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趁醉騙吻  “那我便讓夫君多瞧瞧。”……
作者:一二霜白      更新:2022-10-01 10:51      字數:4435
  第35章 趁醉騙吻  “那我便讓夫君多瞧瞧。”……

    薑雪蠶覺得, 爹爹的話真是一點錯都沒有。

    她以為夫君隻是同上回一樣醉意上湧,意識朦朧,可當她切切實實感受到唇上陌生的溫涼觸感時,還是恍惚意識到——她可能被騙了。

    但好像又不能說是“騙”, 因為眼前人確實強調了好幾次他沒醉。

    而且就在剛剛, 他還小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與她分開一絲距離, 溫熱的吐息仍打在她鼻尖,她又聽得眼前人用極輕極輕的聲線說了句——

    “我沒醉。”

    她這次終於信了, 因為眼前這雙澄澈的眸子不僅水汽全無,甚至比往日還要清明。

    方才那旖旎的畫麵倏地在眼前浮現,她的小臉也立馬紅了一片, 垂著眸子不敢看眼前人,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伸出小手把溫熱的掌心覆在他清明無比的雙眼上,試圖掩耳盜鈴。

    “夫君就是醉了。”

    宋寒之倒被眼前人此刻的舉動給逗笑了,沾著幾縷淺緋口脂的薄唇也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熟練地將眼前溫熱裹入掌心,溫柔地瞧著那令他這七日思之若狂的人兒, 帶著笑意再次重複:“真的沒醉。”

    “那……夫君怎麽不接著裝醉?”眼前人垂著眸子,眼角眉梢也漸漸有了笑意,可她又在盡力壓製著這份笑意, 佯裝惱怒地嘟噥了一句。

    宋寒之此刻倒是實誠得緊, 神色認真地回她:“裝完醉又要裝睡, 可我想多瞧瞧你。”

    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眼前人的心弦,引得她濃長的眼睫輕顫了兩下,咬了咬下唇, 往前坐了坐,抬起眸子,與其目光相交。

    “那我便讓夫君多瞧瞧。”她又重新綻開笑意,隻是眸光裏多了幾分藏不住的繾綣相思。

    日思夜想的俏麗麵龐此刻明明近在眼前,宋寒之卻突然不知該如何傾訴,隻是伸出手用生了薄繭的指肚來回摩挲著眼前人白淨光滑的側臉,末了,又將指肚擱在她唇角處。

    那裏少了一小塊唇脂。

    至於原因,他心知肚明。

    直到冰涼的指肚變得和眼前人唇角同樣溫熱,他才收回大手,取過晾在一旁多時的玉佩,垂眸仔細地替眼前人掛在腰間。

    “這個不是你,是我。”他說。

    當日出了明光殿,宋寒之便有些後悔,可這世上又確確實實有句話叫“君無戲言”,受這話所累,他隻能眼睜睜地瞅著心上人離明光殿越來越遠。

    終於,臨到宮門口,他按捺不住心中情思,不動聲色地與她越靠越近,趁著他寬大的袖擺搖晃著掩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腕時,偷偷將手裏的玉佩塞到了她掌心。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枚玉佩意義非凡,便想讓它代替我來守著你。”宋寒之將玉佩掛在她腰間,又捋了捋那柔軟的流蘇,而後才抬起眸子對上她的目光。

    薑雪蠶其實識得這枚玉佩。

    最近她漸漸記起了一些舊事,想起幼時他們初見,率先映入她眼簾的便是那枚龍紋玉佩,隻是她那時年幼,又在忙著哭泣,根本沒從那枚玉佩中聯想到什麽。

    後來腦袋又受了傷,忘卻了舊事,連帶此事也忘得一幹二淨,如今漸漸記起往事,才覺得這枚玉佩越瞧越熟悉。

    “我一定替夫君好好收著。”

    “意義非凡”四個字讓她暗暗打起精神,她隱隱覺得,送這枚玉佩的,應當是對於夫君來說很重要的人。

    如今夫君將這枚玉佩送給了她,那是不是證明,她在夫君心裏也算是重要的人?

    當初在柿樹下許的心願,如今可算是實現了?

    “在想什麽?”宋寒之瞧著眼前人愣了神,眼底笑意卻又越來越深,心中疑惑,低聲問了句。

    直到這清冷又略帶些倦意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薑雪蠶才從那份小心思裏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俏皮地回了句:“是件好事,但不告訴夫君。”

    宋寒之見她如此喜悅,在心中積攢了七日的陰霾此刻也跟著消失得一幹二淨。

    奈何他這一默不作聲,眼前人還以為他的醉意真的上來了,神色也變得焦急:“夫君,我還是去給你熬一碗醒酒湯吧。”

    她離開得飛快,宋寒之想攔都沒來得及,隻能眼睜睜瞧著鵝黃的裙擺輕巧地拂過他指尖,隨著那人一起,隻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可他眼神好使,還是清楚地瞧見姑娘離開時,腮邊掛了兩道可疑的紅暈。

    待到房間的雕花木門被無情地合上,他才笑著搖了搖頭,輕拭著唇邊掛了多時的一抹紅。

    *

    薑雪蠶向來廚藝不佳,可唯有這道醒酒湯,她做得正宗又順手。

    丞相身居高位,平日裏官場上的應酬定然是少不了,每每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來,曹楚雲都會捂著鼻子離他遠遠的,隻令幾個小廝前去照料。

    有一回,小廝粗心大意,熬醒酒湯時放錯了調料,丞相喝了,連帶滿肚子的飯菜和酒水都給吐了個幹淨,薑雪蠶聽到聲響立刻跑了過去,一邊給爹爹拍著背一邊向小廝了解事情的原委,也是從那時開始,她暗暗下定決心自己學做醒酒湯給爹爹喝。

    說巧不巧,今日也是這樣。

    她剛從廚房端著醒酒湯回來,結果就在路過爹爹房門時聽到裏頭有一陣嘔吐聲,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看了眼手裏的醒酒湯,心道隻能另外再給夫君做一碗了。

    “爹爹!”

    推開門,隻見丞相正蹲在痰盂旁捂著腦袋,臉色也極差。

    薑雪蠶趕忙跑過去將爹爹扶到榻上,又端起醒酒湯一勺一勺喂給他喝。

    丞相的臉色漸漸好起來,目光也不似方才迷茫又渾濁,他抬頭瞧了瞧麵前一臉擔憂的女兒,第一件事居然是笑著問她——

    “女兒啊,皇上他是不是回去了?”

    他尋思著,自己都舍命陪君子喝成這樣了,那位被女兒親口鑒定過“酒量不佳”的年輕皇帝定然也早已喝得昏天黑地,這會估計已經被門口的小太監給送回宮裏找太醫去了。

    結果剛高興沒多久,他就聽得旁邊的女兒笑著說了句:“沒有呀,爹爹不是囑咐我將夫君好生扶回屋嗎?”

    他的笑意瞬間僵在臉上,抬頭不可置信地問了句:“我說的?”

    “嗯!”薑雪蠶重重地點了點頭。

    丞相瞪大了眼睛,那些個兩人勾肩搭背、互相說道著“肺腑之言”的畫麵一一在腦子裏閃過,最後隻剩下那句來自皇帝的承諾——

    “朕一定對她好。”

    丞相慢慢捋順了氣,頭腦也冷靜下來,呆坐在榻上,又緩了一會兒,他才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皇宮可是個龍潭虎穴,女兒啊,你在那種地方會受欺負、受委屈的。”

    “可是爹爹”,薑雪蠶垂下腦袋瞅著碗裏剩了一半的醒酒湯,想起兩人之前種種,語氣堅定不少,“即便是龍潭虎穴,有夫君在,我就不會怕。”

    丞相還是第一回 聽到女兒如此堅定的回答,女兒從小膽子就不大,隻要他說某處危險,女兒就一定不會去,但這回不一樣了,即便他告訴了女兒前路危險,她還是願意去冒這個險。

    她的身邊,有另一個人陪她了。

    “多帶些衣物,小心風寒。”想了半天,他目光逐漸朦朧,隻撂下這一句便側身躺在了榻上,背對著女兒老淚縱橫。

    薑雪蠶後知後覺,爹爹這是同意了。

    “不許給他熬醒酒湯,讓他多醉一會兒。”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響,丞相還以為女兒要離開,趕緊擦擦眼淚補上這一句,結果剛要起身,一雙厚實的錦被就蓋在了他的身上。

    “小心著涼,爹爹。”

    丞相再次老淚縱橫。

    *

    薑雪蠶終究還是沒聽爹爹最後那句氣話。

    再回到客房時,端著一碗醒酒湯,還抱著一雙錦靴。

    彼時宋寒之正坐在桌旁支著腦袋小憩,薑雪蠶不忍吵醒他,隻得把醒酒湯輕輕擱在桌子上,盡量避免著碗底與木桌磕碰發出聲響。

    不想,如上回生辰宴那般,她剛一湊近,身旁人就睜開了雙眼,再次將她摟入懷裏。

    可惜這回還未等到他行“不軌之事”,一雙錦靴就直直地擺在了他麵前,完全遮擋了他的視線。

    “夫君穿上試試。”她眼裏滿是期待。

    宋寒之接過那雙錦靴,忽地想起上回生辰宴時眼前人說過的話,目光裏也有了暖意,又突然想到什麽,語氣帶著點委屈:“可我不舍得。”

    薑雪蠶瞪大眼睛,疑惑地瞧著他。

    “我腳下這雙錦靴裏,有你縫的鞋墊。”他把眼前人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又緩緩湊近那隻白裏透著點紅的耳朵,低聲道。

    不想眼前人聽了這話,眉頭一皺,淨是懊悔的神色:“對呀,我忘了,應該再給夫君縫一雙鞋墊的。”

    許是眼前人此刻的表情實在太過可人,宋寒之忍不住動手捏了捏她白淨溫軟的腮肉,溫聲回了句:“一雙足矣。”

    他不知道,眼前人還是暗暗記下了這事,並決定每年都為夫君縫一雙錦靴和一雙鞋墊。

    傍晚時分,薑雪蠶收拾著行囊,想起夫君方才那一句話,眼角眉梢笑意未褪。

    他說:“還有十日,我們就成婚了。”

    正當她打算將最後一件衣裳收進包袱裏時,外頭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大姐姐?”她推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臉沮喪的薑泠月。

    在薑雪蠶記憶裏,她這位大姐姐來她的屋子,不是來對她冷嘲熱諷便是想從她這兒拿些爹爹給的衣衫首飾,態度一向也是趾高氣昂,不會是現在這般。

    “大姐姐有什麽事嗎?”薑雪蠶仍是有些警覺,退後了半步,小心翼翼問了句。

    誰知薑泠月竟嗚咽了兩聲,眼角落下幾滴淚珠來,湊近幾步抓住薑雪蠶的胳膊,懇求道:“妹妹,你替姐姐去求求皇上吧,姐姐不想嫁給那好色之徒了,嫁過去一定又會麵對他滿院的妾室,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薑泠月方才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後悔,又聯想到將來出嫁後的日子,心裏又驚又怕,打定主意不想嫁給那好色之徒。

    但賜婚聖旨在前,她又不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毀婚,隻得拋下臉麵來求她這個妹妹,希望能讓皇上收回這道旨意。

    薑雪蠶倒有些不明白,先前大娘和大姐姐一直在爹爹麵前提起這門婚事,大姐姐也對謝公子讚不絕口,她以為大姐姐是喜歡謝公子的,怎麽如今有了賜婚聖旨,反而又不想嫁給謝公子了?

    “可是大姐姐,嫁給喜歡的人,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嗎?”她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不想,薑泠月聽了卻冷哼一聲:“我才不喜歡他,怎麽,你是不是不願意幫忙,想等著看我的笑話?”

    她話鋒一轉,看向薑雪蠶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怨恨。

    這樣的目光薑雪蠶再熟悉不過,她拚命搖了搖頭,想要掙脫薑泠月,薑泠月心中猜忌和哀怨卻越來越深,正想如從前那般揚起手臂揮向那張令她心生厭惡的俏麗麵龐,手腕卻被人製住,那人使了十足的力氣,捏得她骨骼生疼。

    “朕瞧著薑小姐和謝公子脾性相像,倒像是天生一對”,帶著明顯怒意的清冷聲音從背後響起,語氣裏譏諷更甚,“既如此,那道聖旨哪還有收回的必要。”

    宋寒之方才本在客房細細欣賞心上人親手為他縫的那雙錦靴,奈何丞相這大女兒的聲音實在太過刺耳,他不想聽見都難,隻得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趕過來,正巧看到這一幕。

    他先前以為賜婚聖旨一下,眼前的人兒應當也就多了一道護身符,不想還是有人敢如此放肆,這人還是她的親姐姐。

    薑泠月聽到這聲“朕”,立馬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她這個妹妹如今已經不是那個沒有娘親的庶女,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想到這兒,她才逐漸冷靜下來,鬆開了握著眼前人胳膊的那隻手,目光也黯淡不少,正想轉過身行禮,卻又收到一句冷嘲熱諷:“薑小姐不必行此大禮,朕可受不起。”

    薑泠月眼睫顫了顫,這下心是真的涼了半截。

    “泠月!”

    曹楚雲匆匆趕來,一眼便看出氣氛不對,趕緊帶著女兒跪下向宋寒之請罪。

    “是妾身教女無方,驚擾了皇上,請皇上息怒。”曹楚雲倒是十分恭敬,也半點不慌張。

    宋寒之越過兩人走過去將心上人護在身後,眉頭一挑,看向曹楚雲:“朕好像說過,要夫人您好好珍惜在相府的日子,也好好陪著你身邊這位嬌生慣養的好女兒,可如今看來,夫人這是將朕的話當耳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