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你的最佳選擇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明明都已經安排撤離了，你怎麽還不走！”蘇柯像是麵目可憎的夜叉，大聲怒吼著。

  　　“你現在急需一名女性送奶粉和水進去。我就是你的最佳選擇。”餘凡眼神堅定，沉穩的笑容散發出不容否認的強勢。

  　　“我是南城消息通平台的主編，餘凡。”餘凡伸出了右手說。

  　　蘇柯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戒備的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

  　　“我知道，你叫蘇柯。”對於蘇柯的不禮貌，餘凡沒有生氣，反而是更加自信地靠近蘇柯的防線，“去年南城青年榜樣有你的名字，我還去頒獎現場報道過。當時台下媒體很多，蘇隊長應該沒記住我。”

  　　高級的套近乎方式，不是一味的討好，尋找共同話題，而是在即將觸摸到對方的時候，及時收手，留出邊界感。

  　　“蘇柯。”思索片刻後，蘇柯伸出了手，敷衍了餘凡一下，“警察有義務保護每位公民的安全，我派人送你離開這裏。”

  　　“蘇柯……”陳明嘉拉著蘇柯的衣袖，“我知道這事違反規定，但是事急從權。”

  　　“不行。”蘇柯的聲音簡短有力。

  　　“我覺得，我會對你們很有幫助。”餘凡掏出手機，輸入了幾個字，向幾個人展示 APP 界麵，上麵赫然出現了楊新友的社交賬號。

  　　蘇柯的神情有些微微震驚：“果然是專業的，這麽快就能把人底褲扒出來。”語氣裏卻是有些鄙夷。

  　　餘凡無視了蘇柯的嘲諷：“楊新友平時經常在社交 app 上發送和女兒的生活日常，甚至是這幾年的治療過程。從楊微微的表情來看，這孩子生前是幸福的，這能說明楊新友把女兒照顧得很好。”

  　　“這隻能說明他是好爸爸。”蘇柯輕蔑地笑著。

  　　“是，但不全麵。從楊新友日常動態發送頻率和內容來看，這能說明他至少不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今天發生的無差別殺人事件，一定是有非常強烈的誘導因素的，讓他在情緒失控的情況做出過激行為。”餘凡指著 3 號診室內孩子的哭喊聲說，“直到現在，他的心裏還保存著一絲良知。”

  　　“所以呢？你以為憑借這個理由，就能判定楊新友這個人沒有風險了嗎？”

  　　餘凡從幾千條消息裏找到了幾條內容，將手機遞給蘇柯。

  　　12 月 31 日，今年要在醫院跨年了。新的一年希望微微身體健康。

  　　1 月 6 日，換了新的特效藥，微微舒服了很多，也比平時笑得更開心了。

  　　1 月 15 日，微微今天和我說，等她病好了，她想回老家讀書。

  　　1 月 23 日，今天微微問我媽媽去哪兒了，我不知道怎麽麵對孩子。

  　　1 月 30 日，住院一個月，我們終於出院啦。

  　　2 月 15 日，微微突然複發，半夜三點到醫院吸氧氣。

  　　2 月 28 日，又是十幾項檢查，微微一個人挨了過來。

  　　3 月 7 日，微微兩隻手被針紮得發黑，一聲都沒哭。

  　　3 月 16 日，微微好了很多，祝她五歲生日快樂。

  　　………

  　　“又是十幾項檢查、手背發黑。這個孩子在生前沒少受苦。”餘凡在手機屏幕上打了幾行字，“蘇隊長你看下。”

  　　“瑞安醫院被爆出病患就診開具大量檢查和藥物，導致一名九歲兒童因搶救不及時致癱瘓。”陳明嘉湊上前，一字一句讀著觸目驚心的標題，“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瑞安醫院在一年前被爆出，急診開具過量檢查導致錯過最佳救治時間，這條新聞當時僅上了一個小時熱搜就被撤榜。不過互聯網是有記憶的，現在去瑞安醫院的官方賬號下還能找到一些評論。”

  　　“你想說什麽？”蘇柯此時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蘇隊長……先天性心髒疾病並不是百分之百致死的，楊新友帶著女兒四處求醫問藥不會不知道這個，而且楊新友最後一條動態說，微微有好轉。我能想到讓他段時間內瘋狂的唯一解釋就是：微微和那個九歲兒童遇到了一樣的事。”

  　　餘凡說的，正是蘇柯心裏的猜想。不得不承認，餘凡身上，冷靜、嚴謹的優勢的確很適合麵對當下楊新友的訴求。

  　　蘇柯把手機交還給餘凡，拿起一旁的喇叭：“楊新友，我是蘇柯。你要的人和東西已經找到了，為了保護我方人員的安全，我們需要派一位警員保護我方人員。我可以像你保證警員不會攜帶槍支彈藥等傷害性武器。”

  　　楊新友不作任何回複，蘇柯繼續說：“我腿受傷了，行動能力下降，我方人員由我親自保護，你的風險更小。”眾人屏住呼吸，3 號診室內探出一雙眼睛，

  　　她仔細地看了一眼蘇柯的腿，轉過頭對裏麵的人說：“沒錯，沒騙人。”得到確切的指示後，女孩大聲說，“奶粉和奶瓶不許用袋子和包裝，拿在手裏。”

  　　“好。”

  　　陳明嘉的眼裏既有責怪又有些許擔憂，蘇柯一旦做了決定是很難撼動的，陳明嘉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蘇柯。

  　　“放心，我沒事的。”蘇柯拍了拍陳明嘉的肩膀說。

  　　“我相信蘇隊長能保護我。”餘凡用微笑掩飾著心底的慌張。

  　　在經過詳細的搜身後，餘凡和蘇柯終於接觸到了楊新友。

  　　因為常年的風吹日曬，楊新友小臂和額頭的膚色明顯要暗沉一些。蘇柯打量著楊新友，不難發現眼前的人和照片的裏神態截然不同。一墨色的瞳孔，像是淹沒在叢林裏的野獸。

  　　餘凡回憶著照片上的人，那張老實憨厚的麵孔，怎麽都和眼前的殺人犯聯係不到一起。楊新友滿身是血，坐在窗邊大口喘著粗氣，左臂勾著一個女孩擋在自己胸前。

  　　兌水、搖晃、試溫，餘凡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生疏，全程手忙腳亂。

  　　“奶瓶放到眼皮上試溫度。”楊新友一邊戒備著蘇柯一邊說。

  　　趁著楊新友分神的間隙，對麵大樓的狙擊手用反光傳來就位的信號。

  　　“就位，分開目標和人質的距離。”蘇柯有節奏地敲著臂膀回複：“收到。”

  　　“其實，你有什麽需求可以好好和我們談，何必鬧成這樣？”蘇柯的話讓楊新友又重新緊張起來，“你需要，錢？”

  　　“錢有什麽用！錢能換回我女兒的命嗎？”楊新友揮舞著手裏的自製槍，指著蘇柯怒吼，“我要他們償命！一個都別想跑！”

  　　“如果是醫患糾紛，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為什麽傷害無辜的人？”

  　　“因為他們的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