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懷疑

  　　不得不承認，看見餘凡遇到麻煩，蘇柯心裏竟然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愉悅感。

  　　“新賬號由 AB 組共同負責，目前還處於頭腦風暴階段，我覺得思思說的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餘凡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抵在下顎上，從氣勢上絲毫不輸給對麵的人，“許主編，如果你否定思思的想法，也請你提出自己的建議。”

  　　“可以從情感類 ip 賬號入手，等賬號積累了一定的粉絲量，再培養私域流量裂變，這樣塑造出來的粉絲質量更高，粘合度也更好。”說著許予川雙手環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

  　　“如果用這種辦法，形成時間至少半年。那麽這半年內需要保持高頻率、高質量的內容更新才行。”一旁的仇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問題 B 組完全有能力解決。”許予川的眉毛一上一下挑動著，等著餘凡給出最後的答案。

  　　餘凡很清楚劉辰的意思，新賬號的投入運營明麵上是公司擴大業務，其實是希望 AB 組能在業務能力上勢均力敵，互相牽製。

  　　劉辰隻是表麵上看著憨厚，背地裏將許予川和餘凡的脾氣拿捏得剛剛好。許予川的性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壓餘凡的機會。

  　　“B 組做內容輸出，那麽 A 組需要做些什麽呢？”餘凡雙眸微微抬起，“我很擔心……一個沒有賬號案例的經驗的團隊，是否真的能如許主編說的一樣，完全駕馭優質內容輸出？”

  　　“餘凡，做人不能太貪心。”許予川和餘凡就像彼此的倒影，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下。

  　　“我隻是，站在公司的立場思考這個問題而已。”餘凡揉搓著手指，視線也從許予川的身上收了回來。

  　　“那就比稿吧，讓劉總決定，誰贏了誰來主導這個項目？如何？”

  　　“好啊！”餘凡的目的達到了，“那麽今天先到這裏。”

  　　等到會議室裏的人散去，蘇柯的身影在人逐漸浮現清晰。

  　　“凡姐，那個警察在外麵。”曾思思拍了拍餘凡的手臂。

  　　順著曾思思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蘇柯拿著一個牛皮文件袋，半靠在門框上：“餘記者，我們聊一下吧。”

  　　“需要和你回警局嗎？”

  　　“不必，在這或者是你的辦公室？”

  　　“我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個封閉環境裏。”餘凡收拾好手邊的電腦交給曾思思，簡單安排了一下工作，轉身看向蘇柯，“蘇隊長，請你喝杯咖啡？樓下咖啡館的肉桂拿鐵還不錯。”

  　　“謝謝，不過我更喜歡美式。”

  　　陽光透過玻璃落在桌椅上。工作日的上午，咖啡館裏幾乎沒什麽人，偶爾有幾個對著電腦的上班族，坐在太陽觸摸不到的地方。

  　　南城的太陽烤人，即便是在室內，長時間的太陽直射也會讓人覺得炎熱難耐。不知道蘇柯是不是故意的，挑選了一個太陽正好的地方等著餘凡，絲毫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麻煩你了，工作這麽忙，還要耽誤你的時間。”

  　　“配合警察工作是公民義務。”印象裏，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溝通，“蘇隊長不是一個擅長說客套話的人，有事就直說吧。”

  　　“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聊個人‘木本茴香’。”

  　　餘凡的臉上掠過一絲差異，但很快恢複了平靜。她不清楚蘇柯查到了什麽程度，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個牛皮裏一定有關鍵性的證據。

  　　“這個名字很有趣。”蘇柯嚐了一口咖啡放回原位，“傳說中，普羅米修斯盜火就是折下了木本茴香的樹枝，將火種帶到了人間，自此人類才在黑夜中有了光。我沒記錯吧。”

  　　餘凡的指腹在杯口微微晃動：“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我本來還準備了很多資料……現在看來用不上了。”蘇柯繼續問，“餘記者，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和我說的嗎？我問你：是怎樣在短時間裏找到楊新友的社交賬號？你的回答是：一個記者對於信息收集、分析、提煉的敏銳程度，決定了他這輩子在職業道路上能走多遠。對吧。”

  　　“是。”餘凡放下杯子回答。

  　　一聲嗤笑從蘇柯的方向傳來：“滿口謊言，你關注楊新友很久了吧？為了什麽？名聲、利益？”蘇柯已經不想偽裝斯文了，語氣和用詞逐漸刻薄起來。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當然是都要。”餘凡半傾身體靠在扶手上，“我吃的就是這碗飯，隻要不違法用什麽方式賺錢是我自由吧？”

  　　蘇柯搖了搖頭，用極具輕蔑的眼神回答餘凡的問題：“我想是我話說早了。”蘇柯敲了敲文件夾，“餘凡，女 30 歲，南城師範大學師範係畢業，畢業之後曾在東南亞戰場擔任南城電視台戰地記者。五年前回國，之後在南城消息通任職。你有一個已經退休的母親和一個好賭的爸爸，還要一個正在讀高三的弟弟：餘年。目前名下還有一套需要還貸款的房子。我們查過你父母和你的流水。他們已經入不敷出很多年了，這些年家裏的開支基本上都是由你負責。近三個月，你的賬戶名下有兩筆大金額轉賬，一筆是八萬，另一筆是二十萬。日期分別是上個月 25 號，和本月 2 號。”

  　　“你想說什麽？”

  　　“兩筆轉賬來自不同的賬戶，但是都做了加密處理，如果沒有對你下達明確的搜查令，警方暫時無法查到這兩筆轉賬的來源。”蘇柯身體前傾，一股強大的控製感，撲麵而來，“你自己說和被警方查出問題的區別，你很清楚吧。”

  　　“如果警方真的有證據證明我和楊新友殺人有關，現在我已經坐在訊問室了。”

  　　蘇柯掏出手機將“木本茴香”的賬號頁麵放在餘凡麵前，原本的文章鏈接點進去已經顯示“內容刪除”四個大字。

  　　“兩筆轉賬賬戶不同、金額相差一倍、時間也間隔了一周左右。本月 2 號是你出院的日子吧。我想了很久，有一個說法或許能解釋得通，那就是有人花錢讓你搜集瑞安醫院的黑料，而楊新友就是最好的切入點。同樣的，瑞安醫院也從你手裏買了消息，對嗎？”

  　　“蘇隊長，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單憑隻言片語就推演了整個事情的全貌，你們南城警察辦案都是靠猜測的嗎？”

  　　餘凡堅定的目光裏摻雜著不易察覺的怒火，像是雪夜裏即將驟起的暴風，醞釀力量撕破夜行者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