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差別殺人事件

  　　“好，謝謝你啊醫生。”蘇柯還想說些什麽，陳明嘉已經把人架了起來往診室外頭走去。

  　　“陳明嘉，你慫什麽！”蘇柯一隻腳落地，重心全然壓在陳明嘉身上，身體不由控製地跟著陳明嘉走。

  　　“祖宗，你消停點吧，你是從二樓跳下來劃傷了小腿，去查查總是沒壞處。”陳明嘉寬慰著蘇柯。

  　　“這種人你就不能慣著。過度檢查，浪費醫療資源早晚得出事。”蘇柯皺著眉甩了甩手上的檢查報告說，“他們也不怕醫鬧。”

  　　“就算有事，那也自然有人來處理這事，我們是刑警，術業有專攻成不？再說了花錢買個安心還不成嗎？你三十剛出頭，萬一以後瘸了怎麽辦？”陳明嘉語重心長地嘮叨起來。

  　　“陳明嘉，你這人怎麽一點正義感都沒有。”

  　　“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這才是大智慧。”

  　　“你少和我吊書袋子，說到底這些亂開檢查的問題，就是拿捏準了你這種人的心思才敢這麽肆無忌憚。”說著，蘇柯喘了一口大氣。

  　　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參差不齊地尖叫和哭喊聲，震得人心口一顫。

  　　隨著尖叫聲撲麵而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朝著蘇柯和陳明嘉的方向跑來。有些不明所以的人，也跟著人群逃命。

  　　傾瀉而出的人海裏，癲狂的嘶吼聲刺破蘇柯的耳膜。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舉著手槍在人群裏揮舞著。

  　　又是震耳欲聾的兩聲，子彈劃過四肢，就像切開白紙一樣幹脆利落。血液，將純白的地磚燙出一串傷痕。

  　　蘇柯眼疾手快，手臂一撐跳上護士台，靠著健全的那隻腳一躍而起，敲響警鈴。

  　　整個瑞安醫院沸騰了。

  　　“凡姐你看，人都跑出來了。”丁鵬鵬指著逆向逃離的人群說。

  　　“還是來晚了，門口已經拉了警戒線，正門是進不去了。”餘凡一邊說一邊解開保險帶，“你們兩個在門口準備好機位和直播，拍攝現場環境。”

  　　“姐你去哪兒？”丁鵬鵬正說著，餘凡已經拿起了另一台攝像機。

  　　“三個人行動太慢了，我從地下車庫進去。”

  　　隻顧著逃命的人群宛如洪水一樣湧向餘凡，逆著人流前行，越是向前步伐越是沉重，對講機裏傳出仇琦的聲音：“凡姐你這樣太危險了！”仇琦的聲音撕扯著。

  　　看著時不時有人帶著血跡逃出來，仇琦快要急瘋了。

  　　他不敢想象醫院裏麵是什麽樣的情況。

  　　“我沒事。鵬鵬直播鏈接好了嗎？”餘凡捂著耳麥問。

  　　“好了，隨時可以接通信號。”丁鵬鵬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

  　　10、100、1000、10000、10346、30678……直播間的左上角的數字飛快地跳動著。開播不到十分鍾，直播間的人數就衝上了熱榜。

  　　“評論炸了！”丁鵬鵬的手速更不上評論翻滾的速度，“姐，咱們衝到小時 TOP 榜了！”

  　　“嗯，仇琦穩住機位。”餘凡撂下了一句話，就朝著門診大樓深處走去。

  　　剛才還熱鬧的門診大廳，眼下是一番死寂。地麵、牆角、扶手，被撞飛的公共座椅，人群奔跑過的地方，狼狽不堪。

  　　餘凡後腳挨著前腳，一步一步順著血液滴落的方向逆行。連續上了幾層樓，躲在安全門後，餘凡看見兩個便衣和特警將診區結結實實的圍了起來。

  　　他們的目標，是走廊盡頭的 3 號診室。

  　　抬頭一看，走廊上懸掛著一塊閃爍的燈牌：“心內科”。燈牌上僅存的電線像是上吊的細繩，繃得筆直，隨著晃動搖搖欲墜。

  　　攝像機拍攝到的畫麵裏，幾個警察無一例外，皺眉，不時看向 3 號診室。

  　　“查到了，楊新友，男 43 歲，卡車司機，不是本地人。五年前女兒楊微微查出先天性心髒病，夫妻二人輾轉各地求醫問藥，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妻子在一年前不告而別，之後楊新友一個人帶著女兒來了南城瑞安醫院治病，不過她女兒還是沒救過來，三個星期前沒了。”陳明嘉將報告遞給蘇柯，大致說了一下來龍去脈。

  　　“負責談判的警員什麽時候來？”蘇柯翻看著手上的資料。

  　　“現在是下班高峰，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蘇柯大概是暗暗咒罵了一句，不耐煩的將資料塞進陳明嘉手裏。

  　　一旁，穿著特警製服的警員長歎了一口氣：“一個小時！劫匪有槍而且據逃出來的群眾說精神不太正常，裏麵醫生加上病患預估有七八個人，楊新友萬一發瘋了怎麽辦？”

  　　“徐隊長，我已經打電話去催過了，警車堵在高速上，直升機也下不去，就算是換摩托去接人也需要調度。”陳明嘉雙手叉著腰，一臉焦頭爛額的樣子。

  　　“等不及了。”蘇柯一瘸一拐地從護士台找來一個喇叭，他隨意拍了幾下，刺耳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楊新友，我是南城警隊偵查組隊長，蘇柯。目前被你擊傷的群眾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不要輕舉妄動傷害人質，持槍殺人一旦成立，我們誰也幫不了你。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我會盡量滿足你。”直至最後一個音節消失，3 號診室緊閉的大門後沒有絲毫動靜。

  　　“拒絕交流，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糟糕。”徐隊長用力錘了幾下腦袋說。

  　　焦灼的場麵，被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幾分鍾後，3 號診室的門緩緩掩開了一條縫，走廊裏的警察集體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哆嗦著身體，探出半個身體：“我，我……我要，要水，奶……奶粉。”身後冰涼的槍膛抵著脊梁骨，女孩忍不住了，嗚咽徹底成為哭腔釋放出來，“不許是警察，十分鍾內，找個女的……找個女的送來！”話剛說完，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把人拽了回去。

  　　“群眾和醫護都疏散到安全地帶了，而且就算去找護士，她們也不一定願意來啊，十分鍾哪裏去找人！”陳明嘉一拳用力砸在牆上。

  　　“蘇隊長，我去。”餘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眾人身後，鼻梁上了多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

  　　站在忽明忽滅的燈牌下，餘凡一身黑色職業裝，像是從地獄而來的魑魅魍魎。

  　　出於刑警的直覺，蘇柯總覺得眼前的人也充滿著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