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說她是誰！”霍懷硯再次喝聲問道。

  可是他的目光直直的望著虞歸，頭一次虞歸從他眼睛裏看出了情緒。

  ——驚訝與不敢置信。

  見到他來，沈芙歸竟然沒什麽意外。

  “她是誰？”她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覺得呢？”

  霍懷硯怔然的走上前，目不斜視的盯著麵具後的虞歸，試圖從僅露出的眼睛中看出什麽。

  可是他的思緒已經亂得無法思考，脈搏鼓動的聲音在鼓膜上放大，蓋過了一切。

  廝殺聲從遙遠的那邊傳來，驚動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虞歸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霍懷硯一步一步的走近，當他在幾步前的時候，才開口。

  “不要過來，刀劍無眼。”

  虞歸沒有用偽音，所以當她的聲音出來的那一刹那，霍懷硯便頓住了腳步。

  南風的劍尖直直抵在盔甲上，發出了清脆一聲。

  明明聲音細微不可聞，卻像被放大了無數般，在這樹林裏不斷地額回蕩，飄向遠方。

  霍懷硯將視線從虞歸的麵具上撕開，落在了南風劍上。

  良久他才開口：“你做得很好，南風虞歸不得離。”

  聽到這句話，虞歸瞳孔細小的顫動了一下。

  當初霍懷硯將南風給她的時候，便隻說了這麽一句。

  所以那時即使霍懷硯知道虞歸身死，也將南風一同陪葬了。

  但是，那已經是從前了。

  隨即，霍懷硯又抬起了頭。

  這次目光裏，他恢複回了那副居高臨下，運籌帷幄的神態。

  “你要對朕動手？”

  “如果你執意要抓莫英，那麽我的回答是：是的。”虞歸緊了緊握著劍柄的手。

  “那如果朕說，朕要的人是你呢？”霍懷硯的眼神深邃：“阿虞，跟朕回去。”

  聞言，虞歸沒有說話了。

  她望著霍懷硯，心裏是難以言喻的複雜。

  同時，在她餘光裏，沈芙歸的神色陡然黯淡了下去。

  像一朵瀕臨枯死的花，在這一瞬間徹底失去了所有生息。

  虞歸淡淡道：“虞歸已經死了，我不過是具行屍走肉，陛下要我何用？”

  霍懷硯定定的望著她，似乎在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半晌之後，他才輕輕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他麵上沒有什麽情緒的表露，可沒有人知道，在霍懷硯的心裏早已經是翻江倒海。

  他也不太能夠明白，在方才得知虞歸沒死之時，在胸膛間不斷衝撞的情緒叫做什麽。

  但是這些並不妨礙他的抉擇，——虞歸一定要跟他回去。

  “你是朕的武器，朕怎能允許為他人所用？”霍懷硯慢條斯理的說著。

  伴隨著話語，他竟然真的邁開了步子，抵著南風往前一步。

  見狀，虞歸登時後縮。

  隨即劍尖在他身上挽了幾道，不一會兒，那盔甲便剝離四落。

  她將南風搭在了他的脖頸上，遏製住了他的步子，警告道：“我說過，刀劍無眼。”

  霍懷硯目光在這一瞬間，不明的柔和了下來：“你舍得對朕動手……”

  伴隨著一聲類似布帛撕裂的輕響，未完的尾音戛然而止。

  就連虞歸也不由地放大了瞳孔，頭腦短促的空白。

  她目光下移，隻見一柄長劍自後洞穿了霍懷硯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