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她瘋魔  “寒之恨不得藏在心窩裏的人……
作者:一二霜白      更新:2022-10-01 10:51      字數:3464
  第20章 為她瘋魔  “寒之恨不得藏在心窩裏的人……

    聽了兩人一番對話,薑雪蠶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英姿颯爽的婦人便是霍旭霍將軍的夫人——沈英。

    關於沈家,她倒是略有耳聞。

    沈家代代出武將,男子英勇善戰,女子也是巾幗不讓須眉,有不少子弟都因功勳卓著被封為了將軍。

    她曾聽爹爹講過,沈氏有一女嫁給了當今的鎮國大將軍,這位將軍武藝超群、萬夫莫敵,還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弟弟。

    等等。

    如果眼前這位婦人便是那沈氏女,那霍旭豈不就是那位鎮國大將軍?

    她曾聽過夫君稱霍旭為“舅舅”……

    那夫君豈不就是皇後娘娘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不會的,怎麽可能……應該隻是巧合罷了。

    夫君隻是位商人,怎麽可能是那身份尊貴的太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努力平複著心情,拚命想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去,結果卻適得其反,一幕幕破碎的記憶如同浪潮,盡數洶湧而來。

    白衣少年,龍紋玉佩,謝家,富商……

    還有她與宋寒之相遇時的畫麵,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悉數湧上腦海。

    清晰的記憶又與那些破碎模糊的往事摻雜,她漸漸心亂如麻,頭痛欲裂,身子也搖搖欲墜。

    失去意識前,她隻覺身後有一雙有力又熟悉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腰身,而後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畔響起的也是她格外熟悉的聲音。

    恍惚間,隻聽得那人說:“二哥怕不是看錯了,她明明是孤的太子妃,怎麽成了二哥的妾室?”

    ……

    宋寒之眼見小姑娘下了閣樓,原本想再看看她,誰知不過前後腳的功夫,小姑娘就不見了蹤影。

    地上躺著他送她的雪白麵紗。

    宋寒之當即便亂了心神,害怕她出了事,後悔自己應該早些出現在她身邊,還裝什麽勞什子的老和尚。

    直到聽見遠處依稀傳來的兵戈碰撞聲,他才回過神來,循著那聲音走過一段青石鋪就的小路,又轉過一個拐角,率先入目的不是那抹倩影,而是他那個號稱在聽乘雲大師講經的二哥。

    宋寒之猜得不錯,宋舒榆今日是為他準備了一場鴻門宴,但刺向他胸口的那把刀臨時轉了方向,刀尖直指他的心上人。

    原來宋舒榆知道這便是他的軟肋。

    宋寒之常常與衛成調侃,說他這個二哥心思縝密又善洞察人心,可隻有一樣——他總是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

    機關算盡,勞碌半生又如何?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坐守封地的王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登上那座夢寐以求的龍椅。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宋寒之不想提醒他,卻不得不提醒他。

    “身份不可僭越,看來梅妃並未教過二哥。”

    宋寒之摟緊了懷裏的姑娘,語氣戲謔,目光卻透骨寒涼,嘴角明明還帶著平日裏那熟悉的笑意,宋舒榆見了覺得渾身發麻,格外不舒服。

    “五弟的話,二哥不明白。”他同樣回了個不鹹不淡的笑容,眼神也裝得極為純真。

    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倒是令局外人一臉迷茫。

    “寒之,這是怎麽回事”,長劍入鞘,沈英的目光落在宋寒之懷中女子身上,又瞥了眼看似問心無愧的宋舒榆,“二皇子剛剛說,這姑娘是他的妾室,你又說她是你的太子妃,這姑娘又不是你們孩童時的玩物,怎能胡亂爭搶?”

    “妾室?”宋寒之似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他本就生得極為俊美,此刻嘴角勾勒的旋渦更是引人淪陷。

    “寒之恨不得藏在心窩裏的人,怎麽就成了二哥的妾室?”

    宋舒榆從未見過宋寒之這個模樣,他也從未想過,平日裏端方雅正的翩翩公子也能變得如此瘋魔,一股壓迫感直直衝他襲來。

    他勉強定了定心神,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得宋寒之懷裏那女子發出了一聲呢喃。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之人聽清。

    她喊了句“夫君”,然後又像貓兒一樣在宋寒之懷裏蹭了蹭。

    薑雪蠶並未蘇醒,一切動作都是下意識所為。

    沈英看了半晌戲,這會子也終於看明白了,這姑娘確實是她外甥的人。

    她本來還心有疑慮,她外甥及冠都三年了,身邊連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沒幾個,突然冒出個太子妃,換誰都會覺得新奇。

    皇後姐姐這下子也算是能安心了,她那恨不得向所有人哭訴她家寒之不肯成家,非要把所有人的耳朵磨出繭子的勁兒,也終於可以消停消停了。

    “打擾了舅母清修,也驚擾了寺中僧人,是寒之的不是。”宋寒之斂了眉宇間的鋒芒,向沈英賠禮道歉。

    沈英一向不拘小節,也不喜歡別人拘這些虛禮,再說宋寒之也不是外人,是她的親外甥,更不必講究這些。

    “寒之不必多禮,這姑娘之前遇到了歹人”,沈英朝宋舒榆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小心護著些,別讓外人有了可乘之機。”

    宋寒之聞言,眸色暗了暗,垂下眼盯走,發現懷中人左臂的衣袖已經磨破,裏頭白/嫩的皮肉也十分紅腫,尚不知是否傷到了筋骨。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人打橫抱起,向沈英告辭:“舅母……”

    “快去吧,治傷要緊。”沈英催促道。

    宋寒之點了點頭,抱穩懷中的人兒大步向前邁去,與宋舒榆擦肩而過時,輕聲撂下一句:“下次,二哥可別瞧錯了。”

    宋舒榆咬了咬腮肉,沉默了半天才從齒縫擠出一個“好”字。

    宋寒之沒再理他,步伐急促地朝著寺外走去。

    “霍旭在家裏屯了不少明目的豬肝,二皇子若是需要,本夫人可以讓霍旭上朝時給你捎去一些。”沈英看了宋舒榆一眼,撥出長劍擦拭著劍身。

    宋舒榆還是第一回 處於這種吃癟後尷尬的境地,他隻得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拱手回了句:“不必了,多謝夫人的好意。”

    沈英將劍收回劍鞘,白了他一眼,抱著劍轉身離去。

    下回再有人敢欺負她外甥還有外甥媳婦,便要問問她手裏這把劍答不答應了。

    眼見四周再無他人,宋舒榆才怒罵一聲,砸了石桌上的茶壺。

    抓那女子的根本不是他的人,這倒好,一招不慎,所有事就都怪到了他頭上。

    他到底還是小瞧他這個太子弟弟了。

    *

    綠柳和衛成找了一圈,兩人都急出了滿頭大汗,卻死活沒找到薑雪蠶。

    “這要是讓他們碰上,太子殿下恐怕又得費心思解釋一番了。”

    綠柳用手掌遮著烈日四處張望,此刻正心煩氣躁,旁邊人還十分沒有眼色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幹什麽?”她的語氣帶著不悅與疲憊。

    衛成指了指前頭。

    “太子殿下?”綠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前頭匆匆走過一個高大身影,那人懷裏還抱著個女子。

    這不正是她家薑姑娘和太子殿下嗎?

    “殿……”可惜她家太子殿下行色匆匆,根本沒給她呼喊的機會,抱著懷裏的姑娘一眨眼就走遠了。

    “還,還跟嗎?”衛成問。

    綠柳吐出一口濁氣,悠悠道:“叫你那些兄弟悄悄跟著吧,累了。”

    *

    薑雪蠶醒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裏。

    她下意識地想要掙紮,直到她抬起眸子,眼前熟悉的下顎與脖頸讓她止了與其魚死網破的念頭。

    “夫君……”

    “你受傷了,先不要亂動。”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步子卻依舊穩當。

    薑雪蠶捏了捏手心,猶豫了好久,還是低聲問出了心中疑惑:“夫君……你是太子殿下嗎?”

    宋寒之腳步頓了頓,再次邁起的步子顯然沒有先前那樣流暢。

    “為什麽這麽問?”他努力保持著平靜。

    “我都聽到了”,薑雪蠶的聲音悶悶的,也有些沙啞,“你稱二皇子為二哥,霍將軍便是鎮國大將軍,你曾稱他為舅舅。”

    宋寒之沒說話,愈加急促的心跳聲卻給了薑雪蠶答案。

    “夫君,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她往宋寒之懷裏靠了靠,說,“夢到了小時候,我一個人蹲在街上哭,後來來了一位小少年,他幫我擦眼淚,帶我去吃餛飩,還看了一場折子戲。”

    “是嗎?”

    “嗯”,她點點頭,眼眶漸漸濕熱,聲音也逐漸哽咽,“我記得餛飩很好吃,折子戲也很好看,可我卻忘了我的承諾。”

    “什麽承諾?”他的聲音也在顫抖。

    “我那時說,爹爹為我選的夫君待我不好,小哥哥,將來,你來做我的夫君吧。”尾音落下,她的淚珠也自眼角滑落,打濕他的衣襟。

    “……好。”良久,那道清冷的聲音才從她頭頂上方傳來。

    兩道聲音倏然重合,那段模糊記憶終於重新浮現出它原本的樣子。

    眼前人不姓“謝”,不是富商,也不是那個小胖子。

    可他是她的夫君。這點不假。

    “對不起,我等不及了。”輕描淡寫一句話,訴盡了他所有真心和小心翼翼。

    她撞入他懷中時,他以為是小姑娘還記得那個承諾,跑來尋他了,不想,小姑娘竟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於是乎,所有的順理成章就都變成了他一人的私心作祟。

    他想留下她。那時是,現在也是。

    薑雪蠶從宋寒之懷裏露出小腦袋,用白淨的手背抹了把眼淚,目光卻無意瞥見身側風景。

    紅牆黃瓦,亭台樓閣。

    這地方她沒來過,卻意外地熟悉,因為這裏的一切與宋寒之送她的那座“小東宮”一模一樣。

    “夫君,我們這是……”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你放在身邊最安全”,他說,“上了這台階,便是真的要進東宮了,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