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甜久 更新:2022-09-19 11:02 字數:7308
第55章
十一月中旬, 溫度驟降,早晚溫差尤其大,走在室外, 已經涼得必須要穿兩件衣服了。
夏裝徹底退出市場,西裝外套和毛呢大衣等秋冬裝開始售賣,拉人頭活動仍在繼續, 九折活動結束了。
按說賺了一波快錢,大夥兒應該開心來著。
可整個白雲街的市場, 除了徐海州家, 其他商販們全都唉聲歎氣。
有些甚至不是賣服裝的,但因為學了徐海州那一套“人頭營銷法”,最後走上了膨脹的囤貨道路, 現金全搭進去了, 結果現在市場飽和, 賣不出去的一大堆貨物隻能塞家裏。
這年頭, 出來做生意的能是什麽有錢人家?住的不是大雜院就是筒子樓, 攏共就那麽點空間, 一大批貨想要往家裏塞,那可真是再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新貨到,舊貨收起來, 喬露把店內服裝陳設重新搭配了一遍。
這回兩個男人長了記性,沒買垃圾盲貨,一到特區直接往呢子大衣批發處衝, 一個人搶了二十件,總共四十件, 加上之前兩個月進的十件, 還有一些毛呢料子……基本上一整個秋冬都不用再愁進貨的事兒。
呢子大衣當然要放在最顯眼的中間牆麵, 左側放棉大衣和各種外套,右側放棉褲和秋裝褲,下麵的衣架掛包包,掛“特惠品”,也就是夏季沒賣完的衣服,昂貴的八折出售,便宜的買一送一,不可搭配其他活動。
別看這會兒還是八十年代,實際上服裝市場的更迭並不那麽緩慢,每一年基本上都會出現“爆款”,爆款一出,去年的款式就不那麽好賣了,所以,有能力的話,最好趁夏季來臨前把夏裝清倉處理了,來年就不必為庫存發愁。
喬露特意買了水彩筆,裁剪了四塊圓形硬板紙,一隻大約成年人手掌大小,紙張是白色的,邊緣塗上明亮的一圈黃邊,用作醒目作用。
中間用大紅色寫上:“冬季大清倉”,“買一送一”,“夏裝八折”……
甭管識不識字,隻要來店裏,第一眼瞧見的一定是這幾塊明晃晃的卡片。
看見這新鮮玩意兒你總要來問一問吧?好家夥,這一問直接就掉進“陷阱”裏了。
徐海州和李紅軍兩張巧嘴會極力向你講解活動內容,給你灌輸買了就能占多少便宜的觀念,一來二去,你腦海裏稍顯懷疑的念頭,逐漸被兩位瓦解。
一茬又一茬的營銷方式,刺激著消費者的大腦,原本慢慢沉寂下來的偏僻小店,忽然以同樣的方式“崛起”。
潛移默化間,人流量逐漸呈現出勢不可擋的能量,緩緩匯聚。
現在經常來白雲街購物的人都知道,盡頭偏僻處有一家質量很好的女裝店,還有試衣間可以試衣服,不喜歡就不買,老板不會強求。而且你就算隻買一件一塊錢的背心,也送小發卡!
更不用說最近又推出什麽“人頭滿減”“八折促銷”“買一送一”等活動……
於是口口相傳,不花廣告費的廣告越打越響。
有時候很多顧客前來白雲街,居然隻是為了到徐海州的攤子薅羊毛!
好家夥,消費者心理拿捏地死死的。
趁熱打鐵,緊跟著,喬露早晚趕工,一個星期內做了三件毛呢大衣,跟之前手工做的不一樣,之前的是卡其色,這次徐海州帶回來的是棗紅色!
想想,紅色,多麽喜慶的顏色,再過一周就到十二月,再過兩個月就到春節,紅色該有多暢銷這就不用說了吧?
衣服製作用了心,版型上做了與其他呢大衣略顯小差別的設計。
她跑了整整五個市場才買回來金屬紐扣,十分細致,高雅。
因為黎安人身高普遍偏矮小苗條,一半的料子用來做長款,一半做長及膝蓋上兩公分的短款,高個矮個都能駕馭的尺碼。
裙擺設為外擴的版型,上緊下鬆,就能顯得肩膀不是那麽寬。領子做最百搭的西裝式大翻領,大線條利落幹脆。袖口處也做了翻轉處理,縫上紐扣,手短的可以把袖口翻一截用紐扣扣上,實用性兼具美觀性。
因為布料有些貴,喬露沒交給外人,以免過多報廢,全程由自己操手。
所有布料用完,全部製成大衣用了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做出了八件喜慶版的毛呢大衣。
衣服剛做好,喬露自留了一件長款,剩餘兩件先拿到店裏試試水。
沒想到啊,上架第一天就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喬露給大衣取名為“新年戰衣”,用醒目的紅色大字寫在小卡片上,貼在衣服領口,黃配紅,想不注意都難。
兩個男人起先沒搞懂為什麽要叫“新年戰衣”,喬露說給衣服貼一張標簽,聽起來會更有讓人購買的欲望。
大家看見這四個字首先會感到好奇,然後就會問一嘴,這就達到了喬露的目的。
再讓徐海州和李紅軍給他們介紹‘新年戰衣’的寓意。
大夥兒一聽這衣裳蘊含的寓意竟然挺喜慶挺吉利,就是沒有買新衣服打算的人,也不經想:要不要給自己買一件?/要不要給媽媽/老婆/女兒/買一件?
再聽說大衣是手工獨家定製款,全黎安限量出售,庫存隻有七八件時,免不得動心。
營銷的目的達到後,關於“新年戰衣”的話題度居高不下,徐海州的小攤鋪造成了“空前”的熱鬧。
別說小姑娘,就是大姐大媽也被這鮮豔的顏色吸引。
“這衣服顏色真好呀,過年穿喜慶。”邊說,摩挲著布料,愛不釋手:“老板,多少錢?”
徐海州微微一笑,緩緩道出:“八十八。”
嚇得大姐趕緊放下手:“哎喲,啥,你別不是在逗我吧!你這是金子還是銀子做的衣服啊!”
八十八!兩個月工資!
徐海州的表情始終淡定,嗓音波瀾不驚,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您摸摸,這是正宗的羊毛大呢,高檔貨。我敢保證,整個黎安除了我家,您絕對找不出一模一樣的款式。”
純手工打造,除非盜版,要不然絕對找不出來同款。
且這料子難得,盜版成本高,再怎麽盜也不可能像布包一樣泛濫,更不可能一比一複製。
徐海州對自家老婆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對了,姐,要是早個兩三年,您想買大衣還買不著呢。”他故意說得神秘兮兮。
“為啥?”大姐不懂,好奇問道。
徐海州笑道,娓娓解釋:“這大衣原本隻有港市才有,這不是開放了嗎,最近一陣子才從港市進了大陸。您想想,港市才有的衣裳,能便宜嗎?”
呀,想來還真是哈。港市,那樣遙不可及的地方,聽說一件衣服賣幾百塊錢的都有,八十八……如此一想,還便宜了?
“你這兒的大衣全是八十八?”雖然有港市光環在,大姐仍覺得肉疼,可又喜歡地緊。
她壓根沒想過買這麽貴的衣裳,回去不得被罵死啊。
“不是,您看看這兩款。”取了衣杆,徐海州又給她拿了一件黑色和深咖色的大衣:“這兩個款式都是五十八一件,還有這款卡其色,這個也是定製款,六十八。您要是覺得紅色的貴,可以試試這些。”
紅色大衣之所以比其他貴,其一是因為料子好,成本高,其二是因為人家叫“新年戰衣”,那貴出來的價格,就是名字所蘊含的價值。
想想,新年戰衣,穿出去多有派頭?
有了‘新年戰衣’在前,再來看這倆貨色,大姐滿眼嫌棄:“這倆顏色不好,不夠喜慶。而且感覺料子摸著也沒紅色的舒服。”
徐海州笑:“那肯定,這兩件是單麵呢,手感比較粗糙,新年戰衣是雙麵羊毛呢的,質量都不一樣。”
“逢年過節,結婚、滿月宴,什麽喜慶的場合都能穿,出門走親戚多風光。”徐海州現在誇起人來一點不手軟,信手拈來了。
是啊,不僅春節可以穿,結婚穿更顯得風光。
想起自家女兒正月裏要辦喜宴,這大衣穿上得多有派頭?家裏雙職工,女兒和女婿也是雙職工,四個人都在國營工廠上班,還負擔不起一件“新年戰衣”?
想著,大姐動搖了:“裙子是挺風光,錢包可就不風光了……”
徐海州不急不緩:“您看我這裏,新年戰衣總共就拿了兩條,而且就這倆碼數,現在連庫存都沒有了,您要是喜歡就試試,不喜歡再看看別的款式,。”
一聽隻有兩件,大姐趕緊好好摸了摸。
“喜歡的話可以試試,我們這裏有試衣間。”說著,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麻花針織衫:“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可以再套一件針織衫當打底,紅配白能襯得您氣色好,顯年輕!”
紅配白的搭配也是喬露教的,說紅配白更漂亮,保準穿了就舍不得脫。如果不喜歡,還可以紅配黑,適合年紀大的,氣質沉穩些的顧客。
“哎喲,你這小嘴,上了膛似地叭叭叭,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不試了。”
徐海州愣了一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是啊,他這嘴真是一天比一天能說,如果語氣再誇張點,都能趕上李紅軍了。
最後大姐沒忍住,還是拿著“新年戰衣”進試衣間試衣服去了,白色針織衫也一並帶上,倒要瞧瞧能變得多年輕。
她的個頭和女兒一般高,身高體重都沒有大差別,如果她自己能穿得上,女兒穿起來肯定更漂亮,自己可以穿女兒也能穿,這衣裳的價值豈不是更高了?
換好大衣出來的時候,徐海州又在接待別的客人,兩個姑娘都看上了新年戰衣,可牆上隻剩一件了,加上她身上這一件……
大姐心裏頓時有點不安,徐海州把鏡子送上去,誇了幾句後,大姐望著鏡子裏氣色紅潤的女人,忍不住撩了撩頭發,扭了扭身。
大姐不胖,一米五八的瘦小個兒,大衣上緊下送到版型顯得她整個人一下拔高了兩個度,要是再配一雙鋥亮的小皮鞋,最好帶點跟,拉高個頭。然後塗個紅嘴唇,頭發梳地利落點……哎呀!真像小姑娘似地!
大姐心下一橫,在兩個女同誌望著自己低聲絮語的動作裏,一咬牙,掏出錢夾子:“老板,收錢!”
……
平時沒人會帶八十八的巨款在身上,大姐先把錢夾子裏的十六塊錢毛票數出來,交給徐海州當作定金,等她買完菜回家拿了錢,再過來把衣服抱走。
因為大姐還想把白色毛衣帶走,徐海州給她優惠了五塊,大姐這下更是堅定了要拿下這件大衣的想法,回家後誰要是敢攔她,就跟他沒完!
大姐走後,看上“新年戰衣”的兩位女同誌,已經有一位興致勃勃拿了衣服進試衣間試,同樣在裏頭套了件白色麻花毛衣。出來時,同伴發出誇張的“哇——”
趕緊催促朋友把衣服換下來,讓她也試試過過癮。
在那樣一個黑灰藍的時代裏生活了十餘年,“新年戰衣”無疑是久旱逢甘霖的象征。
一整個早上,就有不下二十個女同誌問戰衣的價格,無一不對這昂貴的八十八感到“畏懼”。
兩個女同誌沒買,瞧著像是剛參加工作的小職工,八十八一件的衣服遠遠不在他們承受的範圍裏,隻能進試衣間試試衣服過過癮。
好在徐海州並沒有說什麽,沒嫌棄兩位女同誌隻試不買,始終保持溫潤如風的笑,一點沒讓兩位女同誌感到尷尬。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最後大衣雖然沒成交,兩位卻把白色麻花毛衣帶了回去。
買不起大衣還買不起一件毛衣嗎,他們有兩個人,可以減兩塊錢呢!
“老板,請問你們明年還賣這個‘新年戰衣’嗎,我真的好喜歡,如果我存一年的錢,應該是能買得起的。”
徐海州也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隻說:“明年如果能買到布料,還會有。今年隻有這麽七八件,想要的話最好抓緊。”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老板。”
兩位女同誌拎上新毛衣,手挽手開開心心地走了。
……
“新年戰衣”成功讓服裝小店的試衣間升級為白雲街最受歡迎的地方,甭管買不買得起,反正又不要錢,都想試一試。
原本李紅軍還怕這麽無節製地試下去,會讓大家把大衣的毛擼禿,結果還沒試兩天呢,喬露做出來的六件全賣了個精光。
慕名而來的顧客們一聽“新年戰衣”售罄,無一不失望而歸。
有些則秉著來都來了的念頭,進試衣間試了試另外幾款便宜的大衣,一來二去,新年戰衣賣光了,黑色咖色卡其色的大衣,也逐漸賣出了二分之一。
最後一個星期,剩下的紅毛呢料子被喬露做了出來,還沒出院門呢,就被人搶走了。
一件宋青蘋買走了,一件是外院趙葵花的母親買走了。
對於趙葵花的母親,喬露倒不驚訝,畢竟人家家裏有電視機有收音機,甚至還有一台從港市寄來的電飯煲!人家壓根不差錢。
可宋青蘋不一樣,啥時候見她買過超出正常價格的東西,之前喜歡喬露做的紮染裙子,因為覺得二十塊錢貴,沒舍得買,這會兒八十八都舍得掏?
看來“新年戰衣”的戰鬥力,比她想象中強。要是按照這個速度,這個月如果把所有毛呢大衣賣光,少說也得賺三千!
買房子的美夢……指日可待啊……
……
眨眼間,冬風乍起,淩冽的風吹拂著玻璃窗,揚起一地的枯黃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喬露端著木盆到井邊接水,攏了攏外套,忽聞院外傳來熟悉的三個字。
“徐海州!徐海州的信!”
信?
聽到信這個字,喬露整個身體下意識緊繃。
放下木盆匆匆忙忙跑出去,風仿佛帶著刺刀,往臉上刮地泛疼。
“請問是我先生的信嗎?徐海州。”
信差居然是小高,像去年冬天那樣,套著一身厚實的軍大衣,頭上戴一頂老舊的羊剪絨帽,裹得嚴嚴實實。
不是說他被砍傷後待在醫院重症病房嗎,這才幾個月就複工了?
“是的,徐海州。”緩緩吐出一口白氣,高辛動作緩慢地從軍綠色信包裏掏出一封信,雙手遞到她麵前:“給。”
“謝謝。”
接過信,小高慢吞吞把包包合上,一腳蹬地一腳蹬踏板,準備騎車走人。
“哎,小高!”喬露把人叫住。
高辛不明所以的扭頭看她,眼底閃著茫然。
他跟喬露是認識的,來大雜院送信的時候兩個人時常能打個罩麵,隻是算不上多熟絡。
“那個……最近還好嗎,你和小周……”說起來以兩個人淡泊如水的關係,這句話實在冒昧。
可喬露就是嘴欠,嘴比腦子快,先一步問出口。
跟受傷之前比起來,小高的氣色差了很多,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有種別樣的滄桑感。
扯開嘴角笑了一下,那一笑,仿佛又讓喬露看見了之前樸實而稚嫩的小郵遞員。
“挺好的,我跟她快結婚了。”
喬露麵露驚愕,發自內心的祝賀:“呀,那實在太好了,恭喜你呀。”
“謝謝。”高辛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她:“你……你……”
“怎麽了?”
高辛忽而苦澀地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眶隱約透著紅。
“你是第一個祝福我們的。”
喬露頓住,心裏很不是滋味……
第一個……也就是說,連他的父母都不祝福他們嗎?
心裏漸漸泛起酸澀,麵上笑容卻異常溫暖,像大姐姐一樣。
“當然得祝福你們啦,你跟小周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很般配呢。”
其實喬露也隻見過小周一次,很清秀的江南小姑娘,配小高這樣有點憨又樸實的小夥兒其實也挺好。
而且小高的口碑在鄰居們嘴裏那是相當好的,這些鄰居平時一般不誇人,要真誇,那一定不會差。
“謝謝。”陌生人的囑咐有時候比親人的祝福來得還要令人欣喜,高辛抬手衝她揮了揮,眉間陰霾揮散,笑容明媚:“還有工作,先不聊了,回見!”
“好!替我幫小周把祝福送到!”
“好!”
望著小高離開的背影,喬露發現他的左手輕輕耷拉在身側,另一隻手握著自行車龍頭,速度極慢地朝目的地進發。
聽說小周之前根本沒有和錢強處對象,反而是錢強,死纏爛打,大有強搶良家婦女的架勢。周家人不堪騷擾,特意拜托劉曉紅給女兒介紹相親對象,以為隻要處上對象或是結了婚,錢強就能死心,沒想到這舉動反而刺激到了他,拎著菜刀上門就是砍。
小高是獨生子,父母雙亡,家中隻有爺爺奶奶兩位老人,聽說住在重症病房的那段時間,隻有小周晝夜不息地照顧他……
還聽說那菜刀一共砍了三刀,一刀在手臂,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肩膀……看他騎車的姿勢,想來是有影響的。
……
有了上次的經驗,來自北方的這封信喬露是不敢拆開看了,誰知道裏麵寫了什麽,她還怕看了心情不好呢。
直接扔桌上,讓徐海州回來自己看。
冬季生意淡,今天收攤早,回來的時候後座馱著大包小包。
一下車就問:“咱兒子呢。”
“怎麽,才一天不見就想了?”喬露打趣著,上前幫他扶穩自行車。
“也不算。”把後座的貨繩解開後,忽然從麻袋裏掏出最麵上的一隻三色膠皮的小皮球:“給安安的。”
喬露詫異地挑了挑眉,小皮球拿在指尖轉了一圈:“哪兒來的?”
“對麵新來了個賣玩具的攤,感覺挺有意思,隨便買了個。”
喬露彎唇,扭頭衝對門陳家喊了聲:“安安!回來了!”
“哦!媽媽我來了!”
小家夥噠噠噠小跑出來,頭發興奮地被風揚起,走近後,發現他嘴上沾著一圈□□,跟白胡子似的,怪萌。
“吃什麽呢。”喬露刮他鼻梁骨。
小家夥舉起手,對媽媽說:“陳爺爺買的白糕!給我分了一塊!”
“又去蹭吃。”
喬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呐,爸爸給你買的玩具。”
小家夥才注意到徐海州手裏的球,忙接過:“哇!謝謝爸爸!這是什麽呀?”
“小皮球,出去跟小朋友玩吧。”
“好!”
咚咚咚幾下又跑沒了影。
把貨一起抬進屋,喬露繼續坐在飯桌邊擇菜,收音機開著,收聽最近的新聞頻道。
男人緩緩朝她走來,俯身,從後麵環住她。
就這麽一抱,仿佛一整天的疲憊統統掃光。
其實男人的幸福無非就這樣,上班掙錢,下班陪妻兒,作息規律,這就足夠了。
“幹什麽呢你,不嫌熱啊。”
“大冬天的,怎麽會熱。”
喬露撚起一根菜芯撫他鼻子:“又學小孩兒。”
“好香。”菜芯撓地他鼻子發癢,笑著挪開腦袋,埋頭在她肩窩。
“甜心菜花,怎麽會有香味,又不是觀賞花。”
徐海州低低笑出聲:“不是,我說你頭發香。”
“咱倆洗的不是同款洗發膏嗎。”喬露睨他。
“嗯。”下巴輕輕在她肩膀蹭動,動到她的經脈,癢死了。
“但總覺得你的比我香。”
喬露好笑,沒好氣用胳膊肘把人撞開,“還不走,要抱到什麽時候,我這菜芯馬上就擇完了。”
“急什麽,再抱會兒。”扭頭就是一頓親。
“唔——”喬露瞳孔放大,推開人:“你這人怎麽這樣!大白天的,門還沒關呢!”
臉都燒紅了,看得男人眸光漸暗,心思活躍了起來。
扣住她的後腦勺,不管不顧地吻下來。
“唔——”發什麽春呢!這不是冬天嗎!
“經常親一親才能促進夫妻關係融洽。”再說,好歹一天沒見了,親親媳婦兒怎麽了,合法合理。
“又是李紅軍跟你講的歪理?”
喬露被他吻得差點窒息,離開時,相接的兩瓣唇抽出一條曖昧的銀絲,看得人心驚膽顫,臉爆熱爆紅,像一頭燒熟了的白豬!
“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門都沒鎖!你又不是不知道院子裏的鄰居,不敲門就進來的。”說著,捏拳狠狠往他胸口錘。
“能不能別動不動親人!”
徐海州笑地寵溺,大掌裹住她冰涼的五指,溫度很高,沒一會兒就包暖了。
“看見就看見,咱倆是合法的。”
“跟你真沒話說了,以後少聽李紅軍講些不正經的話,他自己連對象都沒有呢。來指點你?能行嗎。”
“怎麽不行,我覺得說得挺好。”每次親過以後,覺得自己好像更愛老婆了……實踐出真知嘛!
喬露:“……”
簡直沒話說。
“不跟你扯了。”無語地瞥他一眼,抬手一撈,把桌上的封信扔給他:“北方的信,打開看看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