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你有什麽證據
作者:
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9 字數:114013
第557章:你有什麽證據
“徐醫生,這裏有位姓孫的太太有事兒找您。”
徐晏清看了一眼,“讓她上來。”
孫彤被帶到門口,門虛掩著。
她略有點緊張,慢慢推門進去。
徐晏清正在看電影。
屋內的燈光偏暗,隻玄關,亮著蒼白的燈光。
電影的音效聽著鬼氣森森,哢嚓哢嚓,像是絞肉的聲音。
孫彤:“小徐啊,我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他側過頭,朝著玄關的方向看過來。
孫彤暗自吸口氣,用力捏了捏手裏的包,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徐晏清坐在長沙發的中間,指了一下旁邊的單人沙發,說:“請坐。”
屋子裏開著地暖,他就穿著短袖和運動褲。
孫彤脫了棉外套,鼓足了氣勢,腰背挺得筆直,冷聲道:“我們家老馮變成這樣,是不是你害的?”
徐晏清落在投影上,神情不變,不疾不徐的問:“你有什麽證據?”
孫彤舔了舔唇,心跳的很快,從包裏拿了兩張照片出來,放在茶幾上,說:“這是我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從抽屜夾縫裏發現的。老馮以前跟我說過,你這人特別的潔身自好,跟所有人都保持距離,而且特別在意名聲。”
“這個小姑娘我也是知道的,是你們科室那個叫做陸予闊的女朋友。”
徐晏清掃了一眼。
那是挺早以前的照片了,那時候他跟陳念還隻是單純的床上關係。
“所以呢?”
“所以,我懷疑是老馮知道了你什麽肮髒的秘密,你才用了這種手段,把人弄成了個傻子。”
徐晏清側目,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觀察她臉上的微表情。
孫彤也隻是自己猜測,她回去之後想了很多,想著老馮跟徐晏清的關係,如果真的那麽好的話,老馮手裏怎麽會留這樣的照片。
她仔仔細細的回憶當初老馮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其實她本來並不想生二胎,壓力大。
是馮彰慫恿著她生,說家裏不差錢。
他說的特別篤定,隔天還送了她卡地亞經典款的手鐲,十幾萬的東西,說買就買。
她原以為他是有什麽小金庫。
結果馮彰出事之後,她也沒找出他有另外的戶頭藏著錢的。
他現在嘴裏時不時會蹦出徐晏清的名字。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她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麽。
徐晏清:“你現在是懷疑,老馮變成現在這樣,是被人害的。”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老馮不是一個會隨便自殺的人。”
徐晏清認真想了想,說:“你專門來告訴我這個,是為老讓我幫你替老馮查找真相?”
孫彤的主要目的,倒不是什麽真相。
她知道現在徐晏清很牛逼,不但在醫學領域上一路攀升,更是蘇氏集團的掌權人。
蘇氏集團啊。
據說今年的總利潤額,已經攀居第一。
有超過孟氏集團的勢頭。
那麽作為蘇氏集團的掌權人,這身價得多少啊。
孫彤一直以來本就覺得馮彰給徐晏清那件事當了遮羞布,醫院就是為了保住他,才直接犧牲掉了馮彰。
哪能那麽巧,馮彰鬧自殺。
救回來之後,腦子還不好了。
孫彤動之以情,道:“老馮還好的時候,在家裏最常提到的就是你,說你這個年輕人,腦子聰明,但又比別人更努力用功。我看的出來,他對你印象特別好。你是不知道,老馮以前有個親弟弟,跟你年紀差不多。”
“也很聰明,也是學醫的。但因為不堪重負,也不知怎麽就跳樓自殺了。他一直惦記著他這個弟弟,估計看到你,就想到自己的弟弟。每次他說你如何如何優秀,都一臉的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親弟弟呢。”
這個,徐晏清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跟老馮關係不錯,但他向來不管別人的私事。
老馮跟他吐槽最多的,僅僅隻是家裏的瑣事。
孫彤見他神情還是那麽冷淡,便曉之以理,說:“其實我這人也沒那麽在意真相不真相的,老馮都成了這樣,就算真的查出來真相,老馮就是被人害的,又能怎麽樣?我老馮就能恢複過來嗎?”
“我隻是想我們的日子能過的好一點。隻要日子安穩舒服了,誰還會計較那麽多呢?我現在是真的快沒錢了,每一天都很焦慮,我的能力就那麽點,我養不起這一大家子。家裏四個老人,兩個小孩子,老馮其實跟孩子也一樣。我隻是一個女人,我真扛不起來。”
她說著,小聲啜泣起來。
但這話裏頭,裹挾著威脅。
徐晏清還是聽得出來的。
孫彤哭著,徐晏清起身走到餐桌前,從大衣口袋裏拿了張名片。
孫彤一直用眼尾餘光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徐晏清遞給她名片,說:“應淮序律師,在刑事案件方麵的官司打的非常不過,你可以去找他試試。我倒是覺得真相比什麽都重要。”
孫彤微的一頓,她的眼淚還沒擠出來,隻濕潤了睫毛。
她看了名片一眼,抿住了唇,並沒有立刻去接。
沉默半晌,冷笑道:“你給我介紹的人,我也不敢用。”
徐晏清把名片放在扶手上,“無論如何,我是支持嫂子你追查真相。”
孫彤麵色沉下來。
不等她開口,徐晏清繼續道:“你隻管去找他,你追查真相所產生的費用,我可以幫你出。從我到九院,老馮就一直挺照顧我,他要是真的被人所害,我自是要幫他討回公道。”
“把真相找出來。說不定,你們的生活還能有保障,你可以把你所有訴求都告訴應律師,我想他肯定有辦法能滿足你的要求。”
孫彤訥訥的看了他一陣,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彎,但覺得這裏頭肯定是有什麽問題。
最後,她拿了名片離開。
徐晏清給應淮序發微信,提前通知了一聲。
隔天。
徐晏清在九院辦完手續,就去了北城。
他先去見了湯捷。
湯捷之前成立的團隊,在這一年打出了名氣。
尤其是裴稀。
她攻克了好幾例複雜安利,發表的幾篇文章,都登上了國際專刊。
現在徐晏清回來,對這個團隊來說,更是如虎添翼。
見完湯捷,時間還早。
徐晏清驅車往平口區開。
路上遇到堵車,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把車子停在街邊,那小小的旅館,就夾在幾家建材店中間。
第558章:口碑
這條街,白天時候熱鬧,到了晚上,行人就很少。
尤其現在到了冬天,人就更少。
這個時間點,隻有幾家店還開著,沒一會,就陸陸續續的關了店門。
就剩下那家旅店的門台還亮著燈。
徐晏清點了根煙,將車窗降下一半。
寒風吹進來,將煙霧吹的整個車廂都是。
這旅店總共五層,他往上看了看,亮著燈的窗戶不少。
這時,手機響起。
徐漢義的電話進來。
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你人呢?不是說今天回來。”
“回家了。”
“昨天不是跟你說,今天一起吃飯?”
“明天吧。明天下午我要去一趟研究所。”
“好吧。林伯都準備了菜了。”徐漢義言語間帶著幾分不滿。
掛了電話。
徐晏清抽完了手裏的煙,在車裏坐了一會後,推門下車。
他徑自走向旅店。
前台隻坐著一個小夥子,在等待著人過來跟他交班。
徐晏清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價位牌,要了一個大床房。
前台小弟草草登記了一下,遞了房卡給他。
徐晏清的房間開在三樓。
他乘坐電梯上去。
即便是大床房,房間還是有些簡陋,但東西倒是齊全。
他掃了一圈,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
正好是對著街,他還能看到自己停著的車子。
他們還沒查到她住在哪個房間。
徐晏清開了窗戶,通了一會風。
隨即,重新關上窗,拉上窗簾。
脫下外套,放在床上,在椅子上坐下來。
打開手機,放大照片,陳念臉上的表情一清二楚。
她對著團團,笑的還蠻開心。
團團長高了不少,人也沒有以前那麽胖。
手機震動了一下,微信跳出來。
是湯捷發來的加群邀請,是他們團隊的群。
徐晏清點擊加入。
群裏是幾個主要核心醫生。
由裴稀帶頭,發了歡迎紅包。
徐晏清看了一眼,一一收下。
雖說這一年,徐晏清人不在國內。
但國內的事兒,他也清楚。
這一晚。
他就睡在旅店裏,床並不是很舒服。
第二天清晨,他起的很早。
他沒有退房。
早早出門,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餐,驅車一個多小時去了三院。
湯捷已經給他安排好了職務,三院這種地方,人才輩出。
但湯捷給他掛了一個副主任醫師。
這一回來,沒有任何適應期,直接步入正軌。
上午跟他們一塊參加了術前大會,討論手術方案。
下午,徐晏清去了研究中心。
徐漢義下午有課,還沒過來。
徐振昌有事兒,招待他的是林毓。
她把人領進辦公室,給他泡了茶,說:“徐老師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裏稍微等一等。”
徐晏清點了點頭。
林毓站了幾秒,說:“恭喜了。”
徐晏清抬了下眼。
林毓朝著他笑了笑,問,“你以後也在這邊任職?”
徐晏清的事兒,圈子裏都知道。
他回來之後,學校那邊直接聘為教授,明年估計會在學校裏開課。
並且,他跟著霍普教授這一年出來的成績,優秀到無人能及。
到現在為止,她覺得基本上是沒有人能超過他的進度。
如果徐京墨能夠正常發揮的話,應該是可以的。
隻不過這一年,徐京墨還時常會出現頭疼的情況。
一旦頭疼,就得休息,這對他影響很大。
徐振昌為此也十分頭疼,已經帶著徐京墨去檢查過很多次了,總是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晏清看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麽大的變化。
隻是曾經他眉眼間總會帶著一片溫和,人雖冷清,但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現在,他整個人愈發的冷沉,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當初的事兒,讓林毓對他多少有點耿耿於懷。
何東雋對她挺好,各方麵都不缺著她,也很尊重她這個老婆。
但不是心甘情願的婚姻,她總是不痛快的。
外人看來,她還是高攀了,在她自己的圈子裏,有人說她飛上枝頭當鳳凰。
在那些富豪太太的圈子裏,她又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被卡在一個奇怪的位置上。
讓她很不舒服。
徐晏清淡漠的回答:“是的。”
他的態度,仿佛應對的是一個陌生人。
話音落下,屋內便陷入沉寂。
林毓站了一會,便自行出去。
徐家今年又出了一次風頭。
年中的時候,研究所在研製罕見病藥物方麵,取得了重大成果。
以徐漢義的名義,發表了學術文章。
文章刊登在國際權威雜誌上,還接受過記者的采訪。
而且,徐漢義重新在清北開課,這一年裏,也上過幾次臨床,可謂是盡心盡力教學。
他帶了三個博士。
在教學的時候,傾盡所有。
這一年,他單憑個人,賺足了口碑。
徐晏清靠坐在沙發上,低頭玩著手機。
半小時後,徐振昌回來。
他看起來意氣風發,眉角眼梢都含著笑意,“老爺子說你昨天就回來了。”
“是的。”徐晏清坐在沙發上的姿勢不變。
徐振昌先給自己倒了杯水,他來晚是因為跟人吃飯,聊的久了點,就耽誤了一點時間。
他說:“雖說你在國外,但應該也知道研究所出了新藥吧?”
“你們發表的文章我看到了。”
“現在有個問題麻煩一點,蘇氏之前沒接觸過醫藥行業,手裏也沒有靠譜的藥廠,各方麵的交道也沒打的那麽好。所以,咱們這配合上就沒以前跟孟家合作時候那麽順暢,原本我都不必管這些事兒的,現在也被迫要參與這些應酬。交給別人吧,我不放心,你爺爺也不放心。”
徐振昌言語間帶著幾分不滿,“而且這裴堰吧,說來說去都是以錢為主。”
徐晏清:“您說的那些都是小問題,我瞧您心情挺不錯。”
徐振昌嘴上雖說孟家在的時候好,但其實孟家撤出去之後,對他來說,倒是挺好。
以前孟清平在的時候,總是喜歡壓他一頭。
他就跟個小弟似得,他說什麽,徐振昌就迎合。
當時,孟家在研究所的話語權很大。
現在,孟家的人全部撤出。
裴堰安排過來的人,全部聽他們安排。
除了徐漢義之外,就是徐振昌的話語權最大了。
人一旦嚐到過一些甜頭,就不會那麽輕易的放手了。
權利和金錢,最是能迷人眼,讓人迅速的膨脹起來,讓人愛不釋手。
第559章:價值
徐振昌說:“你是不知道,這個項目我們已經做了有七八年了,投入進去多少心血和金錢。如今終於有成果,咱們整個團隊都很高興。也不單單我們高興,對整個社會人類人來說,也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啊。”
“你現在是跟著湯捷的團隊吧?我昨天跟老爺子商量了一下,研究所這邊現在也不缺人,湯捷那個團隊工作強度很高,我是有所了解的。所以,研究所這邊,你倒是不用掛著。等老爺子哪天退下來再說。”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還不信任我跟你爺爺嗎。”
徐晏清安靜聽完,笑了笑,說:“爺爺這一把年紀,都能兼顧過來的事兒,我沒道理不行。既然我回來了,就讓爺爺好好的專心教學吧。研究所裏的事兒,就由我來接管。一會抽個時間,開個小會吧。”
“對了。二哥還沒回來嗎?”
徐庭在半年前出差,去了李章的秘密基地,給他手底下的人,做心理疏導。
李章這種特殊部門,行蹤上自然是完全隱秘,不會輕易讓人找到。
徐振昌說:“我也很想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這半年連個電話都沒有,不知道過年時候能不能回來。怎麽呢?你找他有事兒?”
徐晏清搖頭,“隨口問問。京墨呢?”
他問的都很隨便。
聽著似乎隻是閑話家常。
徐振昌:“在這幾天又開始頭疼,在家裏休息呢。”
“三叔。您有沒有想過,京墨這種可能不是病理上的疼,”
“什麽意思?”
“也許是心理精神上的問題。要不然,怎麽就查不出問題呢。我在國外這一年,見過不少人,也聽過不少事兒。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不知道真假,現在也閑著,不妨說給您聽一聽。”
徐振昌端著茶杯過來,明顯的不感興趣,“好啊。”
徐晏清沉吟了數秒,說:“心理醫生用深度催眠,潛入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的潛意識中,最後讓其成功的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殺死了自己的妻女。”
“他也嚐試過,讓一個身體健康的人,深信自己病入膏肓,所有的病症他都有,但是去醫院檢查,就是查不出問題。最後,這個人受不了病痛折磨自殺。”
徐振昌喝茶的動作停了停,側目看向他,笑說:“這麽神,騙人的吧。要是真有這種事兒,誰能抓得到他。”
“確實沒有。警方還被他耍的團團轉,最後還是他自己留的破綻。”
徐振昌還是笑,道:“然後呢?”
徐晏清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反問:“您覺得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故事聽,自是沒什麽問題。要說是真事兒,我是不太相信。”
徐晏清笑而不語,隻低頭喝茶,最終也沒說這故事究竟是真是假。
等徐漢義到了研究所。
開會的時候,對於徐晏清代替徐漢義的決定,有半數人不同意。
這一批老人,還是希望徐漢義能一直坐鎮研究所。
另外一部分人,則支持讓徐晏清上任。
票數持平的情況下,徐漢義商量道:“我現在精力夠用,你也才回來,湯捷團隊又少不了你,咱們研究所跟湯捷也是有緊密合作。你出國之前,研究所就一直給你保留了位置,這一點不變,正好你也跟著我先熟悉熟悉,等你能夠遊刃有餘的處理一切,我自然就把權利都放給你。”
“這樣,大家都能放心,是不是?畢竟這北城的人脈關係,你還不是很熟絡。”
徐晏清臉上噙著淺薄的笑意,認真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好。”
晚上,徐晏清跟徐漢義一起去清荷園吃飯。
徐漢義坐徐晏清的車。
他坐在後座,一半的路程,他都在給學生交代事情。
徐晏清專注的開車。
徐漢義掛斷電話,朝著徐晏清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年,徐晏清在霍普教授手裏的成績,他自是清楚。
每次看到他們在權威書刊上發表的文章上標注著他的名字,徐漢義很難不產生一種成就與自豪感。
這樣的人,不管是不是他徐家的人,都應該得到重視,並加以培養。
更何況,他還是徐家的人呢。
他原以為,陳念失蹤的情況下,徐晏清可能會因此而發瘋,像徐仁那樣,不瘋也廢。
說不定還會拋下一切,去找人。
如果徐晏清真的荒廢了自己,徐漢義絕對不會去勸。
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發瘋和墮落。
可惜沒等到。
他仿佛不再把陳念放在心上,反倒專心工作和學習。
甚至在短短一年內,做出了有效的成績。
一次又一次的抬高自己的價值。
耀眼到讓你根本舍不得對他做什麽。
徐漢義:“現在住在哪兒?”
湯捷有給他安排房子。
不過徐晏清找了個酒店式公寓,私隱和安保做的比較好,戶型也還可以。
徐晏清:“泉景。”
“湯捷之前還說在學校附近給你安排了房子。泉景位置不錯,但有點遠了。”
“是安排了。不過我想自己找地方住。”
徐漢義點了點頭,“自己住著舒服就行。”他猶豫片刻,還是問道:“陳念還是沒有下落嗎?”
“沒有。”
徐晏清的情緒沒什麽波動,語調平平,聽不出來喜怒。
這都一年過去了。
他現在也猜不出來,徐晏清對陳念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態度。
徐晏清默了一會,道:“當初我受傷,是她動的手。”
徐漢義愣了幾秒,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徐晏清的神態冷漠,可語調過於平,讓人不好判斷他的心思。
“什麽?所以她這是畏罪潛逃?我說怎麽會找不到人,就算我們找不到她,她要是沒事兒,也該回到你身邊。結果就這麽杳無音訊,消失了一年。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徐漢義想了想,問:“那你現在是個什麽想法?”
徐晏清沒回答他的話,而且隨意的轉了話題,問:“我聽說孟安筠以為她跟我結婚了?”
這一年。
他們跟孟家的關係,明麵上沒什麽交集,但孟鈺敬和徐漢義私下裏並沒有徹底斷交。
兩人以江老爺子為媒介。
閑暇時候,兩人會一塊去江老爺子的四合院,聚一聚,一塊下下棋,聊聊天。
隻是徐漢義平日裏比較忙,所以兩人見麵的次數不算多。
第560章:你想要什麽
徐漢義默了幾秒,道:“這個事兒,按照徐庭的說法,她自己也不願意接受後麵跟京墨發生的事兒,也許在她心裏,如果沒有京墨的出現,你們兩個就還有機會,能順利結婚生子。”
“徐庭封住了那段令她不快的回憶,卻也沒想到,最後她會出現這樣的認知。孟家方麵,大概是怕她受刺激,到時候又想起不愉快的事兒,所以並沒有澄清。這個,孟鈺敬單獨來跟我聊過。他們是準備等她的情況穩定了以後,再慢慢告訴她。我跟老孟畢竟是那麽多年的朋友。”
“孟安筠我也是看著她長大,在我眼裏跟親孫女也沒什麽區別。而且,這件事也不會對我們有什麽影響,所以我也就沒說什麽。凡事以和為貴,真正鬧起來,對我們兩家人都不好。”
徐晏清沒發表什麽意見。
到了清荷園。
徐京墨沒來。
徐漢義:“京墨又頭疼了?這一年到頭隔三差五,每次都是工作一段時間就開始頭疼,這樣下去怎麽行?”
徐振昌對此也很犯愁,徐京墨的學業也還沒完成,每次都這樣的話,可不妙。
他突然又想到了徐晏清說的那個故事,不由的看了徐晏清一眼。
此時的徐晏清,自顧自的吃飯,並不參與到他們的話題中。
心理醫生。
徐振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徐庭,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這根本就是扯淡的事兒。
徐晏清就不是省油的燈,他說這種話,大抵就是想要映射徐庭。
他一晃神,便沒認真聽徐漢義說話。
徐漢義抬了眼,正好看到他看向徐晏清的眼神,雖然已經立刻收回。
徐振昌:“什麽檢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毛病來,我有什麽辦法。等我一會回去,再跟他聊聊看。”
飯後。
徐振昌就帶了飯菜回去了。
徐晏清跟徐漢義下了盤棋才回去。
回了悅美旅店。
僅有了一部電梯在維修,要走樓梯。
今天的前台換成了一個小姑娘,看到徐晏清時,不由的眼睛一亮。
主動的搭了話,說:“真是不巧,電梯剛剛壞,我們已經打了電話,一會消防也會來。有人被關在電梯裏了。”
徐晏清腳步停了停,“卡在幾樓?”
“四樓和三樓之間,人出不來,我來給她拿水。”
徐晏清上樓。
行至三層,他朝上看了一眼,又繼續往上到了四層。
電梯口沒人。
他緩步走過去,這個空間,確實不好出來。
他站了幾秒,慢慢蹲下來,往裏看了一眼。
電梯內燈也滅了,隻亮著手機燈光。
站在裏麵的人戴著鴨舌冒,黑色的短款羽絨衣,看身形是個女生,她仰著頭,朝著上麵看。
手機燈光朝著徐晏清照過來。
反倒讓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刺目的光線,讓他隻能看到燈光。
適應了幾秒之後,他才稍稍看清楚一點,對方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目光相對。
裏麵的人微微瞠目。
手裏的手機不小心掉落,她趕忙撿起來,關掉了手機燈。
並沒有跟他對話。
這時,前台小姑娘拿著礦泉水上來,老板娘也趕過來了。
電梯出意外可不是小事兒,萬一有個好歹,他們這也隻是小本經營,可是禁不起出這樣的事故。
“這位先生,真是對不住,出這樣的事兒。這裏頭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我隻是看看。”
“你放心,我會解決好的,我們已經打了電話,維修人員和消防人員都會過來。這住進我們悅美旅館的,每一位客人的安全我都是會負責到底的。”
徐晏清沒說什麽,隻站在一側。
這時,樓梯那邊,很快有個身影晃過去,並沒有人注意。
正好,消防急救隊趕到。
他們分了兩隊,一隊去電梯運作室查看情況,另一隊則先想辦法把人從電梯裏弄出來。
以防止意外發生,釀成悲劇。
陳念從旅館出去。
門口聽著消防隊的車,動靜引出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出來圍觀。
還以為是旅店裏著火。
旅店裏住著的客人,也紛紛都出來詢問情況。
這一下子,裏裏外外都顯得十分熱鬧。
陳念在人堆裏待了一會,在人逐漸多起來的時候,迅速離開。
她快速到路口,順利打車離開。
盯著她的人,不隻有一波。
車子一路開,離開了平口區。
她在人民廣場下車,又另外攔了一輛車。
輾轉幾次後。
她進了商場,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去了負一層買吃的。
她買了一杯奶茶,逛了一圈後,進了一家夾娃娃店。
花了一百兌換了遊戲幣。
隨意挑了幾個玩,最後在一台皮卡丘的娃娃機邊上站住。
旁邊那台也有個人在玩。
陳念嚐試了十幾次,一次都沒中。
“沒意思。”她拎著籃子轉身就走。
隻聽那人說:“後天,可以帶你見徐庭。”
陳念把剩下的遊戲幣玩完,最終運氣還算不錯,夾起了一隻長耳朵的兔子。
並且看起來質量還挺好。
陳念又逛了一圈,去外麵的廣場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三個月前,尉邢得了一種罕見的皮膚病。
管森找了醫療團隊,卻都束手無策,因為沒見過這種症狀,隻能盡可能的保住他的命。
短短幾個月時間,尉邢迅速消瘦。
他找陳念談了一次。
“這個病徐晏清可以治。”
兩人隔著窗戶。
尉邢的輪廓越發的深刻明顯,雙眼深陷,臉上的皮膚也開始潰爛生瘡,整個人看起來就很恐怖。
這一年裏,尉邢訓練她。
加強了她的體能,也教會了她一些拳腳功夫。
起碼,現在再把她送回徐晏清身邊。
以徐晏清現在的實力和地位,遲早是要找他算賬。
這麽一張王炸留在他手裏,他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
管他操控陳念的人是誰。
總歸是一個妙招。
他深深看著陳念,笑了一下,說:“隻要你能拿到,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第561章:盡快
這個皮膚病徐家可能有辦法。
尉邢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他浪費太多時間去找其他人來研究他身上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皮膚病,然後再給他們時間去研製出藥物。
等他們研製出來了,他恐怕整個人都爛完了。
再者,自從他得病之後,一直被封鎖在屋子裏,像他們這種人,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很有可能時移世易。
尉邢著急於自己這條命能不能保住,也著急於他的地位。
保不準,有人會在他生病的時候,趁機奪走他手裏剩下的東西。
尉邢:“現在這個情況,你也不用跟我拐彎抹角,沒有什麽比命更重要。我願意跟你換。”
陳念認真想了一會,說:“你覺得你身邊哪幾個人還能相信?”
“你想說什麽你隻管說,不要跟我打啞謎!”尉邢被病痛折磨,現在是難得清醒。
他還不想死。
更不想就這樣死。
陳念:“你得病的這幾個月,你的人走了一部分,還鬧了一次。管森沒告訴你嗎?”
尉邢冷笑。
他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這個不需要你管,你隻要告訴我,你的要求。”
“我沒什麽要求,隻是我從這裏出去,去找徐家的人,我總不能一個人去。我需要你給我一批,你最信任並且能力最強的一批人。這樣我才好回北城,你也要確保我的安全。”
尉邢咽了下口水,喉嚨生疼。
他隻考慮了一會,說:“我讓管森跟著你。”
不等陳念說話,他又改了主意,“讓聶寒跟你一起去。”
“好。”
聶寒跟管森地位差不多,不同的是聶寒是行動派,並且身手極好。
並且,他的聲望還不低
之前,那些手下鬧騰起來的時候,管森都鎮壓不下來,還是聶寒出來,才把那些人鎮住。
他也是個魔鬼型教練。
管森當時把陳念丟給了他管教。
強度之大,陳念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得死過去。
但聶寒隻有一句話,麵對敵人,扛不住就是死,遲早要死,死在這裏還舒服點。
最後,陳念帶走了以聶寒為首,尉邢手底下最強的一支隊伍。
他得確保陳念一定在他手裏。
不能再給她耍花樣的機會。
這一年。
陳念在尉邢這裏,過的是地獄模式的日子。
每一天都在磨礪她的意誌,還有她的身體。
天氣冷。
廣場上的人不多,風一陣陣的吹,突然一片白色的雪花朝著她的眼睛吹進來。
她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
下雪了。
她又坐了一會,買了些吃的東西,就回了平口區。
旅館已經恢複平靜,電梯口還放著維修的牌子。
陳念快速上樓,回到房間。
盛恬坐在房間裏發呆,看到她回來,先是愣了愣,而後迅速回神,說:“你怎麽回來了。”
“不然呢?”
盛恬抿著唇,接過她手裏的袋子,“你走的時候,有看到什麽人嘛?”
陳念脫了帽子和外套,“什麽人?”
盛恬想了想,又問:“那你說,除了聶寒他們之外,誰還在在跟蹤你?誰那麽快就找到你?”
陳念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心頭突然一動,仿佛有什麽迅速塌陷。
她的目光定住。
盛恬這會沒有看她,而是從袋子裏拿了一杯熱牛奶出來。
她在電梯裏的時候,怎麽也想不到會遇上徐晏清。
燈光照出去的那一瞬,看到那張臉,她嚇了一大跳。
等她被人救出來,徐晏清也不在了。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
她慢慢的喝著牛奶。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盛恬去開門。
聶寒迅速進來,陳念立刻回神,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常色。
“徐晏清回國了。”
本身陳念回來這一趟,首先是要去找徐振生。
但徐崢生被監禁的地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夠探視。
她沒有探視權。
她回華國也有四五天了,見不到徐崢生,她就偷偷見了見團子和趙程宇。
結果就被人盯上了。
其實,她有想過可能是徐晏清的人。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他的人。
聶寒:“正好,你現在可以回到他身邊。”
“我知道。”
“邢爺說,隻要你救他一命,他可以把戚崢崴的兩筆錢,全部都給你。”
顯然,尉邢也不是完全放心她回到徐晏清身邊。
尉邢沒告訴她的是,徐晏清已經加入了登雲號的勢力。
他在這一年裏,徹底完善了改造基因的藥劑。
並且做了整合強化。
廖珂就是被登雲號船主親自要走。
所以,這人放回去,就未必能回得來。
聶寒深色的眸,一錯不錯的看著她,仿佛能將她一眼看穿。
陳念也不懼。
“他那邊怎麽樣了?”
“不太好。”
盛恬是尉邢放出來的,昨天才到。
尉邢說是讓她過來看著陳念,可盛恬卻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尉邢的這一舉措,讓她覺得有點奇怪。
可他既然放了她,她當然要把握住機會跑出來。
最好永遠也不要再回去。
如果,尉邢知道,他染上這皮膚病,跟她也脫不了幹係,一定會抽她筋扒她皮的。
她不想理會,最後他看著她時的眼神暗含了什麽。
她隻想脫身。
可聽到聶寒說他不太好的時候,她的心裏莫名冒出一絲細微的疼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很短暫,稍縱即逝。
甚至她自己都抓不到。
聶寒隻餘光掃了她一眼,語氣沉了幾分,說:“你盡快。”
陳念點了點頭,說:“好。”
陳念從聶寒的目光中看出了擔憂。
據說聶寒跟管森一樣,是尉邢身邊的元老級人物。
隻是管森在明處,而聶寒基本是在暗處,一方麵是馴化尉邢手裏的那批人,一方麵也是暗中保護尉邢的安全。
陳念送他到門口。
聶寒停了停,眼神中透出幾分警告,又帶著幾分懇切,說:“希望你不要耍花樣。”
陳念扶著門框站著,沉默了數秒,在聶寒準備離開之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你真的希望他能活下來?”
聶寒回過臉,“什麽意思?”
陳念笑了笑,說:“你先回答我。”
第562章:字麵意思
聶寒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手上拉開,“你不如直接挑明了你這話裏的意思,他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在這裏跟我拐外抹角,沒有任何意義。我相信,大家都不想浪費時間。”
陳念與之對視,片刻後,說:“等後天,我再告訴你。”
聶寒的手沒有鬆開,手指發力,陳念感覺到了壓迫感,手腕上傳來一陣陣的疼,她完全相信,聶寒可以指捏捏碎她的骨關節。
她緊抿住唇,隻眉頭動了一下,與他對視。
半晌,聶寒一把甩開了手,說:“你不用在我跟前耍花樣,別忘了,你很多招數,還是從我這裏學走的。”
“是。您還算我半個師父呢。”
他閉了閉眼,說:“我隻想讓尉邢活下去。”
說完,他便快速離開。
陳念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關上門。
盛恬雙手捧著牛奶,問:“尉邢真的會死嗎?”
陳念垂著眼,深吸一口氣,沒回答這個問題,“睡覺吧。”
陳念進衛生間洗漱。
隨後,兩人躺下來。
陳念麵朝著另一邊,她開的是個標間,兩人各自睡一張床。
房間沒開燈,隻亮著手機熒光。
陳念在看一些新聞。
她之前跟徐晏清在一起的時候,耳暈目染之下,知道不少醫學網站。
能看到很多醫學資訊。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好幾條與徐晏清相關的文章,還有徐家相關報道。
其中一個網站,有一個專欄,專門介紹徐漢義的背景和成就。
還有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還有他接受那些勳章獎章時的視頻。
專門有人做出來的合集。
陳念仔仔細細看完,底下有很多評論,都表達著對徐漢義的崇拜之情。
陳念翻到一半,打算關掉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條惡評。
就四個字,道貌岸然。
用戶名用的是戚字。
等陳念再刷的時候,這個評論就不見了。
看來也有人後台操作的。
估計惡評都被刪掉了。
再往下,還有徐家其他人的介紹連接,她看到徐晏清的名字。
猶豫了一秒,還是點開來。
這時,盛恬突然開口,“我困在電梯裏的時候,好像看到徐晏清了。他是知道你在這裏吧?”
頁麵正好跳到徐晏清的介紹頁。
上麵還貼了徐晏清的照片。
不是醫院裏那種一寸照,應該是某個講座上拍的。
他正抬頭看後麵的大屏幕。
抓拍的還挺帥。
她聽到稀稀疏疏的聲音,立刻將手機放下。
盛恬坐了起來,看向她,說:“他會不會也住在這家旅店裏?”
陳念手指微微發緊。
盛恬繼續說:“還有,他無端端跑過來看電梯裏的人,不會以為是你困在電梯裏吧?”
陳念扯了扯被子,“你睡不著就別吵我。”
盛恬確實是睡不著。
閉上眼,就全是尉邢那快要死的樣子。
她明明應該開心才對的,甚至她現在應該睡的更踏實。
可她竟然睡不著。
默了一會,盛恬又出聲,“你說尉邢為什麽突然把我放出來?”
“你出來的時候,有什麽異常嗎?”
陳念翻過身,索性分分心,跟她聊一下。
盛恬認真想了一下,“說異常也沒有,最大的異常,大概就是他讓我出來找你。還有最後看我的眼神,他其實是知道了吧?”
盛恬小心翼翼的問。
陳念:“知道了就已經晚了。”
“那你說,他要是活不了,會不會讓管森他們殺了我?”
“要殺你,就不會放你出來了。”
盛恬點了點頭,“也是。”
陳念:“稍後,你就自己走吧。如果順利,聶寒應該也不會看著你了。”
“為什麽?他剛才看我的眼神,可沒打算放了我的。”
“所有我說如果順利。你好好聽我說話,行嗎?”
盛恬照舊坐著,手機在手裏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念這會的心思還是有些遊離,遊離在手機上。
盛恬不再說話,她開始想自己若是自由了,該去什麽地方,找誰,做什麽。
隨即,她便發現,她似乎沒有地方可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陳念把被子拉過頭頂,重新點亮手機。
這個網站的信息都是最新的,所以對徐晏清的介紹,也都是最新的身份和信息。
看到他的職位和頭銜。
還有一些,他在國外進修期間所做出的成績,那些醫學權威雜誌的名字,她都記著的。
陳念唇角泛起淺淺的一絲弧度。
手機距離很近,他的照片也很近。
她的手指,輕輕的在屏幕上摸了摸。
所以,她就是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腦子還被人動了手腳,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解除。
這一年,她沒有再發生什麽異常情況。
因為極高強度的訓練,每次她再看到‘他們’的時候,都非常的短暫。
她沒有再吃藥。
但腦子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自己死,她總會想起在船上,徐晏清說的那句話,說她是他的命。
她想,她要是死了的話,他也會死的吧。
正好聶寒還挺了解這種創傷後遺症,有兩次,她自己內心防線崩塌,自尋死路的時候,是他給她拉回來的。
用最粗暴的手段,讓她清醒。
一臉三個耳光。
抽的她臉都腫好幾天。
日子當然是沒那麽好過,但她也非常努力的過過來了。
陳念的眼淚無知無覺的落下來。
這時,聶寒給她發了一份資料。
她點開來看了一下,正是徐晏清回國以後的動向。
上麵並沒有看到他來悅美旅館的信息。
但盛恬應該不會認錯,徐晏清那樣的人,要認錯也很難。
其中有一個蠻好笑的消息,
徐晏清與孟安筠是夫妻關係。
陳念把這條消息截圖,反給聶寒,【這是什麽意思?】
聶寒:【字麵意思。】
陳念想了想,【那你找人先跟著他,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她以為就算是夫妻關係,也該是孟安筠跟徐京墨才對。
陳念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麵。
閉上眼睛,這一整天的事兒,跟走馬燈一樣晃過。
突然刹住車。
她一下坐了起來。
她第一次找服裝店換著裝的時候,好像有看到櫥窗外晃過一個身影。
她當時就長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在裏麵換衣服,但她出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她還專門在附近轉了好幾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難不成他是一直跟著自己嗎?
第563章:道歉
陳念呆呆的在床上坐著。
盛恬盯著她看了一會,才出聲詢問:“你在幹嘛?”
陳念壓下心裏的衝動,又躺了回去,說:“睡覺。”
盛恬覺得陳念不可能睡得著,她側身躺著,麵朝向陳念的方向。
她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變得多好。
盛恬願意聽陳念的話,隻是為了想要脫離尉邢,她也沒覺得自己還能跟陳念成為朋友。
隻是現在就她們兩個,一起說說話也沒什麽問題吧。
反正她對她來說,也不存在威脅。
盛恬:“我有點睡不著,要不然聊聊天吧。”
陳念現在隻想養精蓄銳,就算睡不著,也要強迫自己睡著。
“你還討厭我嗎?”盛恬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自己先開啟了話題。
陳念可以理解她當初的激進心理,但並不想原諒。
盛恬:“鄭悠……”她停頓了幾秒,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
陳念睜開眼睛。
夜色寧靜,有黑夜的遮蔽,總能讓人輕而易舉露出最真實的一麵。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能讓人喜歡的人,性格沉悶,也不聰明,學習成績又很一般。哪裏都沒有值得人喜歡的地方。在跟你成為朋友之前,我媽根本連正眼都不願意看我,她整天忙著工作,把我丟給保姆阿姨。”
“她都不重視我,保姆阿姨又怎麽會重視我?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你竟然可以跟我一起看螞蟻搬家,看一整個下午。你說你叫鄭悠,想跟我做朋友。”
“因為我跟你成為了朋友,媽媽第一次對我笑,開始關心我。終於換掉了凶巴巴的阿姨,你就是我的救世主,你就像光一樣照著我。你那麽開朗,又可愛,所有人都很喜歡你。你不會知道,就算到了今天,我依然很羨慕你,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可是,你走了以後,我很快就被你的朋友們排除在外。沒關係,我也能像你一樣的去交朋友,我學著你的樣子,交了很多朋友,成為那一圈人裏的老大。其實還挺累的,即便我那麽努力了,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
盛恬聲音略有些哽住,“我現在才明白,並不是努力了,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而我這樣的人,確實不值得人喜歡。”
很多話,她憋在心裏太久,無人可說。
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陳念麵前吐露心聲。
陳念安靜的聽,並不做任何回應。
盛恬似乎也不在乎。
沒一會,她就說到了跟尉邢的事兒。
她大抵是太久沒有跟人交談,這話匣子打開之後,就完全收不住。
陳念就是在她絮絮叨叨中睡過去的。
她最後就記得盛恬說了一句話。
盛恬說:“其實,細細想起來,尉邢對我還蠻好的。”
……
第二天。
陳念沒有出門,一日三餐,都是盛恬出去買回來的。
到了晚上,聶寒又給了她徐晏清一天的行蹤。
上午在三院,下午在學校和研究所。
晚上去了一趟孟家。
徐晏清回國的事兒,肯定是瞞不住。
孟安筠現在在一所大學當老師,那個孩子沒生下來,一直保到六七個月,最後是胎死腹中,給引產了。
孟安筠沒見到孩子最後一麵,她還挺傷心的。
在家裏養了兩個月,孟鈺敬給她安排了工作。
現在也逐漸走出陰霾。
孟鈺敬沒成想,徐晏清會親自登門。
他有些犯怵。
這一年,他對徐漢義明示暗示過很多回,徐晏清始終是一個禍害。
隻要他在,他們倆家就很難安穩。
隻是徐漢義始終是舍不得。
孟鈺敬將孟安筠支去了廚房,並讓傭人在門口守著。
“你怎麽突然過來?你爺爺沒有跟你提過筠筠的事兒嗎?”他收起臉上的笑,一臉嚴肅道。
“提過。我就是路過,順道進來看看您,我不知道孟安筠跟您住在一塊。”
孟鈺敬不相信他會不知道,但徐晏清這樣說,他也不會反駁,隻認真道:“你不該出現。我知道你回來,有些話遲早要跟筠筠說清楚,我有我自己的安排,肯定是不會讓她找到你跟前去。”
徐晏清無所謂的說:“沒關係。實在不行,等二哥回來解決。”
孟母也在,自從孟安筠出事,她就一直待在這邊沒有再離開。
原是想帶著她回娘家那邊休養,但孟安筠不願意去,就隻好留在這邊。
孟母坐在旁邊,猶豫半晌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跟筠筠,還有你太太之間的事兒,我都知道了。筠筠確實做的不對,但一碼歸一碼,她對不起的是你的太太,卻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兒。你沒有道理來針對她,反倒是你,給了她虛假的希望,又不明確的拒絕,我不覺得你很無辜。”
“別說你是聽你爺爺的安排,你要是真的是聽人安排的性格,那你也不會跟你現在的太太在一起,對不對?筠筠廢了一條腿,因為那個孩子,還搞壞了身體,以後未必還能生孩子。這都跟你們徐家有關,現在她把那些不好的事兒都忘了,記憶混亂,以為跟你結婚生子。”
“我想這也許是她自欺欺人的願望,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清醒過來。但她的清醒,不需要你來親自戳破。”
孟母深吸一口氣,扶著沙發扶手,突然就跪了下來,“我給你道歉,你放過她,好嗎?”
孟鈺敬拉住她,“你趕緊起來。”
她說了那麽多話,身子就有些支撐不住,眼眶泛紅,“爸,我不想再看到筠筠受傷。我這個當媽的,還沒為她做過什麽,你們不能做的事兒,我來做。”
徐晏清坐著沒動,看著他們拉扯。
孟母的臉越發的蒼白,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徐晏清還是第一次見到孟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陣。
最後,孟母還是被孟鈺敬給拉了起來,摁回了沙發上,叫了人過來帶她回房間去。
徐晏清走到門口,正好碰到孟安筠進來。
孟安筠:“你要走?”
“醫院有事。”
孟安筠停頓一秒,自然道:“那我跟你一塊走。”
“不用,你暫時就住在這裏吧,我那邊的房子還沒收拾好。”
“你可以把房鑰匙給我,你那麽忙,我來收拾就好了。”
徐晏清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好。”
第564章:別讓我犯罪
孟安筠把徐晏清送出去,看著他的車子遠了,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落下來。
眼底閃過一抹幽色。
她在風口站了片刻,才匆匆回到屋裏。
孟鈺敬說:“我之前問過湯捷了,他現在職務多,事情就多,肯定是比以前還要忙。你一個人去他那邊住著,我也不放心,倒不如你就住在這邊,等他什麽時候空一點,你再搬過去也不遲。而且你媽媽剛才又不舒服了,她可是為了你待在這邊,你也要好好陪陪她。”
“媽媽怎麽了?”孟安筠去了房間。
孟母躺在床上休息,已經緩過來了。
孟母握著她的手,說:“別擔心,我還支撐得住。你要是心疼我的話,就跟我一塊回去,讓我照顧你。”
孟安筠垂了眼簾,搓了搓她的手,說:“可我工作才上手,這就不幹了,也不太好。這天越來越冷,你還是先回老家去養著吧,我怕你受不住。”
孟母看著她,眼裏還是擔憂。
“屋子裏有暖氣,比哪兒都好,你別擔心我。我得在這裏護著你,不能再讓人傷害你了。”
孟安筠在她身邊躺下來,天氣一冷,她的腳就疼。
真的疼,入心入肺的疼。
……
兩天過去。
陳念起了個大早,她這兩天在旅店休息的還行,除了盛恬話多一點,其他倒是沒什麽問題。
她出門的時候,天蒙蒙亮。
她走的樓梯。
行至四樓到三樓的平台時,敏銳的發現有人出來,她立刻止住腳步,往後退了幾步,遮掩行蹤。
男人帶著口罩,穿著深灰色的大衣,身姿挺拔出眾。
就隻是一眼,陳念就認出來了。
她放在口袋裏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筆挺的站在台階上,臉頰深深的埋在圍巾裏,仔細聽著腳步聲,勻速往下。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上。
她一直站了很久,確定他已經離開,才下樓。
今天的事兒,可不能有什麽差錯。
她走了兩條街。
聶寒直接衝上來,一把抓住她,“你搞什麽呢?”
一輛黑色商務車在兩人跟前停下。
麵對聶寒的暴怒,陳念還算冷靜,“先上車。”
“我怎麽可能跟你上車!”
“你不是想救尉邢嗎?你不上車,怎麽救?”
聶寒猛地一揚手,朝著她的脖子去。
陳念這一次躲避及時,雖力量上抵不過,但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現在也沒得選擇,不是嗎?”
車門拉開。
車上坐著一個男人,還有聶寒手裏年紀最小的手下,就坐在男人身側。
聶寒帶來的人,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
他確實沒得選。
聶寒跟上車,陳念跟他坐在後排。
車內沉寂。
半晌,聶寒側頭看著陳念,說:“我們的人裏有臥底?”
“有。”
“是你幫他們確定的位置?”
這一刻,陳念自然也不必再瞞著,“我身上有微型定位器。”
“這是徐晏清的人?”
“不是。”
聶寒沒再問,但心裏已經涼了。
所以半年前,曲召閣突然被查封,並不是一個意外。
車子一路行駛,很快就上了高速,出了北城。
陳念給盛恬發了信息,讓她可以離開。
車子開了兩天一夜,在進山前,給兩人做了搜身檢查。
層層通報下來,車子順利進入。
這一路,兩人都戴著眼罩。
等到了地方,才允許摘下來。
車子停辦公樓前。
陳念下車,抬頭往上,就看到李章站在二樓,正看著他們。
李章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進了辦公室。
幾人上樓。
他們並沒有立刻就去李章的辦公室,而是被分開安置。
山裏溫度比外麵更低,陳念穿的挺多,還是覺得冷。
暮色將至。
李章才出現。
陳念立刻起身,“李隊。”
當初把陳念送回徐晏清身邊,主要目的是為了弄清楚徐晏清的背景,還有他性格不正常這件事。
徐晏清的事兒沒搞清楚,倒是先把尉邢的窩點給攪了,也不算是沒有收獲。
這屋子裏沒有暖爐,李章揮揮手,說:“走,去我辦公室吧。你不冷嗎?應該跟外麵的人說一聲,這麽點身板,不抗凍啊。”
“還好。在尉邢那邊,倒是把體能給練上了,不像以前那麽廢了。”
李章笑了笑。
兩人進了辦公室,李章給她倒了熱開水,說:“徐醫生還在忙,一會吃飯的時候,大概能見上。”
陳念點了點頭。
“怎麽?幻覺還有?”
“是的。不過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但還是想找徐醫生看看。他畢竟是權威,而且您還那麽信任他。”
李章抬眸看了她一眼。
陳念想了想,朝門外看了一眼,起身過去關門。
“有個事兒,我還沒告訴您。”
隨後,她把一年前在登雲號上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李章挑眉,“你是說你不受控製的襲擊徐晏清?”
“對,在這之前,總有個聲音在耳邊跟我說他是假的,隻有殺了他,才能夠救他。聲音出現的時候,我還是能克製的,再往後聲音就不見了。這就讓我以為我沒什麽問題了,沒想到,突然之間就襲擊了他,如果我力氣夠大,說不定徐晏清就真的死在我手裏了。”
陳念一臉認真問:“這件事,我能跟徐醫生說嗎?也許他能幫我。我這次專門找他,也是為了這件事。”陳念低下頭,搓了搓手,眼眶微微泛紅,說:“我不想成為殺人凶手。”
“我也不是不想完成您交代給我的事兒,我隻是怕待在徐晏清身邊,不知道哪天我一刀子把他殺了。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那我就是殺人犯。我要回到徐晏清身邊,就必須解決這個事兒,要不然的話,我不如待在您這兒,您管著我,別讓我犯罪。”
在尉邢這件事上,陳念是有功勞的。
這麽個小姑娘,能冒險留在尉邢那種喜怒無常的人身邊,這一年肯定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加上,她本就是周恪冒險救回來的人。
李章對她自然會特殊一些。
她這話聽起來慌謬,但李章也相信她不可能殺人,更不可能殺徐晏清。
晚上七點。
天完全黑下來,李章叫了徐庭去他屋子裏吃飯。
搭了火鍋。
屋子裏顯得熱氣騰騰的。
徐庭推門進來,看到陳念的一瞬,他微的愣了一下。
陳念起身跟他打招呼:“徐醫生,好久不見。”
第565章:是否說謊
屋內的氣氛是溫馨的。
徐庭身上穿著軍大衣,外頭似乎是飄了雪。
他取下帽子和圍巾,露出一張白淨的臉。
鼻尖被凍的通紅,臉上掛著笑,滿目驚喜,道:“你竟然在這裏,還真是巧。”
“誰說不是呢。”
上一次她第一個見的就是徐庭。
徐庭說:“這一年你都在哪兒啊?大家都在找你。”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陳念露出拘謹的神色,扭頭看了看李章。
李章拿著筷子,招呼了徐庭,說:“先吃飯,我們都等你半天,肚子早就餓了。”
他敲了敲旁邊的位置。
飯桌旁邊擺著暖爐,屋子裏還算暖和,徐庭就把外套給脫了。
山裏的條件不太好,就算吃的是火鍋,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菜。
李章給陳念夾了很多肉。
徐庭坐在旁邊自然是看在眼裏的。
顯然,這一年過去,陳念是有變化的,最起碼陳念跟李章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
之前,陳念待在李章安排的住所時。
李章也隻是把她交給手底下的人去照顧,除非有什麽重要的事兒,他才會出麵。
他這種職務的人,露麵的次數是很少的。
就算徐庭現在跟他是深度合作的關係,也很少碰麵。
吃飯的時候,他們隻說了一些閑話。
李章則詢問了一下徐庭的工作進度。
一頓火鍋吃完,又喝了點酒,身子跟著暖和起來。
徐庭三無不時的朝陳念看一眼。
她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埋頭吃肉。
飯後,李章有點事情出去了一趟。
屋子裏就隻剩下陳念和徐庭。
陳念吃的多,就在屋子裏來回渡步消食。
徐庭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說:“一年前發生了什麽,你這一年又在做什麽?怎麽不去找晏清?你不怕他擔心嗎?”
陳念笑了笑,搖搖頭,還是沒透露什麽。
徐庭像是明白什麽,點了點頭,說:“不過你這一年若是跟李隊一起,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我瞧你現在看起來比一年前好很多。現在還會出現幻覺嗎?”
陳念停下腳步,站在他的跟前,垂著眼看著他。
從他進來開始,到現在,他的神情和言語,挑不出任何錯誤。
陳念說:“還有。”
徐庭:“這一年,沒有按時吃藥?”
她搖搖頭。
“那等明天,你去我辦公室那邊,我們做個測試。”
“好。”
徐庭喝了口水,說:“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跟你一塊回去。”
徐庭看向她,陳念已經轉開視線,站在窗戶邊上朝外看。
徐庭看著她的側影,說:“要是能跟我一塊回去自然是最好的,到時候晏清肯定會開心。”
陳念彎了彎嘴角,“下雪了。”
山裏的夜色特別的黑沉。
窗戶的縫隙裏有風灌進來,陳念打了個冷顫,“真冷。”
沒多久,李章回來。
他讓人送陳念去宿舍休息,這一路過來也夠折騰。
等陳念走了之後,李章坐下來,喝了口茶,說:“有個事兒,我得谘詢你一下。剛才,陳念沒跟你說什麽吧?”
李章的神情是嚴肅的,徐庭也跟著斂了神色,認真道:“沒有,我們隻說了一些閑話。”
“陳念告訴我,有人控製了她的潛意識,說是潛意識殺人,她自己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她之所以跑到我這裏,就是不想自己犯罪,想讓我把她關起來。這事兒,你怎麽看?”李章往後靠了靠,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不錯眼的看著徐庭。
“我記得當初她最嚴重的時候,也隻是有自殘的情況,並不會傷人。所以這應該跟她本身的創傷後遺症沒什麽關係,對吧?”
徐庭垂著眼,似是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他麵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話音落下,屋子裏陷入沉寂。
外麵風聲肆虐,聽著十分嚇人。
半晌,徐庭才道:“國際上確實有這麽一個案子。”
“那你能查出來她是否被人做了手腳嗎?”
“不瞞您說,我之前也想過往這方麵研究,但這個課題後來是被叫停了,說是不允許研究。我想全世界也沒多少人能做到。”
徐庭停了幾秒,道:“不過,我辨別出,她是不是在說謊。”
李章點了點頭,他的神情如常,讓人無法看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那行,我就是先跟你說一聲,到底該怎麽處理,咱們稍後再商量。你也先去休息吧,這兩天降溫厲害,剛又下雪了,明天估計更冷。”
“行。”
徐庭出去後。
李章端著茶杯,站在窗戶口,往下看。
後窗戶的位置,正對著宿舍樓。
兩盞路燈照明。
他看到徐庭撐著傘,朝著宿舍樓走去。
……
三院。
裴稀的手術出現了一點意外事故,徐晏清被叫進去接替。
她好像是身體出了狀況,手上沒力氣。
幸好病人沒出什麽事。
裴稀退到旁邊,對徐晏清交代病人的整個情況,和現在走到哪一步,接下去要做什麽,簡單快速的闡明。
徐晏清走到手術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還戴著口罩和護目鏡,不太能看清楚表情。
“你去外麵歇著吧。”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但還是站了好一會,才去了休息室。
等徐晏清做完手術,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裴稀平躺在地上,身上蓋著衣服。
估計是在休息。
聽到腳步聲,她睜開眼睛,視線往上,看到徐晏清出來。
“別給我說出去啊。”她支起身子。
徐晏清進去換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她還坐在地上。
她收起手機,斂了神色,說:“徐神,拉我一把,我站不起來。”
徐晏清看了她一眼。
“拉一把,死不了吧。陳念也不在這裏,而且就算她在,也不至於小氣到這個程度。”
她臉色極差,臉上的笑容是勉強維持著的。
徐晏清過去將她拉起來。
裴稀站穩,解釋道:“我這幾天連軸轉,身體可能有點問題,不過應該沒什麽大礙。”
徐晏清淡聲回:“不用跟我解釋。”
裴稀垂了眼簾,沒再看他。
徐晏清自顧離開。
他行至電梯口,正好孟安筠從電梯裏出來。
她穿著藕粉色的大衣,走的很慢,很明顯的跛腳。
他們今天約了一塊吃飯。
孟安筠在餐廳等了半天,便來了醫院。
第566章:目的隻有一個
徐晏清像是剛想起來,說:“抱歉,臨下班的時候被叫進了手術室。”
可能是這裏的光線不太好,加上他說話聲音帶著一絲疲倦感,略顯溫和。
有那麽一瞬間,孟安筠錯以為他對自己是溫柔的。
孟安筠愣怔了幾秒,笑著說:“沒關係。我明白你會很忙,爺爺和爸爸都跟我說過,你是很忙的。我來這裏,沒有影響你工作吧?”
他笑了笑,笑意沒達眼底。
他看起來跟以前一樣,整個人透著清冷疏離的氣質,讓想親近他的人,望而卻步。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
他如今的能力和地位,賦予了他更強的底氣。
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態,在他身上並不顯得讓人反感和厭惡。
反倒讓人迷戀。
徐晏清:“吃過飯了嗎?”
孟安筠搖搖頭。
徐晏清:“想去哪裏吃?”
孟安筠一時沒有說話,與他對視半晌,說:“你們食堂還有吃的嗎?”
“可以。”
隨後,徐晏清帶著孟安筠去了食堂。
這個點,食堂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一路過去,碰到了兩個同事,都跟徐晏清打了招呼。
視線都在孟安筠的身上多掃了兩眼。
進了食堂,徐晏清開了食堂的小灶,帶著孟安筠找了個小包間。
孟安筠隨便點了三個菜。
徐晏清喝了口水,寫完單子,起身拿去了窗口。
孟安筠看著他的身影,有一瞬的恍惚,恍惚間讓她覺得他們像一對平常的情侶。
她滿心酸楚,眼眶紅了紅,很快就讓自己清醒過來。
沒一會,徐晏清回來,順手掩上門。
徐晏清就坐在她對麵。
孟安筠低頭看著手裏的杯子,慢慢轉動,心思也跟著轉。
她暗暗抬眸,正好撞上徐晏清涼如水的冷眸。
她喉頭發緊,立刻垂下眼簾,手上的動作停下。
手指在杯口反複摸索,腦子飛速的轉動,權衡。
徐晏清不疾不徐的喝著茶。
很快那三道菜就上來。
徐晏清:“吃吧。”
孟安筠拿了筷子,這邊的小廚房味道還不錯。
她慢吞吞的吃,徐晏清沒動筷。
她抬眼,朝著他笑道:“你怎麽不吃?”
“我剛做完手術沒多久,沒胃口。”他靠著椅背,整個人透著幾分懶散。
孟安筠心髒還是不受控的失了頻率,徐晏清總有這樣的魔力,勾人心魂。
讓人迷失,從而生出妄想。
妄想與他在一起,妄想被他愛著。
誰不想呢。
杯子裏的水已經涼透了,孟安筠抿了一口,涼透了腸胃,也壓下了她蠢蠢欲動的芳心。
她沉默著又吃了一會菜。
半晌後,她放下筷子,緩緩開口道:“我沒忘,我什麽都沒忘。我記著我跟你的事兒,記著徐京墨在那個廢棄的工廠裏,是怎麽對待我的。我也記著,徐庭不喜歡他弟弟。”
她說著,抬起眼簾,這一次沒有躲避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
徐晏清沒吱聲,連表情都沒有變,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這讓孟安筠心裏沒底。
徐晏清一回來,整個形勢就不一樣了。
孟安筠本想維持現狀,就當做不知道他回來了,正好徐庭也不在,她並不想跟徐晏清正麵交鋒。
可她怎麽也想不到,徐晏清會親自到家裏來,直接出現在她的麵前。
昨夜裏,孟安筠是跟孟母一塊睡的。
夜半三更,她便聽到孟母低低的啜泣聲。
她母親本就身體不好,一直留在娘家那邊修養,過著清閑的田園生活。
吃穿用度都很精細。
她也知道,這筆錢,一直都是爺爺給供著。
孟母娘家那邊,從上到下,也都是孟家養著。
孟安筠原本對這個母親沒那麽多感情,記事以來,就隻知道母親身體不好,不好的程度就得在環境好的地方養著。
所以她給養在了孟鈺敬的身邊。
加之其他叔伯嬸子對她都不錯,所以童年時光,並沒有因為母親不在身邊,而缺失什麽。
長大以後,她唯一不喜歡的就是母親家的親戚。
儼然是把她母親當成了來錢工具。
後來,她才知道母親的那些親戚,基本都是仰仗著孟家給的錢過日子,並且貪得無厭。
她曾問過爺爺為什麽要白白給他們錢。
這些人還那麽的不知好歹。
但孟鈺敬說:“你媽媽因為生了你,身體才變得那麽差,她給我們孟家生了這麽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小孫女,給多少錢都不過分。更何況,錢財隻是身外物,錢難道比命還要重要嗎?”
那時候孟安筠覺得自己的爺爺是全世界最好的爺爺,無論從什麽方麵,都無可挑剔。
但到了今時今日,當她知道一些事情之後。
她才真的明白,為什麽孟鈺敬要給她母親那麽多的錢,不管他們再怎麽貪得無厭,他都照給不誤。
原來,她母親才最可憐的人。
母親想帶她回去,想讓她遠離這裏的人和事。
那一刻,孟安筠真的想。
可是徐京墨還在,讓孟安筠無法過上平靜的日子,她自己不能。
夜裏。
她的腳踝一直在疼,甚至還夢到徐京墨斬斷了她的手腳,她被困在屋子裏,哪裏都去不了,每天隻能麵對著徐京墨。
整個夢裏。
徐京墨一直在叫她筠姐姐。
仿佛一串魔咒,讓她無法逃脫。
徐晏清一直沒說話,隻慢悠悠的喝茶。
孟安筠收回視線,背脊微微挺了挺,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跨出去一步,就沒那麽多的顧慮和想法。
孟安筠也學了他的坐姿,後背貼住椅背,想了一會,說:“徐庭還說你這一次是有去無回。可你還是回來了,甚至還是榮耀歸來。其實我也不怎麽相信他,或者說,我已經不怎麽相信你們整個徐家的人。你們徐家每個人,都是九曲心腸,各自藏著小九九。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摻和到你們這些人的鬥爭中。”
“我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讓徐京墨受到該有的懲罰,他做的那些事兒,不能就這樣被掩蓋。你呢?你有什麽想要我做的,我可以幫你,我相信我可以幫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就算你要我對付孟家也可以。”
孟安筠現在不在乎給誰當棋子,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徐京墨。
第567章:算誰的罪名
徐晏清始終不說話,這讓孟安筠有些沉不住氣。
但她心裏也很清楚,徐晏清這人,不是隨隨便便能夠被說動。
她強忍住焦躁不安的情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孟安筠還是忍不住開口,“我知道以你現在的地位和能耐,未必需要我這顆棋子。今時今日我也認清楚了我在孟家的真實地位,你都能撬動我爺爺跟你爺爺之間的關係,就更不會把我放在眼裏。”
“但是。徐晏清,你與其要兩敗俱傷,為什麽不想想一個人吞並兩家呢?”
徐晏清不鹹不淡的搭了一句,“徐庭野心還挺大。”
“否則呢?你以為研究中心真的隻是服務大眾嗎?這可是名利雙收的事情,你不想要?而且,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們兩位老人家,並沒有真的斷交。我甚至可以透露給你一個消息,你在國外這一年,身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意外事件,也許並不是意外。是有人不希望你再回來,成為他們兩家之間的矛盾所在。”
孟安筠:“徐晏清,你的目的都已經暴露無遺。你以為徐爺爺不防著你嗎?你信不信,當你真正妨礙到他們的時候,徐爺爺對你一定不會手軟。他們二老能屹立不倒那麽久,也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推翻的。”
徐晏清微微仰起頭,認真想了想,說:“是啊。”
孟安筠抿了下唇,小心翼翼道:“所以,你現在應該讓他們放鬆警惕,起碼得讓他們覺得你可以跟他們站在同一個陣線上,這樣一來,不管徐庭有多大的能耐,他也沒法超過你。”
她原本想提陳念,但想了下他對陳念可以說毫無原則可言,便直接跳過,道:“何不,將計就計?你這段時間就跟我接觸,這樣會引起徐京墨的嫉妒心,屆時他指不定又會做出一年前做過的事兒。”
“到時,就可以一網打盡。徐京墨和徐庭若是都入獄,那徐爺爺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
徐晏清淺淺一笑,說:“我要你跟徐京墨結婚,你自己選。”
說完,徐晏清放下茶杯,起身便走。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孟安筠泄了氣,一個人呆坐了許久才回去。
……
山裏的夜確實冷。
陳念蓋了兩床被子,到夜半的時候,熱水袋涼了,她就被冷醒。
醒來之後,就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起來加了件衣服,重新弄了一個熱水袋,繼續躺著。
在這裏,手機被沒收,沒有娛樂,陳念就隻能想東想西。
被窩又逐漸暖和起來。
但陳念也睡不著了。
清晨,陳念早早起來,穿著軍大衣,去操場上跑步。
正好碰上了李章。
“起那麽早?”
天剛亮。
陳念:“之前在尉邢那邊一直都很早起來,生物鍾就這樣,到現在還調整不過來。而且,我也習慣了每天早上跑步。”
“是個好習慣,現在的年輕人缺乏鍛煉。好的心理,首先得有一個好的生活作息。尉邢那邊出了亂子,他手下有人叛變。不過他手裏的勢力本就已經被我們的人完全分割,現在凝聚力也不行,完全一盤散沙。他手底下那些違法的產業鏈,已經完全被把控住。至於尉邢本人,被他給逃脫了。”
李章有些嚴肅,“他身上的病,經此一折騰,也會是個隱患。所以,關於這個皮膚病的信息,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
陳念自然明白李章的意思,“隻是現在,我不敢回去。上一次是我運氣好,力氣不夠,沒有直接把他捅死。但現在經過這一年的訓練,體能和力氣都有所提升,您放我回去,不就等於是放了個凶手回去嘛。而且,這個東西都是徐振生弄出來的,也許您可以直接找人去問一問徐振生。”
“至於我,您就讓我留在這裏吧。隻有留在你這兒,徐晏清才找不到我,我才不會有機會親手殺了他。我現在除了逃避,想不出其他解決的辦法。李哥,您說究竟是誰跟徐晏清有仇,又是誰能在我身上做這種手腳?那如果我真的把徐晏清給殺了,算是誰的罪名?”
兩人跑動的幅度逐漸降低。
陳念的情緒很低落,她原本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柔柔弱弱,被人無端牽扯其中。
李章側目,見她眉頭深鎖,寬慰道:“別擔心,總有辦法解決的。”
同樣有晨跑習慣的徐庭,這會也從宿舍樓出來。
遠遠就看到兩人並肩一塊慢跑,正好看到李章伸手拍了拍陳念,看起來關係很不錯。
他眯著眼,慢慢走過去,一邊做熱身,一邊看著他們,由遠及近,朝著他這邊跑過來,等他們跑到附近,他便跟著加入。
徐庭朝著陳念看了一眼,笑著打了招呼,說:“這麽早。”
陳念已經跑了有幾圈了,這會身子熱起來,她退出了隊伍,說:“肚子餓了,我去吃早餐。”
李章擺擺手。
陳念對徐庭說:“徐二哥,一會我去你辦公室等你。”
徐庭:“行。”
隨後。
徐庭跟李章一塊跑了三四圈,兩人又一塊去食堂吃飯。
李章什麽也沒說。
吃完早餐,隻是交代他好好給陳念治療。
徐庭來到辦公室。
陳念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她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正在玩他的沙漏。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看了一眼。
徐庭:“等了好一會了?”
“還好。你這辦公室裏暖和,還有書可以看,所以不難等。”
徐庭笑了笑,脫下身上的大衣,換了白大褂。
他坐下來,直入主題,開始問她問題。
陳念一一回答。
徐庭回看了一遍她所有的回答,簡單分析了一下,說:“情況還可以,比之前好很多了。這一年裏,有沒有看過其他心理醫生?”
“沒有。”
徐庭一直看著她。
他放下手裏的本子,“那你確實恢複的挺好。難得能在這裏遇到你,咱們隨便聊聊吧,我覺得我跟你還挺投緣的。兩次失蹤,都能被我遇上。那這一次,你是準備待在這裏,還是跟我回去?我看李哥的態度,也不想要把你留在這裏。”
“這一次跟上次不一樣了。上一次李哥是保護我,這一次李哥是扣押我。”
第568章:你想去見徐晏清嗎?
徐庭露出不解的神色,“什麽意思?”
陳念想了想,身子往前傾,刻意的壓低的聲音,神秘兮兮的說:“我老實跟你講,我現在屬於危險分子,放出去可能會傷人,所以被關在這裏,是最安全的。這事兒,我跟李哥也說過了,隻是聽起來匪夷所思,所以我也不知道李哥會不會相信我。”
她看著徐庭的眼神格外的真誠,“你剛才問我問題的時候,有沒有看出點什麽問題?”
兩人目光相對。
就這樣對視了數秒,徐庭搖搖頭,說:“沒看出什麽問題,你是不是過於緊張了?又產生了幻覺而不自知?或者說,這一年裏,你都做了什麽,你仔細跟我說說看,怎麽就讓你有了這樣的認知。”
陳念開始猶豫。
徐庭:“當然,如果是不能說的事兒,不說也沒關係。你說的這個問題,李章也跟我提了,這種事確實不太能讓人相信。我甚至接觸過一些罪犯,也企圖用這種說辭來逃脫罪責。也許是因為國際上確實有過這樣一個案例,就給了人鑽空子的機會。”
“但其實這種事,並不是所有心理醫生都能夠做到的。你覺得我在這方麵是權威,我肯定也會,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陳念有點失落,“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沒辦法解除我的這種情況?”
“你就那麽篤定,自己就是有問題嗎?”
辦公室裏都有隱藏的攝像頭,徐庭對每一個病患的治療過程,都是被記錄下來的。
徐庭想了下,“那我換個方式問題,你如果覺得自己有問題,那麽你覺得你是什麽時候被人動了手腳呢?”
陳念的心跳慢慢加速,她搖搖頭,反問:“我見過的心理醫生就那麽幾個,你說誰會對我下手?”
徐庭:“陳念,你想去見徐晏清嗎?”
陳念盯著他的眼睛,“想。”
“那你就要想辦法,讓李章相信你沒有攻擊性,你沒有任何危險,你想的那些隻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你對徐晏清出手,隻是你們兩個合夥起來的一個騙局。要不然,尉邢怎麽會相信你,願意把你留在身邊?”
徐庭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倒茶,“這樣一來,你跟徐晏清都能夠在李章這裏得到好的印象。李章是知道徐晏清有性格問題,你要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他給陳念倒了一杯熱水,親自遞到她手邊,他一隻手撐在桌麵上,另一隻手搭在椅子背上。
陳念聞到他身上獨有的香味。
他微微俯下身,說:“陳念,你想見徐晏清嗎?”
陳念的掌心發疼,那一瞬間,整個人就會警醒過來。
她轉過臉,看向他,“我想見,但你得幫我。你要幫我跟李隊做擔保,我沒有任何問題。”
徐庭笑了笑。
陳念抓住他的衣袍,問:“可以嗎?”
“可以。”
他拍拍她的肩膀,“但我需要對你深入檢查一次,也就是催眠,你願不願意?”
陳念點點頭,“當然沒問題。我也很想回到徐晏清身邊,我是相信你的。”
“畢竟我要跟李隊交代。我也不希望你回到晏清身邊之後,真的出了事兒。”徐庭想了一下,跟她落實了時間。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陳念就出去了,不再打擾他工作。
陳念去見了聶寒。
他被單獨關著,陳念要進去,看守的人勸了一句,但她還是執意要進。
“一會有什麽動靜,都不用進來。”
交代完,陳念便走了進去。
相比管森,聶寒相對來說更講情義。
陳念想,最後尉邢讓聶寒跟著她回來,大抵也是因為這一點。
聶寒看到她的瞬間,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一句話不說,但手勁很大。
陳念也不掙紮,隻艱難的說:“管森已經反了。”
“什麽?”他驟然鬆手。
陳念猛地吸口氣,“尉邢跑了。”
聶寒眸光山洞。
“不要高興的太早,他也沒有活路。”
陳念揉了揉脖子,坐下來,說:“我明天會被人催眠,你教我的那一套,真的有用嗎?”
聶寒情緒低沉,並沒將陳念的話聽進去。
陳念說:“你現在想什麽都沒用,不如幫幫我。”
他垂著頭,雙手撐在膝蓋上,沉沉一笑,說:“你想的美。”
“你不幫我,對你也沒有好處。對尉邢,我已經是手下留情,他當初可是要將我置於死地,把我丟在登雲號上,他就沒想著讓我活著下來。”
聶寒抬起眼。
陳念:“你說過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不要給自己找任何借口。輸就要輸的起。”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教你的那一套有沒有用,要看你麵對的人是什麽級別。”
“好。我知道了。”
……
徐庭去了一趟聯絡室。
這邊所有人對外聯係,都需要在同一個地方。
徐庭開了手機,看了一下信息和來電。
其中有一條信息交代,徐晏清現在跟孟安筠走的很近。
兩家人之間的關係開始緩和。
徐庭回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打給助理,另一個則是打給徐漢義。
工作和家裏全部都兼顧上了,沒什麽問題。
從而他又更進一步的得知徐晏清跟孟安筠的情況。
徐漢義說:“一年前,刺傷晏清的人是陳念,估摸著這一刀也算是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京墨你不用擔心,還沒讓他知道晏清跟筠筠的關係。他老是頭疼,我跟你爸爸商量準備把他送到國外去進修,你呢,過年能回來嗎?”
徐庭斟酌幾秒,問:“所以現在晏清不找陳念了?”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你那邊有陳念的消息了?”不等徐庭說話,徐漢義道:“要真是有,也不必跟晏清說了,現在沒有必要。”
徐庭默了幾秒,回:“好。”
第569章:自己騙自己
徐庭能從徐漢義的話裏聽出點門道來。
顯然,他對現狀十分滿意,並不想讓任何人去打破眼下的平衡。
如果徐晏清是真的改變了態度,真的跟孟安筠攪和在一塊,這是孟家和徐家都十分樂意看到的情況。
自從一年前的綁架案,無端挑起了十幾年前戚崢崴的案子之後。
兩家人很有默契的保持了平靜,不再爭鋒。
如果沒有徐晏清在從中攪和,兩家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矛盾。
可徐晏清真的會改變態度嗎?
他就真的放棄陳念了嗎?
翌日。
陳念按照約定來到徐庭的辦公室,昨天夜裏,下了一整晚的雪。
整一片基地被白雪覆蓋。
陳念穿了兩件加厚的外套。
徐庭給她倒了水,“昨晚上睡的還好嗎?這裏溫度低,昨晚上又降溫,應該不好受吧?”
陳念手裏抱著暖手袋,說:“還好,李隊還是照顧我,我房裏的熱水一直沒斷過,有暖手袋撐著,就還行。”
“昨兒個我跟家裏通了電話,聽說晏清回來以後跟孟安筠走的挺近,我現在有點不確定,該不該帶著你回去。”
陳念愣了愣,呆呆看著他,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爺爺也知道晏清之前受傷,是你做的。我不知道晏清是怎麽跟他說的,萬一我帶你回去,爺爺要告你,怎麽辦?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晏清是個什麽態度。你們當初是怎麽分開的?是他把你趕走的嗎?”
陳念垂了眼簾,似乎並不想提起以前的事兒。
徐庭:“你隻有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我才能夠幫助你。我之前一直以為晏清沒有放棄過找你,但現在聽他們這樣講,是不是說明你離開他之後,他就沒再找你?”
陳念低著頭,他不能很好的看清楚她這會臉上是個什麽樣的神色。
徐庭等了一會,見她不開口,起身走到她身側,靠在桌子上,拉近兩人的距離,道:“一年前我可以篤定,你對徐晏清來說非常重要。但如今過了一年,我不能完全確定你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牢靠。會不會因為你傷了他,而發生改變。但他若是真的變了,你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她低低的說。
徐庭蹲下來,仰起頭,凝視她的眼睛,“那你告訴我,你對他有沒有信心?”
陳念的眼神是不確定的,她咬著唇,眼中泛起了眼淚,說:“我刺傷他之後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之後發生了什麽。我沒辦法麵對他,我更不敢再靠近他。”
“那你現在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我想,但我不敢。”她抓住他的胳膊,真摯道:“我回來之後,找過許笙。但我找不到她了,當初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就是她,隻有她最有嫌疑做這件事。最開始我覺得自己有點問題,我甚至還專門找過她,也告訴過她這件事。”
“她幫我深度催眠之後,告訴我並沒有任何異常,應該是創傷後遺症造成的被害妄想症。我那時候不相信你,所以每次去見你的時候,都有所保留。”
“李隊跟我說許笙出國進修去了,我還沒跟他提過這個事兒。二哥,你幫幫我,你一定能幫我的。”
徐庭寬慰道:“先別自己嚇自己。我會想辦法的,你先平複一下心情,一會我們去裏屋,我試試看。”
“好。”
半晌後。
陳念跟著徐庭進了裏屋,裏麵的環境跟外麵有所不同,以白色為主,一張躺椅,一張簡易的桌子,桌上放著計時器。
陳念躺在躺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她看著徐庭,心裏難免緊張。
徐庭的催眠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李章坐在自己辦公室裏聽著,似乎沒什麽大問題。
陳念清醒過來,她睜著眼睛,盯著頂上的筒燈看了一會,才慢慢回過神來,低聲問:“怎麽樣?”
徐庭眉頭深鎖,沉吟了數秒,道:“可以說沒有問題。”
陳念一下坐了起來,“什麽意思?”
“若真有人在你潛意識裏做的手腳,那麽你現在已經完成了任務,也許自動就消除了。”
陳念:“什麽叫也許?連你都不能確定嗎?”
“這方麵,我沒有深入研究過。你可以先回去,跟徐晏清交代清楚,他總會理解你的。要不然,他真的跟孟安筠在一起了,你能接受嗎?”
“不能。”她立刻回答,幾乎沒有多想。
徐庭:“那你是選擇繼續留在這裏,還是跟著我一塊回去呢?”
“跟著你一塊回去。”
“那正好,我近期應該就能回去,到時候我跟李隊說一說。你就跟我一塊走。”
陳念點了點頭。
徐庭見她還有些恍惚,說:“很累吧?可以睡一會,這邊還暖和,一個小時後我再叫你。”
隨後,陳念又重新躺下來休息。
徐庭把燈光調整到最舒適的亮度後,退了出去,輕輕虛掩上了門。
陳念閉著眼睛,並沒有睡著。
徐庭坐在外間的辦公桌前,若有所思的喝著茶。
他坐了一會後,就去了李章辦公室。
“怎麽樣?”
徐庭搖搖頭,說:“我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李章:“那她是在撒謊嗎?”
“要說是撒謊也不算,我的觀點是。這很有可能還是創傷後遺症造成的。讓她出現一些幻覺,然後出現無意識的傷人。隻是偏偏傷的是她最愛的人,她內心無法接受,潛意識裏就編製出這樣一個理由,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她自己深信不疑,事實是並沒有人對她做過任何事。”
李章給他倒了茶水,“那你得意思是說,她說的這番話,她是在自己騙自己?”
徐庭認真思慮了一下,說:“也可以這麽說,可以當做是她對自己的保護。她當時的心理問題其實很嚴重,已經嚴重到了一個虛實不分的地步。這種情況是最危險的,明麵上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實際問題很大。會傷人也會傷己。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麽問題了,我給她做測試下來,都隻是輕症了。”
徐庭抿了口茶,“年關將至。我手頭上那幾個人情況好了很多,這大半年,學校裏堆積了不少事兒,我也得回去了。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帶著陳念一塊回去。要不然,我怕我們家老三情緒不好。”
第570章:陳念一定喜歡吃
李章過來看陳念時,把她叫醒。
他笑道:“看樣子這幾天沒睡好。”
陳念懵懵懂懂,揉了揉眼睛,說:“天氣太冷,總是一會睡一會醒,確實沒睡好。”
“小徐給你檢查了,說你沒什麽問題。既然沒問題,就別在這裏熬著了,你的身子骨也禁不住這樣熬。等下周小徐回去,你跟著他一塊。”
陳念眨了眨眼,神識逐漸清明起來。
李章拍拍她的手,“走吧,一塊吃晚飯。”
陳念穿好衣服出去,徐庭還在做事,聽到動靜,轉頭朝著她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李章招呼她過去喝茶。
“每次小徐來一趟,我就是享福,他總會帶一些很合我口味的茶,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你也嚐嚐看。”
陳念:“我不懂茶。”
“那就隨便喝喝。”
兩人在這邊等徐庭手頭的工作做完,三個人一塊去食堂吃飯。
氣氛還算和諧。
大家一起聊了有關潛意識注入的概念,徐庭認真的給他們做了科普,講的還挺細致。
順道自然也聊起了M國那起駭人聽聞的案子。
他敘事能力強,把整個故事都講的很完整,讓人身臨其境。
陳念認真聽完後,忍不住罵了兩句髒話,說:“這心理學教授可真狠,每一個案子都是讓人親手殺死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等人清醒的那一刻,該多痛苦。”
李章接著說:“他認為自己是在考驗人性,驗證人性本惡。各行各業都存在垃圾,隻是像這樣的頂尖人才出現問題的話,一定是會造成極大影響。聰明的人犯罪往往才是最恐怖的。”
他說這話時,不帶情緒,似乎僅僅隻是闡述事實。
徐庭餘光看了他一眼。
接下去幾人都沒說話,飯吃到一半,李章被叫走,可能是有緊急情況。
兩人吃完飯,徐庭便送陳念去宿舍。
之後幾天,陳念正常作息,大部分時間是待在自己的宿舍裏,不會到處亂跑。
……
另一邊。
徐晏清態度緩和,麵對孟安筠主動找去醫院,沒有撕破臉。
倒是讓徐漢義有些詫異。
但想著,陳念背後捅了刀子,大抵也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過多的感情,會影響人思考問題的方向。
徐漢義覺得徐晏清這次回來,心思跟以前不同,一年的時候,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也可以轉變想法。
但孟鈺敬卻沒那麽樂觀,任何一個不確定因素,都會讓他們一敗塗地。
孟鈺敬落下一子,說:“我說你還是過於樂觀,要不然就讓他們兩個真的結婚,成為夫妻。你們都姓徐,如今我們孟家跟你們家沒有半點關聯,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準備合起夥來,將我們一軍。”
“你也別說我不信任你,我們之間的信任,是怎麽被一步步搗毀的,你我心裏都清楚。”
徐漢義沒接話,江老爺子端了廚房新做的糕點過來,見氣氛微凝,笑道:“怎麽?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為了一盤棋要吵架?老孟,是不是你?”
孟鈺敬用笑容遮掩了不快的情緒,說:“跟老徐下棋本來就沒什麽意思,勝負心太重,煩得很。”
“要不然,他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出山,給社會做貢獻?”江老坐下來,“我說你也是,怎麽退休生活過的好好的,又出來工作。你家那些個人還不夠看?你就不能多享受享受生活的樂趣?”
徐漢義淡然一笑,放下了手裏的棋子,不打算再下。
先喝了一口茶水,又嚐了糕點,說:“還真不如現在的日子舒坦。”他看向孟鈺敬,想了想,說:“我最近準備把京墨送出國,等到時候再看看情況。”
孟鈺敬眉梢微的一挑,餘光看了過去。
正聊著。
外頭響起敲門聲,江老親自出去開門。
江焱站在門口,“爺爺。”
他的身邊還站著個人。
老爺子愣了愣,而後笑起來,道:“徐晏清。”
徐晏清:“您好,江爺爺。”
上一次見麵,還是徐晏清大學的時候。
當時也是江焱帶著他過來,大過年的,他沒回家,自己一個人住在宿舍。
江焱回去拿東西的時候,看到他一個人在那邊看書學習,給江焱狠狠驚呆了。
要不要卷成這樣,連過年都不回去。
最後是江焱生拖硬拽著把人帶回去,在老爺子家裏留宿了兩晚。
他們這些老學究本就認識,知道徐晏清是徐漢義的孫子,江老爺子還挺詫異,要知道徐漢義是很注重家庭規矩的人,這大過年的,徐晏清沒跟著回去,獨自一個人留在這北城,就很奇怪。
不過當時,老爺子也不多問。
徐晏清在這邊住了兩天,老爺子都十分照顧他。
比對自己親孫子還好。
江老:“很多年沒見,現在見你隻能在新聞上了。”
江焱在旁迎合道:“就是說,架子可大了。”
江老側開身,“正好你爺爺也在呢。”
江焱今天休息,他專程去心外科找人,不過沒找到要找的人,正好碰上徐晏清。
兩人聊了幾句,徐晏清主動提議要過來看看江老爺子。
江焱就帶著他過來了。
進了屋子。
孟鈺敬正好說到徐晏清,“他要真肯娶,那我就一點顧慮都沒了,這就說明了,他確實考慮到了大局。也沒有把我孟家排除在外。他要是真的是想大家好,那就真沒有人能撬得動咱們了。”
孟鈺敬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注意到徐漢義的神情,便立刻轉了話頭,“當然,我也是隨便這麽一說,行不行,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最重要的是,筠筠現在生育上也有缺陷,倒未必能配得上。”
徐漢義:“晏清,你怎麽來這邊了?”
孟鈺敬仿若才知道,轉過頭,友善的同徐晏清點頭示意。
徐晏清:“我專程來看江爺爺,沒想到遇到二位。”
江老爺子走進來,說:“今個天氣不錯,我叫他們兩個過來喝茶,嚐嚐我小廚房新製作的點心。你來的可是真巧的。”
江老拍拍徐晏清的肩膀,推著他到羅漢椅上坐下。
江焱掃了眼盤子裏的糕點,粉粉糯糯的,他看了徐晏清一眼,笑著說道;“這糕點,陳念一定喜歡吃。”
這話一出,孟鈺敬麵上的表情微凝。
這不直接打他臉嗎?
前一秒,他才說到徐晏清娶筠筠的事兒。
第571章:今時不同往日
孟鈺敬神色很快就恢複常色,拿了茶杯淺淺抿了一口,餘光瞥了江焱一眼。
江焱則禮貌的叫了他一聲。
孟鈺敬這才正色看向他們,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笑道:“記起來了。之前小江去東源市交換學習的時候,筠筠跟我提過,小江跟晏清是同學。兩人還是一個寢室的,還多虧了小江,給筠筠講了晏清大學時候的事兒,搞得她被晏清迷的七葷八素。”
“是不是啊,小江。”
那時候,江焱確實說了不少。
但那時候,他以為孟安筠跟徐晏清之間會有什麽。
江焱笑了笑,厚著臉皮說:“今時不同往日嘛,您不知道吧,那時候我還喜歡陳念呢。”
此話一出,江老給了江焱一個爆栗,“你個混小子。你還說得出口。”
江焱揉了揉腦袋,“這有什麽好說不出口的,喜歡過就是喜歡過,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兒。這說明,我跟徐晏清眼眶一樣,從而證明我跟徐晏清一樣的優秀。您之前不是老誇他,讓我跟他學習嗎?呐,我這不是學習了。”
幾個老頭子,都被他這著三不著兩的話給逗笑。
隨後,兩人坐下來,徐晏清坐在徐漢義身側。
江焱則跟江老坐在一塊。
孟鈺敬嘖嘖了兩聲,說:“你倆這什麽意思?我不打電話叫個人過來,都對不起現在這陣仗。”
江老虛指了他一下,“你瞧瞧你,還說人家老徐,你自己不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也愛攀比。別人有的,你也非得擁有。你是當慣了老大,要是有人把你擠下去,你心裏不痛快罷了。年輕時候就算了,現在年紀一大把,還爭什麽爭呢。”
“什麽事兒就留給他們年輕人去處理,咱們幾個就該想想清福。要不然,就像老徐那樣,到最後一刻,還要繼續發光發熱,造福人類。”
江老對著徐漢義豎起大拇指,“我這人誰都不服,但我就是服你。”
孟鈺敬低低的笑,笑容沒達眼底,緊跟著說:“我也佩服老徐啊。所以這麽多年,不一直跟著老徐一塊做事嗎?所以我這算不算也積了功德了?”
徐漢義並不多話。
他餘光掃了眼徐晏清,他正低頭看著盤子裏的糕點。
但一塊也沒吃。
剛剛江焱說的話,徐漢義也還記著。
陳念喜歡吃這種糕點。
快結束的時候,孟鈞擇和孟安筠一塊來接人。
一行人到門口。
孟安筠看到徐晏清出來,停頓數秒,才走上前去,笑著說:“你怎麽在這裏?竟然不跟我說。”
孟鈞擇站在車邊,隻朝著徐晏清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孟安筠則走到他身邊,在其他人的注視下,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們一塊吃飯吧,四哥剛出差回來,你們也很久沒有一塊吃過飯了吧。”
江焱站在一側,瞧見兩人挽在一塊的胳膊,感覺奇奇怪怪的。
他咳了一聲,橫插進來,說:“今天我跟徐晏清約好了的,你們就下次吧。”
孟安筠很是體貼和乖巧,說:“也對。你剛回國沒多久,該跟朋友好好聚聚,那我就不跟著去了,免得你們不自在。”
這番話大度又懂事,還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隨後,孟安筠就跟著孟鈺敬他們走了。
江焱既然說了要一塊吃飯的話,徐漢義也就沒有讓徐晏清跟著他一塊回清荷園。
送走徐漢義。
江焱就拉著徐晏清去吃飯,順便還讓江老爺子打包了糕點,給徐晏清帶走。
江焱找了家炒菜館,也沒叫別人,就他們兩個。
飯店生意還不錯。
兩人去的時候,還剩下一個位置,就在中間。
不是什麽特別好的位置。
兩人坐下,就很引人注目。
江焱今天心情一般,點了燒酒。
徐晏清不喝。
江焱:“你怎麽又跟孟安筠攪和到一塊去了?陳念呢?”
徐晏清拿著筷子吃菜,平淡的說:“不知道。”
“什麽?”江焱有點費解。
徐晏清不打算說第二遍。
但江焱自己慢慢回過味來,“怎麽?才一年時間,你們是分手了?離婚了?”
江焱不是誠心想問,反正問了徐晏清也不會說。
所以,不等徐晏清回答,江焱便自顧自的說:“不過感情這種事確實也不好說。尤其是像你們這種隻顧著自己事業的人,感情對你們來說,可有可無,真有了影響,也就不要感情了。”
徐晏清;“你在說誰?”
江焱卻不答,而是問:“你有多喜歡陳念啊?”
徐晏清默了一會,說:“裴稀可能生病了。”
“什麽?”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問。”
“我……”
徐晏清:“你不用跟我狡辯,你們什麽關係都跟我沒關係。”
江焱捏著酒杯,默了一會,冷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徐晏清胃口一般,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看著江焱喝酒。
江焱從來都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
高興或者不高興,什麽都寫在臉上。
他想到去年他們一塊吃飯唱歌的情景,腦子裏卻隻剩下了陳念。
壓在心底的刺痛感開始越演越烈。
這一年,他出了工作之外,跟斯諾教授走的也很近。
斯諾教授告訴他。
他與常人不同,他可以明白感情,如教科書一樣。
可真正的情感,是不可控製的。
它可以在你的條框中,也可以跳出你的條框。
這世間有很多事兒,沒有為什麽,也沒有邏輯可言。
情感和人性,都是無法計算和掌控的。
徐晏清對陳念的感情,很多時候,就像對待自己的所有物。
刻上名字,不顧意願的將她強行留在身邊。
不許人窺視,也不許人走近她。
但這些,都是他喜歡的表現。
斯諾教授總是打趣,說他看起來高冷難以接近,可真的一旦遇上他喜歡的,就會卑微到極點。
越是卑微,越是強勢。
強硬到不擇手段。
因為內心深處,他是害怕的。
過於害怕失去,就會變成這樣。
他深知自己偽裝的一麵,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喜歡。
他也知道自己真實的一麵,會讓所有人摒棄他討厭他。
所以,他隻會用這種強製的方式。
讓她永永遠遠留在自己身邊。
當情感深厚到自己無法克製和掌控的程度,那種害怕的情緒也會跟著達到峰值,就會做出極端的行為。
第572章:我相信
江焱喝了個半醉。
話就特別的多,什麽都往外說。
把他跟裴稀那點事兒,說的一點不剩。
兩個人地下情,交往了大半年了。
一個月前,裴稀跟他分手。
當時兩人本在吵架,江焱不覺得什麽,等過了一周,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裴稀在人前對他跟以前一樣,但私下裏再沒有多餘的聯係。
之後。
他去找過她一次,態度極其冷淡,冷淡到江焱都懷疑她對他到底有沒有用過真心。
他甚至還發現,裴稀跟她前男友聯係上了。
當江焱看到她前男友的時候,他才明白,裴稀為什麽會喜歡他了。
江焱靠著椅背,笑著說:“老徐,你說好不好笑,已經明擺著我就是個代餐,剛才你跟我說她病了,我還以為她是因為病了,才跟我分手。”
“真是搞笑。”他轉過頭,看著窗外稍縱即逝的景色,自己對自己說:“關我屁事。”
徐晏清開車送他到家。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江焱卻不肯下車。
徐晏清降下車窗,點了根煙,慢吞吞的抽。
江焱踢了踢徐晏清的椅背,“你老婆呢?是不是跑了?別憋著了,這裏也沒別人,說出來。你說你這人,把所有事兒都藏在心裏,你不累嗎?像你這悶葫蘆,陳念不跑才怪了。”
“你那麽會說,不也跑了?”
“我……你以為我很喜歡她啊?我本來也不喜歡她這種類型,我喜歡陳念那樣的。”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江焱笑起來,湊過去,在他耳邊大喊,“你這個神經病,聽清了嗎?”
徐晏清眉頭微的皺了下,伸手推開他的腦袋,“滾。”
過了一會,江焱又湊上來,“說說唄,怎麽丟的媳婦兒。我幫你分析分析,想想辦法。”
徐晏清抽完一根煙,“下車。”
“那你幫我分析分析,你跟裴稀見麵次數比我多,你覺得她是個什麽情況?”
徐晏清懶得理他,等他鬧的差不多,鬧不動了,就給人領回了家裏。
……
翌日。
徐漢義叫了徐晏清一塊去跟幾個領導一塊吃飯。
也算是做到了之前他所說的,要幫徐晏清搭橋鋪路。
徐晏清在湯捷手下,也算得上是名聲在外。
在座對他都不陌生。
飯桌上,每個人都言笑晏晏,氣氛尤其的融洽,仿佛大家的目標格外的統一。
吃的差不多。
徐晏清側頭對徐漢義道:“孟老爺子他們在這裏聚餐,我過去露個臉。”
徐漢義:“去吧。”
今天算是孟家家庭聚餐日,孟家三房人都在。
徐晏清漏了個臉後,孟鈺敬便跟著他過去,跟幾個領導打了個招呼。
這些領導跟徐漢義和孟鈺敬都認識。
之前兩家人鬧矛盾,研究中心孟氏集團要退出去的時候,他們也有人出來勸過。
“你們倆多少年老搭檔了,這下麵的小輩鬧矛盾,就是你們倆沒調和好,做好帶頭作用。大家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咱們也不想看到你們鬧矛盾。”
徐漢義笑了笑,說:“這還多虧了晏清從中調和。有時候這年紀大了,反倒比年輕時候更固執。時代更替,現在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年紀輕,還能屈能伸。年紀大了,就不願意再屈著了。”
孟鈺敬還有意帶著孟安筠過來。
孟安筠掛著笑,跟徐晏清站在一塊。
果然有人問:“這兩人是?”
孟安筠主動挽住了徐晏清的胳膊,這麽一個舉動,似乎什麽都不用再多說。
“不對啊。我記得之前晏清的老婆另有其人,好像是戚崢崴的私生女。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說話的人,坐在主位的左側。
講話屬於有分量的人物。
徐漢義:“早就分開了。”
“分開是好事。戚崢崴當初造的孽,子孫後代都會有報應。”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就別提他了。”
“倒也不是我想提起來,這不是有人想給他翻案嗎?前陣子還專門有人過來問我十幾年前的事兒。”
話題到了這裏,氣氛就不像之前那麽的溫馨和諧。
徐漢義並沒有插話。
幾句之後,這話題就被上位者揭過去,“有人想翻就叫他們翻,要真能翻出個所以然來才行,要不然也隻是給當年那群受害者二次傷害而已。所以這事兒,得秘密進行,你們幾個說話還是注意點的好。咱們今天隻是好朋友聚聚餐,旁的就別多說了。”
“老徐就是有一套,瞧瞧這接班人,你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徐漢義謙和一笑,道:“我本來就指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要是比我好,我高興還來不及。隻盼著他能夠比我更好。”
“不過年輕人,總是狂傲一些,喜歡做一些任意妄為,不顧後果的事兒。所以呢,還是需要我們這些老人在旁邊指點著,很多東西得來不易,要被摧毀那是輕輕鬆鬆的事兒。一將功成萬骨枯,還是要好好珍惜。”
飯局早早就結束。
徐晏清親自開車送徐漢義回去。
走之前,兩人又一塊去孟家的包間打了個招呼。
徐漢義坐在車子後座,回想飯桌上徐晏清的表現,開口道:“能跟我說說,你現在對孟家是個什麽樣的態度嗎?這幾天,你配合孟安筠,不直接戳破孟家給她編製的謊言,是個什麽心思?”
“飯桌上的局麵,你也能看清楚。我們兩家之前合作的時間很長,不管是孟家還是我們徐家,兩家人和平共處,與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徐晏清:“我自然是要顧全大局。我要全部。”
徐漢義看著他的側臉,良久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說:“有野心的人,自然就能夠成功。但因為之前的事兒,老孟對我們很有戒心,並不會輕易的相信你。”
“那您呢?您相信我嗎?”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徐晏清轉過頭,對上老爺子的目光。
徐漢義眉目柔和,“我相信。”
四目相對。
兩人眼裏都帶著淺淺的笑意,可彼此都看不清對方心裏的真實想法。
……
半月之後。
徐庭處理完手頭的事兒,便帶著陳念回了北城。
快到北城的時候。
徐庭猶豫了許久,還是告訴了陳念一個不怎麽好的消息,“晏清好像單方麵接觸了跟你的婚姻。那我就不方便,直接帶你回去了,我沒有這個身份。”
第573章:我不去!
徐庭神情裏帶著歉疚,說:“其實從山裏出來沒多久,我就知道了。但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也想不到,晏清會這麽做。我以為他對你是不會改變的。”
陳念木木看著他,似乎一下子難以消化這個信息。
她眼眸顫了顫,訥訥的問:“你,你說什麽?”
徐庭:“你在北城有沒有其他朋友?”
“沒有。”她眼眶微微泛紅。
“我記得你弟弟是在北城讀書吧?要不,我先送你去你弟弟那邊?”
她垂著眼不說話。
徐庭也十分為難,想了想,說:“要不然,我先找個地方讓你住下,我跟晏清說說看,讓他來找你,你看怎麽樣?”
他看到陳念的眼淚掉下來。
她很快的擦掉,低低的說:“好。”
“或者,你可以自己去找他。其實像他的情況,你們兩個在一起,可能需要你付出更多。而且,總歸是你傷了他,你主動去找他,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陳念仍是沒有說話。
徐庭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眼底生出一絲不耐。
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進入北城,天色已晚。
陳念始終都沒再說話,徐庭就隻能找個地方把人安頓好。
“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外出了大半年,學校肯定有很多事情堆積,近幾天估計都沒什麽空顧得上你。”他將手裏的現金全部給了陳念,“我還是主張你主動去找晏清說清楚,如果有機會,我也會跟他提一提。”
陳念的眼淚又掉下來,她一把抓住徐庭的手腕,“我原本深信是有人對我下了手,是有人想要借我的手,去殺了他。我一直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可你告訴我,這是因為我太過於自責,潛意識裏編造出來的謊言,用來欺騙自己。”
“那我還有什麽臉麵去找徐晏清?我除了會拖他的後腿,什麽都做不了,我去找他做什麽呢?我不去,我不想去了。你,你也不需要跟他說,說我回來了。就當我從來沒有回來過,或者,就當我死了,也可以。”
她鬆開手,神情頹然。
徐庭壓住心底生出的不耐,蹲下來,和顏悅色的說:“你不可以這樣想,你就不想想你們之前共患難的時候?他不會怪你。”
她捂住耳朵,“我不想聽。我不去!”
徐庭一把拉開她的手。
陳念愣了一下,微微瞠目,與他對視。
“你,必須去找徐晏清。”
……
徐庭先回了自己家。
半年沒回來,屋子裏異常的冷清。
得知徐晏清那邊出事之後,他就有計劃的暫時離開。
在李章那邊,基本上就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
另外,隻要徐漢義想起他,就能想到他徐庭現在是為誰做事。
他的立場,他所走的路,都是正途。
他先通了暖氣,而後進衛生間洗澡。
他站在蓮蓬下,熱水從頭衝下。
身上的冷,逐漸消散。
洗完澡,他倒了杯水,進了書房,順便開了輕音樂。
曲子悠揚,能讓人心境平和。
他打開電腦,點開其中一個軟件,跳出了樓下附近的畫麵,還有家門口,與家裏各個位置的畫麵。
過了一會,這些畫麵,開始跳轉。
一部分跳成了徐漢義清荷園的房子,一部分跳成了徐振昌家裏的環境。
徐振昌已經替徐京墨辦妥了出國手續,最近徐京墨一直都待在家裏沒出過門。
徐振昌換了個保姆,把徐京墨看的很緊。
是不希望他再去找孟安筠,從而挑起兩家人之間的不快。
此時,徐振昌坐在徐京墨身邊,“下周,我會跟著你一塊去Y國。到時候我會陪著你在那邊住一陣,等你適應的差不多,我再回來。”
他摸了摸京墨的頭,目光中滿是關切,“你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京墨玩魔方的動作停下來,掀起眼簾,對上徐振昌的目光,說:“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徐振昌倏地想到那天徐晏清給自己講的故事。
他又想到徐庭給孟安筠催眠,孟安筠完全跟沒事人一樣,足以說明了徐庭在這方麵的能耐。
這麽多年,他幾乎沒怎麽關心過徐庭的成長。
但徐庭也確實足夠懂事,懂事的根本不需要他過多的操心。
父子倆對視著。
徐振昌先轉開視線,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最終什麽都沒問,隻笑了笑說:“你放寬心,就算你出國之前見不到你哥哥,等到了國外,他也會抽空過來見你。你們是親兄弟,一輩子的。”
徐京墨:“我可以不去嗎?”
“聽話。我這是我跟你爺爺的決定,都是為了你好。而且,你頭疼的毛病一直有,國內查不出來,那咱們就去國外試試。說不定就能找到解決了辦法。你現在一認真做事就頭疼,這樣肯定不行。”
徐京墨無所謂的說:“不做事就沒事了。”
徐振昌笑道:“還能一輩子不做事?”
“哥哥會做不就好了?”
徐振昌笑了笑,“但你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兩人的對話,都落在徐庭的眼裏。
視頻沒有聲音,但能看到兩人的唇語。
……
今晚。
徐晏清跟孟安筠吃了頓飯。
飯後,徐晏清把人送回去。
車子停在巷子口。
徐晏清說:“徐庭回來了。”
孟安筠解開安全帶的手停了停,她抿了下唇,說:“走了那麽久,終於回來了。”
在徐晏清看來,徐庭回來的不算早。
這都接近年關了。
回來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兒,總不可能連年都不回來過。
孟安筠坐著沒動。
徐晏清道:“進去收拾點東西,我帶你去泉景。”
孟安筠心裏對著他存著畏懼,現在徐庭回來了,他肯定是要出手的。
她在房裏收拾東西時,孟母想進來勸說,被孟鈺敬拉開,先一步走進來,順手掩了門,將人攔在外麵。
“房子都裝修好了?”
孟安筠應了一聲,她隻收拾了兩三套衣服。
孟鈺敬在旁邊看著,等她收拾好了,才坐下來,說:“要是有什麽不開心,可別藏在心裏,有什麽都要跟家裏說。”
“知道。”
“徐晏清這小子不會照顧人,你去那邊,我還有點不放心呢。”
孟安筠笑說:“有什麽不放心的嘛,他回來了,我遲早要跟他住在一起的。要不然,哪兒像夫妻啊。”
第574章:你回來了
孟鈺敬親自把人送出去,孟母想跟著,被攔在家裏。
徐晏清看到他們,下了車,笑著打了招呼,“孟爺爺。”
“好好照顧筠筠,她現在腿腳不方便,就更要多加照顧。”
“我知道。”徐晏清拉開車門。
孟鈺敬幫忙把行李箱放上車。
孟鈺敬打量了他幾眼,道:“好好的,大家都好。”
徐晏清關上後備箱的門。
孟鈺敬也不說太多。
這時,孟母還是追出來,拎著袋子,冒著寒風,身上的衣服也不多。
“筠筠忘了拿藥。”
是一些調理身體的中藥。
她直接遞給徐晏清,隨即就開始咳嗽。
傭人跟出來,給她穿上外套。
孟鈺敬把她扶穩,蹙著眉,道:“都讓你別出來了,怎麽還跑出來。自己什麽身子還不清楚嗎?筠筠我會看緊,不會讓她再被欺負的。”
孟母抿著唇,並不看他,視線越過他們,看向車內的孟安筠。
徐晏清:“伯母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身體是什麽情況?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需要我幫忙安排一下,做個體檢嗎?”
孟鈺敬:“不用。都是老毛病,該做的檢查都已經做了,就是需要好好養著。你也不用操心。”
隨後,孟鈺敬簡單說了一下中藥的吃法,就讓他們先走了。
等車子遠了。
孟鈺敬才扶著孟母回去,“你啊,還是回去吧。筠筠現在的狀態很好,她都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兒了,你還非要勾起她的痛苦嗎?”
孟母忍下咳嗽,喘著氣說:“我隻是擔心她在徐晏清那邊吃虧,之前就已經吃了一次虧。”
孟鈺敬沒接話。
他心裏自然也有些顧慮,但他更怕的是,這爺孫兩合夥起來,直接把他們孟家給賣了。
現在的情況,他隻是想讓筠筠過去探探底,另一方麵他已經讓孟盛平他們開始暗中轉移資產。
總得有個退路。
……
隔天。
徐庭忙完學校裏的事兒,正要給徐漢義打個電話的時候,他先來了。
“前天晚上回來的?”
徐庭點頭,“是的。我離開了大半年,肯定是積攢了不少事兒,所以我想著先忙完這一陣,再過去找您。”
徐漢義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說:“瘦了些。這半年不太好過?”
“環境比較一般。”
“晚上去清荷園吃飯,我讓林伯燉個老母雞,好好給你補補。而且,晏清回來了,一家子要好好聚聚。”
徐庭應了一聲。
話音落下,辦公室裏陷入安靜。
徐漢義放下手裏的茶杯,主動挑起話題,“上次在電話裏,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完?”
徐庭默了一會,說:“沒有。”
徐漢義沒有追問,他沉吟數秒之後,說:“我看孟安筠現在的狀態很好,不記得那些讓她難受的人和事兒,她現在多快樂。那麽,你是不是也可以幫助晏清忘掉陳念這個人,忘掉那些讓他不高興的事兒。”
徐庭眉尾一挑。
徐漢義笑著說:“你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我知道你在心理學方麵的研究很成功,遠遠比你現在所得到的成就更成功。你和晏清如果能同一條心,那麽我們徐家一定能有更好的未來。”
兩人目光相對,長久未發一言。
……
晚上。
徐晏清帶著孟安筠一塊去清荷園。
但他醫院臨時有事,就讓孟安筠先過去。
孟安筠站在樓梯口,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問他什麽時候來。
等了幾分鍾,也沒等到回複。
她就隻能硬著頭皮上樓。
林伯來開門。
“筠筠來了。”
他們兩家人,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諧的在私下裏走動了。
孟安筠揚著笑,熱情的跟林伯打招呼,就像最開始那樣。
屋子裏,除了徐晏清,所有人都在。
徐京墨也在,他坐在單身沙發旁的藤椅上。
聽到動靜,視線朝著這邊望過來。
孟安筠整個人瞬間繃緊,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笑容不變,“徐爺爺,三叔。”
徐漢義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晏清醫院有事,剛給我打過電話了,我還說呢,你怎麽還沒到,正準備讓徐庭去接你來著。”
“路上有點堵。我本來想去醫院等他的,後來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要弄到什麽時候,還是先過來。”
孟安筠把外套和包包遞給林伯,拄著手杖,緩步走過去。
徐漢義的目光在她腿上掃過。
孟安筠坐下。
徐庭去給她倒水。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可其實很多事情,是永遠都回不到最初的。
就好像兩家人之間的信任。
還有他們麵對孟安筠時的心境,總歸是有所不同的。
徐漢義問了一些她工作的事兒,話裏話外,甚至還有一些試探性的問題。
徐京墨乖乖坐著,隻偶爾朝著她看一眼。
每一眼,孟安筠都能感覺到得到。
……
徐晏清在醫院並沒什麽事。
今個裴稀回來了,他就找她在辦公室聊了一下手頭上兩個重症病人的情況,還有他們要選的研究課題。
裴稀:“你是在拿我填充你的時間嗎?”
這兩件事,都不算特別緊急,非要加班加點聊的事兒。
徐晏清看了看時間,說:“我隻是不喜歡把事情拖到明天。”
“是嗎?”裴稀抱著胳膊。
徐晏清:“江焱呢?”
裴稀頓了頓,起身道:“我先出去了。”
徐晏清脫下白大褂。
外頭飄起了雪花。
天氣越來越冷了。
他穿上大衣,準備回去。
十五分鍾後。
徐晏清到了清荷園。
進門,正好開飯。
孟安筠主動上前,看到他頭發上沾染的雪花,“下雪了?”
“是。”徐晏清脫下外套。
孟安筠主動接過,跟她的掛在一塊。
徐晏清看向徐庭,朝著他打了個招呼,“二哥,你回來了。”
“嗯,好久不見了。”徐庭朝著他笑了笑。
寒暄過後,大家坐下來。
徐晏清跟孟安筠坐一邊,徐庭和徐京墨坐對麵,徐振昌和徐漢義則一頭一尾。
林伯燉了雞湯。
今天這一桌菜,特別的豐盛。
飯吃到一半,幾個人說話間,徐漢義提到了結婚的事兒,“我想起來你們兩個還沒有辦過婚禮,如今晏清進修結束回國,我覺得可以把婚禮補上。就隻簡簡單單的,叫一些認識的人,大家吃一頓飯也好。”
他說著,看向徐晏清。
等著他的表態。
第575章:可以自己做主
飯後。
孟安筠主動去廚房幫林伯收拾碗筷。
徐晏清則在客廳跟他們聊天。
沒多久,徐庭接了個電話就先走了。
離開清荷園。
徐庭驅車在大街上繞了幾圈,最後去見了陳念。
這兩天,陳念一直待在酒店裏,哪兒也沒去。
推門進去時,屋子裏有一股酒味。
陳念躺在沙發上,看起來很頹廢。
他不由的皺眉,“你在做什麽?”
陳念回過神。
“我帶你回來,不是讓你頹廢的。就算你不去找他說清楚,你也不該這樣。”
陳念勉強的笑了笑,說:“我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不可能有那麽多時間照顧你。”
她點點頭。
“你也不可能永遠一輩子都躲在家裏不出去。好不容易才好起來,你應該去過正常的生活,就算沒有了徐晏清,你也可以過自己的日子。他要結婚,那你也再找個男朋友,你別自己陷在裏麵。”
陳念頓了數秒後,緩緩抬起頭,“你說什麽?”
徐庭:“他們現在直接順著孟安筠的記憶,直接把你的存在剔除了。你真的還要躲著嗎?你要是還要繼續躲著,說不定有一天,徐晏清就把你忘了。”
徐庭走後。
陳念把那些酒瓶子都收拾了。
她換了身衣服,打算出去買點吃的,順便走一走,醒醒神。
徐庭跟她的每一次對話,都是具有誘導性,很容易就會影響到她的情緒和心境。
她走出酒店。
寒風吹在臉上,雪花隨著風朝著她眼睛裏吹。
她身上的衣服不厚,寒風鑽進來,入骨入肺。
她沿著街道走了很長一段路,看到一家麵店,進去點了一碗麵。
她坐在窗邊,認真的吃麵。
這兩天沒怎麽好好吃飯,這家麵味道不錯,她一口氣吃完,連湯都一並喝了個幹淨。
身子也跟著暖合起來。
她擦了擦嘴,偏頭看向窗外。
天氣冷,路上行人少。
冬天的街道總是顯得寂寥蕭索,雪一點一點下大,馬路上蓄起了一層薄薄雪白。
燈光下的雪地,泛著點點的光,晶瑩又漂亮。
這時,她看到街對麵,一棵樹下,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大衣,打著黑色的傘,那畫麵就好像一幅畫。
很久以後,陳念都記著這個畫麵,他遠遠站著,將愛意盡顯。
……
補辦婚禮的事兒,徐漢義給孟鈺敬交代了一下。
這事兒,在徐漢義看來必須辦。
辦了也就證明了徐晏清跟戚崢崴的私生女再無關聯,跟戚崢崴有關的人,終究是個雷。
如此一來,也能打消掉一點孟鈺敬心裏的疑慮。
當然,徐漢義還在找機會,最好能夠讓徐庭給徐晏清進行催眠,把那些不好的,負麵的記憶統統封鎖。
這樣的話,他也能更安心。
隻是,要找這樣的機會並不容易。
補辦婚禮的事兒落實下去。
按照徐京墨出國的時間,他正好錯過。
徐漢義也沒打算讓他參加。
除了那天一家人吃飯,徐振昌就沒再徐京墨麵前再提過孟安筠的事兒,還專門找人來看著他。
就怕他會再做出極端的事兒,去找孟安筠的麻煩。
徐京墨看著門口守著的人,便問徐振昌,“爸爸,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徐振昌說:“是晏清安排的保鏢,專門保護我們的安全。咱們家每個人都有的。”
“哦,”徐京墨就隻問了這一次。
出國前一天,徐庭過來給他送了點東西。
都是些生活用品。
徐振昌都看了一遍,然後一一放進行李箱。
徐庭在旁邊看著,問:“您也跟著一塊過去?研究中心這邊的事兒呢?”
“這不是晏清回來了嗎?你爺爺說可以交給他。”
他說的不情不願,“他現在做事倒是挺顧全大局,不像一年前那樣,執拗的讓人惱火。估摸著是擁有的東西多了,就有了顧慮。一年前,他還一心隻有陳念,現在倒是能接受跟孟安筠重新在一起了。你說,他們在M國,陳念做了什麽,能讓徐晏清轉變的那麽徹底。”
徐庭雙手插在褲子口袋,笑而不語。
人心難測。
徐晏清會轉變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陳念刺了他一刀之後,什麽都沒解釋就直接跑了。
也許刺傷的問題不大,最大的問題在於她就那樣直接的拋棄了他。
以他的性格。
要麽會對陳念做出強烈的報複,要麽就是會把陳念再軟禁起來。
很有可能,他就不會再受陳念的影響。
就像最開始那樣,把她藏起來。
徐振昌收拾好行李箱,見他垂著眼,站在一側,也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什麽呢?”
徐庭回神,“沒什麽。有什麽要我做的嗎?”
徐振昌:“沒,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多照顧著老爺子。他最近也夠忙的。”
“我知道。”
“去看看你弟弟吧,你不在這大半年,他提到最多的就是你。”
徐庭進了徐京墨的房間,他正在塗鴉,戴著耳機,認真又專注。
等徐庭走到身邊,他突然抬起眼。
目光相對。
徐庭平靜的拿掉了他的耳機,“明天就要走了。”
徐京墨仰著臉,眼神跟小白兔一樣的乖巧,問:“哥哥,你會想我嗎?爸爸說,以後我就在國外生活了,不讓我回來了。”
徐庭摸了摸他的頭,說:“你現在二十二歲,不是兩歲。成年人可以給自己做主。”
“可我最喜歡哥哥給我做主。”
徐庭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徐京墨將手裏的畫遞給他,“哥哥你看,像不像你?”
徐庭沒接,隻掃了一眼。
紙上的人物畫像,非常的扭曲。
徐京墨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燦爛的笑,仍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這張臉,像他媽媽。
徐庭拿過他的畫,說:“像不像,見仁見智。你覺得像就像,覺得不像就不像。”
“不像。哥哥你看不出來嗎?我畫的是我自己,嘻嘻……”
他咧開嘴,笑的更開心了。
徐庭微微一笑,沒接這話。
晚上,徐庭在這邊留宿。
成年之後,他就再沒有在這個家裏住過。
這個房間,原本是他的。
如今則成了徐京墨的。
當然,他母親死了之後,這個家就不是他的家了。
夜裏寂靜。
徐庭感覺到肩膀上多了一隻手,緊跟著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間。
第576章:會不會出現
徐庭驟然睜眼,那雙手摸到了他的脖子,他立刻伸手扣住徐京墨的手腕。
他猛然轉頭。
房間裏開著小夜燈,昏暗的燈光照在徐京墨的臉上,能看到他滿臉的淚痕,一雙眼睛滿含了淚光,可憐巴巴的說:“你為什麽不看看我呢?”
徐庭一把將他的手拉下去,並立刻從床上起來。
心底深處冒出一陣陣的煩躁。
他想說滾,讓徐京墨從這裏滾出去,從這個家裏滾出去。
但他沒有。
徐京墨坐在那裏,仍是那可憐兮兮的樣子。
兩人對視數秒後,徐庭走了出去,去了洗手間。
他雙手撐著洗手池,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水滴存著臉頰滑落下來,滴入水池中,仿佛還能聽到那低落的聲響,清脆的砸在他的耳朵裏。
……
翌日。
徐漢義早上有課,不能去送行。
他給徐振昌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打通。
不過一切都安排妥當,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
徐晏清和孟安筠補辦婚禮的時間也已經敲定,徐漢義讓徐晏清吩咐人下去辦。
裴堰的辦事效率向來很高。
酒店什麽的,都安排妥當。
低調而不隨便。
裴堰還專門給孟安筠送了一套禮服。
酒席擺在一月一號。
正好大家都有假期。
江老爺子和江焱也在受邀範圍內。
江焱知道消息的時候,特別不理解。
還專門給徐晏清打電話詢問。
徐晏清沒給答案,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這一邀請,消息就散開。
連帶著在東源市的南梔都知道了這件事,她是從陸予闊那邊得到的消息,陸予闊則是聽傅教授說的。
傅維康和劉博仁都在邀請名單裏。
陸予闊聯係不上陳念,就隻好找南梔詢問。
結果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消息。
她接完電話,就跑進應淮序的書房,“你知道嗎?徐晏清要跟孟安筠補辦婚禮。”
應淮序最近挺忙,一直在查一個案子。
調了很多資料出來,每天白天忙,晚上也總是在書房裏查閱資料。
他沒有抬頭,敷衍的應了一聲,“是嗎?”
南梔坐在桌前,“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就準備娶人家的,沒想到轉了一大圈,竟然還來。”
“那你要過去破壞嗎?”
“不去。如果是真的,那也沒什麽。”她還記得那天徐晏清一個人回來時的情景。
總歸,也算是陳念拋棄了他吧。
殺了他一刀之後,就這樣跑沒了蹤影。
她現在不管徐晏清做什麽,她隻掛心陳念在什麽地方,過的怎麽樣。
應淮序停下筆,抬起眼看向她,說:“我現在隻在乎,陳念會不會出現,她要是出現了,我就可以娶你回家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語氣溫柔,眸中滿是柔情。
南梔迎著他這樣的眼神,都有些招架不住,她拉開他的手,“不打擾你工作啦。”
應淮序卻跟著起身,“休息一會,陪你一起看會電視。”
“誰說我在看電視,我在客廳裏工作好吧。”
應淮序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那你怎麽不進來?”
他的掌心溫熱幹燥,南梔被這樣突然握住,心跳不由加速。
他們兩個現在雖然住在一塊,但並不同房。
應淮序也尊重她的意願,會等到她自願。
這麽長時間,他也確實做到了,沒有越矩的行為。
隻是偶爾,氣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會親她。
次數多了之後,南梔也就習慣了這樣的親吻,好像不再那麽的抗拒。
南梔合上筆記本,也不準備工作。
兩個人靠坐在一塊看電視聊天。
南梔:“不如,我們一塊去一趟北城?我正好去看看團團。”
她其實也有些好奇,陳念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這女人怎麽能走那麽久,就算不想聯係徐晏清,為什麽連她都不聯係。
應淮序說:“可以啊,正好放假,就當是去玩。北城我也有幾個朋友,到時候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她就轉過臉,打算認真看電視。
應淮序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眼神的意圖很明顯。
目光交纏。
南梔想拒絕,但似乎又拒絕不了。
她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到他的唇上。
兩人的距離漸近,呼吸交織。
應淮序卻突然停住,露出淺淺的笑。
南梔臉一紅,一把將他推開,那熱度瞬間燒到了耳朵,整個人都熱起來了。
她像跳腳蝦一樣,起身想跑。
應淮序一把將她拉回來,不由分說,直接堵住了嘴。
……
元旦那天。
徐家的人先去酒店,徐晏清親自去接了劉博仁和傅維康。
兩家人請的人不多,隻請了一些兩家都認識的。
因為有幾位身份特殊,所以辦酒地點放在了一家酒店式的山莊。
位置有點偏,但隱私性做的很好。
從外頭看起來,隻是一家普通的農家樂。
統共大概也就五六桌人。
就算是婚慶布置,也是極簡風。
徐庭則算是名義上的伴郎,安排了不少事兒。
裴堰帶著蘇曜一塊來的,他高考高的還算不錯,雖然沒有考到他的目標,但無論如何也上了本科線。
選了北城的大學。
正在嚐試自力更生,想自己勤工儉學。
他們來的比較晚,宴廳裏的賓客都已經差不多到了。
他們沒有安排儀式。
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起吃個飯,然後一會敬敬酒。
裴堰帶著蘇曜去主家席,跟徐晏清同一桌。
見到徐漢義,他停頓幾秒後,還會喊了聲爺爺。
隨後在指定的位置上落座。
孟安筠還沒出來。
但已經差不多要開席了。
徐晏清:“我去看看。”
徐漢義點了點頭,起身去了另一桌。
徐庭坐在位置上沒動,拿了水杯喝水,視線落在徐晏清的身上,看到他行至門口時,停了一下,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他身子往後,依靠在椅背上。
眉目展開,神情中藏著一絲愉悅。
出了宴廳。
徐晏清收到了一條圖片信息,照片裏,陳念被人綁在椅子上,照片很清晰。
陳念臉上的血跡,脖子上的手指印非常明顯。
甚至連臉上的淚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緊跟著,進來一條地址信息。
徐晏清收起手機,神色不變,徑自往外走。
第577章:我不恨你了
過了十五分鍾,酒店經理進來,找到徐庭詢問是否上菜。
徐漢義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同身側的人說了一聲,回到主家席。
“晏清呢?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沒回來,你有沒有給他打電話?”
徐庭:“打電話沒人接,發了信息也沒反應,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酒店經理還站在旁邊。
徐漢義沉吟了數秒,掃了一眼來的賓客,說:“先上菜吧。反正,我們也不搞什麽特別的儀式,都是老熟人大家聚一聚吃個飯而已。”
孟家那邊沒什麽意見。
五分鍾之前,孟鈺敬就給孟安筠打電話問了。
說是禮服出了點問題,要做調整,所以要晚一點才能過去。
孟鈺敬還特意打的是視頻電話,看到孟安筠沒什麽問題,自然也就沒有多想。
至於徐晏清,他還真是沒看到。
到了這會,他也不怕徐晏清不出現,隻要筠筠會出現,那這次的事兒,就不是他們孟家的問題。
經理吩咐下去,廚房那邊就開始上菜。
徐漢義正想讓徐庭去看看的時候,徐晏清出現在宴廳門口。
徐庭起身的動作停了停,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之色。
徐漢義看到他,一顆心稍稍落下來。
桌子下,他輕輕拍打了一下徐庭。
徐庭重新坐下。
徐晏清落座,徐漢義稍稍靠過去,低聲問:“怎麽一個人過來?”
“她還沒好,不過快了。”
徐漢義點了點頭,旁的沒多說。
五分鍾後。
宴廳裏的燈突然暗下來。
徐漢義首先看向徐晏清,低聲問:“什麽情況?”
話音剛落。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新娘子來了,徐漢義看向門口。
果然看到孟安筠站在門口。
隻是站在她身側的人,讓徐漢義愣住。
徐京墨不是已經去了Y國了嗎?
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徐京墨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像個大人一樣,是盛裝出席。
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仿佛今天的新郎是他本人。
孟鈺敬看到徐京墨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前兩天徐漢義還跟他說過,徐京墨會提前去Y國,不參加婚宴。
孟鈺敬:“現在是什麽情況?徐京墨不是已經出國了嗎?”
這時,兩人挽著手一起往裏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有人打趣道:“這兩人這麽站在一塊,看起來還挺配。”
“這個場合,可不能亂說話。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這是什麽安排?怎麽讓孟安筠跟京墨一塊進來。”
議論聲逐漸多起來。
徐漢義踢了踢徐晏清,提醒道:“你還坐著?”
徐晏清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我現在上去,豈不是更奇怪?先看看吧。”
“看什麽?”
徐晏清不說話。
孟安筠和徐京墨已經站在了宴廳的中間。
這時,徐京墨開心的說:“感謝大家來參加我跟筠姐姐的婚禮。”
此話一出。
整個宴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算什麽?偷梁換柱?
孟清平這會已經站起來,正要過去的時候。
孟安筠深深鞠躬,道:“感謝大家來見證我的幸福,能順利走到今天,我最要感謝的就是徐晏清,大家可能會覺得奇怪,說好了是我跟徐晏清補辦的婚禮,怎麽就變成了我跟京墨結婚。”
“其實由始至終,都是我跟京墨的婚禮。我跟徐晏清本來也沒在一起,是有人刻意抹掉了我跟京墨共同患難,互相救助的記憶。我早就已經不喜歡徐晏清了,隻不過我的爺爺,更希望我能跟徐晏清結婚。”
她看向孟鈺敬,看到他臉上的詫異之色,露出燦爛的笑容,說:“爺爺,我都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喜歡的是京墨,那次綁架,是京墨救了我,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掉了。”
“筠筠,你……”
這時,孟安筠將目光投向了徐庭,說:“是有人篡改了我記憶,他想掩蓋自己做的事兒,把京墨變成一個變態,想離間我們的感情。”
她的目光過於赤裸。
孟鈺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同樣將視線落在徐庭的身上。
徐庭神色未變,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徐漢義適時打斷道:“那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我跟你爺爺一直以來,也很讚成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就是場麵稍微簡單了一些,讓酒店安排個司儀過來。”
“還是走個簡單的儀式。”
有這麽多人看著,徐漢義並不想事情發酵鬧開,他微笑著說:“今天該是留下美好的時刻。”
徐晏清跟著道:“我也是這麽認為。今天就應該是留下美好的時刻。”
孟安筠:“是啊。所以,我現在隻是想跟大家分享我是怎麽喜歡上京墨的,要不然的話,我怕大家都以為我還喜歡你,我隻是意氣用事才跟京墨在一起。”
“我要告訴所有人,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是因為真的喜歡。”
孟安筠笑著,走到孟鈺敬身側,拿了桌上的酒杯,倒上酒,一邊開始訴說她跟京墨的開始。
從他們在裏蘭村發生的事情開始說起。
起因經過,她都說的簡潔明了。
她慢慢走到徐庭身後,說:“那時候我真挺恨京墨的,恨他破壞我跟徐晏清的關,我真的是一點都不喜歡他。我是存著報複他的心理,跟他繼續私下裏交往。他特別聽我話,我給他吃糖,他從來也不拒絕。”
“那糖果裏是摻著藥的,至於是什麽藥,隻有徐庭知道。再後來,我們被綁架。京墨拚死都要保護我,給我拚出了一條生路。等我逃出來,我才知道,這是徐庭製造的綁架。再往後,我的記憶就被他篡改了,我把徐庭對我的折磨,記成了是京墨對我的折磨。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綁匪,由始至終都是徐庭做的局。”
她長長輸出一口氣,紅著眼眶,看向徐京墨,說:“如果我的記憶沒有歸正,我就會親手摧毀徐京墨。”
這樣一個相愛相殺的故事,聽起來還挺動人。
但在場的人,一個個都是知識分子,頭腦清醒。
這整個故事,落在他們耳朵裏,瘋狂的簡直沒有底線。
徐漢義和孟鈺敬麵色都不是太好。
孟鈺敬看著孟安筠,想從中看出點什麽。
孟安筠走到徐晏清身後,舉起酒杯,說:“這次要多謝你,所以我不恨你了。”
第578章:你別想逃
徐晏清拿起酒杯,同孟安筠的杯子碰了一下,仿佛這一下,算是和解。
這會,司儀已經準備就緒。
隻是場內的氣氛,因為孟安筠的故事,而變得很微妙。
再沒有半點喜氣,就隻有孟安筠和徐京墨還挺開心,像一對衝破了重重阻礙的小情侶,終於苦盡甘來在一起了。
孟鈺敬和徐漢義在這方麵其實很有默契,就是在外人麵前,不做家醜外揚的事兒。
即便現在滿心疑問,可他忍著沒有發作。
但眼下的氣氛必須要打開才行。
徐晏清說:“司儀都是專業的,一會會調動氣氛,您不必著急。”
徐漢義側目看向他,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隻淺淺勾了一下嘴角,並未多說什麽,眼下的場合,多說一句,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司儀熱了場子,給孟安筠和徐京墨安排了簡單的儀式。
徐庭晃動了一下杯中的酒,唇邊的淺笑,由始至終都沒有落下。
這時,司儀要開始問新娘是否願意嫁給新郎的時候。
徐庭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轉過頭看向台上的人。
徐京墨正好是麵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的。
燈光下,徐京墨臉上的表情格外的清晰,那雙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可以看出來他很高興。
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司儀:“那麽現在我來問新郎,你……”
司儀的話還沒說完,宴會廳的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司儀的話。
徐庭不由的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宴廳的門,看看是誰打斷了這麽好的氣氛。
司儀:“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錯了?”
宴廳裏燈光是暗的,聚光燈隻聚焦在新郎新娘的身上。
如此就形成了兩道光。
站在門口的人,站在燈光下,同樣很清楚。
是陳念。
酒店的人過來拉她,陳念十分靈活,快速的朝著台子的方向跑過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坐在主人席上的徐晏清。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步子一頓,安保就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看著徐晏清,一時忘了掙紮,就那麽被保安拖著往外走。
在座的其他人都朝著徐晏清看過去,似乎都在等他的作為。
那可是陳念。
另外也有人記得她是戚崢崴的私生女,畢竟之前公開過。
有些人,會記住跟戚崢崴有關的一切。
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竟然還能跑出個私生女,那就是一個隱患。
與戚崢崴有關的人,不管是私生的,還是親生的,都不該留著。
徐漢義看了一眼坐在桌尾的林伯。
然,不等林伯起身,就在陳念快被拉到門口時。
徐晏清出聲叫停,“既然都來了,就喝完喜酒再說。”
安保人員聞聲鬆開了手。
宴會是裴堰讓人安排,真正有話語權的人,則是徐晏清。
這一點,他們都知道。
陳念整了整衣服,她已經被拉到門口,與徐晏清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遙遙相望。
陳念暗自吸口氣,穩定好情緒,毅然決然的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有兩個空位,一個在徐晏清身邊,另一個則在林伯身邊。
徐晏清的那個位置,原本是孟安筠的,所以另一側是孟鈺敬。
陳念餘光飛快的瞥了徐庭一眼,而後坐在了徐晏清的身邊。
時隔一年,兩人離得這樣近,陳念心緒翻湧。
她側過臉,看著徐晏清,“不是說你跟孟安筠補辦婚禮嗎?怎麽換人了?”
徐晏清垂著眼簾,並不看他,淡聲回:“跟你有關嗎?”
“沒關係嗎?”
這幾句話,怎麽聽都像是在打情罵俏。
桌上有幾分尷尬。
孟安筠隻朝這邊看了一眼,催促司儀繼續。
然而,司儀才起了個頭。
主家席這邊又鬧出了巨大的動靜。
陳念突然暴起,襲擊了徐晏清。
她的動作十分突然,徐晏清根本沒有防備,兩人直接倒在地上。
周圍人瞬間尖叫起來。
徐漢義當即要去拉人,被陳念猛地推開,她力氣很大,像是著了魔一般。
一雙眼死死盯著徐晏清。
她的動作和出手速度要比一年前更快更狠。
有人大喊著叫保安。
宴廳的燈瞬間亮起來,這場儀式終究是沒法完成。
連喜宴都要變成鬧劇。
徐漢義被推倒,幸好徐庭及時將人扶住沒有摔倒。
陳念跟瘋子一樣。
上來兩個保安才把她從徐晏清身上拉開。
拉開的一瞬,所有人才看到兩人衣服上有一大片的血跡。
徐漢義見狀,猛然轉頭看了徐庭一眼,緊跟著便大喊道:“報警!立刻報警,把人給我扣起來,絕對不能讓她跑了!”
酒店裏有專門的救護車,工作人員的效率很高。
徐晏清很快被抬出去,送往醫院救治。
徐漢義沒跟著去,打算處理陳念的事兒,而是讓徐庭跟著一塊去,蘇曜默默上了救護車。
裴堰則留下來,跟徐漢義一塊看看陳念的情況。
她被安保扣押在了休息間,滿手的血。
她像是回過神,一下將刀子丟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頭,連連後退,蹲在了地上,“我……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已經好了,為什麽還會這樣?徐庭明明說我已經好了啊……”
徐漢義進來,便聽到她的喃喃自語。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陳念一臉恍惚,臉上沾著血,顯得她臉色格外蒼白,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我沒有胡說,徐……”
不等她說出口,徐漢義厲聲打斷,“你跟戚靜姝就是一夥的,你就是他們留在徐晏清身邊,專程來報複我們的,你還想狡辯?你們是想斷了我徐漢義的後!”
“一年前你刺傷他,畏罪潛逃,我還發愁抓不到你。你以為晏清為什麽說自己跟孟安筠補辦婚禮,就是要看看你會不會跑出來。你總要給自己一個理由出來的,不是嗎?”
陳念一臉茫然,流著眼淚,不明所以的說:“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故意傷人,就該繩之於法!”
賓客都還沒離開,有一部分過來看看情況,以示關心。
徐漢義這中氣十足的聲音,讓他們聽了個清楚。
間接告訴了他們,徐晏清為何一開始跟孟安筠逢場作戲,並不單單隻是為了撮合,還想引出陳念,來個甕中捉鱉。
陳念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在心中冷笑。
徐漢義冷聲道:“這一次,你別想逃跑。”
第579章:乖
救護車上配備了專業的醫護,徐晏清的情況看起來出血量很大。
醫護剪開徐晏清的衣服。
徐庭看過去,湧出來的血不少。
徐晏清今天穿的是白色襯衣。
因此,出血量,肉眼可見。
徐庭視線往上,落在徐晏清的臉上。
他眉頭輕蹙,臉色微白。
倏地,徐晏清緩緩睜開眼,他的視線正好與徐庭的目光碰在了一塊。
眸中挑起一抹極淺的笑。
這笑容裏含著淡淡嘲弄,仿佛在嘲笑他的垂死掙紮。
現在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隻要陳念還回到徐晏清的身邊,那他就逃不了這樣的結果。
而陳念這把刀,隻會越發的鋒利,除非她不再記得徐晏清這個人。
隻要她記得,隻要她還愛。
她就是徐晏清最大的威脅。
坐在另一邊的蘇曜也看到了情況,緊張的問:“流那麽多血,會有生命危險吧?”
醫護人員看起來也很緊張,似乎止不住血。
車廂內的氣氛安靜又緊張。
讓人感到分外窒息。
徐晏清突然抓住了醫護人員的手,“走開。”
“徐醫生,你別亂動。”
徐晏清:“停車。”
他咬緊牙關,撐起身子,目光死死盯著徐庭。
旁邊的人沒敢說話,但車子也沒停。
徐庭不疾不徐的勸道:“我知道你擔心陳念,但我覺得你現在更應該顧及你自己的安危。”
“我說停車!”他激動起來,扯掉了醫護按在他傷口上的止血紗布。
他一下坐起來。
旁邊的男醫護還算鎮定,說:“可以停車,但你得讓我先幫你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徐晏清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提議。
隨後,他們讓司機靠邊停車。
男醫護先簡單的給徐晏清處理了一下,還打了止血針。
徐晏清一隻手支撐著身子,讓他們其他人下車,隻讓徐庭留在車內。
蘇曜看了他們一眼,跟著兩個醫護下車。
車門關上,車廂內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目光相對。
徐庭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動,正好這會,徐漢義的電話進來。
他看了一眼後,看向徐晏清,說:“是爺爺。是一定是來關心你的情況,你說你現在這樣,我怎麽跟他交代?”
他舉起手機。
徐晏清伸手一把搶過,直接砸在門上,鈴聲戛然而止。
徐庭正欲彎身去撿,徐晏清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是你!是你把陳念帶過來的。”
徐晏清的手上都是血,血腥味很重。
徐庭握住他的肩膀,說:“你怎麽會這樣想?我又怎麽會這樣做?”
“你對她做了什麽?”徐晏清胸口劇烈起伏,手指收緊,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斷他的脖子,黑色的瞳仁裏充斥著毀天滅地的怒火,“一定是你對她做了什麽,她才會這樣對我。”
“反正我今天未必活得了,那我就拉著你一起下地獄好了。”他笑起來,眼神充斥著邪肆。
手指往上移了兩寸。
徐庭微微瞠目,就在徐晏清要用力的瞬間,徐庭瞬間伸手,襲擊了徐晏清的傷口。
他的手用力捏住。
疼痛襲來,徐晏清隻微微動了下眉,眼裏的笑容反而更深。
兩人就這樣僵持數秒。
最後還是徐庭更勝一籌。
徐晏清臉色蒼白如紙,這會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徐庭一下將他推了回去。
滿手的血。
徐庭壓抑住胸口的疼痛,他彎著身,沉重的喘著氣,喉嚨裏冒出幾聲咳嗽聲,喉嚨處好似有血腥味冒出來。
徐晏清捏到了他的骨頭,即便已經鬆開,可還是疼的厲害。
疼痛讓他十分惱怒。
他側頭看過去,徐晏清這會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那裏,胸口還在起伏,卻再沒有任何動作。
徐庭直起身子,往裏坐了坐,拿了止血用的紗布,慢慢擦手上的血,眼睛盯著自己的手,自顧自的說:“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放不下陳念。你都知道她有問題了,還要把她放在身邊,你不死誰死?你以為控製了孟安筠和徐京墨,我就會輸了?”
“你弄錯了一件事,你最不該做的就是讓孟安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這些,就算她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也翻不出什麽水花。”鮮血流進指甲縫,怎麽都擦不幹淨,這讓徐庭很不痛快。
徐庭插手的力道更重,抬眸朝著徐晏清的傷口看了一眼,還是能看到有血流出來。
這讓他舒心不少,擦血的動作又變得慢條斯理起來。
“老爺子注重名譽,他是不會讓任何人來影響徐家的名聲,他會主動隱藏那些會影響名聲的事兒,除非實在影藏不住。你這樣做,隻會踩在他的痛點上。你這次差一點就要得到他的信任,可惜了,你最後怎麽就沒有忍住呢?我都差點以為你變了呢。”
徐庭將手裏的止血紗布整理了一下,摁在了徐晏清的傷口上,整個人靠過去,湊到他耳邊說:“沒關係的晏清,要不了多久,陳念就會跟著你一塊去。她要是知道你死了,一定承受不了,到時候隻要給她機會,她一定隨你而來。”
徐晏清側過臉,半闔著眼。
徐庭摸摸他的頭,“乖。”
他正欲再做點什麽的時候,救護車的門打開,有警察上來。
“什麽情況?”
徐庭轉過臉,臉上立刻就露出了急切的表情,道:“他一直鬧,我怎麽勸都不聽,現在可能失血過多,人有點支撐不住了。我正想叫醫護上來。”
警察掃了眼,立刻把醫護叫了上來。
救護車重新啟動,朝著醫院飛速駛去。
救護車的後麵還跟著一輛警車。
一共來了兩輛警車,其中一輛朝著酒店去。
蘇曜將剛才撿起的手機,遞給了徐庭,“這是你的吧?”
徐庭點了下頭,“謝謝。”
這一次,救護車順利的到了就近的醫院。
徐晏清被送進急救室,警察跟徐庭他們一塊等待外麵。
警察向徐庭簡單問了幾個問題。
酒店那邊。
徐漢義中間打了一個電話後,就跟孟鈺敬一塊先送走了賓客。
湯捷他們則去了醫院看徐晏清的情況。
今晚上鬧的這麽一出,大家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賓客來的時候,跟離開時,情緒完全不同。
警察到了之後,徐漢義跟著警察善後,孟鈺敬則去看孟安筠。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尖叫聲。
第580章:永遠屬於我
孟鈺敬和孟清平聽到動靜,立刻暴力踹門。
幸好孟鈞擇也跟著,他身邊有幾個保鏢,踹開門的瞬間,就看到徐京墨壓著孟安筠,手上拿著利器。
兩個保鏢立刻過去,迅速把人擒住,直接摁在了地上。
孟安筠顯然還沒從驚恐中轉換過情緒,她猛然轉身,快速的爬到床頭櫃邊上,拿起了茶幾上的煙灰缸,朝著徐京墨砸了過去。
她是害怕到了極點,臉上的表情,還有情緒,完全繃不住。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我要弄死你!”她壓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說著。
煙灰缸沒砸中。
孟安筠又爬下床,重新拿起煙灰缸,就要過去砸人。
被孟清平迅速的抓住了手腕,將她手裏的煙灰缸奪了過來。
孟鈺敬在旁邊目睹一切。
這,這哪兒是剛剛宴廳裏,孟安筠說的兩情相悅?
他看清楚了孟安筠臉上的神色,那跟當初她剛剛被救回來時,是一模一樣的。
孟清平將煙灰缸丟到一旁,把人抱住,拍拍她的背脊,安撫道:“別慌別怕,有我跟你爺爺在,沒有人敢再傷害你。”
孟安筠渾身發抖,她死死咬著牙,努力的忍住情緒。
她幾次深呼吸,腦子清醒下來,慢慢從孟清平懷裏退出來,她側頭看向被摁在地上的徐京墨。
她開始冷靜回憶剛才的情景。
宴廳裏亂七八糟,孟鈺敬讓他們先回房休息。
一開始什麽都沒有發生,徐京墨的情緒也很穩定。
等回到房間。
他手機突然響起,他連電話都沒接,突然就大叫了一聲,瘋了一樣朝著她撲過來。
孟安筠根本不敢想,孟鈺敬他們若是再晚來幾分鍾,她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說不定就直接死了。
但這一次,徐京墨的狀況非常的奇怪,跟之前有所不同。
她看到地上的手機,彎身撿了起來。
她打開看了看,原來那個時間點,來的並不是電話,而是一個鬧鍾。
可是,怎麽會在這個點設這麽一個鬧鍾。
她又看了看徐京墨。
孟鈺敬說:“正好警察來了,把他送過去。他現在這叫殺人未遂。”
孟安筠:“等一下。”
“等什麽?”孟鈺敬眸色冷厲,對孟安筠也沒什麽好臉色,看向她的目光透著幾分質問。
孟安筠說:“我覺得有點問題,他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似得……”
“那也得報警,讓警察去找問題。”
孟清平附和道:“是啊。就算真的有什麽問題,也得讓警察去查。剛剛多危險啊。”
孟安筠不知道徐晏清那邊是什麽情況,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決定。
但現在這個情況,若是把徐京墨送到警方手裏,也算是一個機會。
一個能夠撕開他真麵目的機會。
她看著徐京墨,握在手裏的手機緊了緊。
也許那鬧鍾的鈴聲,就像是一個開關。
一個可以激發他犯罪的開關。
他此時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相信,這是徐庭做的好事。
但現在也算是徐庭在幫她,幫她撕開徐京墨的麵具。
孟安筠一時沒有說話。
孟鈺敬把她拉到門口,認真看著她,說:“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宴廳上說的那些話是誰教你的?還有,綁架的事兒,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忘記?”
剛才她那一瞬間的反應,告訴孟鈺敬,孟安筠也許從來就沒有被徐庭催眠,也根本就沒有什麽封鎖記憶的事兒。
這一年,孟安筠一直都在裝。
可為什麽要在他麵前裝呢?
孟安筠默了一會,說:“把他交給警察。”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孟鈺敬很生氣,“我在問你問題,你聽到了嗎?筠筠!”
“現在更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把人交出去嗎?我是不是真的記得,我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不等孟鈺敬說什麽,孟安筠走到房門口,對孟鈞擇說:“四哥,把他交給警察吧,我跟你一塊去。”
最後,自然是一行人一塊去。
正好警方帶著陳念出來。
徐漢義在後側跟警方隊長交代整件事的經過,餘光瞥見徐京墨被他們壓著出來,不由的停了話頭,“怎麽回事兒?”
今晚的一切都很混亂。
徐漢義這會才想起來,這兒還有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徐京墨。
他明明應該跟著徐振昌一塊去了Y國。
但現在,他聯係不上徐振昌,徐京墨卻出現在他們的喜宴上,還當了新郎。
更重要的是,如果徐振昌發現徐京墨沒跟著自己,也不可能自己上飛機,就算他是上了飛機,沒來得及下來,也不可能到了Y國,不給家裏打電話通知。
徐漢義:“什麽情況?你們幹嘛扣著京墨?”
不等孟鈺敬說話,孟安筠急乎乎的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跟京墨一起回房間休息,他突然之間就跟發了瘋一樣的攻擊我,就像陳念在宴會上攻擊徐晏清那樣,特別的恐怖。”
她眼睛通紅,身上還有點傷口。
孟鈺敬見她這般說,也就換了種姿態,道:“是啊。幸好我不放心他們兩個,過去看了一眼,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可是嚇死我了。京墨平日裏看起來乖乖的,怎麽突然會這樣?”
“是嗎?”
孟安筠默默的按下了口袋裏手機的鈴聲。
鈴聲響起。
徐京墨眸色變了變,突然就朝著孟安筠撲了過去,嘴裏念念有詞。
幸好有警察在,徐京墨沒碰到孟安筠就被他們攔截。
隻聽到徐京墨低聲說:“死了,就永遠屬於我了……”
他說著,臉上甚至出現的笑。
孟安筠立刻躲到徐漢義的後側,“怎麽會這樣?徐爺爺怎麽會這樣?京墨怎麽會變成這樣。”
陳念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裏頭的鬧劇。
徐漢義站在那裏,臉色鐵青。
最後,徐京墨跟陳念一塊被帶去了警局。
……
徐漢義配合警方做完筆錄,收到醫院那邊的電話,徐晏清現在昏迷不醒,情況不明。
他從詢問室出來。
就看到有兩個人在跟警方交涉。
其中一個徐漢義認識,是陳念的閨蜜南梔。
緊跟著,徐漢義便聽到南梔身邊的男人說:“我是陳念的律師應淮序,我想跟她見一麵。”
“隻能你一個人,其他人不行。”
“好。”
應淮序摸了摸南梔的頭,安撫她的情緒。
第581章:他跟普通人不一樣
應淮序進了審訊室。
陳念一個人坐在裏麵,雙手捧著頭,聽到動靜也沒什麽反應。
應淮序敲了敲她麵前的桌子,“陳念。”
陳念聞聲,抬起頭,她整個人盡顯狼狽,發絲淩亂,麵色蒼白。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有神。
“跟我說說整個經過,詳細的說。”
陳念輕點了下頭,默了幾秒,問:“徐晏清現在怎麽樣?”
“還沒醒。”
陳念略微皺了下眉,而後才開始闡述整個經過。
從她回到北城開始說起。
警方給了應淮序半個小時,南梔則等在外麵,應淮序進去沒多久,徐漢義就過來跟她打了招呼,“你好,南小姐。”
南梔站了起來,雖然她不怎麽喜歡徐漢義這個虛偽老頭,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好的,“好久不見徐老,真想不到在這裏遇到您。”
“這一年,陳念都是跟你在一起?”
南梔斂了笑,認真道:“沒有,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知道陳念出現在了徐晏清的婚禮上,還鬧出了這樣的事兒,所以就馬不停蹄的過來。”
“徐老,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想陳念跟徐晏清在一塊。所以,陳念如果是跟我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讓她來搶婚。他倆都到了這個份上,徐晏清還要跟被別人結婚的話,我覺得他倆就完全沒有必要再在一起。而且,陳念也不會去破壞徐晏清的婚禮,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逃跑。”
徐漢義笑了笑,不置可否。
南梔:“還有,我不相信陳念會出手傷害徐晏清。”
她說的斬釘截鐵。
徐漢義不做任何表態,“我現在要去醫院,先走了。”
徐漢義朝著她禮貌一笑,便自行離開。
半小時後。
應淮序從審訊室出來,南梔立刻上前,滿眼焦急的看著他。
應淮序攬過她的肩膀,跟警方的人交代了一聲,就先帶著南梔回酒店。
“陳念情緒穩定,你不用擔心。”
南梔:“剛才你進去之後,徐漢義主動過來跟我說話。”
應淮序倒了水,遞給她,在她身旁坐下,“就是他跟警方施壓,所以才不能保釋的。”
南梔嘖了一聲,“意料之中。是他會做的事兒,其實他從頭到尾就不希望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現在出了這種事,他肯定第一時間要把陳念拖下水。陳念要是坐牢了,就沒有人妨礙徐晏清了。”
應淮序見她精神奕奕,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子,“玩了一陣天,真是一點都不累啊。”
南梔愣了愣,這明明在聊嚴肅的事兒,怎麽跟她調起情來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你嚴肅點。”
“徐漢義那邊應該是會追究到底,會告她一個殺人未遂。”
南梔還記著一年前的事兒,當時徐晏清可是真的受了傷,陳念背刺他的事兒,也確確實實存在,一年前徐晏清就差點死在陳念手裏。
隻是當時地點特殊,徐晏清又沒追究,整件事就不了了之。
往事重現,又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就是想私了也不可能了。
南梔見應淮序表現的那麽輕鬆,說:“你現在這樣,是不是表示這個案子你特別有信心?”
應淮序:“這個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起碼在我這裏,不會有冤假錯案。”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應淮序說這句話,南梔就覺得十分安心。
她朝著他笑了笑,“累了,我去洗澡。”
“去吧。”他順勢把她手裏的杯子拿回來,順手喝了一口,往後坐了坐,給南梔讓出路。
南梔站起來,看著他慢條斯理喝水的樣子,突然心念一動,彎下身,飛快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等應淮序有什麽反應,她便飛快的走開了。
應淮序動作未變,垂了眼簾,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
醫院這邊。
警方的人跟醫生交涉完了之後,又找徐庭去聊了聊。
主要是徐庭的脖子上有一些可疑的痕跡。
很明顯的手指印和掐痕。
他們先問了救護車上的其他人,他們都表示下車之後,就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就隻聽到什麽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
所以,這兩人在救護車裏的十分鍾,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從表象來看,肯定是起了衝突的。
警方:“能跟我詳細說一說,你跟徐晏清在救護車裏的十分鍾都做了什麽嗎?”
警方在問話的時候,正好徐漢義到了醫院。
他看到他們,並沒有過去打擾。
隻是看了一眼,便去了徐晏清的病房。
徐庭也看到了他,神思恍惚了一瞬,說:“他當時想讓我帶他回去,我不肯,他就突然攻擊我。”
他摸了摸脖子,“我也是為了自保,要不然的話,指不定我已經被他掐死了,人在瀕死的時候,一定會做出本能的反應。等危機解除,我也很後悔那樣做。”
“陳念是他深愛的人,這樣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他是不想報警的,但我爺爺不想就這麽算了,所以他反應才會那麽大,完全不顧自己的死活。他甚至還覺得是我們要故意傷害陳念。”
他猶豫了幾秒,說:“我是個心理醫生,晏清的心理狀況我是最明白的,他跟普通人不一樣。”
此話一出。
做記錄的警察抬了眼,朝他看了過去。
……
徐漢義找到病房。
裴堰正在跟醫生商量轉院的事兒。
因為就近原則,徐晏清所在的這家醫院隻是個二甲醫院。
培裴堰準備把徐晏清轉去私立醫院,想著那邊的環境安全性能好一些。
三院太擠,估計一時半會是轉不進去的。
徐漢義聽著情況,似乎不容樂觀,“情況很嚴重嗎?”
裴堰點點頭,“是挺嚴重的,刀子進的深,還有二次傷害。剛醫生說,刀子靠近心髒那邊,片子拍出來,可能要動手術。但他們這邊資源有限,也沒有這個實力的醫生。”
“湯捷他們呢?你沒通知到他們嗎?”
“我跟他們也不熟,怎麽著也輪不到我來通知。”
言外之意,這是徐庭的事兒。
徐漢義想了下,說:“我進去看看。”
“我覺得您不如先打電話。”
徐漢義想了想,出去打電話。
他走到窗戶口,正好徐庭跟警方聊完回來。
“爺爺。”他喊了一聲。
徐漢義側頭看過去。
徐庭擔憂的說:“晏清情況不太好。”
第582章:絕對不能有事
徐漢義麵容嚴肅,與徐庭對視一眼,側過身,撥出了湯捷的電話,說:“我先給湯捷打個電話,有什麽稍後再說。”
徐庭沒有多言,走開幾步,並未打擾。
徐漢義跟湯捷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後續,並告訴他徐晏清的情況。
湯捷自然第一時間要把人弄到三院。
講完電話。
徐庭還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看著窗外。
他們的距離,他是聽不到徐漢義講電話的。
數秒後,徐漢義走到徐庭身側,走近了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淤痕。
徐庭:“要轉到三院去嗎?”
徐漢義收斂了神色,說:“剛聽主治醫生說了個大概,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去三院。”
徐庭點點頭。
徐漢義接著道:“他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意識最薄弱的時候,這是最好的時機,對嗎?”
徐庭沒有接話。
徐漢義:“陳念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他的語氣冷了幾分。
徐漢義抬手,拍了拍徐庭的肩膀,“如今,就隻剩下你跟晏清兩兄弟,你們兩個若是能齊心協力,我相信徐家一定能更加的榮耀。知道我為什麽壓力那麽大嗎?”
“就是因為我身邊沒有一個好的兄弟幫襯,如果有,我們徐家一定比現在更加輝煌。所以,晏清絕對不能有事。”
前麵全是廢話,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徐漢義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手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說:“好了,我現在去看看晏清的情況,你跟我進來,看看能不能做到讓他忘掉陳念這個人。”
“對了,京墨也進了警局。他突然之間無故攻擊孟安筠,警方現在把他扣押起來,已經找了心理醫生去評定精神狀態。這一次接案子的人,跟一年前接手他們綁架案的是同一個。”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旁的,徐漢義也沒有多說。
兩人回到病房門口,裴堰已經聯係好了一家私立醫院,並跟這邊的醫生也交涉好。
現在徐晏清的情況穩定,可以進行轉移。
裴堰讓私立醫院那邊安排了車子過來,他們車內的設備齊全又先進,轉移起來更安全。
徐漢義有些不放心,“那些醫生專業嗎?我已經讓湯捷安排了三院的床位,晏清現在的情況危險,要真有個什麽,恐怕普通的醫生應付不來。”
裴堰:“放心。那邊的醫生團隊也很厲害,如果真的要動手術,您可以讓厲害的醫生過來替徐晏清做手術。”
裴堰的態度比較強硬。
徐漢義現在也不想跟他爭執,“我進去看看晏清。”
兩人進去才知道,蘇曜在裏麵陪著。
徐漢義:“怎麽樣?有沒有清醒的跡象。”
“沒有。”蘇曜起身。
徐漢義站在床邊,一時沒人說話,病房裏陷入安靜。
蘇曜並沒有出去的打算。
徐漢義說:“晏清要轉院,你出去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
蘇曜沒什麽反應,一臉擔憂的站在那裏不動,似乎沒把徐漢義的話聽進去。
徐漢義不由的皺了皺眉,“蘇曜,沒聽到嗎?”
蘇曜恍然,“您是跟我說的?”
“當然。”
他眨眨眼,仍是一臉茫然,說:“有裴哥安排。”
“所以呢?你就不用管了?你也快二十了吧?裴堰始終是一個外人,很多事兒,你應該要開始自己拿主意。”
蘇曜直勾勾看著他,眼裏充斥著迷惑。
徐漢義搖搖頭,不免在心裏腹誹,都是一個媽生出來的,怎麽兩個人差距能那麽大。
蘇曜還是留在病房裏沒出去。
當天晚上,徐晏清就轉了醫院,進了北城最高端的私人醫院。
折騰了一個晚上,天快亮的時候,他們才回家休息。
這種案子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有什麽結果,徐漢義回到家就扛不住身體疲憊,先回房休息了。
隻是,這一覺沒有睡好。
他做了個夢,夢到徐振昌坐在自己家裏的衛生間裏,麵對著牆角而坐。
徐漢義叫了他很多次,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徐漢義走近,要去搭他肩膀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握住,隻見徐仁從底下爬了出來。
下一秒,徐漢義就醒了過來。
心跳的很快,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徐仁突然冒出來的畫麵,讓他久久緩不過來。
他再也睡不著,起身去外麵倒水喝。
他睡了一天。
現在已經是傍晚,天色已經暗下來。
他喝完水,找到手機,又給徐振昌打了電話。
可手機還是占線。
這就很不正常。
徐振昌不是一個不著調的人,有任何事,都會第一時間匯報給他聽。
徐漢義連著打了三個,一個都沒通。
他又給徐庭打電話,結果連徐庭的手機也打不通了。
徐漢義眉頭深邃,心慌的厲害。
他想了下,正準備叫林伯。
手機響了起來。
是譚子銳,也就是負責他們這個案子的警察。
他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
順手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來,“喂。”
他的聲音不自然的沙啞。
譚子銳:“徐老,還請您來一趟警局。”
語氣聽不出個所以然。
徐漢義咳了一聲,問:“陳念的案子有結果了?”
“有線索了。”
顯然,電話上譚子銳不肯多說一句。
徐漢義掛了電話,等情緒慢慢平複,才換了衣服出門。
林伯見他臉色不好,便陪著一塊。
現在徐家,除了林伯,也沒其他人可以陪著他了。
路上,徐漢義給徐庭又打了一個電話,還是沒打通。
這讓徐漢義的心沉到了穀底。
到了警局,譚子銳就在門口等著,親自過來拉開車門,請徐漢義進去。
進了大廳,正好看到應淮序帶著陳念往外走。
他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們,並沒有直接上前質問。
兩方人擦身而過時,互相對視了一眼。
徐漢義倒是沒有說話,等進了辦公室,他才開口詢問:“你們把她放了?”
譚子銳給徐漢義泡了茶,而後坐下來,說:“隻是做了保釋,她現在的情況可以被保釋。”
“什麽意思?”
譚子銳看著徐漢義的眼睛,他的眼神並不鋒利,反而充滿了善意,“徐老,現在辦公室裏沒有別人,我這裏也沒有監控,沒有錄音。您便老實跟我交代一下,這件事兒,你知道多少真相。”
徐漢義心裏一咯噔,麵上依然平靜,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回避。
第583章:怎麽補償我?
辦公室內,落針可聞。
徐漢義心思幾轉。
沉默良久,他才開口,道:“我還是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什麽真相?”
譚子銳神情變得嚴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因為徐漢義的名聲,譚子銳在調查和行動的時候,都盡量做到低調處理。
他還是很相信徐漢義的人品。
他相信一個心裏藏著家國天下的人,一定是一個正直不阿的人。
更何況徐漢義去年的時候,就主動的跟警方提供了他大兒子的犯罪證據,有幾個人能做到大義滅親。
像徐漢義這種地位的人,想要包庇隱瞞,也是可以做到的。
徐漢義:“我所知道的一切,昨天已經跟你的手下都說得很清楚了,難道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隨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說:“對了,有一件事我也正想跟你說,徐振昌失聯了。原本徐京墨該跟著他一塊去Y國的。”
“徐京墨到現在還沒有吐露過一個字,我們找了專業的心理師過來,暫時還沒有什麽進展。徐振昌那邊我也聯係了,順便查了一下他的出行記錄,他沒有上飛機。”
徐漢義神情越發的凝重,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抬手捂住胸口,深吸了幾口氣,說:“小譚,你不用顧忌我的身體,有什麽你直接跟我講,也免得我猜來猜去。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譚子銳摸了摸下巴,有些為難,道:“這裏頭有一部分是機密,我不能說。我還是那句話,您知道什麽,請毫無保留的交代,我是相信您的人品,所以才把您帶到這裏,單獨跟您聊天。”
後麵的話就不用說了,似乎是挺嚴重的事兒。
徐漢義從他這番話裏找重點。
機密。
來之前,他給徐庭打電話,一個都沒打通。
現在這種情況,徐庭沒道理不接電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接不了電話。
至於機密,徐庭也擁有機密的身份,那是不能對外說的。
連他這個爺爺都不是很清楚。
徐漢義眉頭輕蹙,喝了熱茶,潤了潤幹澀的喉嚨,說:“我知道的,都已經交代過了,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我該知道的。我現在隻知道,我聯係不上徐振昌,也聯係不上徐庭。來的路上,我給他打過電話,一個都打不通。”
譚子銳:“他跑了。”
“什麽?”
“不過應該跑不多遠。”
徐漢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麽意思?徐庭做了什麽?”
譚子銳道:“我們懷疑他是幕後黑手。”
“怎麽可能呢?我們可都是一家人,而且一直以來他們關係都還不錯,之前還是在徐庭的幫助下,陳念才回到徐晏清身邊。”
“我們也在做進一步調查。”話到了這裏,譚子銳起身,說:“那就例行公事,咱們換個地方,您回答我一些問題吧。”
譚子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徐漢義很配合,跟著他一塊去了審訊室,接受他們的問話。
……
彼時。
應淮序先帶著陳念回了酒店,她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有專門的人過來帶她去醫院。
到了病房門口,陳念突然近鄉情卻。
而她也很害怕。
宴會上那一出雖然是假的,但她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好。
很顯然,徐庭對她做的並不是指令類的催眠。
否則,宴會那一出,徐庭就不可能上當。
正當她遊移不定的時候,裴堰推開了門,“進去吧。傷勢雖然不重,但也夠嗆,徐庭下手挺狠,加深了他的傷口。”
房內沒有別人,陳念說:“你跟著我進去吧。”
裴堰笑了笑,“我不當電燈泡。”
“那你找個保鏢在裏麵守著,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又出現那樣的情況,保險起見,還是找個身手好的人在旁邊看著。”
“行吧。”
裴堰讓保鏢跟著進,自己則守在門口。
病房內,徐晏清已經醒了,靠坐在床上,剛與人通話結束。
他把手機放在小桌板上,朝著她看過去。
陳念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位置,朝著他扯了下嘴角。
兩人目光相對。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病房內的燈光偏暖色調。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鏡頭拉回陳念突然撲倒徐晏清的畫麵,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塊,陳念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握著刀子的的手很緊,可她卻無法下手。
然而,她還來不及思考。
她便感覺到一股力量,壓著她的手往下。
那是徐晏清的手。
那天吃完麵,陳念就收到了一條信息,詳細的說明了接下去的每一步。
等她看完信息,信息就自動消失。
隻是中間還是出了一點意外情況,但總體思路並未改變。
所以現在的結果也算是成功的。
半晌。
陳念都沒有靠近一步。
徐晏清:“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靠近我了?”
陳念垂了眼簾,說:“安全起見。”
“那我過來。”他說著就準備下床。
陳念:“別……”
徐晏清動作不停,陳念幾步上前,把他摁住,“別動!”
話音未落,徐晏清便直接將她拉進了懷裏。
陳念也不敢掙紮,怕扯到他傷口。
然而,這一瞬,她自己的心也跟著破防。
心裏脹痛,鼻子發酸。
她強忍住眼淚,笑著打趣說:“你不怕我再給你一刀?”
最後一個字,到底沒繃住,一下就哽住。
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徐晏清深吸一口氣,心底翻湧而出的情緒,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他低頭,在她脖頸處狠狠咬了一口。
像是對她擅自離開的懲戒。
陳念疼的不行,咬著牙死死忍住,承受著他的宣泄,一聲沒吭。
眼淚順著眼角不斷滾落。
身體的疼痛,怎麽都比不上心上的痛。
徐庭多狠啊。
他簡直摸透了人心,用這種方式狠狠的折磨他們。
相愛嗎?
那就讓你們越愛越痛。
當徐晏清嚐到了一絲血腥味,他才鬆開,輕輕的舔掉冒出來的血珠。
他身上的力氣鬆下來,有些抱不住她。
陳念也感覺到了他的無力。
就在她想著退開的時候,隻聽到徐晏清在她耳側說:“不準動。就這樣抱住我。”
他的手壓在她的脖頸上。
整整一年。
她真的可以做到杳無音訊,一點信息都不給他。
他側過臉,“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第584章:害人害己
他們麵對著麵。
陳念的眼裏滿含著眼淚和藏不住的想念,即便現在麵對著麵,她還是覺得很想他。
她認真的想了想,說:“好像沒什麽能補償你的。”
徐晏清擦掉她不斷落下來的眼淚,說:“那就給我生個孩子吧。”
陳念微的一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的語氣稀疏平常,並不慎重其事,仿佛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兒。
可陳念明白,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兒。
徐晏清是不喜歡小孩的。
他仔細撥掉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說:“不願意?”
陳念搖搖頭,“你想要小孩?”
“我怕你,永遠也不回來。也許,孩子比我可愛,你就願意回來。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即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試試。陳念,我不怕你傷害我,我隻怕你離開我。”
他停了停,低聲說:“曾經蘇珺以折磨我為樂趣。可是你知道嗎?每次她折磨我,露出開心的表情時,我也覺得很開心……”
陳念一下捂住他的嘴巴,不想讓他再說。
她不要他解開這些傷疤,來求她。
他扯下她的手,極認真的說:“徐庭以為你這樣做,會傷我。可這種肉體上的傷害,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陳念:“可我不是蘇珺。你覺得沒什麽,我卻受不了。自打從登雲號上回來,我便一點也不想看到你流血,一點都不。我覺得害怕,我怕你會死。”
“那時在登雲號上,每一天我都過的很恐懼,你以為每次你去衛生間咳嗽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嗎?”
她坐起來,十分認真的看著他,說:“徐晏清,就算要生小孩,也是我希望他能夠陪在你身邊,永遠愛著你,不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在你身邊的時候,起碼還有一個人,是不會離開你的。”
她朝著他笑,“孩子都跟天使一樣善良,是不會嫌棄爸爸媽媽的,對不對?”
徐晏清心念微動。
她捧住他的臉頰,“所以你也是個天使寶寶。”
徐晏清低低一笑,拉開她的手,再次將她抱住。
陳念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起來,破壞了氣氛。
她來的匆忙,出了警局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徐晏清讓保鏢去弄吃的,陳念急忙道:“你別走,讓裴堰去弄點吃的來就行,隨便什麽都行。”
徐晏清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原本想說點什麽,可轉念一想,她覺得這樣能安心一點,也就由著她。
隨後,裴堰弄了幾個清淡的菜過來,徐晏清跟著吃了一點。
陳念:“對了,你知道徐京墨突然當著所有人的麵襲擊孟安筠的事兒嗎?”
“嗯。”
“那猜測估計還是徐庭做了手腳。那天他突然帶我走,把我跟徐京墨關在一塊,我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麽事兒,當時徐京墨的樣子就有點恍惚,我還注意到他手指指甲縫裏有血跡。可他身上並沒有傷痕,徐庭也沒有,你說那血會是誰的?”
徐晏清沉吟了數秒,說:“一會去衛生間把衣服都脫了。”
陳念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幹嘛脫衣服?”
“我看看。”
她斜他一眼,咳了兩聲,“你別鬧。”
徐晏清見她臉頰泛紅,笑了笑,說:“在想什麽?”
“沒有。”她肯定不會告訴他,她想到當初他被家屬刀的時候,帶著傷在衛生間的事兒。
徐晏清幹得出這種事。
陳念不等他說話,立刻就要把話題拉回來,“你還沒說,徐京墨你是怎麽打算的。”
徐晏清:“我隻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
“沒有。我身後有李章,徐庭還不敢對我做太多動作,那些都是假的,他當時跟我說的是,用這種方式試試你,看看你會不會動搖。對了,他還跟我說,你單方麵解除了跟我的婚姻。”
“是解除了。”
“哦。”陳念神色不變,連生氣都沒有。
徐晏清:“聽到的時候生氣嗎?”
陳念想了想,說;“有一點吧。但之後想想,那結婚證也不是我自願要的,就不太生氣了。”
這時。
門外傳來動靜。
片刻之後,徐漢義直接闖了進來。
看到眼前場景,還有什麽不明了的?
保鏢擋在他的前麵。
徐漢義沉著臉,說:“你最應該攔的不是我。”
徐晏清放下筷子,淡淡的說:“不必攔著。”
徐漢義眼底藏著失望,視線從陳念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徐晏清的身上,“什麽時候醒的?”
徐晏清不鹹不淡的說:“這點傷勢,不至於到昏迷的程度。”
“全部都是做戲?”
“陳念要殺我是真的,隻是兩次都沒有成功,並且還會有第三次。保不齊哪一次,我就真的死了。您是希望看到我死了,還是徐庭繩之於法呢?”
徐漢義深吸一口氣,道:“兩者我都不想看到,這件事明擺著就是有人在挑撥你們,現在你親手把徐庭拖下水,你以為你就高枕無憂了?”
他話裏有提醒的意思。
“徐家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現在還可以扭轉局麵,再繼續下去,你就一定會死在這個女人手裏。”徐漢義幾步走近,抓住他的衣領,說:“他是在幫你,不是在害你!我早就說過,我是站在你這邊,你是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可你現在,簡直是在自毀前程。”
話音落下,徐漢義整個人搖晃了一下,胸口發悶,心跳也有些失常。
徐晏清看出他的異常,立刻叫了林伯。
林伯身上準備著藥。
他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遞了藥給他。
徐晏清讓裴堰叫了醫生過來,說:“去做個檢查吧,您現在可不能倒下。”
徐漢義一隻手捂著胸口,慢慢平複下來。
他當然不能倒下。
現在倒下,那徐家就真的完蛋了。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半晌後,徐漢義才重新站起來,沉聲問:“你三叔呢?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沒有。”
徐漢義冷笑,明顯是不信,但也不多說。
他轉而看向陳念,眼神冰冷,“你以為你在幫他,其實你在害他。你是戚崢崴的孩子,你就不該跟他在一起,更不應該出現在北城。”
“別說我沒提醒過你,不要害人害己。”
徐漢義自顧離開。
第585章:我是誰?
徐漢義走後,陳念咬著筷子,發了一會呆。
徐晏清敲了一下她的頭,說:“他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陳念朝著他笑了笑。
徐漢義說的話動搖不了陳念,但他看她的那種眼神,讓她覺得徐漢義這一番話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晚上。
陳念留下來陪夜,並讓保鏢輪流換崗盯著他們。
房間裏多個人盯著,他們說話做事自然要拘束一些。
再者,陳念還要求隻要她跟徐晏清接近,眼睛就不能從她身上離開,如此一來就更顯尷尬。
陳念睡在旁邊的陪護床上,身體疲憊,腦子卻格外活躍,怎麽也睡不著。
一方麵是徐漢義的話;另一方麵她現在待在徐晏清的身邊,心裏總是不安定。
這大概也是徐庭的高明支出,隻要她身上的催眠一天不解除,陳念就一天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徐晏清身邊。
他就是摸透了徐晏清這個人,摸透了陳念對徐晏清的重要性。
所以單刀直入,直接從陳念身上下手。
最終結果就兩個。
要麽,徐晏清死在陳念的手裏。
要麽,徐晏清因為陳念的離開徹底的發瘋,成為一個犯罪分子。
陳念一直在想,徐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住徐晏清的,他能夠那麽篤定她對徐晏清的影響力,應該是觀察了很久,要不然不可能那麽盲目的認定。
徐庭跟李章合作了那麽多年,不知道他有沒有對李章手底下的人做過實驗。
徐庭能跑的那麽快,說不定有李章的手下通風報信。
現在他人還沒落網,還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故要發生。
陳念越想越覺得瘮人。
他們徐家如今四分五裂成這樣,真是沒有一個是善茬,每一個都在互相算計。
突然,徐晏清的手伸過來,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陳念睜開眼,仰起臉,對上徐晏清的目光。
他說:“上來睡。”
陳念不動,“你怎麽還沒睡?”
他一用力直接把陳念拎了起來。
陳念一驚,低聲道:“你瘋了?!”
徐晏清眉頭皺了皺,將陳念摁在身上,瞪了坐在附近的保鏢一眼。
保鏢猶豫了一秒,迅速退了出去。
陳念到底是不敢掙紮,軟著語氣,說:“別鬧,好不好?”
“我隻是想抱抱自己的老婆,怎麽算鬧了?”
陳念愣了愣,立馬反駁,“婚姻關係不是……”
陳念的話還沒說完,徐晏清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先是用力咬了一口,惱怒於她想要說的那句話。
而後,又變得格外溫柔,緊扣著她的手腕,牢牢的將她摁在床上。
一年的分別。
徐晏清覺得自己忍耐的夠久了,再多等一些時候,徐晏清保不齊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陳念一開始還控製著自己保持理智。
可這一年的思念,對陳念來說也是深深的煎熬。
她最終還是淪陷在他的深吻當中,並開始給予回應。
那時刻壓抑在心裏的情感,在這一刻噴薄而出,再無法克製住。
她緊緊的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牢牢的鐵柱他,開始熱烈的回應,這一年的種種,在她腦海中一一閃現,她在聶寒手底下吃得苦,遭得罪,在這一刻洶湧而出。
滿心的酸楚和委屈,她心裏脹痛難忍。
情緒太滿,她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抱著他的力道逐漸加重。
兩人轉了方向,換做陳念把他壓在了下麵,直接坐在了他的腰上。
她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是濃稠的情。
徐晏清的呼吸有些重,雙手掐住她的腰。
她的腰身很細,手指勾起衣擺,貼住她溫熱的皮膚。
下一秒。
陳念低頭再次吻上他的唇。
隻是這個吻,僅僅隻維持了短暫幾秒鍾的美好。
她的手慢慢的移到他的傷口上。
徐晏清眉頭一動,微微睜開眼,對上的是陳念冰涼涼的,沒有絲毫情感的眼睛。
在她動手之前,徐晏清先一步緊扣住了她的手。
她眼裏露出一絲凶光。
然而,在她還未動手的瞬間,徐晏清用力將她的手摁在了他的胸口上。
“陳念,你真的想讓我死嗎?”他說。
陳念機械般的說:“是。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死了,然後呢?”他手上的力道越發的用力。
陳念的手上有濕黏的感覺。
陳念說:“你死了,他就會回來。我愛他,我要救他,我不能失去他,絕對不能。”
他倏地笑了起來,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壓向自己,“那我是誰?陳念。”
他壓著她的手逐漸的用力,問:“那我是誰?陳念。”
他一遍一遍的問。
陳念的眼神並沒有任何波動。
他微微揚起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陳念,我是誰,回答我。”
陳念的眼淚落下來,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臉上。
她的眼中閃現一絲掙紮的痕跡,很快就閃過。
幾乎捕捉不到。
半晌。
陳念恍然回神,用力抽回了手。
徐晏清本就已經沒多少力氣,他拚出了全力,也沒有抓住她。
陳念一下從床上跌落下去,滿手的血,撐在白色的地磚上,十分的刺眼。
正好這個時候,蘇曜走了進來。
見狀低呼了一聲。
立刻叫了保鏢進來,自己則跑去叫醫生。
陳念坐在地上,疼痛讓她更加的清醒,眼淚落的更凶。
徐晏清唇色變淺,朝著她笑了笑。
很快醫生就進來。
蘇曜把陳念扶起來,抽了幾張紙巾,塞進她沾滿血的手裏。
陳念看著自己的手,有一絲的恍惚。
她想走,可蘇曜緊緊抓著她不放。
陳念隻能用力的將紙巾攥在手裏。
徐晏清的傷口裂開,他的傷勢其實本來並不重,隻是位置上有點凶險。
之前造成二次傷害,讓傷口有點感染,就變得有點嚴重。
現在又來一遍,這是要人命。
醫生給徐晏清重新處理好傷口,便直接質問陳念,“你們都幹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他傷的這個位置有多凶險嗎?雖然傷口不深,但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下去,就會影響到心髒。”
“不要覺得他看著沒事,就真的沒事。”
陳念眼睫微顫,眼眶通紅,緊抿著唇。
不等她開口,徐晏清的聲音軟軟道:“跟她沒關係……”
“你給我閉嘴吧,給我好好休息,一個人休息,誰都不許探望!”
第586章:心軟
眼前這個醫生,叫做寧昶。
是洛伊先生醫療團隊裏的人,是個華人,跟徐晏清關係還可以。
這一年兩人交流的蠻多。
他比徐晏清大幾歲,行為處事很成熟。
平常脾氣都很好,這會是真的著急了。
徐晏清還想說什麽,他嗬斥道:“閉嘴。”
而後,直接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包括陳念在內。
陳念出去之前,回頭看了徐晏清一眼。
她朝著他笑了一下,想讓他放心,她不會走。
出了病房,陳念雙腿一軟,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也虧得蘇耀反應快,可能是因為一直注意著她,她稍微有點異動,他都看在眼裏。
寧昶也是嚇了一跳。
跟徐晏清相處一年,他多多少少是知道陳念這個人的。
立刻讓護士把人扶進旁邊的空病房。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陳念搖搖頭,她僅僅隻是有點脫力,手上的血,讓她很不安。
寧昶:“有什麽一定要說,別自己憋著。你也算得上是徐晏清的命根子了,你有事比他自己有事更嚴重。”
陳念微微垂著眼簾,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寧昶不喜歡對女人凶,他緩和了語氣,說:“抱歉。我就是生氣徐晏清不夠愛惜自己的身體,之前在M國的時候也是,沒日沒夜的工作,以為自己是鐵人,為了一個研究,可以幾天都不睡。”
“有一段時間,人都要給熬死了。其實像他這種天才型的人,是很珍貴的。反正我是覺得要好好照顧,你也一樣,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我是看明白了,你們兩個是一個都不能倒。”
他又嘮叨了幾句才出去。
裴堰不在,蘇曜便做主,道:“你就在這邊休息吧,這麽晚了,也別跑來跑去了。”
陳念看向他,一年不見,蘇曜換了個發型,剃了個短寸。
五官似乎更立體,人也黑了一點點,整個人成熟了不少。
他其實跟徐晏清還是挺像的,尤其是眉眼。
是真的親兄弟。
之前,她回來偷偷去見團團和趙程宇的時候,就差一點撞上蘇耀。
蘇曜跟趙程宇還有聯係,蘇曜找他一起打工賺錢。
趙程宇說他現在變化挺大,不再是以前的紈絝子弟,隻知道依仗著家裏的權勢。
他開始真正的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
陳念點了點頭,“好。”
這晚上,蘇曜就睡在沙發上,像是故意看著她似的。
不過陳念也沒想著要走。
她麵朝著窗戶,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心口像是被人擰來一把,疼的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不由的心生恨意。
恨徐庭這惡劣的手段,他該去死。
……
徐漢義徹夜未眠。
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也沒開燈,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已經快要燃到盡頭。
他的眼睛盯著一處發呆,這裏的書房,擺滿了各種錦旗各種獎章。
這些,都是他打下來的江山。
天空破曉,晨光熹微。
這屋子安靜的讓徐漢義心裏發慌,這一個晚上,往事曆曆在目。
他的三個兒子都是在這裏出生。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少年的徐振生從外麵進來,他時常低著頭,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性格也沉悶。
徐漢義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他的兒子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更何況,徐振生還是他的長子。
從始至終,他都不願意放棄自己任何一個兒子。
曾幾何時,他看著他們坐在一塊認真做作業的樣子,對自己的妻子說過。
他徐漢義的每一個孩子,將來都會出人頭地,一定會比他更優秀,徐家一定會越來越好。
林伯輕輕敲門。
徐漢義恍然回神,所有的景象消失。
隻剩下這滿屋子的,他的成就。
“先吃點東西吧,再怎麽樣,都要優先顧及自己的身體。你現在還不能倒。”
徐漢義晚上沒吃東西,這會開始有些頭暈,站也站不起來。
林伯過來扶住他。
“等休息好,我們去振昌家裏看看。”
林伯提醒道;“下午我們約了律師,要給京墨打官司,你忘了?”
“想起來了。”徐漢義在餐桌前坐下,“孟家那邊現在是什麽態度?”
“從孟安筠的說辭,事情的矛頭還是指向的徐庭。現在警方那邊重點抓徐庭,他提前逃跑,似乎也坐實了這些事兒。”
徐漢義喝著米粥,深吸一口氣,情緒複雜。
林伯坐在旁邊,想了想,說:“其實您是不是早就猜到徐庭對陳念下了手?”
徐漢義停下喝粥的動作,沉吟良久,側頭看向窗外亮的刺目的光,說:“可能是我太貪心,我始終希望晏清能夠按照我理想的方向走。也可能我到底是不夠狠,我不該給他機會。”
“如果那年,陳念真的殺死了徐晏清,也許到今天,一切都太平了。但現在,我身邊就真的隻有他徐晏清了,他再有事,那就是全軍覆沒。”
“錯還是在我,當初我就不該任由徐仁胡來。現在是成也蕭何敗蕭何,就看怎麽讓徐晏清心甘情願了。”
話音落下,徐漢義將手裏的調羹丟進了碗裏,發出一聲脆響。
隨後,徐漢義去房裏睡了一會。
奇怪的是,他又重複的做了那個夢。
夢到了徐振昌坐在衛生間裏,麵對著角落,看起來很奇怪。
這一次,是林伯把他叫醒,才中斷了這個夢。
醒來之後,他依然感覺到心悸不安。
律師登門。
過來詳細了解徐京墨的情況。
因為徐京墨對孟安筠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隻要孟家這邊不做追究,人就可以出來。
律師建議是主動找他們談,私下和解。
徐漢義沒有立刻做表態,隻讓律師先去把人弄出來。
下午兩點多,他們去了徐振昌的家。
正好在門口遇上了譚子銳帶著手下過來,兩撥人在樓下遇上。
徐漢義主動詢問:“還是沒有振昌的消息嗎?”
“我們把小區附近,還有小區外麵一條街上的監控都查了查,暫時還沒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不過這附近的監控網不是太好,會有一些死角,如果他是被人故意帶走,那這個人肯定是對著附近仔細考察過。您想想,徐振昌有沒有什麽仇家。”
徐漢義:“他能有什麽仇家。”
這件事涉及到了刑事案件,警方進去搜證。
徐漢義和林伯也就隻能站在門口看著。
第587章:為徐晏清做點什麽
譚子銳起先是站在門口,同徐漢義聊了兩句,法證的人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譚子銳就跟著過去。
徐漢義瞧那神情,便察覺出這裏頭一定有什麽問題。
裏麵的所有人都沉默著搜證。
徐漢義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懸著。
沒一會,譚子銳出來,道;“徐老,您還是先離開吧,這個屋子,我們需要進行封鎖。”
“什麽意思?”
“等我們做進一步的調查,會通知您的。”
隨即,譚子銳叫了人過來護送徐漢義他們回去。
回去的路上。
徐漢義讓護送他們回去的小夥子,送他去學校。
林伯勸道:“你這兩天都沒睡好,還是先回家休息吧。”
徐漢義雖然身體硬朗,可年齡擺在那裏,比不得年輕人。
“你該看看你現在的臉色,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回到家一個人待著,想找點其他事情來緩解情緒,但你得清楚你現在幾歲,你還熬不熬得起。現在這個家一盤子散沙,你得更加愛護自己的身體。今個一整天,你吃了多少東西?”
徐漢義閉著眼,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他此刻的臉色是灰白色的,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人,林伯跟了他大半輩子,沒退休之前跟著他工作,退休之後,又留在他身邊照顧。
他一輩子都沒有成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是徐漢義身邊最得力的幫手。
再往後,終於有心思想找個身邊人,結果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
一拖再拖,這一輩子竟然也就這麽過去了。
雖然他不是家裏的獨子,但父母走的時候,還是非常遺憾沒有看到他結婚生子,總歸還是帶著遺憾離開的人世。
他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徐漢義待在一塊。
因此,在他眼裏,徐漢義比他親人還要更親。
他希望徐漢義能夠得償所願。
如果一個人做了一百件好事,隻做了一件錯事,就要把他所有的好都否決嗎?
林伯直接做主,“還是回清荷園。”
徐漢義略略皺了下眉,但最後也沒說什麽。
兩人回了清荷園。
林伯要去買菜,徐漢義站在樓梯口,心裏莫名的抗拒。
片刻之後,跟上林伯的腳步,準備跟著他一塊去菜市場。
剛走出幾步。
一輛大奔開過來,在他們身側停下來。
車窗降下,來人是孟鈺敬。
“老徐。”
孟鈺敬麵容嚴肅。
隨後,徐漢義帶著孟鈺敬回去,林伯還是去買菜,順便留了孟鈺敬在家裏吃飯。
這種時候,興許孟鈺敬還能寬慰一下徐漢義,畢竟兩個人也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總歸還是有一點餘情的吧。
回到家裏。
徐漢義給他泡茶,兩個人坐下來。
孟鈺敬看他臉色那麽差,“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徐庭怎麽跑了?”
徐漢義揉了揉眉心,沒有接話。
沉默片刻,孟鈺敬簡單寬慰了一句,說:“所以接下去,你什麽打算?”
“如果京墨出事,我身邊就隻有徐晏清了。你說我還有什麽打算?”
“你這話像是在提醒我。”
“我隻是在說事實。”
孟鈺敬沉吟數秒,正色道:“跟你說句實話,我現在不能確定筠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如果按照她說的,那整件事徐庭是罪魁禍首。一切跟京墨毫無關係,他現在突然攻擊人,應該也是徐庭的傑作。”
“隻要筠筠的這番話沒有任何問題,那麽這些事兒,就跟京墨沒有關係。可是……”
徐漢義替他說下去,“可是你怕,筠筠說的這些話也是假的。她若說的是真的,就根本沒有必要非要在宴會上說那麽多,以她的性格,應該私下裏提前就跟你交代了,但她沒有。她非但沒有,甚至還跟徐晏清串通一氣,這就不正常。”
孟鈺敬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麵露愁容。
“我跟她單獨聊了幾次,她還是沒有跟我說過實話。這樣,你現在給我說一句實話,一年前的綁架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到了今天這一步,我覺得我們之間就不該你瞞我我瞞你了,我們隻能彼此坦誠,才有可能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孟鈺敬認真道:“徐漢義,你最好也不要再執著,再有人來繼承你徐家的所謂榮耀,更不要再想著以後的徐家,等你兩眼一閉,徐家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
徐漢義寡淡一笑。
孟鈺敬這話另一個意思,是讓他不要再留著徐晏清了。
……
陳念在醫院待了一天,寧昶說一不二,還真是嚴禁了所有人的探視。
除了警察,連徐漢義來,都沒讓進。
徐漢義看到她,想著跟她聊幾句,結果被保鏢擋住,不準靠近。
陳念想了一下,主動走過去,說:“我請您吃飯吧。”
正好是傍晚,也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陳念:“就在醫院的食堂,這邊的小廚房做的菜味道還可以。”
徐漢義認真同她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說:“好。”
陳念也沒讓保鏢跟著,帶著徐漢義去了食堂。
食堂在一樓,像私人餐廳。
陳念也沒要包間,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陳念點了三個家常菜,要了一壺茶。
這種醫院費用高,不會像公立醫院那樣人多。
這個時間點,整個食堂,加上她跟徐漢義,也就兩桌。
徐漢義看到餐廳大門附近閃現的保鏢,垂了眼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問:“晏清怎麽樣了?”
陳念:“拜徐庭所賜,我又一次對他下了手。”
徐漢義輕哼,“倒也不必說徐庭,你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你明知道自己有問題,還非要留在他身邊,你大概也是想給自己找這麽一個借口,好結果了他,他被你折磨,你還不用受到法律的製裁。兩全其美。”
陳念笑了笑,並不辯駁他的這番話,“您是不是也想讓徐晏清死?”
徐漢義:“想讓他死的是你,不是我。”
“所以呢?您主張的還是希望我從此以後徹底離開他,然後讓他跟孟安筠結婚?”
徐漢義放下茶杯,正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他現在會是什麽樣?”
“我隻知道我從來也沒有傷害過他,也沒有阻礙過他的事業發展。徐爺爺,我覺得你還來得及,來得及亡羊補牢,為徐晏清做點什麽。”
第588章:養他一輩子
陳念:“你們全部的人,除了徐晏清之外,都沾過徐家的光,帶著徐家人的光環長大,隻有他沒有。徐家人這三個字,一直都在拖他的後腿。他走到今天,有今天這樣的成績,有依靠過你嗎?”
“您知道我跟他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嗎?”
徐漢義雙手交叉,放在腿上,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著她的眼神,依然是冷漠的。
他沉聲道:“他身上流著誰家的血,你說他沒有沾光?他要不是徐仁的兒子,你以為他能有今天的成績?能有這樣的智商?你真該去看看蘇珺跟蔣海林生的那兩個孩子,跟徐晏清差別有多大。”
說到這個,徐漢義言語裏是難言的自傲。
是身為徐家人的自豪感,仿佛高人一等。
在他眼裏,徐家的基因比普通人都要好,就是跟普通人有區別。
很多優秀的人,骨子裏都是自傲的。
當然,他們也有自傲的成本。
徐漢義:“就算是蘇曜,能夠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從考不上大學的分數,進步到能考上本科院校,你以為隻是努力的結果?”
“你真的以為,光憑借努力,就能夠獲得這些個成績?那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了?”徐漢義譏諷一笑,“你要說他沒沾徐家的光,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若是按照我的要求,你這樣的,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我也絕對不會讓徐晏清娶你。”
徐家對徐漢義來說,神聖不可輕犯。
陳念的這番話,讓他不痛快。
陳念也不想反駁,但徐晏清有今天,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
“您還沒回答我,您知不知道我跟他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徐漢義不語。
陳念說:“其實您應該知道,之前他還因為那張卡的事兒,差一點出不了國。那時候他十八歲,人特別瘦,偽造了身份,給人當家教賺錢。”
“您能想象嗎?他會為了錢,逼迫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兒,給我當跟班,滿足我所有奇怪的要求。你能想象他這樣的人,放下自己的尊嚴,彎著脊梁骨求人嗎?”
“那時候您在什麽地方?您所謂的徐家,對他有任何幫助嗎?”
徐漢義沉默著沒有說話。
陳念身子往前傾,壓低了聲音,說:“您那麽不待見他,就是因為這些年,他沒有長在徐家,所以在您眼裏,他還是不配,對嗎?不配當你們徐家的人,徐家有京墨,還有徐庭,所以你就可以放棄他,就可以有著徐庭,用這種方式去對付他,你也想讓徐晏清死的,是不是?”
有些話被直接說出來,就像是踩到人的痛腳。
徐漢義臉色驟變,怒道:“你在挑撥離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當初是我親自帶他回徐家,他的名字可是寫在徐家族譜上的,你以為想上徐家族譜那麽容易嗎?”
“你根本就不懂,你也沒有資格在這裏跟我指手畫腳,跟我說這些。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育我?你是成就比我多,還是地位比高我?”
陳念這會倒也極其硬氣,回道:“起碼我比你愛他更多。起碼當初他要救他爸爸,是我拿了我的卡給他!如果我的人生沒有變故,徐晏清根本就不需要被你帶回徐家!”
“我可以養他一輩子!”
陳念真的有想過,如果她是一個真正的千金小姐,徐晏清的命運是不是也能改變?
陳念:“如果我能保護他,他可以永遠是那個有溫度的餘安!不需要做徐晏清。沒有誰規定,他一定要很優秀,他可以很優秀,也可以不優秀。就算一輩子庸庸碌碌又怎麽樣?會死嗎?”
“他如果真的庸庸碌碌,才不會死!你不是也在忌憚他,想要他死嗎?”
徐漢義氣的眼睛通紅,“隻有你這種沒用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我跟你不是同類人,確實是沒有辦法溝通。你的愛,輕如鴻毛,沒有任何用處。”
徐漢義站了起來,語氣越發的冷沉,說:“我還是高看了你一眼,你根本就配不上徐晏清。”
最後這頓飯,隻陳念自己一個人吃。
吃到一半。
南梔跟應淮序找了過來。
“聽他們說你跟徐漢義一塊吃飯?”
陳念笑著聳聳肩,說:“沒吃成,他被我氣走了。”
南梔在她身側坐下來,“那老頭,是該有個人好好說說他。像他這種老頑固,就是身邊人都順著他,他才自以為。說真的,他在我這邊的濾鏡徹底碎了,有時候看到一些人還那麽崇拜他,我都忍不住想去科普一下這位偉大院士的人品。”
陳念:“他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也許不用你科普,很快就會人盡皆知。”
南梔看陳念吃的香,晚飯索性也在醫院食堂解決了。
吃完,陳念給徐晏清發了個微信,交代了一聲,就跟著南梔他們一塊回了酒店。
路上,應淮序跟陳念說了一個關於徐振昌的消息。
“他可能被人殺了。”
陳念聞言,立刻就想到了那天徐京墨身上的血跡,她心裏發寒。
這事兒,大概率也是徐庭的傑作。
一個心理學的專家病態起來,可沒有人比得上。
他到是有臉說徐晏清性格有問題,他自己大概才是真正的性格有問題。
夜裏。
陳念收到了李章的信息,說是抓到徐庭,讓她過去一趟。
大概是聽到徐振昌可能被殺的消息,陳念突然之間心生懷疑,這條信息的真偽。
她直接打電話過去。
等了一會,到時接通了。
李章:“小念,什麽事?”
陳念:“沒什麽,就是想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
李章笑了笑,道:“怎麽?連我你都不相信了?”
“當然信。我明天過來。”
“行。”
掛了電話,陳念又重新看了一下那條信息。
翌日清晨。
陳念跟應淮序提了這件事,她沒透露李章的信息。
應淮序:“抓到了?”
“是這麽說的,我今天下午就要去一趟,但其實我也不是很放心,怕這裏頭有詐。所以我得給自己一個後防。”
應淮序沉吟片刻,問:“跟徐晏清說了嗎?”
“他肯定不會讓我去。”
“所以你打算瞞著他,自己去一趟?”
“你幫幫我唄。”
應淮序笑了笑,把手邊的手機翻轉。
顯示與徐晏清通話中。
第589章:救我
陳念一頓,沒想到應淮序會來這麽一招。
他將手機遞給她,說:“正好你進來之前,我們在聊正事。既然他都已經聽到了,你就先跟他說清楚。”
應淮序把手機留下,先出去了。
陳念把手機拿到耳邊,電話那頭很安靜。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
“嗯。等你出事,我正好不用顧慮。”
陳念:“我不會出事的。”
“是。分開的這一年,你過的很不錯。”徐晏清不冷不熱的應著。
陳念低笑,“別陰陽怪氣。”
“別去。李章如果真的抓到他,你也沒必要去這一趟,難不成還指望他給你解除催眠?”
徐晏清這話倒是提醒了陳念。
如此一來,她更能確定李章沒有抓到徐庭,隻是按照李章的能力,怎麽會被徐庭給控製住?
陳念說:“這一趟我一定要去,但不會一個人去。以徐庭的能耐,他頂多隻能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搞搞小動作。可他現在提前逃跑,逃過你的人和李章的人,那應該就不隻是他自己。肯定有人在背後幫他。”
“風險太大,你給我在酒店裏待著。既然他可能背後有人幫,那麽就算你提前做了準備,你以為你就能脫身嗎?他能走這一步,就一定會有一個預判。陳念……”
不等他往下說,陳念立刻接話,“徐晏清,我不想放過徐庭。”
“我不會放過他。”徐晏清壓不住冒到喉嚨口的咳嗽。
陳念:“我不去,你好好休息。”
“來看我。”
陳念垂下頭,她的手仿佛還能感覺到鮮血的粘稠感,心裏沉甸甸的難受,“等你好了再說。先不說了,這是應淮序的手機。”
徐晏清聲線軟了幾分,說:“聽話。”
陳念深吸一口氣,“我……我現在不敢靠近你,我承受不了。即便我每次都告訴自己,這是徐庭的手段,可真真切切傷害你的人,就是我。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麽我會中招?是我意誌不夠堅定嗎?他的這種手段,就真的沒有人能抵擋嗎?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催眠了徐漢義?”
“所以其實,是不是這裏頭也有我的問題。”
徐晏清:“你沒有問題。”
徐庭利用的是感情。
她感情越深,觸發的幾率就越高。
通俗一點的說,這是刀也是糖。
這一點,陳念還不知道。
沉默數秒,陳認真又嚴肅的問:“徐晏清,你是不是又想到蘇珺了?”
徐晏清低低一笑,說:“沒有。別多想,我總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掛了電話。
陳念把手機還給應淮序,他坐在餐廳裏,正在翻看卷宗。
南梔在弄早餐,那畫麵看起來十分和諧。
南梔看到她,笑說:“正好可以吃早餐。”
陳念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進廚房幫南梔端盤子,三個荷包蛋都煎的很完美,看來是下了點功夫了。
南梔插著腰,揚揚眉毛,說:“怎麽樣?還可以吧?”
“太可以了。一年不見,你這是往賢妻良母的方向發展了?”
兩人一起端著盤子出去,應淮序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
南梔自覺的坐到應淮序身側。
陳念瞧這兩人互動的那麽自然,這一年裏頭,應淮序應該是沒少下功夫。
兩人這麽看起來很般配。
吃過早餐,應淮序有事出去了。
陳念則跟南梔待在一塊。
南梔把桌子收拾了,從冰箱裏拿了水果出來洗。
陳念站在一旁,瞧著她這賢惠樣,問:“你現在跟應淮序到哪一步了?”
南梔:“就等著你回來結婚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帶著幾分真心。
不像一年前那樣,在說結婚的時候,夾雜著一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你呢?你這一年都在哪兒啊?怎麽不來找我?你知道的,我是完全站在你這邊,你不想見徐晏清,我肯定也是幫你的。”
南梔拿著水果盤出來。
兩人去落地窗前的沙發裏坐下,這個位置景色不錯,這兩天下雪,整個城市銀裝素裹。
兩人各坐一把沙發,中間的矮桌上,放著水果和一壺玫瑰花茶,壺口冒著熱氣,處處透露著生活的愜意和靜好。
從南梔的神態來看,她是享受當下的生活的。
南梔發完信息放下手機,扭頭就對上了陳念的目光,說:“我準備過兩天去看冰雕,你要不要一起?然後帶上團團,團團現在瘦了不少,看起來跟你有兩分相似。”
陳念喝了口茶,“那周恪呢?他的手術應該很順利吧?”
“順利。而且把什麽都忘了,現在回歸正常生活,接手了周家的產業。估計也快結婚了。”
她的語調平淡無波,她手裏抱著一隻兔子形狀的暖手寶,微仰起頭,看著霧蒙蒙的天,說:“看到他現在這樣,我也挺欣慰的。我們以後都會很幸福的。別的不說,我結婚你得給我當伴娘,就你一個伴娘。”
“或者,我再等等,我們一起約個結婚?”
陳念笑了笑,沒有表態,“徐晏清怎麽跟應淮序關係那麽好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南梔說:“說起來,應淮序這人儀式感比我還重,他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一開始不習慣,後來每次他出差回來,我總有一種期待感,就想著他又能給我帶什麽玩意兒。”
“我印象當中,應淮序一直挺高冷的,就很正統的優等生,對我來說,這種人就很有距離感。如今在一起,有時候感覺還挺奇妙的。”
南梔這人是有分享欲的。
如果是令她開心的人和事,她通常都忍不住。
中午,應淮序給她們帶了午餐回來。
今天大降溫,外麵特別冷。
他身上帶著寒氣。
南梔伸長脖子看著他,“我正愁著中午吃什麽呢,沒想到你回來了。”
“不是給你發微信了?”應淮序脫了身上的大衣。
南梔走過去,接了他手裏的食盒,“手機充電沒注意到。”
陳念不想在這邊當電燈泡,“我回去睡個午覺。”
南梔睨了她一眼,說:“吃完再走。”
應淮序接著道:“一會還有事跟你講,先吃飯吧。”
吃完飯,陳念手機響,是個陌生來電。
應淮序跟著南梔進廚房,識趣回避。
陳念接起電話。
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救我!”
第590章:你在套我話?
陳念一下子沒聽出來對方的聲音。
“你是誰?”
“隻要你救我,我可以解了你的催眠。”
陳念蹭一下站了起來,“徐庭?!”
“是。”他的語氣透著急切。
陳念用力扣緊桌麵,“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世上除了我,沒有人能夠解除你的催眠。你如果想跟徐晏清在一起,你就隻能幫我。”
陳念冷然一笑,直接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丟在了桌上,眼睛死死的盯著手機。
不知道這徐庭又在玩什麽花樣。
沒一會,應淮序出來,注意到她神色異常,“有問題?”
陳念深吸一口氣,說:“是徐庭。”
“看來他還是不死心。”
陳念抿唇不語,沉默片刻,她稍稍斂了心神,說:“我先回去。”
“有什麽可以跟我說,不要瞞著。”
“放心,我還沒那麽大的本事一個人做事。”
應淮序靠著餐桌站著,說:“徐振昌的案子有了一點進展,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非常慘。”
從應淮序的眼神中,陳念能想象中會有多慘。
警方那邊還沒公開消息,徐漢義都還不知道這個情況。
“徐京墨出來了嗎?”
“有人給他辦了保釋,他跟你的情況是一樣的。這件事的主要矛頭,都在徐庭的身上,尤其是徐振昌的事情出來之後,警方開始對徐庭的工作單位進行了進一步的調查。如果孟家那邊的供詞不發生變化,人證有了,還需要確鑿的物證。”
陳念想著徐庭的急切,“徐庭向我求救,你覺得這裏頭有幾分真?他這個案子,如果沒有確鑿的物證,是不是就不能給他定罪?”
應淮序坐下來,“從現有的證據來看,還不能徹底的把他錘死,他有翻盤的可能性。”
“我一直覺得他能那麽輕易的逃脫,肯定有人在幫他。如果這個背後的人不再幫他,他就一定沒有翻盤的餘地。如果他這個求救電話是真的,有沒有可能是他背後的人,準備放棄他?”
應淮序:“你明說。”
陳念默了一會,說:“徐漢義。徐京墨和徐庭這兩個人裏,他一定想保住一個,一定要在這兩個人裏選擇,那我希望是徐京墨。”
應淮序笑了下,“兩個都留不住。”
……
徐庭全副武裝,坐在一輛麵包車上。
幫他的人突然反水,他原本都已經拿捏住了李章,結果陳念人還沒來,他們卻突然反水。
差一點,他小命就要沒了。
車子飛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目的地是北城。
身邊跟著兩個對他十分信任的雇傭兵,是李章手下的人,兩個人曾經都有嚴重的創傷後遺症,是徐庭的幫助,讓他們逐漸好起來。
“徐醫生,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是李隊說的那樣,但是現在的情況,你最好還是回去。你這樣跑出來,反倒是坐實了他們說的話。清者自清,你要相信李隊,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徐庭冷然一笑,“他現在被陳念蠱惑,隻相信她,不相信我。現在不是李隊的問題,現在是有人迫不及待的,已經想讓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現在要做的是保住我的這條命。你以為你所追隨的是正道,可你有沒有想過,正道才是最肮髒不堪的,他們可以用正當的理由,做著最齷齪無底線的事兒。”
徐庭側頭看著他,“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們能幫我。”
男人的眼神帶著幾分猶疑。
不過他們兩個從救了徐庭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犯了紀律。
再多做一件事,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徐庭知道他們的顧慮,道;“你們可以放心,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隻是這個人身份有點特別,她身邊可能會有一些眼線,我若是直接去找她,會很容易暴露。到時候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我隻是想找她聊幾句。”
“行。”
徐庭要見的人是孟安筠。
李章手底下是沒有廢物的,當天晚上,孟安筠就被帶到了徐庭麵前。
孟安筠看到他倒是不驚訝,她甚至沒有半點慌張,坐在椅子上沒動。
“你竟然還敢回來。”
徐庭略顯狼狽,身上的那種溫文爾雅徹底消失,他把手裏的煙摁滅,“你是對徐晏清還餘情未了?”
孟安筠:“我現在要是出事,你就更加沒有翻盤的餘地。”
徐庭冷笑,“我有沒有翻盤的餘地,可不是你說了算,你真以為現在我跟徐京墨的生死,都握在你的手裏了?”
“如果不是,你應該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冒著風險也要來跟我見一麵。我還以為你很有本事,結果還是著了徐晏清的道,我可真是失望。這一次,不是我反水,是你能力不夠,沒法讓我完全相信,你能徹底搞定徐晏清。”
徐庭眯了眸子,從她的言語間,似乎還不知道徐振昌的事兒。
“那你是希望,徐京墨被保住,還是我被保住?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徐晏清現在的行為,絕對不會得到爺爺的認可,所以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保住最後一個人。還有你爺爺。”
孟安筠眼珠子轉了轉,“認真問你一個問題,徐京墨突然無端端的襲擊我,是不是你搞得鬼?還有陳念,她那種情況,隻要他們在一起,徐晏清是不是就必死無疑?”
徐庭:“最後,傷害過你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嗎?”
孟安筠還是很懷疑,“可是我怎麽覺得陳念和徐晏清是在演戲呢?你這個催眠,真的那麽好用?沒有失手的可能信嗎?”
徐庭沒有接這話,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她。
數秒之後,孟安筠別開視線,“我還是不怎麽相信,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那麽神奇的事兒。你得讓我相信,陳念百分之一百能夠殺了徐晏清,我才能幫你。否則的話,我怕徐晏清不放過我。”
“他的心狠我也不是沒領教過,在他眼睛裏,除了陳念,其他都不是人。我需要一個百分之百的保險。”
徐庭突然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孟安筠蹙眉,雙手用力抓住扶手。
徐庭:“你在套我話?”
第591章:一線生機
兩人目光相對。
孟安筠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驚慌,被徐庭抓個正著。
他手指的力道加重。
孟安筠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給捏碎,她的五官逐漸因疼痛而扭曲起來。
徐庭眼眸漸深,眼裏的肅殺之氣很重。
有那麽一瞬,孟安筠覺得自己今天是逃不出去了。
然而,下一刻,徐庭卻突然鬆開了手。
他站直了身子,說:“我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
孟安筠強做鎮定,揉了揉發疼的下巴,垂著眼簾沒去看他,笑說:“我能坐在這裏,就說明一切有轉機,要不然的話,你現在已經被送進警察局了。”
“你一個搞心理學的,怎麽那麽沉不住氣?這可不像你的行為作風。”
徐庭:“你不知道在一個搞心理學的人麵前說謊,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嗎?”
孟安筠眼眸轉動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所以你覺得我會那麽蠢嗎?”
“你不是蠢,你是自以為是。”
孟安筠笑了笑,“我人都在這裏了,再不濟,你可以給我催眠啊。”
徐庭往後幾步,坐回了椅子上,拿了茶幾上的煙,重新點了一根。
沉默片刻,孟安筠斂了笑,正色道:“你還有機會的。我爺爺把徐晏清當成是罪魁禍首,你知道他昨天晚上跟我單獨聊了什麽嗎?”
徐庭抽著煙,沒接話。
孟安筠:“他話裏的意思,是要保住京墨。然後除掉徐晏清,現在要除掉徐晏清,其實比以前要容易很多,隻要他跟陳念關在一起,這兩人也就一起解決了。隻是整個事兒,得做的自然一點。你以為你怎麽能那麽容易進了北城?還能那麽容易就見到我?不是你身邊的人本事有多好,是有人在故意縱容你。”
“等再過幾天,他們想辦法抓到陳念和徐晏清,到時候這綁架的罪名,就理所應當的按在你的頭上。這樣一來,不管是裴堰還是M國的洛伊家族,都能有一個很好的交代。”
徐庭冷冷一笑,如意算盤打的確實不錯,他吐出一口煙霧,“爺爺也同意?”
他嘴裏的爺爺,自然就是徐漢義。
孟安筠:“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知道在跟我聊之前,我爺爺單獨去過清荷園。其實我爺爺現在對我並不像之前那麽信任,他很明顯在懷疑我說的話,也怕我不聽他的話。”
兩個老頭一旦統一戰線,那麽這個計劃就一定會執行。
就看徐漢義舍不舍得失去徐晏清。
徐漢義是一個以家族榮耀為使命的人,為了這份榮譽能源遠流長,代代相傳下去,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當一個人走錯一步之後,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要為前麵犯的錯誤遮掩。
所以步步都錯,一錯再錯。
再無回頭的可能,也不允許回頭。
徐庭眼底藏著厲色,抽著煙,並沒有接孟安筠的話。
灰白色的煙霧在周身繚繞。
孟安筠等了一會,說:“怎麽突然不說話?被家裏放棄,很難過?”
她的語氣溫和,像是在給予安慰。
徐庭餘光看過去,“你少在我跟前惺惺作態。”
孟安筠說:“那你現在怎麽想?你做的那些事兒,完全是給徐京墨做了嫁衣,你甘心嗎?”
徐庭眉梢一挑,諷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功不可沒啊。”
“我這隻是權宜之計。當時,我如果不順著徐晏清的意思做,還不知道他會怎麽對付我。起碼到現在為止,我沒事,你也就還有一線機會。你覺得呢?”
徐庭很難相信她說的話。
可她這話,說的也沒有錯處。
孟安筠忍住不再發言,在徐庭這種人麵前,說多錯多。
得讓他先有一個表態,才能繼續往下。
徐庭慢吞吞的抽完煙,良久後,啞著嗓子說:“什麽一線生機?”
孟安筠:“我還等著你告訴我下一步要怎麽走。”
他垂著眼,撣了撣身上飄落的煙灰,說:“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想法,倒不如你先說說看。你能麵對徐晏清的時候做出權宜之計,那就代表著你心裏肯定有更詳細的計劃,說說看。”
他的語氣淡然,顯得很無所謂。
孟安筠:“我也隻是走一步看一步,接下去該怎麽走,我還沒有想好。我隻是覺得,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不應該再互相猜忌,更應該相信彼此,商量出一個好的辦法,要讓他們選擇你的同時,也能夠順利的,解決掉陳念和徐晏清這兩個人,還能夠不被徐晏清背後的那些勢力找到錯處。”
徐庭又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孟安筠也不再多言,耐心的等待著他能說出一個好的計劃。
又是一根煙的時間。
徐庭輕描淡寫的說:“暫時想不到,你先回去吧。”
“那,之後我要怎麽聯係你?”
“用得到你的時候,我會聯係你。”徐庭淡漠的掃了她一眼。
那一眼包含深意。
隨後,他就讓人把孟安筠給送了回去。
……
徐振昌的案子有了進一步的進展。
警方通知到徐漢義這裏。
徐漢義接到電話的時候,在學校辦公室,給自己手裏的學生布置任務。
這個消息,讓他臉色整個發白,手裏的杯子一個沒拿穩,直接摔在了桌子上,打濕了桌上放著的紙質資料。
他一整個手足無措。
幸好旁邊的學生反應比較快,及時救起了那些資料。
“徐老,您沒事吧?”
徐漢義扶著桌子,一下子都沒緩過來,胸口一陣刺痛,讓他手腳都顯得無力。
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正好這一幕,被陳念看到。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
她沒有出聲,那兩個學生都急切的詢問著。
半晌,徐漢義才稍稍緩過來,擺了擺手,說:“我……我沒事。我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我這家裏頭還有點事兒,還有什麽問題,明天再來找我。”
“如果我不在的話,也可以找林老師。”
“您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不用。去吧,去忙你們自己的。”
他擺擺手。
兩個學生也不敢多說什麽。
走到門口,見著陳念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個主動問:“請問你找誰?”
陳念朝裏看去。
正好就對上徐漢義望過來的目光。
第592章:死不了
徐漢義:“是來找我的,你們先去吧。”
兩個學生離開。
陳念這才走進去,桌子上還有沒擦幹淨的水漬,陳念拿了兩張紙巾,把殘餘的茶葉和水漬都擦幹淨。
又拿了徐漢義的杯子,先用熱水衝洗了一下,再重新泡了一杯茶。
徐漢義坐著沒動,目光鎖在她的身上。
胸口還是很悶,連呼吸都很沉。
陳念端著茶杯回到辦公桌前,將茶杯放在他的手邊,拉過椅子坐下來。
徐漢義的臉色非常難看,連帶著嘴唇都沒了血色。
唇線緊繃,抿成一條直線。
徐漢義冷笑,道:“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陳念一臉疑惑,“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麽?”
徐漢義這會,根本沒有心情跟她說話。
可以說,做什麽他都沒有興致。
陳念:“三叔死了,你知道是被誰害死的嗎?”
話音剛落,徐漢義拿起茶杯,直接衝著她的方向砸了過去。
陳念反應快,立刻避開,但免不了杯子裏的熱水濺到她身上。
徐漢義自己的手也被燙紅,袖子全部濕透。
他眉目不動,可手卻輕輕顫抖。
徐振昌的死,無疑對他是非常大的打擊。
陳念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您還是冷靜一點的好。”
“給我滾!”
陳念來的不是時候,徐漢義才知道消息,情緒很難平複。
他眼角泛紅,惡狠狠的瞪著她。
仿佛殺死徐振昌的凶手是陳念。
陳念想了一下,說:“如果您真的心痛三叔的死,那就請您這一次公正一點,千萬不要助紂為虐。”
徐漢義再次揚手,掃落了桌子上的書本,“你還沒有資格來我麵前說教!”
陳念也不刺激他,自行離開。
徐漢義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久久無法回神,手機響了好幾次,他都沒有接聽,身體仿佛沒了力氣,什麽都拿不動。
林伯趕過來的時候,天色暗下來。
徐漢義辦公室也不開燈,他就坐在暗處。
林伯推門進來,看到他坐在那邊一動不動,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涼了下來。
他打開燈,看到徐漢義動了動,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林伯連忙走過去,“這都幾點了,怎麽還在這裏坐著?”
徐漢義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看向林軍濤,眼中透著一種迷茫。
是這麽多年來,林軍濤第一回在他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軍濤手指摁住他的脈搏。
徐漢義扣住他的手腕,良久才艱難的發出一絲聲音,“我沒事……”他停了停,艱難的說:“是振昌出事了,你……你陪我去一趟警局吧。”
他的整個手冷的像冰塊。
林軍濤說:“咱們先回家吧,等明天早上我陪著你去。”
“現在就去。”徐漢義起身,可剛站起來,整個人就無力的坐了回去。
他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也提不上勁。
林軍濤去給他弄了點糖水,“無論發生什麽事兒,你都不能倒。”
最後,林軍濤給徐晏清打了電話,讓他找了人過來把徐漢義抬回了家。
陳念帶著人過來。
徐漢義看到她,並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激動。
幾個人攙著他下樓,把他弄上保姆車,陳念與之同乘。
林俊濤則被人拉著上了另一輛車。
徐漢義閉著眼睛,一副謝絕交流的樣子。
陳念也沒打算跟他聊什麽,這種時候,老人家心裏還是有點脆弱的。
要真氣出個好歹,到時候肯定還得怪到她的頭上。
車子一路行駛,陳念看到養生粥鋪,就讓司機停車,她下去買了兩份不同口味的養生粥,另外配了一份看起來還不錯的糕點。
這邊生意挺好,陳念等了十幾分鍾。
重新上車。
徐漢義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一動不動。
陳念看他臉色鐵青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指,想探一探他的鼻息。
誰知道手指剛湊到他鼻子下麵,徐漢義就睜開了眼睛。
目光相對。
場麵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陳念朝著他笑了下,說:“我看您臉色不好,又一動不動的……”
“放心,我還死不了。”
“您這話說的,我也沒想過要讓您死啊。”
陳念說著,坐回了位置上,順手放下前麵的小桌板,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養生粥館的名字,就印在袋子上。
徐漢義餘光瞥了一眼,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等到了清荷園。
陳念把粥給了林伯,隻讓手底下的人把人送上樓,自己沒跟著上去,似乎這一趟,僅僅隻是按照吩咐,把他們安全送到家。
林軍濤打開袋子看了眼裏麵的兩份粥,說:“這孩子心思還挺細。”
徐漢義冷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丟出去。”
“眼下廚房裏食材有限,我估計你也沒什麽胃口,這兩份粥都很清淡,還正好符合你的口味。就先將就著喝了。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徐漢義最終還是沒領情,自顧回了房間,還重重的甩上了門。
……
回去的路上,陳念給徐晏清打了個電話,告知了情況。
“你三叔的死對你爺爺打擊還挺大的。”
“是嗎?”
徐晏清這幾天真正做到了靜養,由此這幾天恢複的要比之前好。
寧昶每天都過來看他,次次都嘮叨上好幾遍,讓他再忍忍,再多忍一周。
但徐晏清還是很想見。
“到哪兒了?”他問。
車子正好在紅綠燈口停下,陳念看了看外麵,報上了地名。
她對北城也不熟悉,這會想去看看團團。
“去看團團?”
“你怎麽知道?”陳念有點驚訝。
徐晏清:“看完團團,來看看我。”
他的聲音軟綿綿的,讓陳念很難拒絕。
正當她想要拒絕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法子。
陳念到達醫院的時候,差不多八點半的樣子。
她先去跟團團他們一塊吃了頓飯,趙程宇現在很有大家長的樣子。
如此,陳念倒也放心。
她去的時候,他正在做飯,團團則翹著腿在看電視。
最重要的是,蘇曜竟然也在。
陳念走的時候,蘇曜去廚房洗碗。
這兩人關係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好。
陳念拎著一隻黑色的紙袋子,病房門口候著兩個保鏢。
陳念跟他倆交代了之後,就放她進去了。
第593章:我壓力多大
徐晏清並不知道陳念會來,電話上陳念直接轉了話題,毫無技巧的直接忽略了他的話。
他心情不佳,用筆記本電腦,正在做事。
門口傳來動靜,他也沒抬眼去看,隻語氣寡淡的問:“什麽事?”
陳念沒接話,輕手輕腳的朝著他走過去。
徐晏清等了幾秒,一直沒聽到回話,不由的蹙了下眉,還以為是寧昶,“你不讓我見……”
目光相對。
聲音戛然而止。
徐晏清愣了一瞬,旋即笑了起來。
陳念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燦爛星河。
她也跟著笑起來,眉眼彎彎,“高興嗎?”
“高興。”
陳念把一根絲帶給徐晏清,“你給我戴上吧。”
這樣一來,她就沒有辦法做出傷害徐晏清的舉動。
就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病,也不會對徐晏清造成多大的傷害。
但這樣的話,陳念自己能安心很多,並且能夠沒有負擔的搭在他身邊。
徐晏清給她留了位置,這一回,陳念沒有什麽顧慮,不用他強迫,她自己就直接坐到了床上,與他靠坐在一塊。
大抵是看到南梔跟應淮序那樣的相處,激發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她這會表現的有些粘人。
雙手沒法抱,她就隻能用腦袋蹭一蹭。
“你怎麽不好好休息,都八點多了,還在工作。”
“每天睡覺的時間很多,現在精神還可以,就做點事。”徐晏清一隻胳膊放在她背後,纏著她的手指。
陳念一下給他抓住,“平時身體好的時候,就一直忙著工作,現在受了傷,就好好休息。就不能幹點別的?看看電影放鬆一下,或者就一直睡覺。別人都變著法子想偷懶,你倒好,受了傷還要繼續工作。你已經夠優秀了,不要再給別人壓力了。”
徐晏清笑了笑,“那個別人?”
“我啊。我壓力多大。”
徐晏清緩慢靠近,視線落在她的唇畔上,已經沒什麽聊天的心思。
陳念一邊悄悄往後避,一邊說:“你知道我在趙程宇那邊碰到誰了嗎?”
“嗯。”他完全沒認真聽,非常敷衍的應了一下,嘴唇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陳念被束縛著,隻能扭動身子,表示反抗。
兩人的鼻子碰在一塊,氣息交織。
徐晏清唇角揚起,反手將她的兩隻手都握住,“你的小腦袋可真聰明,想了那麽好的法子。”
陳念臉頰熱了起來,心弦被他撩動,情愫一層接著一層的往上疊。
她覺得自己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陳念還保持著理智,水眸波動,壓著聲音,道:“等你痊愈了,好不好?”
她理智上克製著自己,可聲音卻出賣了她。
那嬌軟的聲音,刺激著徐晏清的神經,抵著陳念始終不想放手。
他用吻把她的聲音都堵回去。
她含含糊糊的叫他的名字。
她也想他,想更親密。
倏地,她的心像是被封住,有什麽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兩人的唇貼在一塊。
陳念突然就狠狠咬了他一口,徐晏清給咬了回去。
她倒是沒有掙紮,目光相對,她的眼神裏藏著寒意,眼裏的欲望已經褪的一幹二淨,仿佛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她本身的戰鬥力並不強,隻是徐晏清對她不設防,才會讓她有機可乘。
現在,她就幾乎沒有什麽攻擊性了。
徐晏清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看到她眼裏那種把他當假貨的倔強,突然覺得有些好玩。
他嘴角揚了揚,什麽也不說,隻溫柔且虔誠的吻著她的唇。
他要讓她感受到他的真實,這世上就隻有一個徐晏清。
他的親吻太過緩慢。
這種鈍刀磨肉的操作,會讓人崩潰。
他沒有給她反抗和說話的機會。
一切結束的時候。
陳念感覺自己再沒有一絲力氣,徐晏清抱著她,輕輕揉她的胳膊。
第二天清晨醒來。
陳念兩條胳膊都麻痹了,寧昶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徐晏清把東西往枕頭底下放。
他笑了下,“你倆是可以啊。”
陳念一邊活動手臂,一邊去了洗手間,逃離這令人尷尬的場麵。
寧昶走到病床邊上,看了看傷口,幸好沒有影響,他瞥了徐晏清一眼,提醒道:“少折騰。”
“我有分寸。”
徐晏清麵含淺笑,淡聲回應。
從他的神態可以看出來,他一點也沒把寧昶的話聽進去,他這會的心思全在陳念身上。
寧昶:“行了,傷口恢複的不錯,繼續保持。不打擾你了。”
等他出去。
徐晏清下床,進了衛生間。
陳念想要鎖門來著,但使不上力氣,就隻好作罷。
徐晏清幫她刷牙洗臉,兩個人好像角色交換,“要不要給你洗個澡?”
第594章:是不是沒想到
陳念斜了他一眼,直接用肩膀把他撞開。
徐晏清輕笑出聲,“逗你的,之後我好好養傷,好不好?”
陳念怨念的撇了撇嘴,沒搭理他。
一整個上午陳念都待在病房陪著徐晏清。
她昨晚上沒休息好,吃過早餐,就趴在沙發上補眠。
徐晏清沒打擾她,繼續寫昨天的學術報告。
病房裏很安靜,他打字的聲音,時有時無。
陳念看了他一會,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睡著後沒多久,徐晏清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孟安筠發過來的。
【我想見你一麵。】
徐晏清沒回,不過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
徐漢義一早上就去了警局。
他的臉色難看的嚇人,不過也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遇上這種事,確實很難承受。
徐漢義:“我想知道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譚子銳表情凝重,“這件事我一直在想要怎麽跟您交代,這件事從我們現在推測的結論來看,是一件行為上非常惡劣的行為。”譚子銳停了停,才又開口,道:“從現場搜證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目標。凶手的手段非常殘忍……我的人這兩天在小區裏作業,應該很快能夠有結果。”
徐漢義一陣咳嗽,胸口的悶痛感襲來,暈眩的感覺一陣陣襲來。
譚子銳沒有直白的說明,但從這些言語裏,不難聽出來是個什麽樣的結果。
徐振昌恐怕是沒有全屍了。
譚子銳:“徐老,您節哀順變。”
這個案子,對徐漢義來說確實是一個重創。
譚子銳知道的時候,也很難相信。
以徐漢義的為人,他手下的子孫,應該都跟他擁有一樣的人品,而且他們徐家的人,一個個可都是各個領域的尖端人才。
現在司法部門的管事徐鴻博,也是徐家的人。
徐漢義緩過來,“我想見見京墨。”
譚子銳道:“他現在徹底的自我封閉,可能是受了嚴重刺激。您去見一見也好,說不定能打開他的心扉。”
稍後,譚子銳就安排了爺孫倆見麵。
徐京墨被帶過來,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一雙眼睛被頭發遮住,看不清楚神情。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低垂著頭。
徐漢義看著他這個樣子,還是非常心疼,徐漢義聲線微微發顫,低聲叫他的名字,“京墨。”
徐京墨一點反應也沒有,仿佛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徐漢義知道這個審訊室,是被他們監控著的。
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說的話,都在警方調監控之下。
徐京墨現在算是嫌疑人之一。
他見任何人,說什麽話,肯定都是要被監控起來。
現在的案子,已經不隻是惡意襲擊的事兒了,已經是殺人案件了。
徐漢義摸了摸徐京墨的頭,說:“京墨,有什麽你就坦坦誠誠的跟警方說,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你要相信警方,不會願望任何一個好人。”
徐京墨依然是無動於衷,低著頭,完完全全的沉在自己的世界裏。
“京墨。”徐漢義低聲喊他的名字,“筠筠還在外麵等著你呢,她相信你。”
監控室內,譚子銳一直盯著他們。
徐京墨的反應,讓他很頭疼,從他進警局開始到現在為止,真的一句話都沒說過。
唯一讓徐京墨有點反應的,就是譚子銳告訴他,徐振昌死亡的消息。
他看到他手指動了動。
顯然,這件事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的,就看怎麽能讓他開口把話說出來。
他們還找了心理犯罪科的專家過來,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凶手的犯罪心理。
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帶著濃烈的憎恨。
而徐京墨非常符合專家的描述。
譚子銳是當初綁架案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對整個案子非常的了解。
孟安筠當初第一版口供全部記錄在檔。
從她的供詞中不難看出來,徐京墨這個人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無害,他的手段惡劣且殘忍。
並且,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查,譚子銳還得到一個消息。
當初孟家為了讓孟安筠不那麽痛苦,對其進行了催眠,想讓孟安筠忘掉這一段不愉快的經曆。
關於這件事,他們還需要找孟安筠做進一步的查問。
譚子銳陷入沉思的時候,審訊室裏突然起了衝突。
徐京墨不知怎麽,突然暴起,一把將徐漢義推開。
徐漢義沒有防備,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守在門口的警員立刻進去,嗬斥道:“坐下!”
徐漢義這一把老骨頭,可禁不起這一摔。
譚子銳連忙過來。
徐漢義已經被扶起來,忍著疼,看了徐京墨一眼,擺擺手,說:“我沒事。”
譚子銳讓人把徐京墨銬起來。
徐京墨那雙被頭發遮住的眼睛,充斥著一種恨,徐漢義看到了
晚上。
徐漢義回到家,屋子裏一片漆黑,他打開燈,發現林軍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客廳裏,徐庭坐在沙發上,慢慢轉過頭看向他,“爺爺,你回來了。”
屋子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徐漢義對此似乎並不驚訝,他從林軍濤身側繞過去,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沉著聲道:“你到是還敢回來。”
“我要是不回來,你們的計劃怎麽實行呢?”
徐漢義沒看他,垂著眼簾,拿了桌上的杯子,裏麵的茶水是早上的,早就涼透,“京墨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吧?他原本隻是輕微的自閉症,在學校裏顯得不合群。一直以來,我跟你爸爸都找最好的心理醫生給他治療,照理說不可能越來越嚴重。”
徐庭目視著前方漆黑的電視屏幕,屏幕上倒映他自己,隻能看到一個輪廓,藏在黑暗裏。
他笑著說“有沒有可能,他是你們一手造出來的怪物呢?”
“你才是個怪物。”
徐庭:“徐京墨是第二個女孩才生出來的吧?”
徐漢義一怔,“你在說什麽?”
“我媽媽在我之後還懷過一個孩子,懷了那個孩子之後,她就一直獨居,直到京墨出生後沒多久,你們對外稱她難產而死。”徐庭低低的笑起來,“其實她早就死了,是你們為了掩蓋自己,故意隱瞞,直到京墨出生。給她按上一個合理的死亡原因。”
看著徐漢義逐漸僵化的表情,徐庭笑道:“是不是沒想到,我竟然知道?”
第595章:我認同你
兩人目光相對。
徐庭沒有再說更多的話,隻是看著他笑。
不用說什麽,徐漢義也看得出來他眼神裏的意思。
徐庭:“我知道你現在還想留住徐京墨,你是不是覺得,你從小對他照顧有加,他就會聽你的話,會按照你說去做。你以為他年紀還小,心理上的問題可以慢慢治療,隻要我不從中作梗,他就能好起來。是嗎?”
徐漢義麵無表情,並不接話。
“爺爺,你知道為什麽我當初選擇心理學嗎?”徐庭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眸色變得暗沉,“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很想知道爸爸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所以,我選擇了心理專業,我立誌於一定要把人心全部都研究透徹。”
“進了這個領域,我才發現,原來研究人類的思想和心理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我把你們所有人研究了一遍又一遍,你們每一個人的小心思,慢慢的一點點在我眼前展露。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徐晏清是不可能幫你隱瞞徐家的罪惡的,你也別企圖用情感去動搖他,沒有人能夠動搖他想要做的事。”
“你指望他為徐家爭光添彩,那得下輩子了。”
徐漢義嘴唇緊抿,許是太過用力,他的唇色微微發白。
徐庭:“至於徐京墨,就更不可能。他往後恐怕都不能夠好好工作,除非你希望徐家斷送在他手裏。”
徐漢義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隻有選擇你才是最正確的,是嗎?”
“隻有我才能夠讓這個秘密,永遠被埋藏。除非,你現在告訴你,你已經不在意。”
“你是在威脅我。”
“事到如今,我隻是想提醒您,既然誰都不清白,您在選擇的時候,最應該看重的是,這個人能不能跟您一樣,為了徐家的榮譽,將那些醜陋的真相,隱藏起來。一旦選錯,您這麽多年努力得來的一切,就會徹底成空。我想不單單是你,就連孟爺爺也不想被您連累。”
他說著,突然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來,雙手抵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
仰著臉,看著徐漢義,說:“人們隻會看到你的錯,不會看到你的好。以前我不理解,但現在我很能理解你,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隻是希望徐家能夠變得更好,希望徐家的每個人,都能夠為這個社會做出貢獻。你這麽做,並不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徐家,也是為了這個社會。我認同你的想法。”
徐漢義眼眸微動。
“任何事情,總會存在一些犧牲,隻要結果是好的,那些犧牲就是值得的。”
徐庭看到了徐漢義逐漸濕潤的眼眶,露出淺淺的笑意。
……
隔天下午。
陳念去了一家私人茶館,徐晏清讓她過來,也沒說是要來做什麽。
到了以後,有專門的人帶她上了二樓的VIP包間。
她等了十分鍾後。
包間的門推開,孟安筠被帶了進來。
陳念挑了下眉,心中了然,拿了幹淨的杯子,倒上茶水,說:“徐晏清現在還在住院,不方便見你,有什麽話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孟安筠坐下來,說:“其實在來的路上,我就在想,我是會見到你,還是見到徐晏清。其實到了今時今日,你也沒必要多心,我對他早就沒什麽心思。”
陳念笑了笑,“就算是以前,我也沒把你當成情敵。”
“是啊。由始至終,他在乎的人就隻有你一個,你怎麽會把我當成是情敵。當初的事兒,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是真心實意的。被徐京墨搞成今天這樣,是我的現世報。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天,我及時救你,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我不會被徐京墨拿捏了把柄,為了不曝光自己惡劣的行為,不得不滿足他的要求。”
“如果那天,我及時救了你,說不定徐晏清也不會那麽對我,說不定我們真的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所有的一切,恍如隔世。
再看當初裏蘭村的事兒,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
孟安筠朝著她笑,眼眶微紅,“你還記得緬北的那些日子嗎?我們本來應該成為好朋友的。”
每個人的成長,都是要經曆一些苦痛。
陳念是,孟安筠也是。
孟安筠很快收起了情緒,說:“我今天來,是想說徐庭的事兒。他回來了,現在就在北城。我給他透露了一些事情,我猜他應該會有所行動。”
陳念微的皺了下眉,想到之前的那通求救電話。
她後來給李章打過電話,隻是沒打通。
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孟安筠道;“爺爺現在對我也有些防備,很多事情並不完全透露給我聽。我隻是覺得這裏可能還隱藏著第三個人,而這個人的能力和權勢,應該要比我爺爺和徐爺爺更大。我覺得可以從之前補辦婚禮的邀請名單裏查一查,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孟安筠抿了口茶,猶豫了一下,提議道:“你有沒有想過,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按照他們設想的。
把綁架陳念和徐晏清的事兒,嫁禍到徐庭的身上。
孟安筠說:“徐庭催眠技術那麽好,我怕他會直接找徐爺爺,讓他改變主意。”
陳念沉默不語,她還是在想李章的事兒。
抓徐庭這件事,李章才是關鍵所在。
如果不是李章,徐庭根本就不會跑。
當時,北城的警方根本就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能夠抓人,最多隻能是請他去警局問話。
但李章是特殊部門,很多時候做事,並沒有那麽刻板的條件限製。
所以是李章的行動,迫使了徐庭不得不逃。
從而讓北城的警方對徐庭催眠他人行凶這件事,有了更深的懷疑,而後對他進行更深入的調查。
讓他沒有後路可言
就算他從李章手裏逃脫,到了北城,也該被警方的人抓獲。
這也算是陳念設計的雙重保險。
左右,他就是逃不掉。
可結果,李章那邊沒扣住人不說,這人竟然還能順利進北城而不被抓。
那麽就真的像孟安筠說的,是有人在故意等著時機。
孟安筠等了半天,見她一直不做聲,小心翼翼的身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你說句話。”
第596章:一損俱損
陳念回神,正色道:“我知道了。還有其他有用信息嗎?”
孟安筠搖了搖頭。
陳念沒有做任何表態,隨後就讓人先把孟安筠送走。
她獨自一人在茶室坐了一會。
正想給李章打電話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進來。
她想了下,接了起來。
剛一接起電話,就聽到盛恬急切的哭道:“陳念,你是不是把尉邢給忘了?你快救救他吧,他快要死了。”
那天跟盛恬分別之後,陳念就再沒管過她。
尉邢都成了這副模樣,也不會再有人去找盛恬的麻煩。
她已經獲得自由。
陳念:“什麽意思?你現在在尉邢身邊?你怎麽找到他的?”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沒什麽底氣,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但她怎麽選擇,其實都跟陳念沒什麽關係。
盛恬卻下意識的解釋道:“你走以後,我一直在想我該去哪裏做什麽,我卻想不出來。我已經沒有家了……”
“那你現在在哪兒?”陳念不等她往下說,直接打斷。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兒。我回去以後沒兩天,那個管森就帶著人跑了。”她哽咽著,一時說不出更多話,“陳念,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他看起來快要死了。”
這時,不知道電話那頭發生了什麽,隻聽到盛恬聲音突然冷硬起來,說:“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麽?”
陳念心裏一緊,猛地站了起來。
她緊握著手機,沒有說話。
電話還沒掛斷,能聽到那邊的聲音。
“你們要帶他去什麽地方?他不能帶出去!”
“啊!”盛恬大抵是被人襲擊,尖叫了一聲,而後是一些重物落地的聲音。
聽起來很亂。
但那群人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陳念隻聽到盛恬叫囂的聲音。
最後電話中斷的突然。
現在尉邢被人帶走,從電話內容來看,是突如其來的未知人。
陳念回到醫院。
正好碰上湯捷一行人來探視,基本都是他們團隊的人,也就是徐晏清的同事。
另外,還有江焱。
病房裏比往日要熱鬧一些。
陳念一路心思有些沉,沒想到來了這麽多人,情緒一下子都轉換不急。
湯捷對整件事有些了解,所以對陳念並沒有什麽偏見。
其實徐漢義說徐晏清要跟孟安筠補辦婚禮的時候,湯捷心裏就不怎麽舒服。
雖說陳念身世不好,還是戚崢崴的私生女。
可既然,徐晏清跟陳念都已經結婚了,為了名利,去抹殺掉之前種種,又跟孟安筠補辦什麽婚禮,這就有點虛偽。
他是不讚同這樣做的。
當時也跟徐晏清說過,隻是這屬於家事,個人私事。
他也不方便插手。
這一場鬧劇過後,這徐家人的光環,在他們這些人麵前,是落了不少。
一個人有問題,也許沒什麽,但如果每一個都有問題,那就是這個家的大家長有問題。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也有人懷疑,徐晏清是否也存在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還有一些被害者有罪論。
一個人若是沒問題,不會無緣無故的被人針對。
陳念禮貌叫了人,湯捷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才轉開視線。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朝她看了看。
帶著一點兒好奇和探究。
裴稀抱著胳膊,適時開口,玩笑道:“徐晏清本來就是個小心眼的人,你們一個兩個再多看陳念一秒鍾,他都得難受死。”
其他人瞬間就收回了視線。
其中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接了話,笑說:“不至於吧。這不是徐太太長得好看,咱們才忍不住多看兩眼嗎?而且,誰能爭得過徐神啊。我要是女人,徐神是我老公,其他人根本入不了眼。”
氣氛一下就輕鬆起來,緩解了剛才的尷尬。
陳念朝著徐晏清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緊跟著,就聽到他說:“我確實小心眼,所以你們不準看。”
陳念不想成為焦點,立刻找了個借口,出了病房。
大家都笑了。
見識到了不一樣的徐晏清。
唯有江焱沒這心思,他的注意力都在裴稀的身上,兩人隔著最遠的距離,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裴稀自然也沒有看他一眼。
有旁人起哄,她也硬是不接茬。
江焱還能坐在這裏不動,那是因為連皮夠厚。
沒多久,湯捷他們一行人就離開了。
江焱沒跟著走,仍待在病房裏,悶悶不樂。
陳念進去,就看到他垂頭喪氣的。
剛剛人多他沒打招呼,這會才主動跟陳念打了個招呼。
不等陳念說話,徐晏清道:“你待在我這裏也解決不了問題。”
這是在嫌棄他沒有眼力勁。
江焱嘖了一聲,說:“你就讓我待會,你還差這點時間?也不想想陳念不在的每個夜晚,誰陪你的。”
“你大概是說反了。”
“怎麽反了?難道不是?”
徐晏清懶得跟他較勁。
陳念笑了一下,體貼的給江焱添了茶水。
江焱在,有些話就不方便說。
沒一會,病房的門突然推開,裴稀重新返回,對著江焱道:“你出來。”
江焱愣了愣,心裏在反駁,可行動上卻很自覺。
與她對視片刻後,便起身跟著她走了。
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陳念一定盯著兩人走出病房。
江焱跟個受氣小媳婦似的,明明滿臉的不快,卻還是跟著出去。
陳念:“他倆怎麽了?”
“不清楚。你關心?”
“好奇也不行啊?”
“不行。”徐晏清流露出一絲不快,語氣強硬且霸道。
陳念立刻轉了話題,把孟安筠說的那些轉述給他聽,包括跟盛恬通話時發生的事兒,也一並仔細說了。
“現在尉邢不知道被誰帶走,我有點擔心,他會拿自己的皮膚病做文章,畢竟跟你也有點關係。”
第597章:觀察
徐振生現在就是一隻鋸嘴葫蘆,什麽都不肯交代和透露。
油鹽不進。
並不是每一個罪犯在落網之後,都會幡然醒悟,徐振生就不是這種人。
他更多的是在等著看這些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徐振生被抓了之後。
裏麵的東西已經大部分被挪走。
還有一些資料。
東西太多,大概是搬不完。
尉邢占據了之後,陸續還有人過來,都被尉邢的人給扣押。
徐振生既然是謀劃已久,那一定有很多餘黨。
到現在為止,東源市那邊的警方成立專案小組,專門在研究深入徐振生的案件。
致力於要將所有的餘黨都一並抓獲。
關於這皮膚病,陳念還記得一點。
但不算清晰。
她拿手機在記事錄中,把記得信息全部都寫下來,拿給徐晏清看。
不過徐晏清的知識庫還沒有廣泛到這個地步,像這種皮膚病他也沒有涉及。畢竟他現在專攻的方向。
去研究中心那邊,也許能查到一些相關信息。
另外,他也可以直接聯係霍普教授,讓他看一看,應該能得到答案。
稍後,陳念把皮膚病的所有症狀反應,都仔細寫下來,發給了徐晏清。
徐晏清看過之後,表述上沒什麽問題,就郵件給了霍普教授。
……
孟安筠正常上班,快要期末,考試安排都已經出來了。
係裏麵沒有給她安排監考任務。
這天,她在辦公室裏寫年終總結。
譚子銳造訪。
辦公室裏還有其他老師,孟安筠便帶著他去了會客室,這邊沒有茶葉,“您將就一下,最近期末,大家都有些忙,這些瑣事就有點顧不上。”
“不要緊,我也不是來這裏喝茶的。”
孟安筠淡淡笑了笑。
譚子銳一直讓人監視著她的行蹤,其中有兩次,她失去蹤跡有差不多兩個小時。
不過因為她又完好無損的回到家裏,所以沒有人發現。
事情發生之後。
除開當天在警局做筆錄的時候,孟安筠情緒略有些激動之外,她很快就恢複常態,正常的上班工作。
對於警方的調查,也是做到百分之百的配合。
孟安筠:“您今天專門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具體也沒什麽事兒,就是路過這邊,進來看看你的情況,有沒有造成什麽心理陰影。我沒打擾你吧?”
“沒有。我在這邊沒有其他職位,所以也不怎麽忙。不想整天待在家裏,就立刻恢複工作,手頭上忙碌起來,才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
譚子銳讚同的點點頭,說:“我看你的狀態其實恢複真的還挺好,想想一年前這個時候,我非常擔心你會不堪重負自殺。”
“我以前也辦過類似的案子,那姑娘好不同意被解救出來,結果到最後不堪重負,最終還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實在是太可惜了,那時候我還年輕一點,我就對自己說,我以後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所以這一年,我對你的關注會比較多,看到你慢慢好起來,能夠重新走出來,我為你感到高興。”
孟安筠麵帶著淺笑,“謝謝您的鼓勵。”
譚子銳喝了口水,想了一下,說:“另外,我還希望你能夠,再給我講一講你跟徐京墨之間的事兒。”
孟安筠想了下,“您稍等一下。”
隨後,她回了一趟辦公室,從包裏拿出那部手機,拿給譚子銳,“這是當時京墨身上的手機,他突然攻擊我,也是因為當時這部手機突然響起來。”
“一開始我是懷疑,後來在大堂裏,我故意放了音效,他又突然襲擊我,這就足以說明問題。我相信他並不是故意想要傷害我。”
譚子銳拿過手機,“那你當時怎麽沒說?”
孟安筠:“因為我覺得我的腦子也很混亂,我怕自己被人利用。”
“被誰利用?徐晏清嗎?我記得你說是徐晏清讓你恢複了正常的記憶,所以那場婚宴,是你們一起設的局嗎?徐京墨也知情?就是為了先斬後奏,不給你爺爺半點阻止的機會。或者說,也是想讓徐庭能夠露出馬腳?”
譚子銳麵上仍是一副溫善的笑意,仿佛隻是跟她隨便聊聊。
在眼下的氛圍下,不像是在警局的詢問室,給人很大的壓迫感。
孟安筠一時沒有開口。
每一個案件的發生,都要追溯一個前因後果。
逐步往前推,自然能推出不少問題。
一年前的綁架案,一直沒有抓到真正的綁匪,這個案子一直存在譚子銳的心裏,總要弄個清楚。
孟安筠:“我當時就隻是想順利的完成婚禮。京墨說過他一定會出現,我當然相信他。”
“那你心裏對徐京墨是有愛的,是嗎?”
“是啊。”
譚子銳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更多。
畢竟也不是在警局的審訊室。
譚子銳沒待多久,孟安筠送他出了教學樓。
傍晚下班。
孟鈺敬親自過來接她。
他沒提前說,孟安筠便有些驚訝,“爺爺,你怎麽來了。”
孟鈺敬道:“路過嘛,時間剛好,就順便過來接你回家。”
車子一路行駛,車內很安靜。
這時,孟安筠發現車子的方向並不是回家的方向。
“爺爺,我們不是回家嗎?”
孟鈺敬道:“今天不回家吃飯,咱們倆好久沒有一起好好的單獨吃一頓飯,總感覺有些疏遠了。”
孟安筠餘光看了他一眼,心裏莫名忐忑,麵上還是揚了笑,說:“是啊。發生的事情太多,我覺得我們一家人都很久沒有好好一塊吃過飯了。”
第598章:合謀
車子一路行駛。
車內的氣氛略微有點沉悶,孟安筠看著窗外,心思幾轉,爺爺沒跟她說要去什麽地方吃飯。
很快就過了她熟悉的範圍。
孟安筠的心情從忐忑到緊張,逐漸趨於平靜。
“爸爸沒一起來嗎?”
孟鈺敬說:“你媽媽身體抱恙,你爸爸自然要在家裏照顧著。”
孟安筠:“媽媽有病了?”
“是啊。北城氣候不適合她養身子,我讓她回去,她偏偏不聽,一定要陪在你身邊。等吃完飯回去,你好好勸勸她。她主要也是擔心你,可能是我做的一切決定,讓她不滿意,覺得我委屈了你,所以現在非要留在你身邊,生怕我又讓人欺負了你。”
這話,主要還是說給孟安筠聽。
孟鈺敬側目看向她,笑著問:“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
孟安筠笑了笑,說:“媽媽隻是單純隻為我著想,沒考慮到其他。她這麽多年住在鄉下養著,過的無憂無慮,當然不會明白爺爺您的苦心。很多事情,並不是您的問題,隻是身為這個家的大家長,身為這個家的一員,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無度的寵愛,也隻會慣壞一個人。”
“以前家裏上上下下都太慣著我了,其實這樣不好。”
孟安筠這番話說的得體,卻又處處存著埋怨。
孟鈺敬感到心寒。
他自問對孟安筠的關懷,是所有孫子輩裏最多的,她是他的親孫女,感情都是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一點,她不該懷疑。
所以,有句話她倒是說的不錯,無度的寵愛,真的會慣壞一個人。
慣的她以為所有的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孟鈺敬寡淡一笑,並未接她的話。
氣氛再次沉了下去。
孟安筠側開頭,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約莫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私人餐館門口。
周圍稍顯冷清。
餐館獨立成院,看起來格調很高。
孟安筠正要下車,孟鈺敬拉住了她的手腕,司機先下車。
車門關上,車內就隻剩下他們爺孫兩人。
孟鈺敬道:“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你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你是什麽性格我最清楚,你覺得你有什麽能瞞得過我的嗎?”
孟安筠笑了笑,“爺爺,您到底想說什麽呢?既然隻是我們兩人一起吃飯,有什麽話不能進了餐廳再說,要在車裏說呢?”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並不真誠。
孟鈺敬鬆開了手,收斂了神色,說:“下車吧。”
隨後,兩人進了餐廳。
包間訂在二層樓,推門進去,包間裏已經有人坐著。
分別是徐漢義和徐庭。
孟安筠的第六感沒錯,她看了徐庭一眼,轉臉看了孟鈺敬一眼,而後禮貌又熱情的叫了徐漢義一聲。
徐漢義坐在餐桌前,徐庭則坐在靠牆的沙發上正在喝茶,他一隻手抵在扶手上,抬起眼看向他們。
兩人坐下來。
餐桌上,菜都已經上齊了。
徐漢義說:“菜剛上,先吃飯,有什麽我們稍後再說。”
孟安筠坐在那裏,卻不動筷子。
徐庭沒有坐過來,像是局外人,並不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
孟鈺敬拿起了旁邊的白酒,給自己倒了半杯,自顧自的說道:“剛剛來的路上,筠筠都已經跟我都說清楚了,她是怕提前跟我說,到時候大家的反應不夠真實,會讓徐晏清看出來。還有,他也怕我為了跟老徐你的交情,不顧她的感受,讓她一味忍讓,所以才沒說。京墨對她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她沒辦法咽下這口氣,包括徐晏清在內。”
他喝了一口酒,朝著徐漢義笑了笑,說:“這麽說起來,我這個當爺爺的,也真的非常不夠格,讓自己的孫女受盡委屈。如今傷心傷身,我還為了顧全大局,讓她隱忍。有什麽我在想,我們把家族做大做強,究竟是為了什麽呢?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有更好的生活,給孩子們更好,更公平的未來。”
“老徐啊老徐,你看你都把你的子孫教育成什麽樣了。徐京墨幹的那是人事兒嗎?”
徐漢義沒有說話,隻是陪孟鈺敬一塊喝了一杯。
孟安筠,“其他也不必多說,我們還是直接進入主題吧。”
話音落下,包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徐漢義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如今,京墨已經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誰也救不了他。他也應該得到他應該有的懲罰。”
“那您想讓我怎麽改變口供?而且,通常我的口供被推翻的話,我之後再說的話,警方那邊就很難再相信,我也可能做不了證人,最好能查到我是被迫撒得慌,這樣也更能夠讓人信服。”
徐庭適時開口,“你現在跟徐晏清還有聯係嗎?”
“有。”
“那就看你怎麽處理這件事了。”徐庭笑了笑,說:“畢竟現在是你要報仇,這兩個人都跟你有糾葛,你既然一心想要報複,就一定能想出法子。”
徐庭說話滴水不漏,聽著像是把所有的鍋都甩到了她的身上。
孟安筠:“這難道不是雙贏嗎?”
徐庭笑而不語。
飯局結束。
大家各自離開,徐庭從院子的後門離開。
剛走進巷子,一隻麻袋從天而降,他幾乎來不及反抗,就被人直接敲暈。
……
三天後。
徐晏清出院,可他卻久久沒有回到家。
裴堰和蘇曜得知情況,四十八小時之後,就直接報了警。
正好譚子銳想要找徐晏清問一些事兒,沒想到剛要找他人,人就失蹤了。
還是跟陳念一起失蹤的。
彼時。
徐漢義這兩天都聯係不上徐庭,剛收起手機,裴堰的電話進來。
“徐老,你這邊跟徐晏清有過聯係嗎?”
徐漢義:“他不是在醫院養著嗎?”
裴堰:“看來您這兩天很忙。”
“怎麽?”
“兩天前徐晏清就出院了,不過回家的路上可能出了一點情況,他們一直沒到家。”
徐漢義微皺起了眉,“什麽?”
“徐晏清和陳念一起失蹤了。”
徐漢義麵色微微沉了下來,根本就不相信,“路上失蹤?裴堰,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他身邊那麽多保鏢跟著?怎麽可能失蹤?!”
裴堰:“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聽著不像是擔心的意思。”
第599章:能順利嗎
徐漢義怒火不減,“我這是在質問你,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我之前去醫院的時候,門口兩個保鏢怎麽都不讓我進去,我以為你們多厲害。現在看來,你們隻是在防著我,真的有危險的時候,你們就防不住了?”
不等裴堰說話,徐漢義直接就掛了電話。
裴堰看了眼手機,冷道:“這老頭子竟然還反咬我一口。”
他開的是免提,蘇曜坐在旁邊,自然也聽到了,幽幽的說:“我覺得他說的也沒錯,這麽多保鏢,都看不住兩個人,確實是有點廢。”
裴堰將手機放在一側,說:“我是個生意人,不是專業做保鏢的。更何況我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你以為能防得住?”
蘇曜看著他。
裴堰摸摸他的頭,說:“你也不用太擔心,這幾天我會留在北城,你什麽時候放假?”
“快了。不過我打算留在北城,今年過年不回去了。”
裴堰點點頭,也尊重他的想法,“匯安那邊有套房子,等放假了可以去那邊住。房子早就已經裝修好了,直接領包入住就行。”
他說著,拿了門卡給他。
蘇曜想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他又仔細打量了裴堰一眼,到底還是沒多問徐晏清的情況。
……
徐漢義直接把電話打到譚子銳這裏。
正好,譚子銳剛把案子接過來。
他總覺得孟徐兩家的所有案子,應該都是有所關聯的。
他跟交通部門聯係了一下,調取了徐晏清從醫院出來後所經之路的監控。
他們這邊已經看過一次監控,並沒發現什麽異常。
但事情發生在路上,肯定是有跡可循。
譚子銳這會正跟人一塊在看監控,他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到外麵,“徐老。”
徐漢義:“我剛剛打了一圈電話,有人告訴我,徐晏清的事兒,也由你接手了?”
“徐老,您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盡快把人找回來。確保他完好無損。徐晏清的重要性,我還是知道的。”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的歎氣聲,徐漢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說:“那就麻煩你多上心了。”
譚子銳:“您也保重身體。”
這家裏頭接二連三的發生那麽多事兒,仍誰都吃不消。
徐漢義顫微微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徐家接二連三發生那麽多事,校長體諒他的心情,已經讓他提前放假,回去好好休息。
隻不過徐漢義堅持要完成最後的教學任務。
學校這邊事情少,他就去研究中心。
徐振昌出事的消息不脛而走。
他在研究中心畢竟是骨幹人物。
辦公室裏,林毓正在整理徐振昌的遺物。
“徐爺爺,您怎麽來了。”
“你在做什麽?”
林毓:“我在整理老師的私人物品,想著整理好了,給您送過去,我想著您可能會需要。”
徐漢義點點頭,“你有心了。”
“您家裏有什麽事兒,隻管跟我說。”
徐振昌在工作上對林毓還是很不錯的,林毓在他身上也學到不少東西,職位也每年逐步的往上升。
發生這樣的事兒,林毓也十分難過。
徐振昌的私人物品收拾的差不多了,收納盒放在辦公桌上,麵上就是徐振昌跟兩個兒子的合照。
另一張則是一張舊照片,是徐振昌跟妻子的合照。
從這兩張照片來看,徐振昌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徐漢義站在桌子邊上,拿起相框看了看。
照片裏,父子三人都隻是微笑,照片裏的京墨才十歲。
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站著。
徐漢義盯著照片許久,心上的那塊石頭越來越沉,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照片裏的徐庭戴著眼鏡,麵帶微笑的看著鏡頭,仿佛在看著他。
徐漢義將照片重重的放下。
動作大了點。
站在一側的林毓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了徐漢義一眼。
徐漢義忍住情緒,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
“好。那您有事叫我。”
林毓退了出去,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
剛關上門,徐漢義的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孟鈺敬的電話。
他想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聲音沉沉:“喂。”
孟鈺敬:“現在是什麽情況?徐晏清怎麽失蹤了?”
“我也很想知道。”
話音落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很明顯,現在這樣的情況,就好像他們最初商量的那樣。
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還是有其他什麽原因?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有些事兒已經不能在他們倆的控製範圍內了。
……
徐庭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圍一片漆黑。
他渾身沒什麽力,艱難的翻了個身,等著眼睛慢慢適應黑暗。
可惜,周圍一絲光暈都沒有。
他睜著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像是被人丟進了真空之中。
這樣的環境,很考驗人的意誌力。
他重新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保持情緒平穩。
不出意外,一定是徐晏清的傑作。
突然之間,眼前有亮光閃過。
他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他自己。
是一些他小時候的視頻,是他的親生母親拍的。
那時候,還沒有徐京墨,隻有他們一家三口,看起來很和諧。
他的心口略微一顫。
這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畫麵,全是他小時候的,循環播放。
徐庭的情緒從平靜逐漸開始有了波動,他的額頭布了一層細細的汗。
他重新閉上眼睛,咯咯地笑起來。
他在笑徐晏清的愚蠢,以為這樣就能刺激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的內心若是能那麽輕易被攻克,那就枉費他這麽多年的研究了。
另一邊。
陳念看著畫麵裏的人,扭頭看了看徐晏清,“你確定這樣就能讓他發瘋?”
“不知道。試試看。”徐晏清把她拉到身側,“別一直盯著。”
他們所在的地方環境並不好,沒有暖氣,隻能穿著厚厚的棉服取暖,白天有太陽還好一點,到了晚上就比較難熬。
這種廢棄的房子,通常都有個鬧鬼的傳聞。
但也隻有這種地方,不容易被人發現,可以藏身。
其他倒是沒什麽,陳念更擔心徐晏清的傷勢。
雖說現在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但保不齊會有意外發生。
陳念:“你說,我們能順利嗎?”
第600章:想要很多很多的時間
徐晏清幫她把圍巾拉緊了一點,說:“順利或者不順利,都在我的計劃之內,所有無所謂順不順利,隻要你不要受傷就好,到時候一定要聽我的安排,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明白嗎?”
“那你不得先告訴我,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嗎?還有,你會讓我做什麽,什麽情況我必須要聽從你的安排。”
徐晏清笑了下,“你在給李章做事的事情,你會問那麽多嗎?”
陳念側頭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那你這話的意思是,你跟李章是一樣的?那李章可不會這麽抱我,你走開一點。”
徐晏清一把揪住她,“跟我貧嘴?”
陳念的表情不變,“你看我像是在跟你貧嘴嗎?我跟李隊說話níng?méng,也不會靠的那麽近,所以接下去的時間,請你跟我保持好距離。”
她說著,扒拉開他的手,起身走到另一把椅子上,雙手插在衣服袋子裏,一副要公事公辦,不跟他講感情的架勢,冷冰冰的揚了揚下巴,說:“既然是做任務,我作為參與人之一,你是不是應該跟我把整個計劃說清楚才好呢?”
“要不然的話,到時候出現什麽樣的異常情況,我不能夠按照你說的去做,你也不能夠怪我,對不對?”
徐晏清不小心吸到一口涼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牽扯到傷口,不由的露出疼痛的表情。
片刻,陳念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外麵天色暗下來,屋內就點兩盞充電燈,光線調的比較暗。
陳念正好坐在燈光前麵,暖黃色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那雙烏黑的眼睛,被照的亮晶晶的。
眼神看起來尤其的認真。
四目相對。
徐晏清知道,她不滿的並不是他說的那句話。
這時,顧武拿了晚飯上來。
見兩人麵對麵坐著,就有點問題,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把飯盒放下,說:“警方已經展開調查,咱們可以利用的時間不多。”
“嗯。”
顧武插著腰,“曦月那邊已經有了尉邢的線索,應該可以很快就找到人。咱就說,現在這種時候,咱們自己人就不要搞內訌什麽的了。別到時候又被別人鑽了空子。”
“徐晏清你自己現在身體是什麽情況,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啊。”
徐晏清睨了他一眼。
顧武揚了揚眉毛,又用眼神提醒了一遍。
有陳念在,徐晏清真是什麽事兒都能做的出來。
什麽原則啊,計劃啊。
都可以被破壞。
顧武咳了一聲,拿話點陳念,“先顧全一下大局啊。”
說完,他就下去了。
陳念平靜的收回視線,往前挪了挪,打開食盒。
食材方麵,還是體諒到了徐晏清的傷勢。
還算清淡。
陳念將其中一雙筷子遞給徐晏清,說:“先吃飯。”
徐晏清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還有一種可能,會有另一幫人,在警察來之前,把我們一網打盡。”
陳念:“所以,如果這種可能性發生了,你會讓人先帶我走,是嗎?”
“看情況。”
陳念認真的想了想,說:“好。”
這話她並不違心,是真的認真想了以後回答的。
徐晏清:“那還不坐過來?”
“還是隔著一點距離吧,你好像是忘了,我現在的屬性,都不完全算是你這邊的。我不想拖你後腿,更不想在關鍵的時候,再捅你一刀。”
她一邊說,一邊乖覺吃飯。
“而且,現在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在聶寒那裏,還是學了一點自保的本事。”她朝著他笑了笑,“我隻要你保護好你自己。知道這一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是你在船上跟我說的那句話。”
“隻要我活著,你總會找到我。隻要我活著,你也就一定會好好活著。”
她伸出手,手指動了動,示意要跟他握手。
徐晏清抓住她的手。
飯後。
陳念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下樓去跟顧武拿了新的暖爐上去,放在兩人的腳邊。
夜裏冷,顧武給他們兩個準備了厚的軍大衣。
雖說周圍環境不怎麽好,可隻要兩個人在一起,竟然有一種另類的浪漫。
陳念:“你現在是什麽計劃?還是跟以前一樣嗎?”
徐晏清說:“跟你在一起。”
兩人側著頭,看著彼此。
他將她兩隻手握在手裏,身子往前傾,神情認真的看著她。
半晌後,他低下頭,看著她的手,說:“我以前沒想過感情這件事,我心裏隻有一個目標,成為國內最有影響力的醫學院士,當所有人都相信你的時候,他們就會輕而易舉的死在你的手裏。”
他微微一笑,“我討厭這個世界,也討厭所有人。徐仁和蘇珺該死,生他們的人也該死。人性本惡,我要阻止惡事發生,那麽人類就不該存在,包括我自己。”
“那時候我對自己的婚姻目標,也隻有孟安筠,她的身份地位和學曆,各方麵都是最符合的。而且,我也要得到徐漢義手裏的研究中心,那麽權威的研究中心,是可以做很多事的。一直以來,我都不敢跟你說的這些,我從來都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我怕你知道的越多,就會從心裏厭惡我。”
“現在,我有一點點開始喜歡這個世界,我想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一個真正優秀的人。”他緩緩抬起眼,對上陳念的目光。
那雙眼睛裏,藏著一點點卑微。
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獸。
這是徐晏清第一次透露他的內心,直白的沒有任何遮掩的暴露他的惡。
他的這種想法沒有人知道。
李岸浦,包括廖秋平,都以為他隻是想要報複蘇徐兩家人。
他用力的抓著她的雙手,“別不喜歡我,我會改的。”
陳念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朝著他笑,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誰說我喜歡優秀的人?我隻是喜歡徐晏清這個人而已,喜歡就是喜歡了,所以就算你十惡不赦,我也很難收回我的喜歡。”
“徐晏清,我沒有拯救你的能力,我隻能陪著你一起好,陪著你一起壞。你不需要努力的去變成什麽樣子,隻要你自己覺得開心舒服就好。”
陳念用拇指輕輕摩挲他的手背,“但是,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好好的跟你談一場平平淡淡的,像普通人那樣的戀愛。”
第601章: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陳念眼眶裏含著眼裏,也帶著笑容。
燈光將她的雙眼,映的亮晶晶的。
徐晏清湊上去,在她眼睛上親了親。
她垂眼的瞬間,兩顆眼淚同時落下來。
徐晏清:“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的。”
他剛想鬆手去抱她,陳念立刻道:“別鬆開,就這樣抓著。”
她用額頭頂住他的,突然就輕輕笑起來,就隻是笑。
笑聲落在徐晏清的耳朵裏,柔軟了他的心,他又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
他一下下的親,陳念又哭又笑,心裏又甜又酸。
隨後,陳念去樓下單獨的房間睡覺。
徐晏清推門進了關著徐庭的暗室。
他這會坐在牆角,光線進來時,他略微動了一下,卻沒有抬頭看過去。
這時,牆上的畫麵又亮了起來。
這一回,是徐庭剛出生時拍攝的場景。
畫麵裏有徐庭的母親,還有徐振昌。
地點是在他們家的主臥。
畫麵明媚,徐庭的母親坐在陽光下,對著鏡頭笑的很開心。
那個年代有攝像機,相對來說,家境一定是很不錯的。
徐晏清站在旁邊看著。
徐庭的母親是個很溫婉的女人,眉眼溫和,一個就知道脾氣很好,她不知道在說什麽,眉眼間滿是笑容和愛。
沒一會,鏡頭裏又多一個人,那就是年輕的徐振昌。
把懷裏的孩子遞給了她。
徐庭輕輕笑起來,冷冷的問:“誰教你的?”
顯然,這個法子有用。
也許連徐庭自己也未必能意識到,這些東西竟然能影響他。
徐晏清沒接話,隻道:“我之前一直在想,老馮會是誰的人,我想過是徐振生,也曾想過是徐振昌。現在看來,應該是你。所以你很早就已經知道,我跟陳念的交集。”
“老馮手頭上那些照片,其實是從時雨辰手上截回來的,並及時的阻止了她曝光我們的關係。”
徐庭隻是笑,他抬起頭,看向徐晏清。
徐晏清還是站在門口,背對著光,看不清楚此時此刻,他臉上是個什麽樣的表情,僅僅隻能夠看到他的輪廓。
徐庭慢慢的斂住笑意,突然就變了一種態度,說:“你跟陳念一起聯合起來綁架我,想要讓我給你背鍋。徐晏清,大家都已經知道你回徐家的目的了,別再費勁心思搞事了。爺爺對你不好嗎?我們對你不好嗎?為什麽要把徐家攪合成這樣?”
“徐家沒有對不起你任何事,對不起你的,隻有你的父母。但現在他們都已經被你弄死了,你還想怎麽樣?收手吧!沒有人會相信你,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話音落下。
徐庭靠著的那麵牆,投放了影像,光直接打在了徐庭的臉上。
他用最正直的語氣,可那雙眼睛裏,卻充斥著一種癲狂,表情近乎扭曲。
光線刺眼,他一下閉上了眼睛。
打在他臉上的畫麵,正是他留宿在徐振昌家的場麵。
他再睜開眼時,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猛然轉頭。
正好就看到徐京墨將徐振昌從房間裏拖出來的畫麵,畫麵裏,徐振昌抬了一下頭,還掙紮了一下。
但明顯,沒有反抗的能力。
徐庭眉頭微動,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視頻存在?
徐晏清雙手抱臂,下一秒,他旁邊的牆上也亮起畫麵。
片刻的功夫,四麵牆都開始播放視頻。
每一個視頻,都是不同模樣的徐庭。
徐庭微微瞠目,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裂開。
而正對他的那麵牆,畫麵就定格在他坐在幽暗的客廳裏,側頭朝著衛生間的方向看,戴著金絲邊的眼鏡,臉上噙著邪肆的笑。
他緊咬著後槽牙,情緒開始逐漸崩盤。
整個人因為憤怒而渾身發顫,他的眼神從波動,開始逐漸趨於平靜和冰冷。
臉上映著的光,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神經質。
徐晏清摁了暫停鍵。
四麵牆的視頻全部暫停。
徐晏清:“認輸嗎?”
徐庭笑起來,堅定道:“我還沒輸。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也解不開陳念的催眠。就算是M國的康斯但丁也不能。”
他一邊說,一邊扶著牆站了起來,走到屋子中間,轉了一圈,掃了一眼這四麵牆,說;“這大概就是他教你的吧?”
徐晏清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徐庭最後麵向的是自己母親,露出淺淺的笑容,說:“就算是我殺了徐振昌又怎麽樣?就算是我把徐京墨變成這樣又怎麽樣?他們還是不會選擇你!所以你做這些是沒有用的。”
他仰著臉,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母親。
畫麵正好就定格在他母親朝著鏡頭微笑的畫麵。
兩人仿佛隔著時光對視。
徐庭的眼神慢慢變得溫和,眼裏帶著虔誠,自顧自的說:“她為徐家獻出了生命,我絕對不能辜負她。我應該得到一切,其他人都沒有資格。也隻有我,才能夠讓整個徐家都變得更好,誰也不能搶走和破壞。”
“誰都別想破壞這一切,徐家隻能是我的。”他的聲音逐漸變輕,一遍又一遍的複述著這句話。
隨後,又靜靜的看著了一會。
半晌。
他突然側過頭,雙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說:“其實我們可以做交換啊?我知道你並不是想要徐家,你的目的也隻是想要毀掉徐家而已。可你現在心裏最重要的人是陳念,既然如此,那麽我們求仁得仁。我讓你好好跟陳念在一起,解除她身上的催眠,而你放棄跟我爭徐家,如何?”
“否則的話,除非她再也不愛你,隻要她愛你一天,你都有生命危險。這麽艱難才在一起呢?你難道就不想跟她好好的溫存一下?總不可能一輩子這麽互相防著吧?”
“而且,你們把我弄到這裏,給我看這些東西,最終目的不就是想要我幫你們解除嗎?現在條件擺在這裏,就看你答不答應了。”
徐庭自認為是有絕對優勢的。
就算徐晏清不介意,陳念也不會讓自己這樣下去。
人啊,隻要有了愛,就會有無盡的牽掛和源源不斷的顧慮。
他捏住的是徐晏清的軟肋,他根本就不會輸。
徐家若是不能落到他徐庭的手裏,那就不需要存在,他們這些人,誰都不配擁有。
他抬起手,手指正好落在母親的手上。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602章:你還有兩個小時
徐晏清走到徐庭身側,與他並肩而立,仔細想了想,說:“馮彰在我身邊待了四年,他應該給了你很多信息。怎麽?難道你到現在還沒完全摸透我的心思?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還真是高看了你一眼。”
“你也不過如此。”
徐庭冷笑,不滿道:“你不要太自以為是,認為在任何領域你都能做好,心理學可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徐晏清冷眼看過去,淡聲問:“能比心髒和大腦更難?”
他的語氣平淡,卻又處處透著一種自信。
仿佛這世間,也沒什麽能完完全全的難倒他。
隻要他想,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徐晏清說:“所以,你的條件在我這裏不成立,換一個看看,有沒有能更吸引我的,能讓我就此放過你。”
徐庭的表情微微僵住。
除了一個陳念,他沒有任何可以跟徐晏清談判的優勢。
而恰恰是一個陳念,讓他從根本上失去了跟徐晏清談判的資格。
徐晏清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放過讓他跟陳念受苦受難的人。
他也許能放過對付他的人,但絕對不會放過對陳念下手的人。
有了這個認知,徐庭心裏涼了半截。
所以,像徐晏這種人,怎麽可以存在!
早就該消失!
如果當初不是馮彰多此一舉的去救人,徐晏清已經死了!
眼前母親的臉,讓徐庭心裏更加的不甘。
他不能就這樣折在這一步!
他明明已經抓到了徐晏清的軟肋!他明明勝券在握!
徐庭的堅定,在這一刻開始出現了一絲裂痕。
並且這裂痕在逐漸擴大。
而這四麵牆上的畫麵,成了催命符,每一個畫麵,都在往他心上砸,將他堅硬的防線擊潰,徹底擊垮。
他的呼吸開始變沉。
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便惡狠狠的朝著徐晏清襲了過去。
徐晏清一閃身,避開了他的偷襲。
徐晏清麵不改色,黑沉的眸子平靜的看著他。
徐庭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讓自己保持冷靜,“給我一個機會。”
徐晏清:“你沒有機會了。”
“不。可以有,一定可以有。”
隨即,徐庭再次朝著他撲過去,這一次眼中帶著窮凶極惡的光,“你死了就有機會了!”
這一次。
他不再隱藏自己,出手的動作,不像第一次那樣的笨拙。
幸好徐晏清有所防備,還是躲過了他的第一招。
但接下去就沒那麽好應付。
徐庭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徐晏清身上有傷沒有痊愈,反應和速度上自然就不必上徐庭。
當一個人被逼到死角,就會觸底反彈。
徐庭的每一招都朝著徐晏清傷口的方向去,想要先打掉他的氣勢。
並在最短時間內,將他控製住。
這樣才有可能給自己一線生機。
徐晏清並不還擊,更多的隻是躲避。
徐庭便抓準了這一點,開啟了更強烈的攻勢。
就在徐庭要抓住徐晏清的瞬間,門口突然進來幾個蒙麵的人。
徐庭愣了一秒,就錯過了抓徐晏清的機會。
徐晏清立刻就被那些蒙麵人給抓住,徐庭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而且這些人並沒有抓他。
數秒之後,徐庭才略略回過神來,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你們是來救我的?”
這時,屋內的視頻頓時熄滅,亮起了燈,一個男人走進來。
裝束跟其他人不同,一樣的是他們都帶著麵罩,隻露出半張臉。
男人一個眼神,徐庭也被人扣住。
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而後落在徐庭的身上,問:“是你說陳念遲早會殺了徐晏清,是嗎?”
徐庭並不接話,隻是看著對方的眼睛,他還不能完全的判斷出,這批人究竟是敵是友。
男人不等他開口,對著手下的人揚了揚下巴,說:“把人丟去跟陳念關在一起,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徐庭警惕道:“到了這一步,有試的必要嗎?”
“不試又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就有價值。”
“可是……”
“可是什麽?”男人的言語間透著警告,濃黑的眉毛皺了皺。
徐庭:“要是陳念真的殺了徐晏清,該怎麽交代?現在外麵的人都該知道他是被綁架的吧?他但凡出事……”
男人打斷他,“你怕什麽?陳念要是沒有動手,這場綁架,你跟他們兩個都活不了,所以不會讓你去頂罪的,你大可放心。”
男人捏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說:“我覺得你現在更應該想一想,如果到時候沒有發生我想看到的,你要選擇哪種死法。”
說完。
男人轉身就走,隻給了徐庭一個冷酷無情的背影。
徐晏清是被他們押走的,徐庭倒是自己走出去的。
外頭,這夥戴麵罩的,正在收拾徐晏清手下的人。
徐庭掃了一圈,心裏略微安定了幾分。
隨後,徐晏清和陳念被關在了一塊,裏麵按了攝像頭。
徐庭則跟領頭人,在另一個房間看著。
屋子裏,陳念還沒醒來,徐晏清也沒掙紮,抬起臉,看著監控探頭的方向。
徐庭心裏其實還是有幾分的不安,他餘光看了身側的領頭人一眼,因為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起來很有肅殺之氣。
徐庭剛想說話,男人卻先一步開口,“你最多隻有兩天時間。”
他抬起手,伸出兩根手指。
“如果我沒看到我想看到的,你會知道後果。”
徐庭:“可是……”
“沒有可是。”
接下去,男人便拒絕與他交流。
時間流逝的很快,鏡頭裏的兩個人,還十分和諧的待在一起。
徐庭逐漸焦灼起來。
一天過去。
男人點了點手腕上的表麵,像是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徐晏清和陳念失蹤,裴堰一定會報警。
譚子銳如今本就對他們這些人,都頗為關注,就算是徐晏清,在他那裏,恐怕也不會是完全無害的。
所以警察一定會找到這裏。
如果陳念跟徐晏清一起死在這裏,那麽罪名就妥妥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看向身側的男人。
現在就要賭一把,賭這身邊的男人,究竟是徐晏清安排的人,還是真的如這個男人所說。
他們是來一網打盡的。
時間逐步逼近規定時間,陳念仍然沒有攻擊徐晏清的跡象。
男人說:“你還有兩個小時。”
第603章:怎麽敢
徐庭靜默著坐了一會,說:“我可以出去抽根煙嗎?”
“去吧。”男人揚了揚下巴,倒是不為難他,隨手拿了一包煙給他。
徐庭說了聲謝,便起身出去。
外麵天色已暗。
門外就亮著幾隻燈,他走到屋子前的泥地,四周圍都是些雜草。
徐庭粗略的掃了一眼這些人,每一個都戴著同樣的麵罩,均隻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統一的。
因為跟李章有一定的接觸,所以徐庭對這一類的職業還是挺敏感的。
他甚至可以從他們這些人的行為舉止,看出他們的心思。
他往出走了兩步,就有人嗬了一聲,是在提醒他老實點。
徐庭回過頭,對上了那人冷厲的眼神。
徐庭看著他,把煙放到嘴裏,這才發現身上沒火,便朝著那人伸出手,“有沒有火?借一下。”
對方沒接他的話,轉過頭做自己的事兒。
這批人訓練有素,心理防線很重。
徐庭最後沒抽成煙,隻站在那裏,將手裏的煙一點點撥開,將煙絲全散了出去。
周圍的環境未知。
從肉眼的距離,並不能看到人煙的氣息,所以憑借他自己想要從這裏逃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
徐庭有本事能刺激到陳念動手,畢竟是他最好的傑作,可他現在對眼下的情形有所懷疑。
就像之前的婚宴的事兒。
徐晏清跟陳念演這麽一出,那麽現在也有可能是徐晏清提前準備好做的戲碼。
半晌。
徐庭才重新回到屋內,男人繼續盯著屏幕,不等徐庭開口,男人突然拿出手槍在桌板上敲了兩下,說:“你沒時間了。”
話音落下。
隻見那男人轉過身,槍口對準了他,子彈打進徐庭胳膊的瞬間,徐庭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下一秒,男人已經將槍口對準他的額頭。
徐庭立刻道:“我可以證明!她的潛意識是我親自植入的,除了她自發之外,我也可以利用外物來激發她。”
他瞪大了眼睛,急切的說。
男人卻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槍頭依然定在徐庭的額頭上,淡淡的說:“怎麽做?”
他仿佛已經不在意徐庭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本事。
徐庭強忍著劇痛,吞了口口水,說:“隻有我可以,其他人不行。”
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袖,他的手掌根本堵不住鮮血,從指縫間一股一股的湧出來。
他喘著粗氣,道:“還有時間,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男人並沒有立刻做出決定。
徐庭:“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所以還有時間。”
“警察快到了。”
“還有時間!”徐庭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
男人與他對視了一眼,“你隻有五分鍾。”
男人收起了槍。
徐庭閉了閉眼,“讓我進去。”
隨後,男人就叫了手下進來,帶著徐庭過去。
順道拿了紗布給他隨便綁了一下。
小黑屋內。
徐晏清跟陳念各坐一邊,兩人基本上沒什麽交流。
徐庭知道他們是故意不交流,不交流就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陳念此時心境十分平靜,即便有了突發狀況,她還是選擇相信徐晏清。
她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要克製住自己,千萬不要在這種時候,出現任何異常情況。
小黑屋的門推開。
徐庭走了進來,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最怕痛,也最討厭自己的身上受到損傷,這都是他媽媽贈與給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他順手關上門。
手上的濕紙巾已經沾滿了鮮血,可他手上的血跡依然擦不幹淨,手臂上的傷口也根本止不住血。
順著手臂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他一邊擦,一邊說:“你們怎麽敢?怎麽敢這麽對我!”
他的動作開始變得粗魯,手背的皮膚都被他磋磨的通紅。
片刻,他停下動作,抬眼看向陳念。
陳念咬緊了牙關。
徐庭冷冷一笑,“你也挺有一套,竟然讓李章相信你。不過晚了,我能那麽成功,還多虧了他的那些手下。”
他把手裏的紙巾往邊上一丟,雙手插著腰,往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這麽看了她好一會,突然彎下身,低聲道:“你願意嫁給徐晏清為妻嗎?”
陳念瞪圓了眼睛。
眼裏的掙紮逐漸消失,趨於平靜和冷漠。
徐庭繼續道:“祝你們生死相隨,再不分離。”
話音落下,陳念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徐庭慢慢的往後退,自顧自的說:“是不是圈套都好,你們倆,都也別想活。”
他一步一步退到門口,對著徐晏清笑了一下,抬起手,做了個再見的動作。
……
警方找到這裏的時候。
徐庭正在欣賞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殘殺。
然而,在他轉頭的瞬間,突然一顆子彈飛進來,穿透了他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
他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張著嘴,仿佛還有話要說,可再也發不出聲音。
神誌渙散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從門口進來,身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就跟視頻裏一模一樣。
他的眼角滑落下一滴眼淚,而後倒在了地上。
警方的人魚貫而入。
所有的聲音隨之遠去,他的世界,也徹底成了灰色。
譚子銳親自跟隊。
他立刻讓特警部隊,大範圍的搜捕。
那些人一定沒有走遠。
徐庭如果知道,這棟廢棄的房子,距離最近的一戶人家,不過才百米之內的距離,隻是周圍的樹木茂盛,加上晚間村莊寂靜,乍看之下,會以為遠離人群。
他若知道自己其實有逃生的機會,一定非常懊惱。
譚子銳進了屋子,看到監控器上的畫麵,眉頭微微一緊。
立刻派人,搜查所有房間。
誰知就是沒找到,大概是換了地方。
畫麵裏的情況也很緊急,必須要盡快找到他們。
譚子銳仔細觀察畫麵中屋內的情景,又對比了這棟廢物屋子的裝修很類似。
“看來他們是對我們的行動很了解,這是提前就把人轉了地方。”
譚子銳的手下說:“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徐庭就坐在這裏。”
譚子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人已經死透了,就算知道什麽也沒用。
第604章:未必那麽好運氣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
有人發現了百米開外的地方,有一間單獨的水泥房,應該是以前這戶人家,違章造的雜物房,裏麵有動靜傳出來。
因為是夜間,加上房子周圍的雜草樹木都沒有清理。
小屋隻有一個透氣的窗戶孔。
警方的人闖進去的時候,徐晏清把陳念壓製在身下。
警方立刻將兩人拉開,徐晏清先被帶出去,陳念已經沒太多力氣,被警察扣著也沒再反抗,隻是嘴巴一直念叨著結束兩個字。
女警過來跟她交流,安撫她的情緒。
兩個人都有些狼狽。
譚子銳暫時沒讓他們倆再見麵,先把他倆先後送出去。
他先留在現場。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市裏。
徐漢義第一個接到消息,徐晏清和陳念獲救,徐庭當場身亡,同黨還未抓獲。
徐漢義放下手機,轉而拿過水壺,給自己到了杯水。
林伯在房裏聽到動靜進出,就看到徐漢義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喝茶。
傍晚的時候,譚子銳那邊就說徐晏清他們有了消息,警方立刻行動。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結果。
林伯:“結果怎麽樣?”
徐漢義這會格外的沉靜,說:“徐晏清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林伯這會辨別不出徐漢義的心情。
緊跟著,徐漢義又說:“徐庭沒了。”
林伯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漢義微微揚起下巴,眼睛盯著餐桌上方的筒燈,這個燈跟家裏的裝修風格其實並不太匹配。
這是當初徐庭的媽媽買的。
好像是他們結婚的第二年。
過了太多年,徐漢義隻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性格開朗又熱烈的姑娘,也很聰明,跟徐振昌十分般配。
兩個人工作差不多,平日裏共同語言自然也很多。
雖然是相親結婚,但兩個人婚後感情還是很好的。
頭兩年確實是甜蜜的。
徐庭的媽媽對待徐家的人也都很積極,很想融入其中。
兩人之間有愛,才會想要融入對方的家庭。
其實這個屋子裏,有不少東西是當初徐庭的媽媽給換的。
徐漢義在這些方麵,從來也不講究。
所以,她做了很多事,徐漢義卻未必能記在心上。
林軍濤一直在旁邊陪著。
良久,徐漢義一個字都沒說。
等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看了一眼後,便起身往外走。
這會,林軍濤才察覺到徐漢義是穿戴整齊的,是等著要出門。
徐漢義掛了電話,說:“我自己去一趟就行,你繼續睡。”
看他是打定了主意,林軍濤也就沒多說,點了點頭,道:“好,有什麽給我打電話。”
“沒什麽事,你睡你的。”
徐漢義拿了放在旁邊的手杖,戴了帽子和圍巾就出門了。
……
徐晏清沒去醫院,他身上除了原本的傷口裂開,沒有其他情況。
他的傷勢不算特別嚴重,在家裏就可以處理。
寧昶比他們先一步到玫瑰園。
這邊的房子,是裴堰給準備的。
獨棟別墅,兩個人住的話,還是很舒服的。
徐漢義到了以後,給裴堰打了電話,很快就有人出來,接他進去。
徐晏清已經處理好傷口。
寧昶自然少不了要嘮叨一頓,正說著,就有傭人來敲門。
“徐先生,裴總說老爺子來了。”
寧昶停了話頭,把藥箱收拾好。
徐晏清說:“你去陳念那邊看看。”
“先管好你自己。”
沒一會。
裴堰帶著徐漢義上來,徐晏清正在換衣服,站在床尾,門推開,他的衣服還沒穿上去。
他身上的一些傷痕,便清晰的落在了兩人眼睛裏。
裴堰停了停,說:“抱歉,我以為你現在躺在床上休息。”
徐晏清自若的拉下衣服,說:“本來想洗個澡,寧昶話太密,就先不洗了。”
傷口其實還是有點疼,穿衣服的動作有點牽扯到,他眉頭略微皺了一下。
他回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徐漢義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徐晏清坐下來,說:“麻煩你給泡個茶上來吧。”
這話是對裴堰說的。
徐漢義擺手,“不用,大晚上喝茶,也不利於休息。我就是來看看你好不好。”
裴堰:“茶不需要,夜宵還是要的。這麽晚了,老爺子既然不辭辛苦的走一趟,那今晚就留宿這裏吧,我讓傭人給準備房間。”
徐漢義拒絕,“別麻煩。”
裴堰也沒多客套,自覺退了出去,順便給關上了門。
這房間裏就隻有一把沙發,也沒其他椅子。
徐漢義掃了一眼後,在徐晏清旁邊坐下,“傷還沒好,就這麽折騰,你是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徐晏清淡淡一笑,諷道:“多謝爺爺關心。”
“不過還好,你算是成功了。現在我們家,就隻剩下我跟你了。這裏也沒有別人,我們之間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你直接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麽?最後想要的又是什麽。”
徐晏清隻是看著他,沒有回答。
他含著淺笑的眸子,讓徐漢義平靜的心情開始有些起伏。
兩人對視良久。
徐漢義閉了閉眼,站了起來,“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身體傷著就好好休息,再這麽繼續折騰,下一次未必有那麽好的運氣。”
徐晏清:“多謝爺爺提醒,我會把您的話記在心上。”
徐漢義點點頭,行至門口,手他搭在扶手上,半晌沒動。
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走了出去。
裴堰站在樓梯邊上打電話,看到徐漢義下來,朝著他笑了笑,“夜宵還沒做完您就下來了。”
徐漢義:“不打擾他休息。”
裴堰把他送到門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說:“不知道您還記得當初借的那個五千萬嗎?”
徐漢義停了停,“什麽?”
“最近有股東提到這個問題,正好文蘭鎮那邊最近在網上熱度很高,他們就想著去那邊搞個旅遊業,順便把這老宅子利用起來。”
徐漢義:“你什麽意思?”
裴堰道:“我的意思是,這筆錢是有期限的。您要是一直還不了,我隻能征用了,要不然,我也沒法跟那些股東交代。”
徐漢義哼笑一聲,眼神鋒利無比,厲聲道:“你敢!”
裴堰笑而不語,隻是上前拉開車門,說:“這麽晚,路上怕是不安全,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徐漢義僵著沒動。
第605章:問題
兩人僵持片刻。
裴堰笑起來,說:“現在隻是提議,還沒落實下去,您不用那麽緊張。這錢要是能短時間內填上,那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您也要體諒我,五千萬也不是個小數目,這都一年了,我總該有個交代,畢竟公司不是我。公司的錢,每一筆賬都要清清楚楚……”
不等他把話說完,徐漢義便厲聲打斷,“那你應該找個專業人士去評估一下徐家祖宅的市值!”
“那您知道為什麽會有股東提出意見嗎?”裴堰重新把車門關上,人倚在車身上,說:“最近關於徐家的小道消息很多,您也知道像這種祖宅,有時候靠的是宅子主人的名氣,如果宅子主人的名譽一旦毀掉,您覺得這個宅子價值還剩多少?”
徐漢義有一瞬的心虛,言語依然冷厲強硬,“我們家的事兒,跟祖宅沒有關係。祖宅有它本身的價值,你自己去看看宗祠裏麵的牌位,那些……”
“您跟我說這些沒用,您祖上那些人,大概隻有您自己認識,其他人未必知道的。”裴堰笑著打斷他,“所以您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裏跟我爭辯這些,您爭贏了我也沒用。”
他看了下時間,問:“您真的不考慮在這邊留宿嗎?徐晏清是您的親孫子,您難道還怕他會害您?”
“老爺子,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們之間其實不應該這麽生分的。”
徐漢義冷然一笑,“這句話你不應該跟我說,應該去跟徐晏清說。如果你們真的把我當成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到現在也不會發生那麽多事。”
他幾步上前,自顧上車。
裴堰隻往邊上走了兩步,並不阻止。
徐漢義降下車窗,“你要是敢動祖宅,我就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他並沒看他,可言語裏的堅決,震懾到了裴堰。
車子遠了,裴堰才進屋。
……
譚子銳在事發現場留了一夜,他們還出了特警部隊,搜索了大半夜,還真抓到了一條漏網之魚。
對方身手敏捷,還傷了警隊兩個人,才把他給擒住。
擒住的那一刻,差一點讓他吞毒自盡。
譚子銳一直在徐庭死的那間屋子裏,他一直在想,如果這件事主謀是徐庭,那麽其他人都已經逃跑了,為什麽徐庭還一個人待在這裏?
並且在最後,被人一槍打死。
是他沒機會跑,還是有其他用意。
天色漸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透過破爛的窗戶照到譚子銳的身上。
他正好就站在窗戶邊上。
冬日裏的陽光稀薄,看著溫暖,卻沒有絲毫溫度。
譚子銳眉頭深鎖,用力抽完最後一口煙,將剩下的半支煙摁滅在了窗台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帶著幾個人去走訪幾戶人家。
經過半天的走訪問查。
村子裏根本沒人發現異常,甚至都不知道村子的後山有外來人。
還是這些巡邏車的出現,才讓村子裏的人察覺到異常。
譚子銳大致了解了情況就回到局裏。
他們先盤問了那條漏網之魚,剩下就隻有陳念和徐晏清了。
在去盤問他們之前,警方內部先開了個會。
將整個案件從頭到尾重新整合了一邊,將所有徐家的案子歸攏。
一年前徐京墨和孟安筠的綁架案;徐振昌的死;現在又是徐晏清和陳念的綁架案,還有徐庭的死等。
PPT上的人物關係。
可以看出來,徐家確實很有問題,並且問題不小。
而且他們每一個人單領出來,都有很大的問題。
譚子銳道:“如果說一個家裏出現一個犯罪分子是巧合,那麽一個兩個三個都是這樣,是不是就說明這個家裏就有問題?並不是一個人有問題,而是整個家族都有問題,隻是他們掩蓋的太好,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你們看他們每個人的身份和成績,單拿出來看,都是社會上數一數二優秀的人才。我們往往會認為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庭出生,不可能會出現犯罪行為。但其實這樣的人往往犯罪的能力要比一般人都強,並且善於隱藏。”
今天的列會有部門領導坐鎮。
譚子銳便將一直以來調查關注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這所有的事件中,看起來徐晏清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同時也是得利最大的人。所以我認為,跟徐家孟家有關的案子,都不能隨隨便便下定論,還需要更進一步的調查。說不定到最後所有事都能串起來。”
例會結束之後,部門領導單獨同譚子銳聊了幾句。
“徐家的案子不要放在明麵上查。”
……
陳念被警方安頓在醫院修養,是刻意的將她跟徐晏清分開。
譚子銳先過來見她。
這一次,兩個人傷得不算重,譚子銳將那一段錄像看了一遍。
陳念的攻勢很猛,而且她還誘騙徐晏清,並次次都朝著他傷口的方向襲擊。
隻是徐晏清有所防備,最終沒有讓她得逞。
從視頻裏看,一切不像是作假。
陳念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非要殺了徐晏清不可,她沒有殺人的理由,唯一的理由那就是她是戚崢崴的女兒。
譚子銳拉開椅子坐下來,笑容溫和,問:“感覺怎麽樣?”
陳念:“好多了。徐晏清怎麽樣?沒有被我傷著吧?”
她眼裏滿是焦慮和擔憂,還有自責,“您要不把我抓起來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想他死在我手裏。”
“先別說喪氣話,一定能有解決的辦法。”
陳念沮喪的搖頭。
譚子銳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寬慰道:“先別想那麽多,起碼到現在為止,人沒事。”
陳念接過水杯,低低的說了聲謝。
譚子銳見她情緒穩定,又重新坐下來,說:“能跟我詳細說說事情經過嗎?”
陳念恍然回神,憤怒的說:“是徐庭!我看到他了!他想讓我殺了徐晏清!他還把我們關在一個小黑屋裏,就想看著我把他殺了!他就是個變態!你們不能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譚子銳看著她,說:“所以你的意思是,綁架你們的人是徐庭。他想讓你們兩個死在一起?”
陳念:“我隻知道他不想讓徐晏清好好活著。”
譚子銳點了點頭,說:“徐庭死了。”
第606章:完美
陳念一愣。
譚子銳說:“我們的人找到你們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跑,但被人一槍穿喉,當場死亡。”
陳念一臉木訥,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良久以後,才消化了這個消息,整個人有幾分恍惚,喃喃自語一般,“他……他就這樣死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又問:“確定是他本人嗎?”
譚子銳:“當然。”
“可是怎麽可能呢?他自己人還能殺了他不成?”
譚子銳:“所以,我希望你再仔細的想一想,整個過程中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這很關鍵。隻有真正破獲了綁架你們的人是誰,你們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安全。要不然,我怕往後你們還會有生命危險。”
陳念卻想不出其他。
譚子銳也沒勉強,稍後他又去問了徐晏清,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
傍晚。
應淮序過來接人,跟警方簡單交涉過後,帶著陳念回了玫瑰園。
陳念出事之前,南梔就回了東源市,公司要辦年終,讓她主辦,就不得不回去。
陳念突然好奇的問:“你想南梔嗎?”
“嗯?”應淮序開著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這個問題。
陳念往前湊了一點,手搭在副駕的椅背上,看著他,問:“她都回去好幾天了,你一直在北城,不想她嗎?”
應淮序笑了笑,說:“前天回去過一趟。”
陳念:“你這個未婚夫真的沒話說。一定是談了很多個女朋友,才有這樣的經驗吧?”
“好像也不必親自實踐,才能有經驗。經驗這種東西,想要有,可以從身邊的朋友那邊提取精華。”
“所以,你現在是提取了很多的精華,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完美的男朋友,是嗎?”
應淮序笑著搖搖頭,不接這話。
陳念盯著他,道:“你可以不那麽喜歡南梔,但我希望你不要騙她,傷害她。”
應淮序想了想,“所以太完美,也會讓人覺得沒有安全感嗎?”
“太完美就像是假的。當然,真真假假我相信南梔能感覺到,我隻是作為她的好朋友,提醒提醒你。”
到了玫瑰園。
還未下車,陳念便收到了南梔的微信。
梔子花:【李章在東源市,他受傷了,在周恪這邊養傷。】
南梔發完信息,一轉身,人就撞上了一堵人牆。
她幾乎不用抬頭,也知道這人是誰,她連忙往後退了兩步。
她垂著眼,沒去看他。
周恪說;“李隊想見陳念,我隻想到你,就把你叫過來了。”
南梔微抿了下唇,抬起眼,看向他,笑著說:“沒事,我樂意幫忙。”
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更何況他也不記得了。
“多謝。”
“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
周恪卻意外的堅持,“我把你帶過來的,自然要負責把你送回去,這邊也不好打車。”
南梔想了想,看他一眼,說:“那好吧。”
隨後,周恪進房間拿了車鑰匙,而後帶著她去車庫。
周恪開的是跑車,南梔隻能坐在副駕。
這地方離市區還挺遠。
周恪開車的速度很快,南梔低頭玩手機,混完不覺車速有多快,隻覺得時間過的有點慢。
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的麵對他,但現在才發現,好像還是不太行。
大概真正愛過的人,真的沒有辦法當朋友,就算是普通的見麵也不合適。
南梔點開微信,原本想找應淮序聊天,但又覺得這種行為多少有點LOW,最後還是選擇打遊戲。
她塞了藍牙耳機,音效很大,遮蓋了所有聲音。
然而,玩到一半,耳朵裏的耳機被人撥掉。
周恪說:“聲音開那麽大,不怕耳聾?”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耳廓。
南梔猛然轉頭,對上他平淡認真的眼睛,意識到自己好像反應大了點。
她一把拿回自己的耳機,“你管的有點多。”
“趙逢頤說我們以前談過戀愛。”
南梔沒把耳機塞回去,隨後塞進了包裏,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反正已經分手了,也沒必要再想起來了吧。”
她得空一定要去把趙逢頤的嘴巴給縫起來。
周恪默了一會,說:“其實是李隊讓我找你的。”
“我是陳念最好的閨蜜,李隊知道我也很正常,而且你找我比找陳念簡單很多,他當然讓你找我。否則,他為什麽要讓你找我呢?”
周恪點點頭,“是。”
周恪把她送到家,南梔道了聲謝,正要下車。
周恪說:“正好是晚飯時間,要不然我請你吃個飯?”
他不記得她,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跟她多待一會。
南梔愣了下。
周恪笑說:“就當我給你賠禮道歉,剛開始對你那麽凶,我隻是著急,不是故意的。”
“我沒放在心上,不用賠禮道歉……”
不等她說完,周恪玩笑道:“是不是我以前傷害過你,所以現在連吃飯也不行?”
南梔迎著他的笑眼,就想到他以前的樣子,突然有些惆悵,她也跟著笑道:“不跟前任有任何牽扯,是對現任的禮貌。所以吃飯就不必了。”
周恪了然,“好。”
“再見。”
南梔下車,她關上車門,先轉身走。
周恪看了她一會,才驅車離開。
南梔能聽到車子的引擎聲,逐漸遠去,心裏好像沒有以前那麽難受了。
……
徐晏清在玫瑰園休息了兩天,親自去看了看徐漢義。
自那天晚上離開玫瑰園,徐漢義就病倒了,一直在家裏臥床休息。
這事兒,整個圈內的人都知道。
徐漢義現在在學校任職,還帶了學生,有點事兒,一定第一時間傳到學校裏。
屋子裏擺了不少補品。
徐漢義的聲望不會那麽輕易就被磨滅。
林伯看到他,並沒有表露出特別的情緒,隻道:“你先等等,我進去問問老爺子。那天晚上回來,他就發了高熱,昨兒個才退燒。他都那麽大年紀了,實在是禁不起折騰了。”
“好。”
林伯進了房間,沒一會便出來,“進來吧。”
林伯沒跟著進去,隻是去廚房準備茶水。
徐晏清掩上房門,“我好像來的有點晚,已經有很多人來看過您了。”
徐漢義笑道:“你是想說,到了今時今日,怎麽還有人來看我這把老骨頭,是嗎?”
第607章:接班人
“怎麽就來了你一個?陳念沒跟著你一塊來?”徐漢義低聲咳嗽,順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喝水。
徐晏清看著他喝完水,主動伸手去接過水杯,拿了放在旁邊的熱水壺,給他滿上,說:“您是不是忘了,我跟她的婚姻關係都不存在了,以什麽身份跟著我來這裏?”
徐漢義隻淺淺一笑,也不去辯駁他的話,他跟陳念的關係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他不管。
兩人對視片刻。
徐漢義:“你這次來,想說什麽呢?”
徐晏清:“我隻是來看看您,聽說您一直臥病在床。更何況如今徐家發生了那麽多事,您的身邊也隻剩下我這一個孫子,我要是不來,傳到別人耳朵裏,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樣。說我倒是沒什麽,我也沒那麽在乎名聲,最怕他們說您。”
徐漢義似笑非笑的問:“能說我什麽?”
徐晏清笑而不語。
不過如今徐家正是多事之秋,有一些閑言碎語也很正常。
學術圈內,也不是像外界看起來那麽和諧,也有明爭暗搶的事情存在。
徐家在這個圈子裏占用到的資源,必然也有人眼紅。
除了自己人,其他人都不會是真心實意的希望你好。
徐漢義道:“上次那個裴堰跟我說了祖宅的事兒,這件事你不打算管嗎?”
徐晏清:“他也跟我提了提,我會想辦法。”
“什麽辦法?”
“您就是為了這事兒病倒的?”
徐漢義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窗外,說:“我知道你小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照顧過你,你心裏不把徐家當成是自己的家很正常,我確實不應該怪你沒有家族榮譽感。發高燒的這兩天,我夢到了你爸爸。”
“我原以為,他要來帶著我走呢。我想他應該挺恨我的……”
徐晏清搖搖頭,“他根本沒多在乎你,何來的恨?”
徐晏清這簡單的一句話,徹底打碎了他們的親情。
徐漢義的表情僵了一下。
徐晏清繼續道:“他那時候隻想著要怎麽樣留住蘇珺,要怎麽樣才能把蘇珺弄回來。除此之外,您以為他還會想別的嗎?至於是不是徐家的人,他壓根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更不要說恨你。”
徐漢義嘴唇微微抿住,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
“而且,他現在應該會很開心,開心的不可能有時間來帶您離開。”
這番話,無疑是在徐漢義心上戳刀子。
無論如何,徐仁都是徐漢義心裏最優秀的兒子。
這麽多年,一直以來他都在惋惜,在自省。
可其實,徐仁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他這個父親,也從未遺憾過,後悔過。
徐晏清:“您安心修養,有我在,必然不會讓您出事。其實您有沒有想過研究一種讓人長生不死的技術?有時候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要您能夠永遠不死,徐家不就永遠不會敗落了?”
徐漢義麵色一沉,嗬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徐晏清燦然一笑,說:“看您這麽嚴肅,想都您笑一笑,沒想到您還當真了。”
“沒有開這種玩笑的。”
徐晏清斂了笑意,點了點頭。
徐漢義目光銳利,注視了他半晌,道:“徐家的那些事兒,就都交給你了。我這把老骨頭,暫時是管不動了。”
“好。”
“我累了,我要睡一會。晚飯就不留你在這裏吃了。”
徐晏清扶他躺下。
他剛要鬆手,徐漢義便扣緊了他的手腕,道:“你以為你繼續這樣下去,你就能有好日子過嗎?不想傷人傷己,到這一步就夠了,不要再繼續作妖下去。”
徐晏清微微彎著身,看著徐漢義眼中的真心實意,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然後輕輕拉開,“您好好休息,其他不要多想,當好您的大家長就好。”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會。
徐晏清留了個保姆在這裏幫林伯的忙。
離開清荷園,徐晏清去三院走了一趟,他的傷勢恢複的好,湯捷讓他來參加了兩場術前會議。
正好這兩個病例,都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而且,他在手術技術上進行了一定的改進。
這兩場手術分別交給了團隊裏的兩位優秀青年,很難得沒有裴稀的份,並且她本人還沒參加這次的會。
會議結束,湯捷才提了裴稀的情況,“她請了長假,所以她手頭的工作,我會均勻分配到你們手上。”
“勞模請假?”
湯捷笑道:“大家都一樣,生活和工作兩者都要兼顧好,不能隻有工作沒有生活,那做人可沒什麽意思。雖然我很希望你們能夠全天二十四小時無休,畢竟這世間的病痛太多,我們不得不更努力一些,救更多的人。但咱們畢竟也是人嘛,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這樣做什麽事才更有意義,更長久,對吧。”
等其他人離開。
湯捷跟徐晏清最後離開。
他簡單詢問了一下徐漢義的情況,“這幾天事情多,我還沒來得及去看老爺子,還好吧?”
“沒什麽大礙,您放心。”
湯捷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顧自己,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我可以這麽說,我團隊裏的人少一個都是損失,對人民對社會,都是損失。”
“對了。學校那邊考慮到徐老身體,所以把徐老在學校的工作,暫時交到你這裏,你看有沒有時間。有些事情線上也可以完成,不算特別麻煩。”
“好。”
湯捷:“你現在也算是徐老的接班人了。”
徐晏清唇角淺淺揚了揚,說:“別這麽說。”
晚上。
徐晏清帶著陳念去外麵吃飯,兩人在市中心找了家餐廳。
李章的事兒,陳念本想親自回一趟東源市,但徐晏清把事情交給了應淮序。
陳念這兩天都在玫瑰園休息。
她身上都是一些外傷,稍微養養就好。
待在家裏無所事事就會多想,想多了就會焦慮。
她聯係了幾次盛恬,卻怎麽也聯係不上。
正好傍晚的時候,聶寒聯係上了她。
現在警方那邊對他們暗中監視,所以要跟他碰麵,需要一定的掩飾。
兩人吃完飯,就去電影城看新上映的電影。
徐晏清買了情侶座。
陳念的心思不在約會上,徐晏清的心思到全在這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