撼住了，她萬萬沒想到沈芙歸竟然能對自己這麽狠。

  而沈芙歸似乎感知不到自己的疼痛，頂著鮮血淋漓的臉，直視著盛怒的霍懷硯。

  這一刻，她沒有再次覺得窒息，反而多了些暢快。

  她勾唇，譏笑道：“霍懷硯，你真正愛的，是虞歸。”

  “是那個，你親手殺掉的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