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身份
作者:
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9 字數:112185
第608章:身份
陳念抱著爆米花一邊吃一邊看電影,倒也看的挺認真。
徐晏清看了她一會,就看到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嘴巴就沒有停過。
片刻,他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陳念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他的手指又捏了捏她的耳垂,意圖明顯。
陳念根本也來不及反抗,就被他勾到身前,而後低頭,在她唇上輕輕碰了碰,貼在她耳畔,道:“人已經被帶走了,安心看電影,等回去就能見到他。”
她點了點頭,興致卻不是很高。
徐晏清知道她的心思,隻用手指撥弄她的耳垂,算是安撫。
陳念朝著他笑了笑,把手裏的爆米花放到旁邊,跟他抱了一會。
看完電影,兩人就回了玫瑰園。
聶寒被安排在地下室的房間裏,陳念推門進去,裏麵全是煙味,不知道抽了多少。
徐晏清站在陳念後側,聶寒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掐掉了手裏的煙,站了起來,說:“邢哥不知道被誰帶走了,我帶著人過去找他的時候,那裏已經沒人了。”
陳念:“你怎麽從李章那邊出來的?”
“李章把徐庭帶回基地,不過當天晚上好像就有人做了叛徒,徐庭把李章製住。結果第二天晚上,基地裏突然來了一批黑衣服蒙麵人,李章受傷,我帶著人趁亂出來了。”
陳念:“黑衣服蒙麵?”
這讓她想到了在廢棄屋子裏,突然來的那批人,也是黑衣服蒙麵的。
陳念轉回頭看向徐晏清。
兩人都在看著他,徐晏清隨口說:“那李章的基地沒用了。”
聶寒:“應該吧。說不準他手裏那批人的資料也都泄露出去的話,那就真的完蛋。當然,這些都不管我的事兒,我現在隻想知道邢哥在什麽地方,是被你們帶走了?”
陳念:“沒有。”
徐晏清適時插了一句,說:“說不定也是被那群黑衣服蒙麵的人帶走的。”
話音落下,兩個人又同時轉過頭看向他。
徐晏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了個來回,而後把陳念拉到自己身側,問:“你接下去什麽打算?”
“我要找到邢哥。”聶寒的目光在陳念身上停留了幾秒。
徐晏清:“那希望你能順利找到他。如果他還活著,讓他不要隨便亂跑,如果他死了,最好盡快處理。”
徐晏清沒什麽情麵。
聶寒也知道,以徐晏清的性格,本身也不可能會放過尉邢。
現在尉邢落到這個地步,徐晏清也不可能會去救人,但尉邢可以誣陷。
聶寒看著陳念,沉默片刻。
陳念從他的眼裏看出了猶豫,似是有什麽想要說的。
徐晏清:“我讓人送你出去。”
聶寒:“你們就不怕帶走他的人,是想利用他身上的問題嗎?”
“我知道,之前尉邢對你們做的一些事,你們也沒理由去救他。但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因為他不過是在給自己泄憤。”
陳念微的挑了下眉,“什麽意思?”
“他媽媽是風塵之女,本事很大,並且野心勃勃,她攀附權貴,企圖一舉得子,能夠轉正。可惜,就算她偷偷生下孩子,也沒能得到轉正的機會,不但沒有,差一點連命都保不住。孩子生下來就收不回去了,她隻能咬牙養著。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生活有多艱難,你們可能不一定能夠明白。”
聶寒:“等尉邢大一點,她母親就把他送進了社團,他十八歲的時候母親被男人折磨致死,到死也沒忘了戚崢崴對她的狠心和絕情,尉邢的成長是背負著他母親濃烈恨意的。最後是他自己足夠努力,成了尉老大的義子,尉老大唯一的兒子不幸意外身亡後,就把尉邢這個名字給了他。就是那麽巧,尉老大曾經跟戚崢崴是好朋友,兩人交情還挺深。”
“戚崢崴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家裏擺著正牌妻子,私下裏尋找最愛的女人,到頭來還有另一個女人。他給她們都留了錢和東西,表現出有責任感的樣子。那他尉邢算什麽呢?”
“最後戚家的人一個個都死了,對尉邢來說,是痛快。”
陳念輕笑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隻覺得知道的越多,越覺得一個人有錢有勢的時候,明麵上是個人,但私下裏他的底線有多低,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能說,對戚崢崴這個人,她沒有多少期待和好感。
也難怪這麽久,戚靜姝沒想過要給他翻案,大抵也是對自己父親的憎惡,讓她不想那麽做。
她隻想為自己的母親和家人報仇,用自己私人的手段。
聶寒想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比較有趣。這個溫雨濃曾經是北城溫家的養女,這個溫家就是在戚崢崴倒了之後,迅速頂替他位置的人。現在,自是比以前更好。”
“至於她為什麽會獨自離開北城,又到了孟家,這可能還需要詳細的調查孟家才能知道。不過關於溫雨濃的事兒,孟家的四少爺應該是最清楚的。溫家跟孟四母親姚家是有點關係的,這很有可能是當時溫雨濃投奔孟家的原因。”
徐晏清眸色一動。
陳念對聶寒還是有一點情義,“尉邢我們肯定是要找的,雖然現在李章的基地被毀,但如果你還是能按照之前我跟李章商量好的來,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依托的,是正向的。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一起做事。”
聶寒相信陳念是所謂正派,但他對徐晏清還有所保留。
“正不正的,對我來說都沒所謂,我隻想尉邢先活下來。”
人先暫時就住在玫瑰園,徐晏清給了他一套保鏢的衣服,混在保鏢隊伍裏。
回到房間。
陳念說:“聶寒這個人各方麵都挺厲害的,之前應對徐庭的催眠,也是他教我的,我覺得他知道的很多,如果能跟我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幫手。再者,他也真的教了我挺多東西,我還是謝謝他的。”
徐晏清一邊聽著,一邊從抽屜裏拿出了之前陳念買的手銬,他用個精致的盒子裝著。
放在她的麵前。
第609章:保護自己
陳念看到這副手銬,不由的臉頰一熱,整個重點都偏了。
她立刻拿蓋子重新把盒子蓋上,並將手壓在了他的手背上,提醒道:“你傷還沒好。”
上次在醫院,兩人後來商量好的。
至於這個手銬,當時被徐晏清藏起來了,要不然,陳念肯定給沒收了。
徐晏清反手握住她的手,順勢打開盒子拿出手銬,銬住她的手腕。
陳念瞪圓了眼睛,想要反抗的時候,人就被轉了過來,另一隻手也被握住。
她掙紮了一下,立刻賣慘,“我這樣很不舒服。”
徐晏清手指輕輕揉捏她手腕的關節,整個人靠過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看你跟我待在一塊,總是不能專心,我想可能這樣會好一點。”
他微微歪頭看著她。
陳念隻餘光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這樣近的距離,這樣親密的舉動,很難讓人不心動。
她別開頭,忍住蠢蠢欲動的一顆心,說:“你別鬧了。”
哢的一聲,另一隻手也被鎖上。
不過這樣,陳念反倒沒了心理負擔。
她轉過臉,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兩個人相視,幾乎是同一時間笑了起來。
徐晏清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下,說:“催眠的事兒,我會解決,隻是時間問題。”
他將她的臉轉過去,靠近她的耳畔,“應淮序的師傅跟康斯但丁有一點交情,所以在他的幫助下,這一年我跟康斯但丁見過很多次,從他那裏學了一點東西。徐庭自詡比他厲害,倒也未必,他是想走康斯但丁的路子。至於能力上,距離康斯但丁還差很多。”
他一邊說,一邊在陳念的耳朵上親了親。
陳念一邊被他勾著心神,一邊還要分心去聽他說的話。
怪不得他跟應淮序的關係突然這麽好,原來是這個原因。
徐晏清的唇慢慢往下移,溫熱的唇貼在她的脖頸上。
“所以,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更不需要克製你自己。嗯?”
陳念懷疑他在誘導自己,但她沒有證據。
她側過頭,黑白分明的眼,泛著水光,黑色瞳仁裏已經染了情潮。
兩人的呼吸逐漸變了頻率,距離越發的近。
唇齒糾纏。
陳念被吻的氣喘籲籲,心動不已。
徐晏清倒是遵守承諾,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就隻是親她。
但這樣也更折磨人。
鬧得久了一點,另一個冷冰冰,想要殺了徐晏清的陳念,就被激發了出來。
康斯但丁認為,徐庭做的未必是潛意識植入,因為在他看來,這種一定會在一個特定的時間發生。
就好像他在給病人進行潛意識植入的時候,會選在病人的生日會上,或者結婚紀念日等等。
然後,在病人結婚紀念日那天,親手殺掉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
但像陳念這種,不在規定情景之下產生的情況。
應該是徐庭在陳念意識薄弱時,幫她分裂出了一個人格。
一個陳念自認為清醒的人格,在情感濃烈時,用來保護自己。
所以,她才會沒有規律的突然襲擊徐晏清。
但仔細的去觀察的話,還是能找到這種人格出現的規律。
陳念的這種情況,就算是徐庭,也解決不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個人格的意識越來越強烈,她出現的次數會更多,甚至有可能會取代主人格。
康斯但丁:“要是真到了這一步,你覺得你愛的人,還是你愛的人嗎?”
康斯但丁為此還誇讚了徐庭,認為他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竟然還能想到這種招數,來折磨人。
而且,徐庭做了雙重保險,他也確實給陳念做了潛意識的植入,在廢棄舊屋裏,徐庭親自催動,對陳念說的那句話就是。
陳念死死盯著他。
徐晏清沒再親她,隻是側著身,麵對麵同她對視。
此時的陳念,臉頰微紅,因為剛剛的吻,氣息還有點喘。
陳念抿著唇,說:“你不用迷惑我,我沒那麽笨。”
徐晏清笑了下,“我什麽都沒做,迷惑你什麽了?”
她支著肩膀吃力的坐起來,與他隔開距離,冷冷的說:“我要上廁所,給我打開。”
徐晏清坐起來,拿了抽屜裏的煙盒,點了一根抽起來,一邊抽一邊打量著她。
陳念打量回去。
兩人就這樣互相看了半晌,徐晏清抽完一支煙,摁滅煙頭,順勢關了燈。
下一秒,便聽到陳念低聲呼救,但很快又沒了聲音。
……
南梔原本以為陳念會親自回來一趟,沒想到竟然讓應淮序代勞。
這樣一來,應淮序和周恪免不了要見上一麵。
應淮序回來後的第二天,南梔就帶著他先去見了周恪。
兩人先一塊吃了一頓午餐。
南梔選的中餐廳。
南梔先到,在餐廳門口給應淮序打了個電話。
他的助理在上午的時候給他安排見了一個客戶,因為案子稍微有點複雜,就要晚一點過來。
“你跟周先生說一聲,我盡量在半小時之內趕到。”
南梔撇撇嘴,低聲說:“你這個助理也真是會見縫插針的給你找活幹。”
應淮序淺淺一笑,說:“誰說不是呢。”
“那你快點。”
掛了電話。
南梔在門口站了一會,就進去了。
她本身就提早了十分鍾過來,服務生帶她到指定包間時,周恪比她還早,已經坐在包間裏麵喝茶了。
包間門推開,他抬起眼,看到南梔一個人來,略有幾分詫異。
南梔跟服務生要了壺鐵觀音,就進了包間,坐了下來,“抱歉,他可能要稍微晚一點,上午接待的這個客人有一點麻煩。”
周恪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沒事。我今天空了一天的時間。”
南梔點點頭,“不好意思。”
“工作重要。應律師很有名,找他打官司的人肯定不少。”
周恪如今穿正裝的時候更多。
一身熨帖的手工西裝,越發襯出他的身材,如今他的身上少了痞氣,整個人反倒比以前要更加穩重成熟。
修了邊幅的周恪,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兩人一時無話,似乎找不到什麽話題。
沒一會,服務員送上茶水和糕點。
南梔剛要伸手去拿茶壺,周恪先一步起身,給她倒茶,而後親自遞給她。
南梔揚了揚唇,伸手接過,沒話找話,問:“周湘身體怎麽樣了?”
第610章:梔子花
周恪一直認為南梔跟周湘的關係不太好。
他之前也問過周湘。
周湘說以前的時候關係還行,後來就沒什麽聯係。
不過大家都長大了,肯定跟以前小時候不能比,大家都在漸行漸遠,這很正常。
更何況,周湘本身跟他們這幫人一起玩的時間也不多,她是個病秧子,縱然是想融入他們的小團體,首先得有一個很好的身體,能跟他們玩到一塊去。
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總是對他跟南梔之間的事兒遮遮掩掩,這樣反倒讓周恪更加的好奇。
這一年,他跟著父親學做生意。
參加大大小小不少宴會,統共遇到過南梔六次。
她幹的行業,兩個人交集的機會其實不少。
她所在的公司,是公關行業內的翹楚。
明年年初周母的生日,他還打算找他們公司來策劃籌辦。
“還是老樣子。對了,她年初有個音樂會,你要不要來捧個場?”
周湘是拉小提琴的,在團隊是首席。
不過因為身體原因,她比較少出席那種公開演出,而且周母給她辦了個工作室,平日裏就隻是教人拉小提琴,比較清閑。
是個十足的文藝女青年。
擁有海藻一般的烏黑長發,皮膚白皙,喜歡穿淺色的衣服,尤其是裙子。
她小時候就是那個樣子,跟洋娃娃一樣,長大了依然清純可人。
在父母的保護下,可以做到什麽都不變。
她性格很溫和,有一點點討好型人格。
以前跟他們一塊玩的時候,通常都不會說一個不字,沒什麽小姐脾氣,是真心的很想融入其中,渴望有一群朋友。
南梔那時候不怎麽喜歡她,純粹就是因為周恪對她特別好,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那種。
感情裏,沒有所謂的大肚量,根本不可能存在。
可她討厭她,卻還要偷偷的去觀察她,又偷偷的去學習她。
南梔垂著眼,一邊喝茶,一邊在心裏笑自己,而後欣然答應道:“好啊,到時候肯定會有廣告,我跟他們一塊去看。”
兩人喝了一會茶,南梔餘光看了看他。
周恪本身是不怎麽喝茶,但他現在喝茶看著似模似樣。
南梔抬腕看了看時間。
周恪:“你喜歡喝鐵觀音?”
南梔搖頭,拿過手機看了看,應淮序發了微信,已經從事務所出來了。
她一邊回複,一邊回答:“應淮序比較喜歡。”
“那你……”
不等周恪說完,南梔手機響起,她連忙起身出去接電話。
周恪揚了下眉,抬手揉了揉後頸。
心裏莫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不太舒服,可又有點舍不得這麽快結束這樣的場合。
二十分鍾後,應淮許到了餐廳。
南梔出去接他。
片刻的功夫,兩人就出現在了包間門口。
周恪起身,“你好,應律師。”
兩人握了手,應淮序:“周總,你好。”
男人之間的客套寒暄。
南梔自顧自坐下來,順便讓服務生可以上菜。
接下去,南梔基本上就不插話了,就他們兩個人聊天。
周恪在聊天中,也能獲取一點應淮序的信息。
雖說,他是南梔的未婚夫,是代替陳念來的,但他依然不能完全放心。
現在李章的情況有些複雜,像他們這種部門,是永遠不能見到光的。一旦被人破了,就會很危險,不管是李章,還是李章手裏頭那些人。
包括周恪在內,都會有危險。
所以還是要小心為上。
不過從應淮序的個人資料來人,是沒什麽問題的。
飯菜上來。
周恪看到飯桌上的兩道菜,心裏微的動了一下。
那兩道菜不起眼,但是他喜歡吃的,這似乎沒什麽人知道。
應淮序:“你不吃?自己點菜,都不知道點個自己喜歡的?”
南梔是習慣性會點客戶喜歡的菜,這種飯局也不是私人朋友局,她就當做商業局來點的菜。
她笑道:“想在過年前減幾斤,這樣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大吃大喝。”
當然,這就是個場麵話。
應淮序笑著摸了下她的頭,沒說什麽。
飯後。
周恪跟應淮序約定了時間,也沒多待,接了個電話就先走了,聽著應該是周湘工作室那邊出了點事兒。
南梔說:“晚上我就不跟你一塊去了,我還有工作。”
“好。”
隨後,應淮序帶著南梔回家午休,然後送她去公司。
到了傍晚,又去她工作的場地,跟她一塊吃了晚餐。
南梔那些個同事,看了無不羨慕。
周恪跟應淮序約的是晚上七點半,時間還早,應淮序就在這邊看南梔工作,等時間差不多才走。
應淮序坐周恪的車去。
保險起見,中間還讓他戴了眼罩。
一路上兩人沒有交流。
到了地方,周恪直接帶著他進了房間。
淩席在這邊照顧。
應淮序摘了眼罩,看到李章坐在床上,他臉色蒼白,神色嚴肅,問:“陳念那邊的情況如何?她沒事吧?”
“她沒事。”
李章說:“是我的問題,用人不夠謹慎。”
應淮序:“徐庭已經死了。”
李章皺了皺眉,沉默不語,其實在他開始懷疑徐庭的時候,就接到一個秘密的任務,是要暗中重新調查戚家的案子,還有戚家每一個人的死亡原因。
但這件事的調查工作才剛剛展開,就發生了這種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戚家的案子,跟徐家有個密切的關聯。
當初那個案子真正發生的地方,其實是在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初步成立的時候,掛的還不是徐漢義的名字,是跟戚崢崴有關。
戚崢崴倒了之後,研究中心整個換了血,然後由徐漢義真正掌權,孟家的位置沒變過。
李章沉吟良久,他對陳念有一定的信任度,說:“我想徐晏清能夠配合查一下戚家的案件,不過這件事,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另一方麵,他自己也是徐家的人,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參與。”
應淮序道:“他和陳念是相同立場。”
送走應淮序。
李章單獨跟周恪聊了幾句。
“你已經回歸正常生活,就不必再參與其中。我已經讓淩席安排好,過幾天我就會走,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們的事兒就跟你無關了,保護好自己。”
李章拍拍他的肩膀,拿了一枚徽章給他,“這是你的。”
周恪接過,看了一眼,徽章上竟然刻的是梔子花。
第611章:很喜歡你
他們的這個徽章,是在被分配進去的那一天,自己選擇的花樣,自己打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兩枚。
一枚留在自己身上,另一枚則留在檔案中,以備不時之需。
有時候,這小小一塊徽章,就可以便辨別身份。
周恪留在身上的那枚丟了,這是最後一枚。
這一年,其實有很多記憶依稀浮現,斷斷續續,他大致上也能猜測出自己之前是做什麽的。
他將徽章放進口袋,說:“我會做我該做的一切。”
李章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周恪站在門口,將那枚徽章重新拿出來看了一眼,正當他出神的時候,淩席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的身側,跟他解釋了一下這徽章的由來。
周恪攥住了拳頭,笑說:“我知道。”
淩席眉梢一挑,“你知道?你記起來了?”
“有些記憶斷斷續續,有些則跟長在腦子裏的一樣,看到了就能想到。我知道自己是什麽人。”
淩席揚了揚兩根手指,示意去抽煙。
兩人去了吸煙室。
周恪遞了一根給他,不過自己沒抽。
在家裏待了一年,倒是把煙給借的差不多了。
無非必要,就不抽。
不過他以前煙癮也不重,受了傷,才會大量的抽煙,來緩解疼痛感。
淩席幾次見他都是正裝,雖似模似樣,可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別扭。
人是斯文了很多,但感覺變得不太像他。
淩席一邊抽煙一邊打量他。
剛才應淮序來的時候,淩席也在,自然是見到了的。
他走到周恪身側,與他並肩而站,看著他,問:“那個應淮序就是南梔的未婚夫?”
“嗯。”周恪手裏把玩著香煙,應了一聲,餘光看過去,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似乎暗含著什麽。
“我就不跟你說客套話,雖然你們倆穿的差不多,可氣質上還是差的挺多的。”
周恪嗤笑,抬起胳膊,壓在淩席的肩膀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淩席道:“就是看你這樣穿,我瞧著賊別扭。”
周恪扯掉領帶,解開襯衣的扣子,把領帶纏到他的脖子上,不跟他辯駁。
淩席咬著煙,盯著他看了一會,一根煙抽完,淩席說:“行了,你回去吧。我們大概兩天之後就走,你自己小心一點。”
“行。”周恪拍了下他的背。
淩席走到吸煙室門口,想了想,還是回過頭,跟他說:“之前你受重傷,你應該是知道照顧你的人,是南梔吧?忘了,你現在是失憶了,估計是不記得那一段了。”
“其實我覺得她是很喜歡你的。至於你,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
周恪沒出聲,低下頭,看著手裏的煙盒,從裏麵拿了一根,放在嘴裏,抽了起來。
……
南梔坐在慈善宴靠近門邊的一桌,這桌是備用桌,就她一個人坐在這邊。
她穿著黑色的禮服,長發散落,隻是隨便整理了一下,並沒做什麽特別的造型,妝容也是淡淡的。
今天是盛家老太太壽宴。
老太太常年吃素拜佛,用自己的壽宴做慈善,還拿出了自己的傳家翡翠來拍賣。
盛家是做珠寶生意的,除了翡翠之外,還有一顆價值連城的粉鑽。
她端正坐著。
今天這場宴席南梔後媽祝芸也來了,帶著她的女兒祝雪桐一塊。
不過南家在豪門圈子裏位置靠後,所以她們母女的位置也不太好。
南梔低下頭,看了看手機,應淮序那邊還沒消息,也不知道他們聊的怎麽樣了。
這會,要上壓軸的粉鑽了。
宴廳裏的燈光暗下來,舞台上方的追光燈直接落在即將登場的粉鑽上。
放在玻璃櫥櫃裏,兩邊有專門的攝像頭。
舞台後側的大屏幕上播放出粉鑽的畫麵,清晰度非常高。
正當南梔專注手機,打算跟陳念聊聊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機拿了過去,放在了桌子上。
南梔正要罵人,一抬頭看到來人,立刻收住了嘴,“你怎麽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應淮序在她旁邊坐下。
南梔左右看了一眼,並沒人注意到這邊,她往他身側挪了挪,跟他靠近了一些,低聲說:“這是私人宴會,沒有邀請函可不能進來。你怎麽進來的?”
“有你這個工作人員來,我想進來也不難。”
“都聊完了?”
“嗯。隻是做一個表態,也不用我說什麽。他把要說的都說完,我做完表態,自然就回來了。本來隻是來接你下班,沒想到宴會還沒結束,正好外麵看門的人認識我,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就讓我進來了。”
南梔笑了笑,“那你進來的正是時候,台上在展示粉鑽,你就來了。”
燈光暗,進來個人,也沒人注意。
應淮序往舞台上看了眼,盛總在介紹鑽石的由來,和鑽石的品質。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問:“我能舉牌嗎?”
南梔揚了揚眉毛,“幹嘛?要送給我?”
“有人預定了?”
“那倒沒有。”南梔看他認真的樣子,“真的要舉?”
“試試看。”
南梔去打了個電話安排了一下,把這桌備用桌也給開了。
沒一會,有服務生送了一些餐點上來。
正好她自己也還沒吃東西,就借了應淮序的光,跟他一塊吃了一點。
燈光亮起,開始競拍。
基本上都是前麵幾桌人在舉牌。
傳家翡翠和粉鑽,起步價就比較高,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叫價。
叫價的次數逐漸較少時,應淮序拿起牌子舉了一下,“一千萬。”
南梔提前交代過,所以司儀手稿裏也多了關於應淮序的介紹,“應先生,一千萬。”
主人席上的盛老太太往這邊看了看,側身問了問身邊的人。
得知是M國來的應先生,盛老總也跟著扭頭看了看,應家以前在東源市也是有一點名望的。
雖已經移民,但老一輩的都知道。
由於這會正在叫價,不好過去打招呼,但盛老總還是讓自己的助理先過去問候了幾句。
此時的祝芸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見那兩人同坐一桌,搶盡風頭,心裏就不痛快,可麵上還是掛著笑,她提了提身側的人,說:“一會過去打個招呼,別跟個木頭一樣,空有一副好看的臉,有什麽用?用對了地方,才能實現這張臉的價值。”
祝雪桐微微皺了皺眉,並不情願。
第612章:我表示尊重
應淮序叫價比較溫緩,每一次似乎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就會舉牌。
幾次過後,在場的人也能看出來,他這是對這顆粉鑽勢在必得的。
最後,他以一千八百萬拍下了這顆鑽石。
他沒上台。
司儀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慈善拍賣到這裏就結束了。
盛老總親自過來招待應淮序,南梔本來想走開的,結果被他抓著,就隻好在旁邊陪著。
盛老太太笑說:“原來小南是你的未婚妻。”
應淮序淺淺一笑,側頭看了南梔一眼。
兩人眼神互動,看著就十分有愛。
祝芸帶著祝雪桐笑著走了過來,“小應早知道你也來,那咱們就坐一桌了。”
應淮序:“我是來接南梔下班的。”
祝芸笑著說:“知道你們恩愛。”
南梔坐在應淮序的身側,一句話也不說,隻朝著祝芸,笑容更深。
盛老總知道應家的人本就低調,也就沒多打擾他們。
其他人走開之後,祝芸就帶著祝雪桐坐在了南梔他們這一桌。
“南南,這有多出來的桌子,你怎麽不單獨給我們呢,讓我跟你妹妹一塊跟其他人坐在一起。虧得你爸爸沒來,你爸爸要是看來了,受到這樣的待遇,肯定又要發脾氣。”
南梔喝了口水,笑道;“這是備用桌,讓你和妹妹坐在這裏,才是真的讓南家丟盡顏麵。您要是不明白,還是多吃少說話的好,免得說出來的話,叫旁人聽去,鬧了笑話。傳出去,說的是我爸,到時候他老人家才真要發脾氣。”
祝芸臉上還是噙著笑,桌子下用力踢了踢祝雪桐,想讓她能說幾句。
可她還真像個木頭一樣,愣是一句話都不說,垂著眼簾,也不去看南梔他們。
宴會結束。
南梔是工作人員,自然就走的比較遲,應淮序一直等她。
兩人臨近十二點才離開酒店。
應淮序親自開車,南梔坐在副駕駛,路上就睡著了。
裝粉鑽的盒子,被她隨意放在一側,似乎並不是很感冒。
應淮序停好車子,並沒有立刻叫醒她,看了她一會,才伸手拿起那隻淺色的盒子,放進她的手袋裏。
南梔恍然睜開眼,應淮序的側臉近在眼前。
她愣了下,下意識的推了他一下。
應淮序紋絲不動,解開了她的安全帶,笑了笑,說:“醒了。”
南梔滿身疲憊,應了一聲,不太想說話。
一場宴會下來,她總是最累的。
幸好明天休息,她得睡一個上午。
應淮序背著她上樓,高跟鞋踩一個晚上,肯定吃不消。
南梔趴在他肩膀上,閉著眼說:“你可真是二十四孝男朋友,什麽都想到了,比女人還細心。”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麽,睜開了眼睛,雙眸亮晶晶的看著他,“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應淮序斜了她一眼,“笑那麽開心,你是希望我同,還是不同?”
南梔笑道:“都行,我表示尊重。”
應淮序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眼神略微冷了幾分,眼底藏了幾分不快。
他沒再接話。
南梔重新閉上眼睛,默了一會,問:“那你什麽時候再去北城?”
“我也不是隻為徐晏清做事,有自己事的時候,不用一直留在他們身邊。徐庭死了,有些事兒暫時擱置。”
南梔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多問。
應淮序囑咐:“陳念和徐晏清的事兒,你就不要摻和進去了,我想陳念也不希望你參與其中。”
南梔又睜開眼,她從他背上下來,神情變得認真起來,“什麽意思啊?”
“就是字麵意思。”
他們的事兒有危險南梔也不是剛剛才知道,隻是沒想到,到了今天還會有危險。
次日清晨。
應淮序才給徐晏清打了電話。
他起的早,南梔還在睡覺,他洗漱完,弄好早餐,就開了視訊電話。
“沒吵到你休息吧?”應淮序的早餐,是一份簡單的三明治,一杯美式咖啡。
徐晏清:“沒。李章那邊什麽情況?”
“他的部門應該是遇到了一點意外情況,但我認為還在他自己能掌控範圍內。不過從他簡單幾句話裏能聽出來,他大概是懷疑跟戚家的事情有點關係。而且,他想借你的手,來查一查你們家的研究中心。可能是認為,研究中心裏還保留著當初戚家事件的證據。”
應淮序慢慢品著咖啡,有條不紊的闡述,“他對你還是有所顧慮的。”
徐晏清應了一聲。
應淮序放下咖啡杯,問:“還需要我過來嗎?”
“徐庭雖然死了,但他做的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
“好,我明白了。”
徐晏清:“不打擾你吃早餐。”
徐晏清掛了電話,他有另外一個線上學術報告要講,所以起的比較早,跟應淮序說完,時間差不多剛剛好。
是另外一所醫院邀請的。
原本是想請他親自過去,但因為他受傷,就改成了線上。
他就在房間裏,背對著窗戶。
陳念還在睡,昨晚上睡的晚了一點,她一時半會估計是醒不來。
陳念醒過來的時候,徐晏清還沒講完。
她是餓醒了,昨晚上吃的少,上午就扛不住餓。
她睜開眼,就聽到徐晏清的聲音,不高不低,聲線平穩。
講的是學術內容,十分的專業。
她扯下被子看過去。
徐晏清端坐在窗戶前,身上穿著白襯衣,收拾的幹幹淨淨。
大概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抬了一下眼簾,朝她看了眼,嘴上不停。
陳念渾身酸軟,她的記憶有點斷層,但身體的感受告訴她,昨晚上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她記憶斷層之前,她記得徐晏清還挺規矩的,雖然親的狠了一點,但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之後,就突然更近了一步。
她之前也會有這樣的情況,但比較的短暫,現在好像時間長了一點。
她看了他一會,轉過身,背對著他,把被子蓋過頭頂,又睡了一會,實在睡不著,就拿出手機來玩。
微信上,她們那個三人群,又活過來。
曲婧艾特了南梔,要看那顆品質稀有的粉鑽。
應淮序拍下粉鑽送給南梔的事兒,在圈子裏傳開。
應淮序現在在東源市的上流圈內,也是個名人,昨晚那一出,肯定是會被傳開的。
曲婧提供了一條視頻。
視頻裏,兩人穿同色係的衣服,還真是特別配。
第613章:四人行
視頻也就十幾秒的時間,視頻裏的兩個人甚至都沒互動,就隻是坐在一起,視線朝著同一個方向。
畫麵感十足。
等南梔醒過來,群裏已經討論完了。
她看了眼視頻,不知道是誰偷拍的,但拍的還不錯,起碼沒把她拍醜。
她發了個得意的表情,就把手機放在一側,去找那枚粉鑽。
她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連昨天用的手袋都沒找見,她頂著一張略腫的臉出了房間,應淮序不在。
裝粉鑽的盒子就放在餐桌上,下麵壓著一張紙。
【中午有時間的話,來事務所跟我一起吃飯。】
是應淮序留的字條。
他倒是挺有意思,不發微信,留字條。
那她萬一一直睡,沒看到,怎麽辦?
南梔坐下來,把字條放在一側,打開了盒子。
昨天,她忙的顧不上欣賞,這會才算是有時間,認認真真的看了看的這麽價值千萬的粉鑽。
她自己平日裏也會買珠寶首飾,像這樣品級的粉鑽,確實難得。
南梔回到房間,給應淮序發了個微信,讓他等她一塊吃午餐。
她拿著粉鑽拍了張自拍,發在了群裏。
照片拍的很搞怪且矯揉造作,她是故意發給曲婧看的。
陳念看了忍不住發笑,私聊南梔問她是不是打算過年結婚。
旁人看來,應淮序這個舉動,其實跟求婚差不多。
陳念有這麽一問也很正常。
南梔到事務所,十二點半。
事務所裏沒人,應淮序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收拾東西,卷著袖子,站在儲物櫃前,腳下放著紙盒,裏麵放著資料。
南梔敲了敲門,說:“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忙?”
“你好像忘了,今天是周六,本身就是休息時間,我隻是加班。”
南梔把食盒放在茶幾上,也不敢亂動他的這些東西,就怕動了,到時候他找不到心煩,就把雙手被在身後,站在他旁邊看著。
應淮序把手裏的資料放進紙盒,“先吃飯吧,正好餓了。”
他把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坐下來吃飯。
應淮序:“我周一去北城。”
南梔給他夾菜,應了一聲。
南梔原本以為他會說一下結婚的事兒,結果一頓飯結束,他也沒提起,也沒說昨天怎麽好端端就突然舉牌拍下那枚粉鑽的意思。
下午,她留在事務所陪他工作。
應淮序工作的時候,十分認真,並不分心。
南梔自己會找樂子,所以也不用他時時刻刻照看著。
周恪的添加信息進來的時候,南梔正在看應淮序工作。
她看到添加信息有點詫異。
周恪的備注是工作。
她想了下,就給通過了。
周恪:【我母親生日在正月初六,我想請你幫我辦一下。】
南梔:【過年不接活。】
周恪:【那我自己操辦,問你意見,可以嗎?】
南梔沒回。
周恪站在落地窗前,低頭看著手機,等著南梔回複。
“哥。”
周湘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收起手機,轉身,“下課了。”
她笑著點點頭,“有一會了,你都沒聽到我拉曲子嗎?”
周恪還真沒聽到,他注意力不在這上麵。
周湘笑了笑,並不在意這個。
這兩天,周父周母一同出差,可能要臨近過年才會回來。
周恪拿過她的琴盒,說:“走吧。”
“哥,今天咱們在外麵吃飯,好不好?我還不想回家。”
“好啊。你想吃什麽?”
周湘認真的想了想,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而後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輕聲細語的說。
她說的餐館,在大學城附近。
周家父母對周湘保護的很好,她的衣食住行,就是精挑細選。
這種餐廳,她長那麽大,也沒踏足過。
到了地方。
沒想到,會在門口遇上應淮序和南梔。
“南南。”周湘主動叫她。
南梔有些詫異,“這麽巧。你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
周湘笑的靦腆,說:“爸媽不在,我讓哥哥偷偷帶我來的。”
她餘光偷偷打量了應淮序一眼,她雖然沒什麽社交,但也有聽母親說到南梔找了一個很靠譜很好的人家。
當時周母提到的時候,還說了一嘴,認為應淮序跟周湘也很匹配,希望給她找這樣一個丈夫。
餐館的店麵不大,生意卻很火爆。
裏麵就隻剩下一張桌子。
南梔自然就讓給了周湘。
周恪:“要是不嫌棄,我們四個拚桌也可以。”
南梔看向應淮序,問他的意見。
應淮序:“好啊。”
隨後,四個人便坐下來,老板給了兩張菜單。
這家店,今年年初在短視頻上火了,被幾個美食博主打卡,生意一下就火爆了起來。
老板和老板娘都忙瘋了。
這家店在這邊開了十幾年了,老板老板娘做菜用心,用料幹淨,最重要的是價格便宜,深得學生喜歡。
南梔以前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吃,後來畢業了,就很少過來這邊。
沒想到,老板娘見到她,竟然還認識。
可能是給她的印象深刻。
四個人點了六道菜,老板娘還送了一份甜點給他們,送過來的時候,專門跟南梔搭了兩句話。
應淮序笑道:“你還真是朋友滿天下。”
南梔這會才想起來,當初她跟周恪分手的時候,自己來這邊吃了頓飯,一邊吃一邊哭,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
那會老板娘也很年輕,還專門坐下來勸她,安慰她。
可能是她當初哭的厲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給人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南梔這會就覺得丟臉了。
周恪禮節性的給應淮序介紹了周湘,“這是我妹妹,是拉小提琴的。”
應淮序很紳士,“你好。”
周湘有點社恐,小聲的說了聲好,臉頰微微泛紅,朝著他們笑了笑。
南梔說:“你的工作室挺有名氣的,我有不少客戶都有提到你的工作室,想到你這裏學小提琴。”
周湘笑了笑,說:“你引薦的話,我可以收的。你讓他們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
“那下次我給你介紹優質的學生。”南梔當然知道她不怎麽親自教人拉小提琴,一方麵是身體原因,另一方麵則是她性格的問題。
周湘這人話少,又不愛社交。
所以她隻教一些有天賦的,準備認真走這條路的學生。
至於那些有錢找樂子的人,她都不接的。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
第614章:無法越過的山
南梔其實去看過一次周湘的演出,偷偷摸摸去的,誰也不知道。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站在舞台的中間,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就像個天使一樣。
沒有人可以模仿出她身上的那種氣質,也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
大概是從小把她當成是假想敵,周湘在南梔心裏,是她永遠也越不過去的一座山。
即便她自己也很優秀,可周湘在她這裏,就是永遠都讓她羨慕的對象。
這種心態,到了現在,依然沒變。
她喝了一口可樂,懶得說話。
餐館裏人多也熱鬧,不聊天也不會冷場。
周湘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裏吃飯,覺得很有意思,每一道菜她都嚐了嚐,每一道都覺得很好吃。
南梔對應淮序說:“你應該也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吃飯吧?”
周湘聽到她的話,下意識的抬眼看向應淮序。
對他有一點點的好奇。
應淮序給南梔加可樂,說:“不是。”
“你不是挺早就移民去了M國嗎?”
應淮序笑言:“又不是去了M國就不能回來了。”
南梔了然。
她對他的了解,還是少。
吃得差不多,周恪去付錢,南梔去上廁所。
餐桌上,就隻剩下應淮序和周湘。
周湘變得拘謹起來,垂著眼簾,臉頰微紅,手指擰著紙巾,想著該找個什麽樣的話題。
她抬起眼簾,眨巴著眼睛,看了應淮序一會,說:“我覺得以前好像見過你。”
應淮序沒有抬眼,注意力放在手機上,“也不是沒可能,我以前跟你們是一個學校的。”
“那應該是真的見過,在學校裏。”
應淮序把手機放在一側,抬起頭看她,沒什麽印象。
周湘:“那你跟南南還挺有緣的。”
應淮序笑了笑,不置可否。
南梔出了衛生間,周恪正好也過來上廁所。
兩人打了個照麵。
周恪:“你們稍等我等一下,周湘一個人在那邊我不太放心。”
“好。”南梔應了一聲。
等周恪回來,南梔跟應淮序就先走了。
周湘突然說:“他以前是六班的。南梔他們班就在六班隔壁。”
那時候六班是小班。
周恪沒想到周湘會認得應淮序,“你們認識?”
周湘搖搖頭,笑著說:“我隻是記得他,他是年級第一。而且……”
她眨眨眼,欲言又止。
周恪等著她往下說,半天也不見她出聲,“而且什麽?”
周湘搖搖頭,“可能記錯了。”
……
路上。
應淮序提議去清吧喝一杯,南梔沒什麽意見。
她狀似隨意的問:“你想不想去聽聽周湘的音樂會?”
“我對音樂不感興趣。”
“是嗎?你媽媽說你鋼琴十二級,小提琴也會。”
應淮序在這樣的家庭出生,會這些也很正常,“會,不代表感興趣。我媽喜歡,她交了學費,最後自己不想學,就讓我去學。”
“你有點凡爾賽。我小時候也學了,但我考不過十二級。我曾經也懷揣著一個文藝少女的夢,你看周湘那樣,就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應淮序笑了笑,“現在還會嗎?”
“什麽?”南梔這番話的重點是周湘,一下子就沒有轉過彎來,應淮序說的是什麽。
他哭笑不得,“鋼琴,還會嗎?”
南梔:“還會一點吧。”
“那一會試試。”
南梔不明所以。
到了酒吧後,她才知道應淮序嘴裏的試試是個什麽意思。
酒吧裏有鋼琴。
他直接拉著她上去彈了一首。
兩個人,四手聯彈。
應淮序秀了一波琴技,南梔過了一把彈琴的癮。
在台子上,聚光燈下。
應淮序技術好,遮掩了她的拙劣。
曲子悠揚輕快,南梔看著他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跳舞,莫名的快樂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黑色的瞳孔亮亮的,眼睛裏頭隻有她。
這一刻的應淮序,比任何時候都明亮,吸引人。
一曲結束。
兩人回到自己的卡座,老板送了兩杯酒給他們。
應淮序:“好玩嗎?”
南梔笑的開心,“謝謝你,帶我體驗了一把藝術家的感覺。很有意思。”
她托著下巴,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說:“不過,你還挺讓我驚喜的。你這個程度,已經可以當老師了吧,那你小提琴也拉那麽好?”
“總能拉一首完整的曲子。”
兩人喝到十二點才回去。
代駕把車子停好就先行離開,兩人坐在後座,沒有立刻下車。
酒精的作用,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曖昧。
應淮序把她拉到身上,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交纏在一塊。
他呼出來的氣息炙熱,噴灑在南梔的臉上,讓她臉頰跟著熱起來。
兩人喝的不多,所以意識還是很清醒的。
隻到微醺的狀態。
兩人指尖纏繞,南梔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被什麽纏上。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唇,心跳的速度逐漸加快,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在等,等著他的唇落下來。
而等待的過程,煎熬又莫名的悸動。
可偏偏他的吻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南梔抬起眼,對上他的眼睛。
她一下就掉進了旋渦中,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說;“你幹嘛?”
“周一跟我一塊去北城。”
他的語氣強硬,帶著一點命令的口吻。
“我還要工作呢。”
“推一下。”
這種時候,南梔被迷的七葷八素,就容易什麽都答應下來。
應淮序勾起她的下巴,強勢道:“陪我。”
正當南梔準備答應下來的時候,手機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氛圍。
她從他懷裏掙脫出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祝芸。
南學林心髒病發進了醫院。
兩人即可趕去了九院,南梔給陳念打了個電話,想讓徐晏清幫忙知會一聲。
等他們到了醫院。
劉博仁親自過來,人已經進了手術室,情況有一點危險。
祝芸站在手術室前正在哭,身邊站著的是她哥哥,正在寬慰她。
大晚上突然心髒病發,南梔可不覺得是意外。
她並不上前質問,就站在旁邊等著。
祝芸哭了一會,才過來主動跟她搭話,“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都沒看見。你爸爸因為公司裏的事兒,這一陣心情一直都不好,這次好像是出了大問題。”
“幸好我去書房看了一眼,要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南梔看了她一眼,木著臉,沒有接話。
第615章:想出去?
祝芸擦了擦眼淚,見她不接話,又說了兩句,就不再說話,站在一旁默默流淚去了。
劉博仁來的時候,南梔才過去跟他說了兩句。
她這會酒氣全散,整個人氣壓很低,同樣也很緊張。
應淮序出去了一趟,打了個電話,然後給她買了一瓶氣泡水。
這場手術時間有點長,也很棘手,幸好劉博仁過來了,要不然的話,可能還來不及。
手術一直進行到清晨。
人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南梔徹夜沒睡,祝芸讓她回去睡一覺,這邊她先看著。
南梔隻看了她一眼,也沒硬撐,隻跟陸予闊說了一聲,讓他幫忙找個靠譜的看護,守在這裏。
回去的路上。
南梔:“去四季雲頂吧。”
應淮序先帶她回公寓,拿了一點換洗的衣服,才送她去四季雲頂。
這邊的房子裝修都已經變了,她的房間也被改造成了嬰兒房,住著她同父異母的小弟弟。
陳念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調家裏的監控看。
趁著祝芸還沒回來,她先看一看。
反正也睡不著覺。
“你睡了沒?”
南梔盯著監控屏幕,說:“沒,也睡不著,我先看看監控。”
陳念想著應淮序在她身邊,倒也放心不少,就算南伯父不是意外,有他這麽一個大律師在,一切能順暢很多。
南梔:“你不用掛心我,我沒事的。他要真有個什麽,也是他自找的。我還盼著這事兒跟祝芸有關係呢,讓他自食惡果。”
南梔這人,越是擔心害怕,嘴巴就越不饒人。
尤其是對自己父親的態度。
但陳念也知道她心裏有多慌張,“你現在身邊有應淮序,別逞強,有什麽你可以跟他商量。”
“我知道。”南梔握著鼠標,切換鏡頭,拉進度條。
陳念跟她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她今天早起,昨晚上沒跟徐晏清同睡一屋,夜裏睡的還不錯,就早早起來準備早餐。
徐晏清今早上要去一趟警局,譚子銳要再找他問一些問題,關於徐庭綁架他們的具體情況。
其實很明顯,警方現在對他們的供詞並不是很相信。
更重要的是,他們抓到了一條漏網之魚,這條‘魚’,還不知道會供出點什麽來。
她準備好早餐,就去房間裏叫徐晏清起床。
推門進去,房間裏很亮。
徐晏清已經起來了。
他從衛生間出來,已經洗漱好,並穿戴整齊了,“南學林的情況不是很好,先熬過這三天,就有機會。”
陳念說:“我還沒問呢。”
徐晏清:“知道你肯定會問。昨晚上睡了嗎?”
“睡了。有應淮序在她身邊,我還放心一點。”
兩人一塊下樓。
陳念燉了南瓜粥,兩人一塊吃了一點,徐晏清就去了警局。
到了警局。
譚子銳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見他,而是讓人把他帶進了審訊室,就那麽晾著。
一個小時之後。
譚子銳才進來,“抱歉,有點事兒,等很久了吧?”
徐晏清搖搖頭,“嗨嗨,不是很久。”
譚子銳坐下來,他今天著正裝,斂了笑,變得十分嚴肅,“你重新再說一遍整個經過,從你們出了醫院開始。”
那條漏網之魚,終於不堪重負招供了。
隻是他的招供,並不能讓譚子銳信服。
他說自己是徐晏清手下的人,整個綁架,是陳念和徐晏清一起自導自演的戲碼,最終目的是要讓徐庭的犯罪,證據確鑿,人贓並獲。
至於徐庭的死。
是徐晏清為了掩蓋自己的行為。
所以,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徐家內部的紛爭矛盾。
自己人搞自己人,沒有人是無辜的。
而且,徐庭曾經對警方提供過徐晏清本人性格有問題的證據。
此次,跟著譚子銳進來的,是偽裝的犯罪心理學專家。
徐晏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而後一字一句,又重新將整件事說了一遍。
他說的每一個字,跟第一遍所記錄的一樣。
話音落下。
譚子銳沒有立刻接話,隻是打開了保溫杯的蓋子,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
審訊室內的燈光略微昏暗,氣壓很低,上方掛著的幾個字,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譚子銳喝完茶,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沉吟數秒之後,譚子銳開口,道:“能說說,你跟徐庭之間的關係嗎?”
徐晏清認真想了一下,說:“就隻是普通的堂兄弟關係。”
他這回答,倒也挑不出什麽錯。
但一個人做事,肯定要有動機。
要麽兩人有過節,要麽就是徐晏清有什麽地方阻礙到了徐庭,或者兩人有什麽利益相爭。
而他們兩人,唯一重疊的利益就是徐家手頭上的研究中心。
譚子銳:“徐老最近身體如何?我聽說他病倒了。”
徐晏清:“是。”
“現在能在徐老身邊照顧著的,也就隻有你了。”
徐晏清抬眸對上譚子銳的目光。
譚子銳看了一下時間,“今天就到這裏吧,多謝你的配合,接下去我可能還會叫你過來問話,希望你能竭力配合我。”
“好。”
徐晏清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一個人也沒帶。
回去的路上,他專門繞了道,去甜品店買了幾樣陳念喜歡吃的甜點。
回到玫瑰園。
陳念正在跟家裏的保鏢發火。
她要出去,但保鏢攔著不讓。
她軟硬兼施,什麽法子都來了一遍,這些保鏢沒有半天通融。
她氣的不行,又打不過,就隻能裝病。
誰知道剛假裝暈倒,徐晏清就回來了。
她正準備爬起來,徐晏清已經進門,直接撞個正著。
從她的神態,不難看出來,現在是另一個人格在支配她。
徐晏清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
傭人把陳念扶起來,她掩蓋住自己的真實情緒,朝著徐晏清揚唇一笑,說;“你回來了。”
徐晏清淡淡一笑,“給你買了你喜歡的舒芙蕾,去洗洗手,過來吃。”
“好啊。”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頭發也有一點亂糟糟的。
陳念進了洗手間。
沒一會,徐晏清也跟著進來,主動握住她的手,幫她洗手,“想出去?”
他垂著眼,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兩人的十指,親密糾纏。
他洗的很仔細,並且有耐心。
陳念卻有些不耐煩,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兩人的手上全是泡沫。
陳念順利的掙脫。
她抿住唇,露出淺淺的笑。
第616章:結婚吧
這笑容裏,帶著一絲得意。
徐晏清側目掃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懸在那裏,片刻才又重新抓住她的手,把泡沫衝洗幹淨。
兩人回到客廳。
傭人已經把甜點拿出來,擺在茶幾上了。
這些甜品,陳念並不喜歡。
不過在徐晏清的注視下,她還是吃了。
然而,吃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出手,把吃了一半的牛乳蛋糕朝著徐晏清的臉砸了過去。
徐晏清有所防備,隻是雖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蛋糕還是砸到了他的身上。
陳念:“好吃嗎?”
她並沒有退讓,還在找機會襲擊徐晏清。
蛋糕砸到他的下巴,一些奶油落在他的薄唇上。
陳念眉目間帶著狡黠的笑,她哼了一聲,說:“這種手段,也就隻有她會被迷惑,我才不會!”
她咬著牙,找機會朝他的要害襲擊。
很快雙手就被徐晏清扣住,而後被壓製在了沙發上。
四目相對。
徐晏清墨色的眸中帶著一絲不快,還有細微的惱怒,他用力掐住她的下巴。
陳念疼的吸了口氣,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隻剩下了憎惡,“放手,你給我放手!”
“痛?痛還不給我滾回去?!”
陳念不停反抗。
徐晏清低下頭,她的雙手被舉過頭頂,牢牢摁住。
陳念別開頭,嘴巴緊抿,呼吸有一點急促,仿佛知道他想要做什麽,臉頰不自覺開始泛紅。
“你才給我滾遠一點。混蛋!流氓!不要臉!你不可能困住我,隻要我活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的想法逐漸變多,已經不再僅僅隻是要殺了徐晏清那麽簡單了。
人格日益完善,就會時常出現。
徐晏清將她的臉強行轉過來,直接吻住了她。
他唇上的奶油滑入陳念的口中。
奶油淡淡的甜味,在兩人的唇舌間蔓延開。
陳念不斷的掙紮反抗,可徐晏清的動作強勢霸道,她的下顎被牢牢掐著,她隻覺得疼,連咬人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
徐晏清感覺到她的反抗變弱,眼神也跟著改變,眸光逐漸溫和下來。
徐晏清稍稍鬆開了手。
陳念大口的喘氣,眼中帶著一絲不解,有點無力的躺在沙發上,看著他,“我怎麽在這裏了?我明明在房間裏睡覺來著。”
她看到徐晏清衣服上的奶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我是不是傷害你了?”
徐晏清坐起來,順勢把她拉起來,拿了紙巾,擦了擦她嘴上的奶油,說:“沒,你現在也傷不到我。”
他給她擦幹淨,又擦了擦衣服上的奶油,“還有兩個是好的,你先吃,我去換個衣服。”
陳念乖乖的點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
周一。
應淮序帶著南梔來了北城。
她昨晚上跟祝芸大吵了一架,祝芸突然回來,看到她調查監控,當即就開始大吵大鬧,哭訴南梔冤枉她。
可明明南梔什麽都還沒說。
南梔人單力薄,要不是有個應淮序在身邊,她肯定是要被祝芸一家子從四季雲頂趕出去。
南學林還沒醒,應淮序找了幾個人守著,祝芸他們也近不了身。
他也不放心把南梔一個人留在東源市,就直接帶著她一起來北城做事。
他把人送到玫瑰園。
“你先跟陳念一塊,我去一趟警局,晚點過來接你。”
南梔兩個晚上沒睡,在飛機上睡了一會,這會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的,隻點了點頭,說:“好。”
應淮序給陳念打了電話,沒一會就有保鏢出來接人。
把南梔安排妥當之後,應淮序就去了警局,提交了一些跟徐庭有關的資料。
其中一個,就是關於東源市九院心胸外科馮彰的案子。
這個案子,能間接的證明,徐庭從很早開始,就已經在徐晏清身邊安插了人看著。
他想要對付徐晏清,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兒。
譚子銳看完這些資料,說:“應律師的這些資料,來的很及時,不過這個案子發生在東源市,你是不是應該交到當地警方的手裏?”
“事情跟徐庭有關,他的案子現在由您負責,我自然要把與之相關的案件交到您手裏。”
譚子銳笑了笑,“這件事我會跟東源市的警方聯係。”
譚子銳沒有再多說什麽。
應淮序離開警局後,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不過沒打通。
東源市那邊來了電話。
祝芸跟她的家裏人在醫院裏鬧騰,叫囂南梔仗著應家,要趁著南學林生死不明,把她趕出南家。
應淮序冷聲道:“你單獨告訴祝芸,她要是再鬧,我就真的讓她進不了南家的門。”
“是。”
掛了電話。
應淮序去了玫瑰園。
南梔還在睡,陳念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書,電視放著新聞。
她翻看的是一些心理學方麵的書籍。
應淮序坐下來,陳念給他倒茶。
“事情都辦完了?”
應淮序點頭,“暫時是。”
“徐晏清今天估計有點忙,學校和醫院都有事。”陳念抿了口茶,“南梔在我房裏睡覺,要不要叫她?”
“不用,她兩個晚上沒好好睡覺,讓她睡一會吧。”
陳念:“晚上留在這邊吃飯吧,你們應該不趕著回東源市吧?”
“等一會南梔醒來,看她什麽打算。”
暮色四合。
南梔才醒來,睜開眼,她就看到應淮序坐在床邊。
睡了一整天,她精神好了很多,隻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她主動撲進了應淮序的懷裏,靠在他身上,說:“等老南醒了,我們就結婚吧。”
應淮序摸摸她的頭,說:“正想跟你說這件事,結果讓你先說了。”
南梔緊緊靠著他,雙手牢牢抱住他的腰,深吸一口氣,說:“誰說不是說,本來我們就說好了,陳念回來就結婚。你拍下這個粉鑽,難道不是要給我當鑽戒的嗎?我都默認,這是你對我的求婚了。”
應淮序低頭去親她。
南梔自然的接受。
兩人正親著,陳念恰好進去,見此情景,立刻退了出去。
緊跟著,南梔的聲音傳出來,“我看見你了,躲什麽躲。”
陳念走回門邊,朝著兩人笑。
……
徐晏清結束學校裏的工作,正打算回去。
在樓梯口遇見了林毓。
林毓沒想到會遇到徐晏清。
“徐老還臥病在家?”
她拿了一些徐振昌的東西,之前放在她辦公室,徐漢義一直沒拿走。
第617章:一寸照
林毓把東西遞過來,正好一個學生從樓上下來,走的著急,撞到了她的手,盒子落地。
簡單的幾樣東西全砸在了地上,兩個相框還全砸碎了。
學生忙過來道歉,又幫忙把東西撿起來。
反反複複的說了好幾遍對不起。
林毓:“小心割到手。”
林毓眼疾手快,拉住女學生的手。
相框上的玻璃碎了。
“對不起,我會賠一個相框給你。”
“沒關係。”
女學生朝著徐晏清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下意識的低頭,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徐晏清淡聲問:“還有事?”
“沒。那……那我先走了。”
林毓點了點頭。
女學生快速的離開。
林毓直接把相框給拆了,將裏麵的照片拿出來,誰知道裏頭又帶了一張照片出來,就掉落在她的腳邊。
林毓正欲彎身去撿,徐晏清比她先一步撿了起來。
是一張一寸照,照片裏是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
林毓湊過來看了一眼,問:“這是師母年輕時候的照片嗎?”
話是這麽說,但看著並不像。
林毓手上拿的那張照片,正是徐振昌跟妻子的合照。
他的辦公桌上擺著兩張照片,一張是跟他妻子的合照,還有一張則是他跟兩個兒子合拍的照片。
所裏的人都知道,徐振昌妻子過世的早,但他跟妻子的感情非常好,一直以來就沒有再娶。
這麽多年過去,辦公桌上這張夫妻合照,一直都在。
現在誤打誤撞出現了這麽一張年輕小姑娘的一寸照,這讓林毓很詫異。
她看了徐晏清一眼,問:“這是誰啊?”
徐晏清:“你跟在我三叔身邊這麽多年,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也覺得很奇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徐晏清把照片放進紙盒子裏,禮貌的說:“多謝你把東西送過來。”
林毓扯了下嘴角,“我能問問徐老師究竟發生什麽了嗎?”
關於徐振昌的死,還沒對外公布。
研究所的人隻知道徐振昌過世了,卻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大家都是知識分子,倒也沒什麽人嚼舌根,就是很惋惜。
這些年,徐振昌在研究中心做的事兒,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跟著他的幾個學生,也都很難過。
還都商量著,準備組團去看看徐漢義。
這時,徐晏清看到陳念朝著這邊走過來。
她自己一個人,看到他們兩人,就沒繼續過來,遠遠的站在花壇邊上,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等著他們說完話。
寒風凜凜,她縮著脖子,低頭踩腳下沒有被掃掉的枯葉。
林毓注意到了徐晏清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陳念。
她的樣子沒怎麽變。
這時,一輛超跑開過來,外形很誇張,出現在學校裏,格格不入。
林毓瞥見,不由的皺了皺眉。
明晃晃的顏色,看著就紮眼。
跑車就在他們跟前停下,車窗降下,何東雋臉上架著一副超黑,輕佻的喊人,“老婆。”
林毓板著臉,“你怎麽進來的?”
學校裏,不是什麽車都能進來的。
林毓隻覺得丟臉和難堪。
她最討厭黃色,也很討厭這種浮誇的行為。
當然,她最討厭何東雋的裝模作樣。
何東雋隔著墨鏡片,看向徐晏清。
林毓麵露尷尬之色,說:“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我先走了。”
徐晏清點了下頭。
林毓上了車。
何東雋大大方方的跟徐晏清打了招呼,“徐醫生,有機會一塊吃飯啊。”
等車子開走,陳念才走過來。
她沒看到車裏的人是誰,隨口問道:“那是誰?”
“林毓的老公。”
陳念想起以前發生的事兒,也知道她後來是嫁給了何東雋。
所以剛剛那輛跑車裏大人,就是何東雋。
陳念仔細回憶了一下,倒是何東雋的風格。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你跟何東雋認識嗎?”
當初的事兒巧合的過分,何東雋的架勢擺明了就是衝著林毓去的。
徐晏清當時肯定是順水推舟,直接就把林毓給賣了。
其實對林毓來說,這一招很損。
隻不過對於那會的徐晏清來說,錯隻能犯在別人身上。
徐晏清:“下次跟你說,不是去買菜嗎?怎麽跑這邊來了?”
徐晏清知道陳念出來是準備買菜,應淮序和南梔要在玫瑰園吃飯,她想親自出門買菜,保鏢都有跟著。
隻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邊,保鏢也沒提前跟他說。
陳念挽住他的胳膊,說:“正好路過,我看了一下時間,想著你應該要下班了,就專門過來接你下班,讓你陪著我一塊去超市買菜。南梔跟應淮序好甜哦,我吃了一肚子狗糧,自己也想甜一下。”
兩人到了停車位,徐晏清把收納盒放進後備箱。
等上了車,他沒有立刻開走,而是先拽著陳念親了一會。
陳念被他親的氣喘籲籲,靠在他懷裏平複了一會,一時也不願意破壞了眼下的氣氛,有點不想走。
陳念:“等過完年,我也去找個班上,怎麽樣?”
“還是當家教老師?”
“我了解了一下北城這邊培訓機構的行情,比東源市還要更卷一點。”
徐晏清:“不是還沒考上研究生嗎?工作先放一放,不如先考試。”
“我是想一邊工作一邊考。”
徐晏清聽出來她是不想一直待在家裏,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先考試,工作的事兒不著急。”
陳念隻是想回歸到正常的生活裏去,她在想,回歸正常生活,一切是不是就能正常起來,包括她自己。
夜色降臨。
南梔的短信進來,陳念才恍惚間發現時間流逝的那麽快。
兩人一起去了超市,買了些食材。
陳念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做的菜。
回到玫瑰園。
陳念親自下廚,徐晏清跟應淮序去書房聊事,南梔就跟著進廚房打下手。
“這房子不錯,你們以後就住在這邊了?”
陳念一邊清洗食材,一邊說:“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事情還沒真正的塵埃落定,誰也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麽。
現在就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陳念今天看了一段家裏的監控視頻。
因為她總是無緣無故的記憶斷層,所以她就讓保鏢把家裏的監控調了出來。
專門看了看昨天下午的視頻。
她驚訝於自己做的一切,那簡直不像她自己。
第618章:隻有我愛你
她以前並沒有這樣的情況。
甚至在尉邢身邊的那一年,她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她永遠變成了視頻裏的那個樣子,那她自己算不算就是死了?
她不記得這些,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兒,更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個什麽想法。
這算什麽病?
徐庭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麽?
她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害怕和恐懼,比她會傷害徐晏清更讓她恐怖,她怕自己徹底消失,再也見不到徐晏清。
她舍不得。
舍不得徐晏清,也舍不得南梔。
她不想消失。
陳念說:“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你跟應淮序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南梔深吸一口氣,說:“回去我就安排婚禮的事兒。等老南醒過來,能出院就立刻辦婚禮。”
“真的想清楚了?結婚可不是兒戲。”
“一年前不就想清楚了。”
陳念笑了笑,“真的嗎?要真的想清楚了,也不用拖一年吧。別拿我當借口啊。”
南梔想說的話,被她給堵了回來。
她哼哼了兩聲,沒再說話,不知道說什麽。
南梔默了一會,說:“老南出事,我才是真的想清楚了,就嫁給應淮序吧。我不想自己一個人扛著,所以應淮序挺好的,他可以給我遮風擋雨,也可以給我一個平安順遂的未來。”
“念念。老南在手術室的時候,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他出不來,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沒了,我該怎麽辦?我一直沒想過,有一天老南也會離開。那一刻,我還想到了你,我在想你怎麽那麽牛,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沒辦法承受家裏的變故。你看,我媽去世,我爸再娶,我就隻會逃避。”
“我能過的那麽安穩,是因為老南一直護著我。他私下裏給我很多錢,所以我才可以過的那麽瀟灑。念念,我好怕,我好怕老南他也離開了。”
南梔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她的慌亂在陳念的跟前再也藏不住。
南學林還在重症監護室,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祝芸那一家子已經開始謀劃著,要怎麽霸占南家的家產。
南梔捂著臉低聲的啜泣。
她遠沒有她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堅強,甚至連陳念的一半都沒有。
陳念抱著她,“南叔叔不會有事的,他會醒來參加你的婚禮。”
陳念做菜的時候,一個恍惚,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傷口有點深,鮮血一下就湧了出來。
南梔嚇了一跳,跑出去找創可貼的時候,正好徐晏清跟應淮序聊完,從樓上下來。
見她慌裏慌張。
徐晏清問:“什麽事?”
南梔:“陳念不小心切到手指。”
陳念這會跟著出來,她知道藥箱放在什麽地方。
徐晏清先拿了藥箱,把她拉過去,處理了一下傷口。
他叫了保姆去做菜,不準陳念再下廚。
陳念想攔著,被他瞪了一眼,就不再言語,隻是用膝蓋頂了頂他,撒嬌道:“很痛。”
“這幾天都可以歇歇了。傷口有點深,這兩天別沾水。”
南梔眼睛紅紅的,看著他們,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
陳念:“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道什麽歉。”
她怕徐晏清真的會遷怒。
應淮序看了看南梔,問:“你有沒有受傷?”
她抬眼,搖搖頭。
吃過晚飯,應淮序就帶著南梔走了,她心緒不寧,他就安排了飛機,當晚就回了東源市。
晚上。
陳念豎著她的食指,在徐晏清跟前晃悠。
她趴在書桌上,看他寫課題。
包著紗布的手指翹的特別高。
今天的陳念有些主動,她自從回來,在他身邊的時候,情感上就很克製,很多時候喜歡逃避。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她的眼睛。
陳念笑了笑,說:“我今天要洗澡。”
她一邊說,包著紗布的手指又動了動,意思就是想讓他幫忙。
徐晏清撐著下巴,別有深意的看著她,說:“你是在邀請我?”
陳念臉頰熱了熱,大著膽子,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你好久沒幫我洗澡了。我其實是故意割破手指,找個由頭,讓你給我洗澡。”
隨後,兩人回房。
徐晏清進衛生間放洗澡水,陳念站在門邊看著他。
片刻後,忍不住上前,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說:“我好想你啊。”
徐晏清直起身,轉過身,仔細打量了她幾眼,“你看監控了?”
她點點頭,“我有點害怕。”
“不用怕。隻是小問題。”
陳念看著他,突然有些惱火,“這不是小問題,這個問題比我想象中要嚴重,不是一副手銬就能解決。她讓我的記憶出現斷層,如果我沒有看監控,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自己做了那麽多事。”
“也許對你來說沒有區別,可對我來說,她不是我!跟你說話,打鬧,甚至跟你接吻的人,不是我!那,那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會出現了,我是不是就永遠消失了?然後,你就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她眼淚汪汪,眼中是無法遮掩的委屈和難過。
徐晏清抱住她,一本正經的說:“我當然不會讓你消失。”
陳念哼了一聲,“不,在你眼裏,她和我是一樣的。”
“你難道是在吃醋?”
“我沒有。”她嘴上是否認,但是在看錄像的時候,確實有一種徐晏清跟另一個女人調情的感覺。
讓她很不舒服。
徐晏清擦掉她臉上的眼淚,“你想的是最壞的結果。”
“徐庭做這種事,他就肯定會讓最壞的結果發生!徐晏清,隻有我是愛你的。”
她鼻子紅紅的,說的格外認真。
她隻要一想到自己真的可能會消失,而徐晏清還是會照舊跟她在一起,她心裏就感覺到難過。
她甚至都不敢睡覺,怕自己睡一覺,就醒不過來,或者又會發生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兒,她不想那些事情發生
第619章:認親
浴缸內的水逐漸便滿,浴室內霧氣氤氳,溫度也慢慢跟著攀升。
徐晏清知道陳念心裏的疙瘩是什麽。
其實陳念是什麽樣子,在他這裏都是一樣的。
無論什麽樣的人格,都是她自己。
但康斯但丁不這樣認為,他說每一個人格都可以是獨立的個體,就好像一個人的身體裏擁有著兩個人的靈魂。
任何一個意識,都會想要存活下去。
存活的前提,就必須要讓主人格逐漸弱化。
怎麽弱化?
康斯但丁並沒說,他隻是笑,笑著想看一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也很想知道,徐庭的心思,是不是跟他猜想的一樣。
徐晏清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了下去。
陳念在抗拒了一會之後,便開始有所回應。
她不想忍了。
徐晏清托住她的腿,將她抱到一旁的洗手台上。
唇齒糾纏間,陳念含含糊糊的說:“你不要親她,不要理她……”
徐晏清笑,“還說不是吃醋?”
陳念迷迷瞪瞪的說:“如果她真的愛上你,不肯走了,怎麽辦?為什麽我不能感覺到她呢?”
誰能想到,有一天陳念最大的敵人,竟然會是她自己。
情潮上湧時,她的次人格再次出現。
身體裏的情欲讓她反感和厭惡。
她摸到旁邊的牙刷杯,揚手就要往徐晏清腦袋上砸,所幸徐晏清有所防備,在她拿到牙刷杯的時候,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兩人還是親密無間。
陳念:“賤人!”
徐晏清想到陳念淚盈盈的眼睛,一切中斷,他扯過浴巾,兜頭丟在了她的頭上。
他進淋浴間衝了個澡。
陳念用浴巾裹住自己,扶著洗手池站著,視線落在玻璃上那倒虛影。
她現在是逃不出去,也幹不掉他。
不過隻要她夠堅定,就一定能夠成功。
她盯著看了一會後,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心噗噗跳了兩下,趕忙從衛生間裏退了出去。
徐晏清洗完澡,順道換了身上的繃帶。
出了衛生間,陳念已經換了睡衣,坐在沙發上。
徐晏清隻看了她一眼,說:“你早點睡。”
陳念微的挑了下眉梢。
不等她說話,徐晏清就自顧去了書房。
剛一進去,一個黑影閃過。
徐晏清立刻出手,但對手的動作比他更快,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順手打開了燈。
“你這邊的保鏢,不合格。”
曦月鬆開手,走到書桌前坐下來。
徐晏清微的皺了皺眉,揉了揉手腕。
曦月:“這幫人很謹慎,我的人趁機混進去了三個,被殺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道能撐多久。警方怎麽沒把你抓起來?”
徐晏清關上了窗戶。
之前綁架時,突然出現的那幫黑衣蒙麵人,並不是徐晏清他們的人。
而警方抓到的漏網之魚,就是他們故意留下來,用來指證徐晏清的。
是想來個一箭雙雕。
解決了徐庭的同時,也能讓徐晏清鋃鐺入獄。
所以,實際上,徐晏清和徐庭他們一個都不想留。
徐晏清:“尉邢找到了嗎?”
“找到了。”
徐晏清看向她。
曦月的神情嚴肅了幾分,“但是來不及了。”
……
一周之後的春運。
幾條三院的急診室情景登上了熱搜。
同一時間。
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來了玫瑰園,報了陳淑雲的名字,說是來找陳念的。
徐晏清不在,聶寒帶著人進來。
“這是溫夫人。”
陳念與他對視一眼,從聶寒的眼神裏,她意識到這個溫夫人是誰。
女人進來,身著咖色的大衣,頭發梳理的很整潔,耳朵上戴著珍珠耳釘。眉目慈祥和藹。
傭人送了茶點上來。
溫夫人喝了口茶,說:“你就是陳念?是陳淑雲的女兒?”
陳淑雲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並不多。
陳念詫異於他們怎麽用陳淑雲的名字,她突然想到了溫雨濃,想到了陳淑雲的姐姐。
還想到之前她跟徐晏清去找陳淑雲曾經待過的那個孤兒院,在那裏遇到的孟鈞擇。
陳念沒接話,隻是訥訥的看著她。
溫夫人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張照片,推到陳念麵前,“你看一看,這個是不是你媽媽。”
陳念拿過來看了看,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保存的挺好,照片裏兩個小女孩,一大一小,對著照片笑的挺開心。
但這是她們唯一的僅有的一張合照。
拍完這張照片之後,兩個人就分開了。
陳念沒見過陳淑雲小時候的樣子,但依稀能看出來一點模樣。
溫夫人說:“旁邊那個是我女兒。”
陳念看向她。
“養女。那時候我兒子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帶著看了不少醫生,就是沒有好轉。後來有個老道士給我兒子批命,說是要個命格硬的姐姐壓一壓。別說,自從她來了我們家,我小兒子還真就逐漸好轉。”
溫夫人說這些的時候,眼神一直都很溫善,甚至還懷揣著對溫雨濃的思念,她微微歎氣,“隻是後來不知什麽情況,她留了封信就走了,此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托人找了她很久也沒找到。”
“沒想到,到今天竟然找到了她妹妹的下落。”
陳念:“您的意思是說,溫雨濃是我媽媽的姐姐?”
“是。”溫夫人眼眶泛紅,“這姐妹倆很可憐,如今兩人都不在了,可我始終還是放不下雨濃,她那會很記掛她妹妹,總想著去見一見,找一找。我也答應過她,等家裏頭安穩一點,就帶她去見妹妹。”
“隻可惜,她還沒等到我帶她去見就離家出走了。我心裏對她總有愧疚,一邊找她一邊也在找她妹妹。想不到如今有了線索,卻是這樣的結果。你是雨濃的外甥女,也算是我外孫女了。”
她眼眶充盈了淚水,目光落在陳念身上,一時挪不開眼。
仿佛把對溫雨濃的思念放在了陳念身上。
陳念一時無話,見她眼淚落下來,就遞了紙巾過去。
溫夫人:“謝謝。你考慮一下,跟我回家吃頓飯,可能我這樣說很冒昧,但家裏人真的都挺想見你的,尤其是我小兒子,他以前跟雨濃關係最好。你也算是雨濃唯一的親人了,我既然收養了她,那她就是我的女兒。”
第620章:眾矢之的
溫夫人親自來這一趟,算是顯示了她的誠意。
也可以從她的言語和目光中,感覺到她對溫雨濃的思念之情。
溫夫人離開的時候,拉著陳念的手,說:“說真的,你跟雨濃長得還真有點像,尤其是抿唇笑的時候。關於你的遭遇,我了解了一點,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把我當做是你的外婆。雨濃在我們家其實也沒享到福,經濟條件也就那樣,她是幫了我很多的。”
“小小的孩子,特別的懂事。”她微微歎氣,擦了擦眼角,說:“對不起。話多了一點,主要是你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希望你能夠體諒。”
那張照片,溫夫人留給了陳念。
她手頭上還有一些溫雨濃的照片,但陳念手裏卻隻有這一張陳淑雲小時候的照片。
等溫夫人離開。
陳念仔細的看了看照片。
真想不到,當初這樣分開的兩姐妹,到最後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但是溫家的人,以這個理由找到陳念,真的如溫夫人所說,是思念溫雨濃嗎?
聶寒說:“你可以接受她的邀請,既然是光明正大的途徑邀請你,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陳念點了點頭。
她原本想晚上等著徐晏清回來一起商量一下,結果當天晚上徐晏清沒回來。
他發了信息過來,說了尉邢的皮膚病。
醫院各個領導都緊急開會,研究這個病況。
湯捷:“你身上的傷還沒完全恢複好,早點回家吧。”
“好。”
但是情況比他們想象中要壞,徐晏清還沒出醫院就又被召了回去,因為這個病人原本有心髒病,皮膚病引發了心髒問題,急需手術。
徐晏清在醫院待了三天。
這三天,徐晏清隻給陳念發過三條信息,三條信息都是讓她好好在家裏待著,別隨便到處亂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尉邢和盛恬出現在了玫瑰園。
聶寒把人帶了進來,先把人安置在了地下室的房間裏。
尉邢看起來很不好。
盛恬:“陳念,你快救救他。”
陳念不語。
“陳念,這是我們弄出來的。”盛恬小心翼翼的說,“如果讓人看出了膩端,到時候肯定會連累到你,所以我也隻能來找你,我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吧。”
“把你倆放了的人,也希望你倆來找我。所以他們才會讓尉邢留著最後一口氣,要死也得死在我這裏。”
盛恬低著頭,默默的掉著眼淚,“所以,尉邢不能死,他得活著,他活著才可以洗脫你的嫌疑。徐振生弄出來的東西,徐家肯定有辦法的。”
盛恬說著,突然就倒了下來。
陳念嚇了一跳,正要上前,被聶寒攔住,“你別靠近,她跟在尉邢身邊那麽久。你先去客廳,暫時別下來,還是先問問徐晏清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聶寒的心思,也是想救尉邢的。
陳念白著一張臉,遊魂一樣到了客廳。
她渾身發冷,手心裏全是冷汗,一顆心懸著。
她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
徐晏清剛忙完一輪,他一個人坐在樓道裏抽煙休息。
“喂。”
他聲音有些沙啞。
陳念很擔心他,畢竟他身上的傷勢都還沒完全好,而且現在在醫院裏,也有很大風險。
徐晏清似是想到她的擔心,說:“不要擔心,會有解決辦法。”
他的聲音溫軟。
聽到他的聲音,她心裏會安定一點。
陳念說:“那你多休息,自己小心一點。”
徐晏清抽了兩口煙,說:“晚上,曦月會過來把人帶走,你不要跟他們接觸太多。”
“好。”
掛了電話。
有護士推門進來,“徐醫生,開會。”
“好,我這就來。”
他戴好口罩,到會議室門口,就看到徐漢義站在那邊。
徐漢義打量他兩眼,“你身體還扛得住?”
“還好,多謝關心。”
第621章:重視
因為涉及到徐家的事,徐晏清就一起加入了病情討論。
會議結束。
徐漢義對徐晏清說:“你身上傷還沒痊愈,不如先回去休息。”
湯捷點頭,“徐老說的對,現在心髒問題穩定,你就先回吧。”
徐晏清點了點頭,回了趟辦公室,換下身上的白大褂,拿了車鑰匙準備回去。
電梯忙碌,他直接走樓梯。
徐漢義正好就在安全樓道邊上,看著像是在等他。
兩人一起進了安全樓道,徐漢義說:“你要是坐不住,也可以去研究中心那邊。”
徐晏清點了點頭,沒發表什麽意見。
徐漢義送他出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走。
樓梯間裏很安靜,隻有他們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徐漢義先打破了沉默,說:“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
徐晏清淡聲說:“嗯。”
徐漢義側目看過去,“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說如果。”
徐晏清站住腳步,回過頭,說:“如今徐家就隻有我們兩個,我也沒有選擇了,我隻有保住你,才能保住徐家的根。你現在跟我說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徐家的聲譽不能倒,這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
“你可能不在乎那些東西,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用極端的手段破壞了徐家的名譽,讓徐家遺臭萬年,那你自己呢?還有陳念。她嫁給了你,也就是徐家的人,到時候你們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是想跟陳念一起過永遠都見不得光的日子嗎?就像戚家一樣。”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人雲亦雲,以偏概全,網絡上更是有很多人,隻會躲在後麵對別人進行品頭論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審判你的行為和對錯。他們甚至還可以帶節奏,讓你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他們不會在乎你有沒有做過,他們隻在乎你也姓徐。”
“到此為止吧,好嗎?”
徐漢義隻有妥協,他往前走了一步,仿佛下定了決心,“隻要你願意答應我,幫我保住徐家的聲譽,我可以保證讓你跟陳念可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徐晏清笑了笑,側頭對上徐漢義認真的目光。
也許徐漢義這一番話裏,帶著他的真心,可最終還是太遲了一點。
徐晏清離開了醫院。
他回到玫瑰園,正好曦月的人過來,帶走了尉邢和盛恬。
徐晏清:“送他們去東源市。”
……
周末。
陳念答應了溫夫人的邀請,徐晏清跟她一塊去了溫家。
溫夫人他們住在大院裏。
單獨的小樓,房子不算大,中式的裝修,家裏的擺設什麽都很簡單。
這一頓飯,除了溫夫人跟溫老先生之外,還有他們的小兒子溫博容。
按照溫夫人所言,溫博容跟溫雨濃感情最好,參加這樣的飯局,倒也合情合理。
現在這個皮膚病因為罕見被醫療界的人重視,飯還沒吃完,溫老就被一個電話叫走。
溫夫人說:“我看了這皮膚病的照片,看著還挺嚇人,雖然不會傳染,但不知道怎麽得的,想想都覺得可怕。所以大家都很重視。”
“老溫這幾天也為這怪病發愁,一顆心都掛在這事兒上。”溫夫人歎氣,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她看向徐晏清,道:“還有其他地方出現這皮膚病嗎?”
“沒有。”
溫夫人給徐晏清杯子裏添了飲料,“也是奇怪。”
坐在一側的溫博容接了話,“我記得徐家的研究中心人才輩出,這估計也不是太難攻克的問題,對吧?”
徐晏清抿了一口飲料,隻淡淡一笑,“也不一定。”
溫博容:“沒事,我相信你。”
徐晏清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
溫博容也是從事醫療相關,曾經也是個醫生。
溫博容斂了笑,說:“我爸也很信任你們徐家,而且,這種罕見的皮膚病你們都能夠治好,對你們研究所是增光添彩的事兒。”
第622章:橄欖枝
這頓飯吃的潦草,大家都心思各異。
飯後,溫博容叫了徐晏清陪他去一趟三院。
溫夫人說:“你就跟著一塊去,等會我會安排人把陳念送回去,正好我一個人在家,也想有個人能陪著我聊聊天。”
陳念:“你跟著去吧,我在這裏陪陪溫夫人說說話。”
“好。”
隨後,徐晏清就跟著溫博容一道離開。
溫夫人讓保姆端上了飯後甜點,“聽說你很喜歡吃甜食,不知道我準備的這些你喜不喜歡。”
三樣甜品都是陳念比較偏愛的品種,溫夫人讓她先吃,自己上樓拿東西。
溫夫人拿了一塊平安玉佩給陳念,說:“這還是前幾年,我跟朋友一塊去拜佛的時候,在寺廟裏求的。那時候給家裏的人都求了一塊,其實那會請算命大師給雨濃算命,就已經暗示我,可能人已經不在了。”
“隻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我總想著她可能在哪座城市,過自己的日子,或者是跟她妹妹相聚,兩個人重新生活。也許是我那時候對她不夠好,所以她並不想留在這個家裏。”
“其實我有挺長一段時間,還挺生她的氣,氣她就這麽不聲不響的離開,一點也沒把這裏當成是她自己的家,沒把我當成是親生媽媽。所以我就想,讓她在外頭吃苦吧,等吃了苦頭,她就會回來的。”
陳念安靜的聽著。
溫夫人看著她吃蛋糕,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念念,不如你就留在我身邊,把這裏當成是你的家,好不好?”
陳念咽下嘴裏的蛋糕,“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位姨媽,更談不上有什麽感情。我媽到去世也沒跟她見上一麵,您沒找到姨媽的女兒嗎?”
溫夫人長歎口氣,眼睛裏淚光閃閃,說:“她們母女都去世了。我隻是覺得你跟雨濃長得有幾分相似,讓我感覺到很親切,所以才有這樣的想法。我就兩個兒子,成家之後就很少回來看我,我的孫子孫女都出國留學,除了逢年過節會來看看我,平日裏連個電話都很少。”
“所以年紀大了以後,就總是很想念雨濃,我總在想,如果她還在,她肯定會時常來看我。有時候子女太過優秀,就沒辦法陪在身邊,像現在這種情況,我就隻能自己在家裏擔心。你看老溫年紀也不小了,還要四處奔波,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在家裏守著。”
“可能是我一個人太孤單了,就希望有個人能時常陪在我身邊,人生走到今天,你說我還有什麽大的期盼呢?也就是兒孫常歡膝下。你就當做是一個孤獨老人的訴求,平日裏若是有空,就常來看看我,我相信你也需要一個家,一個能支撐你的後盾。是不是?”
顯然,陳念的背景情況,他們都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
陳念默了一會,說:“其實我也很渴望有家人,有後盾。但是您家……”她勉強一笑,“我怕是高攀不起,而且您應該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不想因此而拖累了您的名聲。”
“怎麽?徐家的人會介意你的這個身世嗎?”
陳念:“那倒沒有。”
溫夫人:“那不就好了,我們都不是什麽死板的人,你跟那些事沒有任何關係,更何況戚家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不會有人再起來,我覺得你也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陳念低頭,看了看掌心裏的玉佩。
溫夫人拿了茶幾上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神色中帶著淺淺的一絲笑容,餘光暗暗觀察著陳念的表情,她喝完茶,給陳念也遞了一杯,說:“你不需要想那麽多,你隻要想著,從今往後多了一個家,多了一些可以照顧你,愛護你的人。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不是嗎?”
紫砂壺的杯子不隔熱,但這茶的溫度剛剛好,帶著暖意,在這樣的溫度下,就能給予人溫暖。
就好像溫夫人給陳念拋出的橄欖枝。
……
徐晏清坐溫博容的車子去醫院。
路上車輛和行人都很少,本身臨近過年,北城街上的人就會變少,路燈上掛著的紅燈籠,處處透露著過年的氣息。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來。
溫博容從收納盒裏拿了包煙出來,遞了一根給徐晏清。
煙點燃,溫博容降下車窗,抽了兩口煙,說:“你們徐家,其實我跟徐開暢更熟悉一點,隻是沒想到他竟然不是你們徐家的人,還挺讓人大跌眼鏡的。”
“大哥一直以來都是模範,新聞出來的時候,我也很詫異。”
溫博容側過臉,看向徐晏清,他沒有抽煙,那根煙捏在他手上,“你還好吧?你跟徐庭之間的事兒,我也有聽說,身上的傷勢恢複的怎麽樣?”
“還好。”
“你們徐家這兩年接二連三的出事兒,而且每一件都是大事兒,要不是有你爺爺挺著,你們家這名聲早就落地了。”
徐晏清對上他的目光,“是。”
“也難怪他都已經退下來了,又重新出來。他是怕後繼無人嗎?”
徐晏清笑而不語。
紅燈跳轉,溫博容啟動車子,煙夾在手上,說:“不過我看他這麽做也是多餘,有你在,徐家可倒不了。”
車子進了三院,半天才找到車位停好。
徐晏清解安全帶。
溫博容突然伸手扯住了他手裏的安全帶,狠狠用力。
徐晏清沒有反抗,安全帶摩擦到他的脖子,略有點疼。
他側目看過去,溫博容的眼神帶著戾氣。
第623章:一家人
四目相對。
溫博容眼裏閃過一絲掙紮,他眼裏有戾氣,也有怒氣。
徐晏清的神情卻是冷的。
溫博容輕笑,說:“給你的時間不多。”
說完,他便鬆開了手,自行下車。
徐晏清整了整衣服,才跟著下車。
兩人去了行政樓。
徐漢義這兩天也都在醫院裏,跟一些專家醫生一起討論研究。
看到溫博容跟徐晏清一塊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溫博容跟在座的人打了招呼,他走到徐漢義身邊坐下,“徐老。”
徐漢義點了點頭。
開始一起針對皮膚病進行討論。
徐漢義一直沒怎麽說話,他的心神不在這個上麵,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徐晏清,又看了一看溫博容,他在想,為什麽這兩個人會一起來。
徐晏清應該在玫瑰園休息才對。
會議進行了很久。
等溫博容離開,徐漢義才去找徐晏清。
“先跟我聊幾句。”他沉著臉,把徐晏清手裏的白大褂拿開。
徐晏清:“您說。”
“你怎麽會跟溫博容一塊來?”徐漢義神情嚴肅。
徐晏清說:“溫夫人邀請陳念去家裏吃飯,我正好在家休息,就跟著她一塊去了一趟。他是會議名單裏的人,我順道跟著來的。”
他說著,抬起眼簾,看向徐漢義,“我跟他一塊過來,有什麽問題嗎?”
徐漢義抿著唇,沉默良久,擺擺手,道:“你去做事吧。”
徐晏清套上白大褂,依言離開。
徐漢義雙手被在身後,側開身,讓開了道。
他此刻整顆心都是涼的。
徐漢義一個人在這邊站了好一會才出去。
除夕夜。
陳念帶著親手做的飯菜去了一趟醫院,她沒進去,就在樓下等。
自那天兩人在溫家分開,就一直沒見。
徐晏清在醫院和研究中心兩邊跑,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中間到時回過一次家,不過陳念在睡覺,他也沒進去。
陳念等了二十分鍾,才看到徐晏清從裏麵出來。
這一刻看到他,陳念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仿佛身上帶著一層光環。
她本身就喜歡看他穿著白大褂在醫院裏救人的樣子。
他小跑著過來,眨眼間就跑到跟前。
陳念把食盒遞給他,一共兩袋,“我做了包子和餃子,到時候你可以分一下。”
徐晏清拉下口罩:“做了一整天?”
陳念點點頭,“反正我自己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兒,食材是讓傭人出去買的,我沒出門。你放心,我會乖乖待在家裏。不過一會我要去一趟溫家,溫夫人讓我去那邊跟她一起吃年夜飯。”
陳念的眼眶逐漸泛紅,伸手進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照顧點你自己,我等你回家,有時間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唄。”
徐晏清捏了捏她的手,“最近幾天有沒有出現記憶斷片?”
“有過,不過很短暫,我能應付。”
陳念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很想進去跟他在一起。
她每天都很擔心他。
徐晏清:“放心。”
徐晏清隻待了十分鍾就回去了,他最近的狀態是完全沉浸於工作。
陳念看著他進去,又在醫院門口待了一陣,直到溫夫人的電話進來,她才回過神,上車離開。
到了溫家。
家裏隻有溫夫人和她的兩位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也在,年紀比陳念小幾歲,還在上大學。
還有一個小孫子才六七歲,穿的板板正正,十分可愛。
是溫博容的兒子。
陳念到了之後,溫夫人就給她們做了介紹。
陳念把自己做的包子和餃子遞她。
溫夫人拿出來看了眼,很是驚喜,說:“你手藝這麽好。正好家裏還沒包餃子。”
溫夫人招待她在客廳坐下來,“男人在外麵做事,咱們就隻能把家裏穩固好。今晚上你就住在這邊,我讓保姆把以前雨濃的房間收拾出來,好不好?”
陳念婉拒,“過年過節的,家裏還是得有人。一會吃完飯,我就回家了。”
“倒也是。隻是那麽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會覺得很孤單吧。”
“不會。我心裏想著他就不會覺得孤單。本身他作為醫生就很忙,平日裏也沒那麽多時間陪著我,所以我也習慣了。”
溫夫人點了點頭,“那行。”
隨後,溫夫人就開飯。
今年的年夜飯從簡,菜色都很簡單。
溫家的人都很客氣,也很照顧陳念。
還給了陳念過年紅包。
飯後,她留在這邊,跟他們一塊看春晚。
溫夫人還給了她一個過年紅包,陳念推托了一番,最終溫夫人還是放進了她的口袋,說:“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你記得要常來看我。我記得你之前是做家教的,現在是準備做全職太太嗎?”
溫夫人的大媳婦在一旁道:“女人還是得要有自己的工作,千萬別讓自己的世界隻剩下男人和孩子,那就沒有自我了。”
溫夫人說:“對。我覺得你從事教育方麵的事業非常好,你要是有這個需要,我可以介紹你進最好的學校,其他你不用擔心,可以先試試看。”
第624章:辛苦我的徐醫生了
溫夫人很支持陳念做自己的事業,不管做成什麽樣,都比待在家裏好,也能夠充實自己。
溫夫人眉目溫和,暖色的燈光下,那雙眼睛透著慈愛,仿佛從陳念的身上看到了溫雨濃,她說:“你說巧不巧,當初雨濃也是個老師,教的是數學。”
“其實她也很聰明,很優秀。學習成績也很好,如果她能一直在我身邊,到了今天她肯定會是一名非常出名的教師。”
她的言語間透著遺憾。
陳念想了想,說:“您有姨媽的照片嗎?我很想看看她長大以後是什麽樣子,是不是跟我媽長得特像。”
“好啊。”
隨即,溫夫人起身去書房拿相冊。
溫夫人走開,客廳裏的氛圍就冷了下來,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兒。
傭人端了一盤水果上來。
就算是最小的孩子,也很得體,拿著小板凳坐在旁邊。
溫家的小兒媳婦舒秋坐在孩子邊上給他撥葡萄,餘光朝著陳念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視線對上。
她露出溫婉的笑,說:“你老公名聲挺響的。”
“舒秋以前也是醫生,因為生孩子就停了自己的工作。這一停下來,都七八年了吧。”
舒秋將剝好的葡萄的遞給兒子,笑說:“這方麵我不如大嫂厲害,家庭和事業都能兼顧的特別好。念念你可以好好取取經。”
湯碧柔的神情裏帶著一種成功女性的風采,她站在一個製高點,說:“小舒,我都跟你說過好幾次了,現在鵬鵬都已經上小學了,你也該重回職場。你學了那麽多年,就那麽放棄,太可惜了。”
確實,學醫的過程是辛苦而又漫長的。
舒秋還是神外的,當年不管在學校裏還是醫院,也都是個厲害的人物。
所以,她正好知道徐晏清,也知道徐晏清的父親。
知道這兩父子的厲害。
舒秋是在事業關鍵期辭職回家,為了顧全家庭,為了生個孩子。
如今看到醫院裏的情況,她內心其實很想出去。
湯碧柔還想說什麽,手機響起,她便起身去旁邊講電話。
舒秋說:“她以前是主播,你沒見過?”
“是什麽台的?”
她朝著電視機揚了揚下巴,陳念看了眼此時正在播放的頻道,了然道:“那我可能看新聞少,還真沒有印象。”
“她現在已經退居幕後,製作一些節目。”舒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說:“她說的挺對,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像徐晏清那樣,以後肯定會更忙,大部分時間都兼顧不到家裏。”
陳念點了點頭。
舒秋:“所以得有自己的事業,這樣的話,在另一半不在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孤單,更不會胡思亂想,還總是覺得很委屈。”
她的話帶著真誠。
陳念朝著她看過去,她臉上雖帶著笑,但那笑容並沒有到達眼裏。
陳念這會才回憶起來,剛才吃飯的過程中,舒秋話很少,但做的很多,一桌子菜好像也都是她做的。
而湯碧柔就陪在溫老夫人的身邊,陪她聊天,還給她看自己兩個孩子的成績。
她生的是龍鳳胎,兩個孩子一樣大,也一樣的優秀。
陳念正想說什麽的時候,溫夫人拿著相冊下來。
“家裏相冊太多,找半天才找到。”
溫夫人在陳念旁邊坐下,湯碧柔很快就過來,在溫夫人另一邊坐下,“媽,說起來咱們家很久沒有拍過全家照了,等這一次的事情過去,咱們拍一張,好不好?”
“雖然說現在手機拍照方便,但我覺得還是需要去照相館,好好的拍一拍。不管怎麽樣,我都覺得實體的照片,才有意義。您看您現在還能拿出相冊來翻一翻,多有意義。”
這本相冊裏都是老照片,基本都是溫家兩個兒子小時候的照片。溫雨濃的照片其實並不那麽多,她的單人照片不多,更多是跟溫博容的照片。
這一刻,陳念總算明白陳淑雲所說的代替品。
她確確實實隻是一個代替品。
照片裏的溫雨濃跟陳淑雲很像,除了長得像,衣著打扮都很類似。
當然,這種類似隻是在陳念十三歲之前,陳淑雲還是鄭太太的時候。
後來的陳淑雲,逐漸跟溫雨濃的感覺拉開了距離。
溫夫人問:“像嗎?”
陳念點了點頭,“有點像。”
溫夫人摸了摸照片,說:“也不知道她後來過的好不好。”
溫雨濃的最後一張照片還是她大學畢業,帶學士帽的照片,是跟溫夫人一塊的合照。
相比之前,這張照片裏的溫雨濃笑的要開心一點。
陳念並不多問,隻是安靜的聽溫夫人思念自己的養女,其他人也都基本不插嘴。
陳念在這邊待到九點多就回去了。
路上,南梔打來電話。
南學林在除夕之前出院回到家裏養著。
南梔和應淮序的婚禮要安排在年後,而且現在的情況,婚禮隻能從簡。
南梔看到視頻裏的背景,“回家啦?”
“嗯,剛回家,在路上呢。”她一邊說,一邊把鏡頭往窗外掃了掃,“南叔叔怎麽樣?”
“還好,今天精神不錯,年夜飯吃的還挺開心。我一會打算去廟裏上頭香,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南梔這會一個人站在外麵的院子裏,隔著距離看著陳念他們以前的房子,突然開始懷念起以前的時光,“徐晏清都忙得回不了家吧?”
陳念:“嗯。我傍晚的時候給他送了飯。”
“你要是無聊就給我打電話,咱們可以視頻聊天。”
“知道。”
南梔陪著她聊了好一會才掛了電話。
陳念讓司機開去了三院。
車子遠遠停著,就好像他們在一起。
十二點的時候。
陳念給徐晏清發了信息,【新年快樂,徐醫生。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一起過,想跟你一起坐在客廳裏看春晚。】
緊跟著,還給他發了一個大紅包。
備注是【辛苦我的徐醫生了】。
彼時,徐晏清正好休息下來,拿出陳念送來的年夜飯準備吃。
第625章:是在保護他嗎?
徐晏清手機震動,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拿起手機看了看,
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轉賬紅包。
徐晏清唇角泛起淺淺笑意。
緊跟著,陳念的信息又進來,提醒他要把餃子分給他的同事們。
這時,護士長進來,拉過椅子坐在旁邊沉默的休息。
徐晏清拿出餃子,一共有四五盒,下麵還有洗好的水果。
他一一放在桌子上,說:“我老婆傍晚送過來的,到現在才有時間拿出來,都涼了。”
此話一出,在座的同事都有些驚訝。
裴稀正好進來,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好笑。
徐晏清本就給人冷淡疏離的感覺,跟任何人的相處都是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
這突然的主動的給大家分東西吃,自然讓人受寵若驚。
一個兩個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徐晏清也沒什麽經驗。
還是裴稀進去,打破了僵局,陳念很細心,裏麵放了好多雙一次性筷子。
裴稀夾了一隻餃子,吃了起來,“陳念這手藝可以啊,雖然冷掉了,但很好吃。你們都嚐嚐,咱徐醫生難得這麽大方,分享他老婆做的美食。”
隨即,一個兩個過來。
四五盒餃子很快就吃完,有人拿手機點開網絡直播春晚。
幾個人看完就陸續去自己的崗位。
辦公室裏,就隻剩下裴稀和徐晏清。
徐晏清把陳念做的菜全部吃飯,他倒水的時候,透過窗戶拍了一張夜景照片,發給了陳念,【新年快樂。】
裴稀把剩下兩個包子吃了,“看不出來陳念手藝那麽好,等這一波病情過去,我能去蹭個飯嗎?我也好跟她學一學。”
徐晏清把手機放在窗台上,拿杯子倒水,說:“你怎麽又跑回來了?”
“我現在又沒事,回來幫忙不是很正常嗎?整天在家裏待著也沒什麽事兒,不如在醫院,我以前每年過年都在醫院的。我覺得過的挺好。”
徐晏清喝著水,看著窗外,沉默著點了點頭。
市內禁放煙火,但遠遠的能看到一些煙花綻放。
陳念從車上下來,仰頭看著遠處的煙花。
徐漢義的車子過來時,正好就看到了她。
他讓司機停下。
陳念立刻就注意到,她略微警惕起來。
隨即,就看到徐漢義下車,朝著她走過來。
“怎麽在這裏?”
徐漢義知道陳念現在跟溫家攀上了關係,溫夫人認她做了外孫女。
溫家的人當然不會隨隨便便認一個不相幹的人當外孫女,更不可能會因為思念一個早年就離家出走的養女,去認養女的外甥女當孫女。
陳念:“我在家裏待不住,就想來這裏看看。您放心,我也不會打擾徐晏清工作,我沒告訴他,我在這裏。”
徐漢義默了一會,緩和了語氣,說:“早點回去。別讓晏清擔心,還有徐庭對你做的事兒,我也會想想辦法。等這些事情都過了,我會跟晏清商量,給你們辦個婚禮。”
陳念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徐漢義:“到了今天,我也隻能愛屋及烏,你自己也好好努力,不指望你能幫他什麽,但也別拖他後腿。很快,他的地位會更往上走一層,到時候你們也許要麵對更多,你現在隻要把當下的生活過好,以前的事兒,包括你的身世,你都不需要再理會。自然會有人幫你掩蓋好。”
他說著,拉開車門,“回去吧。”
陳念與他對視了片刻,依言上了車,車門將要關上時,陳念伸手擋住,抬起眼看向他,問:“您現在這算是在保護他嗎?”
她的目光澄澈又真誠。
徐漢義被她的這道眼神看的,讓他心裏莫名的生出了幾分心虛,這算是保護嗎?
他微微抿了抿唇,說:“他現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你覺得我還會害他嗎?更何況,我什麽時候害過他?隻是他從來也不聽我的話。”
陳念笑了笑。
徐漢義不等她再說什麽,直接關上了車門,對著司機擺了擺手。
等車子遠了,林伯才走過來,說:“已經跟門衛溝通好了,可以進去了。”
徐漢義找到徐晏清時,看到他在給人做搶救,以他為主力。
他站到旁邊,盡量不妨礙他們。
這一刻,徐漢義腦海裏莫名的閃過陳念那雙澄澈的眼睛,想到她問的那個問題,幾個醫護匆匆跑過來,立刻把人拉進了手術室。
徐漢義:“我們去辦公室等著吧。”
然而,等徐晏清忙完一輪回辦公室休息時,並沒有看到徐漢義。
隻在他的辦公位上放了一張字條,讓他照顧好自己。
……
之後一個月。
但尉邢病的時間久,滲透的太深,所以幾乎沒有恢複的可能性,會一直遭受折磨。
第626章:是老公
這一個月,陳念跟溫夫人的往來還挺密切,過年時候幾次拜訪下,陳念跟舒秋和湯碧柔都加了微信,還有湯碧柔的兒女,按照輩分來說,陳念跟她的兒女算是平輩,而且年紀相仿,共同語言自然也多一點。
不過私下裏,也就跟舒秋有交流。
至於湯碧柔,其實並沒有把陳念這個人放在眼裏,連朋友圈都把她給屏蔽了。
但她的兩個孩子,對陳念並沒有什麽的防備心,雖然交流不多,但朋友圈是開放的。
陳念能看到他們的生活。
溫夫人按照她所說的,還真的給了陳念一個機會,進了北城一所評價很高的私立初中,擔任兩個班的語文老師。
這種私立院校,接受的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據說這邊的老師都是名牌教師,師資力量可以說是北城最好的,並且進這所學校的學校,也都是精挑細選,除了要考試之外,還需要提供家裏的資產背景等等。
溫夫人跟校長關係不錯,所以給了陳念這麽一個機會,單獨給她做了個考核,先是合同工,等她把學曆提高之後,才轉正。
工資的話,自然跟正式員工沒得比。
不過陳念也沒有把這份工作當的太真,隻是在工作的時候會萬分小心,不出現任何錯誤。
周五傍晚,陳念快下班的時候,接到徐晏清的電話,他在門口。
這一個月,徐晏清都沒回過家。
徐晏清忙,很多時候微信也不能及時回複。
下班時間到,陳念一秒鍾也沒停留,拿了手袋就匆匆走了。
徐晏清得了三天假期,下午兩點多就回到家,洗了個澡,休息了一會,就過來接人。
陳念這些日子跟溫家的往來,徐晏清都是知道的。
除了溫博容跟徐晏清聊過一次,溫家的人基本上都沒跟徐家的人接觸過。
但他們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
溫夫人借用溫雨濃跟陳念的關係主動拉攏陳念,不過是在告訴徐晏清。
他有兩個選擇。
要麽為自己的成績欄上增添一筆,要麽就成為眾人唾棄的罪魁禍首。
怎樣的合作才能長長久久,那就是兩個人都是肮髒的,有著見不得人,絕對不能曝光的秘密,這樣就能夠長久的和平共處,互相幫助,維持住表麵的祥和。
就像現在。
連陳念就進了這麽好的學校當老師,擁有固定且相對來說光鮮的職業。
而徐晏清呢,獲得該有的名聲和成就,名利雙收。
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徐晏清站在校門口,這個時間點,正好學生放學,門口一排排的全是豪車。
每個年段分批次放學,所以門口也不算擁擠。
徐晏清的車子停的比較遠。
他跟一些家長站在一塊,他站在中間,就顯得特別的年輕。
陳念是跟著一群學生一塊出來,她穿著白色麵包服,有一個女學生跟她一塊走,兩個人似乎正在交談。
陳念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門口看。
一眼就看到站在邊上的徐晏清。
他穿著黑色大衣,即便戴著口罩,但依然特別顯眼,一眼就能認出來。
她忍不住朝著他揮了揮手。
這一刻,陳念莫名想到了當年,小餘老師被迫來學校接她。
那時候她上的學校,跟這所學校類似。
十八歲的徐晏清站在校門口,也顯得格格不入。
那時候他板著一張臉,滿眼的不情願。
而今天,他立在那裏,認真的等著她。
女學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問:“陳老師,那是你男朋友嗎?”
陳念笑嘻嘻的說:“是老公。”
“好帥。”
陳念點點頭,“從小帥到大,就沒有不帥的時候。”
“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嗎?”女孩眼裏的羨慕都遮不住了。
陳念想了想,“我覺得是。”
到了門口,女孩跟陳念說了再見,就自顧自的走了。
她跟其他學生不太一樣,是因為成績非常優秀,學校花錢讓她來這裏讀書,是年段第一,現在在尖子班。
陳念之前代課了一周,中午吃飯的時候,每次都遇到她自己一個人在走廊上吃,陳念就跟她認識了,兩人也算飯搭子,中午總是一塊在走廊裏吃飯。
陳念走到徐晏清跟前,“能休息幾天啊?”
徐晏清接過她的手袋,另一隻手拉住她的手,“三天。”
“你這假放的真是時候,南梔後天婚禮,她讓我去當伴娘。我還想著跟你說一聲,沒想到你正好放假。”
他的手暖暖的,陳念低頭看了看,唇邊不自覺的揚起笑。
徐晏清:“我知道他們要結婚,特意擠出時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東源市。”
上了車。
陳念係好安全帶,“先去一趟超市吧,家裏沒有食材了。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家裏什麽都沒有準備。”
這些日子,她自己一個人在家,都隨便弄點吃的。
每周,會給徐晏清送兩次飯。
每次都會做一些點心,讓他分給同事。
每次都做的很多。
現在好幾個科室,都知道徐晏清家裏有個做吃的手藝特別好的老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徐晏清在醫院的風評都日漸變好。
不單單是一個隻有技術的天才醫生。
徐晏清選了中心廣場那邊的大型超市。
時間還早一點,兩個人就慢慢逛。
從生活用品區,一點點逛過去,買了不少東西。
徐晏清推著推車,陳念則負責買東西。
她買了一些日用品,走過酒水區的時候,又挑了幾瓶酒。
徐晏清知道這一個月下來,她僅有兩次出現異常,一次是半夜突然醒過來,偷摸著想要離開玫瑰園,還有一次是中午,她睡了一覺起來,在去溫家的路上,差一點跑掉。
當然,相比之前,次數比較少。
似乎兩人相處的時間少的話,陳念的次人格就很少出現。
“在學校怎麽樣?”
陳念:“還行,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多餘的不去參與,一些閑言碎語不去理會,也還過得去。我隻是任課老師,所以沒那麽多壓力。”
“我最主要的還是跟溫家的人相處,溫博容的妻子還挺願意跟我聊的,我感覺她跟溫博容的夫妻關係還挺緊張的。”
第627章:說一百遍
陳念走到徐晏清的身側,勾住他的胳膊,道:“我覺得她有點想出去工作,但家裏應該不同意。她之前是神外的,還總誇你厲害。”
“而且,我覺得她在溫家的地位不怎麽高,明明做很多事,但溫夫人總是會選擇性的忽略她。但湯碧柔就不一樣,湯碧柔在電視台的地位不低,能決定不少事兒。她的女兒是個文藝青年,除了無病呻吟之外,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我覺得她無病呻吟是因為喜歡了一個她不該喜歡的男生。”
“至於湯碧柔的兒子,是個紈絝子弟,不過他很低調。表麵看起來就是個優秀懂事的二代。”
陳念是把他們每一個人都做了認真的觀察。
徐晏清笑了笑,“你跟他們相處的還挺好。”
“也沒有,其實除了溫夫人和舒秋,其他人還是挺排斥我的,隻是表麵上跟我關係還不錯。最主要是舒秋偶爾會透露一些事情出來,她可能也是無意識的被我套話出來。”
陳念說著,到水產區看了看,問:“你要不要吃蝦?”
“麻煩。”
“我給你剝呢?連續高強度工作了一個月,總要好好補補嘛。”
正說著,徐晏清手機響,是徐漢義打來的。
知道他今天放假,叫他去家裏吃飯。
徐晏清說:“今天不來了,陳念準備了菜。”
陳念這會沒聽他打電話,認真選蝦。
買完蝦,陳念又買了一條魚,然後在肉類區,精挑細選了一隻豬蹄。
這回去,是準備全部來硬菜。
回到家,陳念就鑽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徐晏清脫了外套,也跟著進了廚房。
兩人分工合作。
就是燉豬腳時間長一點,其他菜還是挺簡單的。
夜幕降下,正好開飯。
陳念給他剝蝦,說:“就當補年夜飯了。”
這一桌子菜,確實都是除夕夜必備的菜色。
陳念還開了紅酒。
兩人碰了一杯,陳念說:“希望這一年,一切都可以順利的結束。”
徐晏清:“會的。”
兩人相視而笑。
飯後,徐晏清把剩下的紅酒拿到客廳,調了燈光,跟陳念一塊看電影。
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單獨待在一塊。
陳念窩在徐晏清的懷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並沒有太多的心思看電影。
兩個人的雙腿交錯在一塊,擱在茶幾上,徐晏清的手打在她的手臂上,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
電影放的是溫情片,裏麵的畫麵都很治愈。
兩人安靜的感受著彼此身上的溫度,心裏一片平靜。
陳念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說:“好想一切都快點過去。”
徐晏清側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陳念抬起頭看向他。
目光相纏。
陳念心中微動,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若是一切都被捅破的時候,他們又能不能全身而退。
也許不能,那也沒關係,反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陳念在徐晏清眼中看到了一絲暗色,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緊扣,她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親,說:“不管最後怎麽樣,我們都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
陳念要退開時,徐晏清摁住了她的背,加深了這個吻。
這個吻,逐漸加深,帶著徐晏清對她深刻的想念。
在醫院的每時每刻,他都在想著陳念,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的生活該是什麽樣。
曾經,他半點也不在意生死。
在他眼裏世界是黑色的,他們死亡才是解脫,是被拯救。
可如今,他看到了世界的彩色,他想要看到更多,他希望往後跟陳念在一起的世界會是美好的。
然而,他知道他離那些美好,很遠很遠,越來越遠。
他本就在深淵裏,怎樣都好。
即便再被人拉進更深的深淵又如何,他們會知道他們拉下來的是什麽。
那陳念呢?
片刻之後,這個吻又逐漸的變淺。
徐晏清啞著嗓子,說:“回到東源市之後,你就跟南梔待在一起,不用跟我再回北城。到時候,應淮序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這怎麽行。我還要工作啊,無緣無故不回來,溫夫人會怎麽想。”
“不用在乎他們會怎麽想。她不是想念溫雨濃嗎?就讓她好好的為溫雨濃做點事。”
陳念坐直了身子,神色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徐晏清的神情很堅定,“聽話。”
“是不是怕我會壞事?”
徐晏清摸了摸她的臉,說:“我以前總想著,不管你喜不喜歡,不管是生是死,你總得是我的。所以那時候,我總是不管不顧,隻想把你強行留在身邊。我在深淵,你也要陪著待在深淵裏,見不到陽光。”
“你覺得這是愛嗎?”
陳念抿了下唇,心口被莫名刺了一下,“是愛。是專屬於你的愛。”
徐晏清搖搖頭,“也隻是一種病態的占有欲。以前我不願意去看心理醫生,是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狀態,你不在的這一年,我跟斯諾教授一直有溝通,我開始正視自己的問題。我發現……”
“閉嘴吧。”陳念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現在說這話的用意,可是徐晏清,我已經相信你很愛我,愛到你舍不得我跟你一起去死,愛到你不想讓我跟你一起墜落到更深的深淵裏,不得善終。”
“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局麵嗎?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一起麵對所有的一切,我不怕的。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
她說完,就直接用嘴巴堵上他的嘴。
她笨拙且用力的吻著他,不讓他把自己推開。
很快,徐晏清就被她撬動,掐住她的腰,將她壓倒。
陳念牢牢抱住他的脖子,說:“當初我要走的時候,你不要我走,現在也該負責到底。”
她眼眶紅紅的,命令道:“說一百遍你愛我。”
徐晏清低低笑了笑,低頭要去堵她的嘴。
陳念猛地側開頭,不依不饒,“快說。”
徐晏清在她耳朵上親了親,低聲說:“好不好?”
陳念一下領會了意思,臉一紅,直接把他推開。
第628章:我真的會相信
陳念眼眶裏的眼淚還在,眼神也透著認真,並不是跟他開玩笑的意思。
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對陳念來說,著實殘忍。
就算是假話,陳念也不能夠接受。
她以前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就是因為曾經想過,所以現在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無疑就是一把最尖銳的刀,狠狠的插在她的要害上。
那感覺太痛,痛得她有那麽一瞬間,想要逃避掉這一切。
她眼裏的痛那麽明顯。
就算她自己都斬釘截鐵的說他的話是謊言,可她還是有被傷到。
徐晏清斂了笑,重新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陳念反倒抗拒,從他身上下去,坐到旁邊,跟他隔開一點距離,表示自己內心的不快。
她微垂著頭,雙手用力抓著沙發墊子,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去看電視屏幕,“其實那年從你跟孟安筠在裏蘭村宣布要一起去M國開始,我就徹底放棄了,我沒想過再跟你有什麽瓜葛。那時候,你一次又一次的破壞我跟他們的合作,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你強製性的破壞。”
“你一意孤行的要把我占為己有,自作主張的用結婚證來破壞我跟李岸浦的婚禮。可當時,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跟你在一起。其實如果不是你,我已經死在那場婚禮上了。那時候的每一天,都是你在拉著我生活,我真討厭你,我覺得自己像一條被你用繩子拴著的狗,你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
“你隻在乎你自己,你隻是占有欲作祟,如果沒有了占有欲,你對我大概就什麽都沒有了。後來你用實際行動,重新點燃了我對你的感情,但你覺得我現在能有多正常?曾經我的信念是我媽媽,我要不斷強大,來給我們一個平安穩定的家。你覺得我現在這樣努力的生活著,是為了誰?”
“你現在該教育我,人生要為自己而活。反正所有的話,都讓你說了,任何事情隻要你決定就好,你決定好了,要把我怎樣就怎麽樣。”
陳念默了一會,說:“不過,你現在真的要用這個理由來告訴我,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占有欲作祟,我會相信的。”
“我會相信,你其實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我對你來說,也許隻是跟其他人不一樣,隻是當年在你十八歲時,給你難堪,讓你厭惡的人。我做到了,讓你記得我。”
她轉過臉,對上他的目光,又認真的說了一遍,“我真的會相信。”
說完,她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可徐晏清從她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無望,眼神變得黯淡無光。
徐晏清伸手的瞬間,陳念就擋開了他,低聲說:“早點睡覺吧,你一直忙了那麽多天,應該好好休息。”
她轉開了視線,直接關了電視,跑去外麵看她之前種的花花草草。
閑在家裏沒事,她除了看書,讓保鏢去花草市場,隨便買了一些綠植。
這棟房子後麵的花園,有一個小的玻璃花房,裏麵隻放著幾盆玉樹。
現在都快放滿了,隻是陳念不怎麽會打理,保鏢又買的很隨意,不管好不好養,覺得好看一並就買回來了。
陳念每天都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在網上搜了很多經驗貼,跟做作業似的,還專門拿了個本子把每一種花草,都記錄下來,按照人家說的去做。
陳念坐在玻璃房裏發呆。
南梔的視頻電話進來,她這幾天特別忙,電子請帖早早就發過來,婚紗照拍的特別有質感。
她的婚紗是專門去巴黎量身定製,價格不菲。
她的鑽戒,婚鞋,全部都是特別定製,渾身上下,包括南梔自己,都是獨一無二,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
南梔這會坐在房間裏。
她的房間也經過精心布置,後天就要從這裏出嫁。
南學林恢複的還可以,隻是伴隨著中風,他現在隻能坐輪椅,還不能完全自己行走。
南梔:“明天什麽時候到啊?我去接你們。我跟曲婧他們約了一場婚前單身派對,你一起參加啊,到時候我讓應淮序應酬你家徐醫生。”
陳念扯了扯嘴角,說:“你放心,徐晏清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用應淮序,他也能放我跟你一起。”
南梔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不對勁,“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沒有。”陳念回答的很快。
“少來了,你的不開心就寫在臉上。”
陳念並不想讓自己的壞情緒,破壞了南梔的開心,便轉了話題,問:“你們的婚房在什麽地方?”
“和園。他們家以前的老宅,現在繼承給他了,他去年修葺了一年,正好做我們的婚房。”
南梔又說了一下和園的位置,陳念多少就知道一點,也屬於老式豪宅,地理位置,還有房子本身的價值就很高。
婚禮就辦在和園。
這場婚禮,南梔沒怎麽操心,都是應淮序在跟進。
她最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家裏照顧南學林。
至於跟祝芸,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和平。
現在南學林一天比一天穩定,之前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自然也跟著暫時壓下去。
祝芸每天都親力親為的照顧南學林,每天讓他跟兒子待在一塊,兩三歲的小孩子正是最可愛的時候。
每一天,南梔都在忍受著祝芸給她表演的一家人。
正說著,視頻突然中斷。
片刻,南梔發了信息過來,說是有電話。
陳念順勢把航班信息發給了她,明天下午一點鍾的飛機,到東源市大概三點多的樣子。
這時,陳念注意到門口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在外麵站了有多久,她也不吭聲。
過了好一會,徐晏清才走進來。
兩人目光相對,陳念很快就別開頭,她心裏存著氣,那句話終究是膈應的。
徐晏清拉過門邊的木質小椅子,在陳念的身邊坐下來,“之前離開我的時候,不是挺利落的?”
陳念張了張嘴,本來想要辯駁,最後硬著一口氣,說:“你要是再跟我說一遍,我也會很利落。你說吧,剛剛我沒讓你說完,現在你說,把話說完,說清楚,說明白。”
她轉過身,板板正正坐好,認認真真看向他,“你說。”
看著她的眼睛,這一下子,徐晏清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第629章:現在要三千遍了
陳念這一次,什麽話都不說,什麽也不做,就隻是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沉默半晌。
徐晏清的神情都軟了下來,伸手要去拉她的手,陳念一下躲開,順便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說:“說話就說話,你不要動手動腳。”
徐晏清:“剛剛你自己也動手了。”
他這語氣,聽起來還有點兒委屈。
陳念:“你是男的,君子動口不動手,聽過沒有?”
徐晏清二話不說,直接上手,一下將她抱到身上,“你對我有什麽誤解?我什麽時候是君子了?”
倒也是。
他們兩個勾搭在一起開始,徐晏清就沒做過君子。
能動手的時候,從來也不動口。
陳念扭動了一下身子,到底也沒有強烈的反抗。
徐晏清將她的雙手鎖在身後,“仔細想了想,好像還是離不開你,一想到如果我不在了,你有可能改嫁,就不能接受。我這種強人所難的毛病,應該是一輩子都改不掉了。”
陳念別開頭不去看他。
“我說一百遍,你就原諒我?”
陳念餘光看過去,微微仰著下巴,姿態抬得高高的,說:“不夠了,現在要三千遍了。”
“好啊。”
話音落下,他的唇就貼上來。
徐晏清:“三千遍我愛你一次性說不完,分開來慢慢說,下次記得數,要不然就得作廢從頭開始。知道嗎?”他一邊說,一邊撩開她的頭發。
陳念這會趴在床上,臉頰枕在他的手掌心上,臉頰微微泛著紅,輕微喘著氣,並沒有回應他的話。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徐晏清親了親她的眼尾,撥弄了一下她的耳朵,“聽到沒有?”
陳念扯開他的手,自己抓了個抱枕過來,說:“沒聽見。”
陳念躺了一會,就被徐晏清抱去衛生間洗澡
第二天。
他們早早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發去了機場。
陳念還禮貌的跟溫夫人交代了一聲。
下午三點半,飛機落地東源機場。
南梔沒來接,是應淮序過來接的人。
陳念給她發微信,她也沒個回應。
“南梔呢?昨天還說要親自來接我。”
應淮序道:“她有點事,就讓我過來接你們,一會送你到她那邊。”
“哦。”
應淮序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淡淡的。
上了車,陳念又多嘴問了一句,“沒什麽事吧?”
“沒事。”應淮序關上車門。
陳念立刻看向徐晏清,“你覺得有沒有事?”
徐晏清:“他不是說會送你過去嗎?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們跟應淮序分開兩輛車。
路上,陳念又給南梔發了個微信,不過還是沒得到回應。
到了四季雲頂。
徐晏清先回綠溪,陳念在南梔這邊,他倒也沒什麽後顧之憂。
應淮序帶著陳念進去。
南學林跟祝芸在客廳裏,祝芸正在教兒子數字,稚嫩的聲音跟著她一塊數1234。
南學林朝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嘴角扯動了一下,但他現在說話不太利索,隻是叫了應淮序的名字。
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要跟他說。
應淮序跟著陳念過去。
陳念:“南叔叔,阿姨。”
南學林點了點頭,“南南在樓上。”
他說話略微有點含糊,而且說的很慢。
陳念餘光掃過祝芸,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刻薄,仿佛別有深意,跟著道:“你好好陪陪她,順便勸勸她。”
這話說的有幾分奇怪。
南學林睨了祝芸一天,看向應淮序,“我……我們聊聊?”
應淮序沒拒絕。
祝芸則主動的帶著陳念上樓,南梔的房間沒變。
陳念對這裏還算熟悉。
畢竟小時候,她也時常留在南梔這邊過夜。
對南家不算陌生。
到了房門口,祝芸拿出鑰匙開了門。
祝芸說:“南南,陳念來了。”
陳念進去,南梔就坐在窗邊的沙發上,長發披散,身上穿著睡衣,麵朝著窗戶,像是沒聽到。
這一刻,陳念可以確定,南梔昨天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兒。
祝芸把人帶到,就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陳念走到南梔跟前,她左邊臉頰有點紅腫,像是被人打過。
她一驚,“應淮序打你了?”
“不是他,是南學林。”南梔摸了摸臉頰,平靜的說。
“發生什麽事了?他們怎麽要關著你。”
南梔笑了笑,“多此一舉。隻要應淮序能接受,這個婚禮就可以繼續。我爸卻以為是我的問題。”
“什麽意思?”
南梔微的皺皺眉,似乎並不想再去回憶昨天的事,那麽混亂,那麽糟糕。
她揉了揉額頭,沉默好了一會,問:“應淮序去接你們的?”
“是啊。我給你微信發信息,你都不回。”
“手機不在我這裏,被南學林沒收了。”
她每次說南學林三個字的時候,語氣都特別的冷。
南梔這會才稍稍的回過神來,拉了陳念坐下,說:“昨天沒聊完呢,你跟徐晏清怎麽樣?”
“我覺得現在是你的事兒更嚴重。不是說單身派對嗎?”
“明天能不能順利結婚都是個問題,說不定我能一直單身,也就不用舉辦什麽單身派對了。”她整個人往後靠,神情和語氣都有些喪。
陽光落在她身上,臉頰上的指印,就顯眼了起來。
南學林一定是非常生氣,才下了那麽重的手。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都那個樣子了,還能把人打成這樣。
陳念沒追問,怕更影響南梔的情緒。
她現在的狀態沒有昨晚上在視頻裏那麽好,眼眶發紅,眼睛都有些腫。
沉默良久,南梔睜開眼睛,長長歎口氣,說:“我是真的想好了要嫁給應淮序,不會變,為什麽不信我?!”
第630章:想起了一件事
南梔臉上掛著無奈的笑,眼睛裏含著眼淚,強忍著沒讓自己哭。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掉眼淚,也沒有說太多話,甚至她跟應淮序都沒有好好的聊過。
南學林讓祝芸把她關在房間裏,其他任何事都不要她再管,隻讓她當個現成新娘,如果這場婚禮還在的話。
陳念:“我相信啊。而且,其他人信不信沒什麽重要的,隻要你自己,還有應淮序相信就足夠了,畢竟婚禮是你們兩個人的,跟別人也沒什麽關係,就算是南叔叔,他也左右不了。”
話音落下,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半晌後,南梔才把昨晚上的事情說了說。
昨天中斷她們視頻的那通電話,是個陌生號碼,電話內容跟周恪有關。
事後想起來,南梔覺得鬧成這樣,她自己也是活該的。
如果她沒有被這通電話騙出去,又怎麽可能會出現那麽收不了場的場麵。
南梔找到地方的時候,周恪就在屋子裏,似乎就是在等她。
除了他,沒有別人。
他沒有受傷,也沒有其他人受傷。
周恪站起來,目光深沉的看著她,神情中並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
南梔覺出問題,“你騙我來的?”
周恪笑了下,“就是想試試看。”
“什麽意思?”
“試試看,你還喜不喜歡我。”
南梔皺起眉,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她把手裏那一打包藥物放在旁邊的櫃子上,說:“這個遊戲,並不好玩,勸你以後別玩。玩多了,真的出事,就沒人相信你的話。”
周恪:“肯定不會有第二次。”
他的眼神,讓南梔心裏起伏不定,有些情緒冒上頭,但理智告訴她,現在她站在這個地方,還是跟周恪兩個人,是一件非常危險,並且不好的事兒。
南梔沒接他這話,轉身就要走。
周恪說:“我想起了一件事。”
南梔握住門把,沒打算聽。
門剛開啟一條縫,就被周恪一掌摁了回去。
他整個人靠近,身上的氣息,圍攏過來。
南梔整個人僵住,眼睛盯著門把,沉聲道:“你這樣恐怕不合適。”
“你就不問問我想起了什麽?”
“跟我有什麽關係?就算我們以前談過戀愛,那也是以前的事兒了。你現在是什麽樣,其實跟我沒關係了,再說……”
周恪倏地笑了聲,這笑聲打斷了南梔的話。
她側過臉,正好對上周恪的目光。
南梔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了一步,不等她說話,周恪便開口,道:“我想起來,我很喜歡你。”
南梔心口一動,緊跟著心裏像是被插進來一根刺。
隨即,周恪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枚徽章,“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這上麵是梔子花。等我看到曲婧朋友圈,說你這朵梔子花終於要開花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南梔腦子一下子有些亂,但理智尚存,“你是全部都想起來,還是隻想起來一點?”
周恪:“重要嗎?”
“不重要嗎?你覺得自己就隻喜歡一個人?”
周恪把徽章拿到她眼前,“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
“不用知道。”南梔往一側站了站,與他隔開一定的距離,並直視他的眼睛,說:“本來我們以前就談過,你有喜歡我的記憶也是正常。你不能因為想起這個,就覺得你現在也會喜歡我。”
周恪靜靜的與她對視片刻,能看出來她眼中的抗拒。
她在抗拒他的感情。
“這個徽章,獨一無二,是我身份的象征。如果有一天,我死在外麵,這個就能夠識別我的真實身份。”
目光相對,周恪的眼神那麽的堅定,堅定的認為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南梔喉頭發緊,可她看到過周恪跟周湘接吻。
他隻是忘記了,他隻是沒有把所有的記憶都想起來而已。
周恪說:“就算我現在記憶不全,但每一次見到你,心裏產生的感覺,不會是假的。”
南梔:“你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而且,我也要結婚了。”
“你喜歡他嗎?”
不等南梔回答,周恪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拉到了跟前,手臂扣緊她的腰,兩人嚴絲合縫,再沒有距離。
南梔下意識的反抗,憋著一口氣。
糾纏間,她就被抵在了牆上,退無可退,不管怎麽掙紮,整個人被他牢牢的圈定在他的範圍內。
下一秒,周恪掐住她的下巴,直接覆上了她的唇。
手指發力,完全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南梔的呼吸徹底亂了,勾纏在一起的唇舌,這樣的親密用力。
有一刻她的腦袋整個都是空白的。
她的理智和呼吸,被周恪全部奪走。
吻很深,也很凶。
片刻後,她聽到周恪低低的說:“你想說喜歡,是嗎?”
她的下顎被他牢牢鎖住,被迫仰著頭。
南梔用力掙紮,一雙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周恪強壓在心底的悸動,在這一刻很難再控製住。
他一定是喜歡她的,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呢。
南梔咬著牙,怒道:“你簡直是瘋了,放開我!”
周恪不為所動,掐著她的力道更重,沒有絲毫鬆手的打算,“為什麽要騙自己?”
“跟你無關。”
話音未落,周恪再次堵住她的嘴,這一次比剛才吻的更深。
周圍的溫度在逐漸的攀升,不管南梔如何反抗,啃咬,周恪都沒有鬆手。
應淮序跟祝芸他們進來的時候,兩人就這樣糾纏在一起。
南梔的唇,又紅又腫,媚眼如絲,一整個人被周恪吻到意亂情迷的樣子。
如果他們不在這一刻闖進來,說不定還會有更進一步的後續。
祝芸一臉的驚訝,然後第一時間想把應淮序趕出去,嘴裏喊著:“誤會,肯定是有誤會的。”
除了應淮許,一起來的還有應淮序的哥哥。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有記者進來,閃光燈衝著南梔亮起。
最後,南梔隻聽到祝芸的聲音,尖銳又刺耳。
她沒去看應淮序,周恪第一時間擋住了她。
然後拉著她離開了現場。
南梔整個人都是木的。
等上了車,她就清醒了,不但清醒了,連心髒都整個涼掉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下車,可是她沒有,她整個人像是被一下子挖空,就這樣任由周恪把她帶走。
破罐子破摔一般,讓情況變得更加的糟糕。
第631章:是我想娶她
周恪開車帶著她去了半山的觀景台,這邊足夠安靜,也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們。
南梔什麽話都沒跟他說,就這樣在車子裏冷靜的待了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南學林的電話打了很多過來,還有一些陌生號碼,她接了一個,是記者,之後就沒有再接。
應淮序一個電話也沒打。
周恪在看到她第五次翻過手機來看時,開了口,“你在等誰的電話?”
南梔冷聲道:“是我活該。”
淩晨一點,她回到四季雲頂。
家裏燈火通明,應淮序也在。
南學林看到她回來,情緒就開始激動,他先是壓著火,心平氣和的問:“你好好的把整件事說清楚,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南梔沒說話,她隻是朝著應淮序看了一眼。
那一刻,應淮序並沒看她,隻是垂著眼,拿了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口。
南學林看她一句話也不說,上唇還留有一個淺淺的,曖昧的牙印。
心裏就焦灼的不行。
“我在問你話。”
祝芸這時候,也跟著說了一句,“就是啊南南,現在大家都在,你就一五一十的說,有誤會咱們說開了就好,你這樣不說話,可不行啊。”
“這嘴巴怎麽了呢?”她起身,走到南梔身側,“哎呦,我先帶你去洗洗臉,洗完臉清醒一下,咱們再說。”
南梔直接掙開她的手,並一把將她推開,“滾開。”
她的舉動,讓氣氛更僵。
南學林在應淮序跟前還是忍著的,沒有發作,仍然是好言好語。
應淮序喝完杯子裏的茶,說:“今天這麽晚了,有什麽等明天再說,讓南梔先去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交代一下。”
祝芸親自送應淮序出去。
客廳裏就隻剩下他們父女倆,南學林拿過拐杖,緩慢站起來。
一步一步走到南梔跟前。
目光相對。
南梔看到他眼睛裏的怒火和悲哀,緊跟著,便是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客廳裏很安靜,安靜到他們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一巴掌很重,重到南梔有片刻的耳鳴。
他說:“你就那麽賤!”
“我的臉全部都被你丟完了!”
“你口口聲聲說祝芸有問題,你自己呢?你自己在做什麽?”
南梔一句話都沒有反駁。
她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她自己。
她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天亮的時候,才稍微睡了一會。
一天過去。
除了傭人寄哪裏給她送飯,她沒見過任何人。
她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婚禮是否還會繼續。
陳念覺得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是否還有這個婚禮,“其實我覺得現在也算是個機會,你可以問問你自己的心,總比隨便的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真的走進婚姻的墳墓。”
南梔慢慢抬起眼,“你覺得周恪的話,是真的?”
南梔笑著搖搖頭。
默了一會,南梔舔了舔唇,略帶緊張的問:“那應淮序說了什麽?”
“他也沒說什麽,看起來也很正常,跟以前沒什麽兩樣。”
“沒說婚禮取消了?”
陳念搖搖頭,“沒說。”
“也對。要是說了,南學林也不會那麽安靜,肯定會上來數落我一頓。”
……
樓下偏廳。
應淮序安靜的聽南學林說話。
“我親自去問過周恪,他們兩個沒發生什麽更出格的事兒。南梔會去見他,也是他耍了點手段。所以整件事,其實跟南梔也沒什麽關係。他們兩個以前是在一起過,但後來真沒什麽交集。”
南學林確實見了周恪,不過不是他主動去找的人,而是周恪親自登門。
既然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攔在身上,南學林自然是要幫南梔摘幹淨。
在南學林眼裏,應淮序要比周恪好上百倍。
無論從哪方麵,都比不上應淮序。
有這樣一顆玉珠在前,南學林怎麽看周恪都不順眼,更何況周恪隻是周家的養子,他還知道周家兩夫妻,這樣培養周恪,主要還是為了自家女兒。
所以,在周恪這裏,第一順位,永遠都隻能是周湘。
南學林可不認為,南梔跟他在一起,能有什麽幸福可言。
他觀察著應淮序臉上的表情。
始終是看不到什麽情緒,就算是昨天夜裏,南梔被周恪帶走的那三四個小時裏,他都十分的平靜。
但任何一個男人,碰到這種情況,就算沒有感情,也會生氣。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希望自己另一半給自己戴綠帽子。
沉默片刻。
南學林緩緩吐出一口氣,說:“你也不用太過為難,如果心裏真的不舒服,就取消婚禮。我也不想,你心裏帶著憎恨和厭惡,勉強的把人娶回去。我也是希望南南可以得到幸福。並不是說,把她嫁出去就好了。”
“所以,要不就這麽算了吧。就當是我女兒沒有這個福氣。”
此話一出,應淮序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緩緩抬起眼,看向南學林,“這是您跟南梔商量的結果?”
“不是。這件事,南南還有什麽權力呢。一切就看你,是不是介意。”
應淮序默了一會,說:“伯父,是我想娶南梔。”
“從始至終,都是我想娶她。”
南學林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就明白了他這兩句話的意思。
也對。
像應家這種條件,應淮序這樣的人。
在M國,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對象。
應淮序:“她跟周恪的事情,我並不是今天才知道。還有,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至於是誰,您是讓我現在告訴您,還是您自己去查?”
話說到這個份上,南學林也不是個白癡,“我自己去查,雖然我現在這個樣子,但這個能力我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明天就是婚禮,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再落實一遍。”
有這個話,南學林心裏的石頭落下來,“好。”
應淮序起身。
南學林叫住他,“你要不要跟南梔見一見?”
事情發生到現在,兩個人似乎還沒單獨聊過。
應淮序想了一下,說:“不用了。”
“那好吧。”
隨後,應淮序出了四季雲頂。
車上,坐在副駕駛的助理轉頭,道:“已經把人請到了,現在就過去嗎?”
應淮序看看時間,晚上是要跟徐晏清吃飯,約在七點半,時間還來得及。
“嗯。”
第632章:我隻說一次
半小時後。
應淮序的車子停在事務所門口,這會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事務所裏已經沒人了。
辦公室門口守著兩個保鏢。
周恪就在裏麵。
應淮序進去,周恪坐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的玩著桌子上的沙漏。
聽到動靜轉頭。
他從四季雲頂出來,就被應淮序的人邀請到這裏。
應淮序脫下外套隨手放在旁邊的沙發上,口吻淡淡道:“讓你久等了。”
“還好。”周恪把沙漏翻過來。
應淮序:“聽說你去了四季雲頂,想見誰?”
他靠著辦公桌的邊緣,站在周恪的跟前,垂著眼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情緒平穩,眸色微深,看不出喜怒。
周恪迎著他的目光,說:“想見南梔。”
他說的坦坦蕩蕩,沒有任何遮掩。
他既然能做出這一步,就不想讓南梔跟應淮序的婚禮能夠順利進行。
應淮序眉梢微挑,“你想搶?”
“談不上搶,但我覺得我跟她之間不能就這樣算了,她也不能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跟你結婚。”
周恪知道自己的行為並不坦蕩,但他沒有其他選擇,他不想讓他們結婚。
應淮序保持著該有的風度,仍是心平氣和的道:“你以為你是誰?”
“你應該知道昨天她為什麽會跟我在一起。”
應淮序當然知道昨晚上南梔是為了什麽去找周恪,她還是擔心他的安慰,還是在盡自己的努力保護他。
“那又如何?”應淮序的氣勢很強,每個字都透著他的強勢和勢在必得,“婚禮不會取消,你可以死了這條心。”
“這個不是你說了算。”
應淮序唇邊的笑意一直未落,隻是眸色越發的冷厲。
周恪:“我不知道你娶她的目的是什麽,但我不相信一個男人能夠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心裏藏著另一個人。她不愛你,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
“你執意要跟她結婚沒問題,那你就要等著以後綠帽戴穿。”
話音未落。
應淮許便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片刻的功夫,笑容戛然而止,那雙眼冷的結了霜。
下一秒,他的拳頭狠狠砸了過去。
周恪立刻偏過頭,本以為能輕鬆避開,但他小看了應淮序的身手。
應淮序的拳頭還是落在了他想要落的地方。
周恪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一隻手抓住桌子,穩住身子,嘴裏瞬間充斥了血腥味。
應淮序的關節撞到他的牙齒,凸起的位置破了一點皮,他此時的神情,跟剛才沒有任何區別,仿佛這一拳,跟他沒什麽關係。
他低眸,看了眼手背上那一點傷口,眉心略微蹙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厭惡。
周恪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重新坐好,輕笑一聲,說:“要不,我給你打一頓,你放手?”
應淮序:“就算用你的命來換,我也不會放。”
周恪用舌頭頂了一下腮幫子,“沒得商量?”
“這一拳,是打你讓南梔處在這種不好的境地裏。”他冷漠的視線落在周恪的嘴唇上,一字一句的說:“這是我第一次跟你說,也是最後一次,你聽清楚。沒有人能從我手裏搶走南梔,你要是再敢動南梔一根手指,我一定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周恪站起來,兩人差不多高,視線齊平。
他的嘴角還滲著血,懶懶的說:“那我隻能拭目以待。”
“好。”
“走了。”
應淮序沒攔他。
隨後,應淮序便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了好一會,抽了幾根煙,等時間差不多,才去綠溪接徐晏清去吃飯。
快到的時候,應淮序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
等車子到樓下,徐晏清正好下來。
應淮序是自己開車過來。
徐晏清剛拉開後座的門,就聽到他略帶著火氣的口吻,“我不是司機。”
徐晏清照舊坐在後座,隨口問:“你的司機呢?”
“下班了。”
“給點加班費應該難不到你。”
應淮序扭過頭,對上徐晏清的清冷。
兩人也算是有點交情,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講情麵。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有問題?”
應淮序搖頭,“沒問題。”
隨後,應淮序帶著徐晏清去了家西餐廳。
兩個人均慢條斯理的用餐,完全按照西餐的禮節。
這家西餐廳的檔次頗高。
用餐環境幽靜。
包間裏隻有兩人用餐的聲音,浪漫的環境,兩個男人用餐,意外的和諧。
像一副畫報,名為紳士。
兩人的氣場不同。
應淮序有點低氣壓,至於徐晏清則是一貫的淡漠。
兩人沉默的用完餐。
徐晏清一向不摻和別人的事兒,一頓飯下來,他一個字都沒問。
就算應淮序現在說取消婚禮,他也沒什麽好奇心。
他此刻腦子裏正想著昨晚上的陳念。
應淮序喝了口冰水,說:“明天陳念給南梔做伴娘,我給你留了個伴郎的位置,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徐晏清回神,“好。”
近來,徐晏清一直在醫院裏忙碌,很多事情都顧不上。
徐晏清:“上次給你的那張一寸照女孩的身份,查到了嗎?”
那張照片是從徐振昌手裏來,自然就要從徐振昌身上查起。
應淮序查了徐振昌帶過的所有學生。
並且按照徐晏清所說的,著重查了一下徐京墨出生前那段時間身邊出現過的人。
不過時間久遠,查起來比較麻煩。
“還沒。光這麽一張照片,等同大海撈針。不過在調查的過程中,我發現還有其他人在調查徐振昌的個人事跡。”
“你可以把照片信息交給李章。”
應淮序搖頭,“我不認為交到他手裏有什麽保障,他現在自身難保,恐怕分不出心神來應對徐家的事兒。”
“他能不能保住自身,是他能力的問題,照片信息給他就是了。而且,他要是不能保住自己,我也得想辦法保住他。”
應淮序默然。
話至此,徐晏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陳念發了微信過來,讓他幫忙問一下應淮序現在的情況。
徐晏清抬眼打量了應淮序一眼,他正好側頭看向窗外,臉上神情淡淡,看不出情緒。
徐晏清想了下,給陳念回複:【婚禮不變。】
陳念:【我是讓你打探一下他對南梔的想法。】
陳念也不希望,南梔再掉到另一個深不可測的坑,畢竟是結婚,不能兒戲。
第633章:道義,情義,仁義
徐晏清放下手機,隨口問:“你去找李章,應該要經過周恪這個中間人吧?”
應淮序一下就猜到他的意圖,“是陳念想知道我的心思,還是南梔?”
“她倆現在待在一塊,有區別嗎?”
“你覺得沒區別嗎?”
徐晏清:“那就要看你的在意程度。”
應淮序拿過餐巾擦了擦嘴,說:“那就等婚後,讓她慢慢了解。”
徐晏清勾唇淺淡一笑。
晚飯結束。
徐晏清去了一趟蘇園。
廖秋平不在之後,蘇園落寞了一陣子,後來顧武又把戲園子開了起來。
現在的蘇園還是跟以前一樣。
徐晏清進了內院,喬呈在旁邊跟著。
喬呈和易灃仍然在徐晏清的手底下做事。
不過,藥物完善之後,他們兩個就暫時閑置下來。
至於老安,被曦月帶走後,就下落不明了。
他倆跟徐晏清共事那麽久,對他的能力非常認可,並打算一直跟著他做事。
兩人比徐晏清大好幾歲,有時候看他跟看自己兒子似的。
他倆如今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也還沒成家。
喬呈:“來了。”
徐晏清點了點頭。
兩人過多的寒暄,一塊去了房間內。
尉邢被安置在這裏,聶寒也在這邊守著,保護尉邢的安全。
尉邢就待在之前廖珂待的房內。
他現在的身體比較虛弱,除了臉部還好,身上已經沒有好皮膚了,每天用藥幾乎不能停,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徐晏清換了雙手套進去。
尉邢這會醒著,他被折磨的,整個人都脫了相,可以說跟以前是完全兩個樣子。
他看向徐晏清,好一會,才認出來,啞著聲音道:“想不到,我還能見到你。”
他咳了一聲,眼神裏已經沒什麽生的向往。
病痛會消磨一個人的意誌力。
當他活的毫無尊嚴,毫無意義的時候,這條命就沒那麽重要了。
他突然咯咯笑起來,雖然很多時候他都不清醒,但他也知道,現在他身上這個皮膚病,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即便沒有傳染性,但因為太過罕見,大家也很重視。
“你留我這條命,是想讓我給陳念替罪吧?害人終害己,她用這種手段來報複我,最終也會被反噬。連帶著你徐晏清,也被她一塊拖下水,你好好的前途,最終都要全部毀在陳念的手裏,這樣想一想,我受得罪,也算值得了。”
徐晏清隻是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顆棋子,思考著要怎麽擺弄他,才能發揮出這顆棋子最高的價值,不能讓他成為一顆爛棋。
尉邢:“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不可能按照你的意願辦事,我不是你可以隨意操控的棋子。”
徐晏清轉過身,朝著外麵看了一眼,盛恬就站在門外,從門上的小窗戶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是你,還是盛恬,你自己選擇。”徐晏清言簡意賅。
尉邢嗤笑一聲,“神經病,你以為盛恬算什麽東西。”
他的言語很明顯的,少了一份底氣。
“你還有時間考慮。”
尉邢緊抿了唇,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
隨後,徐晏清給他簡單做了個檢查,就出了病房。
盛恬緊隨他身後,明顯有話想要說。
徐晏清拿了尉邢所有的報告,翻看了一遍。
等他翻完,盛恬才低聲問:“你要怎麽安排他?”
徐晏清說:“他就算能好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你們想要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也很難。”
盛恬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徐晏清已經走了。
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徐晏清這一番話裏的意思。
他其實是在問她,要不要為這樣一個男人付出。
這一晚,徐晏清留在了蘇園。
他去戲園子那邊,點了一台廖秋平喜歡的戲。
他一個人坐在台前。
台上熱鬧,台下冷清。
徐晏清跟廖秋平一塊看過三場戲,徐晏清不懂戲,對這些也沒什麽興趣。
但廖秋平每一次都很有耐心的給他講戲曲的故事內容。
這一刻,卻不會再有人,給他講。
可他卻清楚的想起,那三場戲,廖秋平分別給他講的是,道義,情義,仁義。
徐晏清側過頭,仿佛還能看到那個始終滿眼帶著笑意的老頭,眯著眼睛,享受著戲曲給他帶去的快樂。
……
翌日。
南梔的婚禮如期舉行。
妝造團隊早早就來了四季雲頂,給南梔化妝做造型。
早餐陳念去廚房給南梔做。
祝芸起的比她還早,早早就在廚房忙活,她客氣的說:“念念,你是客人,哪有客人來廚房的道理。你去樓上陪著南南,一會我就把早餐給你們送上來。”
“南南可是好福氣的人,有那麽好的老公,還有你那麽好的閨蜜。”
陳念笑著說:“南南的福氣當然好,她善事做的多,老天爺怎麽舍得看她過得不好呢。更何況還有阿姨在天上守護著她,不會讓她被亂七八糟的人欺負。”
陳念沒聽祝芸的話,還是親自給南梔弄了早餐。
妝造團隊選的是國內的一線團隊,化妝技術很高。
陳念看到妝造完成的南梔,比當初她訂婚的時候還令人驚豔。
身上的婚紗,是專門為她量身定製,完美的遮掩了她身材上的短板,把她的優點放大。
她必然是今天最美的新娘。
妝造完成。
等新郎來接親。
樓下,家裏的親戚都已經到了,南梔母親那邊的親戚也來了一些。
都上來跟南梔打了招呼。
南梔還是有些緊張的,她昨晚上也沒睡好,心思不定,讓她擔心今天的婚禮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另外,周恪說的那句話,一直一直在她腦子裏轉,怎麽都揮之不去。
十點多,陳念提著裙子進來,“新郎來了。”
很快,應淮序他們就上來了。
陳念擋在門口,提問,“說說看,你什麽時候喜歡南梔的。”
第634章:順便學習
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最合適。
陳念手裏拿著兩個紅包,笑的很開心,旁邊還有曲婧一起攪合,結婚的氛圍還是很足的。
南梔穿著秀禾服,手上拿著特別定製的圓形扇子,扇麵上用金線繡了兩朵梔子花。
頭上的步搖,都是精心打造,其中有一支梔子花造型的最精致。
此時,南梔低頭看著手機上周恪發來的信息。
【不嫁行不行?】
正好,應淮序在這個時候回答說:“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陳念轉過頭,看向南梔的時候,她就低著頭,似乎並沒有聽到應淮序的回答。
周圍安靜了一瞬,曲婧就等不及要給應淮序出難題。
什麽三圍體重都問了一遍。
應淮序除了徐晏清一個伴郎之外,還帶了一個過來。
幫他完成了起碼一半遊戲。
應淮序蒙著眼睛給另一個伴郎塗口紅的時候,陳念在旁邊笑不行。
徐晏清站在另一側,目光穿過那些人,落在她的身上。
陳念今天的裝扮粉粉嫩嫩,淺粉色的輕紗裙,發型上做了個簡單的編發,她皮膚本就白皙,正好曲婧前陣子出去旅遊,人曬黑了一圈,這就凸顯的陳念白到發光。
一顰一笑,都十分動人。
她用紅包遮住了半張臉,黑亮的眼睛,看著另外那個伴郎的嘴巴。
這伴郎是應淮序發小,跟應淮序關係最鐵的一個。
長的很清秀陽光的一個小夥。
可能是周圍好幾個人盯著,小夥子兩頰微紅,眼睛好幾次往陳念身上瞟。
應淮序還算畫的可以,不算特別離譜。
本來徐晏清也要被畫的,但他氣場擺在那裏,曲婧不太好敢動。
經過兩三輪的遊戲環節,應淮序總算能進來。
南梔端正坐在那裏,扇子遮著臉。
應淮序站到跟前,他的發小去找鞋子。
片刻後,周圍慢慢安靜下來,大家收起了嬉笑聲,等新郎說點什麽。
應淮序拿了鞋子,單膝跪下來,把南梔的腳放在腿上,給她穿鞋子。
應淮序的手暖暖的,溫度從她的腳底心傳上來。
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抓著腳,她下意識的收緊了腳趾。
南梔透過扇子的紗麵看向應淮序。
他垂著眼簾,很認真的給她穿鞋。
他配合她,穿了同類型的大褂,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臉部輪廓分明,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白皙的膚色,即便讓他穿紅,還是一樣的好看。
就在南梔有些恍神的時候,應淮序抬起了眼簾,兩人目光相對,南梔被他的眼神一下子拉回了心神。
應淮序說:“嫁給我好嗎?”
南梔抿著唇,喉頭微動。
放在一側的手機上,有一張關於應淮序的照片,照片裏他跟一個女的在一塊,兩個人看起來有些親密,而這個女人在三年前意外亡故。
他們倆在一起這一年多,南梔從來沒問過他感情上的事兒。
不過發這些東西的人可能搞錯了,搞錯了南梔嫁給應淮序的心思。
她唇角勾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應淮序的掌心上,說:“好。以後,我們互相扶持,我會做一個好老婆。”
她說的斬釘截鐵,仿佛是在宣誓。
曲婧嘖了一聲,打趣道:“新郎官,你的台詞被人搶走了哦。”
應淮序:“你怎樣都是好的。”
他拉下那把扇子,微微起身,自下而上的吻了上去。
應淮序抓著她的雙手,十分的用力,唇貼在一塊,南梔下意識的往後傾斜了一下,肩膀微微聳起。
這一瞬間的吻,還是甜蜜的。
周圍立刻響起了鼓掌聲和祝福聲。
這個吻隻淺淺的,並且十分短暫。
程序走完,攝像師給他們拍了幾張照,應淮序就下去應酬南梔家的親戚。
陳念得空就去找徐晏清。
下去的時候,他正好無所事事的在樓梯口站著,臉上戴著口罩,但還是有幾個人認出來他,會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呼寒暄。
徐晏清現在是小有名氣,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少。
陳念在後麵偷偷看了他一會,直到他跟人寒暄完,她才連忙下去,“你這個伴郎當的不稱職嘛。”
徐晏清轉過身,與她麵對著麵,“我隻是來湊個熱鬧,順便學習一下流程。到時候,別請曲婧。”
陳念輕笑出聲,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麽,哼哼了兩聲,說:“就這麽點考驗,你都經受不住嗎?”
正說著,應淮序的發小端著碗甜品過來,“你要不要?”
這話是跟陳念說的。
他還不知道陳念跟徐晏清的關係,隨即衝著徐晏清說:“餐廳桌子上還有,你也去拿一碗吃吧。”
徐晏清沒動,男人看男人最準,徐晏清豈會看不出他的心思,剛才在做遊戲的時候,他就已經偷偷看了陳念很多次了。
確實,今天的陳念很漂亮,粉嫩純白的模樣,很能勾男人的心。
徐晏清:“我不愛吃甜食,跟她吃一碗就行。”
魏遲愣了幾秒,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笑道:“你倒是敢說,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徐晏清倚著樓梯扶手,好整以暇的說:“那你問問她是不是願意。”
陳念輕輕踢了下他的腳尖,說:“你別耍人了。”
這個舉動一出,魏遲反應再遲鈍,也看得出門道來。
他幹笑。
徐晏清接過他手裏的碗,說:“幸好陽淮序叫了你來,要不然我還做不到你這麽周到。我替我太太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魏遲順著台階下來,勉強一笑,就找了個借口走開了。
徐晏清舀起一勺銀耳蓮子羹,遞到陳念嘴邊,“今天很漂亮。”
陳念:“剛那個好像是應淮序的發小,聽說也是青年才俊,自己開公司的,年紀輕輕就收獲了青年企業家的稱號,很厲害。”
徐晏清沒接話,隻是不斷的喂她吃東西,讓她沒法說話。
中午的宴席開在酒店。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到了晚上,儀式就安排在和院內,這邊有專門舉辦宴席的小樓。
南梔從樓上下來,簡直美出了新高度,不管是身上的婚紗,還是她自己。
南梔整個人都在發光,真的在發光。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呆住。
是個女人都要羨慕的程度,這也太用心了。
這裏的場景,南梔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被驚到。
第635章:戴上以後,就不能摘下來
伴隨著音樂聲,南學林拄著拐杖,用力牽著南梔的手,走向應淮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
昨晚上,南學林語跟南梔聊了很久,認認真真的談了一次心。
南學林看著她的臉,說:“很對不起,昨天一時生氣,就打了你一巴掌,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就是著急,我的身體都這樣了,我很怕我死的時候,你還是一個人。你的性格我很了解,看著硬氣,可其實心比誰都軟,還喜歡逃避,一遇到問題,就要破罐子破摔,你可以對著我肆意的撒野,發脾氣。”
“如果我現在身體還硬朗,如果南家還跟以前一樣,我可以由著你胡作非為下去。可是南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再沒有人給你善後,給你兜底,你一個人可以嗎?應家是個很牢靠的家族,我跟老應早年就認識,我答應讓你嫁過去,最大的原因就是我知道老應這個人很護著自家人,也很講義氣。你若真嫁進去了,就算以後你跟應淮序有什麽矛盾,我相信隻要你有理,他們就會站在你這邊。”
“可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能把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別人終究是別人,就算老應是非分明又如何?你又不是他親閨女,他沒可能永遠都能站在你這邊。人終究是要靠自己,我也希望你能夠強大起來,就算身邊的人都離開你,你依然能夠好好的,甚至更好的生活下去。”
南學林眼眶含著淚,“所以嫁或者不嫁,都隨你。我隻希望你自己能夠更加強大,那麽你就可以選擇任何你想要選擇的人。所以明天的婚禮,要不要繼續,不是應淮序來決定,是你來決定。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他們父女很久都沒有這樣拉過手。
上一次,好像還是她小的時候。
那時候,她的手很小,爸爸的手很大。
現在,爸爸的手依然很大,卻再沒有以前那樣的力量。
南梔揚著嘴角,看著站在前麵的應淮序。
而後,用力的回握住南學林的手。
南學林將南梔的手放到應淮序的手裏,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兩人握在一塊的手。
這一刻,坐在席位上的陳念,忍不住落了淚。
婚禮是成功的,戒指套在了南梔的無名指上。
應淮序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戴上以後,就不能摘下來。”
南梔恍恍惚惚的,並沒有聽的很清楚。
她隻是看著那枚戒指,慢慢的套進她的手指。
儀式結束,南梔去休息室換衣服補妝。
陳念拿了點吃的過去給她,剛走到休息室門口,就看到周湘推門進去。
也不知道她怎麽進來的。
陳念趕緊跟上去。
周湘:“南梔,你讓應淮序把我哥放了。”
她的聲音溫溫軟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急切,說完這句話,她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過去把人扶住,讓她坐在沙發上。
南梔坐在鏡子前,化妝師在幫她重新弄發型,她透過鏡子看向周湘。
兩個人都在鏡子裏。
一個明豔動人,在南梔的映襯下,周湘就顯得格外的寡淡,而此時她的臉上還帶著病態。
臉色蒼白,連帶著唇色都淡淡的。
南梔挺直背脊,禮服的款式,完美凸顯了她肩頸的曲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見過周恪。就算真是應淮序把人關起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我是應淮序,我也會這樣做。”
周湘緩了緩,轉頭看向她,“沒有王法了嗎?南梔,你在說什麽。”
南梔收回視線,“等婚禮結束再說,你這個時候來問我要人,我隻能說我不知道,我所有的心思都在這場婚禮和我老公的身上,其他人跟我沒關係。是誰把你弄到這兒來的?身體這麽不好,萬一有個好歹,等周恪回來知道了,得心疼死。”
周湘愣怔了一瞬,臉色微變,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陳念把點心放在桌上,對南梔說:“你先吃點東西,一會還要敬酒。我看你這些衣服,穿起來都很累人,可別餓暈了。”
南梔衝著她做了個親嘴的姿勢,“還是你最貼心的。”
她拿了一塊吃了一口,但也不是特別有胃口。
陳念在南梔身側站了一會,走到周湘身邊坐下。
“好久不見。”
周湘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眶濕潤,快要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說:“好久不見。”
她很快又垂了眼,不再說話。
陳念道:“你應該知道今天是南梔結婚的好日子,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有小時候的交情,你這樣哭喪著臉,不合適。不知道的會以為你不想讓南梔結婚。你難道不想讓南梔結婚嗎?”
周湘連忙否認,“我不是,我當然希望南梔的婚禮能夠順利,我隻是擔心我哥而已。應淮許這人……”
“應淮許怎麽了?你跟他也認識?”
周湘抿了唇,不再說話,隻是緊緊擰著眉毛。
這會休息室好些人,有些話確實也不方便說,陳念沒有再追問。
等南梔這邊的造型弄完,時間還有多餘,南梔讓人先出去。
休息室裏就隻剩下她們三個。
南梔的敬酒服是紅色旗袍,跟訂婚時那件不同。
她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周湘,搖曳著身姿,坐在前麵的椅子上,袖長細白的腿露出了一部分,落在周湘的眼睛裏。
南梔看了她一會,沒問她應淮序的事兒,隻道:“你身體怎麽樣?臉色那麽白,不舒服嗎?”
周湘搖搖頭,“沒有不舒服,你不用擔心。”她默了一會,抬起眼看向南梔,對上那雙嬌媚的眼,說:“希望你們不要傷害他。”
“我讓人送你回去。周恪沒有你想的那麽沒用,所以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回到家好好休息,他會回去陪你的。”
說完,南梔起身,回到梳妝台前,把耳環戴上。
“念念,我們去宴廳吧。早點敬完酒,我好吃東西。”
陳念跟南梔離開休息室,周湘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南梔留了兩個應淮序安排的保鏢,護送周湘回去。
陳念:“你怎麽不問她應淮許的事兒?”
南梔笑了笑,說:“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我要做的就隻是站在他身邊。”
第636章:算你頭上
南梔的笑容就跟她今天的婚禮一樣,完美的無可挑剔。
等進了宴廳,她的笑容會更燦爛一點。
至此,陳念也實在看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畢竟是個人感情的事兒,她到底也插不上手,頂多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說一些中立且客觀的話。
其實不管是周恪還是應淮序,都有各自的優缺點。
人無完人,最終還是要合自己心意的就好。
應淮序先陪著南梔給女方家親戚敬酒。
婚宴邀請的賓客並不多,基本都是兩家關係好,走得近的親朋好友。
最重要的還是南梔的外公外婆。
今天的婚宴,南學林沒讓祝家的人來,連他跟祝芸生的小兒子都沒讓參加,本來他還想讓祝芸也回避,但應淮序覺得沒有必要,畢竟祝芸家進南家也好多年了。
在外人看來,她祝芸對南梔還是很好的。
在這個場合上,把祝芸踢出去,反倒顯得南梔不講情麵,甚至不孝順。
南學林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祝芸站在旁邊,聽著南學林張口閉口的提起上一任妻子的名字,她心裏就不痛快。
眼下這隆重又豪華的婚禮,讓她更是難受。
因為是南梔的外公外婆,祝芸被刻意的擠到後麵,沒讓二老看見她。
場麵很溫馨。
外公外婆都很滿意應淮序這個外孫女婿。
結束這邊,南梔去了上了個洗手間。
祝芸正好在裏麵,兩人碰上。
祝芸說:“我在這兒等你。”
南梔點了點頭,“好啊。”
沒一會,南梔開了門,“阿姨,您進來一下,我跟你說幾句話。”
她麵帶著微笑,可眼神卻透著強硬,容不得她拒絕。
今天,在這裏,也算得上是南梔的主場。
祝芸確實隻能隱忍配合。
祝芸走進去,沒關門。
南梔站在洗手池前慢條斯理的洗手,鏡子裏祝芸的笑容和藹可親,她從進門開始,就扮演著一個很好的後媽。
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好像是對她很好很好,把她當親女兒一樣。
可是對南梔來說,她就是一個外人,她給予的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她南梔的,用得著她假惺惺的拿到她麵前來獻殷勤?
南梔洗完手,拿過旁邊的紙巾慢慢的擦,說:“念在你跟了我爸這麽多年的份上,我讓你留在他身邊,隻要你好好照顧他,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還有。周恪要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有個什麽,我就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你的頭上。”
祝芸先是生氣,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不過她腦子轉的快,這都嫁給應淮序了,竟然還替另一個男人說話,她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說:“南南,你這可不對啊,你這樣護著周恪,你讓應淮序怎麽想?可話說回來,你要是真喜歡人周恪,就不該結婚。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喜歡的人,我可受不起呢。”
南梔把手裏的紙巾丟進垃圾桶,轉過身,明亮的眸子看著她,說:“行,那麽這筆賬也算在你頭上。”
祝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住了,嘴角扯了扯。
南梔:“走吧,還有幾桌敬呢。你去照顧我爸休息,別讓他太累了。”
她像是吩咐傭人,說完,也不管祝芸什麽臉色,扭頭就走。
其實南梔以前也是這個脾氣,隻不過那時候祝芸也不把她放在眼裏。
她越是那麽沒禮貌,那麽鬧騰,祝芸就更高興。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祝芸是怎麽也想不到,應淮序怎麽就能容忍這樣的綠帽子?
……
婚禮順利結束。
送完賓客,南梔先回房間休息。
今天臉上的妝容補補改改好幾次,她都有點受不了。
回到房間,第一時間就去卸妝,順便就洗了個澡。
等洗碗出來,傭人送了夜宵上來。
今晚一陣場,她都沒怎麽吃東西,一方麵胃口一般,另一方麵是為了穿禮服好看,不想吃太多,有小腹。
這會,倒是能好好吃一點。
應淮序不知道去做什麽了,半天沒回來。
她問了一嘴。
傭人說:“少爺出門了。”
傭人實話實說。
南梔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卻心神不定。
她吃完夜宵,就坐在沙發上等。
快淩晨兩點的時候,門口才傳來動靜。
應淮序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怎麽還沒睡。”
“新婚夜,我自己先睡了,是不是有點浪費。”
他笑了笑,“那我先洗個澡。”
話音落下,南梔便眼見的看到了他白色襯衣的袖子上,染著一點紅色,看起來很像幹涸的血跡。
她這一眼,被應淮序看到。
他翻過手看了看,一邊解袖口,一邊說:“聽說周湘來過,你怎麽沒跟我說?”
南梔:“也沒鬧出什麽亂子,打算結束的時候跟你說。”
應淮序當然知道結果,不鹹不淡的說:“不是他的血,你放心。”
南梔走到他身側,接了他脫下來的西服,說:“聊一下吧,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們也沒溝通。”
“嗯。”他似乎興致並不是很高,“等我洗完澡,身上髒。”
應淮許洗完澡出來,身上的睡衣跟南梔是同款。
他隨意擦了兩下頭發,就在沙發上坐下來。
在他洗澡的這半個小時裏,南梔早就已經做好心理建設,有了之前關於應淮序的小道消息,她麵對他反倒坦然。
她想,他心裏有怎麽都放不下的人,那麽他們的這場婚姻,反倒對等。
隻不過,她想不明白,應淮序娶她的理由。
論家世,兩個南家都勾不上應家。
他們結婚,從外人看來,是南家高攀。
南梔:“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跟周恪之間的事兒?”
應淮序沒接話,拿了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是南梔喝過的,她下意識想阻止,但立刻克製住,想了想,繼續道:“他因為動過手術,失去了記憶,所以忘了我們是怎麽分手的,並且他並不喜歡我。當然,就算他真的有喜歡我,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因為我不想自己永遠的活在周湘的陰影之下。”
“那天我之所以會跑出去,是因為當初他救過陳念,也因為這個,影響到了他自己,還為此受了重傷。不管是不是因為我的一句話,我都覺得這是一份人情債,我沒別的想法。但凡有別的想法,我就不會跟你結婚。”
第637章:一定能
應淮序靠著沙發背,坐姿慵懶,神色看不出來喜怒。
南梔暗暗觀察了一陣,既然是坦白局,她覺得應該更坦白一點,便問:“其實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麽選擇跟我結婚?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
應淮序:“合適。”
南梔看起來還想說,應淮序卻沒什麽耐心,說:“睡吧。”
南梔隻能把一大堆話給吞了回去。
兩人上了床,應淮序似乎並沒有興致,關燈躺下。
就在南梔以為這一晚上,要相安無事度過的時候,應淮序突然將她扯了過去。
南梔是有這個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他會那麽野,與他平日裏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
蘇園。
婚宴結束,徐晏清就帶著陳念回來。
回到這裏,陳念就想起平叔,想起在這裏住的那段日子,心裏不由的有些難過。
戲園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隻是愛聽戲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進了內院。
聶寒就在徐晏清住的院子門口。
尉邢已經做出了決定。
聶寒說:“他隻有一個要求,讓盛恬忘記一切,換個環境重新生活。”
徐晏清並不立刻答應,隻道:“等我看到完美的結果,我自然會讓他滿意。”
聶寒點了點頭,“你會看到的。”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聶寒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隻要他說出來,就必然會把事情辦好。
陳念突然想去看一眼尉邢,“我能去看看他嗎?”
兩人過去的時候,聶寒正好從裏麵出來。
盛恬不在這邊。
尉邢還沒睡,看到這兩人一塊出現在自己眼前,有一種被踩的死死的感覺。
他不免懷疑,當初在登雲號上,這兩人是在演戲吧。
一環扣一環,最後落得這樣痛苦的下場。
尉邢瞥了陳念一眼,“專程來看我下場?”
陳念沒講話,隻是看著他。
尉邢不耐煩,“你倆要是再多待一分鍾,我就改變主意,拖你們一起下水。”
陳念偶爾回憶這一年裏的時光,其實尉邢對她看管挺鬆的,也沒限製她跟盛恬之間的往來。
她想,尉邢對她除了用來預防徐晏清,應該也有一點惻隱之心。
其實他倆對於戚崢崴來說,大概都是不該存在的。
不過陳念比尉邢運氣稍微好一點,因為陳淑雲跟人家心頭白月光長得類似。
兩人走到門邊時。
尉邢再次開口,“盛恬其實也沒有那麽壞,她以前是過於在乎她那個媽,以後你照顧她一下吧。”
陳念笑了下,“你怎麽就篤定,我以後就能一帆風順呢?”
等他們兩人出去。
尉邢看著緊閉的門,自語道:“一定能。”
……
翌日下午。
南梔跟應淮序一起送陳念和徐晏清去機場。
到了機場,陳念跟南梔單獨聊了幾句,一路上南梔精神都一般,看著像是沒睡好,也不知道婚禮結束之後,這兩人怎麽樣。
周湘出現在和園這件事,肯定瞞不了應淮序。
還有周恪。
南梔說:“周恪今天上午出現在公司,除了嘴角有傷,看起來沒什麽大礙。”
既然人完好回來,也就不必再深究,他失蹤的那段時間在什麽地方。
就算要深究,也不是他們出麵。
陳念看她遮不住的黑眼圈,問:“昨晚上沒睡好?”
“睡得少。你放心吧,我現在一切安好,人生算是進入了另一個階段,反倒是你比我麻煩事兒多。”
陳念沒再多問,看她現在這個狀態,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
回到北城。
徐晏清先把陳念送回玫瑰園,他去了一趟研究中心。
正好在門口遇上徐漢義。
最近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中心這邊。
徐漢義:“忙了一個多月,就不能好好休息。”
徐晏清第一時間來研究中心,是因為裴堰給他打電話,說研究中心這邊想對外公布研究成果。
裴堰放在研究中心那幾個教授,等於是裴堰的眼線。
徐漢義說:“研究中心的事情你就先別管了……”
“您想得這份功勞?”不等他說完,徐晏清冷聲打斷。
徐漢義不由的往周圍看了看,幸好這會外麵沒人,也沒有人會聽到他們說話,他沉了臉。
徐晏清繼續往裏走,徐漢義停頓數秒後,幾步上前,“這件事你不必管。”
徐晏清:“現在不是時候。”
“現在不是時候,你準備什麽時候?”
徐晏清自然知道他是什麽心思。
徐漢義鬆開手,神色緩和了幾分,說:“等我開完會,我們一塊吃頓飯。”
“我已經讓人取消了會議。”
“你……”
徐漢義對上徐晏清的目光,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
徐晏清說:“您早點回去休息,您可是徐家的台柱子,您不能倒下。”
這話暗含著諷刺的意味,有那麽一瞬,徐漢義懷疑他都知道了他的意圖。
他掐著徐晏清的手緊了緊,心底升起層層怒意,徐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已經沒得選了。
徐晏清說的沒錯,他現在還真是徐家的台柱子,他要是真的倒了,徐家就一定倒了。
他想過讓徐晏清來延續。
可徐晏清的樣子像是為保全徐家名譽的人嗎?他不會。
他最多隻會獨善其身。
要不然的話,徐家未必會走到今天。
而且到了今天,他的子孫沒有一個是清白的,那麽獨留一個徐晏清,又有什麽用?
保住他自己,還能保住徐家的名譽。
徐漢義鬆開手,沒有再說一句話,他眼眸微深。
徐晏清自顧自的離開,徐漢義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轉身慢慢走出研究所。
徐晏清開完會,暮色四合。
回到家,陳念已經做好飯菜,一進門就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他明天就要回醫院,接下去,有得忙。
第638章:湯
這頓飯,陳念是跟保姆張阿姨一塊做的。
這個保姆,是溫夫人介紹的,口碑各方麵口碑都很不錯。
溫夫人來玫瑰園三次,每次見到的傭人都不一樣。
而且做事也不精細,便主動提出來給她介紹保姆。
陳念知道,溫夫人介紹保姆的用意,她不但沒有拒絕,反而提出了要求,希望保姆手藝好一點。
這不,溫夫人還真是滿足了她的要求。
張阿姨的廚藝,簡直是絕絕子。
張阿姨說:“徐醫生回來,那我就先回去了。吃完不用收拾,明天一早,我來收拾。”
張阿姨拿了小挎包,跟徐醫生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陳念說:“張阿姨做菜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溫夫人沒敷衍我。這個阿根廷紅蝦味道不錯,我剛吃了一隻,肉很嫩。”
徐晏清這人沒什麽口腹之欲,多美味的東西,在他麵前跟白米飯都是一樣的。
用餐時,也瞧不出有多好吃。
他的用餐準則是簡單快捷。
跟他一起吃飯是最沒有意思的事兒。
想想當初大半夜他能跟老馮一塊去吃火鍋,也是難得的事兒。
陳念有個想法,想挑起他的味蕾,讓他體驗一下美食帶來的快樂。
她覺得,能給他帶去快樂的東西太少,如果可以發掘一樣,也是好事。
人生短短幾十年,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陳念剝了兩隻大蝦放他碗裏,還貼心的給他切成兩節,並沾了醬。
這是陳念在網上買的,正好今天就到。
張阿姨做菜的經驗豐富,教了她做紅蝦的方法,還告訴她一家店,可以買到最好的阿根廷紅蝦。
今天這一桌,主要還是陳念做,張阿姨在旁邊提點。
一樣的食材,不同方式的烹飪,出來的口感都不一樣。
徐晏清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肉質很鮮嫩,配上專門調製的醬料,口感更好。
這頓飯,兩人慢悠悠的吃了半個多小時。
陳念本來想拉他出去散步,徐晏清不肯,揪著她回了房間。
說她煲的湯有問題。
陳念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那還是張阿姨教的,說是對男人好。
陳念想著徐晏清這一個多月,在醫院裏忙成那樣,就隻想著給他好好的補補身子。
張阿姨經驗足,陳念就按照她說的買了食材,然後煲湯。
飯桌上,陳念還讓他把湯全喝了。
回了房,徐晏清先去洗澡。
陳念回到家以後就沒歇著,這會也有點累,就倒床上休息。
這一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她刷了一下朋友圈,正好刷到了湯碧柔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興奮過頭了,發出來的內容令人震驚。
陳念立刻截圖保存,順便把視頻也保存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這條朋友圈就被刪除了。
陳念這才開始看視頻內容。
視頻裏的女生看起來神誌不清,但也表現出了反抗。
陳念看完就有點躺不住。
徐晏清出來,就看到她正拿他手機巴拉。
“怎麽了?”
陳念說:“我剛截到溫展一個朋友圈,我想找人定位一下他在什麽地方。”
徐晏清走到她身側。
陳念發現他身上的氣是冷的,她側目看過去,皮膚比剛才還白。
她下意識的靠過去,用臉貼了一下他脖頸的皮膚。
“你用冷水洗澡?”
徐晏清拿著手機,心神被她這個舉動給勾了過去,“沒熱水了。”
他順勢把她勾進懷裏,看了一眼陳念發到他微信上的視頻和截圖,說:“不用擔心,曦月那邊應該有人盯著。”
徐晏清皮膚的溫度迅速升溫。
他這會身體裏的燥熱之氣又上來,看完信息之後,就掐著她吻了一會。
陳念被他親的七葷八素,腦子都沒轉過來。
徐晏清啞著嗓子,說:“你怎麽敢?”
陳念迷迷糊糊,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還以為他在說拿他手機的事兒,“一時情急,我就是看了視頻覺得怕……”
“蠢。”
第二天清晨。
陳念還要上班,起來的時候,一點精神都沒有。
徐晏清先送她去學校。
路上,陳念買了一杯咖啡提提神,“昨晚上,我好像又斷片了。”
她聲音懶懶的,四肢綿軟,她都提不起精神來計較這件事。
徐晏清倒是精氣神很足,說:“是嗎?”
他沒察覺到。
陳念喝了兩口咖啡,默了一會,說:“溫展的事情怎麽樣?”
“鬧了點插曲,沒弄成。不過他們應該不是第一次了,收場的手段很熟練。”
陳念睡不夠,頭有點疼,知道沒出事,就鬆口氣。
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他們這種渣渣迫害。
到了學校,陳念打起精神上班。
徐晏清則回了醫院。
……
一周後。
陳念陪溫夫人一塊去福利院做公益,來了好幾位跟溫夫人一個階層的太太,還有媒體記者。
這事兒,還是湯碧柔組織舉辦。
因此參與到的太太團就更多。
中場休息的時候,福利院又來了個客人。
由園長帶著人進來,給大家做了介紹,“這位是李岸浦,李先生。他為我們園捐款捐物五百萬,我替園內的孩子謝謝您。”
陳念站在溫夫人的身側,不由得脫口未出,“他是溫瓏的丈夫。”
溫夫人知道溫雨濃在外麵生了個女兒叫做溫瓏。
陳念之前也跟她提過一嘴關於溫瓏的事兒,不過說的模棱兩可,溫夫人也沒追問。
顯然,溫雨濃和溫瓏都隻是她的借口。
此話一處,旁邊的人均看過來。
溫夫人麵色不改,說:“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人?”
“是。我之前跟他斷了聯係,沒想到他回來了。”
溫夫人的視線在李岸浦身上打量了一番。
李岸浦身著淺灰色西裝,頭發簡單打理過,清清爽爽的站在那裏,看著倒是衣冠楚楚,似模似樣的。
這一年,李岸浦安頓好了戚靜姝,就一直在暗中做事,準備將戚崢崴的案子重新拉出來。
第639章:溫雨濃
戚靜姝經曆了登雲號上的事情之後,也跟陳念一樣,留下了深刻的心裏陰影,她身上的傷勢比陳念還嚴重,養了將近半年,才稍好一點,臉上也毀了容。
她不願意出門,整日裏窩在屋子裏,精神狀態非常差。
李岸浦花費時間和金錢,才讓她稍微正常一些。
現在由李緒寧陪著。
園長招呼大家一起拍照,站位什麽的,自然有講究。
溫夫人站在最中間,陳念則站在她的身後。
拍完照。
李岸浦主動走過來,跟陳念打招呼,“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是啊。我也沒想到。”
溫夫人並未出聲,她並不想在這個場合中,跟李岸浦交涉。
她也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出現在這裏。
她不由得看了陳念一眼,陳念眼中是驚訝,仿佛她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上對方。
李岸浦姿態恭敬,說:“溫夫人,您好。我叫李岸浦。”
溫夫人隻是點了點頭。
陳念怕她敷衍過去,說:“表姐是怎麽去世的?你以前不肯說,現在對著溫夫人,總能說了吧?”
李岸浦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說:“你之前不是不想管嗎?”
陳念說:“溫夫人在乎姨媽,才愛屋及烏對我這麽好,給了我好的工作,還讓我在徐家站穩腳跟,所以我不能讓姨媽和姨媽的女兒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
“可你現在還是徐家的人,你不怕這事兒掀起來,徐老頭子又不待見你?”
陳念皺起了眉,沉默片刻。
溫夫人適時開口,道:“我想依著雨濃的性子,她不會希望自己的親人因為自己而過的不好,她是最善良的人。”
“就是因為姨媽這麽善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她,卻因為她得了這些恩惠,又有了您這樣的後盾。那我更應該做點什麽,要不然我也不能這麽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
陳念看向溫夫人,認真且真誠的說:“就算她們已經不在了,我覺得弄清他們的死因,還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然的話,她們在九泉之下,也會心寒。”
溫夫人自己把自己架到這個份上,溫雨濃的死,她就不能坐視不理。
其他人都看著,她今天來福利院參加公益的主要目的,也是因為她曾經的這個養女。
讚譽的話都已經落到她身上。
現在說溫雨濃的死另有原因,她這麽在乎這個養女,不去調查,就顯得她所謂的在乎,隻是嘴上說說。
溫夫人與她對視片刻,歎了口氣,說:“真不知道雨濃在外麵都遇到了什麽,不但自己沒把自己照顧好,連女兒都沒照顧好。”
這時,與溫夫人有多年交情的方夫人說:“我也記得雨濃,真是個懂事又漂亮的女孩,我當初還想著等她長大了,讓她當我兒媳婦,這樣的女孩,一定是很持家的。沒想到,落得這樣的結果。”
“我說你怎麽認了個外孫女,這姑娘跟雨濃確實長得挺像。”
溫夫人抿著唇,麵色沉鬱,她看向李岸浦,說:“那我們借一步說話。”
隨後,去了後麵孩子們的娛樂區。
這邊沒什麽人,大家都在前院。
今天天氣好,氣溫有點回暖,陽光明媚。
不過這種場合,大家都穿的很質樸,可這種質樸之下,也透著權力地位高低。
像剛才拍照,就有排位區別。
所以,其實不管什麽圈子,都是捧高踩低。
溫夫人:“所以,你知道她們的死是怎麽回事?”
李岸浦沉吟了片刻,說:“嶽母是死在孟家的,當初她帶著溫瓏留在了孟家,但不知什麽原因,溫瓏被拐賣,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在會所裏接客。後來,她找回去,才知道她母親死了,她想要報仇,但那時候我還不夠強大,沒能幫到她。”
溫夫人麵色嚴肅,抿著唇,沒有言語。
陳念:“她要報仇,那就說明姨媽的死有隱情,並不是什麽意外事故,或者生病而死,是嗎?”
李岸浦眉一挑,眼裏暗含了諷刺,問:“孟家那邊是怎麽說的?”
之前溫夫人說自己查出來,溫雨濃是病死的。
陳念沒吱聲,隻是看向溫夫人。
溫夫人也沒說話,隻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有被氣到。
“這件事,我會追究。我溫家的女兒,絕不能受這樣的罪。”
李岸浦道:“您追不追究也沒什麽,反正我是一定要給她們母女討一個公道,讓她們能真正的得到安息,讓傷害過她們的人,全部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雖然可能是以卵擊石,但我也不會放棄,她們隻有我了。過了今天,說不定以後你們就見不到我了。”
陳念:“怎麽會隻有你。現在有我,還有溫夫人。”
李岸浦看向溫夫人。
溫夫人今年剛過古稀,她這種地位平日裏各方麵都保養的很好,是正常老去的模樣。
臉上帶著淡淡妝容,老了也是個漂亮的老太太。
精氣神比陳念都足。
溫夫人:“這件事,我會弄清楚。”
有記者要采訪溫夫人。
她便去應酬記者。
陳念拿了台子上的小蛋糕吃了一個。
李岸浦去拿了杯水,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
回去的路上。
溫夫人主動問:“雨濃跟溫瓏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陳念說:“我隻知道跟孟家有關係,但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的,以前孟家跟徐家關係很好,徐晏清本來也不受他們待見,尤其是孟家。”
她的言語裏帶著一點憤懣,似是對孟家十分不滿。
“徐晏清一直以來,在徐家就是最不受待見的,他平平無奇的話,就沒人在意他,等他一朝崛起,誰都想要把他拉下來,甚至希望他從來都不存在,死了最好。我隻是心疼他,好不容易長大,好不容易努力走到了今天,還是沒有人幫他,站在他這邊。他已經足夠努力了,所以並不是他有問題,而且是那些人不希望他好而已。”
陳念轉過臉,看向溫夫人。
那眼神,傳遞給了溫夫人一個信息。
他們並沒有多高尚,他們隻是想要報複。
報複那些,曾經狠狠踩他們的人。
溫夫人伸手搭在陳念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說:“雨濃的事兒,我會看著辦,你讓李岸浦稍安勿躁,免得無疾而終。”
第640章:撤掉
溫夫人將陳念送到玫瑰園,看著她進了園區大門,才收回視線,神情轉淡,對司機道:“老趙,讓你兒子去查查這個李岸浦的底。”
“是。”
“記得給車內好好清洗清洗。”
“明白。”
隨即,她拿出手機給湯碧柔打了個電話,“晚上來家裏吃飯。”
湯碧柔已經跟人約了飯,但老太太親自打這個電話,肯定是有什麽事兒,她也不好推辭,想了想,說;“媽,今晚上我組了飯局,就是白天福利院那幾位太太,要不您賞個臉,過來一塊吃?”
溫夫人言語冷厲,“現在這種時候,你還去外麵吃飯?”
湯碧柔幹笑,“我知道了,那我跟助理說一聲,您有什麽想吃的,我下班路過錦食軒。”
“不用,耽誤時間。”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湯碧柔馬屁拍在馬腿上,也不知道這老太太鬧哪一出,把手機摔在桌子上,“拿個雞毛當令箭,算什麽東西。”
不爽歸不爽,她還是讓小助理取消了飯局,給幾位太太各送了兩盒禮品。
普通的黑鬆露,也不能送的太過貴重,免得落人口舌。
路上,她還是去錦食軒點了隻片皮鴨。
到家的時候,稍晚了一點。
溫夫人看到她手裏的適合,不免皺眉,“我不是說不用買?”
湯碧柔笑說:“我讓助理去問了一下,正好有剛出爐的烤鴨,我就讓拿了一隻。他們家的烤鴨,做的最好,所以……”
“這麽多年,你還是改不掉你的陋習,喜歡表麵一套。”
湯碧柔斂了笑,“媽,我也是想著你上次說想吃……”
“行了。”溫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今天福利院的活動,我不想在公開的媒體上看到。”
“可我已經把片子提交給台裏了。”
“找別的頂替。”
湯碧柔壓著憤懣,“媽,這是工作不是兒戲,咱們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這一期節目,明天就要播的,您這讓我上哪兒弄其他片子來頂?”
她還有一大堆的理由,台裏正好有個宣揚公益的紀錄片,主要做的就是福利院的現狀,那些被拋棄兒童的故事。
本來也不會那麽著急,但因為前麵有一期錄製的出了點情況不能用了,才拿這次的活動來頂。
這個節目熱度還挺高,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開空窗。
溫夫人鐵麵,“這是你的工作,這麽多年了,這點應急都沒有嗎?你的位置是怎麽升上去的?”
湯碧柔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那我把跟您有關的都剪掉,這樣行嗎?而且,我跟其他太太都說了會播出,這突然沒了,讓她們怎麽想。”
“那你把我單獨剪掉,她們又怎麽想?”
湯碧柔還想說什麽,可老太太的眼神,讓她識趣的閉了嘴。
保姆適時的過來,“老夫人,開飯了。”
“再等等,今天老溫要回來。”
“爸也回來?”
溫夫人回到家時,溫鬆康就打了電話回來,正好還讓她叫老大一家回來吃飯,電話裏沒說什麽事兒,但聽語氣,是有點嚴肅。
“博政也回來。”
湯碧柔臉色微微一變,這突然單獨叫他們回來,是要做什麽?
溫夫人提醒,“你不是說帶子交給台裏了嗎?還不趕緊去處理?愣在這裏,是等著播出嗎?”
湯碧柔拉回心神,“知道了。”
七點。
溫家父子倆前後腳回家。
溫鬆康穿淺灰色毛衣,端正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
飯桌上很安靜。
湯碧柔跟溫博政並肩而坐,低頭吃飯。
溫夫人給盛了一碗湯,順口問:“情況穩住了嗎?什麽時候才能有轉機呢?”
溫鬆康隻喝了一口,說:“哪有那麽快的轉機,估計還要一陣,你少出門。”
“你辛苦了。”
溫鬆康的目光落在溫博政和湯碧柔的身上,沉吟數秒後,開口道:“碧柔最近工作也很忙?”
“換了崗位,比之前要忙一點,管的東西多了,事兒就多。不過還能應付。”
“知道溫展最近都在做什麽嗎?”
溫博政工作多,兩個孩子基本都是湯碧柔在管。
但湯碧柔主要心思也都在工作上,兩個孩子交給家政阿姨,她還專門請了家教老師,一人一個,教育他們德智體美勞。
現在都已經是大學了,湯碧柔每個月把零用錢給到位,期末看一下成績。
旁的也沒管太多。
前些日子,溫展確實出了點事兒,但都已經擺平了的。
溫博政見湯碧柔不說話,催促了一句,“有什麽就直接說,現在家裏就我們幾個人。”
湯碧柔支支吾吾。
溫鬆康:“我既然問了,就說明我基本知道了情況。”
湯碧柔忙解釋,“他也不是主使人,他就是交了不靠譜的朋友,那個紈絝子什麽都敢做,溫展就是在場,但他什麽都沒做。”
下一秒,溫鬆康直接摔了筷子。
幾個人麵色瞬間都變了,均放下了筷子。
溫鬆康厲聲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連自己兒子都管不好,教不好,工作再出色有什麽用?”
湯碧柔緊抿了唇,麵色泛白。
如今,溫鬆康出境頻繁,肯定有不少雙眼睛盯著。
這樣的敏感時間,家裏的人一點錯誤都不能有。
做的好名垂千史,做的不好遺臭萬年。
所有的事兒,都是有兩麵性的。
溫博政道:“我回去就把事情弄清楚。”
“你在我這裏就可以弄清楚。”
湯碧柔沒想到這事兒還能傳到公公的耳朵裏,畢竟那件事也沒有鬧大,並且及時止損了的。
飯後。
溫博政跟溫鬆康進了書房。
湯碧柔則去門口,給溫展打了好幾個電話,隻是沒打通,她就隻能發微信,讓他回家。
……
翌日。
某個短視頻APP爆了一條視頻。
是用福利院兒童紀錄片的官方視頻號發出來的,視頻的標題是:養父母的愛。
視頻是用畫畫的方式,簡潔了講述了溫雨濃與溫家的故事。
故事的側重,在於溫雨濃在二十多歲離家出走之後,溫家依然認真的在尋找她。
畫麵的最後,溫雨濃的形象變成了墳墓。
伴隨著溫夫人思念她的話,催人淚下。
畫裏,溫雨濃是被壞人害死。
讓整個故事帶有了懸疑的色彩。
這視頻是半夜的時候發的,到了早上就爆火了。
爆火的理由未知。
明麵是平台引流了。
第641章:實拍
湯碧柔早上接到節目足報喜電話的時候,她差一點大發雷霆。
還好及時刹住車。
掛了電話,她就立刻去看了那個短視頻。
如果這件事沒涉及到溫家,節目得到了那麽大的熱度,她會非常高興。
但現在這個情況,要是被她婆婆知道,肯定是要被罵死的。
果不其然,她還沒有想好應對之策,溫夫人的電話就來了。
隻是,現在這個電話打給她也沒用。
這樣一個預告,拉滿了觀眾的期待。而且現在不單單是短視頻平台,各個平台上都在轉發這個視頻。
本身溫家在這段時間的關注度就有點高。
這節目有溫夫人出境,自然也收割了一批新的觀眾。
當然,現在網絡上,對溫家的評價都是讚美居多。
而這個視頻熱度大增,孟家的人也關注到了。
孟鈺敬原本已經準備移民了,但由於現在譚子銳他們一直在暗中對他們進行調查,所以移民的事兒就暫時壓下。
現如今,火還燒不到他們孟家人的身上,這一陣子,孟家人也都十分低調。
孟鈺敬待在家裏,基本不出門。
對於溫雨濃,他是有些印象的。
這是姚蔓的朋友,好像留在她身邊當了好幾年的保姆,幫忙照顧孟鈞擇。
這人都過世好些年了,怎麽突然就被提起來?
更重要的是,這些視頻裏,怎麽說溫雨濃是被人害死的。
他讓人去查了查。
隨後,便知道這件事裏頭除了溫家,還有一個陳念。
主要就是陳念挑起來的。
那麽這件事,就不可能是意外被提起。
他突然想到當初陳念跟孟鈞擇有一段時間在一起過。
到了晚上。
正片播出,因為有了預熱,這節目不播不行。
到這種程度,湯碧柔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把這期節目撤下來。
節目八點鍾開始。
陳念拉了徐晏清一塊看,她一直跟溫夫人一起,應該也有幾個鏡頭。
徐晏清在醫院連著忙了一周,沒怎麽好好睡覺,他靠在陳念身上,閉著眼睛聽她說話。
看到自己出現在鏡頭,陳念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快看。”
徐晏清睜開眼。
人上鏡會稍微胖一點,陳念在鏡頭裏看著倒是剛剛好。
記錄片裏,李岸浦跟溫夫人的交談都沒有剪掉,全部都播了出來。
陳念說:“沒想到李岸浦還挺上鏡的,比本人好看。”
徐晏清轉過臉,他就靠在她肩膀上,兩人的距離很近。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陳念耳朵裏,癢癢的,陳念聳了聳肩膀,“你頭好重,壓死我了。”
“什麽時候瞎的?”
陳念認真想了想,說:“十三歲那年瞎的。”
徐晏清拽了下她的頭發。
陳念:“我還沒說完啊。”
“說。”
陳念轉過身,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說:“見過你這張臉之後,其他男人的臉就入不了眼了,我不就跟瞎了一樣嗎?”
徐晏清嗤得一笑。
他正想湊上去親她的時候,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是湯捷。
這個時間,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過來。
徐晏清抬手在陳念腦袋上摁了一下,拿了手機走開。
徐晏清:“湯教授。”
湯捷並沒有立刻說話,沉默了幾秒,說:“這皮膚病的研討會出來之前,你是不是問過霍普教授?”
徐晏清默了一會,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前兩天,我霍教授谘詢了一下,他告訴我的。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變得嚴重。”湯捷知道的時候,心都是涼的。
他是很重視徐晏清的,也很看重他。
徐家發生那麽多事,圈子裏奇奇怪怪的傳聞不少,關於徐晏清的也很多,全不是什麽好話。
現在從霍普教授嘴裏知道這件事,實在讓他震驚。
湯捷說:“你要是有空,來我家一趟,我們好好聊一聊,你有什麽仔仔細細的跟我說一說。”
徐晏清說:“這件事兒,之後自有分曉,您不必掛心。”
湯捷沉默了一會,低低吐出一口氣,言語間透著幾分失望,“好吧。”
徐晏清陪陳念看完紀錄片,就回房睡覺。
這紀錄片一播出,直接就是收視第一。
當即,就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興許是因為溫夫人的地位和號召力,還有警方聯係她,想要了解情況。
電視台這邊,跟湯碧柔做了交涉,有個法製類的紀實節目,想要跟進這件事。
兩個節目同一個製作人,就想趁著這樣的熱度,兩個節目聯動起來。
製作組都開了好幾次會了。
湯碧柔這邊並沒有給出答案。
他們提議是跟拍陳念,由陳念去尋找真相。
這樣一來,溫家也不會過分被曝光。
兩全其美。
而且,這件事曝光到這個程度,也會有人關注。
警方都聯係過來了,想要把這件事輕輕放下,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溫夫人讓湯碧柔把發那個視頻的人找出來。
這都不用查,第二天做視頻的人就被組長誇了。
湯碧柔的話成了放屁。
沒有人再提起,她在節目播出前一晚上,要把節目撤掉。
……
另一邊。
李岸浦也有收到節目組的電話,不過他已經先一步去警局立案了。
他表示,隻要警方這邊沒有問題,他也不介意他們跟拍。
這李岸浦出了麵,溫家這邊要是不出人,似乎又說不過去。
溫夫人最後給陳念打了電話。
“現在這件事,電視台那邊希望做個紀實,李岸浦那邊接受了,那麽你就代表我跟進這件事吧。另外有個事兒,徐晏清也在媒體前麵露過臉,聽說網絡上對他的關注度也很高。你開始拋頭露麵的話,就要注意言行。”
“你跟徐晏清也算是一體的,你但凡出錯一點,也會影響到徐晏清。”
陳念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
溫夫人這番話算是一種警告,隨即,又和顏悅色的說:“我不方便一直出麵,這次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
事情敲定,湯碧柔先過來跟陳念聊了聊,跟她說了一下拍攝的方式,還專門帶了跟拍的PD過來。
陳念跟他留了聯係方式。
……
陳念他們第一個聯係的人是孟鈞擇。
拍攝之前,還是需要得到對方同意。
孟鈞擇訂了個餐廳,兩人在包間見麵。
第642章:很重要的人
陳念身上掛著小型攝像頭,正對著孟鈞擇。
孟鈞擇放下茶杯,同她禮節性的寒暄兩句,“好久不見,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能坐下來一塊吃飯。”
從陳念跟徐晏清在一起開始,徐孟兩家的關係就一直算不上特別融洽。
至今孟氏跟蘇氏在生意上一直保持著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私下裏也存在一些惡性競爭的事件。
但這兩家人,也做不到徹底決裂。
關係總是緩和又緊張,然後再緩和。
現在,溫雨濃的事情一出來,孟家必然躲不過要被波及。
正好昨晚上,孟鈺敬叫了他們一家去家裏吃飯,順便仔細過問了溫雨濃的事兒。
想不到,過去這麽多年,這個名字,還能擺到台麵上。
真是一件好事。
孟鈞擇神態自若,目光在陳念的臉上逡巡片刻,笑說:“這世上的緣分真的奇妙,沒想到你跟溫阿姨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她跟她媽媽,曾經能有這樣好的日子,還是吃了溫雨濃的紅利。
陳念也沒跟他賣關子,單刀直入,說:“我今天約你吃飯,是想問一些關於姨媽生前的一些事兒,你應該有印象的吧?”
孟鈞擇沒有絲毫排斥,認真回答:“當然。溫阿姨很照顧我,她自己的女兒走失之後,就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了我的身上,我可以說,這世上除了我母親之外,她應該也是最愛我的人。”
“她的女兒怎麽會走失?”
“那時候我也還小,也不是特別清楚,後來長大一點,聽家裏人說是,被強行拐走的。一個轉身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找了好多年,一直沒找到。”
陳念:“姨媽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記得嗎?”
孟鈞擇認真的回憶,他的手裏已經沒有溫雨濃的任何東西,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時間過去太久太久,他隻能依稀記得,她的溫柔。
陳念從包裏拿出了一張照片。
這是,她從溫夫人手裏拿出來的,她默默的將照片放到孟鈞擇的麵前。
照片保存良好,但還是很有年代感。
照片裏的溫雨濃二十出頭,亭亭玉立,青春正當時,穿著淡黃色的連衣裙,背景是圖書館。
孟鈞擇垂著眼簾,陳念並不能看清楚他此時的情緒。
包間內陷入安靜。
他靜坐良久,才伸手拿起照片,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所以我說,你跟她是有點像的,對吧?”
這句話,讓陳念心中一驚,微微瞠目。
孟鈞擇卻不以為意,抬眼對上她驚詫的目光,說:“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之前有個不懂事的傭人,把家裏幾本相冊都給弄丟了,正好裏麵有阿姨的照片。”
陳念楞楞的說:“可以啊。”
“謝謝了。”
“不用謝。溫夫人那邊有很多,我可以去管她要一張來當紀念。”
陳念拿起水杯,喝了口熱茶,穩了穩心神。
孟鈞擇看了一會照片後,緩緩道:“自我記事以來,她就在我身邊,親力親為的照顧我。她跟我母親關係不錯,我記得她大概學的是教育方麵的專業,母親能全心投入工作,有一個重要原因。溫阿姨不但能在生活上照顧我,學習方麵也能輔導我。”
“我覺得我能有今天,少不了溫阿姨的功勞。”
陳念訥訥的點了點頭,“她是一直在孟家嗎?還是說後來離開了?”
“離開了。後來我才知道她去世了,我母親說是生了病,所以才辭職,等知道的時候,阿姨已經是晚期。”
“是嗎?”
孟鈞擇搖搖頭,說:“我沒見到她最後一麵,這些都是聽我母親說的。所以,其實我看到那條短視頻的內容,還挺驚訝的。溫阿姨是我很重要的人,她要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覺得我們孟家也不會袖手旁觀。”
之後,孟鈞擇還說了一些溫雨濃照顧他的一些小事。
結束後。
孟鈞擇自己在餐廳裏又坐了一會,這整個過程中,姚蔓給他發了兩個信息。
這會,陳念剛出去,姚蔓的電話就進來。
他晾了一會,才接起來,“媽。”
姚蔓的聲音平和,問:“結束了?”
她既然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就說明已經知道,“您何必明知故問。”
姚蔓沉默片刻,低低的說:“回家吧。”
孟鈞擇自然不會聽她的,掛了電話,喝了半瓶紅酒,才起身出去。
他現在走路比以前更穩,已經不用手杖。
車子已經等在門口,孟鈞擇上車,說:“不急著回去,四處逛逛。”
街上的車輛,還是要比以往少很多,進了鬧市區,街上人還是很少。
孟鈞擇看著窗外的景致,思緒飄的很遠,那張照片就放在他的身側,他沒拿著,怕弄壞弄褶。
看到一家照相館,孟鈞擇叫停了司機。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孟鈞擇帶著一身酒氣,手裏拎著個袋子。
他沒開燈,摸黑回房。
還沒走幾步,客廳的燈亮起。
姚蔓站在客廳裏,陰沉著臉,她就知道他會來這裏。
“不是讓你回家嗎?”
孟鈞擇知道避不開,幹脆轉了方向,把纏在手上的領帶,隨意丟在沙發上,而後坐了下來,“這就是我家。”
姚蔓去廚房給他弄了溫水,不過孟鈞擇並不領情,看都沒看一眼,隻道:“這麽晚了,您早點回家,我這裏不用您照顧。”
姚蔓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旁的我也不多說,我現在隻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孟鈞擇輕笑。
這時,姚蔓才注意到放在茶幾邊上的袋子裏是什麽。
她像是被瞬間點燃的爆竹,一把將袋子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全部都是溫雨濃的那張照片。
數不清楚有幾張,密密麻麻散落一地。
照片裏的溫雨濃看著鏡頭,就仿佛在看著她。
這麽多個溫雨濃,這麽多雙眼睛。
姚蔓像是隱忍許久的人,徹底爆發,她撿起那些照片,直接砸在了孟鈞擇的臉上,“你是要逼死我!你是要把我逼瘋!”
孟鈞擇隻是閉了一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連眼神都沒有任何波動。
姚蔓開始撕扯那些照片。
她永遠不想看到這個人,就算是照片也不想,她覺得惡心,惡心透了。
第643章:什麽意思?
撕扯的太過用力,姚蔓的手指都被劃破,鮮血讓她的手指滑膩膩的,再也撕不動。
照片太多,多的仿佛怎麽都撕不完。
可她還是咬著不停的撕。
孟鈞擇冷眼看著,說:“撕吧,這裏撕完,我車上還有兩箱。”
姚蔓瞬間停住了動作。
她的心髒抽了抽,心口仿佛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塊石頭從來也沒有被挪開過,一直壓在她心上。
這麽多年過去,時間並沒有撫平她心裏的傷痛。
姚蔓抬手擦掉臉上的眼淚,扶著茶幾站了起來,低垂著眼簾看著孟鈞擇。
她唯一的兒子,傾注了所有心血的兒子。
十月懷胎,吃盡苦頭,拚死生下來的孩子。
有什麽用?
還不如一條狗。
就這樣僵持了半晌,姚蔓壓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我也不要你原諒,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就算我有,你也沒有資格來審判我。”
“我想我是太在乎你們了,在乎的忘記了我自己。你們可以一遍遍的往我心上紮刀子,我就要承受嗎?”姚蔓的眼神變得鋒利,帶著深深的憎惡,“你這個變態,肮髒的東西,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兒子,我也不要你這樣的兒子!”
說完這番話,大概還覺得不夠狠,姚蔓揚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姚蔓從未打過他,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是護短的。
再生氣,也都是壓在心裏。
她一直都希望生活可以回歸正常,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她現在算是發現了,永遠都不會好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好。
有些事情,就像一顆爛瘡,好了壞,壞了好。深深紮根,無法根除。
溫雨濃很成功,成功的攪合了她的家,還有她的人生。
姚蔓用了全部的力氣。
孟鈞擇白皙的臉上,留下了她手上的血跡,很快皮膚泛起了一層紅。
姚蔓沒再說什麽,奪門而走。
孟鈞擇耳邊嗡嗡作響,倒也不覺得特別疼。
他拿了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讓人跟著點姚蔓,別出什麽事故。
隨即,他才起身,將地上的那些照片撿起來,重新放回袋子裏。
……
由於,溫雨濃的事兒跟孟家關係很深。
加之這件事還擺到了公眾麵前,孟鈺敬就有點坐立難安,夜不能寐。
現在溫家跟徐家的關係看起來比以往更近,而且這次的事件,可以說是他們一起把矛頭引到他們孟家頭上。
就徐家現在的情況,徐漢義還有什麽話語權?
還不都是徐晏清說了算。
但自打徐晏清出位之後,兩家人的關係就一落千丈,有了前麵的種種,孟鈺敬對於徐家已經沒了信任。
他隻怕,徐家先一步出手,把他們孟家給攪了。
現在這一出,在他看來就是有針對性的,並且針對性極強。
一個溫雨濃的生死,有什麽值得拿出來查的?還要放到台麵上去,讓全國人都看著。
這哪兒是在乎溫雨濃的事兒,這根本就是在考驗孟家,是否禁得起人扒皮。
孟鈺敬看著桌上的照片,是一張老照片,是四個人的合影。
照片的下麵,是一個U盤,裏麵存了一些,他能夠自保的東西。
他沉吟許久。
“爺爺。”
孟安筠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
孟鈺敬:“進來。”
孟安筠進去,孟鈺敬就將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最近還有跟徐晏清聯係嗎?”
孟安筠道:“前幾天,陳念聯係過我一次。”
如今徐庭都已經沒了,現在的徐家,等於說已經到了徐晏清的手裏,連研究中心裏的事兒,都是他說了算。照理說,孟安筠這顆棋子也沒什麽用了。
但現在陳念還在聯係她,那就說明,他們沒打算放過孟家。
孟安筠一五一十道:“她說看在我之前幫過他們的份上,給我一條出路,讓我帶著我媽離開孟家。”
“什麽時候?你怎麽沒說?”
孟安筠:“我沒打算離開,而且我也沒從她嘴裏拿到什麽特別的信息,所以我覺得說不說都一樣。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還有這一手,來針對孟家。”
孟鈺敬皺起眉,“你在想什麽呢!這種事當然要第一時間跟我說,”
孟安筠不以為意,可看到他神色緊張,便多嘴問道:“這個溫雨濃是誰?會影響我們家嗎?之前飯桌上,三叔不是說她是病死的嗎?”
孟鈺敬:“這很明顯是徐晏清和陳念要針對我們來設的局,重點不是溫雨濃,重點是他們把這件事放到媒體上。這網絡上什麽人都有。到時候你的事兒被人挖出來,你能承受那些人的冷嘲熱諷嗎?我是擔心你。”
“那怎麽辦?”
孟鈺敬擺擺手,神情比剛才要凝重幾分。
孟安筠走到孟鈺敬身側,蹲下來,握住他的手,認真道:“那我還能做什麽?”
孟鈺敬摸摸她的頭,緩和了神色,說:“沒事。想來他們也翻不出什麽水花來,不用擔心。到時候讓你四哥看著點網絡上的風向就好。”
孟安筠將腦袋靠在孟鈺敬的手背上,視線落在旁邊的抽屜裏,抽屜並沒有關嚴實。
她眼尖的看到了放在裏麵的照片,她說:“我再想想辦法,能有什麽籌碼,能讓陳念他們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
孟鈺敬說:“不用了,他們兩人心思深,你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我有辦法的。”
他說著,拍了拍她的背脊,“去休息吧,我還有點事兒要處理。”
“好。”
等孟安筠出去。
孟鈺敬又重新將那張照片拿出來,看了許久。
……
過了幾天。
溫夫人這邊就收到了一個包裹。
等她看了包裹裏的東西,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陳念的微信跳出來,給她發來了一張照片。
溫夫人立刻擰了眉,臉色整個沉了下來。
陳念:【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這是什麽意思?】
溫夫人看向茶幾上那張一模一樣的照片,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陳念發完信息,便上前去接舒秋的東西。
陳念:“空手來就好了嘛,怎麽拿那麽多東西。”
舒秋笑道:“貿貿然來拜訪,怎麽好空著手。”
陳念跟舒秋在微信上聊的時候比較多,這還是她第一次登門拜訪,並且還是主動來。
她還是一個人過來的,沒帶著兒子。
第644章:不要出頭
舒秋看到張阿姨時,略微愣了一下,然後叫了人。
張阿姨得體的微微一笑,就去廚房給他們泡茶。
舒秋:“就你一個人在家?”
陳念招呼她坐下,“醫院裏忙,他要晚上才能回來。”
“是。現在是最忙的時候。”
“你最近也很忙吧。”跟溫家有關的事兒,舒秋自然是知道的。
陳念總覺得她的眼神像是有什麽想說。
陳念道:“還能應付。最主要有人幫忙,也不完全是我一個人在做事,溫夫人雖然沒有出麵,但有她做後盾,幫忙的人不少,警方那邊也安排了一個人來幫我。要不然,孟家的人我也不是隨便能見到的。”
舒秋點點頭。
張阿姨端了茶水過來,還準備了一些糕點水果。
舒秋笑道:“博容老說我閑著沒事兒,可以跟你多交流。你是老師,我鵬鵬雖然現在還是小學,但日子過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小升初,到時候還能找你幫忙輔導功課什麽的。其實我這人教育孩子不怎麽好,我的學習方式隻適合我自己,所以孩子還得讓專業人士來教育。”
“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舒秋一邊說,餘光朝著張阿姨掃了掃。
陳念:“這個我還沒打算,就順其自然吧。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也不適合要孩子,我比較享受兩個人的時光。”
“是,年輕時候都是這麽想,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
陳念似是想到什麽,說:“你之前不是想從我這裏拿一盆君子蘭嗎?現在去看看?”
“好啊。”
隨後,兩人就去了後麵的花房。
兩人並肩而行,舒秋躊躇片刻,說:“這次的事兒,你提醒你老公,不要出頭。”
陳念腳步不停,轉過頭看向舒秋。
旁的舒秋沒有說太多,立刻拋出了關於君子蘭的話題。
到了花房,舒淇看到這麽多品種的花草,還都養的不錯,不由的讚歎了兩句,“我前年也養過,鵬鵬上學,我自己在家裏也沒別的事兒,我就想著養點花花草草,結果你猜怎麽著,玉樹都被我給養死了。”
“我爸說我不適合做這個,我適合回醫院拿手術刀。”
陳念選了一盆,“現在鵬鵬都小學了,你不考慮再回醫院嗎?”
“回不去。”
兩人對視一眼,陳念便有些了然,估計是溫博容不讓她再出去工作。
之後,兩人又聊了教育方麵的問題。
晚上。
徐晏清八點多才回來,陳念給他煮了麵,給了兩個荷包蛋。
陳念把今天拿到的那張照片拿給他,“我發給溫夫人了,不過她沒回應。”
徐晏清說:“她應該在想,為什麽你會收到這樣的照片。”
陳念雙手抵住桌麵,欣喜的看著他,說:“你知道今天舒秋跟我說了什麽嗎?”
“什麽?”
“她讓我提醒你,不要出頭。就這一句,其他沒有多說。我覺得她在溫家並不開心。”
徐晏清咳了幾聲,便放下筷子 。
他隻吃了一點,看來胃口不是太好。
陳念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竟然是滾燙的。
“你發燒了?”
“有點不舒服,在醫院已經吃過藥了。”
陳念冒出來的 一個念頭 ,但她沒說,隻道:“那你上樓休息,我熬個粥,麵就不要吃了。”
徐晏清這會確實不舒服,也就沒怎麽爭辯,先上了樓。
陳念用電飯煲煲上粥,就跟著上樓。
徐晏清對待自己挺潦草的,生病了自己吃藥,除非特別不舒服,他才會躺床上睡覺。
陳念找了藥箱,帶著上去。
徐晏清躺在床上,一隻手壓在眼睛上,身上的衣服都沒脫。
估計是很不舒服了。
自從這個皮膚病的研討會出來之後,徐晏清就一直忙的腳不沾地,他終究是個人,血肉之軀,加之他之前傷過,當初在登雲號上那一遭,其實對他的身體造成的傷害挺大。
他現在這樣熬著,加之醫院裏病菌多,陳念一直都挺擔心他的。
看到他現在倒下,陳念心疼的不行。
她伸手要去碰他,徐晏清反應倒是挺快,一下摁住,“別鬧,快出去。”
“我看看。”陳念拍拍他的手背,溫聲哄道。
徐晏清這會沒什麽力氣,也拗不過陳念。
她解開他的衣服, 順便檢查了一下 。
冰涼的感覺,讓徐晏清不由的皺了皺眉, 啞著嗓子,說:“我吃過藥了。”
“什麽時候吃的?”
“吃過了。”他隻是反複的說這三個字。
陳念直接抱住他,不讓他再動。
徐晏清實在也沒什麽力氣動,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讓他的頭稍微舒服了幾分,就沒再動。
由著她擺弄。
陳念的臉貼在他胸前鎖骨的位置,他身上很燙。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幾點吃的藥,吃了什麽藥。
她拿徐晏清手機翻了翻,裏麵有個同事群,她想了一下,編輯了信息發了出去。
先簡單一個自我介紹,然後詢問他們是否有人看到徐晏清吃藥。
陳念想著他以前在九院時候,跟同事相處的模式,估計是得不到答案。
然而,因為陳念多次讓徐晏清給這些同事送吃的東西。
徐晏清雖然還是跟以前差不多,但其他醫生都會主動的跟他搭話,增進關係。
信息發出去,很快就有了回應。
【他五點多的時候,吃了快客。】
【徐醫生病了?】
【一點也沒瞧出來,他今天還動了一台高難度的手術。】
這個病例,正好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時間挺長。
結束的時候,他在地上坐了好一會,稍後還去做了一個學術報告。
那個醫生,單獨跟陳念聊了一下。
陳念給徐晏清喂了一顆藥,又去擰了毛巾,給他擦了臉和身子,做一下物理降溫。
陳念拿了個降溫貼,貼在他額頭上。
她關了燈,隻留了夜燈。
做完這些,陳念就坐在床邊守著。
徐晏清半睡半醒間,總能感覺到有人在掐他的手。
第645章:病倒
徐晏清睜開眼,陳念認真捏他手的樣子,落入眼中。
他並沒打擾她,有幾個位置掐的挺疼,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套。
除了疼,也沒什麽用。
夜燈的光暈溫和,散落在她身上,將她的神情映襯的格外認真。
徐晏清身上出了一層汗,很不舒服。
陳念不知道掐到了什麽位置,比剛剛每一下都要痛。徐晏清沒忍住,低喃了一聲,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哭笑不得,啞著聲音問:“你在捏什麽?”
陳念看到他臉上的痛苦表情,連忙收手,在他掌心上摸了摸,問:“很痛嗎?”
“痛。”
本身徐晏清身上就痛,她得多大的力氣,讓他痛的發出聲音。
陳念說:“這是我以前看趙奶奶給趙程宇捏的做過,她捏完,趙程宇很快就好了。我就試試看,你有舒服一點嗎?”
她一邊說,一邊遞上水。
陳念說:“要不要去醫院啊?”
“不用,我好多了。”
“哪裏好?”
徐晏清心頭微燙,想要抱她,這會的陳念乖的像一隻奶貓,雙眼布著一層水霧,眼裏藏著對他的擔心和心疼。
他想親她,想將她融進自己身體裏,隻想與她待在一起。
他伸手,手指在她額頭上點了下,命令道:“去客房睡覺。”
聲音雖冷冷的,但尾音的寵溺感藏不住。
陳念沒把他的話聽在耳朵裏,盯著他喝下去大半杯後,徐晏清起來準備去洗手間。
剛站起來,腿一軟,又坐了回去。
他微微鎖眉。
陳念:“我扶著你。”
進了衛生間,徐晏清就讓她出去。
陳念到也沒有看他上廁所的癖好,退到門口,掩上門。
等了一會,裏麵就傳出巨大的動靜。
陳念立刻推開門,就看到他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撐住洗手池。
他臉色很差。
他就站了這麽一會,就有點撐不住,剛剛差一點沒尿完就要倒了。
病來如山倒,加之這麽多天連軸轉,身體消耗本就大,這一生病,所有的疲憊都放到最大。
陳念也拖不動他,她去叫了兩個保鏢上來,把他扛到床上。
“要不,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然而,徐晏清躺床上就沒再動彈,似乎是睡過去了。
兩個保鏢等著陳念發話。
她想了想,最終沒去醫院。
一整個晚上,陳念都守在他身邊。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她趴在床邊睡了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就被手機震動聲給吵醒。
她猛地抬起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徐晏清還睡著,他的手心還是比平時溫度要高一些。
她拿過手機看了看,是溫夫人的來電。
“你人呢?怎麽還沒到。”
陳念看了一下時間,才發現竟然已經十點了,她們每周末十點鍾會一塊喝早茶。
陳念本想出去講,剛要鬆開徐晏清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對不起,我忘了跟您說,昨晚上徐晏清生病了,他到現在還沒好,我得照顧他。”
溫夫人:“這樣啊,那是不是很嚴重?張阿姨還沒來嗎?你休息休息,讓張阿姨幫忙照顧。”
“我知道,但我都已經照顧一個晚上了,還是不要讓張阿姨上來了。您放心,我會注意的,而且他還是醫生,他肯定更清楚。”
溫夫人又囑咐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
溫夫人剛喝完一口茶,茶室老板便進來,“溫夫人,外麵有個叫姚蔓的說是想見您。”
不等溫夫人答應,姚蔓已經闖了進來。
“溫阿姨。”
老板正要把人擋出去,溫夫人懶懶的說:“都已經進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
姚蔓惡狠狠的瞪了老板一眼,老板悻悻然退出去,順便關上門。
姚蔓的父親自從被調職到了東源市,一家人去了東源市之後,她就沒再見過溫夫人。
她那時候跟溫雨濃是高中同學,兩人關係特別好,互為最好的朋友。
她見過溫夫人兩次,其中一次,她給溫雨濃送作業,碰上溫夫人,她到現在還記著溫夫人冷淡疏離的眼神。
離開的時候,她還聽到溫夫人教訓溫雨濃,讓她不要隨便結交朋友。
當初溫雨濃離開溫家,跑到東源市找她的時候,肚子裏還懷著孩子。
溫雨濃沒告訴她孩子是誰的,隻說自己是被人騙了,懷了孩子不想讓家裏知道,就跑了出來。
那時候溫家的地位有所上升,對於名譽什麽的都很看重。
溫雨濃說是不想影響他們。
姚蔓那時候對她是真的掏心掏肺,溫雨濃把她當最好的朋友,她也是。
所以,她直接把人留在了身邊。
溫雨濃要把孩子生下來,她也給予了最大的支持。
溫雨濃要是沒有她,日子會更艱難。
姚蔓此時被孟鈞擇氣的心灰意冷,她想要保護的,想要維係的,一個個都與她離心,那她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沒一會,老板又送了一壺茶進來。
溫夫人說:“喝點涼茶,敗敗火氣。”
“我是溫雨濃的高中同學,還是她最好的閨蜜,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
“記得。雨濃的事兒,我自然都記得。”
姚蔓冷然一笑,“您騙別人可以,但騙不了我,您對溫雨濃究竟有沒有您自己說的那麽好,您知道,我也知道。”
溫夫人氣定神閑,自顧自的飲茶,似乎並不將她放在眼裏。
“好不好,我都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她出事,我這個當母親的,一定是要弄清楚的。這是我作為母親應該做的。”
姚蔓:“好啊,隻要您不嫌棄丟人,您就隻管查下去。”她眼裏浮現笑意,說:“其實我還挺期待,他們能查到什麽地步。”
對於姚蔓這番話,溫夫人絲毫不為所動,在她眼裏,姚蔓的行為等於整個孟家的行為,這也就是孟家安排出來的人,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威脅他們。
但他們溫家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威脅。
“你這麽莽撞的來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第646章:找人
姚蔓來這一趟,是看了昨天播出的節目,因為熱度還在持續,節目在最後三十分鍾,放了一點陳念跟孟鈞擇談話的內容。
並介紹相關內容會在另一檔法治節目裏一一呈現。
姚蔓本身心中就有氣,看了節目裏孟鈞擇把溫雨濃抬的那麽高,她心裏那把刀子插得更深。
她原本不打算管,就由著他去折騰。
可最終,她還是心軟了,助理告訴她,這個節目近兩期的收視率很高,而且還是官方頻道播出,本身就有一批固定的觀眾,尤其是那檔法治節目,關注的人很多。
所以不能小看其影響力。
她思慮了一個晚上,又跟孟盛平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來這一趟。
她確實有威脅的成分。
就溫雨濃幹的那檔子事,他們要是真的曝光出來,溫家臉上絕對沒有光彩。
姚蔓以前就知道溫家很注重名譽,所以這些話,她都是故意這麽說的。
在她眼裏,溫夫人也不過是表麵的平靜。
像他們這種人精,就算心裏不痛快,明麵上也不會表露出來半分。
姚蔓拿過茶杯,聞了聞,並不是什麽特別好的茶,她沒喝,又放了回去,說:“據我了解,您大兒媳婦在電視台職位不低,那檔節目也有她的參與,所以這個節目出來,應該是有您的授意。”
像這些略帶陰陽的話,讓溫夫人心裏生出一絲不耐。
孟鈺敬那老匹夫,也是喜歡繞彎子,人陰險的很。
徐漢義那是把家族使命當成自己的全部,反倒沒有那麽多彎彎腸子,但孟鈺敬不是。
他是那種既想要好處,也不想落人把柄,想要全身而退的人。
表麵上跟你講感情,背地裏卻跟你算利益。
陰陽人這一套,被他玩的出神入化。
溫夫人不鹹不淡的說:“昨天的節目我看了一眼,你兒子倒是長得一表人才,而且還很有孝義,聽他話裏的意思,雨濃的事兒,他也會追究到底,我還誤以為你們孟家要跟我配合,原來並不是。”
姚蔓:“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節目播出的內容,都是需要先經過您的同意。”
“你猜猜看是不是。”
話到了這裏,溫夫人已經沒有什麽耐心,她起身,道:“我還有別的事兒,沒時間在這裏陪你浪費時間。你回家去跟孟鈺敬說,我會如他所願。”
說完,她便拿了手袋離開。
人剛走到門口,姚蔓冷淡開口,說:“溫雨濃勾引我兒子,是她先觸犯了法律,有今天的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不管您是出於什麽理由,要把溫雨濃這個賤人抬出來,但我也好心提醒您一句,小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最後得不償失。”
“我公公還不知道這件事呢,他要是知道了,這事兒說不定鬧得更大。”
溫夫人的麵色變得越發陰沉。
她什麽都沒說,拉開門自顧離開。
真是一唱一和,將紅臉和白臉演繹的淋漓盡致。
自己寄過來一張照片,明麵是訴說情分,其實是在威脅一損俱損。
這會,又讓自己的兒媳婦跑過來提醒她,真正有損失的其實是他們。
真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把他們都拿捏起來。
所以,陳念說想要報複他們,沒什麽稀奇。
做出來的事兒,確實令人生厭。
徐晏清當初強行把孟家踢出去,確實是有遠見。
像孟鈺敬那樣的人,也就隻有徐漢義能忍受這麽多年。
徐晏清沒冒出頭之前,徐家幾乎都等於依附著孟家了。
路上,溫夫人讓司機轉到去了一趟玫瑰園,她親自過來看了看。
張阿姨把人擋住,說:“徐醫生確實生病了,我懷疑可能是那個皮膚病。”
溫夫人:“你去樓上看了嗎?別胡說,這皮膚病又沒傳播性。”
張阿姨可不敢去冒險,誰知道到底有沒有。
張阿姨說:“我上去送了一回粥。剛才陳念本來想把他拉去醫院了,但徐醫生沒讓。要不您自己上去看看?”
溫夫人瞧她害怕的樣子,也變得不確定起來,說:“那行吧,你看著點,有什麽情況直接跟我說。”
說完,溫夫人也沒有逗留,匆匆就走了。
溫夫人過來,陳念是知道的,她站在二樓窗戶邊上。
書房這邊的窗戶,正好能看到門口的情況。
徐晏清當然沒得,隻是普通感冒發燒。
徐晏清已經聯係了寧昶,到時候會過來一趟看看情況。
溫夫人剛走,陳念這邊就收到了溫夫人的信息,讓她自己注意。
陳念回了一個知道了。
這天。
徐漢義親自來了一趟玫瑰園,陳念接待他。
陳念露出的雙眼裏是難掩的疲倦,她沒讓張阿姨泡茶,“您來有什麽事兒嗎?”
“晏清請假也有好些日子了,他這一病,研究所那邊的研究項目究停了下來,他還搞一言堂,連我都不能參與,這叫什麽事兒?這都什麽時候了,我還能搶走他功勞不成?”
陳念揉了揉眼,啞著聲音說:“他有他的考量。”
正說著,徐漢義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眼,是林伯的來電。
他起身走開幾步接電話。
“您在哪兒?”
“不是說去研究所了嗎?你有什麽事?”
“來了一對老頭老太太,說是要找美玲。”
“什麽?”徐漢義以為自己聽錯。
“要找錢美玲。”
徐漢義臉色微變,明明當年都已經給處理到位,這是從哪兒跑出來的老頭老太太。
林伯繼續道:“我沒讓進來,但他們要一直待在門口,也不好看。到時候樓上樓下的住戶都看著,怕是會傳出閑言碎語。”
第647章:我的禮貌隻給正常人
清荷園這個小區住的基本上都是清北院校的人。
像徐漢義這樣的人物,樓上樓下自然都認識他,這兩年他們徐家發生的事兒已經夠多了,這會又在他門口跑出來一對老頭老太太,肯定會引人遐想。
還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麽情況,萬一說出個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傳開來,對他個人的聲譽,肯定會造成傷害。
徐漢義:“你先請人進去,我一會就回來。”
徐漢義是站在落地窗前講電話,陳念靜靜看著他,因為側著臉,陳念能看到他的嘴巴,所以也能看到他說了什麽。
她因為耳朵不好,所以會讀唇語。
徐漢義收了手機,轉身回到客廳坐下,並沒有立刻就走,他拉上口罩,說:“晏清怎麽樣了?怎麽一個小感冒,要那麽久?”
言語間的那種疑心,讓陳念心裏很不舒服。
其他人怎麽樣無所謂,但徐漢義作為直係親屬,說這種話,就讓她覺得膈應。
既然想要維係名譽,是不是也該表裏如一?
陳念看了他一會,問:“您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心裏是什麽感受?當初,徐仁跟蘇珺的恩怨上新聞,您看到小時候的徐晏清受傷的照片,心裏又是什麽想法?”
“你的禮貌呢?”徐漢義再怎麽說也是長輩,誰跟他說話都是恭恭敬敬。
而此時陳念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
陳念也不在乎徐漢義對她是什麽看法,他的看法不重要,他接不接受她都不重要,她冷淡的說:“我的禮貌隻給正常人。”
“你!”徐漢義忍住脾氣,“我不跟你計較。”
陳念:“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徐漢義覺得她是不可理喻,“任何事情不能隻看一個點,當時徐晏清小時候的照片被爆出來的原因是什麽?那都是醜聞,是蘇珺摸黑徐仁的手段,徐仁有家暴傾向,徐仁作為徐晏清的父親,是不是會被人議論成也有家暴傾向?蘇珺是既要毀掉徐仁,也要毀掉徐晏清……”
陳念沒耐心聽他說完這種廢話,直接打斷:“您不也想毀掉徐晏清嗎?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被一個小感冒折騰的那麽痛苦。您倒是好意思質問,一個小感冒怎麽要那麽久。您不知道為什麽嗎?”
“小時候沒人好好愛護他,長大了也沒有人把他當回事兒,那身體底子肯定好不了。您不覺得,他能活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嗎?”
“我不認為名譽能毀掉一個人。我覺得家人的冷漠,被最親的人傷害,才會摧毀掉一個人。”
徐漢義懶得再說,起身道:“你所說的都是婦人之仁。你太普通,還沒達到那個境界,所以不會明白名譽的重要性。我跟你說了也白說。”
隨即,徐漢義就自顧走了。
陳念也沒送,有時候看到徐家這些人,陳念都會忍不住生氣。
其實傷徐晏清最多的,就是徐家的人。
當然,還有蘇珺。
都是他至親的人。
陳念在樓下坐了一會,去廚房看了看,她讓張阿姨包了餛飩。
徐晏清這會有點胃口吃東西。
張阿姨包了不少,陳念來煮。
張阿姨就去過二樓一次,知道徐晏清那麽嚴重,就沒有再上去過,“徐醫生怎麽樣啊?有沒有好一點?昨天醫生來怎麽說?”
陳念適時的咳嗽了兩聲,說:“今天稍微好一點。對不住啊張阿姨,家裏還是少不了您幫忙。”
口罩遮住大半張臉,但陳念眼睛部位的疲態還是很明顯。
張阿姨跟她隔著距離,說:“你也多顧著點自己,可別兩個人都倒了。”
“知道了。謝謝您的關心。”
陳念做了一大碗餛飩麵,隻撒了蔥花,看起來很清淡。
她端上去跟徐晏清一塊吃。
房間裏,徐晏清在跟人通話。
陳念把餛飩麵放在茶幾上,由陳念在身邊照顧著,他好了很多,並沒有跟外麵說的那麽嚴重。
尉邢已經離開蘇園。
他們找到了徐嫿,她現在跟卓徑深在一塊。
當初卓徑深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因此沒有因為盛嵐初出事,而受到牽連。
但他父親,因為跟徐振生有點關聯,被抓緊去,還判了幾年。
現在他另起爐灶,等同於將之前的醫藥公司重新做起來。
他們看中的就是這家醫藥公司。
正好卓徑深也有自己的實驗室,進行藥物研發。
陳念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看著徐晏清打電話。
每次跟徐漢義聊完,她就總想著要對徐晏清更好一點。
沒有人愛他,其實他連自己都不愛自己。
所以他總是不在乎自己身體受損。
徐晏清講完電話,回過頭正好看到陳念無端端掉下來的眼淚。
他怔了怔,“徐漢義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接了個電話,好像是誰來找他了,沒坐一會就走了。”
陳念若無其事的擦掉眼淚,說:“剛剛一股風吹過來,帶著沙子,進眼睛了。”
她說完,還揉了揉眼睛。
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吃麵吧,再不吃就要坨了。”
……
另一邊,徐漢義匆匆回到清荷園。
那一對老頭老太太還在,林伯已經把人請進去。
林伯說:“這就是徐振昌的父親,有什麽二位可以跟他說。”
老頭老太太朝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徐漢義坐下來,和顏悅色的問:“是誰讓你們找到這裏來的?”
按照這兩位老人的樣子,應該是從鄉下來,沒有旁人的指引,恐怕做不到那麽精準的找到這裏。
老爺子說:“我們是來找孫女的。”
“是誰告訴你們,來這裏就能找到你們的孫女?”
兩位老人像是聽不明白他說的話,隻是斬釘截鐵的說:“我想見我孫女,我就想見見我孫女,你讓我見見我孫女吧。”
徐漢義扭頭看了林伯一眼。
林伯說:“我剛也問了好幾遍,他們兩個好像隻會說這句話,不管我問什麽,他們就這麽回答。”
徐漢義擰著眉,沉默良久,說:“我不知道你們的孫女是誰,你們的孫女也不在我這裏。”
“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徐振昌不在了,我們就隻能找你了。”
老爺子用蹩腳的普通話,艱難的表達著,渾濁的眼睛透著焦急。
老太太坐在旁邊,不住的點頭,眼眶裏含著淚。
徐漢義是看出來了,他們是賴定他了。
第648章:還給我
暮色將至。
林伯去準備晚餐,徐漢義同這兩位老人家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他們唯一的訴求就是要見到孫女。
不管跟他們說什麽,回答徐漢義的就隻有那一句話。
現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兩個人,徐漢義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雖說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但錢美玲這個名字,徐漢義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都不用去調查,就可以確認,眼前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錢美玲的爺爺奶奶。
錢美玲的身世並不太好。
母親早逝,父親一手將她養大,所幸她學習好,一路上來都是保送,拿獎學金的主。
然而,不幸的是,她的父親在她大三那年,得了絕症,因不想連累女兒學業,到死都在工作,死的時候,在家裏三天才被人發現。
錢美玲回去辦理喪事,在床頭發現了父親留給她的存折和遺書。
她的父親沒上過什麽學,會寫的字有限。
遺書上寥寥幾字。
是讓她好好學習,幸福快樂。
存折裏大概七八萬,加上存放在家裏的一些現金,一共加起來有個十萬塊。
這就是父親給她的全部。
因為家裏拮據,他們家跟親戚並不常往來,而她的爺爺奶奶早就已經不在了。
父親去世之後,她等於是自己一個人。
那年,她考上了研究生,但是她的父親都沒來得及知道這個好消息。
也是這一年,她的人生發生了轉折。
徐漢義對錢美玲的相貌已經記不清了,但還深刻的記得她堅定的雙眼,對他們充滿了信任,和無限的支持。
徐漢義站在窗戶邊上,抽完手裏的煙,他將煙頭摁滅了花盆內。
這裏寥寥幾株盆栽,經過一個冬天,都已經枯萎。
徐漢義看著這些枯萎的樹木,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那些被深埋在地底的醜惡,在被人一層一層的挖開。
他以為隻要埋的夠深,就不會有人發現,甚至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全部都消失。
他可以帶著這些秘密走進棺材,永遠不被人知道。
世人在播放他的生前事跡時,隻有榮耀,能被所有人敬仰,紀念。
也就隻差一步而已。
他咳嗽了兩聲,走到廚房門口,說:“窗台上的那些盆栽都已經死完了,去換一些新的吧,都已經開春了。”
“好。”林伯一邊炒菜,一邊應聲。
徐漢義在門口站了一會,回到客廳坐下。
做這件事的人,一定是知道什麽,所有篤定了他絕對不會報警。
“既然你們不說,就先在這裏吃個晚飯。”
老兩口沒什麽大的反應。
等林伯做完菜,他們也跟著徐漢義一塊上桌吃飯。
飯後,徐漢義還讓林伯收拾了一下客房,讓老兩口住下來。
然而,這兩老人家,那有那麽好糊弄。
在家裏待了一天,就在樓裏上上下下的走,問那些鄰居,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孫女。
要掏照片的時候,被林伯摁住,想要把人帶回家。
結果這老太太突然發了狂,一下子推開林軍濤,流著淚,說:“是你們把囡囡藏起來了,把囡囡還給我,還給我!為什麽不讓我們見見呢?這是我們最後的心願了。”
緊跟著,老爺子也跟著一起鬧了。
誰也見不到老人哭啊。
住在徐漢義樓上的女人動了惻隱之心,拿出紙巾,詳細的問了問。
有旁人在場,林伯沒辦法攔著。
隻能說:“他們倆有老年癡呆,認錯人了。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女人可沒聽林伯說什麽,注意力全在兩個老人身上。
這樓下的住戶也聽到動靜,上來看了看。
正好跟女人認識,兩人就一起詢問二老的事情。
這兩位正好都是清北的老師,其中一個還是法學係的。
兩人也知道這一戶是什麽人。
所以,並不偏幫一方。
等二老說完,女人就跟林軍濤說:“我覺得還是報警吧,不管他們是不是認錯,這件事肯定是要交給警察。我們肯定是相信徐老的人品,換了別人早就報警了,你們還耐著性子把他們留在自己家裏。”
這話說的人多少有些心虛。
林軍濤勉強笑了笑,點頭道:“我們也是想幫幫忙,可他們說也說不清楚,這不正打算帶他們去警察局,可他們也不依啊。對不起啊,打擾到你們了。”
“這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他們也隻是想見見自己的孫女。要不,把人交給我,我親自送他們去警局吧,正好我下午也沒事。”
“那怎麽好意思。他們是專門來找我們的,肯定還得是我們去處理。多謝你了。”
林伯很快結束了話題,帶著老兩口回到了家裏。
這會子,這兩人反倒是安靜聽話了,像是被那個女人說服,乖乖的跟了林伯回去。
關起門來,林伯臉上的笑意就淺了。
這兩人已經去客廳吃水果了,還挺自如。
林伯將這事兒跟徐漢義講了講。
徐漢義正好上完課。
現在已經逐步恢複上課。
徐漢義沉吟數秒,說:“一會你叫一輛車,我帶著他們去找。”
等徐漢義回到清荷園,譚子銳在家裏做客。
“徐老。”他站起身,還是畢恭畢敬的叫人。
徐漢義神情微變,“你怎麽過來了?”
譚子銳道:“徐京墨在拘留所的情況不是特別穩定,這幾天突然開始頭疼,特別的嚴重。所以我想著過來請教一下,你們之前給他吃的什麽藥。”
聽到頭疼兩個字,徐漢義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頭。
這些事,徐振昌最清楚。
他從徐振昌遺物裏找出一個記事本,上麵記錄了徐京墨每次會診的結果。
還有他服用的藥物,一直都在調整。
譚子銳翻看了一下,其實跟心理醫生開出來的藥都差不多,但徐京墨不肯吃。
這人在警局,什麽都不配合。
譚子銳覺得他知道很多,但他就是個鋸嘴葫蘆,什麽都不肯說。
前兩天倒是開了口,大概是被頭疼折磨的不行,稍有喘息的機會,他就開始發瘋,專門把譚子銳叫過來,笑的異常邪肆詭異,看著譚子銳,說:“我要孟安筠,你給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我要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我要她的手,她的腿……”
說的根本就不是人話。
就這,基本可以斷定,一年前的綁架案,就是徐京墨所為。
第649章:漂亮
徐漢義沉吟數秒,說:“一會,我帶你去徐庭的工作室看看。京墨變成現在這樣,說不準是徐庭在他身上做了什麽。”
關於徐京墨的罪責,徐漢義跟律師商量過。
就算把所有罪名按在徐庭身上,徐京墨也不可能完全無罪,而且他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是危險分子。
經過一次殺戮,心態逐漸改變,再次犯罪的可能性很大。
到最後,就是無差別殺人。
徐京墨的最終結果,大概率是要被送進精神病院關押。
徐振昌這個案子,讓徐京墨根本就沒有翻身的可能性。
也就是徐庭想要的。
徹徹底底的廢掉徐京墨。
徐振昌嗬護長大的孩子,最終成了一個大變態。
徐振昌死的時候,恐怕都閉不上眼。
譚子銳掃了眼那老兩口,問:“剛才他們跟我說,他們的孫女是徐振昌的學生,他們找不到了,是什麽情況?”
徐漢義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們每年要帶多少個博士研究生,這麽多年下來,帶過的學生數都數不清,更何況是振昌的學生,我就更不清楚了。”
“那要不,我把二老帶去警局,讓我同事幫忙處理一下?”
“行啊,我正好也想把他們送去警局,這一直在我這裏住這也不是一回事兒。”
這老兩口這會倒是老老實實,等譚子銳的同事過來,把兩人帶走。
譚子銳則跟著老爺子一塊去了徐庭的私人工作室。
其實,譚子銳他們對徐庭所有領域,都進行了搜查,對於他做的每一個研究報告做了一個統計。
這人一死,很多東西就查不清了。
路上,譚子銳問:“您對徐庭了解多嗎?”
徐漢義:“隻管我了解的不夠深,如果夠深,我也不能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現在才知道,一個人思想有多重要,是我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總是自信的以為我的孩子,一定能以我為榜樣,可原來並非如此。”
“其實他們一個兩個犯錯,也有我的責任。”
譚子銳沒有接話。
到了徐庭的工作室。
裏麵已經被清理過一遍,他辦公室裏的一切也都沒動,徐漢義站在玻璃櫃前,裏麵放著一瓶糖果。
各種口味的,看著很漂亮。
玻璃瓶的旁邊,擺著徐庭跟徐京墨的合照。
照片裏的徐京墨笑的挺開心。
那時候還小。
小時候的徐京墨,其實還蠻開朗的。
而且,很喜歡纏著徐庭,最喜歡的是哥哥。
徐京墨最喜歡吃糖,吃的正是瓶子裏這種水果糖。
從這些擺設來看,誰能看出來徐庭討厭徐京墨呢?
譚子銳見他在這邊站了半天,走到他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那個瓶子,五彩斑斕的糖果,看起來真漂亮。
徐漢義說:“我想看看京墨,可以嗎?”
他說著,打開櫃子,從玻璃瓶裏,拿出一些糖,說:“這是他最喜歡吃的糖果。”
……
警局。
徐漢義坐在詢問室,沒一會,警察就把徐京墨帶過來。
他的頭發長長了不少,完全遮住了眼睛,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個陰沉的少年。
他瘦了一圈,整張臉的輪廓更加分明。
整個人單薄的,像是營養不良。
露出來的那道眼神,讓徐漢義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眼睛。
徐漢義:“不管在什麽地方,你都要好好吃飯,養好自己的身體。”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從徐庭那邊拿來的糖果,放在桌上,“我問過譚警官,這個可以拿。日子苦,就吃點甜。”
徐京墨看到這些糖果,遮掩在黑發下的那雙眼睛變得越發的陰沉,他嗤笑一聲,“謝謝爺爺,給我帶來一點甜。”
站在觀察室裏的譚子銳眉梢一挑,徐京墨難得有回應。
徐漢義說:“我現在也幫不了你什麽,如今外麵形勢複雜,你在這裏麵,相對安全。”
徐京墨用手指撥弄著糖果,仿佛聽不到徐漢義說話,他慢吞吞的撥開糖果的紙,喃喃自語,“為什麽,哥哥那麽不喜歡我呢?”
糖紙撥開,晶瑩的糖果,在燈光下,呈現粉色,特別的好看。
他將糖果捏在兩隻手指之間,對準了燈光,頭發往兩邊掃開,露出了那雙幹淨的幹淨。
他臉上緩慢露出笑容,不知道看見了什麽,說:“爺爺你看,多漂亮。”
麵對徐京墨這樣的反應,徐漢義心裏很不舒服,他仿佛看透了一切的醜陋。
這顆糖看起來有多漂亮,背後就有多醜惡。
徐漢義有些坐不住,“你好好的,我還有別的事兒,就先走了。我會跟律師商量,盡量給你一個最好的結果。”
徐京墨不說話,隻是笑。
而後,將那顆糖放進了嘴裏,閉上眼睛,仔仔細細的品嚐。
就在徐漢義走到門口時,徐京墨說:“你也想讓我死。”
徐漢義身形一震,“你在胡說什麽!”
“他說對了。”
“你是不是瘋了?”
徐京墨扭過頭,仰起頭看著他笑,嘴裏的糖慢慢化開。
徐漢義眉頭微動,閉了閉眼,拉開門出去了。
片刻後,譚子銳出來接待他。
徐漢義眼眶濕潤,“徐庭真是把他給毀了,他本來是個很好的孩子。”
譚子銳:“您別想太多了。”
送走徐漢義。
譚子銳去了躺會客室,裏麵他的同事正在跟兩位老人家交涉。
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
“說是孫女走丟了,不是他們的親孫女,是認的。他們是失獨老人,大概二十年前,這個錢美玲幫助過他們,說是清北的學生,但後來突然就再沒出現過,一點信息都沒有。”
“他們說那女孩很苦,家裏都沒人了,就她自己。後來應該是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導師,那段日子錢美玲非常開心,再往後就突然不出現了。”
譚子銳手裏也拿著一顆糖,就是徐漢義拿給徐京墨那種。
他眯了眼睛,“突然不出現了,是什麽意思?”
“就兩種可能,要麽是她不再跟他們往來過自己的生活去了,要麽就是出事了。按照他們的說法,應該是出了什麽事兒。”
“都這麽多年了,現在找到徐漢義這裏,倒是挺有意思。”
……
徐晏清坐在窗邊,手機放在一旁,電話裏的人匯報著一些信息。
電話裏的人道:“徐京墨在局子裏發病了,正好是徐漢義去看他後的第二天。”
第650章:妄念
徐晏清對此並不意外。
“病情如何?”他問。
“暫時緩和下來,譚子銳把他安頓在了指定醫院,徐漢義已經去看過了。那老兩口譚子銳讓人安頓了。”
譚子銳本身就很專注徐家的案子,這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他當然不會那麽輕易放過。
徐漢義之所以不願意報警,就是因為譚子銳。
徐晏清麵前的桌子上放著棋盤,黑白棋都是他。
這一來一回的對弈,棋局逐漸走向了死局。
電話掛斷。
他將手裏的黑子落下。
正好,陳念端了雞湯進來,她今天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煲的雞湯。
還按照傭人阿姨的建議,在裏麵放了一些材料。
都是補氣養生的。
難得有這樣清淨的時光,陳念自然是要給他補一下身體。
她把雞湯放在茶幾上,隨即蹲下來,看了眼棋局。
陳念對圍棋隻懂得一個皮毛,眼下黑白子棋不分勝負。
陳念說:“阿姨買的家養老母雞,說是特別補,喝點?”
徐晏清放下棋子,雙手手肘壓在膝蓋上,看著她,說:“我是在生病。”
“所以才要好好補啊。”
“確實,不過你比我更需要補,身體那麽虛,昨晚上才動了幾下,就受不住。”
他的眼神那麽認真,陳念臉頰一熱,立刻收了這個話題,直接盛了一碗,遞給他。
飯後。
兩人去三樓的露台曬太陽。
陳念這幾天確實累的夠嗆,徐晏清的這點感冒拖的時間也夠長,她是衣不解帶的照顧著。
昨晚上又折騰了一陣,她這會特別的困倦,加上開春的太陽曬著舒服,沒一會功夫,她就睡著了,睡衣的帽子遮住半張臉。
兩人坐一把躺椅,徐晏清精神倒還不錯。
藍天白雲,空氣裏彌漫著不知名的花草香味。
快樂,也就那麽簡單的事兒。
冒兜下,陳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眼神沒有什麽溫度。
她躺著沒動。
身上是陽光帶來的溫度,還有這身下的男人。
冒兜遮掩了視線,她的視野裏,隻有徐晏清的長腿,就擱在她的腿上。
他們的姿勢很親密。
當然,他們就沒有不親密的時候。
許是陽光曬的太舒服,她竟然有點不願意起來。
最近,她出來的次數很少。
主人格現在有了警惕心,如今的形勢,讓她幾乎每天都高度緊張。
這樣的情況下,她作為次人格,就很難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身下的人,聲息平穩,應該是睡著了。
陳念稍稍動了動,而後抬起頭,看向徐晏清。
他閉著眼睛,沒有絲毫動靜。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讓人一時挪不開眼睛。
她停頓了好一會,剛準備起身,壓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陳念再抬頭,徐晏清已經睜開了眼睛。
“做什麽?”
陳念頓了兩秒,說:“要去上廁所。”
他幽深的眸,讓她心中忐忑。
不等徐晏清說話,她又立刻躺了回去,軟軟的說:“不過好累,再躺一會。”
片刻,徐晏清壓在她腰上的手挪開,冷淡的說:“起來。”
她沒動,牢牢的趴著。
直到徐晏清坐起來,把她從身上挪開,自顧自的走了。
獨留她自己待在露台。
她眉梢一挑,故意跟了上去,從後麵抱住他,說:“你幹嘛?突然這樣。”
她說著,挪到了前麵,仰起頭笑眼盈盈的看著他,“是怕她不高興?可你難道不知道,每天夜裏,你們最親密的時候,我總會出現的。她也許不知道,你會不知道嗎?”
她說著,踮起腳尖,湊了上去。
徐晏清垂眸對著她的目光,並沒有把她從身上拉開。
兩人的距離慢慢拉近,近到互相的氣息交纏,陳念便停住。
徐晏清沒有絲毫動作,眼神依然是冷的。
他的目光,讓她的心髒抽了一下,旋即猛地撲上去。
可她的唇沒能碰到他,徐晏清扣緊了她的肩膀,“回房待著。”
大抵是親密的次數多了,這讓她很不甘心。
她一下掙脫開他的手,說:“你不放了我沒關係,我會讓她永遠消失,到時候你不想放我也得放了我。”
說完,她正準備自行離開。
徐晏清揪住了她的頭發,將她拉了回來,“哦,想起來了,我給你準備了專屬的房間。”
她開始掙紮,野性十足,之前在聶寒那邊學的花招全部都使了出來。
徐晏清直接擒住她的雙手,將她弄進了小黑屋。
他一把將人推進去。
她反應倒是很快,迅速回身抱住徐晏清的腰身,“我是陳念!”
“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
她愣了愣,眼神柔和了一分。
“我給你取一個。”徐晏清掐住她的下巴,沉吟片刻後,說:“就叫妄念吧。”
隨即,便將她推了進去,並關上了門。
小黑屋裏沒有燈,四方的空間,牆麵都是軟的,地上設了榻榻米,可以直接睡覺。
溫度適中,就算不蓋被子也不會著涼。
可是沒有光。
一個人處於黑暗的狀態,時間久了,會讓人心生恐懼,從而自我躲避。
徐晏清就待在外麵小廳,用手機查看屋內的情況。
“我才不要叫妄念!放我出去!你給我開門!”
她鬧騰了好一陣,才徹底安靜下來。
徐晏清因病隻能待在家裏,陳念因為照顧他,也隻能跟他一塊待在屋子裏,不讓隨便亂跑。
張阿姨已經不來了。
她說家裏有個小孫子,她不能冒這個險。
現在這個家裏麵,就隻有他們兩個,保鏢隻守在屋子外麵。
還有一個之前雇回來的傭人,幫忙買一些食材回來。
由此,在這個屋子裏,他們倆不管做什麽,都不會有人進來。
更何況,這外麵的保鏢,可都是徐晏清的人。
這妄念就算是喊破了喉嚨,都沒有任何用。
她在裏麵,沿著牆壁邊緣走了兩圈後,原地坐下。
她本就是從黑暗中來,所以她最討厭的就是黑,這是她極力想要掙脫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躺下來,身體卷縮成了一團。
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變得弱小且無助。
到了傍晚。
徐晏清才進去抱著人出來,陳念臉色微白,睡的很沉。
陳念醒過來時,感覺身體還是很疲乏,她詫異於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個下午。
精神有些恍惚。
徐晏清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溫聲道:“要不要再睡一會?”
第651章:救救他
陳念這幾天確實做的太多,小臉兒都有點泛黃了,黑眼圈也很重。
她像是沒骨頭似的往他身上靠過去,懨懨的說:“還沒做飯。”
“沒事,一會我去做。”
二樓這邊也有個小廚房。
陳念也確實懶得動,點了點頭。
徐晏清陪了她一會,就去廚房煮麵。
陳念又躺下來,抱著抱枕休息。
其實就這樣封在家裏也有些好處,能安安穩穩的待幾天。
這些日子,就裴堰來看過他們一次,跟蘇曜一塊。
蘇曜還順道帶了團團過來。
趙程宇倒是沒跟著。
就聊天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說他現在挺忙,工作和學業兩頭兼顧著。
現在還破格進了北城一家相當有名的律所實習,前途不可限量。
團團的學校還沒恢複上課,就在家裏自習,他現在人瘦了,眉眼更像陳淑雲。蘇曜說他特別懂事,小小的年紀,大大的能量。
他們見麵的時間比較短,也沒聊幾句,陳念都來不及跟團團單獨說兩句話。
陳念恍恍惚惚間,又睡了過去。
她先是做了一個特別美的夢,可是在她最開心的時間,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讓她找不到方向。
她隻能大聲的喊,可她的嗓子好像發不出聲音,她都聽不到自己的回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了哭聲。
她判斷著聲音的方向一步步的走過去,哭聲逐漸變的清晰,她甚至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她輕輕的問:“你是誰?你在什麽地方?”
那人沒有回答她。
陳念除了循著聲音過去,其他什麽也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的瞬間,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緊跟著她就看到了自己。
滿臉的淚痕,哭的十分傷心。
她看著她,憤憤然的說:“我是在保護你,你這樣對我!我要殺死你!殺死你!”
夢到了這裏,陳念猛然清醒過來。
她僅僅隻睡了十分鍾而已,徐晏清正好煮碗麵回來,看到她木愣愣的坐在那裏,“怎麽了?”
陳念回神,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搖搖頭,說:“做了個噩夢。好香。”
饑餓感,讓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
聞著香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吃了兩口麵,陳念還是提了剛才那個詭異又奇怪的夢,“我夢到我要殺了我自己。”
“噩夢而已,不用掛在心上。你想傷害你自己,也得經過我同意。”
吃碗麵,陳念又躺床上睡了,她想看看是不是還會夢到。
……
兩天後的夜裏。
寧昶帶著幾個醫生,匆匆來了玫瑰園。
沒一會功夫,他們就抬著人出來,陳念緊跟在後麵,頭上壓著鴨舌帽,匆匆跟著他們上了車。
徐晏清秘密進了私人醫院。
隔天,陳念就去了溫家。
徐晏清被送進私人醫院的事情,溫家這邊已經知道了。
陳念到了以後,沒見到溫夫人,是保姆接待的她,說是溫夫人有事出去了,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回來。
保姆說:“你在這裏等著也沒用,還耽誤你自己的事兒。要不這樣,等溫夫人回來,我跟她說一聲,到時候打電話告訴你,你看如何?”
陳念此時的麵色並不好看,她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說:“您不用管我,我今天也沒別的事兒,可以在這裏等。如果您覺得我在這裏妨礙您做事,那我就去外麵等著。我會一直等到溫夫人來。”
保姆也不多言,“那我給你倒杯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溫夫人一直沒有回來。
手機上也沒有任何回複。
她從早上等到晚上,又從晚上等到淩晨。
保姆再次過來,說:“看樣子,今天溫夫人是不會回來了,那我猜測溫夫人這次參加的活動,少說也要兩天才能回來。”
陳念仰起頭,眼眶通紅,嘴唇緊緊抿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保姆看著她這個樣子,也是十分為難,想了想,說:“你如果想等,那就在這裏等著吧,我實在是熬不住,要回去了。”
陳念隻顫抖著,說了聲謝謝。
隨後,保姆就先走了,給她留了幾盞燈。
不過陳念隻待了一會,就走出去,站在了門口。
她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站著。
溫夫人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來。
她是跟湯碧柔一起回來。
因為陳念暫時有事不能出麵,所以溫雨濃的事兒,由她自己親自去跟進。
她跟湯碧柔一塊去了一趟東源市,去看了一眼溫雨濃的墓地。
看到陳念出現的時候,她略略嚇了一跳。
清晨的時候,下了一陣雨。
陳念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她衝出來的一瞬,直接跪倒在了溫夫人的跟前。
湯碧柔扶住老太太,擰了眉毛,“你這是幹什麽?”
陳念隻是看著溫夫人,一隻手牢牢抓著她的手腕。
湯碧柔還想說什麽,溫夫人道:“快把人扶起來。怎麽在外麵站著呢?誰不讓你進去?”
陳念搖搖頭。
保姆出來看到陳念有些驚訝,她早上來的時候,並沒看到人,還以為人已經走了呢。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溫夫人苛責:“你是怎麽做事的?你難道不知道陳念是我的孫女嗎?”
保姆把陳念扶起來,低聲說;“你昨晚上不是在家裏的嗎?”
陳念:“我覺得自己待在家裏不好,您走沒多久,我就出去了。”
“先別說了,先進門。”
一行人進了屋子。
溫夫人讓保姆做一點吃的,她則帶著陳念上樓換衣服。
進了房間。
陳念再次跪下來,說:“請你們救救徐晏清。”
溫夫人明顯是知道她來這裏的目的,從櫃子裏拿了一套新衣服出來,說:“先去換衣服,可千萬不要感冒了,你要是倒下,誰來照顧徐晏清呢?”
陳念反手握住她的手,“溫夫人!”
她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狠勁,說:“他已經受了太多傷,我不想他再受罪。那些人一定都在等著他死。”
溫夫人把她扶起來,“乖,先去換衣服。”
溫夫人的眼神意味深長,陳念想了想,便進了衛生間。
衣服穿上後,她在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兩包用透明袋子裝著的藥。
第652章:好好的
陳念瞬間攥緊了這兩包藥,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把兩包藥放好,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便出了衛生間。
溫夫人瞧著她潮濕的頭發,溫柔的詢問:“還有沒有力氣洗個頭?會舒服一點,你這孩子也太軸了,我是相信你的,你待在屋子裏等,結果也是一樣的。晏清是個能幹的人,我們自然不會讓他有事。”
陳念隱忍著激動的情緒,緊抿著唇,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眶通紅,強忍住眼淚沒讓它掉下來。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著嗓子,說:“謝謝。”
溫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我讓保姆給你洗個頭,總歸他現在人在醫院裏,那麽多人照看著,肯定不會有事。你這熬了一天一夜,先睡一會。等會,我再讓保姆給你收拾個房間。”
溫夫人能看出來陳念的焦慮,不等她找托詞,道:“M國的洛伊家族安排過來的醫療團隊,在世界範圍內,可是數一數二的。關於這皮膚病已經給出了很多結論,你是不是太累了,腦子不清楚?”
很顯然,溫夫人不打算讓她那麽快就離開。
她站在陳念跟前,舉止溫柔的整理了一下陳念的衣服,說:“我這一趟去了東源市,去見了雨濃。墓地很簡陋,簡陋的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給她按上去。我又找到了一位曾經在孟家做事的老保姆,得知了一些事情。”
“我的雨濃,在我家裏沒有受過半點委屈,我都不舍得虧待她半分,孟家卻把她當成傭人來使喚。我真的不忍想象,當初她在孟家過的有多憋屈。我也去當地的幾家醫院都詢問過,你猜我最後在什麽地方查到記錄。”
溫夫人的聲線細軟,臉上那些屬於歲月的痕跡,讓她顯得沉穩又和善。
可越是這樣的溫柔和善,就越是考驗對方的心理素質。
溫柔刀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陳念搖了搖頭。
溫夫人說:“在一家不起眼的精神病院,院裏的環境非常差,我想我的雨濃在死之前,應該收到了不小的折磨。”
溫夫人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隻是年紀大了,就沒有什麽眼淚了,再難受都沒有眼淚了。
“所以啊,孟家人嘴裏的話,我一句都不會相信了。雨濃是我的女兒,我一定不會讓她就這樣白白的被人欺負。這事兒啊,我跟孟家沒完。”
溫夫人淺淺一笑,語氣又溫軟了幾分,說:“聽話,先去洗個頭,然後在客房裏好好睡一覺。”
隨後,陳念去樓下,保姆給她洗了個頭,溫夫人還親自下廚給她煮了麵。
等吃飽喝足,她就去客房裏休息。
陳念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沒有絲毫睡意。
她精神處於高度緊張中,溫夫人剛才的那些話,她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過。
溫夫人突然提到孟家,很明顯是話裏有話。
陳念緩慢的轉了個身,倏地她靈光一閃,便明白了這番話的意思。
溫夫人不會輕易放過孟家,就代表著他們跟孟家的關係就此也要決裂了。
落下客廳裏。
溫夫人換了身衣服,湯碧柔把拍好的素材拿給她看。
湯碧柔問:“這個要是播出去,孟家肯定是首當其衝,現在節目熱度高,孟家又是有名的企業,到時候網絡上恐怕又會引起軒然大波。您看要不要先跟孟家那邊談談?”
溫夫人淡然自若的喝了口茶,說:“我雖然平時不上網,但我也知道輿論是可以控製的。這些內容沒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孟家,他們要是經不起查,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湯碧柔沒再多言。
晚上。
溫夫人讓人端了麵進去,讓陳念吃完。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的衣服全部都幹了,她把身上溫夫人的衣服換下來。
溫夫人把她送到門口,“別擔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在好起來。”
“啊,對了。徐漢義那邊出了點事兒,你們知道嗎?”
陳念對上她的目光。
溫夫人笑著問:“這人從哪兒找來的啊?”
陳念扯動了一下嘴角,說:“想要找,自然就能夠找到。就像您能找到孟家多年前的保姆,甚至還能找到姨媽待過的精神病院一樣。”
溫夫人點點頭,“好好的。”
隨後,便讓陳念離開。
陳念自己打的車,一路趕到醫院。
進了病房,陳念才鬆了一口氣,背脊牢牢的貼在門上,雙腿都開始發軟。
徐晏清把她扶到床上坐下。
陳念看著他,慢慢的露出一絲笑,將那兩包藥,拿出來給他。
陳念:“他們願意把藥拿出來,是不是說明我們成功了?”
她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徐晏清摸摸她的臉,“先睡一會,等緩過來一點再說,不著急。”
陳念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低低的說:“那就抱著你睡一會,要不然我睡不著。”
徐晏清在她耳朵上親了親,“好。”
沒一會,陳念就睡著了。
她連著兩天沒睡,支撐到現在,精神早就繃不住了。
……
周末的法製節目一經播出。
孟氏這邊就接到了很多電話,連孟鈺敬這邊都接到了幾個媒體打來的電話。
孟安筠更是在學校成了焦點。
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帶著一種八卦的眼神看她,一副想問什麽又不敢問的樣子。
溫雨濃的事兒,主要還是三房的問題。
偏偏現在三房的人掌控著整個公司。
孟鈞擇來的時候,廳裏的電視上正在放他跟陳念對話的內容。
孟鈺敬端著茶杯,麵容嚴肅,餘光看了他一眼,“來了。”
他上午給孟鈞擇打的電話,現在是晚上八點鍾。
他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說:“等了你一整天,都有點累了。你再晚一點,我都該睡了。”
他輕輕一笑,看向孟鈞擇的眼神,透著狠厲。
孟鈞擇坐下來,自己拎了茶壺倒上一杯,說:“公司事兒多,我一時忙不過來,我在電話裏都說清楚了,沒讓您等我。”
“忙什麽?”
“有人惡意舉報,好幾個相關部門過來調查,我報了警,要處理的事情自然就多。”
孟鈺敬看著電視屏幕上,一時沒有說話。
第653章:籌碼
電視裏的節目已經接近尾聲,緊跟著,畫麵跳轉,又開始重複這一段。
孟鈞擇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繼續將杯子裏的水喝完,抬起眼,也跟著老爺子一塊看了起來。
這一段大概是二十分鍾左右。
一整段裏麵,什麽都沒有剪掉。
孟鈞擇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看著他自己說話的表情,動作,神態。
有一瞬,感覺到厭惡。
尤其是他自己拿起溫雨濃那張照片的時候,那神態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緒。
孟鈺敬說:“看不出來,你對這個女人感情那麽深厚。”
孟鈞擇沒有說話,像是沒聽到。
半晌沒收到回應,孟鈺敬側頭看向他。
這一刻,孟鈞擇的神情沒有絲毫遮掩,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恨和厭惡裏,還夾著著痛苦。
孟鈺敬看不懂這份痛苦是因為什麽。
孟鈺敬直接關了電視,廳裏瞬間就安靜下來。
“接下去你準備怎麽做?現在火是真的燒到身上來了,網絡上的那些輿論,我讓筠筠幫我看了。你就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由著那些人亂說話,摸黑!這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別給我說什麽清者自清這一套,我以前不信現在也不相信。”孟鈺敬明顯是有些壓不住火了。
孟鈞擇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說:“這個法治節目有跟警方那邊合作,從這件事引到孟家開始,我就不能夠輕舉妄動。我一旦吩咐下去做事,他們肯定很快就會知道。不是我想清者自清,是現在的情況,隻能夠清者自清。”
“您不知道嗎?這之前您讓我轉移財產,安排移民,這件事都已經被警方查出來。節目播出之前,警方正好就來問過我這件事。我現在正想問問您,接下去我該怎麽做。您德高望重,認識的人又多,應該有很多辦法。”
到了現在,孟鈺敬已經沒什麽好瞞著的了,他迅速的喝掉一杯茶,茶杯重重落在茶幾上,說:“這件事關乎著我們整個孟家,就看你最後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結果。你是希望孟家就此走到盡頭,還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脫身,往後過上輕鬆愉快的日子,就看這一次了。”
“當然,事情不好做。我們需要助力,因為現在對我們的人,我們單獨沒有辦法對抗。”孟鈺敬雙手交握著,拇指反複摩挲著,容色中透露出幾分焦灼。
孟鈺敬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焦慮過了。
前兩天,家裏出了一點事兒。
那天,他跟孟安筠母女一塊出去吃了頓飯,就他們出去時間的功夫,家裏鬧了小偷。
偏生丟了的東西,讓他沒辦法報警。
到現在為止,家裏就隻有孟鈺敬自己知道,這屋子裏鬧過小偷。
他丟失的,是讓他在這一局裏,能夠安身立命的東西。
他閉了閉眼,側過臉,認真的看向孟鈞擇,道:“溫鬆康是想借著這件事,除掉我們孟家。”
他攤開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手指微顫,“前兩天家裏遭了小偷,我手裏丟了很重要的東西,非常重要,重要到我現在基本失去了所有籌碼,他們如果聯合起來,我就算是魚死網破,都很難翻身。”
“而他們,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
孟鈞擇拿起茶壺給他添茶,剛倒了一半,就被孟鈺敬抓住手腕,“什麽想法?”
孟鈞擇默了一會,同他對視了一眼,說:“別著急,等我倒完這杯茶。”
孟鈺敬停頓幾秒,慢慢鬆開了手。
孟鈞擇倒完茶,說:“您自己難道不是最大的籌碼嗎?”
不等孟鈺敬說話,孟鈞擇又補了一句,“您可能還不知道,溫雨濃除了是溫家養女之外,她還是當年戚崢崴的情婦。現在網上的焦點都放在她是怎麽死的這件事上,那如果從她身上引出點別的事兒呢?”
“既然對方沒有給您留一條活路,您就該發揮自己最大的作用,讓他們也不得安生。先收了想要全身而退的心思吧。”他說著,伸出手在孟鈺敬的腿上輕輕拍了兩下,“您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了,我們再一起指定計劃。”
孟鈞擇喝完兩杯茶,站了起來,“我先走了,應付了一天人,話說的太多,下顎發酸,有什麽明天再聊吧。”
孟鈞擇走後,孟鈺敬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裏,連著抽了好幾根煙。
“爺爺,您怎麽還沒睡啊?”
孟安筠裹著睡衣下來,睡眼惺忪的,手裏捧著水杯,朝著這邊走過來。
孟鈺敬聞聲,恍然回神,孟安筠已經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你呢?怎麽那麽晚了,還沒有睡?”
孟安筠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熱醒了,口渴的不行,就下來倒杯水喝。您怎麽還不休息啊,這都兩點多了,您這麽大年紀,可不幸熬夜啊。”
孟鈺敬輕點了下頭,正想讓她回去休息,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麽,靜靜的盯著她一會。
孟安筠揉著脖頸,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她喝了半杯水,“那爺爺我先回房睡覺去了,那個節目的事兒,您也別多想,我覺得這就是三叔家裏的私人問題,影響不了我們所有人。您瞧三叔他們也沒怎麽著急,您也不必為這件事睡不著。”
“快去睡覺吧。”
孟鈺敬抿著唇沒說話,心口突突跳了跳。
孟安筠說了聲晚安,便端著杯子轉身走了。
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孟鈺敬叫住了她,“筠筠。”
“嗯?”孟安筠轉頭,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什麽事啊,爺爺。”
孟鈺敬默了一會,笑了笑,說:“你的腳怎麽樣?最近疼不疼?”
“還是老樣子,我已經習慣了,疼的厲害就吃止痛藥,也沒別的辦法。”
孟鈺敬說:“我之前跟老江聊過這個事兒,他昨天給我介紹了一個骨科專家,已經約了時間,到時候我陪著你一塊去看看。”
她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也沒有絲毫的期待。
她已經看了不少醫生了,每次去看的結果都差不多,她自己早就不抱希望了。
兩人對視片刻,孟鈺敬擺手,“去睡吧。”
孟安筠點點頭,自顧上樓。
孟鈺敬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不知道那天吃飯的事兒,是巧合呢,還是有意為之。
第654章:打壓
隔天。
孟鈺敬親自去了一趟公司。
孟氏集團的總公司在東源市,但北城這邊,之前因為跟研究中心有著密切的關係,因此北城這邊的公司當初並沒有撤掉,算是兩頭兼顧。
在北城站穩腳跟的同時,東源市那邊也深深紮根。
當初大房和三房齊心,是想要打下全國的市場,成為能夠粉蛋糕的人之一。
孟氏也確實做到了這一步。
孟鈺敬站在孟氏大廈門口,氣派的門麵,高入雲霄的大樓。
孟鈺敬緩步進去,徑自走向電梯。
前台的人並不認識孟鈺敬,幾步上前攔住了人,“不好意思這位老爺爺,請問你你找誰?有預約嗎?”
“你不認識我?”
前台小姑娘露出禮貌的表情,“您是?”
孟鈺敬倒是沒有生氣,也沒有為難,畢竟他退下來這麽多年,他又不愛拋頭露麵,沒有人認識他,很正常。
他跟著小姑娘回到前台的位置,給孟鈞擇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孟鈞擇的秘書親自下來接人。
到了辦公室。
孟鈞擇不在,正在會議室開會。
秘書把老爺子安頓好,便匆忙回了會議室。
孟鈺敬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麽,起身找到了會議室。
門並沒有鎖。
站在門口,隱約能聽到裏麵講話的聲音,不過聽不清楚內容。
聽說今天是高層會議,還來了幾個股東。
孟鈺敬在門口站了一會,他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
電梯那邊傳來了動靜,沒一會就來了幾個穿著製服的人。
剛那個前台小姑娘帶著人上來,秘書辦的人很快出來應對。
由著這兩天各個部門的人來公司調查,孟鈞擇就專門找了兩個人接待這些人。
助理把人帶到會客室,安頓好了之後,就匆匆來會議室,都顧不上站在門口的孟鈺敬。
還是被孟鈺敬給一把扯住,“什麽事啊?那幾個是什麽部門的?”
助理看了他一眼,正好知道他的身份,低聲道:“老爺子,來的是商業罪案科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您先去辦公室等一等,不用擔心。”
孟鈺敬沒再攔著。
助理進了會議室,門推開,孟鈺敬便看清楚了會議室裏的那些人。
孟盛平和孟彥平也都在,裏麵的氣氛有些沉悶。
等助理進去後,沒一會,孟鈞擇親自出來,會議由孟盛平主持。
孟鈞擇:“爺爺,您先去辦公室。”
“你辦你的事兒,不用管我。”
孟氏集團的生意涉及的範圍廣,旗下子公司也不少,想要從中找點錯誤出來,是非常容易的。
這麽大的集團公司,這麽多的員工。
會議室的門關上的瞬間,孟鈺敬聽到有股東翻臉,“第幾次了?一直被這麽搞,生意還做不做了?”
孟氏的股票接連的跌停,每天蒸發掉的資產,根本就不敢清算。
孟鈺敬在原地站了一會後,回到辦公室內。
一直到中午,孟鈞擇才回到辦公室。
會議也結束了,相關部門的人也都離開了。
孟鈞擇喝了口水,說:“您怎麽親自來了公司?這幾天,您應該好好待在家裏,要是被記者攔住了,他們要是拋出什麽尖銳的問題,您恐怕受不了。”
孟鈺敬的茶已經喝完了,他這會反倒沉住了氣。
整個人十分的平靜。
他扭過頭,看著窗外林立的大廈,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區區幾個問題,沒什麽受不了的。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對了,你知道最近徐漢義那邊有沒有什麽狀況嗎?我的人跟我說,徐漢義好像也有點麻煩,徐京墨突然發病被送進了醫院,他那邊跑出來兩個老人,說是要找什麽人,你知道嗎?”
孟鈞擇讓秘書重新泡杯茶進來。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您看我現在的情況,哪兒有時間去看徐家的情況。”
“那蘇氏那邊呢?這次孟氏遇到這麽大的麻煩,徐晏清作為幕後的老板,應該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吧。”
孟鈞擇解開袖口,挽起袖子,說:“就算要落井下石,也不是現在。”
秘書送茶進來的空擋,又有人找上來。
是下頭工程隊裏的人,神色焦急,似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孟總。”男人餘光瞥了孟鈺敬一眼,並未立刻開口。
孟鈞擇一擺手,跟秘書說:“先帶他們去會客室等著。”
“不能等了。”男人急吼吼的說。
“沒有什麽不能等的,去。”
孟鈺敬喝了口茶,道:“有什麽事兒就說吧,我也是這個公司的一份子,沒有什麽事兒是我不能聽的。我今天既然來了這裏,就是想親眼看一看公司的現狀。”
“你不要覺得我在家裏過慣了清閑的日子,習慣了看到好的一麵,就無法承受壓力。這江山打下來,可比現在難得多。說吧。”
男人看了孟鈞擇一眼,孟鈞擇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男人道:“工程出了事兒,發生了坍塌,還壓了人。”
工程出現大大小小的事故其實還挺正常的。
隻不過,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故,對於孟氏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因為被媒體關注,所以相關部門一定會查的非常嚴格。
“什麽時候的事兒?”
男人道:“一周之前。我以為一切都辦妥了,沒想到……”
後麵的話就不必再說。
孟鈞擇讓法務的人上來交涉,他自己沒跟著過去,隻讓助理跟進。
“您中午想吃什麽?我讓食堂那邊準備一下。”
孟鈺敬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辦公室裏陷入沉寂,這種沉寂讓人透不過氣。
他慢慢的喝完手頭上的茶,說:“所以你覺得,我們從哪裏開始反擊好呢?”
“啊,對了。這些事兒,就不要讓筠筠和她母親參與進來了。想個辦法,先把她們送出去,隻要她們兩個安全了,我倒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孟鈞擇喝茶的動作停了停,迎上他的目光,輕點了下頭。
孟鈺敬在這邊吃過午餐,坐車回去。
半道上,他讓司機去了清北。
徐漢義最近已經恢複課程,今天有一節公開課。
他到的時候,課程已經接近尾聲。
他就站在教室外麵,衝著他打了個招呼。
第655章:那就試試
等學生都走完了,孟鈺敬才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徐漢義還在收拾課件,順便看了看,幾個學生交上去的作業。
孟鈺敬看著窗外的春色,不知道那是什麽花,開的真漂亮。
他轉過臉,看著徐漢義那張認真工作的臉,嗤笑一聲,到了今時今日,他這人還是沒變。
不管什麽時候,將工作與名譽放在第一位。
永遠不變。
大概進了棺材都不會變。
但如今,他最終是的這些東西,很快就要被毀於一旦了。
“你現在還有心思工作?那對老頭老太太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弄清楚了嗎?這麽無端端的出現,恐怕不簡單吧。”
徐漢義淡淡的說:“你現在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兒我自然能解決。”
“解決?誰給你解決?徐晏清嗎?”孟鈺敬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微微揚起下巴,看著他,“你現在身邊也就隻剩下一個徐晏清了,可惜他是絕對不會幫你的,而你是他最後一個獵物了。我猜這對老夫妻,就是他專門找來針對你的。現在徐振昌沒了,可沒有人再給你擋……”
話沒說完,徐漢義冷冷打斷,“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那我沒有時間跟你討論,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鈺敬抿了唇,沒再說話。
徐漢義收拾了東西,出了階梯教室。
孟鈺敬跟著他去了辦公室,他關上門,臉上的表情不再淡定,走到徐漢義的跟前,壓著嗓子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他們的意圖嗎?溫鬆康已經選擇了徐晏清,這是跟他一塊,準備把咱們倆個老東西都除掉。”
“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什麽,我可以幫你護住你的名聲,由我來出麵跟他硬剛到底。這麽些年,你手裏肯定預留了不少東西,你把東西給我,我親自去跟他打。他逼得我沒有路可以走,那麽我就跟他魚死網破。”
徐漢義坐下來,拿過保溫杯喝了口水,說:“你能說出這種話,手裏肯定捏著不少東西。這麽多年,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是共同參與,手頭上能有的東西,你隻會比我多,又何必到我這裏來拿東西。”
孟鈺敬笑了笑,“你也別在我這裏裝,也不是所有的事兒都是我們三家人一起的。他看重你的能力,你徐漢義的本事是獨一無二的,而我孟家的經濟實力,是誰都可以取代的。你倆的關係,可比我要好。你知道的肯定也比我多。”
“現在,他要留著徐晏清,不也是看重了他的能耐?”
孟鈺敬敲了敲桌麵,“到了今時今日,我們之間也別再繞彎子,遮遮掩掩了。大難臨頭,隻有團結起來,咱們才有新的出路。”
徐漢義沉默著沒有說話,也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片刻之後,他問:“你想怎麽做?”
孟鈺敬彎下身,“總要先發製人,反將一軍。就從這個溫雨濃開始,咱們除了要把溫鬆康了下來,還要讓徐晏清也沒有還手餘地。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安度晚年,保住最後的清白。你身邊沒有人能幫你,但我身邊多的是人手。”
徐漢義淺淺的勾了一下嘴角,“那就試試。”
……
半月之後。
徐晏清完全恢複,回到工作崗位。
陳念比他早一點恢複工作。
正好,這段時間有一些小道消息,說是東源市那邊有一家藥廠有點問題。
傅維康跟劉博仁分別都去走訪過一次,沒發現什麽。
員工嘴巴也都挺緊。
而另一邊,關於溫雨濃的事兒。
姚蔓先出麵接受了一個采訪,並不是官方平台的記者,而是兩家在網絡上比較權威的社會類新聞的記者。
她仔細回應了一些,節目裏播出來的情況。
不過,她並不會把話說的直白,留一些空間,讓觀眾去猜想。
姚蔓對著鏡頭,真誠發言,“其實我不願意把她的事情公之於眾,雨濃身前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她來做文章。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做什麽都非常的低調。她畢竟是個養女,進到溫家的時候,已經是個懂事的小女孩了,但她用的感恩,所以做任何事,她都是先考慮溫家,再考慮自己。”
“我覺得溫夫人應該更懂她的為人,她一定不會希望,讓大家知道自己離開溫家,是因為她懷了一個野種,給溫家丟臉。更不會想讓大家知道,她最後是怎麽恩將仇報,惡意報複,而對一個孩子下手。最後導致自己神經錯亂,進了精神病院。我是她最好的朋友,這麽多年我都忍下來,為什麽就不能讓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永遠都別見光呢。”
“她都已經死了,難道還要讓大眾再羞辱她一遍嗎?”
然而,她的這段采訪,被惡意剪輯之後放上網。
整一段,就成了對溫雨濃的詆毀。
死者最大。
一時之間,姚蔓就成了眾矢之的。
孟家作用在網上的輿論,都是白費。
夜裏。
孟盛平坐在客廳抽煙,姚蔓無端端醒來,出來就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裏。
姚蔓這兩天被網暴,手機隻要開機,就會有很多騷擾電話,基本都是罵她的。
孟盛平:“睡不著?”
姚蔓看著他的臉,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
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孟盛平功不可沒。
她死死盯著他,二話不說,拿起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第656章:多可愛
孟盛平一下沒反應過來,等避開的時候,還是砸到了肩膀,手裏的煙頭燙到了手背。
他整個人一下暴躁起來,“你他媽又發什麽神經!”
“我發神經?我當初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渣,我根本就不會嫁給你!”她眼裏充斥著恨,那種恨意,隨著時間的流逝,隻深不淺。
網絡上發酵的輿論,那些罵她的話,讓她擠壓已久的恨意,徹徹底底的爆發。
當初為了名聲,為了家庭,她將所有的委屈和憎惡,都咽下去。
維持好表麵的和平。
她那麽努力,換來的是什麽?
是他們父子倆的毫不關心,毫不在意。
就這樣由著輿論發酵,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她的身上,她成了十惡不赦的存在。
真是可笑至極。
當年她要隱忍,到了今天又要推她出來背鍋,他們孟家人的嘴臉,可真是讓人惡心透頂。
孟盛平的臉,在她眼裏扭曲到變形,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那年的事情過後,他們早就已經沒了夫妻的情分。
夜夜同枕異夢,相看兩厭。
這些年的每一天,對姚蔓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她隻有沉浸在自己工作時,才能短暫的忘記那些讓她難受的記憶。
由此,她不但自己事業成功,她甚至在孟氏集團一點點滲入自己的人手,排擠掉孟家老大,架空孟盛平,養廢孟盛平的長子。
為自己的兒子架橋鋪路。
而且,她那麽努力,孟鈞擇卻沒跟她站在同一邊。
她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兒子。
孟盛平揉了揉肩膀,稍稍緩和了情緒,說:“你冷靜點吧,這種時候在家裏鬧騰,能解決什麽問題?還不是給那些記者多添一點新聞。”
他把姚蔓手裏的煙灰缸拿過來,放的遠遠的。
姚蔓猛地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說:“你別碰我,我嫌惡心。”
孟盛平眸色沉了沉,不跟她計較,“前兩天,爸叫我們幾個回去吃飯,這次的事情是他們故意玩針對。你的那個采訪被惡意剪輯,肯定是他們在背後做了手腳,網上那些輿論,也都是有背後推手。這次的采訪,原本我們是打算打回去,可顯然他們早有準備,而且輿論上還壓我們一頭,才會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麵。”
姚蔓冷然一笑,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姚蔓低著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孟盛平揉搓著被煙頭燙到的地方,越搓越痛,輿論被壓製,他們就更加被動。
根本就沒辦法公開挖掘溫雨濃的身份。
姚蔓沉聲問:“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麽弄?就由著網絡上那些人這麽罵我?”
“你想怎麽解決?”
姚蔓沉默了數秒,問:“你自己的事兒,跟老爺子說了嗎?”
孟盛平臉色一沉,側目看向她。
姚蔓仍低著頭,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把溫雨濃對孟鈞擇做的事兒,全部曝光。既然你們不做事,那我就隻能自己做事,你最好提前跟老爺子說一聲,要不然,我怕他到時候受不了。”
說完,她抬起頭,對上孟盛平的目光。
她摸了一把臉,“孟盛平,說實話,我跟你生活的每分每秒,都覺得無比惡心。我不想再跟你繼續下去了,我要跟你離婚。”
……
徐晏清抽空去看了看徐京墨。
他還待在醫院裏,時不時會頭疼,但始終查不出來原因。
譚子銳把徐庭家裏的那罐子糖拿去做了化驗,裏麵確實有一種不明成分,會損傷人的神經。
譚子銳加強了對徐京墨的保護,一周前,徐京墨中了一次毒,差一點就沒了。
也虧得當時值班警察警惕,察覺出了一點異常,就立刻叫了醫生。
搶救了一個晚上,這人才搶救過來。
對方倒是很大膽,在警察的地盤上,竟然也敢進來搞事。
事情發生之後,徐漢義來探視過一回。
徐晏清坐在病床邊上,徐京墨睡著還沒醒。
他翻看了一下病例記錄。
片刻,徐京墨緩慢睜開眼睛。
中毒之後,他的五感下降,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說過話。
譚子銳給他做了全部檢查,身上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喉嚨沒什麽問題。
但遭遇那麽大的事兒,也可能出現失聲的情況。
徐晏清合上記事本,“感覺怎麽樣?”
徐京墨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徐晏清拿出手機,調出來一張照片後,將手機遞給他。
徐京墨停頓幾秒後,伸手接過,將手機轉過來。
手機上是一張女人的一寸照,仔細的看,能看出來,跟徐京墨有幾分的相似,尤其是他現在這麽瘦削,就更加的相似。
徐京墨靜靜的看了一會之後,心口一緊,似是想到了什麽,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發緊。
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心髒開始劇烈跳動,收縮的讓他開始難受。
警方已經可以確定錢美玲失蹤,並且很有可能早就遇害。
她的信息被清除的太過幹淨,幹淨的仿佛這個人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從她大三那年突然休學之後,這個人就沒了行動軌跡,人間蒸發一般。
徐晏清:“你應該知道她是誰。”
徐京墨其實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對周圍人的情緒很敏感,就像徐庭對他,其實他早就知道徐庭不喜歡他,即便他裝出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但他知道,這個哥哥從來就不喜歡他。
小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麽,所以他總要做一些能讓徐庭開心或者笑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能讓徐庭開始,但他自己怎麽做大人們會笑,所以他用同樣的方式,在徐庭麵前表現。
然而,永遠都不管用。
他總是很喜歡跟著徐庭,隻要徐庭回來,他就一定跟他待在一塊。
徐庭第一次引導他向惡,是他六歲時候。
帶著他出去,讓他看了一場極其變態的虐待小動物的場景。
而施虐者,是一個跟徐京墨差不多大的可愛小姑娘。
徐京墨的記憶力太好,即便到了今天,他還是能夠記得那天的場麵。
也能夠記得,徐庭在他耳邊,告訴他,“你看,那個小姑娘多可愛,她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兒。你跟她一樣可愛,一定能做的比她更好。”
小女孩做完自己的事兒,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第657章:你會選擇什麽職業?
徐庭麵帶微笑的看著他,問:“你是不是也喜歡做這樣的事?”
徐京墨訥訥的點頭。
“你也會?”
他不是太懂,但也點了點頭。
當時,徐庭並沒有帶他去做。
但那個晚上,徐京墨做了一夜的噩夢。第二天,他便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個簡簡單單的小孩子。
隻是逐漸的不愛說話,也不太願意跟其他小朋友接觸。
再後來,有一次,在清明前,他無意間發現了兩份一樣的紙錢,隻是其中一份上麵寫的名字,他從來也沒有聽過。
他當時並沒有在意。
但是清明節那天,徐振昌卻沒有提到這個名字,他們隻是去給母親上了墳。
徐京墨記憶力好,他還記得那個名字。
叫做錢美玲。
徐京墨將手機還給徐晏清,問:“她叫錢美玲,是嗎?”
徐晏清:“你想知道更多,可以跟譚警官配合。”
四目相對。
徐京墨黑深的眼眸,一點一點染了笑。
他知道徐晏清想要的是什麽。
他咯咯笑起來,眉目間染上了癲狂,“其實我也沒那麽想知道這個女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不管是什麽樣,都已經是個死人了。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跟你相比,我還是更喜歡我哥,我不會幫你,從此以後我永遠也不會說話。”
徐晏清聳了下肩膀,“好。”
徐京墨:“其實我活著,倒不如死了更有用一些,你說呢?”
徐晏清出了病房,譚子銳正好在門口。
譚子銳:“徐醫生,好些日子沒見了。”
“譚警官好。”徐晏清禮貌的回應。
“中午了。你有沒有空一塊吃個午飯?這邊醫院的食堂味道還不錯。”
徐晏清看了一下時間,“可以。”
隨後,兩人便一塊去了食堂。
他們倒是沒有搞特殊,跟其他職員一樣,在大廳裏吃飯。
兩人坐在中間的位置,旁邊還有一桌人,兩個都認識徐晏清。
他這個年紀,能有現在的成就,確實令人信服。
好些年輕小醫生都非常的崇拜他。
再者,徐晏清在工作上一直是嚴謹且認真的,他學東西那麽快,還那麽的努力用功,不單單是醫學界,網上徐晏清的一些粉絲,也都很崇拜他,拿他當偶像。
努力和真誠,永遠都是殺手鐧。
所以,他配得上所有的榮譽和誇獎。
這時,有個年輕醫生過來,“徐教授您好,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小年輕剛畢業一年,充滿著熱情和鬥誌。
他說了一大堆,徐晏清最後還是給他簽了名。
譚子銳笑了笑,說:“我發現你們徐家,每一代都能出一個特別優秀的人才,你們這一家,簡直是來造福人類的。”
徐晏清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說:“其實我對徐家整個家族的了解並不是很深刻,我隻知道祖上世世代代都挺有名。譚警官是對徐家的家族史做了深入了解?”
“也沒有。是徐家夠優秀,很容易就能知道那些成就,網上隨便一查就有了。你沒去查過嗎?”
徐晏清沒說什麽。
隨後,兩人沉默著吃了一會飯。
身邊那幾桌逐漸都吃完走了,食堂裏人也少了一半。
譚子銳吃的差不多,把碗裏的湯全部喝完,擦了擦嘴,見徐晏清餐盤裏的飯和菜都吃的差不多,又看了看徐晏清的神色。
關於徐晏清的身世,譚子銳找了東源市那邊的關係,做了一個仔細的了解。
從而,又對徐仁的情況也做了一定的了解。
徐振生一直被關押在東源市,他的案子還沒有完全了結,原本一年前準備判了,但突然又暫緩,局內重新組了一個小隊,要對徐振生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都進行深入盤纏。
徐振生的案子是不公開審理,當時雖然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但最後輿論被全部壓下,又有其他娛樂八卦送上去,徐振生的事情也就被蓋過去了。
他的案子就算是在局內,也是保密案件,隻有參與調查的人知道。
譚子銳聯係到東源市這邊的時候,就由這個小隊跟他進行對接。
譚子銳從而獲得了不少信息。
如此看來,這個徐家是真的不簡單。
理順一下所有時間,這些人,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徐晏清看似一直以來都是受害者,但他卻成功的走到今天,跟他當初寫在學校理想牆上的目標一致。
而徐家到了今天,也就隻剩下他跟徐漢義,還沒有翻車。
連帶著已經死了的徐振昌,身上恐怕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譚子銳說:“徐醫生走到今天還挺不容易的,我之前在網上有看到一篇關於你的文章,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
徐晏清放下筷子,淡淡道:“是嗎?沒看過。”
“好像是個小女孩寫的文章,可能是你以前的一個病人。從小女孩的視角,你是一個帥氣,又冷冰冰的醫生,但你卻很細心,如果不是你的細心和負責,那個小女孩的病情很有可能會被耽誤,所以縱使你是一個冷冰冰不怎麽笑的醫生,但在小女孩的心裏,你是最好的醫生。”
譚子銳想了想,“這篇文章,應該是你被人舉報,並且在網上被人質疑精神問題時,專門為你發聲的。”
徐晏清將手裏的紙巾慢慢折疊好,放在一旁,緩緩抬起眼簾,對上譚子銳的目光。
“如果一個醫生在精神方麵出現問題,確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像你的父親,就算在這方麵再厲害,其實都不適合再上手術台,這對病人極其的不負責任,對不對?”
徐晏清身子靠後,“對。”
譚子銳等了一會,繼續道:“怎麽不為你父親說話?”
徐晏清笑了笑,“我相信譚警官的能力。”
“恨你父親?”
“談不上。”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選擇當醫生嗎?我知道你那時候成績非常好,任何專業隨便挑選,為什麽選擇了醫生?”
譚子銳又補了一句,說:“就隻是隨便聊聊,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隻是我慣性思維,我以為你應該會反感醫生這個職業。”
徐晏清問:“那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什麽職業?”
第658章:這是真心話
譚子銳在深入了解完徐晏清的成長之後,其實還挺心疼心酸的。
他辦了那麽多年案子,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罪犯,有不少罪犯,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或者一對非常不靠譜的父母。
像徐晏清這樣的,沒有成為罪犯,而是成為了一個人人敬仰的醫生,是非常勵誌的。
譚子銳想了想,說:“如果我是你,我可能成不了一個好人。”
徐晏清微的挑了一下眉梢。
他以為像譚子銳這樣的人,一定會給予一個很正麵積極向上的答案。
譚子銳:“我想我應該很早就會離開校園,在社會上混跡,運氣好一點,也許能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渾渾噩噩,碌碌無為的過一生。也許,會混成一個社會毒瘤,報複社會。我一定做不到像你這樣,能一步一步,讓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且能讓所有人敬仰的醫生。”
“所以,我是真的挺敬佩你的。”
徐晏清淺淺一笑,“譚警官過譽。”
譚子銳認真的說:“這是真心話。”
他的眼神確實足夠真誠,譚子銳:“話說回來,你為什麽選擇做醫生?”
徐晏清:“因為我是以我爺爺為目標,所以選擇從事了這個職業。”
譚子銳點了點頭。
還想繼續往下問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是局裏同事的來電。
他看了一眼,跟徐晏清說了聲抱歉,便起身走開幾步接電話。
“什麽事?”
“剛才姚蔓直播自殺,我們的人及時過去,人已經送進了醫院。情況不明。”
“是因為網上的事兒?”
“應該是。”
“行,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回到座位,“孟家那邊出了點事兒,我要去一趟醫院,你順不順路?順路的話,能搭個順風車嗎?”
“哪家醫院?”
他報了個名字,跟三院順路。
徐晏清應下。
路上,譚子銳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了一陣。
到了地方,譚子銳解開安全帶,道:“在醫學界,像你這樣的人多,少一個都是損失。我希望我的這份敬佩之心,不被辜負。”
他朝著徐晏清笑了笑,推門下車。
隔著車窗,徐晏清看了他一眼,緊跟著降下車窗,從收納箱裏拿出了一隻新的口罩,遞過去,說:“注意防護。”
譚子銳笑著接過,“謝了。”
隨後,徐晏清便驅車離開。
譚子銳到達急診室的時候,除了孟家的人,陳念和節目組的人也在。
孟鈞擇今天中午約了陳念一塊吃飯,兩人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孟鈞擇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知道了姚蔓在短視頻平台直播。
看了內容之後,才知道她要做什麽。
孟鈞擇趕著過去阻止,陳念跟著他一塊。
兩人到達時,姚蔓剛好吞了藥,等他們撞門進去,孟盛平才到。
藥效發作的很快,姚蔓吐了一口血,她瞪大了眼睛,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們。
她微微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孟盛平快孟鈞擇一步,上前把人抱住,“你這是做什麽呢?!我都說了,我會處理好,會讓一切真相大白,你怎麽那麽衝動做這種傻事!”
姚蔓眼眸顫動,死死盯著孟盛平看了一會,最後暈過去之前,又看向孟鈞擇。
那雙眼睛,從難以置信,到一點點的失去光彩,最後閉上了眼睛。
救護車來的很快,剛才在路上,孟鈞擇就叫人打了120。
人被送到就近的醫院,進行搶救。
由著,姚蔓的這一通鬧騰,網絡上的輿論開始有一點轉變。
因為直播中斷,姚蔓生死未卜,大家都在等一個結果。
有一部分人是真的關心姚蔓的生死。
但還有一部分人,認為這是她在自導自演,肯定不會有事,評論裏惡意滿滿,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
兩部分人開始掐了起來,輿論就這樣上去。
幾次自發性的上了話題榜,熱搜榜等。
很快,節目組的官博都淪陷了。
吵架吵到了官博下麵。
大家都在等一個結果。
此時,陳念跟節目組站在一塊,湯碧柔收到消息也很快趕到醫院。
譚子銳朝著陳念看了一眼,並沒有跟她打招呼,徑自走到孟鈞擇跟前,出示了一下警員證。
孟鈞擇:“譚警官,您好。”
這原本算是家事,但因為搞到了網上,當時有熱心網友打了報警電話,網絡上也有不少網友私心,或者艾特官網。
因此,雖然孟家沒有報警,但警方還是有義務過來了解情況。
“情況怎麽樣了?”
孟鈞擇肅著一張臉,說:“還不清楚。”
正說著,又有醫生急匆匆的進去,從醫生焦急的程度來看,情況似乎很嚴重。
大家不由的懸起一顆心。
譚子銳暫時沒有對他們問話,就跟著他們一塊等一個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醫生進進出出。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手術室的燈才熄滅。
醫生從裏麵出來。
站在窗戶口抽煙的孟盛平聽到動靜,立刻摁了煙頭過來。
醫生說:“命暫時保住了,但幾乎沒有醒過來的可能,並且隻能靠著儀器維持生命。”
這其實跟死了沒有什麽區別。
大家都很沉默,空氣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沒一會,姚蔓就被推出來,先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接下去的事情,就要看他們家的人準備怎麽做。
有了結果,譚子銳就叫人做事,分別詢問了孟盛平和孟鈞擇,連跟著一塊去救人的陳念也一並做了筆錄。
警方回去又看了看直播的內容。
先官方貼出了關於姚蔓的情況,簡潔明了的傳達了醫生的意思,順便嚴厲批評了網絡噴子的行為。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不能輕易給人冠上罪名,並進行辱罵。
之前叫囂炒作的那一批人,瞬間沒了聲音。
然後,又有人批評了節目組,認為是他們做的不夠好,才讓風向變成這樣,總歸是說什麽的都有,亂的很。
出了這樣的事兒,節目組這邊自然少不了受到上級批評。
節目不得不先暫停調整。
一條人命,抵得過一切了。
陳念折騰到十點多才回去,節目組安排了車子送她回去。
到了玫瑰園,屋子裏亮著燈。
徐晏清坐在客廳裏。
陳念毫不猶豫的往他身上一倒,折騰了大半天,還挺累的。
她趴在他腿上,問:“新聞看了嗎?”
第659章:演戲?
徐晏清抽空看了一下姚蔓的直播屏錄,當時直播間在線觀看人數很多,並且實時評論,大部分都是負麵的。
還有一些言論,是鼓動她死一個看看,巧合確實很氣人。
姚蔓對自己的澄清,很多話還是說的模棱兩可,不夠直白,但她這個舉動,最大的武器。就是用自己的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她還付諸行動,這麽一來,節目裏播出的那些內容,就不再令人信服。
變得疑點重重。
北城警方的官博發出聲明後,半小時,節目組的官博也宣布了暫時停止更新的通知,並表示一定會查清楚整件事,再繼續更新,還請觀眾監督等等。
聲明寫的很有誠意。
但也壓不下網友的怒火,現在那條聲明下麵已經有十萬加的評論,熱度很高,但熱搜一個都沒上。
他們就質疑,是節目組壓話題,畢竟是官方的,故意控製輿論。
由此,很多網友自發的創建話題,想要人為上熱搜。
這樣高的熱度,除了有人在背後推動,更多的還是自發的。
這一招,夠狠夠致命。
但也確實非常有效果,並且是能徹底的將輿論反過來。
可一旦翻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徐晏清將手壓在她的肩膀上,說:“一直忙活,吃飯了嗎?”
陳念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吃飯,可能在跟他們那些人待在一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搜集信息上,就沒覺得餓。
她躺平,看向他,問:“你有沒有力氣?我想出去吃火鍋。”
已經有好一陣沒有吃了。
“好。”
“那你背我出去,我走不動了。”
徐晏清擰了下她的鼻子,拍了下她的腿,“起來。”
陳念開心的起來,直接在沙發上站了起來,等徐晏清站起來,她就爬上他的背,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說:“我以前最想的就是爬你的背,不過十三歲的時候,太胖了,就你那個小身板,估計我一上去,你腰都要折斷了。”
徐晏清:“也不至於。”
陳念嘁了一聲,“可惜時間不能倒回,不然就可以試試看了。”
陳念往上攀了攀,往前湊了湊,看著他,問:“如果時間倒回去,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啊?”
“會。會把你拐回家關起來。”
陳念低低的笑。
陳念從同事那邊知道了一家味道不錯的火鍋店,她搜了地址,徐晏清驅車過去。
到那邊已經十一點多,店還開著,裏麵寥寥幾個人。
若是換做以前,一定非常熱鬧。
陳念把愛吃的全點上,滿滿一桌子。
她也是真的餓了,中午那頓飯就沒吃,一整天就喝了兩杯水。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陳念:“我跟孟鈞擇趕到的時候,她還沒吞藥。我手機上一直開著她的直播,實時評論上刷演戲的越來越多,我們在闖進去之前,她立刻就吞了藥。最奇妙的是,她吞了之後,就自己把直播給關了。”
“我覺得姚蔓在做這件事的時候,頭腦很清醒,我換位想了一下,如果我被網上輿論激怒,我可沒心思吞了藥之後,還去關直播。”
徐晏清把牛肉卷放進去,“你是覺得,她這一出,是假的?”
“我最開始有這樣的感覺,但她吞了藥之後的那個反應,又不像是演戲。而且,我親眼看到她被推進重症監護室,那家醫院也不是私人醫院,不至於那些醫生護士,都跟著一起演戲吧?”陳念吃了一筷子牛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麵。
在他們闖進去的時候,姚蔓看向他們的神情,是有幾分奇怪的。
她朝著徐晏清看了看,問:“那你說,姚蔓這件事,是真的還是演戲?”
徐晏清負責往鍋裏放菜,對於這件事,徐晏清沒有仔細去關注,孟家的事兒,自有人處理。
不管姚蔓這事兒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到最後孟家想要贏,是絕對不可能的。
徐晏清隨口說:“也許都有呢?這個事情,是譚子銳來處理的嗎?”
陳念:“應該是,我看到他來了。”
“跟你打招呼了嗎?”
“沒有。怎麽了?”
徐晏清:“隨便問問。”
……
另一邊。
孟鈞擇跟節目組聊了兩個小時,回醫院之前,他去了一趟四合院。
老爺子還沒睡,正等著他。
“姚蔓的情況怎麽樣?救的那麽及時,應該沒事吧。”
姚蔓的這場直播,鬧的很大,孟鈺敬也看了直播回放。
孟鈺敬道:“這件事,我們一定要追究到底,這是節目組的問題。把人逼到這麽一個程度,是他們沒有做好後續的輿論引導,就這麽由著網上的人對姚蔓這麽網暴,卻一句話也不說。”
“就是因為他們放任,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幸虧人沒事……”
不等他說完,孟鈞擇出聲打斷,“人有事。”
孟鈺敬頓了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甚至覺得剛才是不是自己幻聽了,他停頓數秒,眼睛盯住孟鈞擇的嘴巴,“你說什麽?”
孟鈞擇一臉嚴肅,道:“我媽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醫生說現在的情況,勉強的維持住她這條命,其實沒什麽意義。”
“怎麽會這樣?你們不是第一時間就到了現場嗎?就算她喝了藥……”
“爺爺。”孟鈞擇沉聲打斷,“我媽這次的行為,是您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今天出了事兒才知道的。我怎麽可能讓她這樣做。”孟鈺敬臉色一點一點變白,嘴唇抿成一條線,連唇色都開始泛白。
沉默良久,他的聲音越發低沉,道:“那這件事就絕不能這樣算了。你還去醫院嗎?”
“要去。”
“我跟你一塊去看看,怎麽會那麽嚴重呢。”孟鈺敬起身,“我上樓換身衣服,你等一會。”
走到二樓,孟鈺敬站了片刻,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叫人看不清神色。
片刻後,他的嘴角微微的往上揚了一下,而後進了房間,換了身衣服,就跟著孟鈞擇去了醫院。
孟盛平還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現在就他一個人,靠坐在長椅上。
孟鈺敬上去就先給了他一耳光,“你一直在姚蔓身邊,就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嗎?”
孟盛平一下子都被打蒙了。
還不等他反應,孟鈺敬又是一耳光。
在寂靜的醫院裏,尤為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