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就這樣決定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3-07-19 14:09      字數:112813
  第660章:就這樣決定

    孟鈺敬一共打了孟盛平三個耳光。

    孟盛平隻垂著頭,接受這三個耳光。

    隨後,孟鈺敬跟孟鈞擇一塊進了重症監護室,看了一下姚蔓的情況。

    孟鈺敬閉了閉眼,一隻手搭在了孟鈞擇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捏,像是在安慰他。

    出了重症監護室。

    孟鈺敬說:“等明天,你們兩個來家裏,我們一家人好好坐下來,商量一下接下去應該要怎麽做。這件事,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姚蔓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清白,我們不能讓她就這麽白白沒了性命。”

    “不管是節目組的人,還是網絡上一直攻擊姚蔓的人,我們都不能放過。尤其是網絡上引導輿論的人。”

    孟鈺敬野心不小,還企圖把引導輿論的人也一並拉出來,一起沉淪。

    孟鈞擇讓孟盛平回家休息,醫院裏有他守著。

    其實他們也不用特別守著,重症監護室這邊有醫生和護士專門看著,他們又不能進去,守在這裏意義不大。

    而且,醫生也說了,她現在指標穩定。

    孟鈞擇獨自一個人坐在走廊上,手機上姚蔓的直播視頻,循環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手機因沒電而自動關機。

    他放下手機,一隻手在大腿上揉了揉,今天有點超負荷,腿就有點兒疼。

    這種疼痛蔓延到左邊胸口,那種感覺,像是一台極其超負荷遠轉,到達極限後,即將引爆。

    幽暗的走廊上出現一個人的身影,眨眼間,人便走到他跟前,“節哀順變。”

    孟鈞擇沒睜眼,哼笑一聲,說:“她還沒死,這句話說早了一點。”

    來人在他身側坐下,將一隻U盤塞進他的手裏,說:“這裏頭有一點東西,可以讓你知道這場戲,究竟是真還是假,還是有人趁機,把假的做成真的。”

    孟鈞擇緩緩睜開眼,U盤有棱有角,握緊了頂著掌心的肉,微微發疼。

    “不過孟家內部的這些人,這些人之間的關係,你應該會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不方便出手,我可以代勞,我相信你手裏頭一定有很多東西,再怎麽樣也一定比孟徹要多的。”

    孟鈞擇側過臉,對上李岸浦的目光。

    李岸浦眼裏慢慢浮現出一絲笑,視線朝著重症監護室大門的方向掃了一眼,眸中的愉悅更深,“死得其所。”

    這四個字,像四根針深深的紮進了孟鈞擇的心髒,一下子紮到了最深處。

    下一秒,他便揚起拳頭,直接砸在了李岸浦的臉上。

    李岸浦避閃不及,拳頭落在了他耳朵上,這一下子打的賊狠。

    距離太陽穴也很近。

    李岸浦暈了一瞬,差點倒下。

    孟鈞擇沒有再打,麵無表情的甩了甩手,說:“別在我麵前挑釁,就算我少了一條腿,讓我不爽,我照樣會跟你拚命。”

    李岸浦火氣一下衝上來,剛要還手,就被值班護士製止。

    剛剛孟鈞擇的行為值班護士看到了,但沒來得及阻止,“這裏是醫院,二位有什麽恩怨,請換個地方。別在這裏吵鬧,影響了病人。”

    李岸浦生生壓下心裏的那股火,轉念想到他自身的遭遇,也就不跟他計較,揉了揉耳朵,罵道:“你下手倒是狠,我有說錯嗎?你有能耐在這裏打我,倒不如去搞真正把她送上絕路的人。”

    孟鈞擇:“你難道不是其中之一。”

    李岸浦懶得在這裏跟他扯這些,站了起來,“走了。我待在這裏怕笑出聲,惹你不高興。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得去喝一頓酒。”

    李岸浦拍了拍他的肩,自顧走了。

    孟鈞擇在外麵坐了許久之後,進了重症監護室,站在病床邊上看著姚蔓。

    姚蔓吞的那瓶藥,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來的,並不是市麵上常見的毒藥。

    毒性很強,損傷神經,並且在那麽短時間內就傷到腦部神經,讓醫生們措手不及,也束手無策。

    最後能保住她一條命,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孟鈞擇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了抖,然後慢慢的抬起,放在姚蔓的額頭上。

    她的溫度有點偏低。

    孟鈞擇說:“你當初就不該把我救回來,說不定你還能活的好受一點。”

    他的手指輕輕的摩挲她的皮膚,然後蹲下來,拉近兩人的距離,慢慢湊近她的耳側,小聲的說:“我們都該死,都應該死。換個角度來講,死也是一種解脫,你不用再難受了。好好休息吧。”

    ……

    翌日。

    孟鈞擇沒有參加家庭會議。

    大家等了他半個小時,他也沒有出現,打電話也沒人接。

    然而,就在孟鈺敬準備商量姚蔓的事兒時,孟盛平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讓他去簽個字。

    等電話那邊的人說完,孟盛平抬起眼,看向孟鈺敬。

    在座其他人均將目光投向他。

    孟盛平說:“醫院那邊說,孟鈞擇已經做了決定。”

    後麵的話也不必說了,既然都過來通知簽字了,肯定是決定讓姚蔓走。

    孟鈺敬沉吟數秒,說:“沒有你的簽字,暫時他們也不能做什麽。這就是鈞擇的決定,那麽接下來,我們該商量要怎麽追責。”

    隨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方案。

    一個小時之後,孟鈺敬跟孟盛平一塊去了醫院。

    孟鈞擇就在醫生辦公室等著。

    孟鈺敬對醫生說:“我們還想商量一下。”

    醫生應聲出去,把辦公室留給他們三個。

    孟鈺敬:“先不要那麽快做這個決定,姚蔓才進重症監護室一天,我們就立刻放棄治療,消息傳出去一定會成為負麵。網上的人隻會站在道德製高點,對別人指手畫腳,不會站在我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所以這個放棄,要延後。”

    “而且,你就不希望等一個奇跡嗎?”

    孟鈞擇沉默片刻,淡淡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奇跡。我隻是不想讓她再遭罪,沒有任何意義,她也不該被束縛。更重要的一點,死人和活死人,在輿論上還是不一樣的。”

    孟鈞擇把目光轉向孟鈺敬,“而且,我已經跟醫生說好了。”

    孟鈺敬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就這樣決定。”孟鈞擇沒有多餘的廢話,也不想聽他們說更多,便平靜的用一句話結束所有。

    ……

    三天後。

    孟氏集團官方微博發出訃告,宣布姚蔓救治無效,在夜裏過世。

  第661章:他配嗎?

    發完訃告,兩個小時之後,再次發出一條聲明,並直接艾特了節目組,還有一些社交平台上罵的最活躍的幾個賬號。

    表示,姚蔓這件事他們會追究到底。

    網絡非法網之外,不恰當的言論,造成一條生命的逝去,絕對不能姑息。

    醫院裏。

    姚家老夫妻哭的聲嘶力竭,湯碧柔作為節目製作人之一,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

    事情發生後,湯碧柔跟溫夫人見過一次。

    溫夫人對此半點也不緊張,看著湯碧柔著急忙慌的樣子,還苛責了幾句,遇事不夠冷靜,她的慌張在旁人眼裏,就顯得心虛了。

    溫夫人讓她不必擔心,堅持節目組追究事實的精神就好。

    湯碧柔上前寬慰了姚家老夫妻一句。

    孟盛平上前,道:“這種時候,就不要假惺惺了。要不是你們,姚蔓會不堪重負,為了清白,選擇這條路?給我滾,我的律師會去找你們的!”

    湯碧柔按照計劃,道:“我知道您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但您要是這樣說的話,就有點不講道理了。”

    這時,姚蔓的老母親突然撲了過來,“就是你們那個節目逼死我女兒!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怎麽能無憑無據就那麽冤枉我女兒!你們實在太壞了!當初溫雨濃大著肚子來投奔,我們見她無依無靠,一個女孩子那麽可憐,就收留了她。她在我們家的日子,我對她跟親生兒一樣!”

    “我女兒也從來不虧待她,你們怎麽能這樣!”

    由著老太太一直扯著湯碧柔的衣服,不停的推搡著她,手勁又大,弄得她很疼。

    湯碧柔剛掙紮了一下,這老太太突然就往後倒,整個人一下摔在了地上,乍一看,還以為是湯碧柔推的。

    加上她當時臉上的表情,簡直是仗勢欺人的主。

    晚上。

    湯碧柔就在短視頻平台上看到了自己這仗勢欺人的模樣。

    湯碧柔氣的把手機拍在桌子上,說:“孟家的人一定是故意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造我的謠!”

    溫夫人氣定神閑,喝著燕窩,說:“你保持沉默,不用跟他們對線。”她將還有一碗燕窩推過去,“吃燕窩,說點其他開心的事兒。”

    湯碧柔:“這次的輿論估計也會影響陳念,她怎麽樣?”

    “她比你鎮定多了。”

    “那怎麽一樣,我是節目組的製片人之一,現在輿論的點,是認為我們的片子出來有故意引導的行為。我剛看到有個帖子,都扒了我的身份背景,還好我讓人刪的快,要不然的話,現在網絡上的輿論點就是我們溫家了。我覺得您還是想一想後備方案,比如說對方的事情上不出現反轉的話,我們這邊應該拉誰出去墊背。”

    溫夫人眼神涼涼的在她臉上掃過,“你以後把用在臉上的心思,多花一點在讀書上,我想你就不會說出那麽無畏的話。”

    湯碧柔臉色變了變,她現在的身份好歹也算個人物,在女人堆裏,也能稱得上是女強人。

    可偏偏在溫夫人這裏,她總是很難得到認可。

    湯碧柔:“我也是提醒一下,畢竟現在網絡上什麽人都有。現在爸爸又在關鍵時刻,輿論很重要,稍有不慎,就會有變故。我也是謹慎的心思。”

    溫夫人放下調羹,“你是真把陳念當自己人了。”

    這話一出,湯碧柔自然就明白過來了。

    溫夫人:“不過她肯定也沒真的認為跟我關係有多密切,不需要我們去動手,陳念他們也會主動去做,所以你有什麽可慌的。”

    湯碧柔勉強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

    一周後。

    節目組這邊收到了孟氏發來的律師函,還有陳念和李岸浦,另外還有那些網絡噴子。

    陳念是在學校收到律師函的。

    同事都懷著一顆八卦之心,但陳念在這裏是個獨行俠,沒有關係特別好的同事,所以也沒有人會冒然問她。

    正好,李岸浦的信息發過來,發了一張律師函的照片。

    陳念回了個同款。

    她順便點開社交平台,看了看網絡風向。

    炒的還挺厲害,完全是孟家占著上風。

    這大抵就是,上帝要讓一個人滅亡,必然先讓他瘋狂。

    姚蔓的母親接受了一次采訪,提到了溫雨濃給人當情婦鬧出人命,才跑出來,跑到他們家躲避。

    “記者同誌,您倒是說說看,她這個養女,要是在溫家真的過的好,出了這樣的事兒,何必要逃跑?除非這裏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太太仔細想了想,“倒還真是個秘密,溫雨濃就從來沒說過她生的是誰的孩子,你們倒是先去查清楚,她當年到底是懷了誰的孩子啊!”

    這條信息一出,網絡上就有人開始討論溫雨濃這個人。

    網絡上,出現各種各樣的聲音:

    【未婚生子,估計不是什麽正經女人。】

    【節目上怎麽沒人提起她是未婚生子啊?難怪我看節目的時候一直覺得奇奇怪怪的,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說不通。現在清楚了,說不通的地方就是溫家的人在演戲,演一出母女情深!結果這溫雨濃不是走失,不是被人綁架賣掉,而是自己跑了。真是好搞笑,說不定這人,就是溫家的人覺得她影響聲譽,專門找人幹掉的呢?(隨便說說,別當真……)】

    這一條評論點讚破萬,評論一直掛在熱評。

    隻要點開就能看到。

    評論下的回複蓋樓也很高,裏麵有很多密思極恐的回複。

    加之,現在溫家本就在風口浪尖,這種時候關注度雙倍增加。

    不過,孟家並沒有乘勝追擊,是給了一點時間,孟鈺敬企圖用這個方式,來讓溫家主動談判。

    這樣的話,他就能給自己談到最好的條件。

    為確保絕對的成果,孟鈺敬再次單獨去見了一次徐漢義,企圖從他手裏拿到一點東西。

    他已經有所作為,徐漢義也該看的清楚。

    現在加碼,跟他一起,兩個人可以一起壓製溫家。

    現下這個情況,這個節點,也是最好的機會,唯一的機會。

    這要是讓溫家再次拿下一籌,那麽他們兩個以後都不可能再有反製的機會了。

    平衡已經打破,沒有退路。

    孟鈺敬盯著徐漢義的眼,“老戰友,你真的要讓徐晏清取代你嗎?他配嗎?”

  第662章:有機會

    徐漢義坐在辦公桌前,垂著眼看手裏的書。

    孟鈺敬一直盯著他,等著他口頭上的一個回應。

    然而,沉默良久,直到徐漢義的學生敲門進來,徐漢義都沒有回應孟鈺敬的話。

    徐漢義沒起身,隻是抬眼對上孟鈺敬略帶寒意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老孟,我學生來了,我們的事兒就放到私底下再說吧。”

    這種托詞,孟鈺敬還能聽不出來是什麽意思嗎?

    孟鈺敬起身,用力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板著臉孔,道:“你啊,肯定會後悔的。”

    說完,他就自顧離開。

    孟鈺敬剛到樓下,就看到徐晏清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站定。

    徐晏清隻用餘光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停留的打算。

    孟鈺敬似是想到什麽,兩人擦身而過時,隻聽到孟鈺敬哼了一聲。

    徐晏清自然不會將這放在心上,他到徐漢義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麵徐漢義給人講解的聲音,循循善誘,語調平和。

    是人人口中的好老師,好教授。

    徐晏清沒進去打擾,就站在門口等著。

    這可能是頭一次,徐晏清聽到徐漢義私下裏給學生開小課。

    約莫一小時之後,裏麵的學生出來,乍一看到徐晏清,嚇了一跳,“徐醫生。”

    徐醫生的名頭響亮,在學校更是出名。

    【徐醫生】現在是徐晏清的固定外號。

    徐晏清淺淺勾了一下唇,等人走開,徐晏清才進了辦公室。

    徐漢義已經換了位置,從辦公桌前挪到了旁邊的木製沙發上,旁邊的茶幾上擺著兩杯茶,冒著熱氣,像是好好泡好的。

    徐晏清還是恭敬的姿態,“爺爺。”

    徐漢義:“怎麽?是不放心我,專門過來看看,我有沒有跟孟鈺敬狼狽為奸?”

    “您想多了,隻是正好有事,沒想到會碰到孟爺爺來找您。”

    徐漢義但笑不語,抬手揉了揉眉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實徐漢義真的有打算跟孟鈺敬合作,他也想回到當初那種平衡的狀態,同樣如果不能夠平衡,那麽當初戚崢崴是怎麽下去的,溫鬆博也可以被拉下去。

    他不想同歸於盡,他想要的,隻是將所有秘密都埋藏,一切到此為止。

    今天之前,他一共接到過兩個電話,一個是跟錢美玲有關,另一個則是跟文蘭鎮老宅有關。

    兩個電話都像是掐著他的死穴,讓他不能做出任何錯誤的決定。

    現在,徐晏清又那麽恰巧的出現,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裏。

    但仔細想想,如果一切能掌控在徐晏清的手裏,好過被其他人掌控。

    啪嗒一聲,茶杯放下的聲音。

    徐漢義抬手虛指了一下周圍,說:“我升教授級的時候,就是坐這個辦公室。就是在這裏,我做出了很多傑出的成績,這裏整個裝修都沒怎麽變,我回來才知道,他們沒有動過這裏的東西,我退下來之後,這辦公室就一直空著,空到我回來。我們國家那麽多人,不缺乏優秀的天才,可我們不一樣,我們有世代祖先給我們加成,起點就比任何人要高。”

    “讓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跟其他人不一樣。做的好是平庸,做的優秀是剛好,要做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才是真正的優秀,不愧於祖先,不愧於這個姓氏。”

    徐漢義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淡淡的說:“從我往上的每一代都做到了,我當然不能做不到。我必須要做到,做好,做的更好。不單單是我,我的孩子,我的孫子也要比我更好。要不然的話……”

    他嘴角勾了勾,說:“要不然的話,豈不是證明我不行?是我的基因出了問題?”

    徐晏清環顧一圈。

    確實,這裏的裝修陳舊,但就是這樣的陳舊,才能體現出這裏的不同,體現了他徐漢義的身份貴重程度。

    沉默半晌。

    徐漢義伸手搭在徐晏清的手臂上,用力的掐了一下,說:“算我求你,不要搞事,我們一起。”

    “老孟不可信,老溫更不可信。”

    徐晏清扭過頭,兩人對視片刻,徐晏清問:“您可信?”

    徐晏清的目光過於鋒利,仿佛能一看把他徹底看透,他有一瞬的心虛,暗自咬著牙,慢慢鬆開了手。

    然而,他現在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退路。

    徐漢義:“等有空,我們一塊去一趟文蘭鎮,你都有兩年沒回去了吧?你好好跟裴堰說一聲,再怎麽樣,也不能動人祖宅。”

    “有機會。”

    簡單三個字,一並回答了這兩個問題。

    徐漢義也能料到這個答案,他明白徐晏清想要的是什麽,“清明節吧,清明節我們回一趟文蘭鎮祭祖。”

    他自顧自的決定。

    ……

    姚蔓的事情持續性發酵。

    溫雨濃跟戚崢崴之間的關係,也冒出了尖尖角。

    孟鈺敬沒有等到溫家主動的邀約,但到了這個地步,如果讓他去約人,就明顯沒了氣勢。

    溫家那麽硬氣,肯定是有應對的手段。

    他沒有得到徐漢義的支援,他的底氣減少了一大半。

    這一晚。

    孟鈺敬做了個噩夢,猛然驚醒過來時,是淩晨三點。

    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突然外麵發出咚的一聲響,那一瞬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豎了起來。

    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胸口發悶,極其難受。

    他從床頭櫃拿出藥,吞了一片之後,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側耳聽了一會。

    孟鈞擇安排了保鏢在這裏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孟鈺敬心裏還是發慌,整個人都是涼的。

    有那麽一瞬,他都分不清眼下是夢還是現實。

    夢裏麵,也是在家裏。

    好像就跟眼前的一切,一模一樣。

    他緊握著門把,一點一點往下摁,然後輕輕的推開。

    周圍寂靜,所以開門時發出的那一點細微動靜,也變得清清楚楚。

    外麵漆黑一片,一絲亮光都沒有。

    這就很不對勁。

    他碰了一下開關,果然,家裏沒電了。

    不會是普通的停電,一定是出事了,家裏頭進人了!

    一瞬間,孟鈺敬心跳得更快,他轉頭立刻去找手機,害怕加心慌,讓他一時之間找不到手機,有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

    突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下停住了動作,旋即抬起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那裏好像有個人。

  第663章:一個都不能丟

    孟鈺敬兩腿發軟,他如今這把年紀,還能是誰的對手,隻有死路一條。

    孟鈺敬喘著粗氣,急切的說道:“是徐晏清,是徐晏清在背後引導我做這件事。”

    話音未落,突然一束光照過來,光線刺眼,孟鈺敬立刻抬手擋住眼睛。

    孟鈺敬緊緊閉著眼睛,手掌心裏全是冷汗。

    “爺爺。”

    孟鈞擇的聲音緩緩響起。

    孟鈺敬愣了一瞬,旋即放下擋在眼前的手,朝著光源的方向看過去,好一會才看清楚光源背後的那張臉。

    半小時之後,屋內的供電恢複。

    孟鈺敬披著衣服坐在沙發上,手上夾著煙,麵色發青,傭人泡了安神的茶。

    家裏沒丟什麽,就丟了兩個活人。

    孟安筠母女。

    煙灰掉落,砸在手背上有些燙,孟鈺敬睜開眼睛,目光盯著一處不動,說:“這裏裏外外都有你的人守著,怎麽就能讓人得逞?嗯?”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質問的語氣,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疑問句。

    孟清平還沒醒,進他房間時,他睡的死沉,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且,今天一整天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晚上就我們四人吃飯,清平是什麽時候被人下藥的呢?”

    孟鈞擇聽出來他是話裏有話,先讓屋子裏的人先出去,“您有什麽可以直說。”

    “我之前讓你注意筠筠的動向,有什麽異常嗎?”

    “一切都正常。按照學校的安排上課,偶爾會跟同事一塊吃個飯,沒什麽異常。”

    孟鈺敬:“她的通訊記錄呢?”

    孟鈞擇直接道:“您是懷疑筠筠有問題?”

    孟鈺敬把手裏的煙摁掉,“家裏也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上一次,我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正好就跟她們母女一塊出去吃飯,要不是我足夠警惕,我根本發現不了。”

    “可是,您對筠筠那麽好,她怎麽可能會做出背叛家裏的事兒。”

    “今天失蹤的是她跟她媽媽,你覺得是被人綁架,還是逃跑?能這麽不聲不響,背後肯定有人幫她。”孟鈺敬並沒有正麵回答出孟鈞擇的問題。

    孟鈞擇看了他一眼,“會是誰呢?”

    “徐晏清。”

    孟鈺敬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把她們母女找回來,一個都不能丟。”

    ……

    周末。

    陳念被湯碧柔一塊叫去喝下午茶。

    溫夫人這幾天,跟朋友一塊出去拜大佛,網絡上的輿論一直發酵,有些評論看的人心驚膽戰。湯碧柔找人刪過幾次評論,也找了一些水軍,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她安排了助理,跟警方一起跟進溫雨濃的案子。

    從而也能第一時間知道警方查案的方向。

    湯碧柔給她倒茶,又讓服務生端了她喜歡的糕點上來,說:“老太太跑去拜佛,說是要給溫雨濃做場法事,好好超度一下。還要給你點個長明燈。她年紀大,身體也就那樣,所以我想著她去寺廟也好,正好不用理會網上那些不負責任的言論。”

    “但我們不能不管,輿論再這樣下去,就不可控了。你那麽聰明,也該知道如今的情況,我公公,我老公,還有博容,都是不能有負麵的。會動搖人心,會亂的。”

    “再不做事,你覺得這件事會怎麽了結?”

    陳念品了一口茶,湯碧柔是在催她做事。

    陳念說:“網上輿論我一直都有關注,隻是孟家那邊直接給我發了律師函,我沒法做事,有人在盯著我,我一旦做什麽,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嚴重。再者,溫夫人之前在節目上那樣介紹我,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做什麽也代表著溫家,沒有你們交代,我自然也不敢隨便輕舉妄動。”

    湯碧柔在心裏冷笑,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她低頭喝茶,說:“是。都是一家人,所以我這不是過來找你商量。老太太這些年一直操勞,我這個當大兒媳的也沒幫上什麽忙,所以這一次我就想著,要是能在她回來之前,把事情都平息,給她一個驚喜,正好我算過日子,等她回來,就是她的陽曆生日。”

    溫夫人拜完大佛,還要回故鄉一趟去祭祖,所以回來大概是要清明之後了。

    陳念想了一下,說:“伯母。您對當年戚家的事兒知道多少?現在網上,我看到好些人都提到了戚崢崴,說他們兩個有一腿,我是怕孟家到時候會用這個點,來誣陷咱們。所以,我們不如先發製人,就說當初姨媽接近戚崢崴是正義之舉,當初戚家倒台,裏頭的有功之臣還有溫家。”

    “這樣,姨媽的名聲能扳回來,對溫家也有好處。”

    湯碧柔眯了眼。

    陳念道:“姨媽死在孟家這件事,我們也可以做引導,就說孟家當年跟戚崢崴是同夥,姨媽進了孟家,得知她身份之後,就殺人滅口。這麽一來,輿論賺翻,連帶著姨媽的死,也能有個了結,最好的了結,您覺得呢?”

    湯碧柔有一點心動,但溫夫人之前交代過,戚崢崴的事兒不能被翻上來。

    可陳念的這個思路,她覺得也對。

    現在孟家不就是想用戚崢崴來摸黑溫家嗎?在現在這種節骨眼上,再把戚崢崴搬出來,把當年的事情再搬上來,對現在的情況其實沒有任何好處。

    湯碧柔一直沒有什麽表態。

    兩人吃完下午茶,陳念先走,湯碧柔沒走,坐了一會之後,換了個包間。

    十幾分鍾後,李岸浦出現。

    湯碧柔做了個請的手勢,“坐。”

    李岸浦坐下來。

    湯碧柔給他倒茶,笑著說:“沒別的事兒,就是跟你聊聊關於節目的事兒。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個節目如果輿論不翻轉的話,很有可能就要夭折。到時候,網絡會被清洗幹淨。”

    李岸浦沒喝茶,冷冷淡淡的說:“節目有沒有,都不會影響我做事,警察沒有停止調查就行。”

    “那現在你跟警方到查到哪兒了?網上的輿論會有影響嗎?”

    李岸浦笑了笑,“警察辦案,什麽時候需要讓網民指導?輿論能改變什麽?”

    溫夫人交代,李岸浦這個人要防,要看仔細了,才能利用。

    湯碧柔:“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應該是有什麽辦法對付孟家?”

    “我相信司法公正,警察會對付。”

    湯碧柔笑了笑,沒有接話。

  第664章:回到

    等李岸浦離開,湯碧柔從旁邊的手袋裏,將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上的通話時常兩個小時。

    她將手機放到耳側,“媽。”

    溫夫人坐在寺廟外麵的走廊上,山風清涼,空氣裏彌漫著香燭的氣味。

    這時,她的老友從正殿裏出來。

    溫夫人道:“先這樣,我掛了。”

    說完,便收起了手機,坐著沒動,隻是用手揉了揉膝蓋的位置。

    叫她一道來拜佛的,就是她多年的朋友方夫人。

    兩個人交情深厚,連帶著兩人的丈夫關係也好。

    他們走動的並不多,隻偶爾兩位太太一起吃飯,才會碰個麵。

    方夫人在她身側坐下來。

    朋友能做到這把年紀,互相之間,就沒有那麽多的秘密。

    溫夫人笑著說:“這地方還真舒服,就是吃不消走,年紀大了,膝蓋受不了。你倒是精氣神都好。”

    方夫人幫她揉了兩把,說:“都在這裏坐了兩個小時了,還沒緩過來?我叫你來一塊拜佛,聽大師講經論道,你倒好,一直坐在外麵,不給我一點麵子。”

    “我這不是站不住嗎?要是跟著你進去了,我再說出來,多不好意思。”

    方夫人:“我家老方跟我說,現在網上鬧的輿論,可對你們不太好。你在想什麽呢?就由著輿論這麽發展下去,當初最開始就應該給它扣下。”

    “不要緊,我這不是來拜佛了嗎?菩薩會保佑我平安無事。”她雙手貼住,朝著正殿的方向擺了擺。

    方夫人看了她一眼,兩人相交多年,自然知曉對方的辦事能力和腦子,所以也就沒有多言。

    溫夫人坐了一會,說:“走,進去拜一拜。”

    ……

    夜間。

    徐嫿穿著工作服,整理工作。

    她做完手頭上的事兒,突然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卓徑深第一時間跑過去,“徐嫿,徐嫿你怎麽了?”他把人抱起來,拍了拍她的臉。

    徐嫿開始口吐白沫。

    正好這個時候有人進來。

    卓徑深吼了一聲,“快叫救護車!”

    所有人都不為所動,聶寒走近,“走開。”

    卓徑深抬眼與他對視一眼,說:“她要是有什麽事兒,你們能負責嗎?”

    聶寒蹲下來,眼神冷硬,“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卓徑深:“我隻問一句,她要是死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也是你遞的刀子。”聶寒叫了人過來,把徐嫿抱走,而後對卓徑深說:“老實一點,不要做這種無畏的掙紮。”

    卓徑深臉色微微發白,朝著徐嫿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著她被抱出去,說:“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我要跟著去。”

    他剛要起身,聶寒又將他摁了回去,“好好待著。”

    聶寒叫人看著他。

    徐嫿被送到醫務室,尉邢身邊的醫生過來給她檢查了一下,臉色已經白的有些發黑發青。

    “可能要去洗胃了,估計藥吃多了。”

    徐嫿還有些意識,整個人五官都皺起來,她扯住聶寒的衣服,“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剛才說的話,徐嫿都聽到了。

    她好不容易苟到現在,不想就這麽死了。

    “你救我,你如果救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口齒含糊,額頭上布著細密的汗珠,用盡全力的抓著聶寒的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她跟卓徑深現在被完全監控起來,每一件事,都由她跟卓徑深來做。

    當初,她離開,是按照徐開暢最開始的囑咐,讓她躲的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參與到徐家的事情裏去。

    而她跟卓徑深其實挺早就認識,卓徑深追她挺久,一直算是她的備胎,兩個人的關係沒幾個人知道。

    她離開的時候,正好在車站裏碰到他也要離開。

    兩人便結了伴。

    卓徑深最開始照顧她,一直到她和徐開暢不是徐振生親生子的新聞爆出來,他的態度就發生了一點變化。

    這兩年,在外麵的經曆,讓她整個人都變了。

    尤其是她的身世反轉之後,唯一讓她引以為傲的身份沒了,她真成了一無是處的人。

    為了能夠留在卓徑深的身邊,她變得更加的卑微。

    當年在他麵前的那些傲慢,全部都沒了。

    她就跟在卓徑深身邊,比任何人都要勤快。

    隻有有用的人,才不會被輕易拋棄。

    就這樣,她像是傭人一樣在卓徑深身邊兩年,卓徑深的事兒,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對他這個人,徹底了解清楚了。

    尉邢他們的人把他倆看的很緊,到現在為止,卓徑深一個消息都還沒放出去。

    徐嫿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他現在需要幫手,而他現在也別無選擇。

    她手頭上有一個號碼,但她也不知道號碼背後的人是誰。

  第665章:新的證據

    聶寒聯係了徐晏清,然後把人送進了他之前設立的私人診所,那裏的設備還算齊全,他還叫了兩個人過去,給徐嫿洗胃。

    藥是卓徑深偷偷給的徐嫿,不知道是什麽藥。

    醫生給徐嫿洗了兩次胃。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睜開眼,入眼的便是聶寒的臉。

    聶寒給她倒了溫水,“小口喝。”

    “謝謝。”

    這裏看著像是醫院,但又跟醫院不太一樣。

    聶寒直接告訴了她答案,“這裏是私人診所,你跑不了。”

    徐嫿整個人都不舒服,尤其是胃部。

    聶寒沒有追問她秘密的事兒,隻問:“哪裏不舒服就說。你跟卓徑深兩個人,不要有其他心思,你們是逃不掉的。”

    徐嫿一直手抵住胃部,淡淡一笑,隻說:“我想活著。”

    “你想見你媽嗎?”

    徐嫿臉上的表情凝住,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閉上了眼睛,聲音低沉,冷冷的回答:“不想。”

    她脫離徐家之後,就沒回去看過傅慧芳,有那麽一段時間,她恨極了這個女人。

    恨傅慧芳為什麽要把她生下來,為什麽還有臉活下來!

    既然這麽努力的活下來了,又為什麽不反抗。

    這樣的身世,讓她一直很痛苦,整個世界都成了灰色,有一段時間,她隻有通過傷害自己,才會覺得痛快,甚至還想過尋死。

    是有人救了她,並給了她一個活下去的目標。

    過了一會,她有自顧自的說:“我自己會去見她,不用麻煩你們。”

    徐嫿身體的難受逐漸減輕,她似是想到什麽,睜開眼睛,問:“你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秘密嗎?”

    聶寒:“那要看你的秘密,是不是我想知道的。”

    徐嫿想了想,問:“我想知道,這東西你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聶寒會意,“跟這個有關。”

    “這是從卓徑深這裏出去的。”

    聶寒眉目一動。

    緊跟著,徐嫿開始報數字。

    聶寒把數字記下來,正好是一個手機號碼。

    徐嫿看著他,說:“我就知道這麽多,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聶寒出了病房,想了一下,先把這個號碼發給了徐晏清,將徐嫿給出來的信息傳遞給他。

    ……

    法治節目在停播兩周之後,恢複播出,時間和內容都不變。

    周日晚上八點,正式播出。

    播出那天,收視率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湯碧柔站在演播室,一邊關注著網絡上的評論,一邊看著內容。

    這一期的內容,是關於網絡。

    以姚蔓和溫雨濃兩個人的好壞展開,還專門挑出了網絡論壇上最熱的帖子,最熱的評論。

    其中有一條相關熱評,跟戚崢崴有關。

    像是知情人士,說了很多溫雨濃的事兒。

    節目的最後,主持人科普了一下在網絡上無辜造謠,所造成的罪名。

    節目中,暗訪了幾位被查到IP地址的網友,記者跟著警察做了采訪,隻有聲音采訪,沒有露臉。

    因為時間久遠,戚崢崴的案子網上知道的人並不多。

    播出之後,很多人都在問戚崢崴是誰。

    名字百度出來的信息也不多,案件介紹的也模棱兩可,最清晰的還是兩年多前,陳念大義滅親,丟出來的那個重磅炸彈。

    但也足以說明,這個戚崢崴不是什麽好人,仗著權力,為非作歹。

    戚崢崴曾經的職務,在百度上也是清晰的。

    一天之後。

    關於戚崢崴的事情被翻上來,有知情人士科普了一下當年的事兒,但因為敏感,發出來沒多久就會被係統刪掉。

    不過還是會有人繼續發,然後用縮寫。

    這一場輿論,關注的人很多。

    陳念刷評論刷到很晚才睡,第二天差點沒起來。

    這一夜之間,輿論的風向就有所反轉。

    陳念正看的津津有味,手機就被徐晏清一把奪走。

    她伸手去搶,沒有搶到,“我正在看他們的分析帖,這一屆網友可真是厲害,說什麽的都有。”

    徐晏清把手機放下,“都看了一晚上,還沒看夠?”

    “很有意思,你可以看看。根本不需要引導,他們自己都已經腦補好了。而且,還有一個帖子,是專門說戚崢崴的案子,裏麵有不少幹貨。”

    徐晏清:“你以為這裏頭真的沒有水軍?網絡上的東西看看就好,真真假假別太當真。輿論審判不了什麽,最多隻是引起上頭的重視,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可以讓真相大白,另外一半,就是再次石沉大海。”

    “這段時間,你注意一點,盡量不要走人少的偏路,有什麽事兒,先跟我說再做決定。”

    陳念認真的點頭。

    隨後,兩人各自上班。

    ……

    輿論一天一個樣,但潛移默化的,溫雨濃的形象逐漸改變。

    湯碧柔瞧著這走向,確實跟陳念之前跟她說的差不多。

    明顯,是她在背後做事了。

    孟氏那邊還沒有反應,就看陳念所說的致命一擊了。

    這致命一擊,必須要在孟氏給出反應的時候打出去,才能讓他們措手不及。

    而此時的,孟鈺敬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敢把戚崢崴扯出來。

    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桌子上還擺著孟安筠給他買的盆栽,幾天沒打理,都有一點枯萎了。

    煙灰缸裏數不清的煙頭,他戒煙好些年,這幾天算是把這些年沒抽的煙,都要抽完了。

    孟清平給他端了粥進來,孟鈞擇跟在後麵。

    孟鈺敬看到他,眉頭才稍稍鬆開一點。

    孟清平:“您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還是吃點吧,再怎麽樣,還是要顧好自己的身體。”

    孟鈺敬擺擺手,看向孟鈞擇,“有消息嗎?”

    孟鈞擇搖頭,“沒有。”

    話音落下,屋內一片沉寂。

    孟清平說:“錦州那邊我也打了電話,他們在那邊報了警。”

    錦州是孟清平老婆的娘家。

    孟鈞擇:“那輿論那邊……”

    孟鈺敬一拍桌子,說:“不跟他們打輿論的仗,輿論決定不了任何東西,就讓他們隨便說。有本事,他們就讓警方重新立案調查戚崢崴的案子,看看這溫家在裏頭扮演什麽角色!”

    話音未落,孟鈞擇的手機響起,是警局來的電話,讓他過去配合調查。

    孟鈞擇掛了電話,停頓了數秒,說:“警察說有新的證據證明我媽的死,可能是人為,不是自殺。”

  第666章:隱藏

    孟鈞擇:“父親已經被警方帶走了。”

    孟鈺敬麵色一沉,一顆心沉到穀底。

    孟鈞擇起身,“那爺爺我先去一趟警局。”

    孟鈺敬默不作聲的點頭,等孟鈞擇快走出書房的門,他又突然開口叫住他,“鈞擇。”

    “什麽事?”

    他沉吟數秒,眸色深沉,一字一句的說:“保住自己。”

    “好。”

    孟清平不明所以,道:“怎麽突然又變成他殺了?是不是他們在搞事兒?”

    孟鈺敬閉了閉眼,整個人發涼。

    突然之間,掛在牆上的畫掉了下來,發出不小的動靜。

    他嚇了一大跳。

    睜開眼,同孟清平對視了一眼。

    孟清平將畫重新掛好。

    兩個人都沒說話,心思沉沉,這似乎就是不祥之兆。

    好端端掛著的畫,怎麽就無緣無故掉下來。

    ……

    警方這邊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信件,裏麵放著一隻錄音筆。

    錄音筆的內容,是孟盛平在外麵跟人喝酒時錄下的。

    可以證明,姚蔓手裏的那瓶毒藥是孟盛平提供的。

    由此可以推論出,姚蔓這次直播自殺事件,是他們商量好的一個騙局,隻是騙局成真。

    有可能,姚蔓在喝下那瓶毒藥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瓶真正的毒藥。

    孟盛平作為重大嫌疑人被拘留。

    警方當然不會被當槍使,他們還要查清楚這個匿名送信件的人是誰。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這個時候出現,是否別有用意。

    這個時候,事件反轉。

    孟家在網上的風評立刻扭轉,北城警局官方賬號下,幾十萬條的評論,都是要求嚴查孟家每一個人。

    都敢公開殺人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這事兒一出,孟家的信譽度為零,往後他們再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

    警方對孟家的每一個人都進行了盤問。

    到了這個地步,孟鈺敬能想到的,自然隻有割瘤的方案。

    當初,溫雨濃本就是姚蔓帶過來的,溫雨濃的所有事兒,都隻跟三房的人有關係。

    其他人從頭至尾就沒有參與過。

    孟鈺敬說:“老實講,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溫雨濃的身世,當初姚蔓就沒有告訴過我。我是不知情的,還有她的死,你們覺得我會在意一個外人的死活嗎?再說姚蔓的事兒,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夫妻兩竟然還商量搞這樣一出。”

    “警察同誌,我也很被動。他們都不是小孩了,他們做什麽說什麽,我這一把老頭骨哪兒還管得了。如果這件事真是盛平所做,那我隻當是沒有這種兒子!”

    警方:“那您對您的兒子了解多少?”

    “不知道。我隻知道姚蔓很強勢,在工作上壓了孟盛平很多年了,男人總是有些自尊心的。”

    警方:“您再想想,還有什麽。”

    孟鈺敬笑了笑,說:“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

    過了一會,警方就拿了一個信封出來,放在了孟鈺敬的麵前,“您看看這個字跡。”

    “這是我們昨天收到的延遲信件。”

    孟鈺敬眸子顫了顫,這是姚蔓的字跡,“能拆嗎?”

    警方:“您可以看。”

    孟鈺敬將裏麵的信紙取出,原本還有一些照片,警方沒拿過來。

    信的內容,是對孟盛平醜惡一麵的揭露,還有溫雨濃真正死因,還有她們之間的恩怨,前因後果,寫的簡潔明了。

    字不多,但表述的非常精準。

    孟鈺敬冷靜的看完,又冷靜的將信紙折疊好,放回信封裏。

    詢問室內安靜。

    警方的人觀察著孟鈺敬臉上的表情。

    他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

    記憶往回拉,拉到姚蔓還沒出事前。

    孟鈺敬曾單獨跟孟盛平在外麵喝過茶,孟鈺敬是得了消息,說姚蔓準備離婚。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談離婚,對孟家非常不利。

    再者,這些年姚蔓在孟氏集團滲透的那麽深。

    孟鈺敬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拿了出來,是一份複印件,“要不是我留著一手,孟氏就直接被你拱手讓人了。”

    複印件上,都已經簽了雙方的名字。

    不過還沒公證,因此還未完全生效。

    “這個字,你怎麽簽的下去?”

    孟盛平垂著眼,一言不發,神色晦暗,眉心的褶皺,像是被刀子刻上去的。

    孟盛平一直保養的不錯,無論是身材還是皮膚。

    一副儒雅商人的做派,擁有一個愛妻人設。

    孟盛平說:“這樣也算是保住孟氏的一個方式……”

    “胡說八道!你是有什麽把柄握在她手上,竟然同意這種協議,你等於是淨身出戶之後,還要給她賣命幾十年,你活著就是為了給她賣命?”

    孟盛平黑色的瞳仁微動,那是局促緊張和不安的表現,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孟鈺敬急速的喝了口茶,壓著嗓子,道:“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你以為,你退一步,簽了這種協議,你就能保全自己了?現在媒體這麽盯著我們,還有那節目組,你真以為這隻是一場普通的輿論?”

    孟盛平:“我就是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輿論,才做出這種退讓!姚蔓手裏有證據,她可以證明溫雨濃當初的惡劣行徑,她可以扭轉局麵。”

    孟鈺敬笑起來,“無稽之談!”

    “她真的可以,她甚至還可以毀掉我。”

    孟鈺敬眯了眸子,沉吟數秒,問:“難道你跟溫雨濃還有問題?”

    孟盛平糾結掙紮一番,低聲說:“溫雨濃的女兒,並不是意外走失。是被姚蔓故意送出去的,是為了幫我隱藏罪行。”沉默數秒,他又補充了一句,“最開始的問題出在我這裏……”

    他抬起眼,“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不但我要坐牢,孟家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這樣的真相讓孟鈺敬始料未及,他直接揚起茶杯,朝著孟盛平的臉潑了過去!

    孟盛平別開頭,閉了閉眼。

    孟鈺敬壓著火,冷聲問:“那之後,你還在繼續嗎?”

    孟盛平不說話就代表著也許到現在還沒有停止過他的這種怪癖行為,他抹了把臉,說:“我很小心,不會有人知道。姚蔓也隻是碰巧發現了一次而已。”

    孟鈺敬扶住額頭,臉色發青。

    半晌,他才沉聲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姚蔓不可靠,現在的輿論需要一個炸點來反轉。”

  第667章:信任

    大部分人的焦點都落在姚蔓的身上,直播自證清白,再配上一出自殺,就一定能扭轉。

    直播的方式可以自己控製,沒有其他人在場。

    在喝下藥之後,就關掉直播,讓大家去猜測自省,不說全部,起碼能有一半的人會相信姚蔓的話。

    孟鈺敬在謀劃這件事之前,幾乎猜準了網絡上輿論的走向。

    隻是他也沒想到,姚蔓還能給自己留這麽一手。

    竟然能有這樣一封信,給了他們狠狠一刀。

    而這封信裏,姚蔓將自己虐殺溫雨濃的事兒,撇的幹幹淨淨。

    孟鈺敬的思緒拉回。

    孟盛平已經被警方拘留,他跟警方說了多少,沒人知道。

    孟鈺敬揉了揉眉心,隻道:“警察同誌,能不能給我一點消化的時間?我,我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信,有沒有可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偽造……”

    他長歎口氣,一隻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孟鈺敬的年紀擺在這裏,警方的人立刻叫了人進來,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但也沒有放他離開,隻是找了個休息室讓他先好好休息。

    湯碧柔帶著陳念來了警局。

    網絡上關於孟家,關於溫雨濃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

    這都已經鬧出人命了,警方這邊拒絕再公開辦案。

    幾次碰壁之後,湯碧柔就隻好親自來。

    湯碧柔是什麽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湯碧柔和陳念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來了人。

    來招待他們的是譚子銳。與孟徐兩家有關的事兒,他都會來摻一腳。

    他的視線在陳念身上停留了幾秒。

    湯碧柔直接道:“譚警官,這之前我們都已經說好了,溫雨濃的案子我們可以跟進,現在案子有了重大進展,你這樣把我們拒之門外,那我們下一期節目得開天窗了。”

    譚子銳:“你們做節目的肯定會有備用方案,倒是不必拿這個說事兒。網絡上的輿論,其實對我們警方辦案並沒有什麽好處,信息泄露太多也不利益案件進行。輿論殺人,已經有第一個了,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二個。”

    湯碧柔幹笑,“您這話說的就有些嚴重了。姚蔓也不算是被輿論害死的,她的死,不是人為嗎?這就說明他們孟家內部出了問題,所以我倒是覺得,我們節目組也是有功勞的,若是沒有媒體的監督,有這樣高的熱度,可能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溫雨濃到底是怎麽死的。”

    譚子銳輕點了下頭,說:“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放心,局長跟我交代過了,我們會過濾一下信息,到時候會交給你們節目組,至於拍攝,可能不會像之前那麽隨意。”

    “我們一定是好好配合,不會妨礙你們做事。這一點,節目組跟警方已經合作過很多次,是懂得分寸的。”

    隨後,譚子銳就給了他們幾個信息。

    姚蔓確實不是自殺,她是在演自殺的過程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調換了毒藥,演戲成了真,隨後就真的喪命。

    這是有確實證據的。

    至於溫雨濃的死,譚子銳倒是沒有透露。

    他們還需要核實信裏的內容。

    不過湯碧柔顯得沒那麽在乎,溫雨濃真正的死因,總歸認定了就是孟家做的。

    譚子銳看著湯碧柔記錄,隨口問:“對了,之前網絡上我看有人說,溫雨濃跟當年戚崢崴的案子有關,是不是真的?”

    湯碧柔動作稍稍停頓,笑道:“這不是你們的事兒嗎?譚警官怎麽反過來問我。”

    譚子銳摸了摸鼻子,說:“關於戚崢崴的案子,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不就好奇,隨口問上一句。”

    “我也不是很清楚,給不了你答案。”

    譚子銳餘光朝著陳念的方向看了看,她一直沒出聲,安靜的坐在湯碧柔的身邊,專心的幫她的忙。

    出了警局。

    湯碧柔覺得奇怪,“這不是挺好說話的嗎?怎麽一個兩個的說很難溝通,油鹽不進。”

    陳念說:“可能是那些人身份不夠。”

    湯碧柔側頭看了她一眼,想了下,說:“倒也是。”

    湯碧柔啟動車子。

    路上,湯碧柔邀請陳念一塊吃飯,她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陳念:“好啊。”

    湯碧柔還以為她會拒絕呢,隨後她打了個電話到餐廳,訂好了位置。

    事件反轉。

    孟家發的律師函,就成了個笑話。

    湯碧柔選的是普通餐廳。

    兩人吃到一半時,溫夫人打了個電話過來。

    湯碧柔沒有避開陳念,直接接了起來,“媽。”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湯碧柔連聲的說好,最後道:“好,那到時候見。”

    掛了電話。

    湯碧柔說:“老太太說,等清明節第二天去一趟東源市,我們一起去祭拜一下溫雨濃母女,到時候案子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湯碧柔大大的舒出一口氣,拿過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露出欣喜的表情。

    這事兒終於能落幕,她也就能睡個好覺,不用擔心網絡上的那些言論。

    吃完飯,湯碧柔把陳念送回玫瑰園。

    因為這事兒的反轉,湯碧柔對陳念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信任感增加了。

    她把別人送她的一套護膚品給了陳念,說:“這套護膚品的定位正好是你這個年紀的,我留下也沒什麽用,就送給你了。女人用護膚品還是要用好的,就算是年輕的時候,也不能掉以輕心。”

    陳念笑著接過,“謝謝您。”

    陳念拎著袋子,站在旁邊,看著她的車子遠了,才回身進去,臉上的笑容比剛剛多了一絲愉悅。

    她快速的回到家。

    吃飯的時候,她就收到徐晏清的微信,他今晚上會回家。

    別墅裏亮著燈,徐晏清在廚房。

    等陳念看到坐在餐廳裏的曦月,臉上的笑容緩了一下。

    曦月衝著她揮了揮手,“回來啦,徐晏清在煮麵。”

    陳念:“你們還沒吃?”

    曦月:“我剛來。”

    陳念把化妝品袋子放到桌子上,去廚房看了一眼。

    正好,兩碗麵已經出鍋,裏麵還有陳念昨晚上做了沒有吃完的牛肉。

    香味撲鼻。

    陳念隻吃了個半飽,還能再吃一點。

    徐晏清今天穿了挺括的白色襯衣,深藍的休閑褲,衣服塞在褲子裏,那腰身很誘人。

    陳念悄悄的走到他身後,抱住他,小聲的說:“把白襯衫焊在身上吧,我喜歡。”

  第668章:天快亮了

    徐晏清擦幹淨手,說:“時間剛剛好,可以洗手吃麵了。”

    這話聽起來,這麵是給她準備的,陳念歪過頭看他,小聲問:“不是給曦月的嗎?”

    “她吃過了。”

    剛剛心裏那一點小不愉快蕩然無存,陳念笑著說:“那就我們兩個吃,讓她看著,多不好意思呀。我再做個甜點。”

    她要去開冰箱,徐晏清將她拽回來,“用不著麻煩,她不需要。”

    “那我洗點水果,來了就是客人。”

    陳念洗了一盤車厘子出去。

    餐桌上,陳念和徐晏清吃麵,曦月麵前則是一盤車厘子,還有陳念昨天買的一塊芒果千層。

    曦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她發現,隻要有陳念在,徐晏清身上那種不近人情的疏離感就會消失。

    陳念不在的那一年,他就是個純粹的機器人。

    不過,她現在有一點明白,為什麽平叔會把玉牌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他。

    有頭腦有膽量,更重要的是,足夠堅韌。

    像他這樣的人,無論落到什麽境地,遇到再大的困難和傷害,他都不會輕易妥協。

    是一根打不斷的硬骨頭。

    曦月吐出車厘子的核,說:“溫鬆康準備退休,由他兩個兒子接替。這次他們一家,還會回鄉祭祖。”

    陳念:“剛才湯碧柔也跟我提了這件事,她這兩天就要動身,還讓我看著網上的輿論,別給孟家有反擊餘地。他們準備在清明之後,就將這件事壓下去。他們對戚崢崴的案子,還是有所忌憚,不希望這件事再被拿到台麵上。”

    曦月看向徐晏清,說:“我們找到了幾家當年的受害者,當初這個案子在辦理的時候,也鬧過新聞,隻是當初的網絡不像現在這麽發達,影響力就沒那麽深。即便到了現在,輿論也會被控製。”

    徐晏清認真的吃麵,數秒之後,說:“總有辦法,可以讓輿論失去控製。”

    “其實就算不公開,現在的情況下,也可以翻案。如此一來,也能夠保全了你徐家的名聲。”

    徐晏清無所謂道:“我並不在乎徐家的名聲。”

    曦月:“你不要忘記,你自己也姓徐。網絡上的輿論是有兩麵性的,所有的一切都曝光之後,徐晏清和陳念很有可能會跟著牽扯進去。”

    徐晏清把碗裏的牛肉夾給陳念,說:“那就換一種生活方式,像你一樣,不也挺好。”

    “另外,等湯碧柔走了之後,陳念跟著你吧。”

    陳念吃著麵,沒做聲。

    之後,他們又聊了一會,曦月就離開了。

    陳念先回房間去洗澡。

    徐晏清進去時,房間裏燈光調的很暗,陳念穿著淺色絲質吊帶裙躺在床上看電影。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有調節氣氛的作用。

    用意明顯。

    陳念這會趴在床上像是睡著了,徐晏清過去看了一眼,沒吵醒她,隻拿了換洗的衣服先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剛一推開門。

    陳念便猛地撲了上去,雙腿一夾,牢牢鎖住他的腰。

    也虧得徐晏清反應快,雙手托住她的大腿,將她穩穩當當的抱住。

    陳念二話不說,捧住他的臉,低頭吻住他的唇。

    唇齒糾纏,熱情似火。

    徐晏清抱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將她抵在牆上。

    陳念的臉頰迅速染上了胭脂色,眸色水潤誘人,她說:“我不要跟著曦月。”

    “美人計無效。”

    陳念抓住他的胳膊,“那你抱我做什麽?”

    “我隻是說無效,沒說我不會上鉤。”

    他的唇湊上去,陳念避開。

    徐晏清說:“隻是暫時這幾天,也不是要你一直跟著。”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亂的時候。

    “東源市的事,已經傳到湯教授的耳朵裏,他組織了我們幾個,要去一趟東源市。”

    這件事大家本就重視,湯捷消息自然更靈通。

    徐晏清微仰著臉看著她,說:“天很快就要亮了。”

    兩人目光相對。

    氣氛有一瞬的沉重,不到最後,誰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陳念摸了摸他的耳垂,輕輕的嗯了一聲。

    徐晏清再次穩住她,這一次,陳念沒有躲避。

    情緒點燃。

    兩人都極盡投入,快樂的時候,又有那麽一瞬,感到一絲的悲切。

    一切結束。

    兩人牢牢抱在一起,徐晏清在她額上親了親,陳念說不動話,隻往他身上貼,貼緊了,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

    孟鈺敬從警局回來,夜已深。

    孟彥平等在家門口,這麽晚了,還在這裏等著,必然是有什麽事兒。

    孟鈺敬:“警察找你了嗎?”

    當初因為孟徹設計謀害,導致孟鈞擇在緬北邊境線差點喪命,姚蔓把所有的責任都安在了孟彥平的身上。

    畢竟這孟徹是孟彥平的私生子,也是孟彥平自己接回來的。

    在姚蔓眼裏,孟徹的所作所為就是他孟彥平的行為。

    孟徹跑了,那麽就父代子受過。

    姚蔓直接把孟彥平從孟氏給踢了出去。

    那之後,大房跟三房之間的關係就不太好。

    孟彥平不關心三房的問題,他現在隻顧自己的家,隻顧他唯一兒子的小家。

    孟彥平回答:“上午的時候被傳去問過話了,這是老三家的事兒,跟我也沒什麽大關係。但是,我家出事了。”

    孟鈺敬腳步一停,轉過頭看向他。

    “怎麽?”

  第669章:逼

    “阿洵一家都不見了!”孟彥平拿出手機,給他看了一條信息。

    裏蘭村孟徹的事情發生之後,孟彥平就給長子孟洵一家移民,去了國外生活。

    當年孟洵發生意外,雖然保住一條命,但半身殘廢,又成了傻子,也虧得他妻子不離不棄,一直照顧他,又照顧兩個孩子。

    他們一家一直安安穩穩過日子。

    孟彥平知道這孟家往後的日子還有得鬧騰,所以才決定讓他們遠離是非之地,去國外生活。

    他還讓自己的妻子也跟著一塊,隻他自己還留在國內,一方麵老爺子這把年紀,他得在身邊守著,另一方麵他還在等著警方抓到孟徹,他得好好的跟他對峙。

    他要知道,孟洵的意外是否也是他一手策劃而成。

    誰能想到,人在國外還會出事。

    他的妻子拍過來這張字條,上麵就寫著戚崢崴翻案這五個字。

    戚崢崴當年的案子,孟彥平知道。

    但這案子裏,孟鈺敬扮演什麽角色,他並不知道。但他確定,孟鈺敬肯定摻和在裏麵。

    至於摻和了什麽,孟鈺敬和孟清平最清楚。

    孟彥平:“爸,阿洵都成了那樣,他老婆跟孩子完全都不參與在孟家的生意裏,卻還要被孟家牽連,生死未卜。他當年可是您最喜歡的孫子,沒出事之前,也很聽您的話,很孝順您。就算他出了事,變成了什麽都不懂的傻子,可他的老婆也還是對您很好,還有兩個孩子……”

    不等他說完,孟鈺敬抬手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這些不用你說,我都記著。你也先不要著急,就算人在國外,當地也有警察。”

    “戚崢崴!”孟彥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症結在戚崢崴的案子上。”

    孟鈺敬麵色發青,他今天在警局已經耗盡了所有精力,整個人疲憊又難受。

    孟彥平心裏著急,自然管不了他舒不舒服,“我想,筠筠母女失蹤,應該也跟戚崢崴有關係。”

    這時,孟清平聽到動靜出來,“大哥,爸在警局被問了一天話,有什麽明天再說不行嗎?”

    孟彥平:“阿洵一家子都不見了!你覺得我等得下去嗎?我一分鍾都等不了!我相信,到了今時今日,老爺子也不可能安心睡覺!”

    孟清平扶住孟鈺敬,倒是十分孝順,護在他身後,把孟彥平一把推開,說:“那你現在逼著他有什麽用?”

    孟彥平在原地轉了一圈,忍住脾氣,“好!我不跟老爺子說,我跟你說也一樣,你應該知道當年戚崢崴的案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孟清平愣了一瞬,說:“這跟戚崢崴的案子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現在我們遭受到的一切,都是跟這件事有關!就算是老三的事兒也是,溫雨濃就是個幌子,這背後的人真正想要引出來的是戚崢崴!”

    此話一出,孟鈺敬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將孟清平推開,“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孟彥平:“我難道說錯了?溫雨濃是戚崢崴的情人,戚崢崴被人推翻,她有功,可她卻死在了我們家裏。這是什麽意思?這不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我們跟戚崢崴是一夥的,也該被打倒。那我們要怎麽自救?唯一的辦法,難道不是幫戚崢崴翻案,或者是向所有人證明,我們跟戚崢崴沒有關係,甚至跟他是敵對。”

    “無論如何,都是想讓我們把戚崢崴的事情翻出來!現在阿洵一家失蹤,更是直接的告訴我們接下去要我們怎麽做。現在就看您要怎麽做了!”

    孟彥平再次將手機上的那張照片舉到他的麵前,眼圈微微泛紅,整個人仿佛在一夕之間,變得極其蒼老,“他們是窮途末路的人,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父親,您是想要讓我們一家,也為您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犧牲嗎?”

    孟鈺敬喉頭滾了滾,他回憶最近的種種,才恍然大悟過來,自己是中計了。

    連帶著溫家也中計了。

    是戚家的人,是陳念,是徐晏清!

    是他們一步步的在挑唆,在激化矛盾,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讓他們互相猜忌和內鬥。

    讓他們自己親自的將戚崢崴推到公眾的視野裏,將已經塵封的案子再次浮出水麵,甚至要曝光在太陽之下。

    現在,他沒有退路了。

    他連連後退,孟清平將他扶穩。

    兩道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應。

    孟彥平:“爸……”

    “不用說了。”孟鈺敬抬起手,打斷他的話,“我不會讓我的曾孫曾孫女有事,我記著阿洵夫婦對我有多孝順。我記著的。”

    孟彥平緊抿了唇,沒有再說話。

    孟清平把孟鈺敬扶進門,孟彥平也沒走,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這一晚,他們三個都沒有睡覺。

    孟鈺敬獨自坐在客廳裏,孟清平則坐在餐廳看著坐在門口台階上的孟彥平。

    就這樣做了整整一個晚上。

    一直到天色將明。

    孟鈺敬才叫了兩人過去。

    他臉色青白,徹夜未眠,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憔悴,像一顆將要枯死的大樹。

    他沉默良久之後,說:“既然如此,為保我家人,我便舍了我這把老骨頭。隻是可惜了老二,要跟我一塊受罪,早知如此,當初倒也不該把你牽扯進來,什麽都不知道,才能真正獨善其身。”

    “老大,你便回去,最近阿擇估計也顧不上公司的事兒,你先把公司顧全。該配合調查的,就讓他們配合調查,估計等一切都公開之後,公司也很難進行下去。”

    孟鈺敬轉過頭,看向窗外。

    晨光微熹。

    光線撥開烏雲漏出來幾縷光線。

    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

    姚蔓自殺事件反轉之後,網上引起了熱議。

    孟家是徹底失去了信譽,孟氏股價連著幾天都是跌停,與孟氏有合作的一些公司企業,都紛紛與他們劃清界限。

    三天後。

    湯碧柔出發去了老家。

    徐晏清跟湯捷他們一塊去了東源市,陳念則留在北城,繼續正常上班,不過她下班後的行蹤成迷。

    徐漢義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並動身跟徐晏清他們一塊過去看看情況。

    在動身之前,他接到了孟鈺敬的電話。

  第670章:利用?

    東源市,機場。

    傅維康讓陸予闊安排了車子過來接湯捷和徐晏清他們,還給安排好了入住酒店。

    一行人,徐晏清走在最後。

    陸予闊搭了下他的肩膀,說:“好久不見,你坐我車,咱們敘敘舊?”

    湯捷擺擺手,示意他去。

    徐晏清一隻腳都已經踏上保姆車,又收了回來。

    陸予闊關上車門,揮了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隨後,徐晏清上了陸予闊的車,他習慣性坐在後座。

    陸予闊嗤笑一聲,說:“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陸予闊跟在保姆車後麵,一路勻速行駛,保證安全。

    “現在是不是要叫你一聲徐教授了?”

    徐晏清淡聲說:“可以。”

    陸予闊嘖了一聲,這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又狂又傲慢的。

    他其實挺想問問陳念的情況,但礙於徐晏清是個小心眼的主,他還是作罷。

    想了想,還是回歸正題 。

    這車上就他們兩個,陸予闊說話就沒什麽忌諱。

    徐晏清沒接腔。

    由著,徐晏清一向話少,所以陸予闊也習慣他不回答。

    陸予闊還想問什麽。

    徐晏清提醒:“你專心開車。”

    意思是讓他少說兩句。

    到了酒店。

    陸予闊送湯捷到房間,徐晏清的房間就在湯捷對麵,走之前,他又順道過去跟徐晏清說了一聲。

    陸予闊敲了敲門。

    好一會,徐晏清才來開門。

    看到他站在門口,眉頭不自覺蹙了蹙,“有事?”

    “有點事。”

    陸予闊進去,順手掩上門,想了想,才道:“你能給我一個李岸浦的聯係方式嗎?我爸身體比之前更弱了,他心裏總記掛著李薇安,他都這樣了,我也就順著他這一次,幫他找找人。”

    戚靜姝離開以後,陸國華沒怎麽開心過,對一個病人來說,心情很重要。

    陸予闊站在自己母親的角度,對於陸國華那麽惦記另一個女人,他當然不高興。可站到陸國華的立場上,他又好像能理解那麽一點點。

    畢竟都是男人,男人什麽心思,男人最清楚。

    家裏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陸國華慎重的跟陸予闊說過一次,對於陸予闊的母親,他沒有絲毫虧欠,即便到了現在,陸予闊母親家的那些親戚,陸國華都有扶持。

    隻要是他能力所及,他就沒有吝嗇過。

    當然,這些都是他當初帶戚靜姝進門時,答應他們的條件。

    這麽些年,他一直遵守承諾。

    所以他們又憑什麽逼著他,要把他把戚靜姝趕走?

    戚靜姝不知所蹤之後,陸國華就跟家裏的人不對付,甚至性情大變,看誰都不順眼。

    這一年多,每次父子兩見麵,說不到兩句話就要吵架。

    吵的還特別凶,每一次都不歡而散。

    不過每一次,陸予闊都會後悔,畢竟陸國華生了病,可這老頭罵人確實狠。

    陸予闊想忍也忍不住。

    陸國華的心結也就是戚靜姝了,陸予闊也不是不會變通的人。

    現在對比起來,陸國華也不是天生的慈父,他的脾氣是被壓著,而壓著他的人就是戚靜姝。

    前些年的陸予闊,脾氣有多大,有多無法無天,他自己心裏清楚。

    不過他並不因此而對戚靜姝有什麽轉變,他現在隻是有點理解陸國華的心情,也體諒他生病,這才想著把戚靜姝找回來,陪陸國華過完餘生就差不多了。

    陸予闊摸了摸下巴,問:“說起來,蘇氏集團的事情你管過嗎?”

    “不管。”徐晏清找了一支筆,走到陸予闊跟前,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袖子拉起來,在他手背上寫下號碼。

    “那你就不怕蘇氏被那個什麽裴堰吞了?”

    徐晏清寫完最後一個數字,說:“那又如何?”

    “得,我也是昏了頭,把你當正常人了。”

    徐晏清斜他一眼。

    陸予闊笑著揚了揚手臂,“這個謝了。對了,你什麽時候去傅教授家裏吃頓飯,雖然你現在去了北城,但他還是記掛著你。你看今晚怎麽樣?我去幫你說一聲?”

    徐晏清離開之後,陸予闊在九院的機會就多了很多。

    傅維康也有意的栽培他,雖然不可能趕得上徐晏清,但以陸予闊現在對待工作的認真程度,等資曆上去了,升個主任也是可以的。

    “管好你自己。”徐晏清蓋上筆蓋。

    “行。那我走了。”

    “帶上門。”他把筆放在桌子上,整理行李箱裏的東西。

    ……

    陸予闊坐上車,拿出手機,輸入號碼,直接撥了出去。

    等了一會,電話才接通。

    “找誰?”

    陸予闊一下子都沒聽出來這是李岸浦的聲音,他的聲線比以前要低沉了幾分,還有有些沙啞,“李岸浦?”

    “有事嗎?”李岸浦一下就聽出了陸予闊的聲音。

    陸予闊啟動了車子,一邊道:“有時間聊兩句嗎?”

    “你說。”

    “我爸病了,我想讓李薇安來陪他。”

    李岸浦點了根煙,他不喜歡陸予闊這個人,但陸國華是實實在在幫助過他們,並對戚靜姝實心實意的好。

    “陸叔什麽病?”

    “胰腺癌。查出來的時候已經中晚期了,好好的配合治療,差不多能活個兩年多,不配合的話,就不知道了。”

  第671章:疑慮。

    李岸浦沉默了片刻,戚靜姝如今的狀態不好,而且臉部毀了容,已經不是當初的李薇安了。

    但是,李岸浦也知道,戚靜姝心裏也是想著陸國華的。

    她當初答應跟尉邢合作,不管不顧自己跑出去,最大的原因也是不想陸國華因為她而收到牽連,影響了他的企業和家庭。

    本身,當年陸國華把他們兩個帶回家,也是很冒險的。

    萬一叫那些人發現,指不定會用什麽手段,讓陸家自然而然的破產,讓她這個姓戚的走投無路,最後走向死亡。

    如今,戚家的案子快要重新翻上來,想想當年戚家後麵發生的事兒,李岸浦心裏也免不了感到緊張。

    溫家不至於能隻手遮天,但這麽些年了,關係網一定比往年要更廣泛,更硬。

    而他們這邊的刀子,不知道夠不夠鋒利,能將他們徹底的擊潰。

    這時,李岸浦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

    陸予闊說:“徐晏清告訴我的。”

    徐晏清可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在這個時候把他的號碼告訴陸予闊,顯然徐晏清是想讓戚靜姝回來參與這件事。

    如今,戚家也就隻剩下她一個人,當年戚家發生的事兒,她也是最清楚的。

    另一方麵,戚靜姝回來,回到陸國華身邊,那麽陸家的勢力人脈,就會歸在他們這邊,也算是給自己增加更強的勢力和人脈。

    李岸浦說:“我知道了。我會跟我姐說,隻不過她當初離開之後,發生了一點事,精神狀態不穩定,而且臉也毀了容。跟以前可不一樣,她未必能照顧好陸叔。”

    陸予闊沒多問,隻道:“你覺得我們陸家缺照顧人的人嗎?以前,她好的時候,也不用她做什麽,不是嗎?”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

    李岸浦拿了另一部手機,打給了李緒寧。

    ……

    徐漢義晚一天到東源市。

    他還住南屏巷,一年多都沒回來,院子裏的花草也都枯死了,門庭冷清。

    去北城的時候,林伯專門雇了一個鍾點工,一個月過來清理兩次,所以家裏還算幹淨整潔。

    林伯又仔細打掃幹淨,說:“我去買菜,你先休息。”

    “行,順便給晏清打個電話,他要是有時間,就讓他來這裏一塊吃飯。”

    “好。”

    等林伯離開。

    徐漢義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下來,孟鈺敬的話,一直在他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過。

    他垂著眼,手掌心在腿上反複的摩挲。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徐漢義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匿名的信息,信息就兩個字:徐嫿。

    他眉頭皺著。

    當初徐嫿失蹤,他沒去找過,總歸也不是徐家的血脈,他自然也沒放在心上。

    找她也是警方的事兒。

    徐漢義立刻打通這個電話,無人接聽。

    再打,就是關機了。

    他不知道這個信息是什麽意思,是想讓他做點什麽。

    東源市的事情,已經傳到溫家人的耳朵裏。

    這件事,隻要在醫療係統內有人知道,就會第一時間傳到溫家人的耳朵裏。

    半晌後。

    徐漢義自己出門,去了一趟傅慧芳的家。

    傅慧芳如今自己做了點小生意,生活倒也平靜,徐振生的事情被曝光之後,她就成了受害者,但即便如此,周邊鄰居,家裏親戚,對她還是上了有色眼鏡。

    原本,家裏是想讓她離開這裏,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

    可她自己卻突然想通透了,覺得沒有必要,她並沒做錯什麽,她是受害者,她為什麽要逃?

    她自顧自的生活,吃齋念佛。

    徐漢義輾轉了幾個地方,才找到她住的小區。

    她開的小店就在小區附近,開了一家香燭店。

    店麵很小,也不知道生意怎麽樣。

    徐漢義進去時,她在整理東西。

    傅慧芳看到他,略有些詫異,完全想不到徐漢義還會再來找她。

    “您好。”她一時語塞,隻恭恭敬敬的說出這兩個字。

    徐漢義:“好久不見。”

    傅慧芳拿了把椅子,請他坐下,順便倒了一杯白開水,店裏也沒有好茶,“我這兒簡陋,您多擔待。”

    徐漢義淡淡一笑,喝了一口水,想了想,也沒繞彎子,直接道:“徐嫿回來了?”

    雖然徐嫿不是徐家的血脈,但也確確實實是傅慧芳所生。

    她們母女的關係不錯,徐嫿回來,總該第一時間過來見傅慧芳。

    然而,傅慧芳卻是一臉茫然,“她回來了嗎?我不知道。”

    傅慧芳的神情平平,孩子長大了,能自力更生了,也不需要她多關心。

    再者,她也不知道徐嫿會不會嫌棄自己的身世,說不定會怨恨她,不想再認她這個母親。

    人與人之間,也就怎麽一回事兒。

    徐漢義沉吟了數秒,傅慧芳平靜到幾乎淡漠的神色,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拿捏。

    沒多少人會喜歡強奸犯的孩子吧,即便是自己生下來的。

    徐漢義笑了笑,說:“我收到一些消息,這孩子可能要出事。”

    傅慧芳手指微微收緊,“我沒有她的消息,她也沒有再來找過我。您是怕她會影響徐家嗎?可當初新聞已經公開過……”

    不等她說完,徐漢義擺擺手,道:“不是。我隻是覺得虧欠了你,想著你以前那麽疼愛徐嫿,所以才過來跟你說一聲,讓你提醒提醒她,不該做的事兒不要做。”

    徐漢義放下水杯,沒有再多留。

    然而,等暮色降臨。

    傅慧芳正準備關門的時候,突然進來兩個年輕的男人。

    他們看似普通,可透露出來的眼神卻並不普通。

    “你……你們要幹什麽?”

    其中一個男人道:“乖乖配合,就保你無礙。”

    ……

    湯捷隻帶了徐晏清,去了一趟那家製藥公司查看情況。

    他們還是正常營業,有專門的人出來接待他們。

    劉博仁提前預約過,是來看醫療器材的。

    工作人員先將他們安排在會客室,現在經理忙,需要等一會。

  第672章:引導

    湯捷對徐晏清現在心有芥蒂,如果跟徐晏清有關係,那他會很心痛。

    湯捷不免開始反思自己的決定,他之前收到過一封匿名的信件,是關於徐晏清的心理精神狀態,被判定為性格有問題。

    有性格有問題的人,不管放在什麽行業裏,都是隱患,更何況還是醫療界內。

    他收到這個信件時,徐晏清還在M國進修。

    他沒去追查這信件是誰寄出來的,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那封信在收到後的第二天,他就給燒了。

    對於徐晏清,他一方麵是欣賞他的能力和他的努力用功,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徐仁。

    他實在惋惜徐仁的隕落,所以他想在徐晏清的身上彌補。

    這世間的疾病太多,好的醫生永遠不嫌多,甚至越多越好。

    湯捷一邊翻看著手裏的器材介紹手冊,一邊思慮著。

    近幾個月來,他頭上的白發多了很多,他也沒什麽時間去染。

    遠遠一看,灰蒙蒙的。

    沒一會,就有經理過來接待他們,帶著他們參觀了一番,一切都正常。

    湯捷指了指遠處的科研樓,說:“你們這邊也有自主研發藥物?”

    “是的。”

    規模大的藥物公司,基本上都會有自己的研發團隊。

    湯捷知道這家公司的前身也是大的藥業公司,隻是後來出了點事,近一年才重整旗鼓,公司產業範圍縮小,等於是重頭開始。

    經理並沒有多做介紹,隻說公司暫時還沒投入自主研發這一塊,“這個樓,是之前留下的。等公司盈利,並拉到大的投資,我們才會正是開拓這一塊。”

    經理隻帶著他們看了一圈醫療器材。

    互相留了聯係方式之後,湯捷跟徐晏清便離開,開著車在周圍轉了一圈。

    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家麵館,解決午餐。

    現在時間還早一點,店裏就他們兩個人用餐。

    這邊是工業園區,這邊一排沒幾個店麵,隻一家麵館和一間快餐店,廠裏部分職員中午或者傍晚會出來吃東西。

    正常情況下,兩家店生意都還不錯。

    現在快餐店沒開門,也就沒有其他選擇。

    店裏收銀台前隻坐著一個男人,略顯發福,正在算賬。

    看到他們進來,立刻起身招待。

    兩人是生麵孔,老板就不自覺的多說幾句,給他們介紹了店裏的招牌麵。

    “番茄雞蛋打麵吃的人比較多,還有這個三鮮的。咱這麵都是手工打的,湯底也是獨家配方,保證你們在別的地方吃不到。”

    湯捷笑了笑,“那就按照你推薦的來兩碗。”

    “行。”

    老板笑嘻嘻的進了後廚。

    湯捷跟徐晏清隨便擇了個位置坐下,兩人都略有點潔癖,拿了紙巾擦了擦桌麵。

    湯捷環顧了一圈,說:“這家老板,估計跟這附近幾家企業的食堂會有一定的關係鏈,要不然沒幾個人敢在這裏開店。”

    這店麵不大,裝修也非常簡單,店內隻設了五六張桌子。

    徐晏清點點頭,表示讚同。

    十幾分鍾後,老板便端著兩碗麵出來。

    “二位慢用,有什麽問題跟我說。”

    隨後,兩人開始一邊吃一邊聊天,湯捷先勾起的話題,“東源市這邊你比較熟悉,對這個智健了解多少?”

    這店麵就那麽大,收銀台的位置離他們很近。

    智健這個名字在東源市內,可是不少人知道

    徐晏清搖搖頭,“以前沒聽過。”

    湯捷:“你覺得他們的這批器材怎麽樣?價格倒是還行,但新的公司,我有點不放心。聽那經理介紹,聽著像是背書,不像是專業的。”

    注冊公司的老板是姓錢的,外地人,背景透明簡單,並沒有異常的地方。

    公司的一係列手續都是齊全的。

    在他們來之前,傅維康已經暗中找人查了一下公司幕後的人,不過查出來的那些人,都看不出什麽問題。

    唯一值得一說的,就是這家公司之前的老總,跟徐振生有一點關聯。

    麵店老板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搭腔,道:“智健老板我見過一次,來我店裏吃過一次麵,胖胖矮矮的,很麵善的。我當時聽到他跟他員工的聊天內容,我覺得他是個有良心的藥商。”

    “我相信這樣的企業,應該不會生產次品。”

    湯捷笑著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智健公司給你做了不少生意吧?這麽幫他們說話。”

    “沒有,我就是實話實說。”老板很是積極。

    湯捷笑了笑

    吃碗麵,徐晏清付了錢,兩人離開。

    車上。

    湯捷側頭看向徐晏清,默了一會,說:“看這老板的模樣,瞧著不像是那麽健談的人,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有幾分拘謹和不自然。”

    徐晏清:“您的意思是?”

    “他像是在明確告訴我,智健有問題。”

    徐晏清淡然道:“是的。”

    湯捷並不能在他臉上看到任何異常,從他到東源市,來到這家公司,整個過程都是順從且配合,不慌不亂。

  第673章:他是我的後代

    湯捷轉開視線,看向窗外,心情稍有點沉悶,他默了一會,說:“徐老也來了,聽他說是準備回鄉一趟,祭拜祖先。我這邊人也夠,倒是你也跟著去一趟,祭祖這事兒,也還是要緊的。讓徐家祖上,保佑我們這一次能順利的,快一點渡過難關,別再讓更多人吃苦受罪,也別再讓更多生命就這樣逝去。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比一切都要寶貴。”

    徐晏清淡淡一笑,“您還相信這個?”

    “偶爾相信一下,也是精神的寄托。比如說在一些棘手的病例麵前,還真需要上天借一點運氣;再比如說,在麵對一件讓我很無能為力的事情的麵前。做人嘛,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回頭去看時,總是有一堆的遺憾,並且總是會後悔。你呢?你有過讓你特別後悔的事兒嗎?”

    湯捷沒等他回答,又自顧自的說:“做錯了倒也沒什麽,及時回頭,總還會有餘地,對不對?”

    徐晏清:“您說的對。”

    又是敷衍的一句,湯捷心裏微涼,沒再說話。

    ……

    徐漢義提前兩天去了文蘭鎮。

    清明節時雨紛紛。

    徐漢義早早就起來,推開窗戶,灰蒙蒙的天,下著細雨,風吹過來還有些涼嗖嗖的。

    林伯已經起來,在樓下準備早餐。

    徐漢義給徐晏清發了個信息,讓他早點到。

    洗漱完,他便下樓,拿了傘出去,繞著祖宅走了一圈。

    這宅子年頭很長了,每年需要不少維護費用,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

    文蘭鎮的廣場,還立著徐家祖上的銅像,以示紀念。

    也是文蘭鎮上民眾們的自豪。

    還有不少跟徐家搭上一點邊的,走出去都說自己是徐家的後人。

    徐家不可以被毀。

    他的手撫摸著圍牆,走著走著,卻走到了盡頭,沒有路了。

    徐漢義擇了時間,上了山,祖墳都修葺過,水泥鋪了路,上去也不難。

    一路上,他還遇到了鎮上的村民,都紛紛跟他打招呼。

    到了祖墳這邊,墳頭擺著一些菊花。

    有不少自發來掃墓的村民。

    可今年,他們自己徐家人,就隻有他這把老骨頭了。

    他簡單的清掃了一些,上香祭拜,而後跟林伯一塊燒元寶紙錢。

    林伯道:“會好的。列祖列宗也不會希望看到徐家被摸黑。”

    徐漢義沒說話。

    做完一切,兩人回了老宅。

    一直到晚飯時間,徐晏清才出現。

    徐漢義坐在餐桌前,林伯趴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

    徐晏清舉著黑色的傘推門進來,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爺爺。”

    “吃過飯了嗎?”

    旁邊擺著一雙沒有動過的碗筷,“查的怎麽樣?”

    “快了。”

    徐漢義起身,“來的那麽晚,先去祠堂上香吧。”

    徐晏清瞥了一眼林伯,沒說什麽,同他一塊去了祠堂。

    祠堂裏點滿了蠟燭。

    徐漢義從桌案上拿了香點上,遞給他,道:“先上香。”

    徐晏清接過,隨便的擺了擺。

    剛想上前,徐漢義摁住他的肩膀,說:“好好拜,跪下來。”

    徐晏清:“不必了吧。”

    “你現在是唯一能夠撐起徐家的人,當然需要。”

    徐晏清站著沒動,徐漢義年紀在這裏,拿他沒有辦法。

    祠堂的門關著,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徐漢義最後還是放棄,鬆開了手,微微喘著氣,笑了笑,說:“老了,不中用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過徐晏清手上的香,恭恭敬敬的插上。

    “你可以憎恨我,但不該在這些列祖列宗麵前沒有禮貌。有了他們,才能有我們的今天,就算他們不是我們的祖先,你也該尊敬。他們每一位做所的貢獻,都必須讓你尊重他們。”

    徐漢義轉過身,與他對視,“今天,在這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你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麽,我可以幫助你。”

    徐晏清不為所動,瞧著這滿牆的排位,更是無動於衷。

    他以前最想做的是,一把火把這裏燒,因為看到這些東西他就覺得頭疼。

    徐漢義第一次帶他回到這裏的時候,他接受了一些人的審判,並在這裏跪了一夜,徐漢義說是替父受過。

    最後,他名字才勉為其難的被寫進族譜。

    徐漢義讓他牢記家族使命。

    他隻覺得這些人,愚蠢又可笑,徐漢義像個土皇帝,自以為是的掌控著全部。

    他那時候想,有一天,這些人,都得跪在他麵前。

    他會讓他們一個個都成為這些牌牌,然後找個坑,一並燒掉。

    徐晏清眯了眼睛,想了想,說:“我想讓你遺臭萬年,你敢不敢?”

    徐漢義並不意外,他笑了起來,片刻,才慢慢止住笑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緩慢的往出走了幾步,站在天井前,看著雨簾,說:“我的三個孩子,除了徐仁天賦好一些,其他兩個資質平平。徐仁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出了性格缺陷,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易怒,上頭的時候就會動手。”

    “並且偏執,偏執的程度異常嚇人。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我也從未說過這件事。可這樣的缺陷終究是讓我不能放心,所以後來我就想,即便是兩個優秀的人,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生出一個高智商的孩子。”

    “你想我和你奶奶,明明都是那麽優秀聰明,可生出來的三個孩子,卻不盡如人意。我努力的栽培了,也就隻能這樣,那怎麽辦呢?那就想辦法。”

    “隻能寄希望於下一代,讓他成為國內最頂尖的人才,他姓徐,他是我的後代。”

    徐漢義閉著眼睛,到現在他依然還能記得他有這個想法時,激動的心情。

  第674章:成功

    這個想法在徐漢義腦袋裏盤繞了一周之後,他開始付諸行動。

    他需要一個正規的名頭,需要充足的資金,也需要人手。

    當時,他跟戚崢崴的關係最好,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兩人認識的時候,戚崢崴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他比徐漢義要小幾歲,靠著自身努力留在北城,他的出生比較一般,小縣城出來的,父母是藥廠裏普通的工人。

    他當初考上的也是清北醫學院,隻不過沒有學臨床。

    畢業之後,經過考試,按照分配,進了醫藥相關行業。

    小地方出來的人,又這樣的優秀,自然是滿懷著一腔熱血,期許著自己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徐漢義出生比他好太多,兩人相識是一次偶爾的機會,在工作上碰到了一塊。

    戚崢崴知道徐家的名頭,也是有意與他接近。

    幾次接觸下來,兩人幾乎有著一樣的理念和目標。

    大概是有一種知己的味道。

    得空會出來一塊喝酒聊天,然後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努力往上。

    徐漢義很早就已經嶄露頭角,畢竟是徐家的後代。

    但戚崢崴同樣厲害,抓住一切機會,野蠻生長,一步一步穩穩往上。

    真正讓他一躍而上,還有一個輔助原因,他娶了孫家的女兒。

    他的嶽父很有實力。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自己本身足夠努力,也懂得察言觀色,為人圓滑。

    這一點,徐漢義就相對來說,不是那麽擅長。

    後來,大家都有了一定的地位,兩人就一起商量著,成立了研究中心。

    加上孟鈺敬的錢。

    研究中心順利成立。

    一切都朝著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為民利民,給那些得了罕見病,身患重病的困難家庭,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他們互相之間是非常信任的。

    起碼,戚崢崴對徐漢義是這樣。

    戚崢崴對徐漢義一向是尊重,並帶著幾分崇拜。

    這倒是要歸功於徐漢義的背景,他徐家人的身份。

    所以,對於徐漢義要弄的項目,戚崢崴往往是予以支持的。

    項目成立之後,徐漢義就開始了一場漫長的研究之路,他像是瘋了魔一般,非常的執著。

    他知道這是絕對不被允許,一旦發現,他要吃牢飯的。

    最後,讓他真正狠下決定的,便是徐仁跟蘇珺走在了一塊。

    他想到許多往事,長長歎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說:“其實我也不想戚崢崴倒,可他不理解我,也不願意原諒我。那沒辦法,那我就隻能夠跟溫鬆康聯合,在他要搞我之前,把他搞下去。”

    “他說對我失望?真是可笑,他一個小縣城出來的,有什麽資格對我說失望?他自己做的又有多好?他有守原則嗎?如果真的守原則,有底線!他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私生女了。”

    “不過我也覺得奇怪了,我保密工作做的那麽好,他怎麽就會知道呢?你說他怎麽知道的?”

    徐漢義轉過身,視線同徐晏清對上,眸色逐漸深邃,良久後,淡淡的說:“因為林軍濤是溫鬆康的人,是他背刺了我。不過也好,總歸我跟戚崢崴也不是同一類人,我厭煩他的虛偽。他以為我不知道,他跟我走得近,不就是因為我背後的徐家嗎?說什麽誌同道合,可笑。”

    徐晏清淡笑一聲。

    徐漢義雙手用力握住手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可是你毀掉了我的心血。”

    “是嗎?”徐晏清想了想,又道:“就算沒有我,你的心血也會被毀於一旦。”

    徐漢義嘴角一勾,“不會。振生和徐庭即便憎恨我,憎恨徐家,他們隻會讓我死,卻不會毀掉整個徐家。隻有你,隻有你想讓徐家的名聲全毀,即便我現在跪在你的麵前,即便我願意死在這裏,你也不會放過我,放過徐家。他們會在乎自己擁有的東西,隻有你不在乎。”

    “你不在乎,努力了那麽多年,走到今天得到的一切,你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你。你甚至不希毀掉自己的全部,都不肯求全。”

    徐漢義一邊說,一邊朝著徐晏清走過去。

    “你這樣的人,不但不該留在徐家,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你隻會是一個禍害,給我們徐家的列祖列宗蒙羞。”

  第675章

    徐漢義走到他跟前站定,整個人異常冷靜鎮定,眼神堅毅。

    片刻,他就從他身側走過,走向前麵的桌案,從下麵的暗格中拿出了一本冊子,那是族譜,徐晏清在最末尾。

    他翻到最後一頁,打開了旁邊的木盒子,拿出毛筆,沾了墨水,提著筆,說:“我真後悔啊,我後悔當初帶你回來,也後悔明知道你有性格有問題,還要包庇你!因為我覺得愧疚,愧疚於當年對你和徐仁不管不顧,由著那個蘇珺這樣迫害你們父子。”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已經不配做徐家的人。”

    筆頭落下,徐晏清三個字,被迅速的劃掉,“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徐家的人。你所做的一切,是你自己的個人行為,與徐家無關。反正,你也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家,不把我,不把這些列祖列宗當一回事兒。你的成就屬於你自己,你的罪行也屬於你自己。”

    說完,徐漢義手指一鬆。

    毛筆掉在了地上。

    “晏清,我是想保住你的,但是我沒有辦法相信你,而你也在一步一步的逼著我。你要知道,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徐家的名聲不能被毀掉,而我現在就是徐家的名聲,我不能倒,我絕對不能倒。”

    “為了徐家,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有什麽賬,等到下地獄的時候再跟我算吧,徐家就絕在我這裏吧。”

    話音落下,兩個黑衣人從暗角處躥了出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徐晏清襲了過去。

    同一時間,徐漢義轉過身,“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纏鬥一番之後,其中一個黑衣人拿出一個針筒,在徐晏清的後頸處狠狠的紮了下去,雙拳難敵四手,徐晏清緩緩倒了下去。

    隨即,他們將徐晏清拉到了牌位前。

    徐漢義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這些牌位,“對不起,我隻能這樣做,我隻有這樣做,才能夠保住你們。”

    “開始吧。”這三個字,他是對那兩個黑衣人說的。

    淩晨十二點的文蘭鎮,寂靜無聲。

    雨已經停了。

    徐家祠堂裏冒出一點火光。

    這個時間點,鎮上的人都已經沉入夢鄉,沒有人會發現祠堂裏的異常。

    火焰變得愈發明顯,等火光衝天,附近的住戶被響亮的劈啪聲驚醒時,整個祠堂都燒了起來。

    “著火啦!”女人的尖叫聲劃破天際。

    沒多久,鎮子便熱鬧了起來,一家一家的燈火亮起。

    不少人跑來救火。

    這可是徐家的祠堂,等同於鎮上的寺廟,能保鎮上平安。

    徐漢義被林伯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眾人齊心協力救火的場景。

    有人看到他從裏麵出來,驚了一下,連忙上前詢問,“徐老,您沒事吧?您怎麽在裏麵啊?”

    這邊的祠堂是保留了最初的建築,木質結構的房子,真的燒起來,就是越燒越凶。

    已經有人叫了消防隊。

    鎮長都來了,先過來安慰徐漢義,“您別心急,隻要人沒事就好,祠堂還能重新再修的。”

    徐漢義的模樣狼狽,腿上還受了傷。

    他側著頭,靜靜凝視著祠堂的方向,火光映在他溝壑的臉上。

    良久,他閉上眼睛。

    消防員趕到的時候,整個祠堂都燒起來,幸好祠堂是獨立一棟,倒是沒有牽連到旁邊的屋子。

    徐家祠堂大火當即就上了微博熱搜,還有各種照片,其中還包括徐漢義麵色沉重坐在那裏望著祠堂的側影。

    這起火的時間引人遐想。

    而且,這都下過雨呢,怎麽還能燒的那麽旺。

    大半夜,還有熬夜的網友在關注實事。

    陳念正好也是這些網友中的一位,她知道徐晏清今天去了文蘭鎮,怎麽就那麽巧,徐家祠堂起火。

    她擰著眉毛,把相關的那些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沒有看到徐晏清的身影。

    偏巧,曦月今天不在,她一個人在家裏。

    她連忙給徐晏清發了個微信,問他怎麽回事,不過沒收到回複。

    沒多久,熱搜裏又出來一個詞條,徐晏清疑似在起火的祠堂內。

    同一時間。

    看到這個信息的,還有溫鬆康。

    他唇角淺淺的揚了一下,說:“這徐老頭,果然為名聲瘋了魔。”

    溫夫人閉著眼睛躺在裏側,懶懶的說:“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你也是不夠累。”

    “陳念被保護起來了,沒抓到。”

    溫夫人側過身,緩緩睜開眼睛,冷哼一聲,道:“都是不識好歹的東西。”

    溫鬆康放下手機,放下來,略帶一絲遺憾的說:“徐晏清確實是個人才,可惜了。”

    “世界那麽大,你還怕沒有人才?沒了一個徐晏清,有什麽所謂。”

    她拍了拍溫鬆康的胸口,“你啊,還是好好休息,保養好身體,才是最要緊的。這些個人不用你親自看著。”

    溫鬆康拍了拍她的手背,淺淺一笑,沒再說話。

    翌日。

    溫家一行人一起去了東源市。

    一大清早,溫鬆康就接到了電話,說智健公司跟皮膚病有關的事情上了新聞,還把他也牽連了進去。

  第676章:亂

    這種事一旦涉及到豪門爭鬥,一定會引起大眾討論。

    溫鬆康跟夫人分開行動。

    湯碧柔手下的拍攝團隊已經到了,他們先去酒店那邊匯合。

    湯碧柔也收到了不少信息,她又上網看了一下情況,現在沒有人關心溫雨濃和孟家的事兒。

    她一邊看網上信息,還專門上了一下外網。

    忍不住開口說了幾句。

    “你不累嗎?”溫夫人閉著眼睛,淡淡開口。

    他們這一車,都是女眷和孩子。

    湯碧柔看了她一眼,說:“就是工作群裏很多人都在說這件事……”

    “別人說別人的。這種時候,我們最好是閉上嘴,管好自己。”溫夫人睜開眼睛,嚴肅道:“所有人都是,不管誰來跟你們聊這件事,都不要給予回應,不要加入這種無畏的討論中,知道嗎?”

    話音落下,車上的人齊齊的說了聲知道了,就沒人再出聲。

    到了酒店,湯碧柔的助理已經等在酒店門口,車子停下,她就上前來開門。

    “溫夫人。”她畢恭畢敬的叫人。

    溫夫人輕點了下頭,一行人匆匆進了酒店,沒有多做停留。

    節目組的人已經都安排好,隨時可以去墓園給溫雨濃掃墓。

    溫夫人聯係了一下北城那邊,陳念仍沒有下落,但那個李岸浦倒是還在,但是他跟警方關聯緊密,也不方便做什麽。

    節目組的人過來問湯碧柔什麽時候出發,但現在的形勢,湯碧柔也不是很清楚,她等了半個小時後,敲開了溫夫人的房門。

    溫夫人換了身衣服,說:“正好,我想過來跟你說一聲可以出發。”

    “他們都已經準備好車了。”

    “嗯。走吧。”

    這事兒,其他人沒參與,就溫夫人跟湯碧柔一起。

    這個時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智健公司那邊,溫夫人這邊自然沒有人來關注。

    溫雨濃所在的墓園比較偏,車子上了盤山公路。

    這時,司機突然開口,說:“後麵的車子怎麽不見了?”

    溫夫人睜開了眼睛,“什麽?”

    節目組的車子一直是跟在後麵的,而且溫夫人嫌棄湯碧柔話太多,上車的時候,沒讓她一起,找了個借口,讓她上節目組的車。

    溫夫人心頭一緊,立刻轉過頭,往後看了一眼,果然節目組的保姆車不見了。

    “多久了?”她問道,視線一直落在後側,希望隻是慢了。

    然而,等了好一會,司機都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又猛地扭頭看向司機。

    車內的氣氛瞬間降調了冰點,溫夫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司機,是接待溫鬆康的人安排的。

    可這裏是東源市。

    孟氏集團因為這一波輿論,徹底的名譽掃地,失去了一大半的合作夥伴,好多項目都腰斬。

    如此一來,在東源市,蘇氏已經可以做到一家獨大的地步。

    而,蘇氏的背後是徐晏清。

    這等於說,在東源市,徐晏清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隨便安插個司機進來,簡直是小意思。

    溫夫人一隻手掐住大腿,目不斜視的看著司機,嘴唇緊抿,另一隻手悄悄的去摸手機。

    她的手指才剛剛碰到手機,車子猛地一個刹車。

    這刹車來的又猛又急,溫夫人沒有半點防備,整個人慣性的往前一撲。

    司機的動作非常利落,溫夫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解開安全帶,起身從前麵跨了過來。

    那雙冷沉的眼睛,嚇得溫夫人哪裏還敢動。

    節目組的車在半道上出了故障,湯碧柔上車後,喝了瓶水,就開始睡覺。

    故障了她都沒醒過來,也沒人叫醒她。

    與此同時。

    溫鬆康跟他兩個兒子一塊到了智健公司門口。

    其實也還好,隻是信息被發到網上,讓事情變得複雜,也有定向。

  第677章:引導

    警方也一並過來調查情況,並找到了公司法人交底。

    急匆匆的趕來,身上的西服都穿的歪七扭八,滿頭的汗,看到警察便瑟瑟發抖,哪裏還說得出話。

    麵對著這一雙雙眼睛。

    錢新臉色煞白,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知道個屁啊,他就是個工具人,卓徑深怕自己是卓家人,而影響公司,所以一直是幕後老板,並且藏的比較深。

    他也想問問,可他一個工具人,拿錢就行,問那麽多幹什麽。

    他用力吞了口口水,扭頭看了旁邊的警察一眼。

    正當他準備說話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比他先一步開口,“確實有貓膩。”

    錢新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來人是徐嫿。

    “你是誰?”

    不知道是誰回答道:“這不是徐家的那個徐嫿?徐漢義的孫女!”

    警方循聲看過去,那人躲避的快,竟是沒抓到人。

    徐嫿似乎也無所謂這個身份,走到錢新旁邊,對著警察道:“我手裏就有證據。”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徐嫿又道:“錢新並不是真的智健公司的老板,公司裏的事兒,他知道的並不全麵。”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是這家公司的老板?”

    “是。”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那你說是不是徐家人幹的好事兒?他們想幹嘛?”

    徐嫿冷靜的說:“是,我是替徐晏清做事。”

    她現在腦袋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按照他們說的去做,隻要她母親不要有事,怎麽樣都無所謂。

    徐家名譽掃地又如何?要坐牢又怎麽樣?就算死了都沒事兒。

    她的命是傅慧芳給的,這麽多年,傅慧芳對她沒得說。

    可她的身世,卻永遠是傅慧芳的痛。

    她無法想象,這麽多年來,傅慧芳是用怎樣的心情養育她跟徐開暢。

    她拿起大喇叭,道:“你們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徐晏清所為,他為了贏不折手段……”

    警方先扣住了幾個明顯滋事的人,然後把情緒激動的家屬安撫好。

    很快,徐嫿的這番言論,也被傳到網上。

    除此之外,文蘭鎮起火,徐家宗祠被燒毀,徐漢義坐在石凳上望著起火的宗祠的照片,在網絡上被轉發了上萬次。

    然後冒出所謂的知情人士,說是有人故意燒了宗祠,甚至還葬身火海。

    如此,配合著徐嫿的言論,大家就想到了徐晏清。

    認為火燒宗祠,並葬身火海的人,就是徐晏清。

    徐仁家暴的老底又被挖出來,當初說徐晏清就精神疾病的新聞也被重新翻出來。

    這一下子,網絡上說什麽的都有。

  第678章:線索

    徐嫿被帶去了警察局。

    智健公司相關的負責人全部被帶走。

    溫鬆康他們看完全部,才自行回到車上。

    剛上車,溫博政這邊就接到了湯碧柔的電話。

    湯碧柔被人叫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墓園門口。

    但節目組的人沒看到溫夫人,就急急忙忙的把她叫醒。

    誰知道,連電話都打不通。

    當場,湯碧柔就出了一身冷汗。

    溫夫人是跟她一塊的,現在出了事兒,到時候肯定怪到她頭上。

    可是他們的車子,不是一直都跟在溫夫人屁股後麵的嗎?

    萬萬沒想到,她助理告訴她,她足足睡了一個小時,包括中間車子拋錨,她也在車上睡覺,一點都沒醒。

    湯碧柔發怒之下,給了助理一個耳光。

    畢竟失蹤的人是溫夫人,即便助理滿腹的委屈,一巴掌也隻能生生咽下。

    害怕的不單單是湯碧柔跟她的助理,還有節目組的人。

    此時此刻,他們所有人都站在保姆車邊上,一個個麵如土色,看著湯碧柔打電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湯碧柔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心跳失了頻率,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舒服起來。

    她一隻手捂著胸口,聽到電話接起來的一瞬,她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特別疼。

    她的牙齒不受控製的上下打架,顫顫巍巍的道:“老公……媽……媽不見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數秒,冷靜的問:“說清楚。”

    湯碧柔的聲音帶了哭腔,她雙腿一軟,輕輕哎呦了一聲。

    助理及時把她扶住。

    湯碧柔說:“我們分開兩車,媽嫌我話多,我就沒跟她同乘一輛車。誰知道節目組的保姆車在路上拋錨,我當時睡著了,大家想著老太太到了墓園門口,能等一會。就先沒說,誰知道等我們到了墓園,連車影子都沒看到,更別說是老太太了。”

    她喘著氣,哽咽著繼續道:“我剛給她打電話,老太太手機關機了。我就覺得肯定是出事了。最奇怪的是,我睡了一路,中間車子拋錨我都沒醒。你也知道,我最近睡眠淺,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會睡的那麽死,肯定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腳。”

    “老公啊,現在怎麽辦?”

    湯碧柔被扶到車上,助理遞了熱水過來,被她一下擋開。

    墓園周圍是連綿的山,看不到半個人影。

    大家都靜默著,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溫博政:“你先鎮定住,留在原地,等我通知。”

    掛了電話。

    湯碧柔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說:“咱們先在這裏等一會,車子去附近開一圈看看,有什麽可疑。”

    隨即,節目組的人留了幾個在墓園門口。

    其他人上車,去附近找人。

    溫博政看了父親一眼,心裏也有些緊張。

    溫夫人在這個時候失蹤,肯定不是好事。

    溫鬆康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有事,沒等他說話,先問了站在車門口的保鏢,“這附近有洗手間嗎?”

    “您跟我來。”

    溫博政說了一句,也跟著一道過去。

    溫博容則坐在車裏,沒跟著去。

    進了衛生間。

    保護他們安全的保鏢守在外麵。

    這會,其他鬧事的人都在廠裏中間的廣場上,衛生間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溫鬆康:“說吧。”

    溫博政舔了下發幹的嘴唇,說:“媽被人弄走了。”

    溫鬆康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總得來說還算淡定,“你老婆還真是會辦事兒。”

    這話裏藏著責備。

    溫博政微微垂頭,沒有任何辯解。

    溫鬆康擰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說:“讓他們做完事就回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接下去就要看對方的要求了。不過必要的時候,也要以大局為重,我相信淑宜也是跟我一樣的心思。”

    溫博政:“明白了。”

    兩人回去時,有警察站在車邊,要請他們一並去一趟警局。

    因為之前有傳言,智健跟溫鬆康有些關係。

    警方自然一點線索都不會放過。

  第679章:知無不言

    徐嫿坐在審訊室內,並沒有人第一時間過來問話。

    她跟錢新都暫時被晾著。

    這樣反倒讓他們內心更加的忐忑不安。

    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連外網上都出現了對徐晏清不利的消息。

    但現在大家隻想知道,徐晏清是不是真的葬身火海。

    不少媒體記者,已經去了文蘭鎮。

    隻是徐家老宅家門緊閉,徐漢義不接受采訪。

    但采訪不了徐漢義,還有其他人。

    整個宗祠都被燒的一幹二淨,可想而知當時的火有多大。

    記者團隊走訪了鎮上好幾戶人家,不少人都參與到了現場救火,那會消防隊還沒到,鎮上的幹部就組織了人手,先進行了撲救。

    但火勢太大,他們這些人的救援沒有起到作用。

    “那火是真的大,徐老爺子可是命大,從裏麵及時跑出來,要是再慢一點,估計也就死在裏頭了。”

    “哦哦,我是聽說好像是抬了屍體出來,我也是聽說,具體的我也沒看到。”

    “徐家可是我們鎮上最有名的人家,這祠堂起大火,可真是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

    一番聞訊之後,也沒有什麽結論。

    記者又帶著人直接了現場,不少人在這邊直播拍攝,有些是網紅來蹭熱度。

    不管是短視頻還是微博上,一些大小博主,都在講這個事情。

    從各種角度,發表自己的觀點和看法。

    有不少人還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去討論這件事,還有人專門講徐晏清這個人,結合網上的信息,把他整個童年給還原了出來。

    他們這些人,幾乎要將徐晏清整個撕開,完完全全的展露在大眾麵前,沒有任何保留。

    所以,跟徐晏清相關的人,自然也都跟著被扒出來。

    其中就還有陳念。

    陳念近期本身就有熱度,這一扒,就把溫雨濃的事情也跟著帶了出來。

    緊跟著,大家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之前,陳念跟溫夫人一塊上的節目被搬了出來。

    總歸是各種信息謠言滿天飛。

    真真假假,全摻雜在裏麵。

    節目播出。

    溫雨濃的事情,隻占了節目二十分鍾的瞬間,湯碧柔簡單交代了之後,說:“我相信如今雨濃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安息,我們也不願過多的占用公共資源。雨濃的事兒到現在就告一段落,多謝所有關注這件事的人,就是因為有了你們的關注,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到雨濃的死因。”

    節目播出的當天。

    孟鈺敬去了警局,直接找到了譚子銳,要跟他交代幾十年前,關於戚崢崴的案件。

    他別無辦法,但他也不會就此放過徐晏清。

    徐漢義離開的那天,他打的那個電話,就是為了告訴徐漢義,徐晏清的陰謀,要讓徐漢義最後能把徐晏清踩死。

    進警局之前,他看了一下網上的言論,感到十分欣慰。

    果不其然,這徐老漢這一輩子最重視的,就隻是徐家的聲譽。

    為了保住這聲譽,他可以犧牲掉一切。

    其實這樣的人才是最狠最毒的,為了那看不到抓不到的東西,可以放棄掉自己的骨血,家裏的子孫。

    可惜,到最後還是保不住的。

    徐家會跟他們孟家一樣,遺臭萬年。

    譚子銳倒是沒想到孟鈺敬會主動過來找他情。

    譚子銳給他倒了杯茶。

    孟鈺敬坐在會客室內,捧著茶杯喝了一口後,把杯子放下,說:“在這件事裏,我隻能算得上一個知情不報的人,真正利用了職權和人脈的,是徐漢義和溫鬆康。”

    譚子銳臉上的表情慢慢的嚴肅起來。

    “當然,我花了錢,出了力,說是幫凶也行。”孟鈺敬看著譚子銳的神色,笑了笑,說:“如果你不夠大,處理不了這件事,我可以等你聯係上級。你放心,我能坐在這裏說出這些,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譚子銳想了一下,還是去打了個電話聯係上級。

    隨後,譚子銳便把孟鈺敬帶去了辦公室,等了十幾分後,他的上級親自過來,聽孟鈺敬交代往事。

    孟鈺敬自首的行為是秘密進行,等他交代完一切。

    ……

    孟鈺敬自首的事情,是溫博容得到的消息。

    溫鬆康剛從警局出來,律師給他帶了消息。

    “我知道了。”

    就在孟鈺敬自首後的第三天,孟氏集團官博就出了一個視頻,是孟鈺敬自述的視頻。

    視頻的內容主要說的是他跟溫家的恩怨。

    “既然走到這一步,我倒是沒有必要再幫忙隱瞞。溫雨濃可不是所謂的間諜,她根本就是你們用來絆倒戚崢崴的工具,如今我沒用了,你們就用這種方式要把我一腳踢開,到也沒有那麽容易。”

    這條視頻一出,雖然隻存在了十幾分鍾,但也足夠眼疾手快的人,把視頻存下來。

    真正是一出大戲。

    顯然,這幾家人是因為利益不均,開始互相撕扯。

    說來說去,也就是孟家徐家和溫家。

    如今又扯出了戚崢崴的事情。

    所有事,都瞞不住了。

    溫鬆康掛撥了個號碼,“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把人給我抓回來。”

  第680章:報應

    整件事已經開始失去控製。

    徐漢義現在也失去了聯絡,沒有人能打通他的電話,不少媒體記者都守在老宅門口,想著能夠第一時間采訪到他。

    沒有人知道老宅內是個什麽情況。

    鎮上的領導,也幾次上門,想跟徐漢義談談後續的事兒,也被拒之門外。

    沒有徐漢義的吩咐,祠堂那邊的東西也沒人敢去動。

    網絡上流言四起,鎮上也多了很多閑話。

    老宅內。

    徐漢義坐在正廳的八仙桌前,旁邊是林軍濤,被綁著雙手雙腳,嘴閉上還纏著黑色的膠帶,讓他說不出半句話。

    桌子上放著徐漢義的手機,這幾天,有很多的來電。

    其中,溫鬆康給他打過三個。

    現在是第四個。

    震動聲停止,徐漢義緩慢的睜開眼睛。

    暮色降下,屋內光線昏暗,八仙桌的對麵坐著一男人,背著光,讓人看清不行他臉上的表情。

    徐漢義的生命仿佛在一夕之間枯萎,他的雙目失去了所有光輝,半睜著眼睛看著他,胸口開始起伏,啞著嗓子,說:“我明明,我明明就看到你躺在地上,那麽大的火,你怎麽可能會沒事?”

    到現在,徐漢義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徐晏清能逃出來。

    就算是他自己,當時也是火勢比較大了才出來,就是為了確保徐晏清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他總是不相信,徐晏清還能活。

    怎麽可能呢!

    而且,消防那邊也確實拉了個燒焦的屍體出來,難道這都是假的?

    他還親自去看了一眼那具焦屍,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一個晚上,他也睡到很安穩。

    起碼徐家的名聲可以保住了,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也沒有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當他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徐晏清。

    徐晏清就站在窗戶邊上,透進來的光將他的五官輪廓都照的清清楚楚,隻見他慢慢揚起嘴角,喊了他一聲爺爺。

    可這一聲爺爺,對徐漢義來說,仿佛是從地底下傳出來。

    是來索他的命的。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失去原有的頻率,跳動的速度,讓徐漢義難以負荷。

    大抵是氣急攻心,他當場就吐出來一口血。

    那一口血,仿佛吐掉了他半條命。

    整個人慢慢的到了下去,嘴裏念叨著不可能,然後失去了知覺。

    他多麽希望,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場夢。

    是徐晏清來夢裏索命而已。

    所以,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徐晏清時,他第一句話就是,“你要帶我走就帶我走,我隻是要保住祖先名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隨便你怎麽怪我都行,事情我做了,我也不後悔。”

    徐晏清輕笑,“你對名譽這件事,還真是異常的執著,還真是沒有讓我失望。”

    徐漢義閉了閉眼,就那麽無所畏懼的躺著,沒有再看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這是每一個徐家的人都應該做的,既然做了徐家的人,就要遵守徐家的家規,要以徐家的榮耀為己任,這一生,這一輩子,都要為著徐家的聲譽考慮,要以徐家的聲譽為準則,永遠都不做讓徐家蒙羞的事。”

    “若是讓徐家蒙羞,就立刻跟徐家脫離關係,死不可怕,徐家的榮譽被毀比死更可怕。所以,我們一定要用生命去維護徐家的榮耀,絕對不能讓徐家的榮耀毀在我的手裏。”

    他仿佛是在背誦家訓,若真是在這一刻死了,這就是他死前的遺言。

    所以,一個有偏執症的人,即便到了死,也不會改變,永遠都不會變。

    徐晏清看著他一副甘願受死的模樣,笑道:“很抱歉,讓你失望,我沒死。”

    徐漢義緊閉著眼睛,自顧自的說:“不可能。”

    徐晏清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片刻,徐漢義猛然睜開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徐晏清微微彎身,湊近了幾分,讓徐漢義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一字一句的說:“我沒死。”

    下一秒,徐漢義便又暈死了過去。

    徐漢義怎麽都不能夠接受徐晏清沒有死的事實。

    他都已經跟溫鬆康商量好,溫鬆康的人也已經提前在這裏做了部署,怎麽就沒有成功呢?

    徐漢義越想越憤怒,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連帶著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雙眼瞪圓,吃力的抬起手,指著他,說:“你要真的還活著,那麽死在活裏的那個人是誰?你拉了無辜的人替你去死?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活下來,絕對不可能活下來。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他現在被困在這裏,外麵那麽多的記者堵著。

    也不知道現在的輿論風向變成了什麽樣,徐漢義根本不敢去想。

    徐漢義咬著牙,雙手撐住桌麵,慢慢的站起來,死死盯著他,說:“為什麽非要自毀,明明可以雙贏,明明大家可以一起和平共處,為什麽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這麽複雜,讓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好過。”

    “徐晏清!這麽多年熬下來,你這麽努力的得到了一切,為什麽就不能珍惜?為什麽要毀掉自己?你這樣做,對你對陳念好嗎?毀掉祖上基業,你會遭報應的!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永遠永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你隻會不幸,生生世世如此!徐家毀了,你和陳念都會不得好死,我說的!”

    徐晏清看到了他眼裏的怨毒。

    下一秒,徐晏清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著他的臉潑了過去。

    “我勸你冷靜一點。”他語氣,nmzl沉,說他可以,但提到陳念,絕對不行,“你應該怪你背後的人辦事能力差,我都順著你的計劃走了,你還不成功,就不能怪我。”

    徐漢義活了這一輩子,還沒有被人這麽潑過冷水。

    他嗬嗬笑了笑,“罪魁禍首就是你。怎麽,我說陳念,你怕啊?怕也沒用,你就等著吧。放心,我也會得到報應,是我太仁慈,當初把你接回家。不,我就不該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現在也不晚。”說著,他拿過那隻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拿起了一塊碎片,就朝著他撲了過去。

    然而,當他靠近的一瞬,發現了徐晏清掛在胸口的東西。

    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第681章

    玻璃碎片的毛邊劃破了他的手指,鮮紅的鮮血從掌心裏緩緩流下來,滴落在衣服上,很快就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衫。

    兩人的力量懸殊,徐漢義這個行為等於是以卵擊石。

    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玻璃碎片,就算他手裏拿著刀子,也未必是徐晏清的對手。

    徐晏清扣住他的手腕,看著他越發蒼白的臉,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哪裏。

    徐漢義緊抿住唇,心裏的防線完全崩塌。

    他整個人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盯著那個攝像頭,問:“這是什麽?”

    徐晏清說:“你知道為什麽你保不住徐家的聲譽嗎?”

    徐漢義的心髒一陣一陣的發疼發緊,呼吸從急促變得沉重,仿佛每喘一口氣,都需要花費巨大的力氣。

    一下一下,極其的痛苦。

    他無法想象這個攝像頭的後麵是誰?

    不管是誰,他都完了。

    他完了,徐家也完了,徹底的完了。

    他的眼神充滿了慌張,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前人的臉,仿佛變成了他的父親。

    威嚴又肅穆。

    在他闖禍的時候,拿著棍子狠狠的打在他的背脊上,並一遍一遍的告訴他,“你代表著徐家,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徐家,我不求你最優秀,但你別給徐家摸黑!要是因為你的行為,讓徐家染上汙點,你就是一輩子的罪人!”

    “不夠聰明就給我努力!要不然,你就不配做徐家的人!我們徐家也沒有你這樣的蠢貨!”

    “徐漢義!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以為你作弊靠個滿分回來,就是你的東西了?你是什麽水平,我還不知道嗎?偷來的東西,更讓我丟人!我接受你的平庸,但不能接受你偷竊的行為!去!去學校自首,當著全校人的麵做檢討。再有下次,你就給我滾出徐家!我們徐家沒有你這樣的人!”

    ……

    徐晏清說:“因為你的基因不好,所以生出來的孩子也都基因不好,我們不配做徐家的人,你也不配。徐家每一個人的壞,都是因為繼承了你的基因。徐家的榮譽,是毀在你的手裏。”

    徐漢義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父親的聲音仿佛與徐晏清的聲音重合。

    徐漢義突然跪了下來,這個舉動,也是徐晏清沒想到的,徐晏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徐漢義那眼裏的神情仿佛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說:“對不起!對不起!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去搶別人的成績,並且占為己有,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相信我,我一定……我一定能給徐家錦上添花,我不會給你丟人!徐家,就隻有我們家才能夠給徐家添光彩!”他慢慢低下頭,背脊弓成一個弧度。

    徐晏清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

    他就這麽彎著腰。

    片刻之後,突然動起來,用膝蓋慢慢的挪到徐晏清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說:“是我跟溫鬆康一起,想把你拉下水。”

    “隻有大家一起都肮髒,那麽肮髒的秘密就可以永遠的被埋葬,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我真的以為可以瞞一輩子,你說的沒錯,徐家的名譽是毀在我的手裏,我父親從小就教育我,名利都是虛假的,徐家人要做的隻是問心無愧,做的每一件事,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

    他的眼眶開始泛紅,玻璃碎片深深的嵌入掌心,他幾乎能感覺到鮮血的流失。

    他看著徐晏清的目光逐漸的變得溫柔,“可是他不知道,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孩子。這個秘密,他到死了都沒有說出來。我父親,這輩子就沒有親生子,母親不會生。可他們夫妻感情好,父親不願因為孩子的事情跟母親分開,兩人就合計著假懷孕,偷偷去福利院抱養一個回來。”

    “而我,就是那個幸運兒。那時候,其他親戚總是明裏暗裏的諷刺我不像徐家人,父親每一次都維護我。他是一個好父親,我是真不想讓他失望。我也不想徐家斷在我的手裏,所以我暗自發誓,我一定要讓徐家更加輝煌,我手裏的孩子,必須要是最好的,子子孫孫都必須是最好最優秀的。”

    徐漢義的嘴角慢慢的往上揚,眼神裏的執拗並沒有任何改變,他張開手,掌心裏的碎玻璃落地,滿是鮮血的手掌貼住徐晏清的臉,笑著說:“徐家沒有毀,我的所有行為都跟徐家無關,是我自己的執著。我是父親是一個仁慈心善的人,徐家正統血脈到他那裏就已經斷了。其他的旁支根本就不成氣候。”

    “我,我的子孫,都跟徐家沒有關係!我們根本就不配跟徐家的人相提並論,我們都是壞種,從根上就壞了。”

    他說著,又猛地吐出一口血,臉色迅速的灰敗下來,目光也開始渙散,身體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他整個人軟了下去,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盯著頂上的燈,說:“我什麽都不是,我跟徐家無關。”他輕輕的笑,“父親,我說了實話了,我聽你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撒謊了,再也不偷別人的成果。”

    “希望,你還能認我這個兒子,別不要我了……”

    他睜著眼。

    徐晏清立刻叫了人過來,給他上強心針,還沒到真正審判的日子,怎麽能就這樣死了。

    徐晏清把人搶救過來之後,就把他安置在房間裏,掛著點滴續命。

    剛做完。

    北城那邊來了消息,說是陳念住的地方發生了爆炸。

    他們的人傷了好幾個,連曦月都受傷了。

    電話那頭的曦月沉默了數秒之後,低低的說:“對不起。”

    “我不要聽到這三個字。”徐晏清咬著牙說道。

    曦月傷的不輕,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忍痛跟他講電話,“他們是孤注一擲,不要命了。”

    “我管他們是怎麽樣!”

  第682章

    徐晏清的情緒一下就上來,他差一點砸了手機,曦月的所有解釋,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隻覺得她的聲音刺耳,應該直接割掉她的聲帶,讓她永遠也不能說話。

    廢物才會一直解釋,一直解釋對手有多狠。

    他就不應該相信他們。

    在他們的眼裏,陳念的命未必重要。

    他們的目的,隻是要查出真相,讓真正的罪人繩之於法。

    不惜一切代價。

    而他徐晏清跟陳念在他們眼裏,未必就是好人。

    徐晏清輕笑一聲。

    他的笑聲很輕,但電話那頭的曦月還是捕捉到,她抬起手,製止了醫生給她處理傷口。

    正當她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徐晏清直接掛了電話。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跟她說。

    曦月身上的傷口疼的她滿身冷汗,她咬著牙,連著打了三個電話都沒打通,再打第四個的時候,就明顯被拉黑了。

    曦月心裏著急,可身上的傷勢,又限製了她的行動。

    廖珂在這個時候及時過來,在她差一點要摔倒的時候,將她扶住,說:“曦月姐姐。”

    曦月嘴唇煞白,看起來就顯得格外憔悴。

    “你怎麽來了?”

    廖珂說:“喬主說怕你身邊的人不給力,就讓我帶了一些人過來幫你,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曦月當初脫離了廖秋平之後,她基本上都是單幹,她那小組成員,加上她自己統共就四個人。

    單獨出任務沒有任何問題。

    但像現在的情況,就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解決問題。

    曦月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說:“他倒是放心把你放出來。”

    廖珂笑著眨眨眼,說;“可能,他是比較關心你的安危。”

    她扶著曦月坐下來,接過醫生手裏的工具,親自給曦月處理傷口。

    爆炸的時候,曦月為了救住宅樓裏其他住戶,救到最後一個小姑娘的時候,時間來不及,她隻能用自己的身軀去擋,承受了大部分的衝力。

    想不到那些人,膽子這麽大。

    鬧那麽大的動靜,自然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這件事,被親曆者發到了網上,文字敘述和照片都有。

    有人猜測,這事可能跟徐家的內鬥事件有關。

    這麽一來,就弄得人心惶惶。

    即便官方微博立刻出了聲明,依然沒有辦法製止各種亂七八糟的謠言。

    曦月在看網上那些言論的時候,發現了一張照片,不知道是被處理過的,還是故意的,照片裏一個女孩的身影,特別冷漠的看著爆炸的場麵。

    而這個女孩,正是陳念。

    陳念跟徐晏清本就是一體的,這樣的畫麵,仿佛坐實了,這兩夫妻 ,開啟了無差別害人。

    曦月一把握住廖珂的手,說:“你去找徐晏清,千萬要控製住他,不要讓他發瘋。”

    陳念是徐晏清的死穴。

    而,徐晏清現在手裏權力太大,他要是真的發瘋,就不知道整件事的走向會怎麽樣。

    如果徐晏清真的發瘋,就指不定會擴大傷害。

    要真的坐實了網上所說的 ,指不定溫鬆康能給自己爭出一個退路來!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難道還真讓溫鬆康脫身嗎?

    廖珂一下就明白了曦月的意思。

    這一年多,廖珂一直都跟著曦月,大部分時間都在登雲號上。

    廖珂打齊了徐晏清研製的藥劑之後,身體日漸恢複過來,小姑娘之前一直都待在蘇園的實驗室裏,沒見過什麽大世麵。

    有精神的時候,隻看看書,看看新聞。

    對於外麵世界的認知,都是從電視上來的。

    她那時候就很向往外麵的一切,曾經想過,如果最後還是要死,她要死在外麵大好的世界,而不是那張冰冷的床上。

    她接受知識的程度很快,確實是優化基因的效果。

    任何東西,她都可以做到過目不忘,看一眼就能完全理解。

    這一年多裏,她不但學習知識,還跟著曦月學習武術。

    神奇的是,在這方麵她的領悟力也出奇的高。

    而且身體的恢複速度就很快。

    她現在的伸手,都快趕上曦月了。

    許是因為足夠年輕,她的反應能力,出拳速度,都是要比別人更快的。

    曦月可以預感到,廖珂以後會有多強大。

    可這樣的人,如果心思純良,那麽對這個社會,會有很大的幫助;可這樣的人,如果從了惡,那麽後果就不堪設想。

    這麽好的成效,即便徐晏清叫了天價,也有人願意買賬。

    登雲號背後的主人,就是因為這個,才答應了徐晏清入會。

    曦月身上也打了藥,但相較廖珂,就要遜色一些。

    主要,徐振生手裏的藥經過改良,比最初的藥強上十倍,身體損傷會很嚴重。

    她現在有些後遺症。

    也不知道廖珂會不會有後遺症。

    當天,廖珂就去了文蘭鎮。

    她帶著人從老宅東麵的矮牆爬進去,這邊有人看守,不過廖珂的動作快一步,迅速的把兩人製住,並告知是自己人。

    她露出了手背上一個小的紋身。

    對方看了之後,就立刻放下了戒備。

    廖珂問:“徐哥哥在嗎?”

    “兩個小時之前離開了。”

    廖珂眉頭一皺,哎呦了一下,問:“他去哪兒知道嗎?身邊有帶人嗎?”

    “沒有。一個人走的,有人問了,但他沒說。”

    廖珂想了一下,又翻牆出去,立刻去了東源市。

    溫夫人被控在東源市,陳念肯定是溫鬆康的人弄走的,徐晏清現在肯定是去東源市。

    溫夫人和溫鬆康都在那邊。

    真在東源市動起手來,徐晏清是有優勢的。

    路上,曦月的電話過來,“丁淑宜那邊的人聯係不上了。”

    這必然是徐晏清做了事。

    徐晏清沒用廖秋平手下的人,丁淑宜是被搶走的。

    這人,這人是真的要發瘋了。

    廖珂說:“曦月姐姐,你先別擔心,我會找到他的。你暫時不要行動。”

  第683章

    廖珂太聰明,聰明的一下就能想到曦月心中所想和下一步想要做的事兒。

    曦月一下語塞,沉默數秒,道:“我們必須要讓傷害降到最低。”

    “我知道的。”

    像徐晏清那種性格的人,陳念一旦有個好歹,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兒。

    他們現在誰都聯係不上徐晏清。

    曦月還找到了應淮序,想著南梔是陳念最好的朋友,說不定徐晏清會接南梔的電話。

    然而,還是沒接。

    另外,南梔得知陳念出事,一顆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近幾天,應淮序讓她暫時待在家裏,等這一波事情過去,再去上班。

    南梔看他這麽嚴肅,就乖乖待在家裏辦公,網絡上那些輿論,她每天都在關注。

    簡直是一出又一出的大戲。

    她也擔心著陳念,在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堆裏遊走,要怎麽樣才能夠全身而退。

    應淮序倒是沒管這件事。

    翌日。

    應淮序正常去事務所,剛一推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不屬於這裏的煙味。

    徐晏清就坐在木製沙發上,指間還夾著煙。

    應淮序關上門,“很多人在找你。”

    徐晏清探了一下煙灰,冷厲一笑。

    大清早的,水壺裏還沒燒水。

    不過想來,徐晏清現在也沒什麽心思喝茶,應淮序過去坐下,說:“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徐晏清抽了一口煙,沉吟了片刻,說:“我想了一圈,你做事還算靠譜,屆時說不定要讓你幫忙收個屍。”

    應淮序眉梢微的一挑,淺淺一笑,用輕鬆的口吻道:“不至於吧。”

    徐晏清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至於。”

    他摁滅了煙,又道:“你這個辦公地點選的不錯。安靜,視野也開闊。我頭一次發現,東源市的天這麽藍。”

    在其他人來上班之前,徐晏清離開了事務所。

    應淮序沒有告訴任何人徐晏清來過。

    ……

    智健公司。

    丁淑宜被鎖在房間內,其中一隻手用手銬銬在牆壁的欄杆上,她倒是也不掙紮反抗,總歸是一把年紀,對方正要做什麽,她反抗也沒有用。

    隻能靜觀其變。

    最壞的結果就是死在這裏,從她被控製的那一刻,她就幾乎已經能夠想到結果。

    她也不怎麽指望溫鬆康會傾盡一切來救她。

    不用想也知道,徐晏清跟陳念一定是有所計劃,現在外頭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

    溫鬆康的境遇一定不會太好。

    但他一定會想法子,讓自己能夠脫身,不惜一切代價的那種。

    丁淑宜閉著眼睛,回想這一生,也許是死在這一刻最好。

    就死在徐晏清手裏。

    那麽溫家就可以從漩渦中掙脫出去,成為受害者。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開門聲。

    不等她開口,就先聽到了稚嫩的童聲。

    “奶奶……奶奶……”

    孩子一邊哭一邊叫。

    那叫聲一下滲透進了丁淑宜的心,她猛然睜開眼,原以為會看到徐晏清。

    可進來的人,她卻有些眼生。

    尉邢坐在輪椅上,聶寒推著他進來,旁邊還跟著卓徑深。

    聲音是從手機裏發出來的。

    丁淑宜目光一轉不轉的盯著他們,緊抿著唇,沒有主動開口。

    一旦主動開口,她就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聶寒將尉邢推到距離她三步之遙的位置停住,四目相對,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手機裏,男孩的聲音越發的淒慘,一遍一遍的喊著奶奶,又喊著爸爸。

    安靜的空間裏,孩子的聲音尤為的清晰,並直擊人的內心。

    仍誰聽了,都會有些動容。

    室內安裝了攝像頭,攝像頭的背後,是徐晏清。

    而徐晏清手上的手機,接通了溫鬆康的電話。

    溫鬆康此時正在跟湯捷聊宋晏清的問題。

    現在飄了多少張關於徐晏清精神鑒定的報告,大家都認定他有危害。

    就算有徐嫿的供詞也沒用,需要一整個證據鏈,人證物證都要有。

    湯捷這裏,還真有證據。

    就是跟霍普教授的通話,霍普教授那邊都是有記錄的。

    這個事情一旦供出去,就幾乎可以坐實徐晏清的罪行了。

    溫鬆康暗地裏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過來,旁敲側擊的想要探出點口風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684章:關鍵

    溫鬆康去外麵聽電話。

    手機上是個陌生的號碼,他預感到了這個電話的重要性。

    他進了茶室的獨立衛生間,並關上門。

    而後,將手機貼住耳朵。

    手機那頭,第一時間傳來的就是孩子的哭聲。

    他不由的皺起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出聲。

    孩子的哭喊聲大概持續了有兩三分鍾的時間,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憤怒,扯著嗓子喊道:“你們這些混賬,放了鵬鵬!”

    “用孩子逼迫我,你有沒有底線,徐晏清!”丁淑宜看著卓徑深,“你們這些人是跟著他助紂為虐!現在及時停手還來得及,我可以替你們求情!”

    尉邢淺淺的動了一下嘴角,做了一個手勢。

    緊接著,視頻裏就有人出現,摁住了鵬鵬的手,而後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刀子在白色的燈光下,鋒利又冰冷。

    丁淑宜瞪大了眼睛,她用力咬住嘴唇,“你們敢!你們要是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尉邢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再次抬手。

    丁淑宜立刻閉上了眼睛,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不夠堅定,那麽他們全家都會死。

    然而,她久久沒有聽到鵬鵬的慘叫聲。

    她緩慢的吐出一口氣,慢慢的睜開眼睛。

    手機屏幕裏,除了鵬鵬之外,又多了兩個。

    是湯碧柔的那對龍鳳胎。

    兄妹兩被綁死在椅子上,戴著眼罩,這兩兄妹還算淡定。

    丁淑宜目眥盡裂。

    尉邢眸色極冷,眼神裏挑釁的意味很濃。

    他一隻手抬著,還沒有做出任何手勢。

    丁淑宜現在整個腦子都亂了,那些個廢物,怎麽連人都保護不了!

    尉邢緩慢開口,道:“溫夫人,你不記得我了?”

    丁淑宜現在沒法冷靜,也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說什麽,隻是盯著屏幕上,她的心頭肉們。

    她深吸一口氣,強做冷靜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是嗎?”

    尉邢眼裏充斥著寒光,視頻裏鵬鵬的哭聲越發的尖銳,刺激人心。

    丁淑宜等了好一會,尉邢都沒有表態。

    她仍然嘴硬,但心裏很急:“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尉邢沉默了數秒,“我聽說陳念現在在你們手裏?”

    丁淑宜倒是不知道這件事,但她知道,從徐漢義主動跟溫鬆康交代徐晏清的謀劃後,他就讓她把陳念圈禁起來。

    隻是徐漢義交代的還是晚了一步。

    陳念已經提前藏起來了,尉邢這麽說,那就是他們把陳念抓到手了。

    丁淑宜心中一喜,仍保持冷靜,“陳念對徐晏清來說有多重要,你應該是很清楚的吧?”

    可她這句話算是說漏了嘴。

    尉邢眯了眼睛,“我當然知道了。我一直想找陳念算賬,徐晏清把她保護的太好,讓我沒有機會下手。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全是她一手造成。我現在倒是不在乎其他,我就是想讓她也嚐嚐被這皮膚病折磨的滋味。”

    他發出沉吟的聲音,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可以放了你,甚至放了那幾個小的。但我要你用陳念來換。”

    丁淑宜舔了舔唇,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開始遊說:“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嗎?陳念在我們手上,就等於是在你的手上。我就讓人把陳念給你,你想怎麽弄她隨便你。”

    尉邢沒接她這話,眼神森冷,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丁淑宜等了一會,“除非你有另外的意圖,這樣我怎麽能相信你呢?”

    尉邢嗤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如果不是我抓了你們的人,我也會成為你們要解決掉的人之一。你剛才甚至說你不認識我。”

    丁淑宜眉頭微微蹙了蹙。

    這一刻,電話另一頭的溫鬆康幾乎沉不住氣,“徐晏清!是不是你!”

    這根本就是故意在引導。

    隨即,他就聽到丁淑宜道:“你不是也不想讓徐晏清好過嗎?你就說你是被他害的。他的不確定因素太強,又企圖挖出戚崢崴的事情,就這一點,我們就不能容他。可他的地位,不是隨隨便便除掉就可以的。我們需要用方法,方法不就隻有兩個?要麽讓他跟我們同流合汙,要麽就是讓他徹底毀滅。”

    “而你的存在,就是最關鍵的!”

  第685章:變

    此話一出。

    溫鬆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似乎還聽到了耳邊很清晰的一聲輕笑,那短促的一聲笑,充斥著冰冷的嘲弄。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徐晏清此時的表情。

    一定是徐晏清。

    溫鬆康感覺到心髒開始不舒服,他也恨丁淑宜是個蠢貨,就這樣自作聰明的把什麽都吐露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不安的情。

    溫鬆康壓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說:“行,你讓我難受,我讓你這一輩子都找不到陳念,我會讓人好好的折磨她。原本我還想給你機會,跟你坐下來談,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絆倒我了?我溫鬆康在北城混了這麽多年,難道是白混的嗎?!我會讓你知道,你沒有選擇臣服於我,是你最錯誤的選擇!毛頭小子,不知好歹的東西!”

    說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再也不想聽丁淑宜那些愚蠢至極的對話。

    他在衛生間裏站了好一會,拿出另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道:“給我找到丁淑宜,不用留著。”

    剛說完,衛生間的門被敲響。

    湯捷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老溫,你沒事吧?”

    “沒事。”他弄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情緒,才推開門出去。

    湯捷還站在門口,他在包間裏等了半天,沒等到人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

    溫鬆康的臉色看起來不好。

    湯捷打量了一陣,問:“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出什麽事了?”

    溫鬆康沉沉道:“沒事。我有事走了。”

    他確實該走了,再不走估計是沒機會了。

    現在在外人眼裏,徐晏清生死未卜,他倒是真有能耐。

    眼下的形勢,讓他可以做到,進可攻退可守。

    出了茶室,溫博容就打了電話過來,“爸,鵬鵬不見了。”

    剛才的那一通電話,溫鬆康已經提前知道了。

    “然後呢?

    溫博容幾乎能從他父親的語氣裏聽出來決定。

    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考慮一個因素,不要因小失大。

    掛了電話。

    溫博容將手機丟在了茶幾上,他不用說話,舒秋已經從他的反應裏得到了答案。

    她冷然一笑,問:“所以,鵬鵬被放棄了?虎毒還不食子!”

    溫博容一眼橫過去,“不要胡說八道!”

    “我不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她猛地站起來,“溫博容,那是你的親兒子!你們是瘋了嗎?!”

    溫博容一把將她拉下來,“別發瘋,我會想辦法。”

    “我不相信你!”舒秋一下掙脫開他,“溫博容,你要是不把鵬鵬帶回來,我也可以曝光你們的秘密!我已經受夠了!你毀掉了我當醫生的信念,我不能讓你再毀掉我的兒子!”

    “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博容了!我後悔當初為什麽選擇你,如果……”

    她的話還沒說完,溫博容惡狠狠的扣住她的手腕,“你說如果什麽?!”

    他的眼神鋒利,仿佛在說:你要是敢說一個字,他就讓她後悔!

    舒秋眼眸微動,眼眶一點一點的變紅,緊抿著唇,沒有再說一個字。

    兩人對峙良久,溫博容才鬆開了手。

    兀自坐回沙發上。

    舒秋深吸一口氣,揉著發疼的手腕,想念著當初他們一起的大學時光,以前的溫博容可不是這樣的。

    她選擇他,是因為她以為他們有一樣的追求,可以雙劍合璧,去攻破這個世界上難以攻克的病例,去幫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

    她沒變過,她從來也沒有變過。

    但是溫博容變了,他的改變,從他強迫她放棄醫院的工作,回歸家庭,讓她的世界隻剩下孩子和丈夫。

    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到現在為止,大抵已經沒有辦法跨過去了。

    溫博容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家裏抽過煙,從舒秋有了孩子開始,他幾乎把煙給戒掉了。

    舒秋突然聞到煙味,多少有些不習慣,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溫博容突然嗬斥,“滾遠點。”

    舒秋嚇了一跳,剛剛沉下來的心,又充斥了怒火。

    “好。”她應了一聲,起身就走。

    溫博容沒攔著。

    隨即,就傳來關門聲。

    溫博容的手跟著抖了一下,指間的煙夾不住,落在地毯上,迅速燃起了一撮火苗。

    溫博容的心一沉再沉。

    他拿過桌上的杯子,將火苗澆滅。

    可奇怪的是,一杯水澆下去,將要熄滅的火苗,又在另一側重新燃了起來。

    這一次的火勢非常快,溫博容這才有點著急起來,立刻去衛生間把火苗徹徹底底的澆滅。

    客廳裏變得一塌糊塗,到處是水。

    這地毯也沒什麽用了。

    他吞了口口水,這仿佛是在預示著什麽。

    ……

    夜色陰沉。

    徐晏清站在丁淑宜的跟前,丁淑宜此刻是昏睡狀態。

    臉上的紋路明顯,與她出席慈善場合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亮出匕首,刀刃貼住了丁淑宜的下巴。

    刀刃鋒利,她的下巴上立刻出了血。

  第686章:你太善良了

    細微的疼痛感,讓丁淑宜略微有了一點反應。

    她的眼皮淺淺動了動,意識還是有些模糊,但先開眼皮的瞬間,還是看清楚了徐晏清的臉。

    她張了下嘴巴,在心裏大喊,可現實中,她根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連眼睛都無法保持睜開。

    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幹,腦袋無法驅動四肢。

    仿佛肉靈分離了。

    徐晏清看到她的嘴巴因為害怕,不受控製的肌肉抽搐。

    徐晏清眸色冷沉,將刀尖抵在了她左側臉頰的位置,輕聲說:“不用,這刀刃粗了一點。”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

    放棄了用刀子,拿起了桌板上放著的一根鐵簽子,不粗不細剛剛好。

    不知道為什麽,丁淑宜的神誌逐漸清醒,她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徐晏清說的每一個字。

    也能聽到那些冰冷器具的聲響。

    明明她都已經醒過來了,可她睜不開眼睛,沒有辦法動。

    這種感覺令人無比的絕望和恐懼。

    片刻,她感覺到左邊臉頰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痛,她的心髒因為害怕而瘋狂的跳動起來。

    疼痛感逐漸倍增,她能明顯的感覺到那東西入肉,並且在慢慢深入,像是要將她的臉戳穿到她的口腔內。

    她想要掙紮,奈何根本就動不了。

    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徐晏清背脊得筆直,臉上的表情冷硬,黑深的眸子沒有半點波動。

    血色偏暗,濃稠。

    徐晏清白色的手套,很快被弄髒。

    有一點惡心。

    不過這對徐晏清來說是小意思,甚至還不夠刺激,不能讓他感到半分的痛快。

    這時,空氣裏彌漫了一股尿騷味。

    他垂眸看了眼。

    輕嗤一聲,說:“這就怕了?你跟尉邢商量著怎麽用陳念來要挾我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你的口才確實不錯,很有說服力,連我都差一點,要被你說服了。”

    丁淑宜眼角留下了屈辱的眼淚。

    她活了大半輩子,大部分時間裏,都是被人捧著,奉承著。

    所有人都敬重她。

    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

    徐晏清:“你放心,你的丈夫,你的兒子兒媳,還有你的孫子孫女,都會來陪你的。”

    他的發絲沒有半點淩亂,也沒有絲毫手軟。

    就在鐵簽子快要紮透時,緊閉的門,猛然被人推開。

    徐晏清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手上的動作沒停,側過頭,看向門口。

    廖珂微喘著氣,站在門口。

    下一秒,她便衝過去,想要阻止他再繼續。

    “徐哥哥!”

    幾招下來,都被徐晏清擋了回去,廖珂急的衝著他大吼。

    徐晏清不耐煩道:“滾。”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說滾。”

    廖珂見他情緒並不穩定,立刻退後了幾步,緩和了語氣,說:“好,我可以出去。但我希望你想想我爺爺,想一想陳念姐姐,你如果繼續下去,就回不了頭了!”

    “回頭?”徐晏清的眼神充滿了陰鷙,勾了下嘴角,“我為什麽要回頭?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廖珂慢慢的往後挪了一步,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摸住腰包,裏麵準備了一支安眠針。

    她進來的時候,就預測到了這個場麵。

    徐晏清餘光瞥了眼,似是料到了她的心思,道:“你如果想妨礙我,我連你一起殺了。”

    他冷冰冰的吐出這幾個字。

    他不是威脅,他是在警告。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就不應該期待這個世界有善意,不會有的。

    光是假象,黑暗才是真實。

    就在廖珂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徐晏清突然停了手。

    他摘掉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轉過身,麵向廖珂。

    廖珂微的愣怔了幾秒,舔了舔唇,說;“徐哥哥,我相信陳念姐姐會沒事的,你不要衝動了。”

    徐晏清一步步朝著她走近。

    廖珂站定不動。

    徐晏清的眼神跟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最後與她的目光相對。

    廖珂的雙眸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澄澈。

    可她明明受盡了痛苦,可她的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憎恨。

    她依然天真的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向往。

    這雙眼睛,可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純善的東西。

    徐晏清揚起了嘴角,說;“你太善良了。”

    廖珂:“徐哥哥……”

    “你不該那麽相信我。”

    話音未落,徐晏清手起手落。

    廖珂對他沒有戒備,在她心裏,徐晏清是恩人,她不會對恩人設防,她的這條命,就是靠著他救回來的。

    命是他的。

    如果徐晏清真的要她死,她大概也不會反抗。

    廖珂沒有任何掙紮,藥物注射進來,她的意識慢慢的模糊,嘴裏是反複說著陳念姐姐這四個字。

    到最後眼睛閉上,她都像是在勸他回頭是岸。

    可徐晏清沒再看她,筆挺的站著,由著她從身上滑落下去,倒在地上。

    小姑娘的手還抓著他的褲腿,像是最後的拉扯。

    想把他拉回來。

    徐晏清重新回來丁淑宜跟前,可是他卻沒有什麽興致再繼續下去。

    他走出研發室。

    聶寒站在門口,剛剛裏頭的動靜,他都聽到看到,但沒有插手,“廖珂隻帶了五個人,已經都被扣下了。”

    “把廖珂關起來。”

    聶寒:“你這是要跟所有人作對?”

    徐晏清不語。

    “但是你的做法,並不一定會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徐晏清哼笑,“裴堰那邊的人撤了,是嗎?”

    聶寒點了點頭。

    “放心,還有登雲號背後的主子。他應該還舍不得我死。”

    聶寒:“我沒什麽放不放心的,我隻是想,與其跟所有人作對,倒不如先聯合起來,想想辦法怎麽才能把人救出來。溫鬆康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可能再有翻盤的機會了。”

    “我們還沒把東西發出去,這最後一根稻草還在,他那樣的人一定會抓住所有機會。而陳念是他最後的機會,他一定會利用陳念來引你出去。”

    “我覺得不用著急。”

    徐晏清冷淡一笑,卻沒有聶寒想的那麽樂觀。

    到了這一步,溫鬆康會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說過很多遍,一定要保護陳念的安危。

    不是他不聽話,不按照計劃行事,是他們讓這樣讓陳念陷入險境。

    陳念落入溫鬆康手裏的那一刻,就不會好了。

  第687章:

    一個人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什麽都幹的出來。

    而溫送康現在就已經到了末路,不可能有翻身餘地。

    聶寒的這番話就是在自欺欺人。

    徐晏清沒想全身而退,他不會放過溫家,也不想放過李章和曦月。

    他誰都不想放過。

    那些不把陳念當回事,直接的,間接的,傷害過她的人,都不該好好活著。

    聶寒感覺到他的決絕與無情,他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了。

    徐晏清說:“現在離我而去的人,我也會記著。”

    聶寒咽下口水,說:“你一個人做不了那麽多事。”

    “是嗎?”

    他臉上浮現出笑,讓人不寒而栗。

    他沒再多說什麽,自顧自的走了。

    聶寒在門口站了一會,才走進去處理善後。

    先叫人過來,把廖珂安置好,然後給丁淑宜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清洗了地麵和桌案上的血。

    隨後,去了尉邢那邊。

    尉邢最近病的有點厲害,他的身體已經徹底壞了。

    除非精細的養著,興許還能多活個幾年,要不然的話,一個小小感冒,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他活著,其實沒什麽生活質量。

    很多東西不能吃,很多事情也不能做,身上的皮膚還一直疼,摧殘著他的精神。

    他這幾天出去的次數多,溫度起伏又大,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聶寒拿了幾樣新的藥過來,徐晏清給開的。

    他拿了床頭的水杯遞給尉邢,“之前都跟你說了,讓你少出去,你非不聽。現在好了,感冒了!不要命了?”

    尉邢喝了口水,喉嚨稍微舒服了一些。

    聶寒摸到他的額頭,燙的厲害。

    上午才出現感冒症狀,這到了晚上,竟然直接發燒。

    聶寒試了溫度,體溫不低。

    “什麽時候開始燒的?”

    尉邢對此不以為意,喝完杯子裏的水,說:“徐晏清那邊怎麽樣?”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徐晏清做什麽,對我們都沒什麽影響。”

    尉邢又咳嗽了一陣,說:“陳念……”

    剛說完兩個字,尉邢又開始咳嗽。

    不過聶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有很多人會去救她,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安危吧。”

    尉邢咳嗽完,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聶寒注意到了他唇上的血,臉色大變,“怎麽還有血?什麽時候有的?”

    尉邢隨意的擦掉,“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不會真以為我沒事了吧?”他自嘲一笑,說:“以前活的那麽糙,怎麽折騰都沒事,誰能想到現在活的跟玻璃一樣,輕輕碰碰就會碎掉。我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所以,這是老天爺要你休息。別說話了,先吃藥,然後好好休息。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帶你出去。”

    尉邢依言吃了藥,躺下來。

    因為他發燒,聶寒則在旁邊守著,時時刻刻觀察他的體溫。

    坐了一會,又有點擔憂,起身想去找徐晏清過來看看。

    剛站起來,尉邢就抓住了他的手,“幹什麽去?”

    “去找徐晏清過來看看你。”

    “不用了。一下子也死不了,你什麽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

    聶寒又重新坐下,“你不是睡著了嗎?”

    尉邢笑了下,“睡不著,身體有點疼。說話吧,正好可以分神。對了,你知道盛恬現在怎麽樣?”

    聶寒:“我們剛來這邊的時候,我有點消息,現在已經沒有了。去了一個海濱城市,改頭換麵的話,應該會有新的生活吧。”

    “她那個弟弟呢?”

    “不是很清楚。好像也是離開了東源市,走的時候比較狼狽,騙了不少錢,算是逃走的。”

    尉邢點了點頭,“倒也是活該。”

    盛嵐初和鄭文澤半年前,先後死在了牢裏。

    盛恬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不過像盛嵐初這種母親,有沒有也就那樣。

    但他覺得,如果盛恬知道的話,還是會傷心。

    盛恬對母親的愛,過於偏執,也執著於想要得到母親的愛。

    默了一會,尉邢看向聶寒,說:“原來人真的會在快死的時候,幡然醒悟。”

    “胡說八道什麽呢?你離快要死了還遠的很。”

    尉邢淡淡的笑,“我想在我死之前,能看到陳念安然無恙。”

    聶寒喉頭滾動,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憋出一句,“她把你弄成這樣,你不是該開心看到現在的場麵。陳念沒有活路,徐晏清也沒有活路。”

    “可我希望陳念有活路。”

    一年很短,一年也很長。

    陳念待在他那兒的一年,其實還是有一些有趣的事兒。

    陳念在聶寒手裏訓練的日子,尉邢不止一次去看過,偶爾聶寒布置的任務太重,尉邢會旁敲側擊的提醒。

    偶爾若是太寬鬆,這人就又很不爽,要求增加難度。

    心情陰晴不定的。

    但聶寒還是見過他,在看到陳念因為自己蠢,踩坑,摔的狗吃屎的時候笑;在看到她真的受傷時,露出一絲擔憂。

    在看到她身上那些傷痕,尤其是曾經在登雲號上留下的疤痕時,他會沉默。

    聶寒看的出來,尉邢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丁點的感情。

    一方麵是血緣,另一方麵也許是他們差不多的身世。

    兩個其實都是工具人。

    隻是尉邢的生母能力不行,什麽都沒撈到不說,還毀了他一生。

    尉邢:“有時候覺得她就是我自己,所以我想,她活著,就當是我活著了。如果你還能全身而退的話,好好保護她吧。徐晏清也不是什麽靠譜的人,當初也不見得對她有多好。”

    “而且,發起瘋來,還挺狠。”

    聶寒不太願意聽到他這些話。

    有句話叫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壞人變好,命也就到這裏結束了。

    所以,倒不如壞到底,說不定還能多活一些時候。

    尉邢有些迷糊了,體溫更高了。

    聶寒連忙去叫了徐晏清過來。

    而徐晏清這邊,正好收到了溫鬆康發來的信息。

    陳念的照片,還有一個地址。

    並要求讓他把他後麵的人統統帶上,否則的話……

    後麵發了另一張照片,陳念的身後站著好幾個男人。

    意思明確了。

  第688章:你是誰

    聶寒進去時,屋子裏沒開燈,徐晏清就坐在桌子前,整個人沉在黑暗中,手機放在桌子上。

    手機屏幕那一點微弱的熒光,映在徐晏清的臉上。

    他微微抬起頭,投射過來的目光,讓聶寒脊背發涼,一時忘了開口說話。

    徐晏清一直在看那兩張照片,盯得時間太長,眼睛幹澀,微疼,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細小的針頭,不停的紮著他的眼球。

    “開燈。”徐晏清的聲音森然響起。

    聶寒一下子回過神來,摸到開關,立刻打開燈。

    燈光亮起。

    這是一間辦公室,裝修極簡,桌上的盆栽已經枯萎。

    徐晏清:“有事?”

    聶寒穩住了心神,說:“尉邢生病了,你能過去看看嗎?”

    徐晏清沒動,隻是將手機鎖屏,說:“我去不去都是一樣的結果。”

    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往往還是習慣性的依賴醫生,看到醫生,就仿佛能抓到生的希望。

    徐晏清諷道:“你以為我是神仙,什麽人都能救?”

    他的語氣像是在嘲諷聶寒,又像是在嘲弄自己。

    兩人都沉默下來。

    氣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聶寒心裏沉的難受,掏了一根煙出來,緩解一下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

    徐晏清起身,走到門口,“給我一根煙,我去看看。”

    聶寒眼眶發紅,低著頭,把整包煙都給了他。

    徐晏清拿出一根煙,放在嘴裏,聶寒給他打上火。

    隨後,兩人便去了尉邢所在的休息室。

    尉邢現在已經陷入昏睡的狀態,神誌都有些不清了,嘴裏吚吚嗚嗚說著什麽,但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徐晏清抽完手裏的煙,才過去給尉邢簡單檢查了一下,尉邢的身體狀況,徐晏清是清楚的。

    他按照尉邢的情況,給開了藥。

    “要把藥配齊,你可能得費一番功夫。說不定要還沒完全配齊,你就已經被警察抓走了。”

    他一邊給人希望,又不予餘地的潑上一盆冷水。

    聶寒用雙手接過那張單子,眼睛裏閃動著細碎的光,認認真真的將紙張對著,放進口袋裏保存好。

    徐晏清又讓他去器材室拿了些醫療器材過來,給尉邢做了下急救,然後從桌上拿了其中一罐藥,讓聶寒想法子給喂下去。

    弄完之後,徐晏清又出去抽煙了。

    他站在窗戶邊上,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天邊掛著的月亮被烏雲遮的嚴嚴實實。

    天上一點光亮都沒有。

    他微微仰著頭,想著要怎麽才能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當他要抽第二根的時候,聶寒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說:“你有事?”

    聶寒在觀察人這方麵,還是很準的。

    剛剛徐晏清在辦公室裏的模樣,一定是有什麽情況。

    聶寒說:“我手頭上有一支隊伍。人不算多,但能力不水,我們去救陳念。”

    徐晏清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好。”

    徐晏清已經把陳念的那兩張照片發了出去,並附上了地址。

    他會在那一天,準時過去。

    ……

    陳念被關在一處底下儲藏室裏,四方的空間,沒有窗戶,屋子裏充斥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每天定時定點的會有人過來給她送飯。

    長久處在黑暗中,讓陳念感到不適。

    她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整個人渾渾噩噩,偶爾甚至會出現幻覺。

    她變成了另一個人,然後發瘋般的,大喊大叫,企圖逃跑。

    她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她就靜靜的看著自己演戲,不停的對外麵的人說:“我不是陳念,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以幫你們殺掉徐晏清。”

    她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句話,從原來的興奮,一點一點的失去耐心,然後開始發怒罵人。

    她對著鐵門又踢又打,“你們不相信我會後悔的!都他媽是一群蠢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到沒有!”

    陳念不知道她這樣持續了多久,可能是在黑暗中久了,眼睛已經適應了,她似乎真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門那邊動作。

    可能是累了。

    聲音止住。

    陳念感覺到她轉過了身,陳念猜她也看到了自己。

    腳步聲很輕,但陳念還是能聽到。

    她詫異於她竟然連腳步聲也能聽到了,真是神奇。

    陳念把頭抬起來,在黑暗中,看到一個黑色的輪廓,可真是神奇。

    “你為什麽不想辦法?他們把你帶出去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能辦法掙脫?你在想什麽東西?!你是廢物嗎?不知道自救的嗎?!”

    從那群人突然闖入,陳念從始至終都沒有反抗。

    她甚至願意配合,隻希望他們不要對自己太粗魯。

    陳念:“他們鐵了心要抓我,連炸彈都用上了,我反抗除了受苦,能得到什麽?”

    “你就不能動動腦子!你怎麽就那麽軟弱?!”女孩氣急敗壞,恨鐵不成鋼,“你這樣子就算從這裏出去了又有什麽用?你不如死在這裏算了!”

    陳念似乎能感覺到跟前的人來回走動而帶起的風。

    “那你把機會讓給我?”

    陳念仍是很平靜,“你是誰?”

    對方突然就停住了腳步,接下去,就是一片沉寂。

    就在陳念以為她不在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我叫陳妄。”

    “陳妄。”陳念喃喃的吐出這兩個字。

    陳妄突然就安靜下來,沒了之前那樣的暴躁。

    陳念想了想,又問:“那你怎麽在這裏?”

    鏡頭一轉,轉到了陳妄的視角。

    她能夠清楚的看到陳念,看到她坐在角落裏,仰著一張慘白的小臉,整個人卷縮成一團,膝蓋並攏,雙手搭在上麵,一雙眼睛因為看不到東西,眼神是渙散的,沒有任何神采。

    她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很久了。

    此時的陳念,就像一隻玻璃娃娃,身上帶著裂痕,裂痕一點一點的變多,再碰一下,就會徹底的碎掉。

    陳妄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會,而後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一點點靠近,指尖碰到陳念鼻子的瞬間,手指穿透了過去。

    “我是因為你而來的。”她說。

    陳念突然牽動了嘴角,臉上露出一層薄薄的笑,很純真,她說:“你是寶寶嗎?”

  第689章:什麽大局?

    陳妄愣了愣,“我才不是。你這個蠢東西,搞得自己滿身傷不說,結果還好了傷疤忘了疼,竟然還要跟徐晏清在一起,你應該殺了他。”

    話音未落。

    突然一個圓滾滾胖乎乎的身軀,從陳念的後麵蹦出來,撲向陳妄,聲音青澀稚嫩,“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不準任何人欺負我的小雨老師!”

    圓滾滾的力氣很大,陳妄一下被她給撲倒,整個人被她坐在身下,壓得氣都喘不過來。

    那胖乎乎的拳頭,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招呼。

    “你還說不說了?你還要不要說了?!”說著,小胖手還去巴拉她的嘴巴。

    陳妄:“你……你……你從哪裏蹦出來的?滾回去,給我滾回去!”

    “許你出來,怎麽就不許我出來?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大壞蛋!”

    兩人打的厲害時,那扇鐵門突然被打開,一縷光線照射進來。

    那兩團黑漆漆的影子,瞬間消失無蹤。

    陳念下意識的睜開眼,光線刺目,又重新閉上,並用手擋住了光。

    “跟我走。”

    是男人的聲音。

    陳念張開手指,從縫隙中,慢慢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是溫博容。

    陳念並沒有反抗,依他所言,跟著他出去。

    他給她換了一身衣服。

    這一條走廊很長,光線昏暗,隔一段路,旁邊就站著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用黑色的麵巾捂住半張臉。

    黑色麵巾上統一有一個金色的標記。

    陳念每次從他們跟前走過的時候,都會用餘光看一眼,這她還有點印象。

    之前,她跟徐晏清假裝被人綁架時,突然出現的那幫人,黑色麵巾上也是一樣的標記。

    所以當時出現的這夥人,就是溫家安排的。

    徐庭也是溫家人給滅的口。

    兩人快要走到出口的時候,出口的地方突然進來幾個人。

    溫博容突然就停住了腳步,陳念時刻警惕著,也立刻跟著停了下來,並往後退了兩步,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沒一會,那夥人就走到了近處。

    “溫二?你帶著她要去做什麽?”

    溫博容倒是淡定,說:“我要帶她去什麽地方,還要跟你交代嗎?”

    陳念整個人都掩在溫博容的身後,偷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有一雙很凶殘的眼睛,左邊眉毛的位置,有很深的一條疤痕,即便用麵巾遮住了半張臉,可這半張臉,看著依然凶殘。

    男人笑了聲,說:“還真是需要。老溫吩咐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準把人帶走。”

    話音落下。

    站在男人身後的人走了出來,拉下麵巾,露出一張老臉。

    不是溫鬆康,又會是誰呢?

    溫博容臉上的表情僵住。

    溫鬆康說:“博政的一雙兒女也全部都落在徐晏清手裏了,他卻懂得顧全大局。而你,想要做什麽呢?”

    “你讓我很失望。”

    溫博容眼中的慌亂一點點沉下去,直麵溫鬆康,問:“顧全大局?什麽大局?哪裏還有大局?”

    溫鬆康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踢開了旁邊的門,扯著人進去,而後重重把門關上。

    關門聲響徹整條走廊。

    陳念下意識的聳了下肩膀,手指發緊,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她垂著眼簾,幾乎不敢去看那個凶狠的男人。

    隔著木質的門,就能聽到裏麵父子倆的爭吵聲。

    吵的非常凶。

    有幾句話,陳念還是聽清楚的。

    溫博容在指責溫鬆康毀掉了他的信念和準則,“我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的父親!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成是兒子,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父親,拿著兒子的愛人威脅兒子的!”

    溫博容徹底的爆發,“現在終於遭報應了吧!”

    話音未落。

    溫鬆康便狠狠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溫博容梗著脖子,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說:“你是我爸,我沒得選。但鵬鵬還小……”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一損俱損!你以為他還小,他就能逃過一劫嗎?他就算逃過一劫,你以為他日後不會被人排斥嗎?”

    “所以呢?大家一起死?”

    溫鬆康眼神暗了幾分,他往後退了兩步。

    天塌了。

    ……

    三天後,夜晚十點。

    徐晏清準時出現在了北城的研究中心,身邊隻跟了一個聶寒,還有四個人質。

    鵬鵬由徐晏清牽著,兩人的手銬在一塊。

    同時出現的還有李章和曦月。

    兩人看向徐晏清的眼神各異,兩人的目光,同時在丁淑宜的臉上掃了眼。

    除了丁淑宜有傷之外,其他人倒是好好的。

    這個時間點,研究中心是關閉狀態,隻有幾個值班的人。

    不同往日,今天的研究中心,一點燈光都沒有。

    這裏的門都是電子鎖,需要人臉識別。

    徐晏清一把拉開門,門鎖似乎都壞了。

    “進吧。”

    研究中心的主樓很大,內部結構不算複雜。

    隻是對手在暗,他們三個這樣進去,不等於是送人頭嗎?

    徐晏清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目光落在他倆身上,滿眼的諷刺。

    曦月說:“你冷靜一點,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她身上還有傷,戰鬥力肯定沒有好的時候那麽強。

    李章順著曦月的話,道:“她說的沒錯,現在這種時候,著急沒有用。我們任何人都不望陳念有事,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乎。陳念也算是我的……”

    “閉嘴。”徐晏清冷聲打斷,“進不進?”

    李章臉色沉了沉。

    徐晏清沒再跟他們廢話,自顧走了進去。

    曦月立刻跟上,最後才是李章。

    不過,他們來之前,已經在附近做了布控。

    就是因為陳念在他們手裏,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這群蒙麵派,李章怎麽都查不到底細,並不是明麵上活躍著的雇傭兵團夥。

    可能是隻屬於溫鬆康的一批人。

    是溫鬆康專門養著,確保自己安全的同時,也能幫他做一些髒事兒。

    本事確實大,而且手段極其的狠毒,無所不用其極。

    李章的基地被襲,就是這幫人幹的。

    當然,若是沒有徐庭的背刺,也不至於被打散。

    到現在,李章也沒完全恢複過來。

    這次行動,他的上級給予了支援。

    指令是傷害降到最低。

    三人進入後,那扇電子門恢複工作,直接鎖死。

  第690章:替

    曦月注意到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門鎖的位置,有紅色的光點閃爍了一下。

    她又環顧了一圈,低聲說:“這裏的電子設備,估計都被他們操控了。”

    徐晏清不以為意,朝著安全樓道的方向走。

    目標明確。

    李章說:“他應該有想法,先跟著他吧。手裏拿捏著那麽多人,溫家的人應該暫時不會輕舉妄動,如果可以,最好能夠勸說他們自首。不要做無畏的抵抗。”

    曦月給了他一盆冷水,“你以為他們叫我們來,是來談判嗎?我不覺得他們會做無畏的反抗,他們也許會做有代價的反抗。”

    竟然溫鬆康行至這一步,他應該就沒想過要認罪伏法。

    他沒了翻盤的餘地,那麽他就想把整個盤子都砸了,毀了。

    曦月曾經遇到過很多這樣人,在自知走投無路的時候,也要拉一波人給其墊背。

    這樣,就算死了,也不算白死。

    他們上到六層就出去了,這一層是研究中心的秘密層,隻少數人能上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一層是做什麽的,隻道是機密項目,既然加了機密,也就不會有人再打聽。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溫鬆康的監視之下。

    主樓的監控室是在二層,溫鬆康將自己所在監控室內,確保安全,門口則藏了三個保鏢,保護他的安全。

    六樓的走道上出現了徐晏清他們的身影。

    溫鬆康嘴角沉沉扯動了一下,他預判到了徐晏清會去的位置。

    他們的人大部分都布控在這一層。

    至於陳念嘛,她在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一定能夠給徐晏清一個驚喜。

    不,是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溫鬆康拿過旁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聲音低沉滄桑,“沒有人能夠脫身,我會讓你們所有的人,給我們一家人陪葬。”

    徐晏清帶著人走到中庭。

    先把丁淑宜拉了過來,摁在了欄杆上,下麵就是主樓的大廳。

    從這個高度摔下去,不管怎麽摔,都是必死無疑。

    李章一下看出來他的意圖,“你這是做什麽?”

    曦月道:“硬碰硬的結果是什麽,我想你應該清楚。溫鬆康要是在乎這幾個人,我們就不用到這裏來。”

    “不幫忙,就不要在旁邊廢話,妨礙我做事。”徐晏清並不看他們,隻是沉聲警告。

    他用繩子,把丁淑宜綁在欄杆外麵,固定住她身體的,統共就兩條繩子。

    徐晏清絲毫了丁淑宜嘴上的膠布。

    就聽到丁淑宜說:“殺了我!殺了我!”

    她扯著嗓子嘶吼,聲音沙啞難聽。

    在這偌大的空間裏,就像一隻嚎叫的喪屍。

    聽得人心驚肉跳,寒毛直豎。

    臉上的傷口又崩開,開始流血流膿。

    場麵觸目驚心,引人不適。

    徐晏清拿出手機,連通了視頻,直接給到了丁淑宜的兩個兒子手機上。

    溫博容被關在地下室的房間裏,他臉上身上都有傷。

    是溫鬆康發了火,讓手下的人揍了他一頓,並將他關在這裏,生死由天。

    手機震動,他挪動了一下身子,把手機拿出來,點了接受,畫麵瞬間跳出來。

    是丁淑宜的臉。

    那狼狽的模樣,讓溫博容一下子都沒認出來。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映在溫博容的臉上,徐晏清將手機屏幕放在丁淑宜的麵前,她視線模糊,但徐晏清給足了她時間。

    “跟你的兒子道個別吧。”徐晏清說。

    慢慢的,丁淑宜便看清楚了屏幕上的人。

    即便那張臉上掛著彩,可她還是認得出,這是溫博容。

    母子兩隔著屏幕相望。

    溫博容看到母親如此,心痛萬分,又無能為力。

    下一秒,鵬鵬的哭聲傳來。

    黑暗的空間裏,鵬鵬的哭聲仿佛近在咫尺。

    溫博容眼眸顫抖,眼底閃爍著無助,他急切的說:“別……別傷害孩子!不要傷害小孩!”

    在這之前,丁淑宜隻一心想死。

    她剛才喊的那些話,是喊給溫鬆康聽的。

    她不想被折磨,她知道溫鬆康不會為她而妥協,那麽就隻希望,他能夠讓她死的痛快一些。

    最好也能夠體麵一些,甚至死得其所。

    這時,聶寒走過來,對徐晏清說:“這裏的畫麵,已經被送到網上直播了,全網覆蓋,應該是他們故意這麽做的。”

    全網覆蓋,就像病毒植入。

    隻要聯網,這裏的畫麵就會直接傳送到電腦上或手機上。

    這是想要全國人都看到徐晏清的所作所為。

    聶寒的話,丁淑宜也聽到了。

    她看著手機屏幕裏的溫博容,突然在心裏發笑。

    果然是多年夫妻,還真是讓她猜準了。

    他要讓他們死得其所,死的有用。

    她緩慢的扭頭,看向旁邊哭的淒慘的鵬鵬,神情略微有些變化。

    這會,李章也收到了信息。

    得知這裏的畫麵被覆蓋了全網。

    他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倒也明白溫鬆康的用意。

    監控室內,溫鬆康盯著屏幕裏的丁淑宜,低聲的說:“現在就要看你的表演了,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視頻裏的溫博容開始崩潰了,黑暗的環境,無能的自己,他覺得活在世上毫無意義。

    他雙手抱著頭,開始痛哭起來。

    “我隻是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跟小秋一起,我們以前還說好了,要一起去當無國界醫生。我們說好要救更多的人。”他抬起眼,一雙通紅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別說救別人,我連自己家人都救不了。舒秋不再愛我是對的,我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我是個垃圾,是個隻會在父親手底下,忍氣吞聲的廢物。”

    他揩掉臉上的眼淚,“徐晏清,我替鵬鵬死,行不行?”

  第691章: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丁淑宜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已經看不到鏡頭裏的溫博容。

    她一下就慌了心神,“博容?博容!你要幹什麽?!”

    徐晏清淡淡的說:“我隻給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沒見到陳念,我就按照年齡大小,讓他們陪葬。”

    丁淑宜惡狠狠的看向他,“你這樣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本來都已經成功了!”

    徐晏清斜倚在欄杆上,“我也可以不成功。你們不動陳念,興許不會那麽慘,可你們動了,我就不滿足於你們被法律製裁。”

    溫鬆康看著監控上的畫麵,不由的眯了眼眸,耳機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你老婆怕是要叛變了。”

    溫鬆康:“她要是敢,你們就找角度殺了她。”

    這四個人質中,就隻有丁淑宜最緊要。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極有分量的。

    至於另外三個毛孩,說不了什麽東西。

    這隻能更加坐實徐晏清的反社會人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暗處的人已經將槍頭瞄準了丁淑宜的腦袋,就等著她接下去說的是什麽。

    丁淑宜:“溫鬆康!”

    她的聲音響徹整個建築,她幾乎是拚盡全部力氣,喊出這三個字。

    聲音無孔不入。

    仿佛能傳到藏在監控室裏的溫鬆康耳朵裏。

    他們夫妻多年,一起攜手走過銀婚。

    經曆種種,丁淑宜是一直站在他身後支持他幫助他的人。

    這麽多年下來,丁淑宜從來也沒有給他拖過後腿。

    相守多年的人,早就把彼此的人生融入骨血。

    溫鬆康的心髒震顫了一下,他咬緊了後槽牙,心口開始發疼。

    暗中的那把槍已經上了膛。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求,一切仿佛變慢。

    丁淑宜深吸一口氣,說:“徐晏清,你要守護你的女人,我也不能夠背叛我的丈夫。如果今天,是我們一家人的忌日,那麽我也認!”

    “病毒死了那麽多人,當年戚崢崴的案子也死了不少孩子。這麽多條人命加起來,我今天死在這裏,一點也不無辜……”話未完,一顆子彈,直接穿透了她的腦袋。

    她睜著的雙眼沒有驚訝,隻剩下無盡的平靜,再無痛苦,而後緩緩垂下頭,再無聲息。

    這一瞬,溫鬆康隻覺心髒爆裂般疼痛。

    真正到了這一刻,他是無法做到淡然的。

    他整個人開始發抖,怒火充斥了他整個人,“殺掉,都給我殺掉!把陳念給我放下去,我要讓徐晏清好好嚐嚐這滋味!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最在乎的人死在她麵前!”

    “我也要讓他知道,全世界的人拋棄他的感覺。放開信息,讓警方的人發現!”

    溫鬆康想讓自己平靜,可他卻無法做到。

    他再也無法淡定的坐在這裏觀看。

    他蹭的起身,直接出了監控室。

    幾個保鏢迅速跟上,耳機裏的聲音提醒他冷靜,溫鬆康覺得聒噪,直接把耳機給扔了。

    樓裏重新開了電閘,他直接坐電梯上了八樓,找到了刀疤男。

    “路八!”

    他喊了一聲。

    路八已經把陳念綁好,正準備把人放下去。

    陳念的嘴巴貼著黑色的膠布,雙手雙腳都被綁著。

    溫鬆康幾步走到跟前,二話不說,直接給了陳念一巴掌,連著打了三個。

    下手很重。

    陳念耳朵上的外機直接被打掉,她的耳朵裏隻剩下嗡鳴聲。

    溫鬆康嘴巴一直在動,可她卻什麽也聽不到。

    她也沒法說話,她被他們推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墜落感,讓她猛然間驚醒過來,恐懼感讓她的小腹微微抽痛。

    樓裏燈光亮起的瞬間,陳念垂直的墜落下來,最後停在六層前,她整個人大幅度晃動,就像一隻破布娃娃。

    她出現的瞬間,徐晏清他們立刻就撲到了欄杆邊上。

    然而,同一時間,李章和曦月的手機響起。

    緊跟著外麵響起了警報聲,那些原本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特警,在這一刻全部出動。

    李章的耳機裏響起通知,大廣播也開始通報。

    “富康路,皖江路,鴻福道……發現有大量定時炸彈,請附近居民盡快撤離。”

    廣播反複播報。

    李章顯然有些待不住,他也得去增員,太多地方了。

    每一個地方,都是人口密集的位置,傷害太大。

    連曦月都無法淡定。

    這是要毀掉一座城市。

    唯有徐晏清的目光,身心,全數在陳念的身上。

    陳念的方向正好麵對著他們,她的雙目被散落的發絲遮擋,可徐晏清還是能看到她的害怕。

    她的嘴巴被封著,說不了話。

    可從她的眼神中,徐晏清好像能聽到她在說什麽。

    她說:“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四目相對。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屏蔽在外。

    警笛聲,警報聲,都在他們後麵。

    他們眼裏就隻剩下了彼此。

    徐晏清抬眸往上,正好就看到了站在八樓的溫鬆康。

    他手裏拿著搶,對著陳念,臉上露出陰狠的笑。

    徐晏清看著他的同時,已經拿了身子綁在自己的腰上,聶寒在他做出這個舉動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低聲在他耳側道:“我的人已經就位了,洛伊先生的人,在一分鍾前已經侵入係統,替換了所有監控畫麵。他們不會看到我的人。”

    “活捉,不能讓他死了。”徐晏清說。

    這時,曦月過來,扯過他手裏的繩子,說:“我來,我身體比你輕盈很多,人是從我手裏被他們劫走,那麽就得我親自救回來!我得讓你相信,我從來沒有不把陳念的安危放在心上。”

    徐晏清並不鬆手,他當然要自己救。

    “相信我!徐晏清。”

    徐晏清打完結,說;“我不信。”

    說完,他直接就攀上了欄杆,目光牢牢鎖住陳念上方的繩子,他必須要一次成功才行。

    曦月氣的不行,她伸手想抓他。

    誰知道,徐晏清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躍了出去。

    曦月一驚,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徐晏清堪堪抓緊了吊著陳念的身子,他的身上還纏著一根繩,是用來綁陳念的。

    他仰著頭看著溫鬆康,一邊對陳念道:“愛你的三千遍還沒說完,現在開始說,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這樣懸空單手支撐,是很費力的。

  第692章:謝謝你願意喜歡我

    “我愛你陳念,我愛你,我愛你……”

    徐晏清並不知道,陳念耳朵上的體外機被打掉了,現在的情況下,她的聽力約等於無,她看不到徐晏清的臉,自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甚至連頭都仰不起來,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眼角滑落,心痛的感覺達到了頂點。

    他真的從來都無懼死亡,無畏名聲。

    他一步一步,這樣努力又艱難的走到今天,應該被善待。

    而不是被所有人唾棄和厭惡。

    陳念覺得,他的每一次努力,都要耗盡自己的一切。

    陳念從十三歲開始喜歡他,這份喜歡從未停止,她以前隻希望自己一個人喜歡他就好了。

    可這一刻,她突然希望,大家都可以喜歡他一點。

    他是值得被喜歡和好好對待的。

    她的世界陷入無聲,周圍的喧囂與她無關,她的眼中隻有徐晏清。

    在很努力救她的徐晏清。

    他抬著頭,視線鎖定溫鬆康的方向。

    丁淑宜的死,刺激的他有些發狂,一切敗露,他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他從身邊人的手裏拿過了一把槍,槍口對準徐晏清。

    徐晏清隻能一隻手給陳念係繩子,動作相對來說就變慢。他看到溫鬆康舉槍了,他加快動作,手臂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體力一點一點的消耗。

    抓著繩子的手在慢慢的滑落,粗糙的麻繩,摩挲著掌心。

    他已經拚盡全力了。

    砰的一聲,子彈擦過吊著陳念的繩子。

    曦月心頭一沉,擰著的麻繩斷開了一點,承重力下降。

    曦月緊握著欄杆,朝上看了一眼,看到八樓的人。

    她沉聲對聶寒道:“你把這幾個孩子看住,別讓他們亂跑,我上去抓人。”

    聶寒:“好,會有人配合你。這邊就交給我。”

    李章也還在這裏,瞧著懸在半空的兩個人,看著徐晏清竭盡全力的模樣,內心有些觸動。

    “你們是什麽計劃?大家一起配合,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大家一起努力,相信一定可以避免災難發生。”

    聶寒在李章身邊待過一陣,李章對待手底下的人還是很有義氣的。

    隨即,聶寒就將他的部署簡單交代了一下。

    現在的情況,是必須將溫鬆康和他手下那些人,全部抓獲,這樣才能確保危機解除。

    徐晏清借用了洛伊先生手裏的頂級黑客,將主樓裏的監控係統做了更換,溫鬆康他們已經不能看到真實畫麵,而他們這裏卻能收到整個主樓裏的畫麵,還包括了溫鬆康手下的人分布的位置。

    隨後,聶寒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抓住了對方的人,並獲取了他們團隊內的通訊方式。

    在黑客的幫助下,他們的計謀,已經全部被他們掌握。

    他們也沒想到溫鬆康會在丁淑宜死了之後,這麽瘋狂。

    因此,無法按照原計劃那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費一兵一卒就把他們徹底擒獲。

    現在是免不了要出現正麵衝突。

    徐晏清和陳念如果成功,繩子的長度會降落到大概二樓的位置。

    聶寒說:“麻煩李哥去一樓做好防護,可以讓他們兩個安全落地。”

    “行。”

    幾個人分頭行動。

    曦月一個人上了八樓,她在樓道裏,又聽到了一聲槍響。

    她的腳步不由的停滯了一瞬,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揪住。

    “平叔,你就保佑他得償所願吧。”

    這一槍,依然沒有打中,但擦過了徐晏清的手背,這一下子也夠嗆。

    這樣的情況下,子彈擦過手背,也很致命。

    溫鬆康輕挑了一下眉梢,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每次開搶,徐晏清都會停下動作,保住陳念的頭,將她牢牢的護在身體之下。

    緊跟著,溫鬆康連續的開槍。

    他不會殺死徐晏清,他現在的目的,是想讓徐晏清看著陳念當場死亡,就像他看著丁淑宜那樣。

    子彈又一次擦過他的手指。

    這一次,他並沒穩住,整個人猛地往下滑了一節。

    終於,兩人麵對著麵。

    四目相對。

    陳念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嘴巴被纏著膠布無法出聲。

    可她其實不用說話,徐晏清好像也能從她的眼神裏讀懂一切。

    徐晏清笑了下。

    此時,他兩隻手抓著繩子,暫時空不出手去給她擦眼淚。

    可索性兩人的距離夠近,徐晏清慢慢的湊過去,在她眼睛上親了親,說:“笑一笑,也許是最後一次。”

    陳念的視線模糊,她的世界安靜,隻剩下一個聲音。

    是徐晏清在說我愛你。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他們隻有彼此,唯有彼此。

    徐晏清親完,兩個人再次目光相對。

    陳念那一雙淚眼,慢慢的浮現出一抹笑。

    頂上的燈光正好照著兩人。

    彼此的臉清晰的倒映在對方的黑眸中。

    我的眼中隻有你。

    世間如何與我無關,我隻想跟你在一起,永不分開,無論是生是死。

    如果要問我離開這個世界最大的遺憾是什麽,那便是醒悟太晚,無法與你擁有更多平淡普通的生活。

    還有,忘了說一聲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喜歡我。

    徐晏清這一滑落,便露出了陳念的腦袋。

    溫鬆康的槍口這一次,穩穩當當的對上了陳念的頭,他嘴角斜斜往上。

    曦月已經抵達八樓,但現在他們大隊人馬多數聚集在這裏,想要第一時間控製住溫鬆康很難。

    她衝出去的一瞬,就看到了溫鬆康拿槍對準了懸在空中的人。

    而下一刻,他們的人已經衝過來對付她。

    曦月雖受了傷,功力減半,但打這些人倒還是綽綽有餘,加上聶寒的人一起輔助,也不算吃力。

    這時,頂上的天窗也有支援下來。

    溫鬆康握著手槍的手開始發抖,大難臨頭,他瘋狂的同時,心底也會存著一絲害怕。

    砰的一聲。

    子彈對著陳念的頭直直的射過去,同一時間,溫鬆康的手臂瞬間中槍。

    “不要再垂死掙紮,繳械投降,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中槍的衝擊力,讓溫鬆康承受不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圍在他身邊的人,迅速將他擋住,然後開始反抗。

    溫鬆康躺在地上,手臂上的鮮血如注。

    往事曆曆在目。

    一切如過眼雲煙,消散無痕。

    他忍著疼,嘴巴動了動,有人過來扶他。

    溫鬆康問:“死了嗎?”

    對方沒時間回答他的話。

  第693章:有一樣你是成功的。

    可溫鬆康卻意外的執著,“死了嗎!”

    這一刻,沒有人再去注意被吊在半空的兩個人。

    場麵混亂。

    溫鬆康不再問,他自顧站起來,拚命的扒開身前的人,探頭去看。

    原本懸在半空的兩個人不見了!

    隻剩下一根斷掉的繩子在晃動。

    他還想要再看,有人一把將他拉起來,在旁人的掩護下,迅速後退。

    “我們得先離開這裏。”

    離開?

    裏裏外外都已經被圍住,怎麽可能離得開。

    路八跟曦月交手。

    因為曦月受傷,讓他鑽了空子,沒有被生擒。

    路八拖著溫鬆康進了安全樓道,讓人看一下電子地圖,得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路八做事的宗旨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投降。

    溫鬆康受傷,行動能力驟降。

    他本就上了年紀,即便這一槍並不在要害位置,但對他來說也是夠嗆。

    他滿是鮮血的手,抓住路八的手腕,“把我放在這裏。你有機會你跑吧。”

    “我不可能把你放在這裏,你走不動,我來背你。”

    路八是他救回來,並養大的小孩。

    他對溫鬆康言聽計從,對他來說,他的命是誰給的,誰就是他的天。

    要他做什麽都行。

    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是為溫鬆康做事而留下。

    路八把他背起來,“你放心,隻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你死在這裏。”

    這時,樓裏的廣播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溫博政的聲音,“爸!爸你聽得到嗎?!”

    路八的腳步停住。

    溫博政:“回頭吧爸!我覺得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起碼……起碼你的孫子孫女還能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嗎?”

    “求你了爸!快回頭吧!再不回頭,就沒有機會了!你難道希望我們溫家的人全部都死絕嗎?”

    溫鬆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他抓住路八的肩膀,說:“你跑,我出去。我想去看看徐晏清和陳念,我想知道結果。”

    ……

    其實在溫鬆康開槍的那一刹之前,聶寒就飛出了匕首,飛向了繩子最細的地方。

    槍聲響起的瞬間,兩個人就直接掉了下去。

    陳念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徐晏清抱緊了她,兩人急速往下墜。

    由著徐晏清身上繩子的作用,兩人很快就往旁邊撞過去。

    繩子的長度,在三樓到二樓之間的那堵上牆,徐晏清的背重重的撞在上麵。

    衝擊過大,導致他手臂脫力,陳念一下從他懷裏落了下去。

    那一瞬間,徐晏清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解開了身上的身子,跟著陳念一起。

    兩人雙雙落在了軟墊子上。

    驚險萬分。

    這每一步都必須萬無一失。

    聶寒的飛刀若是慢一步,陳念必死無疑。

    李章準備的墊子偏一個角度,若是摔不少,也有可能當場斃命。

    兩人陷在氣墊裏。

    徐晏清再次抓住陳念的手,他的手臂幾乎麻痹了。

    但他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她拉過來,抱進懷裏。

    他閉上眼睛,眼淚無法控製的從眼角落下。

    他無懼死亡。

    可這樣的劫後餘生,又讓他的情緒激蕩。

    可以這樣抱著陳念,可真好啊,活著真好啊。

    他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收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永不分離。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是怕死的。

    外麵警笛的聲音和救護車的聲音交錯,紅藍的光線閃爍。

    徐晏清睜開眼,能看到門口來了好多人,穿著製服的。

    他的心逐漸安定。

    ……

    那一晚,溫鬆康被成功抓獲。

    而路八在逃脫了三個小時之後,被曦月生擒。

    所有的餘黨,在天亮之前,全部抓捕歸案。

    這一晚上,在樓裏發生的事兒,被全網直播。

    在徐晏清和陳念掉下來的那一瞬間,觀看直播的幾千萬人,都懸起了一顆心。

    徐晏清的行為,讓很多人都感動了。

    沒人覺得他有問題,這樣的徐醫生,更讓人覺得安心。

    從他童年的經曆來看,他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

    ……

    陳念醒來時,人在醫院。

    窗外陽光明媚,壞了好幾天的天氣,終於出太陽了。

    她身上沒受什麽傷,隻有雙手手腕的勒痕嚴重,還有掉下來的時候,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她昏睡了三天。

    這三天裏,她做了個特別奇怪的夢,夢裏有三個她自己,其中一個是十三歲時的樣子。

    她盼著腿端坐在茶幾前,桌子上放著一盞茶,四周圍的環境像水墨畫一樣,灰白色的。

    眼前,十三歲的鄭悠牢牢的將另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壓在剩下,還用力的掰住她的腳,“你這個壞蛋,大壞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小餘老師了?”

    陳妄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紮著高馬尾,臉上一股神奇,讓她多了幾分英氣。

    不過被壓著毫無辦法的樣子,還挺好笑的。

    陳念身上的衣服跟陳妄同款,不過陳念的衣服是白色的。

    她手裏捧著杯子,興味十足的看著她們兩個打架。

    胖悠悠轉過身,坐著陳妄,看著陳念,說:“你幸福不?”

    陳念突然愣了一下,被她這個問題問的措手不及,半天也沒有回答上來。

    胖悠悠翹起二郎腿。

    陳妄爆了句粗口,“你個死肥豬,從我身上滾下去!你要壓死我嗎!”

    胖悠悠斜睨了她一眼,屁股抬起來一點,陳妄剛要起來,又被她重重的坐了回去。

    陳妄一下子被坐暈了過去,趴著沒再說話。

    胖悠悠哼哼了兩聲,揚著下巴,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也隻能被她一屁股坐下的架勢。

    “你是回答不出來嗎?”她的聲音溫柔了幾分,聽起來甜甜的。

    胖悠悠霸道的時候霸道,可她其實也是個小甜妹。

    撒起嬌來,可以把人甜死。

    陳念想了想,發現自己竟然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

    胖悠悠:“那你還記得我們的夢想嗎?”

    “夢想……”陳念呢喃著這兩個字,這個東西,好像已經離她很遠,可她記得自己曾經的夢想。

    胖悠悠把她心中所想,念了出來,“學好法語,去法國留學,要去看紫菱的大城堡。”

    “翻譯官好厲害,我也想成為翻譯官。”

    陳念說:“不好意思啊,一樣都沒有實現。”

    胖悠悠抱著胳膊,說:“那你加油啊,我還等著呢。”

    她突然湊過來,笑眯眯的說:“但有一樣你成功了。你讓小餘老師愛上你了。”

  第694章:驚喜

    胖悠悠的眼睛裏滿滿的快樂。

    她似乎不會有什麽煩惱,任何時候都是高高興興的。

    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點了點陳念的額頭,說:“你加油吧,我覺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以後都要高高興興的,這個陳妄就交給我了,我不會讓她隨便搗亂的。”

    “嘿嘿,我就知道我長大以後會變瘦,會變得這麽好看。”

    她一邊說,還一邊捏陳念的臉。

    慢慢的,胖悠悠和陳妄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陳念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南梔。

    她正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陳念的臉看。

    看到她睜開眼睛,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幾秒之後,她才意識到陳念是醒來了。

    “你醒啦!”

    陳念點了點頭。

    南梔趕緊去叫了醫生過來,給陳念做了簡單的檢查,已經沒什麽大礙。

    “不過肚子裏的孩子才一個月,你身子比較弱,之後兩個月要小心養著。”

    南梔現在激動於陳念醒過來了,根本就沒仔細去聽醫生的話,就順著醫生說的,道:“聽到沒有?之後兩個月要……什麽?!”

    她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瞪圓了眼睛,“你……你再說一遍,你說她怎麽了?”

    “之前給她做了個全身檢查,她現在有一個月身孕。”醫生如實回答,“她的體檢報告單都放在抽屜裏,你可以看一看。”

    南梔呆住,一時之間,憂喜交加。

    等醫生出去,南梔抓著她的手,“我的天!你之前知道嗎?”

    陳念想了想,說:“有一點感覺,但不是很確定。本來那天想測來著,不過沒來得及,就被他們抓走了。”

    所以,被他們當人質的那幾天,她自己也很緊張。

    她一隻手搭在小腹上,心裏熱騰騰的,“哎呦,忘了問醫生,胎兒怎麽樣。”

    “才一個月,應該還很小,看不出什麽來吧。”

    兩個都沒生過孩子,沒什麽經驗。

    南梔:“你躺著別動,我去問。”

    她說完,就跑出去追醫生。

    陳念都拉不住她,陳念想說,可以拿抽屜裏的檢驗報告單看看。

    南梔走掉沒多久,應淮序推門進來。

    看到陳念醒著,倒是有些意外,“你醒了。”

    陳念點頭。

    應淮序剛從警局那邊過來的,“徐晏清現在在警局配合調查,沒那麽快能出來。你醒了,估計警方也會來找你問話。”

    “明白。”

    應淮序看到櫃子上南梔的包還在,問:“南梔呢?”

    “她幫我去找醫生問問題了,很快就會回來。”

    “好。”

    他淺淺笑了笑。

    徐晏清現在在警局配合調查,應淮序是他的代表律師。

    關於徐晏清身上有關的案件,應淮序這一年的時間裏都在做調查和準備,所以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警方那邊整合了所有案件,戚崢崴的案子擺到台麵上重新調查。

    雖然過了十多年,案件的記錄也不是很清晰。

    他們將當初涉案人員全部都招回來重新審訊。

    李岸浦也把戚靜姝帶了回來,參與案件的調查。

    再加上徐漢義和孟鈺敬均交代了全部。

    至於溫鬆康,他假意投降,卻在身上偷偷綁了炸彈。

    要不是徐晏清他們提前把主樓裏的監控調過來,恐怕是要釀成大禍。

    沒造成死傷,隻死了溫鬆康一個。

    研究所主樓,被炸毀了一角。

    由於他這一舉動,才給了路八他們逃脫的機會。

    不過最終也都是垂死掙紮而已。

    一切也算是塵埃落定。

    南梔回來,看到應淮序坐在那邊,“今天怎麽那麽早。”

    “相關資料都遞上去了,之後應該沒什麽事。”

    “那徐晏清什麽時候能回來?”南梔餘光看了陳念一眼,暫時沒把陳念懷孕的事兒說出來,

    這畢竟是陳念的事兒,得看她要什麽時候說,是不是要給徐晏清一個大驚喜。

    應淮序說;“保守估計一周之後吧,也許更快。”

    “哦。”南梔給陳念弄了溫水,順便把床搖起來。

    應淮序待在這裏,兩人就沒法放開聊天。

    南梔想了下,說;“你去給念念買點粥,她昏睡了三天,肯定肚子餓。最好再去弄點燕窩,得好好補一補才行。”

    應淮序應了一聲,喝了半杯水,就出去了。

    人一走,南梔就迫不及待的把醫生說的話跟她說了一遍,“醫生說你身子底子不太好,又受了驚嚇,所以胎兒不是很穩當,頭三個月,要多在家裏躺著。吃一點滋補的東西,B超做出來還是可以的,什麽胎心胎芽都好。”

    “她說了好多,不過有些我也不懂。反正我也不用懂,等到時候徐晏清出來,讓他親自照顧你,他一個大醫生,肯定什麽都懂。”

    南梔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念笑道:“你幹嘛啊。”

    “就是有點心疼你。懷孕可折騰人了,徐晏清要是敢對你不好,我一定打死他。嗚嗚嗚……”南梔還是不受控製的哭。

    那天樓裏發生的事兒,南梔也看到了直播。

    她一顆心都吊在嗓子眼,看到陳念他們掉下去的時候,真的嚇死人了。

    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後怕。

    正說著,趙程宇和團團來了醫院。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他們就找了過來。

    陳念昏睡的三天,他們每天都會來一趟。

    “姐姐!”一進門,團團就激動的要撲過去。

    被南梔立刻製止,“小心點。”

    團團眼睛紅紅,帶著一點兒委屈,但最後到底沒撲上去,隻哭著說:“姐姐,你終於醒來了。”

    趙程宇站在床位,克製著情緒,隻喊了一聲,“姐。”

    陳念朝著他微微一笑,“程宇。”

    趙程宇眼眶紅了紅。

    隨後,陳念便伸手揉了揉團團的腦袋,幫他把眼淚擦掉,“都是小男子漢了,怎麽還哭鼻子。”

    他自己也反複擦著眼睛,說;“我這是眼睛流汗。”

    南梔又哭又笑,“那你的大鼻涕泡是什麽。”

    緊跟著,這病房裏,一大一小齊齊的哭了起來,還抱在了一起。

    陳念是受不了他們。

    一周後。

    徐晏清配合警方做完全部筆錄,提交所有證據後,簽了字,暫時可以回去。

    等之後開庭,他要作為人證和受害人出席。

    他在警局待了十多天,人略有些不修邊幅,身上的衣服都皺皺巴巴的了。

    應淮序給他拿了衣服,說;“陳念也來了。”

  第695章:動容

    徐晏清剛想拒絕,話都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接過袋子,說:“等我一下。”

    他去了洗手間。

    應淮序給他準備的東西很齊全,除了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套洗漱用品,什麽漱口水,須後水,非常周到。

    徐晏清簡單整理,穿上應淮序拿來的白色襯衫,把扣子係好。

    整理完,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怎麽看都覺得好像醜了不少。

    一時之間,竟然有點不敢出去。

    他站了好一會,才把東西整理好。

    有警察進來,見到他,跟他打了個招呼,“徐醫生。”

    徐晏清淺淺笑了下,突然抓住對方的手臂。

    “怎麽了?”

    “沒。”他又鬆開手。

    出了洗手間。

    應淮序:“差點以為你掉坑裏了。”

    “走吧。”

    徐晏清把袋子拿給他,徑自朝著警局大門走去。

    陳念就站在車邊上等著,跟南梔一塊。

    她專門穿了裙子,還化了個淡妝,滿滿的儀式感,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來約會的。

    沒一會,她就看到了徐晏清的身影。

    大步流星的朝著這邊走來。

    陳念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沒動,這是劫後,兩人第一次的見麵。

    陳念的眼眶熱了起來,手指發緊,看著他朝著自己走來。

    她露出淺淺的笑,心說穿白色襯衫的徐晏清,無人能敵。

    要不然,她當年怎麽能第一眼見到他,就直接淪陷呢。

    眨眼間,徐晏清就到了跟前。

    徐晏清:“怎麽不在家裏等我?”

    “天氣好啊,不想悶在家裏,還打算跟你一塊去餐廳吃個飯呢。賞臉嗎?徐醫生。”

    陽光下,陳念的臉純白,笑容燦爛,雙眸熠熠生輝。

    徐晏清心底湧上來的暖意,將他完全包裹,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回到玫瑰園。

    徐晏清先去洗了個澡。

    南梔和應淮序去餐廳打包了一桌子菜回來,南梔牢記醫生的話,隻讓陳念老老實實在客廳坐著休息。

    幫他們把菜弄好之後,南梔和應淮序就走了。

    這種時候,得給他們空間。

    這麽慎重其事,陳念還有點緊張起來了。

    就像那天,她跟徐晏清拚桌吃火鍋那麽緊張。

    徐晏清下樓時,陳念已經坐在客廳裏,一邊等他,一邊玩手機。

    她下載了一個孕期軟件,準備記錄自己整個孕期。

    徐晏清:“他們走了?”

    陳念放下手機,點頭,“嗯。我提前跟南梔說了,我想跟你單獨在一起。她幫我弄了這些菜,就跟應淮序下館子去了。”

    兩人一直看著彼此,目光一轉不轉。

    這一刻,兩人都有點近鄉情卻,就先吃飯,緩和一下情緒。

    片刻,徐晏清問;“之前,怎麽沒來看我?”

    他人雖然在警察局,但是也不是不能見。

    陳念說:“在想一件事。”

    “什麽?”

    “我在想你之前跟我說的話。”

    徐晏清看向她。

    陳念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垂著眼簾,顯得很自如,問:“你之前跟我說你結紮了,是不是真的。”

    這話題跳躍度有點大,徐晏清默了一會,很快就想到了什麽。

    “你騙我的吧?”陳念說。

    結紮當然是真的結紮了,隻是後來,他在提議孩子之後,就給複通了。

    陳念等了一會,見對麵一直沒有動靜,抬起頭看向他,“幹嘛不說話,敢做不敢當是吧?”

    這點敏感度,徐晏清還是有的。

    他低低一笑,“你想讓我說什麽?”

    陳念想了想,“還是說你愛我吧。那天,我聽到你說了好多遍,但是沒有聽夠,你的聲音那麽好聽,說我愛你也是最好聽的。”

    徐晏清喉頭微動,竟是有些哽咽。

    他放下筷子,主動走到她身側,把她抱到身上,“不來見我,就是為了憋著這個驚喜給我?”

    陳念抱著他的脖子,“差不多吧。跟南梔討論了好幾個方案,要怎麽說,結果一個都沒用上。”

    “單子呢?做過B超了嗎?”他的語氣溫柔的能滴水。

    陳念;“在樓上放著呢,你也沒看見唄。”

    確實沒看見。

    他當時一門心思覺得陳念對他好像有點冷淡,然後就想起來,他在警局這些天,她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想來想去的,就沒注意到陳念放在追上的B超單子,即便陳念專門用一根絲帶綁了蝴蝶結。

    反正就是眼瞎沒有注意到。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心不在焉的理由,問:“那醫生怎麽說?”

    “讓我能躺著就不要坐著,最好上廁所都要人抱著那種。”

    徐晏清知道她本身身體底子不是特別好,又這麽一番折騰,肯定是需要好好養著。

    徐晏清:“明白了,那就一定要遵從醫囑。”

    陳念收緊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輕輕的問;“開心嗎?”

    “開心。”徐晏清這會都不敢太用力的抱她,手虛虛的搭在她的腰上,說:“但我也許不能做的很好。”

    “那有什麽關係,誰天生就會做爸爸媽媽呢。我也不會啊。”

    徐晏清摸了摸她的臉,情深且慎重的說:“我愛你。”

    陳念笑的燦爛,“我也是。”

    隨後,兩人便主動的吻上了彼此的唇。

    ……

    一月之後。

    相關案件開庭。

    陳念和徐晏清都作為證人和受害者參與其中。

    南梔來旁聽,這還是她第一次看應淮序出庭。

    怎麽說呢,工作的男人總是最帥的。

    他站在那邊闡述案件內容的時候,條理清晰,每個字的發音都特別精確,那種神采是無人能敵的。

    因為案件嚴重,涉及的人廣。

    案子審理的好幾個月。

    最後判決下來,徐漢義和孟鈺敬均為死緩,研究所暫封。

    參與到當年戚崢崴案子和徐漢義私下裏研究大人,都一一進行了判罰。

    孟氏集團產業全線封鎖。

    溫雨濃的案件,在孟盛平的交代下,水落石出。

    陳念在庭上見過孟鈞擇一次,之後便杳無音訊。

    至於孟安筠和徐京墨,都存在故意傷人罪,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判罰。

    徐晏清因為主動配合,功過相抵。

    原本是要取消他醫生資格,但由於不少人聯名求情,最終保留。

    這份求情書,還是湯捷和傅維康一起弄的。

    裏麵有徐晏清這些年救過的病患的簽名,也有醫學界的老前輩,還有他的所有同學和同事。

    求情書在法庭上公布,那一頁頁紙,讓徐晏清動容。

  第696章:不要辜負自己

    這個世界,還是善意更多的。

    他救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自己的功德。

    所有的一切告一段落,至於其他,則都交由警方去處理。

    ……

    金秋時節,不那麽熱,也不那麽冷。

    徐晏清了結了北城的事兒,最後選擇回到東源市,回到九院的心外科。

    至於徐家的研究所,由湯捷接手整頓。

    徐晏清離開北城之前,湯捷組了個局,大家一起吃飯。

    醫院裏跟徐晏清共事過的醫生護士來了不少,他們都吃過陳念送的東西,徐晏清要走,還真有點舍不得,主要還舍不得陳念的好手藝。

    湯捷原本也想留他,但徐晏清自己的態度比較明確,他也就沒多言。

    其實不管在哪裏,都是阻擋不了徐晏清自身價值的。

    這倒是讓傅維康高興了一把。

    陳念因為懷孕的緣故,沒參與飯局。

    江焱當他是故意不讓人出來,還調侃了一番,說:“你徐晏清的媳婦兒,誰敢搶呐。大度點,物極必反,以後你家念念要是進入叛逆期,你可就難管了。”

    話剛落,他餘光看到裴稀拿了酒杯,他立刻給摁下,“自己什麽情況不知道?還喝酒!”

    裴稀一下將他隔開,左右看了兩眼,“自重一點,江醫生。”

    全桌,就他一個骨科醫生。

    而且,他不是挺在乎兄弟的嗎?談閩也在呢。

    以前兩個人短暫在一起的時候,江焱可是很避諱的。

    隻要有談閩在的地方,兩個人就保持距離。

    裴稀覺得他有毛病,要是他們以後結婚,請不請談閩呢?

    當然,這是後話,他們也不會結婚。

    江焱瞥了她一眼,沒管什麽自重不自重的,直接把酒杯拿了過來,喝了個幹淨。

    旁人眼裏,這倆就是小情侶鬧別扭,大家都抱著他倆要舊情複燃的眼神看著。

    裴稀得腦瘤的事兒,醫院裏沒幾個人知道。

    隻知道,她提了辭呈,準備跑出去當無國界醫生。

    當然,湯捷還沒批準,但是裴稀的態度挺堅決的。

    估計還是轉不過彎來。

    江焱喝完酒,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裴稀也懶得跟他較勁,也沒接他的這杯水,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朝著徐晏清說:“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估計也喝不上你跟陳念的喜酒了。就在這裏祝你們兩個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另外,再祝你快快樂樂。”

    江焱輕哼了一聲,“好歹是個高材生,快快樂樂是什麽鬼?”

    畢竟徐晏清不需要什麽前程似錦,他的事業已經很夠看了,快快樂樂才是真。

    裴稀斜了江焱一眼,喝了白開水,就自顧自跟旁邊的人說話,不想跟江焱搭腔。

    江焱臉上掛不住,心裏煩悶,拿了裴稀的酒杯,又滿杯,跟徐晏清幹,“結婚找我當伴郎。一定要辦婚禮,女人都喜歡。你家念念脾氣性格好,但你也要夠自覺。”

    “當然,也不能太縱容。太過縱容,人家就有可能膩味,把你的好,當成是理所當然,顯得特別廉價。”

    徐晏清拿了毛巾堵了他的嘴巴,“你喝多了,該去吐了。”

    冰涼的毛巾,貼在臉上,讓江焱清醒幾分。

    再看裴稀,神情平靜的完全就沒把他放在眼睛裏。

    江焱摔了毛巾,去了洗手間。

    裴稀湊過來,說:“別聽他胡說八道。”

    徐晏清:“所以呢?”

    裴稀愣了愣。

    徐晏清沒再繼續,他可不管別人的感情,拿了酒杯,主動去湯教授說話,感謝對他的支持和幫助。

    聯名信裏,湯捷和傅維康寫的最多。

    他們是真的在乎他的前途和未來,由始至終都是。

    也不忍心看到,他那麽努力得來的一切,全部都成空。

    雖然評級要重來,但好在執照保住了。

    以他的能耐,這些都不是難事。

    湯捷拉了他在身邊坐下,“其他人的看法沒什麽,但你不要辜負你自己,明白嗎?”

    “知道。”

    湯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讓傅維康得了個便宜,我就不該放了你回去。”

    飯局結束。

    徐晏清在門口遇上了李岸浦和戚靜姝。

    也不算是遇上,他倆就在外麵等他。

    案件結束,戚靜姝屬於受害者,還進行了精神上的補償。

    她此時戴著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佝僂著背脊,站在李岸浦的身邊。

    早沒了以前,還是李薇安時的狀態。

    眼睛裏充斥著對周圍環境的恐懼。

    登雲號的事情,對她影響很深,興許這一輩都很難消磨掉心裏的障礙。

    李岸浦:“她想見見陳念,可以嗎?”

    徐晏清想了一下,“我問問。”

    他給陳念打了電話。

    此時,陳念正躺在沙發上吃葡萄,南梔說的,吃葡萄以後小孩子皮膚會很好,而且眼睛大。

    沒有科學依據,但陳念信。

    這兩個月,她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除了去法院得自己走路,其他時候,隻要徐晏清在家裏,她都可以做到腳不沾地。

    一開始是有點不習慣,但慢慢的,感覺也挺不錯。

    南梔讓她理所當然一點,畢竟肚子裏有個小生命,不容小覷。

    萬一自己走路摔了,還得自責。

    現在好了,摔了就怪徐晏清。

    理由很歪,但陳念很讚同。

    就這樣,她也沒胖多少。

    為了穩住胎兒,倒是吃了一點苦頭。

    “戚靜姝想見你,你要見嗎?”

    陳念默了幾秒,無端便想起了尉邢。

    警方去智健公司抓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盛恬。

    經過法醫檢查,盛恬吃了安眠藥,比尉邢晚死一個小時左右。

    這個消息,讓陳念很震驚。

    她沒有想到盛恬會跟著尉邢一起死,印象當中,她對尉邢還挺懼怕的。

    起碼那一年裏,她沒覺得盛恬喜歡尉邢。

    尉邢得皮膚病,最主要還是她的緣故。

    明明她是想要脫離尉邢,甚至為她的父親報仇。

    所以,陳念怎麽也想不到盛恬最後會死在尉邢的身邊。

    她想了想,說:“好啊。”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徐晏清帶著他們到了玫瑰園。

    陳念專門換了一身衣服,頭發也整理過。

    她最近氣色越來越好,麵色紅潤有光澤。

    李岸浦在庭上跟她打的幾次照麵,氣色都不是特別好,這會看到她如此,倒也心安。

    戚靜姝拘謹的坐在李岸浦身側,朝著陳念看過去。

  第697章:你不挺喜歡?

    正好就對上了陳念的目光。

    她眼神晃了晃,下意識的垂了眼簾。

    陳念:“你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到了今天,戚崢崴的案子成功翻案,官方對此也進行了通報,將整件事簡明扼要的說清楚,每一個重點都沒有放過。

    總算是還了戚崢崴的清白。

    徐漢義自然是臭名遠揚,但大家也無可否認,他曾經在醫學上做出的貢獻。

    所以,隻能是一聲唏噓。

    怎麽說呢,當他的想法不再隻純粹於醫學事業,開始過多的考慮名聲開始,他就注定要走上歪路。

    但也因為名譽和家族榮耀這件事,又製衡著他的行為。

    他還懂得收手,知道這件事再擴大下去,就沒有辦法收場。

    所以,這些年來,他不再去碰研究實驗,隻想維持現狀。

    可一個人做錯了事兒,尤其是觸犯了法律,是無法隱瞞的。

    正義雖遲,但一定會到。

    徐漢義這些年過的也未必好,恐怕每天都惶惶不能安,他把名譽和家族榮譽看的太重,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不得安生。

    他被警方抓走之後,就沒見過任何人。

    湯捷曾想去見他,但被拒絕了。

    他曾經授予的所有榮譽都被收回,他無顏麵見任何人。

    他告訴警方自己不是徐家的人,隻是徐家的養子。

    可無論他如今是不是徐家的血脈,他代表了徐家那麽久,他就是徐家的人。

    無論好壞,都是。

    徐家的名,不會因為他一個人而被摧毀。

    他毀的是他自己,也是他的後代子孫。

    警方感歎,這人到最後都還要維護家族榮譽,真是將這份榮譽刻進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不懼死,隻是怕自己玷汙了徐家的清白。

    可轉念一想,他若真的刻進骨血,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犯錯。

    偏偏,他就這麽放任自己。

    也真正是矛盾。

    也許他從內心深處就沒把自己當成是真的徐家人,所以才敢做這樣的事兒,為自己的瘋狂找一個借口。

    從而,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李岸浦打算把戚崢崴的墓,重新翻修一下,還有他的兩個兒子。

    “我就是想著過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給戚叔修墓。”

    李岸浦計劃做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戚靜姝提到了陳念。

    確實,不管陳念對戚崢崴這個親生父親是個什麽態度,但他們要給戚崢崴重新重修墓地,還是要提前跟她說一聲的。

    李岸浦倒是沒有想到戚靜姝會主動提到,他以為她會一直介懷戚崢崴的私生子女。

    到了今天,她好像也有些改變。

    心裏的那股怨恨少了。

    連陳念都有些詫異,他們來是為了這件事。

    李岸浦沒接著說,隻側頭看向了戚靜姝。

    戚靜姝默了一會,低聲說:“無論如何,你也是戚家人,身上流著他的血。他算不上一個好男人,但我覺得他還能算得上一個好父親。起碼會對自己做過的事兒,犯過的錯誤負責。”

    “我今天來這一趟,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陳念大抵是懷了孕的緣故,所有的怨恨都消散,她不想自己的情緒去影響肚子裏的孩子。

    陳念:“不用道歉。我遭遇到的事情,你都已經遭遇了一遍,我們之間的恩怨,早就已經抵消了。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那我也得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畢竟當初是我讓尉邢把你丟到登雲號上的。”

    從戚靜姝現在的樣子來看,陳念能想象出她在登雲號上都經曆了什麽。

    戚靜姝沉默了一會,啞著嗓子說:“有因必有果,如果我沒有那樣對你,你也不會這麽對我。這句對不起,是我應該說的。希望你能接受。”

    陳念一隻手放在小腹上,微微一笑,說:“好吧。雖然我覺得你不用道歉,但你若是覺得這樣能舒服一點,那我就接受。我媽已經不在了,那我就替我媽媽,對你和你的母親說一聲抱歉。我也謝謝你,能讓我參與修墓的事兒。”

    “就像你說的,他可能不是個好男人,但他一定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戚靜姝慢慢抬起眼簾,對上陳念的目光。

    她目光溫潤,眼裏含著淺淺的笑,燈光下,十分的溫柔。

    仿佛能一下暖到人心裏去。

    戚靜姝心口一陣發酸。

    隨後,李岸浦跟徐晏清單獨聊了聊。

    “你們之後什麽打算?”

    李岸浦遞了香煙過去,徐晏清擺擺手,說:“戒了。”

    “怎麽?陳念不讓?”

    “她倒是沒說,不過她懷孕了。”

    李岸浦頓了頓,低低一笑,“辦婚禮嗎?”

    “會辦的。”

    李岸浦想了想,把煙放回了煙盒裏,“那你請不請我?”

    他把煙塞回口袋裏,將目光落在徐晏清的身上。

    夜朗星稀。

    李岸浦在徐晏清眼裏看到了細碎的柔光,那是他曾經不曾有的。

    這一刻,李岸浦在他身上看到了柔軟。

    不再硬的像一塊石頭,也不再像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

    這會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了,沾染了人間煙火,有了喜怒哀樂,多好的事兒。

    片刻,徐晏清餘光看過去,對上他的目光,說:“請啊,屆時一定要準時到。”

    這眼神一看就沒存什麽好心思。

    李岸浦之前要娶陳念的事兒,徐晏清估摸著能記一輩子的。

    李岸浦揚唇一笑,玩笑道:“放心,我肯定不會搶你的。”

    徐晏清:“你想,也得搶得了。”

    “開個玩笑,你以為我那麽喜歡喜當爹啊。”

    “你不是挺喜歡的?”徐晏清似笑非笑。

    李岸浦嘖了一聲,倒也不生氣,斜他一眼,說:“走了。”

    隔天。

    徐晏清便帶著陳念回了東源市。

    裴堰在機場安排了人過來接他們,綠溪那邊已經找人提前打掃了衛生,可以直接入住。

    蘇氏在這一場風波中,倒是沒被波及。

    不管是蘇賢先,還是裴堰,行為處事上,還是有一個度,並不會過於越界。

    最後的時候,裴堰沒有助紂為虐,也是不想徐晏清一錯再錯,不可挽回。

    那份請願書,裴堰也幫了不少。

    要去找徐晏清救助過的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裴堰:“接下去什麽打算?”

    徐晏清給陳念係好安全帶,說:“暫時先歇著。”

    他打算先把婚禮安排了,入職的事情倒是可以慢慢來。

  第698章:寶寶,等你一起

    徐晏清還是蘇氏最大的掌權人,每年能拿到的分紅就不少。

    雖然,他一直沒動過裏麵的錢,但所有財產,裴堰都幫他整理好,一分都沒動過。

    徐晏清在北城住的玫瑰園,是蘇賢先留下的資產,也是他遺囑中留給徐晏清的。

    所以,就算他停工兩三年,也不是什麽問題。

    裴堰送他們到綠溪。

    想了一下,還是跟徐晏清說了聲抱歉,“之前,不是不想幫你,隻是……”

    徐晏清:“無所謂。”

    他當初也沒想著,有人能站在他這邊。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想做的事,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陪著他。

    裴堰笑了笑,“有什麽需要的,可以跟我說。蘇氏還是你的,這一點不會改變。”

    徐晏清淡淡勾了下唇,沒說什麽。

    他把行李拿下來,讓陳念坐在行李上,然後把她推進電梯。

    再回來這裏,仿若隔世。

    屋子裏的所有擺設都沒動過,裴堰找了鍾點工阿姨過來打掃了衛生,房間裏的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廚房冰箱購置了不少食物和水果。

    徐晏清這人,隨身除了一些書比較重要,其他東西都比較隨意。

    他的生活從來都沒有那麽講究,一切極簡。

    他穿衣服的顏色,也就灰白黑三種,怎麽穿都不會出錯。

    茶幾上,還放著幾本當初陳念打算考研時,徐晏清給她買的書,裏麵重點都已經畫好了。

    隻是一出出變故,讓她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學習。

    還有,之前從墓地拿回來的骨灰盒,打掃衛生的阿姨還算貼心,用一塊深藍色的布蓋了起來。

    徐晏清去廚房弄晚餐,陳念就好奇的把布給揭開了。

    瞧著這深褐色的骨灰盒,嚇了一跳。

    骨灰盒上的奠字,乍一看到,多少覺得有點不吉利。

    雖說裏麵沒放過骨灰,但到底也是從墓地裏挖出來的東西。

    放在這裏總歸是不太好吧。

    她想了下,打開蓋子看看。

    裏麵隻放了一個小熊玩偶,就是陳念那個。

    她捏了一下,裏麵那根驗孕棒還在。

    陳念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把小熊放了回去,起身走到廚房門口。

    徐晏清正在洗菜。

    冰箱裏的食材都是今天剛買的,都很新鮮。

    陳念現在對吃的東西還挺挑,徐晏清這兩天專門研究了一下食譜,給她做了一下調整,也不能完全由著她的性子來。

    就比如她嘴巴饞,想要吃燒烤或者奶茶的時候,他還是會製止,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

    他買了中華食譜,又看了幾部關於國內美食的紀錄片。

    盡量豐富陳念的菜單。

    讓她少想那些高油高鹽的東西。

    但陳念告訴他,“奶茶和燒烤是不能被任何東西取代的,他們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味道。就像徐晏清你,在我這裏也是獨一無二,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真真是為了口吃的,什麽話都能說出口了。

    但,這話就是對徐晏清有用。

    那天晚上,他就帶她去吃了一頓。

    陳念快樂的就像一個小孩。

    陳念欣賞徐晏清做飯的樣子,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上,配文:【有帥老公,有美食,每天都是好心情。寶寶,等你一起。】

    後麵還帶著一連串的愛心。

    這算是公布懷孕。

    她微信裏的朋友一直沒少,隻是她已經有很久沒有更新過朋友圈。

    這朋友圈一發。

    沒一會就有幾十個點讚。

    一連串的恭喜。

    曲婧發了一串翻白眼的表情,表現著她的羨慕嫉妒。

    然後就是很多很多的祝福。

    一周後。

    徐晏清收到了曦月的短信,邀請他們夫妻一塊去蘇園看戲。

    那天之後,徐晏清就沒有再跟曦月見過麵,隻在警局裏見過李章幾次。

    東源市警方,在智健找到卓徑深和尉邢他們的時候,並沒有找到廖珂他們,也沒有再提及。

    蘇園現在由顧武打理著,戲班子又活了起來。

    台柱子在短視頻上突然爆火,很多匿名而來的遊客也很多。

    幾乎每開一場都能爆火。

    這是平叔生前唯一的喜好,他是希望這種戲曲能越來越好,他私下裏還給相關院校侏注入過資金,還扶持過各地的曲藝團。

    他是真的愛,之前還提過,想要親自培養一個角兒。

    可惜人是選了,沒來得及培養。

    現在,則由顧武接手。

    周末是最熱鬧的,平常時候隻在特定的時間開。

    今個是周三。

    園內本事休息的。

    徐晏清自己開車過來,陳念現在快五個月,身子已經穩當了很多。

    不用再像頭三個月樣子,大部分時間都要躺在床上休息,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車子停下,門口還是顧武來接。

    他穿著個大褂,頭發簡單打理,這麽一收拾,還真是多了幾分文藝氣息。

    陳念一眼都沒認出來。

    這哪兒是她認識的顧武啊。

    顧武以前喜歡留著絡腮胡子,顯得粗狂又凶。

    現在把臉上的毛發都修幹淨了以後,才知道,這人也有點小白臉的潛質。

    陳念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

    顧武眉梢一挑,“幹嘛?不認識我了?”

    一說話就不行了,嗓子太粗。

    跟他的外形不符。

    下頭了。

    顧武帶著他們進了戲園子,陳念發現原來通向後院的那條小道,也開辟出來了。

    顧武說;“曦月的吩咐,把實驗室撤掉了。”

    徐晏清點頭。

    廖珂都已經好了,自然就用不著繼續留著。

    進了戲廳。

    廖珂和曦月已經到了,坐在這正位上。

    廖珂第一眼就看到他們,起身朝著他們招手,“徐哥哥,陳姐姐。”

    陳念也衝著她招招手。

    她第一次見到廖珂的時候,廖珂還沒完全恢複好,整個人瘦到脫相,但即便如此,陳念也能看出來,她是個漂亮小姑娘。

    兩人落座。

    顧武讓人送了茶水上來,給陳念的是一杯熱牛奶,還給給她弄了糕點,都是她以前在這裏住的時候,喜歡的口味。

    陳念五個月了,也不怎麽顯懷,不過她比之前臉要圓潤一圈。

    本來就貪吃,徐晏清又那麽認真投喂,不胖都難。

    徐晏清倒是沒怎麽變,主要他這人沒什麽口腹之欲,陳念喜歡的甜食,他碰也不要碰。

    陳念伸爪子,想拿糕點吃。

    徐晏清抓住,“少吃點。”

    曦月的目光在他倆身上掃了一圈,笑說:“好些日子不見,確實胖了。”

  第699章:很多很多祝福

    陳念張開五指,說;“重了五公斤。”

    快要一百斤了。

    她能這麽放心的吃,主要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再胖成十三歲那個熊樣。

    而且,醫生也說了,身子壯一點,生的時候能輕鬆點。

    陳念現在也不擔心胖不胖的問題,一方麵滿足自己的嘴巴,一方麵把自己養的壯壯的,生的時候能有力氣。

    還有,她也不想讓徐晏清擔心。

    之前保胎的時候,跟產科主任聊的時候,徐晏清一直都挺沉默的。

    她總覺得,他有很多次,有不想讓她生的衝動。

    每次這個時候,她就會特別的乖,徐晏清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聽。

    曦月說:“現在胖點也沒關係,等你生完孩子,你來我這兒訓練幾個月,保證你很快就瘦下去,而且能練個前凸後翹的好身材。”

    “好啊!”

    這時,廖珂問:“姐姐,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啊?”

    陳念認真想了想,她沒問性別,主要是保持一個期待感,就像抽盲盒一樣。

    當然,男孩女孩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陳念想了半天,說:“我還年輕,我可以再拚個二胎,男孩女孩我都要。”

    徐晏清看著她大放厥詞。

    曦月說:“男孩女孩都送我這裏來訓練,我保證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沒人能欺負得了他們。”

    “就這麽說定了,我可記著。”

    兩人擊掌,曦月喝了口茶,說:“以後我開個武術館,自成一派,你的兒子女兒就是我的關門大弟子。”

    陳念在腦子裏幻想了一下,覺得還蠻不錯的。

    沒一會,顧武回來,後台演員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場。

    今天演的是濟公傳。

    舞台布景都做的很不錯,陳念很快就看入神了。

    戲的內容有所改變,以輕鬆搞笑為主。

    兩個小時的戲,讓人看的有滋有味。

    戲曲結束。

    顧武又送了夜宵上來。

    曦月說:“我跟阿珂可能參加不了你們的婚禮了,我們明天就要走。”

    登雲號的事情,還沒了結。

    徐晏清拿過陳念的手袋,把放在裏麵的盒子拿出來。

    徐晏清的機會,是平叔給的。

    他一條道到黑的路,是平叔給了他一條岔路。

    他將盒子遞給曦月,“這個給你。”

    曦月抿了一口茶,抬眸掃了眼,並未接,“平叔給了你,就是你的。”

    “是。平叔給了我,我現在給你。”

    “我不要。”

    她本來就已經不是平叔手下的人。

    徐晏清:“那就找一個你覺得合適的人給他。”

    曦月默了一會,說:“其實我覺得你確實挺合適的。”

    “抬舉了。我公私不分,不適合。”

    陳念坐在旁邊沒有插嘴。

    檀木的盒子擺在中間,象征著裏麵東西的重要性,也代表著責任和使命。

    而正對著這個盒子的人,不是曦月,不是徐晏清,是廖珂。

    她伸出手,將盒子拿了過來,說:“那就先放在我這裏保管吧。”

    她目光灼灼。

    曦月仿佛能在她身上看到她父親當年的樣子。

    ……

    一月後。

    陽光花園的老房子。

    屋內的軟裝,重新弄過。

    陳念穿著中式禮服,化妝師正在給她化妝。

    南梔坐在旁邊,一臉滿意。

    她給陳念設計了一場中式婚禮。

    從家裏的布置,到酒店的場景設置,再到婚房,都由她親自布置。

    她現在六個月,肚子不是很大,禮服是定製款,肚子的地方比快寬鬆。

    晚上儀式,用的是廣袖長袍,超級美。

    完全的中式婚禮。

    主要是南梔最近對中式的東西很著迷,看來看去,中式婚禮是最美的。

    今天的陳念,是明豔的。

    化妝師被她的妝容弄得特別幹淨,眉形的改變,讓她多了幾分溫婉和古典。

    化妝師是南梔之前用過的,就真的是一雙神手。

    南梔坐在旁邊不停的拍照拍視頻,她都想重新再結一次婚。

    客廳裏,除了趙程宇和團團,曲婧他們也在。

    陸國華帶著戚靜姝也來了這裏。

    戚靜姝因為臉部毀容,還是戴著口罩。

    李岸浦則在徐晏清那邊幫忙。

    戚靜姝拿了個大紅包給陳念,“祝你新婚快樂。”

    跟著他倆一塊來的還有陸予闊,他著正裝,特別的打扮了一番。

    南梔見著他,笑說:“你這就差跟新郎撞衫了。”

    陸予闊也掏了個紅包出來,說:“我是陪我爸來的。”

    南梔笑了笑,起身招待戚靜姝和陸國華去客廳裏找地方坐下來。

    陸予闊兩隻腳跟釘在地板上一樣,走不出去,眼睛盯著陳念的臉,把紅包放在桌子上,說:“這次比上次漂亮。”

    陳念一點不惱,朝著他笑了笑,說:“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這一笑,讓陸予闊有點恍神。

    真他媽美。

    他這話是實話,確實比上一次要美很多很多。

    這才是嫁給自己喜歡人的樣子。

    陳念的伴娘是九院的小護士慧慧,主要是南梔跟曲婧都已經結婚了,她身邊實在也找不出合適的。

    最後,想著跟慧慧有些交情,就問了一下。

    慧慧欣然答應。

    慧慧把紅包塞進包裏,拍拍陸予闊的肩膀,說:“陸醫生,口水擦一擦,出去吃東西吧。”

    陸予闊適時收回視線,斜了慧慧一眼,就出去了。

    陳念轉過頭,朝著外麵看了一眼。

    瞧著客廳裏,熱熱鬧鬧的人,唇角微微往上。

    視線模糊,她好似看到陳淑雲站在客廳中間,對著她笑。

    陳念喉頭一緊,心口有點點酸脹。

    陳念沒什麽娘家人,這陽光花園的房子還留在她名字下麵,商量過後,就把出嫁的地點放在這裏。

    原本裴堰提議,婚房重新再買一套。

    但陳念比較喜歡綠溪的房子,就還是把婚房設在綠溪。

    最開始,陳念以為她跟徐晏清估計沒什麽朋友,用不了幾桌。

    結果兩人在寫邀請函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人也不少。

    反正南梔是訂了酒店最大的廳。

    賓客多少沒關係,儀式到位就好。

    南梔這個老六,想方設法的把以前他們初中小學的同學都給叫了過來。

    還把陳念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也一並請來,因為時間緊任務重,她還找了裴堰一起幫忙。

    這一個月裏,她全身心投入在陳念的這場婚禮中。

    她認為,結婚時收到很多人的祝福,就能夠幸福一輩子。

    所以她得讓陳念在結婚這一天,收到很多很多祝福。

  第700章:緊張

    另一邊。

    徐晏清從綠溪出發,裴堰給安排的排場自然不會小。

    蘇曜給他當的伴郎,本來是要穿白色襯衫的,但徐晏清沒讓,丟了一件藍色襯衫給他。

    蘇曜現在性格沉穩不少,跟徐晏清有三四分的相似。

    徐晏清這邊沒有長輩,傅維康和湯捷兩位在私下裏互相推脫,但誰都期待著徐晏清能夠來找自己。

    最後是兩位都請了。

    兩人接到邀請的時候,立刻給彼此打了個電話,結果發現徐晏清一碗水端平。

    路上。

    蘇曜跟徐晏清一起坐頭部婚車。

    今天的天氣特別好,溫度也剛剛好。

    金秋時節,路上的銀杏樹橙黃一片,像金葉子。

    陽光普照大地,將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

    包括徐晏清臉上的表情。

    蘇曜悄悄的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笑說:“哥,你是不是在緊張?”

    他倆中間放著一束捧花。

    徐晏清現在這一身,也是配合了陳念的中式禮服,專門做的大褂。

    暗紅色,衣身上用金線繡著龍鳳呈祥。

    徐晏清顏值和身材擺在那裏,所以穿什麽都是好看的。

    他應該是第一次穿這樣鮮豔的衣著。

    將他的皮膚襯的更加白皙。

    坐在陽光裏,整個人都在發光。

    咋說呢,蘇曜覺得徐晏清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的,影視劇裏的演員都比不上那種。

    他要是去娛樂圈,一定會成為頂流。

    就現在,徐晏清在網上也有粉絲。

    徐晏清自己都已經弄不清楚,這一份緊張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說不上來的情緒,就像生病了一聲,心跳的總是很快,掌心也會出汗。

    婚禮前一天。

    陳念被南梔接走,說什麽結婚之前先不見麵,徐晏清原本是不讚同的,但南梔說,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總要遵守,要不然以後婚姻出問題。

    南梔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徐晏清就反駁她別太迷信。

    可最後,也還是把她倆送去了陽光花園。

    他不迷信,但事情關乎到陳念身上,他選擇相信。

    回來的時候,囑咐了南梔許多遍,畢竟陳念現在不是一個人,六個月的身子,雖穩固,但也要小心,別磕著碰著。

    這一夜,他隻睡了兩個鍾頭。

    就算是當初第一次上手術台,也沒有這樣緊張過。

    整整一個晚上,他無數次爬起來喝水,還看了一部電影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完全不行。

    他自我嘲弄。

    最後,他放棄睡覺,坐在客廳裏,看著天邊泛起魚肚子,看著第一縷陽光灑進來,將暗沉沉的屋子照的透亮。

    他一點也不困,精神好的異常。

    美好的事兒,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夢。

    他怕眨眼之間,一切就成為一場泡影。

    就好像當初蘇珺在離開他之前,給了他期待已久的溫暖和母愛。

    他捂著嘴巴高興。

    蘇珺偷偷的告訴他,隻要他好好配合,他們就可以一起去過更好更快樂的日子,不用被鎖在這四方的小天地裏。

    她告訴他:他們會有很好的家人,一個寬和的外公,兩個熱情的姨媽。他們都會很喜歡他。

    徐晏清憧憬了好久。

    他等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等到蘇珺付諸行動。

    他滿懷著希望。

    最後,看著蘇珺丟下他離開,頭都沒回。

    他沒有得到一個寬和的外公,兩個熱情的姨媽。

    他隻得到了一頓暴揍。

    從此以後,他不再對任何人任何是抱有期待,心如死灰般的度過一天又一天。

    而現在,他又開始了期待,這種期待讓他緊張又害怕。

    對這樣洶湧的情緒,陌生又不安。

    陽光下,光照下,那雙漆黑的瞳孔,呈了淺棕色,他的麵部線條特別柔和,看起來特別容易親近的樣子。

    有那麽一刹那,蘇曜特別想湊上去抱他。

    但到底是沒敢。

    蘇曜笑著打破徐晏清不回答的尷尬氛圍,他拿出手機,把剛才趙程宇發給他的照片拿給徐晏清看,“陳念姐等你呢。”

    徐晏清餘光看了一眼,照片裏陳念隻是一個背影。

    她已經穿好衣服,化妝師再給她戴頭飾。

    徐晏清:“把照片發給我。”

    “行。”

    蘇曜立刻把照片轉發過去。

    為了緩解自己的情緒,徐晏清開始跟蘇曜聊天,問了他一些學校裏的事兒,還有他跟趙程宇之間的關係。

    蘇曜答的認真,徐晏清也不是真的要知道,聽他說一些閑話,倒是能分散下注意力。

    到了陽光花園。

    攔新郎的隊伍分了三批,一批在樓梯口,一批在大門口,另一批則在房門口。

    前麵兩關還算容易。

    徐晏清這邊有蘇曜和江焱他們幾個幫忙,徐晏清是不用做什麽。

    到了房門口。

    江焱第一個調轉了槍頭,跟著南梔他們一塊刁難徐晏清。

    加入隊伍的還有陸予闊和李岸浦。

    什麽損招都使出來了。

    陳念坐在房間裏,看著手機視頻裏,徐晏清非常好說話的,答應了他們每一個小遊戲。

    他耳根子都是紅的。

    明顯是在突破自己內心的抵觸,就硬逼著自己做的。

    這麽樣子,陳念熟悉。

    有南梔控場,一切點到即止。

    陳念拿著團扇擋著臉,突然心跳開始加速。

    好緊張是怎麽回事,可能是她的緊張感染了肚子裏的小東西。

    陳念被踹了兩下。

    徐晏清站在她跟前。

    前一秒還熱鬧非凡,這一刻突然就安靜下來。

    仿佛所有人都等著徐晏清說話。

    徐晏清手裏拿著花,微微喘著氣,仿佛經曆了千山萬水才走到她麵前。

    陳念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目光相對。

    兩人一起紅了眼睛,陳念緊抿著唇,心裏像是炸開熱騰騰的球,熱氣直衝上來,衝到頭頂,刺激到了眼睛。

    過往種種,曆曆在目。

    徐晏清彎下身,單膝跪在了地上,說:“嫁給我好嗎?陳念。”

    “我什麽都沒有,但我願意把什麽都給你。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命。”

    陳念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徐晏清用力的握住。

    他的掌心微熱,抓的格外用力,似乎是怕稍有不慎,就會從他手裏溜走。

    接完親,還能休息半小時,然後去酒店吃午飯。

    徐晏清在房裏陪了一會陳念,房門掩著。

    陳念拿濕巾給他擦臉上兩個江焱弄上去的口紅印。

    還沒擦完,徐晏清就抓住她的手,再次吻住她的唇。

    剛剛是沒親夠。

  第701章:圓滿

    兩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親的時候,沒注意到偷摸躲在門口偷看的人。

    幾個腦袋,從高到低,疊在門縫口。

    最後不知道是誰推了一下,門一下子被撞開。

    陳念猛地紮進徐晏清懷裏,羞於見人。

    徐晏清則抱著她,唇上染著陳念的口脂。

    李岸浦站在門口,說:“你這個新郎官,就別躲在房裏了,出來見見客人唄。”

    倒也在理。

    陳念輕輕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出去。

    順便,她也補補口紅。

    徐晏清應了一聲,陳念把手裏的紙巾紙塞他手裏,低聲說:“擦一下嘴。”

    徐晏清捏了捏她的手,拿了濕巾出去,先去了一趟洗手間,擦嘴上的口紅擦幹淨。

    再出來招待客人。

    這屋子,都是陳念最親近的人,也算是陳念的娘家人。

    李岸浦自詡是陳念的大哥。

    陸予闊自認是陳念的外甥,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理直氣壯的。

    自己平白小了一輩,還挺高興。

    尊老愛幼嘛。

    按輩分來算,他是幼。

    徐晏清和陳念以後都得愛護他才行。

    所以,陸予闊在徐晏清這裏挖了好幾個紅包。

    十一點半,大夥出發去附近酒店吃午餐。

    然後等吉時到,由趙程宇來抱著陳念出門。

    小舅子嘛。

    團團還小,抱不動,也就隻有趙程宇了。

    來的路上,蘇曜已經跟徐晏清是說了,趙程宇現在已經沒那個心思了,但陳念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親人。

    是那種拿命也要保護起來的那種。

    他現在特努力,學習和工作兩邊兼顧。

    有次兩人喝酒,喝醉了蘇曜從他嘴裏套出來的話。

    趙程宇說:“等我羽翼豐滿,她要是被你哥欺負了,總還有個家讓她回頭。我這個弟弟,永遠都會是她的後盾。”

    蘇曜跟徐晏清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酸味。

    徐晏清心裏不太舒服,但也沒有壞了規矩。

    李岸浦拉著徐晏清先去樓下車邊等著。

    樓上,陸國華作為長輩,過來給陳念說了幾句。

    戚靜姝羞於說出口的話,由他來代替。

    隨後,趙程宇把她抱起來。

    南梔讓應淮序在旁邊托著點,不過趙程宇這兩年的曆練,身板硬著呢,力氣也大。

    他說:“姐,你是我一輩子的姐。以後徐晏清要是欺負你,可以跟我說。”

    陳念看了他一眼,這樣近距離的還是第一次。

    確實是長大了。

    再不是那小屁孩的模樣。

    陳念篤定的說;“他不會的。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會還手。”

    趙程宇:“你要幸福。”

    “會的。”

    他一口氣,將她抱上婚車。

    徐晏清拿了個紅包給他。

    趙程宇接過,低低的叫了一聲姐夫。

    他們這幫人沒有立刻跟去,趙程宇拉著團團,站在邊上,看著婚車遠去。

    婚車路線,專門做過規劃。

    湊好了時間,到綠溪這邊。

    等這邊的儀式結束,就專場去了酒店。

    整個酒店被裴堰包了場,賓客已經陸續抵達。

    陳念他們的車子進來的時候,都有不少人駐足看了看。

    陳念看到了一些陌生又眼熟的臉孔,南梔跟她提過一嘴,要把以前的同學都請過來。

    沒想到竟然還真請了。

    幸好訂了莊園酒店,要不然的話,普通酒店的大廳也不夠那麽多人。

    陳念因為懷孕,所以沒有迎賓。

    她直接等到儀式的時候過去。

    徐晏清則忙碌一點,招待了不少人。

    晚上六點半,所有賓客落座。

    真正的儀式開始。

    徐晏清先在台上等著,沒有彩排,直接一步到位。

    全場暗下來,屏幕亮起,出現的是陳念。

    “徐醫生你好,喜歡你好多年,今天終於要嫁給你了,我很開心。你準備好了嗎?我要朝著你走過來了,請乖乖的在原地等我,不要眨眼睛哦。”

    話音落下,燈光暗下。

    紅毯兩邊的紅燭亮起。

    全場安靜。

    大門打開,陳念緩緩就走出來。

    婚禮確實驚豔,所有人都舉著手機在拍。

    陳念身上的這套衣服也很驚豔,還有她的頭飾。

    這還是精簡過了,原本還要複雜一些,但由於太重,怕陳念不好負擔,南梔隻能忍痛刪減。

    徐晏清沒想過自己結婚是什麽樣。

    當初李岸浦給陳念辦的婚禮,讓他嫉妒的發瘋。

    那時候的陳念,也極其的美麗。

    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她穿著白色婚紗,要嫁給別人。

    而現在,她著烈豔嫁衣,朝著他走過來。

    很快,她便走到他跟前。

    一張臉尤其的明豔動人,那雙眼一如曾經,熱烈又灼灼。

    燈光亮起。

    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祝福。

    南梔在每一個位置上都放了一張寫著祝福語的字條,並標明了什麽時候說。

    紙條每一個人都能看到。

    就基本上所有人都I配合。

    而大屏幕上,會一一掃過每一桌賓客的臉。

    祝福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再硬的心腸,在這一刻都會被感動。

    這是南梔送給陳念的一份新婚禮物。

    南梔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陳念的正臉,看到她哭的梨花帶雨,就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淚。

    應淮序遞給她紙巾,為了給陳念一個難忘的婚禮,南梔這一個月都沒怎麽休息。

    就桌上這祝福詞,婚禮前兩天完成的。

    她希望每一條祝福語都不一樣,可上百條呢,她自己一個人的腦袋怎麽夠用。

    她發了一疊小紙條給應淮序,讓他跟他所裏的小夥伴一會寫個幾十條。

    為表達襯衣,她還全部手寫。

    每天都熬大夜,可謂是百分百用心了,比自己婚禮都用心。

    不過確實,出來的效果非常好。

    應淮序摸了摸她的頭,說:“工作完成的那麽好,晚上回去給你個獎勵。”

    南梔雖哭的專注,但獎勵兩個字,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立刻被勾去了注意力,“什麽獎勵?”

    她最近是完全把應淮序給冷落了,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月沒見他了。

    這一刻,才認認真真的把目光放在他的臉上。

    應淮序抬起手指,輕輕抹掉她的眼淚,說:“回去不就知道了。”

    南梔這會心裏有點暖烘烘的,朝著他笑了笑,便主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婚宴落幕。

    陳念先回房間卸妝洗澡,徐晏清還是跟著做一些後續工作。

    等他回來,陳念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已經很晚了。

    江焱他們還拉著他喝了一會酒。

    他現在有幾分醉意。

  第702章:小公主

    這是酒店最好的房間。

    配合著婚禮的主題,房間內的配合也順應了主題色,這家莊園酒店的風格本就類似大觀園那樣。

    大床上掛著紅色的紗幔,桌子上還點著兩根紅燭。

    大紅的被子上撒著花生蓮子。

    真正是將中式婚禮進行到底。

    徐晏清今天簡直要被這紅色給弄花了眼睛,在醫院的時候,麵對白色居多,這倒是一個極大的反差。

    陳念這會躺在貴妃椅上,身上蓋著毯子,已經睡熟。

    電視還播著電影,聲音調的很輕,在這樣的夜色裏,那一點點的聲音,能讓人心裏更加的平靜暖和。

    徐晏清是真的喝多,腦袋漲漲的,心一直是沸騰的。

    他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扯掉領帶,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幾步走到貴妃椅邊上,蹲下來。

    陳念睡的熟。

    她懷孕之後,作息被調整到最健康的狀態。

    平日裏基本上九點就要睡覺的,但今天大婚的日子,就熬了些時候。

    到底是洞房之夜,她也是想等著徐晏清回來一起睡。

    但到底是沒熬住,白天雖然也沒做什麽,但情緒起伏太多,也累人。

    洗完澡弄完,她就開始發困了。

    在群裏看了他們發的照片,跟他們聊了一會之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撐住自己的身子,就那麽看著她的睡顏。

    褪去粉黛,少了豔麗,多了幾分溫軟。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最近更是好的發光,白裏透紅,粉嫩的不行。

    徐晏清就這樣看著,從蹲著,變成了雙膝跪在地上。

    滿目虔誠。

    仿佛是陳念最忠誠的騎士。

    他低下頭,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而後一點一點的往下,在她唇上停留的最久。

    甜的他不想放開。

    陳念迷迷糊糊的,唇齒間有濃重的酒味,她眼皮子沉,艱難的睜開一條縫隙。

    呢喃的叫了他的名字。

    徐晏清允了允她的唇畔,說:“你今天好漂亮。”

    他的聲線輕柔暗啞,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聲音細細密密的鑽入耳朵裏,讓陳念整個人酥了一下,心念動了動,逐漸清醒過來,她勾住他的脖子,用臉去蹭了蹭他。

    “人太多了,我隻想把你藏起來。”他捧著她的臉頰,在她臉上親來親去,仿佛怎麽樣都親不夠。

    但他每一個親吻都非常的克製,明明想要更用力,更深入,但他又清醒的知道不行,得忍住。

    陳念發現,喝多了的徐晏清往往都特別軟,還會說一些平日裏不怎麽說的話。

    黏黏膩膩的。

    不過陳念是喜歡的。

    誰會不喜歡聽甜言蜜語呢。

    徐晏清要抱著她進房,陳念連忙阻止,他這個狀態,她怕自己摔著,“別,我自己走進去,我順便去給你倒杯溫水,他們到底給你喝了多少啊?”

    徐晏清卻不聽她的,眸光閃閃,那眼神裏帶著幾分受傷,“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抱?”

    陳念本想解釋,可顯然,現在的徐晏清並不能理智的聽解釋。

    他好像一個急需表現自己的小孩。

    最後還是把她抱了起來,比以前重一點,畢竟是兩個人。

    陳念牢牢抱住他的脖子。

    徐晏清:“我厲害嗎?”

    “厲害,特別棒。”陳念瞧著這個高度,心有戚戚,所有的瞌睡蟲都沒了。

    徐晏清又問:“那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死了。”

    徐晏清眉眼間都是笑,又低頭親了親她,這才抱著她進房間。

    他把她抱的很穩。

    走到床邊,又小心的將她放到床上,雙手撐在兩側,“你是我的小公主,我怎麽可能讓你摔著。”

    陳念的心髒又跟著顫了顫,這是幹什麽!

    別撩了!快別撩了!

    說完,徐晏清起身,去給自己倒水喝。

    陳念坐起來,眼睛盯住他。

    他走路是直線,白襯衫和黑西褲,這麽好的身材比例,怎麽看都帥瘋。

    群裏他們拍的照片,無論哪個角度,徐晏清都是好看的。

    最帥新郎非他莫屬。

    陳念的內心在這一刻,尤其的滿足。

    這一刻,她仿佛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人以後就是她的了。

    已經跟全世界的人宣布了。

    徐晏清以後就是她的了,隻屬於她。

    徐晏清喝完水,在外麵坐了一會,才進來。

    他把陳念抱在懷裏,“我冷靜好了,來哄你睡覺。”

    這種情況,要當君子是真的難。

    好難。

    他在她身上嗅了嗅,說:“你怎麽那麽香?”

    陳念自己聞了聞,沒聞到什麽味道,“什麽香?”

    “像奶香味,大白兔奶糖那種。”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那雙好看的眼睛,就那麽深情款款的看著陳念。

    真讓人受不了。

    這一晚上,徐晏清抱著她說了不少話,說到最後自己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個洞房,陳念還是非常滿意的。

    她喜歡徐晏清喝多時,這樣可可愛愛的模樣。

    ……

    婚禮結束。

    南梔的眼睛都是腫的,她幾乎整個儀式都在哭,臉上的妝花的徹底。

    中間,她出去補過一次妝。

    補完妝出來,就碰到了周恪。

    他在這邊抽煙。

    南梔看了他一眼,沒有打招呼。

    周家也在邀請名單裏。

    畢竟之前,周恪救過陳念一命,在邀請他們的時候,陳念跟南梔商量過。

    南梔自然是沒什麽意見。

    不過有些人,見麵了心裏還是會有些異樣,畢竟真真心心的喜歡了那麽多年。

    周恪覺得口苦,本來這煙就抽的沒什麽滋味,現在就更沒有滋味。

    他沒有跟上去,隻是看著她消失在長廊裏。

    心口不舒服到極點。

    南梔本來還要處理收場的事兒,但應淮序卻提前拉著她回房。

    迫使她把工作交給其他人。

    累是真的累,她趴在床上就不願動了,讓她再起來洗澡卸妝,無疑是上刑一樣。

    等她安安靜靜躺了半天,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被人抱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赫然睜開眼。

    隻見是應淮序。

    “你……你幹嘛?”

    應淮序說:“給你獎勵。”

    隨後,他抱著她進了隔壁的房間,裏麵站著一個中年婦人,身上穿著酒店製服。

    房間裏點著香薰,能讓人神經鬆弛。

    應淮許請了專業的按摩師,給她做了一個全身按摩。

    南梔躺著被人伺候時,心想著這男人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然最後,她發現,這按摩並不簡單。

  第703章:生

    翌日。

    陳念睡了個懶覺,畢竟熬夜了,一直睡到十點才起來。

    她醒來時,徐晏清還在睡。

    她輕手輕腳起來,先去洗漱,然後叫了餐點進來。

    昨天,趙程宇說要她中午回陽光花園那邊吃飯。

    就當做是回門。

    另外,傅維康也叫了他們兩個晚上去家裏吃飯。

    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

    陳念今天穿的還是紅裙子,她站在露台前,呼吸新鮮空氣。

    陽光正好,就身上套個毛衣剛剛好,也不會覺得冷。

    他們的房間是獨立的,周圍不會有人。

    這會曲婧跟趙縫頤在幫忙送一些同學,五人群裏,曲婧都爆發了,不停的艾特南梔。

    可南梔卻毫無反應。

    陳念回複:【等等,我一會就出來。】

    那麽多同學,從五湖四海過來,來祝福她的婚禮,陳念不出去送送,可說不過去。

    正好,徐晏清這會也醒了。

    他喝得多,這會醒來,頭還有些疼。

    陳念:“咱們出去送送同學。”

    陳念一邊說,一邊給他拿了衣服。

    徐晏清進衛生間匆匆洗了個澡,兩人出去的時候,徐晏清頭發都還沒吹幹,發尾都是濕的。

    好些同學,陳念其實都不記得了,尤其是小學。

    南梔差點連幼兒園的同學都要邀請過來。

    邀請同學的同時,她還請了老師。

    高中老師對陳念是很有印象的,畢竟她有耳疾,在班級上算是一個特殊體。

    她母親什麽節日都會給陳念班主任送點東西,是希望陳念在學校能被照顧的多一點。

    陳念當初念的全日製,半個月放一次假。

    “晏清。你還記不記得我?”

    徐晏清聞聲看過去,是一個穿著夾克衫的中年男人,人很清瘦,戴著眼鏡,看起來有點斯文。

    男人眼裏滿是笑和欣慰。

    片刻,徐晏清道:“王老師。”

    是當初他在十三中時候的老師。

    挺關心他的,還給過他錢。

    王老師笑的更開心,他也沒想到徐晏清還能記得自己。

    他能被邀請來參加婚禮,感到十分榮幸。

    徐晏清是他帶過最奇怪也是最好的學生。

    他很少上課,但每次考試都能夠得年段第一。

    衣著從來幹幹淨淨,但好像永遠都是那麽一件。

    明明家境不差,卻像個孤兒,沒人管,放學以後,總在外麵胡亂的逛。

    他當初還在想,這孩子要是沒人管,會不會就這麽廢了。

    幸好幸好,現在都那麽成功了。

    王老師同他握了握手,“新婚快樂啊。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學校看看嘛。十三中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好。”

    人送得差不多,南梔也沒出現。

    曲婧:“這南梔怎麽搞得?跑哪兒去了?一個上午都沒露麵,我剛打電話也沒人接。她助理都在找她。”

    陳念:“應淮序呢?看到他了嗎?”

    曲婧搖搖頭。

    “那應該是他們在一塊,就沒什麽問題。她幫我籌辦婚禮,費心費神的,也該休息休息。等過幾天,我請你們吃飯,來家裏吃。謝謝你們給我弄了這麽完美的婚禮。”

    隨後,陳念他們就回房去收拾了一下東西,先回了一趟陽光花園。

    等到下午三四點去了傅維康那邊。

    隔天,徐晏清單獨去送湯捷。

    走之前,湯捷給了他一個信封,封麵上的筆記是徐漢義的。

    湯捷說:“我把你倆的請帖送進去給老徐看了,這是我來之前,譚警官拿給我的。”

    徐漢義判的是死刑,跟當年戚崢崴判的一樣。

    湯捷對此沒多言,徐漢義的事兒,他也不想評價。

    徐晏清坐到車上,想了一會,才拆開了信。

    寥寥幾字。

    【祝你餘生幸福,是我不配當你的爺爺。】

    徐晏清找了個打火機,把信塞回信封,燒成了灰燼。

    ……

    陳念生孩子那天下了雪。

    她正坐在餐桌前刷題,突然感覺到肚子不舒服,她一開始沒意識到這是要生了。

    偏巧,這天,徐晏清被叫回醫院,參與一個複雜的手術。

    這時候,距離她的預產期還有個一周。

    在她上了三次廁所之後,褲子上落了紅。

    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不過她還算鎮定,先洗了個澡,給徐晏清留了言。

    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帶上,本來打算自己打車去九院,不過正好南梔來看她,就有了現成司機。

    這個時段的疼痛,陳念還能忍受,就是一陣一陣的。

    南梔瞧著她鎮定表情下的緊張,問:“徐晏清呢?”

    “在醫院。”

    “不會在做手術吧?”

    “不是很清楚。”出門的時候,說是去看看,不上手術台。

    但他現在還沒回信息。

    徐晏清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小時了。

    他顧不上打招呼,跟陸予闊說了一聲,就換了衣服,跑去了產科。

    電話接通,陳念正在內檢。

    陳念:“我已經在醫院了,邵主任已經來看過我了,說還早。”

    “幾號病房?”

    陳念報了房號。

    給她內檢的醫生,笑道:“徐醫生緊張壞了吧。”

    每次陳念產檢,都是徐晏清陪著過來的。

    現在醫院上上下下對徐晏清更是讚不絕口,徐神的名頭更加響亮。

    陳念剛一出內檢室,正好就看到徐晏清快步的朝著這邊過來。

    步履匆匆,身上的白大褂都還沒脫。

    他是直接樓梯跑下來的,幾部電梯都忙,他一秒鍾都等不住。

    陳念本來挺鎮定的,一看到他,就嬌氣起來。

    滿眼依賴的看著他。

    徐晏清擠開南梔,攬住她,問內檢的醫生,“怎麽樣?”

    醫生笑道:“還早,就開了半指。剛邵主任來看過,說她的情況可以自然生產,不過最後還是看你們自己決定。邵主任已經去準備了,如果要剖,隨時可以。”

    之前徐晏清說過準備剖腹產,所以邵主任提前在陳念預產期前後做了安排。

    徐晏清安撫陳念,“不慌,我一會陪著你進去。”

    陳念還是慌的,人生第一次,帶著一點兒興奮,一點兒害怕。

    隨後,陳念就去換衣服,進手術室。

    南梔一直在旁邊守著,抓著她的手,說:“加油加油,我在外麵等你出來。放寬心,睡一覺,孩子就出來了。”

    陳念點點頭,可還是緊張。

    說的再輕鬆,都是生死線上走一遭。

    麻醉師已經給陳念上了麻醉,邵主任進來,看了徐晏清一眼,笑說:“小徐,現在什麽感覺啊?”

  第704章:喜得麟兒

    徐晏清戴著口罩,也換了手術服。

    露出的那雙眼睛幽深認真,同邵主任對視了一眼。

    旁邊的麻醉師笑著說:“徐醫生從剛才開始就特別緊張,比他以前自己做手術的時候緊張多了。”

    這位是資深麻醉師,跟徐晏清合作過不少手術,當初連體嬰分離術的時候,麻醉師也是他。

    徐晏清這個人上手術台,是最穩重的。

    跟他差不多年紀的醫生,都沒有他穩。

    難度再高的手術,都沒見他露怯過。

    但今天,老婆生孩子,他倒是不淡定了。

    邵主任拍拍徐晏清的肩膀,示意他讓位,說:“小徐,放心交給我吧。”

    邵主任可以稱得上是婦科聖手,值得相信。

    手術開始。

    徐晏清在旁邊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下午三點五十分,邵主任將小小的嬰兒從陳念肚子裏取出,哇的一聲,嘹亮的哭聲,響徹整個手術室。

    是個男孩。

    護士把嬰兒簡單清理了一下,就抱到徐晏清跟前給他看。

    徐晏清看了一眼。

    真小。

    皺皺巴巴的,有點醜。

    他略微皺了一下眉。

    護士笑道:“恭喜徐醫生,喜得麟兒。要不要抱一下?”

    徐晏清有點沒心理準備,即便這幾個月,他都有做一些功課,也看了很多育兒書。

    但理論知識跟現實總是有很大差距的。

    這幾個月,徐晏清一直在家裏陪陳念待產,醫院那邊沒催,隻傅維康偶爾會叫他去一趟學校,做個學術報告等。

    都是相對輕鬆的工作。

    工作之餘,他就看了不少婦產科的書。

    生產方麵的,還有兒科方麵的。

    真正是學無止境。

    有次,傅維康就看到他手機上關於這些的資料。

    他忍著笑,沒說什麽。

    但私底下,讓自己的妻子張瑩多多幫忙,給陳念燉個雞湯什麽的。

    他倆畢竟都還年輕,身邊也沒個貼心的長輩。

    有些地方光看書,其實是看不出什麽門道來的。

    張瑩現在是徹底退下來,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

    張瑩本就蠻喜歡陳念這個孩子,加之她自己的孩子都遠在國外,用不著她照顧,她也不用帶孫子,正好就填補了她的這一塊空缺。

    她還給孩子買了不少小衣服和玩具,還有給陳念準備的一些必備品。

    這幾個月,張瑩來的勤,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跟著滿滿熱絡。

    陳念在來醫院的路上,給張瑩發過微信。

    畢竟是關心她的長輩,還是有必要通知到。

    這會,傅維康跟張瑩已經在門外等著。

    等邵主任他們縫合好,就把人先送進了觀察室,等上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再送去病房。

    孩子就放在旁邊的小床上。

    陳念看了一眼。

    生之前,她想象了無數遍她跟徐晏清的孩子會長什麽樣,還用軟件合成了幾次,女孩漂亮,男孩帥氣。

    她說:“剛生出來的小孩好像都長得差不多,會變的。”

    她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徐晏清卻不在意這些,隻默不作聲的看著她。

    她的手被他放在掌心上,並未握緊,就這樣放著。

    陳念見他就看著自己,還有點不高興,說:“你看過孩子了嗎?”

    “看過了。等過一會,抱他去做檢查,邵主任也看了一下,說挺好的。”

    陳念擰了他一下,撇撇嘴,說:“誰問你這個了。有什麽感覺?”

    徐晏清到也不想騙她,想了一下措辭,道:“也就還好。有點不知所措。”

    “抱了沒有?”

    “還沒。”

    “那一會等護士進來,你讓她給你抱抱。”

    顯然,她也不放心讓徐晏清自己抱。

    兩人都是新手,孩子又還那麽小,陳念自己也不敢上手抱。

    孩子的名字,他們之前就準備了幾個,其中還有傅維康的手筆。

    最後選了徐曦。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可以用。

    半小時後,南梔在外麵待不住,趁機跟著張瑩一塊進來看了眼。

    南梔一頓六連拍,P完圖發在朋友圈。

    【陳念之子,六斤小帥哥。】

    後麵,護士進來,徐晏清在陳念殷切的期盼中,抱了一回孩子。

    抱的分外小心。

    孩子進入他懷抱時,睜開了眼睛。

    黑葡萄似的眼睛,就那麽看著他。

    張瑩:“哎呦,這孩子是個聰明的,這是在認爸爸呢。”

    徐晏清同他對視著。

    至此,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也可以當爸爸了。

    一小時後,陳念和孩子回了病房。

    指定的月嫂要兩天之後來,所以這兩天,得他們自己先照顧著。

    護士給他們說了一下基本的注意事項。

    “不用太慌,小家夥可比你們想象中要厲害的,不會包壞。當然,這種時候最好是少抱他,要不然啊,以後就得吃苦頭。”

    本來,張瑩想著這一晚上留下來幫忙照顧。

    徐晏清婉拒了,“您放心,我找了看護,夜裏還有值班護士,肯定能把他們母子照顧的妥妥當當。”

    傅維康點點頭,拍拍張瑩,說:“晏清好歹是個醫生,他還能不知道怎麽照顧人嗎?就讓他自己照顧吧。當爸爸的,也不能當甩手掌櫃。”

    “再說了,明天念念的午餐你不準備了?不還要給她燉鯽魚湯嗎?”

    “對對對。”張瑩拍了下腦袋,“行吧,那我們先走了。”

    傅維康夫婦走後,病房裏就隻有南梔還賴著。

    她一會趴在小床邊上看寶寶,一會跟陳念聊天。

    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徐晏清給應淮序發了個信息,問他什麽時候來接人。

    應淮序:【在出差。】

    怪不得了。

    徐晏清坐下來,等到醫院的規定時間,他才出聲提醒,“你還不回去嗎?這麽晚了。”

    南梔不情不願的起身,“知道了。”

    陳念:“回去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發信息。”

    南梔點點頭。

    這就拿了手袋走了。

    今天是應淮許出差的第三天,兩人結婚後,一直沒怎麽分開過,他這突然出差幾天,她到時有些不習慣。

    進了電梯,她給應淮序發了幾張小徐曦的照片,【你說咱們要不要生一個?】

    結了婚,下一步就是生子。

    這是一個正常的步驟。

    應淮序收到信息,剛跟人吃完飯,喝了點酒,交流的並不順利,他的情緒也有點躁。

    南梔的這個提議,並沒讓他覺得高興。

    他站定,跟前台要了一瓶礦泉水。

    一邊回複:【想要?】

  第705章:期待

    南梔坐在車裏,盯著屏幕上的這兩個字,她在思考應淮序心裏的想法,就這麽兩個字,也沒有打電話過來。

    是他現在還在忙呢,還是說他對生孩子這件事並不熱衷。

    應家這邊沒有生育方麵的壓力,他的大哥有一對龍鳳胎,已經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

    他好像完全不用背起應家的任何責任。

    南梔思來想去,回複道:【反正是要生的嘛,我想趁著年紀還輕生了,恢複的也快一點。】

    當然,生孩子還有一個點,那就是可以鞏固地位。

    夫妻之間,有了孩子跟沒有孩子還是不一樣的。

    有了孩子就會有很多的牽扯。

    緊跟著,南梔又發了一段,【我隻是隨便提議一下,並不是說立刻就想生。我這人想法就是一時一時的,今天可能是看到陳念的兒子,那麽可愛的小小一隻,就有點這樣的想法。】

    婚後的南梔,反倒要比婚前要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存在法律效率的一張紙,就像一把鎖。

    而他們兩個之間,鎖的鑰匙在應淮序的手裏。

    應淮序喝下半瓶水,前台的小姑娘又遞了一顆糖給他。

    他禮貌接過,說了聲謝。

    沒有立刻回南梔,先離開了飯店。

    他的車子在外麵等著。

    南梔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回複的跡象,就把手機放下,驅車回去。

    回到和園。

    應家送過來的管家,正在等門。

    這是應家的老人,五十左右,姓夏。

    應淮序叫她夏媽媽,南梔自然也跟著叫。

    不過這個夏媽媽,對她的態度很一般。

    怎麽樣的一般呢,就是讓南梔覺得她沒怎麽把她當成是和園的女主人,而是把她當成是這裏的一個客人,隨時會走的那種。

    夏媽媽起身,雙手交疊放在胸口下方的位置,說:“少奶奶回來了,怎麽那麽晚?”

    南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我該提前打個電話回來,我朋友生了孩子,我去看來著。”

    夏媽媽冷冰冰的臉露出了一絲嫌棄,閃現的飛快,“進了產房?”

    “嗯。”她點了下頭。

    夏媽媽的眉頭皺了起來。

    南梔想起來了,夏媽媽迷信。

    也不是,應該說是信佛。

    就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

    隻不過,南梔沒怎麽放在心上。

    夏媽媽心中雖不快,但也不說什麽,隻道:“時間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真的抱歉。”

    夏媽媽沒領情,扭頭就自顧走了。

    南梔吐了吐舌頭,回到房間洗漱完,做麵膜的時候,應淮序打了電話過來,她第一時間接起來,“你忙完了?”

    應淮序已經到酒店,正坐著休息,“孩子的事情不急,先緩緩。”

    “我剛也覺得太著急了。對了,我剛回來,夏媽媽在等門。陳念突然生產,我一時忘了家裏的規矩,沒跟她說一聲,讓她等了好久,她好像有一點生氣。”

    應淮序應了聲,說:“沒事。不過夏媽媽有自己的忌諱,你這兩天要不去住套房,你也自在些。”

    “我剛想跟你說。”

    “我可能還要再過兩三天才能回來,案子有一點棘手。”

    “沒事。工作要緊。”

    應淮序點了根煙,聽著她的喘息聲,默了一會,說:“想來嗎?”

    “什麽?”

    應淮序沒言語,仿佛隻是隨口一說。

    南梔似懂非懂,不明其意。

    ……

    夜裏。

    小徐曦開始啼哭。

    陳念半夢半醒,她是覺得很累,但聽到孩子哭聲,還是艱難的睜開眼睛。

    夜燈下,她看到手忙腳亂的徐晏清。

    他應該是想把孩子抱起來,但又有點不太敢。

    就是個小孩子,倒是把咱們徐神給難住了。

    他試過喂奶,也看過尿不濕,都沒什麽問題,就是不知道咋就哭了。

    徐晏清用小玩具逗弄,也不能讓小徐曦止住哭泣。

    就在他要摁護士鈴的時候,突然就發現陳念拿手機在拍他。

    朝著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正好正麵對上鏡頭。

    好無辜的徐神。

    陳念說:“原來這世上也有徐神搞不定的事兒。”

    徐晏清的手搭在小床的邊緣,小徐曦的小手突然碰到了徐晏清的手指。

    特別軟。

    徐晏清垂眸,小東西竟然捏住了他的小手指。

    沒一會,聞到了一股屎味。

    小東西也不哭了。

    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隨後,徐晏清給他換尿不濕。

    陳念撐著身子看著,護工阿姨在旁邊幫忙。

    畢竟是第一次實際操作,還是很生疏的,但護工阿姨還是鼓勵他了,“做的好的,多做幾次就熟練了。徐醫生你那麽大的手術都不在話下,換個尿不濕,隨便一個動作的事兒。”

    陳念笑眯眯的點頭,讚同阿姨的說法,“阿姨說的對,我也覺得你做的很好。是個好爸爸。”

    好爸爸這個詞,讓徐晏清感覺很陌生。

    這樣就是好爸爸了嗎?

    小東西醒了一會,就又睡著了。

    徐晏清的陪護床就放在陳念的床邊,他剛坐下,陳念就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拍拍旁邊的位置,小聲說:“躺我身邊。”

    陪護阿姨隔著簾子睡在沙發上,已經傳來輕微的鼾聲。

    醫院的床都是單人的,兩個人躺在一塊就擠。

    徐晏清坐在陪護床上,麵對著她,說:“睡不著?”

    她斷斷續續的睡,這會有些興致說話,就想跟他聊聊天。

    她慢慢側過身,雙手抓著他的手,說:“累不累?”

    他這忙活一天,到現在還沒閉過眼。

    他搖搖頭,“也沒做什麽。”

    對待孩子的事情上,他是很慎重的。

    因為自己的童年時光,他其實在心底深處對孩子的到來,還是有些排斥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給孩子什麽。

    偶爾看著小床上的小家夥,他的腦袋總是發白,然後想起自己小時候。

    隻有看著陳念,他的心會平靜,會安穩。

    他摸摸她的手,說:“刀口疼不疼?”

    “還好,能忍。”陳念的臉湊過去一點,用兩個人能聲音的音量,說:“你今天還沒親親我呢,你親親我,我就不疼啦。”

    她說完,就撅起了嘴巴。

    徐晏清認真的湊上去親了親,陳念趁機抱住他的脖子,回了一個深吻,揚揚眉毛,說:“當爸爸的徐神太可愛了,我可太喜歡了。我現在特別期待以後的日子。”

  第706章:愛屋及烏

    徐晏清輕輕擰了一下陳念的臉頰,溫聲道:“好好睡覺。”

    陳念又親了他一下,點頭道:“你也是。”

    徐晏清本意想要鬆開手,卻又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唇上流連了一會,然後親了親她的鼻尖和額頭。

    翌日。

    南梔跟公司請了兩天假,領了兩盒燕窩到醫院看陳念。

    正好徐晏清帶著小徐曦去洗澡了,房間裏就張瑩和看護在。

    南梔把燕窩放在窗台上,“我昨晚上給你訂了個豪華的月子中心,等出院了直接去那邊,我已經把你的信息都發過去了,到時候會有專門的車子過來接你。”

    “我老板娘推薦的,是公認的好,我已經全額付款,別推辭。”

    陳念嘖了一聲,說:“我請了月嫂了。”

    “月嫂也一塊過去唄,你還閑人多啊。生孩子很傷身的,一定要最好的。你也別不好意思的,咱倆之間就別分彼此了,指不定以後我不生孩子,就拿你兒子當自己兒子了。所以這份錢,就當是我給我幹兒子的投資。”

    南梔笑眼盈盈的,說的認真。

    陳念這會才注意到,南梔今天的衣著有點別致,像是要去約會,妝容也是全妝,瞧著就花了不少時間。

    她打量過後,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應淮序還能不要小孩?”

    陳念盯著南梔的臉,想從她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昨天還在說要生個女兒,以後訂個娃娃親。

    原因肯定是在應淮序的身上。

    但陳念不想直接戳破,而是想讓南梔自己願意把情況說出來。

    南梔說:“也不是。有時候想想,我們也沒什麽感情,萬一有一天他或者是我,突然遇上心動的人,婚姻解除了,有個孩子好像也不太好。”

    這個借口找的,很勉強。

    不等陳念說什麽,南梔就要岔開話題,說:“嗨呀,你不用擔心我,我自己知道分寸。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照顧自己,其他什麽都不要去想。我一會還要去機場,你兒子什麽時候能洗完澡啊?要不我過去瞧瞧?”

    她帶了長命鎖,還有一對金手鐲,打算親自拿給小徐曦呢。

    雖然還是個奶娃娃,但她也必須要跟奶娃娃說一聲。

    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約莫二十分鍾後,徐晏清推著寶寶回來。

    洗澡的護士都說小徐曦皮膚白,眼睛也大,以後一定是個大帥哥。

    南梔湊近看了看,正好小徐曦還醒著,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南梔摸了摸他的小手,說:“好像看著是比昨天清秀了一點。”

    “小小徐。”她捏著嗓子,輕輕叫了一聲,然後拿出金鎖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幹媽送給你的哦,還有這個金手鐲。”

    小家夥發出了一點小奶音。

    南梔心都化了。

    隨後,她就把這兩份禮物交給了陳念,“時間差不多,我就先走了。對了,雙滿月我來弄,你別忙活。”

    說完,她就撤了。

    陳念想了下,還是準備從側麵看看情況,還好現在徐晏清跟應淮序關係還算不錯。

    “應淮序出差了?”她問。

    徐晏清:“怎麽了?”

    “感覺這倆有點問題,剛剛南梔說什麽不生孩子這種話。你之前說應淮序對南梔有心,我之前也這麽覺得,不管是訂婚宴還是婚宴,從各方麵細節上都能看出來他對南梔的重視。可我怎麽覺得結婚以後,南梔有點變化。”

    徐晏清寡淡一笑,說:“問題不在於應淮序。”

    “什麽?”陳念豎起眉毛,對他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南梔有什麽問題?她現在那麽努力的當好一個應太太,那麽用心又小心的經營婚姻生活,她能有什麽問題。”

    徐晏清見她突然炸毛,摸了下她的頭,安撫道:“感情的事兒,旁人插不上手。關心則亂,她也不是小孩,自己會感受。”

    陳念上下打量,說:“我瞧你是對南梔有點意見。”

    徐晏清笑了下,“有意見也正常,她不想讓你跟我在一起,就足夠我對她有意見。”

    不等陳念反駁。

    徐晏清抓緊她的手,繼續道:“所以你覺得她勸說你的話,有用嗎?”

    陳念愣了愣,雖然有道理,但她還是不高興。

    徐晏清:“有機會,我會跟應淮序聊一下。”

    這還差不多。

    說了那麽多,就這句有用。

    陳念說:“南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困難的時候,一直守著我幫助我。所以,我希望你能愛屋及烏,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

    徐晏清勉為其難的說了聲好。

    要知道,他連自己親弟弟都不怎麽在意,就別說是南梔了。

    ……

    南梔五點的飛機,四點到機場過安檢。

    飛機晚點了二十幾分鍾。

    晚上八點十分落地深城機場,南梔到應淮序下榻的酒店,差不多九點。

    她在酒店附近買了夜宵。

    到了房門口,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摁下門鈴。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人開門。

    她又摁了幾下,等了十幾分鍾還是沒人。

    問了前台才知道,傍晚的時候已經退房了。

    南梔有點反應不過來,讓前台又查了幾遍,結果都是一樣的。

    前台:“請問您還有什麽其他需求嗎?”

    南梔愣了幾秒之後,說:“那間房現在還空著吧?”

    “是的。”

    “那就給我開了。”她把身份證遞出去。

    這個時間點,她也得休息。

    前台幫她辦好入住手續,將房卡遞給她,“含叫醒服務,早餐免費提供,入住愉快。”

    南梔說了聲謝,拿了房卡去乘電梯。

    刷卡進房。

    房間早就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半點之前客人的任何痕跡。

    她把夜宵放在茶幾上,先轉了一圈。

    這就是個普通的套房,並無特別。

    她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拿出手機,點開應淮序的微信。

    對話還停留在中午。

    兩人互相說了下午的安排,分享了中午的食物。

    並沒有什麽異樣,他倆一直是這樣的。

    她輸入了幾個字,想了想又刪掉了,最後把手機丟到旁邊,起身去洗澡。

    夜宵已經完全涼透,她也沒什麽胃口吃了。

    洗完澡。

    南梔在床上躺了一會,怎麽都躺不住,拿了手機看了一下航班信息,又看了看高鐵票。

    最後買了高鐵票。

    開放兩個小時候退房,她拎著行李袋,打車去了高鐵站。

    就當做沒來過。

  第707章:笑

    高鐵到東源市差不多十個小時。

    南梔回到東源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回了一趟和園。

    應淮序並沒有回來,微信信息倒是發來了,【在做什麽?】

    南梔:【剛吃完午餐,準備午休。】

    她確實準備午休,反正已經請假了,她打算休息。

    應淮序:【臨時有事,回M國了。】

    這也算是解釋了,為什麽他那麽長時間沒給她發信息。

    南梔:【那什麽時候回來?】

    應淮序:【大概半個月。】

    南梔躺下來,【早點回來。】

    再多也沒說了。

    其實她是有點想問什麽事的,但想了想,好像也沒必要問。

    他都從來不問自己,她又怎麽好意思去問他。

    有個交代就行了。

    應淮序從來沒有問過她周恪的事兒,就連婚前她跟周恪在一起一天一夜,他都沒問題。

    他應該是不在乎的。

    南梔盯著手機,莫名其妙的把之前匿名人給她發的那張照片翻出來,把照片放大,仔細看看那個女孩的樣子,長得挺漂亮的。

    她又忍不住翻出自己的照片,對比了一下,瞧著是不是有點像。

    好像是有點像。

    也許,他娶她,是給自己一個慰藉?

    南梔恍惚了一會,立刻把照片給刪掉了。

    她根本就不該去追究應淮序跟她結婚的意圖,沒有任何意義,她自己也不過是為了應淮序的條件,才跟他結婚。

    母親以前說過,糊裏糊塗的過日子,日子才能過的開心。

    她應該糊塗一些。

    思及此,她的心情豁然開朗,翻了個身,開始睡覺。

    ……

    陳念在醫院待了一周,出院那天,月子中心安排了車子來,南梔因為要上班,就隻是打了幾個電話。

    到了月子中心,徐晏清查看了幾個套餐。

    隨即,就把費用打到了南梔的卡上。

    卡號是從應淮序那邊得知的。

    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倒是不用別人提供優異的條件。

    徐晏清還給應淮序發了一句話,【你應該滿足她想做月子的欲望。】

    這邊的月子中心服務確實不錯。

    一個團隊七八個人,來服務他們母子。

    最重要的還是他們的營養餐,是邀請了高級廚師。

    月子中心也配備了專業了兒科醫生和婦科醫生。

    南梔買了兩個月的套餐。

    住進這裏之後,陸陸續續就有人來探望陳念和孩子。

    趙程宇和團團是周末來的。

    趙程宇給小徐曦買了個金鎖。

    小徐曦的金鎖,已經快放滿一個抽屜了。

    一個個跟約好了一樣,都送了金鎖。

    連裴稀都送了,不過她沒有親自過來,而是直接快遞,她送的是玉佩。

    江焱來的那天,徐晏清拿了裴稀的快遞。

    江焱見著,連著忙:“你們還有聯係?”

    “沒有。”

    “那她怎麽能把禮物寄到這裏?”

    徐晏清把盒子遞給他,“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江焱看了一圈,什麽也沒有,就隻有一個玉佩盒子。

    裴稀離開醫院之後,江焱就再沒跟她有聯係。

    主要是聯係不上。

    明顯是故意的。

    江焱也是犯倔,她越是這樣,他反倒越想找到人。

    一怒之下,也提了辭職,還申請了無國界醫生。

    下周就準備出去。

    家裏人最近才知道,都鬧騰的不行,倒是江老爺子最是沉穩,什麽也沒說,最後隻道是讓他去曆練曆練也好。

    江母到現在還不能同意,成天哭,想把他留下。

    但江焱是打定了主意,非去不可。

    “管她在哪裏。”江焱把盒子塞了回去。

    徐晏清:“真打算去當無國界醫生?”

    “對啊。過幾天就走,不要太想我。”

    進了房間。

    陳念正在給娃拍照,拍視頻。

    半個多月,娃就大了一圈。

    長相也越發的可愛。

    江焱看看娃,又看看他倆,說:“還挺中和,一半像爸爸一半像媽媽。”

    他把徐晏清拉過來,“你抱給我看看。”

    陳念低笑,“你當看猴呢?”

    江焱:“我這不是好奇嗎?他會抱嗎?”

    “當然。但不抱給你看。”陳念一臉驕傲。

    江焱嘖嘖了兩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護夫狂魔。”

    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送了茶水和點心過來。

    陳念:“裴稀沒來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焱吃了顆車厘子,說:“不知道。我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她了。你那兒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陳念搖搖頭,見他神情異樣,也就沒再多問。

    江焱在這邊吃了晚飯才走,徐晏清把他送去機場。

    到了機場門口,徐晏清難得開口,道:“去了外麵小心點。多長幾個心眼,別什麽話都往外說。”

    江焱轉過頭,眉目間多了一絲受寵若驚的笑意,“可算是把我當朋友了?”

    徐晏清斜了他一眼,“陳念讓我說的。”

    “嘁。”江焱下了車,“再見。”

    車門關上,徐晏清隔著車窗看了他一眼。

    江焱一直以來就是個開朗的傻白甜,上學時候就那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其實他跟當初的鄭悠很像,身上有源源不斷的能量。

    他這個樣子,去當無國界醫生,確實令人擔憂。

    江焱笑容燦爛的衝著他擺手,徐晏清收回視線,驅車離開。

    周日。

    江焱發了個朋友圈,正式踏上了他的新征程。

    ……

    這兩個月裏,陳念每一天都過的非常充實。

    月子中心的人也照顧的很好。

    陳念跟徐晏清一塊參與其中,在旁人的幫助下,循序漸進的上手。

    這兩個月,他倆看的最多的就是小徐曦拉的屎。

    每次都得仔細看看,什麽形狀,什麽顏色。

    前兩天,南梔過來跟陳念講雙滿月酒的事情。

    有幸參與到了,對小徐曦拉的屎的討論中。

    看到陳念去聞的時候,南梔忍不住笑出聲,等陳念認真的聞完,便抱著胳膊,正經的問:“怎麽樣?什麽味的?”

    被她這麽一問,陳念也覺得好笑。

    就這麽捧著個尿不濕,嘎嘎笑了半天。

    可能是被他們感染,躺在兩人之間的小家夥也笑了起來,還笑出了聲。

    小短腿跟青蛙一樣,不停的蹬,展現著他現在的快樂。

    小孩的笑聲跟銀鈴一樣好聽又治愈。

    陳念立刻拿出手機,把笑聲錄了下來。

    這還是小家夥第一次笑那麽大聲,露出了牙床,可愛的不行。

    徐晏清瞥見,心在這一刻化開,莫名酸脹。

    笑聲落在他耳朵裏,也落到了他的心上。

  第708章:滿分

    小徐曦剛滿月的時候,陳念就找了專業拍攝嬰兒滿月照的團隊上門來拍照。

    總共拍了好幾百張,弄了有五六套衣服。

    從小徐曦睡著拍到他醒來。

    順便他們還拍了一張全家福。

    陳念這一個月的月子坐的,臉盤子越發圓潤,上了個淡妝。

    正好碰上聖誕節。

    陳念專門準備了一套紅色的親子裝。

    顏色選的很正,特別襯膚色。

    攝影師瞧著這一家人,都不由的感歎顏值。

    三個人坐在窗前,正好小徐曦十分精神。

    攝影師拍的完全停不下來。

    孩子的表情過分可愛,就很想把每一個瞬間都記錄下來。

    月嫂拿著陳念的手機,在旁邊錄視頻。

    拍完,攝影師忍不住提前跟他們分享了一遍照片。

    完全都不需要修片。

    “我可以給你們打折,能不能用你們的一張照片做廣告?”

    確實,他們這一家三口的全家照完全可以當招牌。

    照片裏,連徐晏清都是露齒笑著,滿眼的幸福和溫柔。

    還有一張,是攝影師在還沒說開始的時候,偷偷抓拍的。

    徐晏清隔著孩子,目光落在陳念的身上,一隻手給陳念整理領子和頭發,另一隻手則托著小徐曦。

    而小徐曦拚命試圖仰頭去看他,小手緊緊攥住的毛衣。

    這一刻,這個男人所有的柔情和愛意,全部被記錄了下來。

    陳念特別喜歡這一張。

    攝影師一臉期盼,不用徐晏清開口,陳念就直接拒絕了。

    攝影師滿臉失落,但也接受。

    等他們走後。

    徐晏清準備把衣服換下來,被陳念揪住,“別換了,我讓阿姨幫忙洗過,是幹淨的。”

    徐晏清還是不太習慣這種顏色鮮豔的衣服。

    但陳念樂忠於把各式各樣衣服往他身上穿。

    他現在的衣櫃裏衣服的顏色已經五花八門了。

    陳念在家裏養胎時,除了看書學習,最大的愛好就是給徐晏清買衣服,刷短視頻瞧人家穿得好看,她就直接複製一套讓徐晏清穿給她看。

    不同色係,不同款式,把櫃子塞的滿滿當當。

    偶爾跟南梔出去逛街,南梔愛拉她去母嬰店買小孩的衣服,她就愛去男裝店,給徐晏清買衣服。

    由此,南梔也給應淮序買了一堆,總歸避免不了買同款。

    因為衣服好看,兩人都不願意割舍,就自我安慰,這倆又不在一塊上班,無所謂撞不撞衫。

    紅色毛衣這還是第一件。

    陳念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眸中是明晃晃的喜歡,她輕輕的在他耳畔低語了一句。

    “你現在好看的,我特想把你撲倒。”

    徐晏清捏了下她的腰,正經的說:“別玩。”

    容易上火。

    今天的雙滿月酒席,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被放大掛在正廳。

    酒席隻小辦了一下,以溫馨為主。

    統共三桌人。

    南梔還安排了一個抓周禮。

    當小徐曦抓起聽診器的時候,湯捷跟傅維康都很高興。

    因為是徐晏清的兒子,所以大家都理所應當的覺得小徐曦以後一定也很聰明。

    但陳念覺得不管他聰不聰明,能不能比徐晏清更出色,她隻希望他以後日子舒服快樂就好,平凡一點也沒什麽不好的。

    ……

    辦完滿月酒,再過一周就是除夕。

    南梔原本還想著他們四個一塊過,但今天應家的長輩準備回國過年,南梔的計劃泡湯。

    幸好小徐曦的雙滿酒她早就已經安排好,要不然的話都抽不出時間來籌辦。

    應家一行來了不少人。

    她作為新媳婦,自然得多做一點。

    跟長輩住在一塊,她就不可能像以前那麽自由。

    應淮序讓她以前怎麽樣現在也怎麽樣,不用刻意的去迎合什麽,但她到底是做不到。

    婚前她保證過的,一定會當一個優秀的應太太,就得說到做到。

    半月相處下來,南梔磕磕碰碰的跟他們相處著,心理壓力大的不行。

    這人吧,有時候越想表現的好,就越是容易搞砸。

    應夫人回來後,就打算跟往日朋友聚餐。

    南梔本就是搞策劃活動的,這事兒自然而然就交給了她。

    聚餐就安排在和園內。

    應夫人不說具體要求,隻說簡單兩個字。

    南梔就很難領會她的心意。

    本來,他們婆媳也沒過多的接觸過,婚前和婚後肯定是不同的。

    南梔對這個婆婆一無所知,就隻能問應淮序。

    但是,應淮序提供了答案,南梔還是沒有讓應夫人滿意。

    當然,應夫人這樣的教養,明麵上不會說,但她會讓你明白哪些地方做的不夠好。

    就是形式上隆重了,餐點上拉胯了。

    容易讓人在背後詬病。

    南梔有被打擊到。

    應淮序說:“這種聚會跟你策劃的那些本質不同,並不是你不好,是你還沒明白他們太太圈裏的規則。”

    那日之後,南梔麵對應淮序的體貼和善解人意,總有種無力感。

    她牟足了勁做的事兒,他並不在意。

    而且,經過這半月的相處,她也深深感覺到,她在這家,像個局外人。

    這幾日,南梔心情都不太好。

    唯有每次來看小徐曦,她才能開心幾分。

    母嬰室。

    陳念給小徐曦換尿不濕,南梔坐在一旁看著,那玩具逗小徐曦。

    陳念餘光瞥了她幾眼,上次她莫名其妙的出差,隔天回來,整個人的情緒就很低。

    陳念一直忍著沒問。

    聖誕節前,南梔跟應淮序回了一趟M國,回去跟應家的人過節。

    元旦回來後,就跟她說應家長輩們今年要回來過年,她有的忙了。

    要做這個那個準備,家裏的房間都要安排好。

    陳念覺得她有點過於看重,其實沒有那個必要。

    應家又不缺傭人,她說的那些,完全可以讓傭人去做。

    而且,他們家不是有一個應家的老人嗎?

    根本用不著南梔這麽忙活。

    可惜,南梔並不這樣想,她說:“你跟徐晏清是相愛結婚,也沒有長輩要顧,你是幸運的,沒有婆媳問題。我就不同了,我跟應淮序本來也沒感情,現在南家的公司還依仗著應家,我自然得將這個老婆做的更好一點。我也不想應淮序被家裏的人說娶了個沒用的回來。”

    “我這個人,也不愛占人便宜。”

    陳念算是聽出來了,她這是把自己當做是應淮序的員工了。

    工作內容就是如何當好應淮序的優秀老婆。

    瞧她的模樣,還躍躍欲試的想要拿滿分。

  第709章:克製一點

    陳念給小徐曦換好尿不濕,問:“看樣子,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出成績了?”

    南梔愣了數秒,訥訥看了她半天,沒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又沒考試,哪兒來的成績。

    母嬰室內有椅子,陳念這會也不急著回去,坐下來打算跟她安安靜靜的聊一會天。

    南梔被她的眼神看的有點發毛,“你在說什麽暗號,我怎麽聽不懂。”

    陳念笑說:“就是你當應太太的分數啊,人家給你打了幾分?”

    南梔這才反應過來,陳念這是在開她的玩笑。

    嘖了一聲,說:“你個沒良心的,我在豪門裏水深火熱,你怎麽還開我玩笑。”

    陳念:“我是覺得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也許應淮序並沒要求讓你做的有多好,你隻要做你自己不就好了。”

    “那他做的那麽好,我怎麽能輸。”

    陳念搖了搖頭,“結婚之前,我以為你選擇嫁給應淮序,成為應太太之後,就準備崛起。結果你有沒有發現,結了婚之後,你反而沒有婚前那麽自由了。那你當初結婚是為了什麽?”

    “為了給人當老婆啊。”

    “公司的事兒不夠你做的?”

    南梔笑了笑,“做膩了唄。現在換一種生活方式,其實比以前要有趣一些。你不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個賢妻良母,我現在就在實現我的夢想啊。”

    “應家的高度,確實還需要我慢慢摸索,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反正還有時間,慢慢來吧,總有一天我能交出一張一百分的卷子。”

    陳念隻想罵她神經病。

    隨後,南梔說了一點她婆婆辦聚會的事兒,兩人就回去,酒席也差不多要散了。

    陳念跟徐晏清一起送客。

    南梔拖延到最後跟他們夫婦一塊走。

    咋說呢,就是連續上幾天班,也想偷懶休息兩天。

    今天就是她的休息日。

    路上。

    南梔側過身,看向開車的應淮序,道:“我今天想住酒店。”

    在家裏,總沒有在外麵放肆。

    她拘謹的甚至隻想跟應淮序純粹的蓋棉被睡覺。

    她今天在酒席上喝了不少,酒精的作用,讓她有點想入非非的。

    應淮序道:“你選。”

    他這麽好說話,南梔莫名的有點失去興致。

    她抱著胳膊,想了一會,說:“去半山看日出怎麽樣?”

    “你明天還要上班。”

    “那又怎樣,我以前連續加班三天不睡,也照樣能去夜店蹦迪。”

    “那也行。”

    南梔淡淡扯了下嘴角,說:“我以後要叫你點頭先生。我告訴你啊,一個人不能一直被縱容,一直縱容下去,以後她就會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到時候得寸進尺,上房揭瓦。等到那時候,你再想要去糾正就來不及了。”

    “你會嗎?”應淮序用餘光看了她一眼。

    南梔揚起下巴,“說不定哦。所以,你得給我指定一點規則,比如說有什麽是你的底線,我不能碰,有什麽是你不喜歡的,我可以避免。你什麽都說好的話,我沒辦法判斷。”

    “我不想我們之間,你是一直容忍的。正確的夫妻關係,應該是互相體諒,互相扶持。我可以讓你的生活開心一點,你也願意提供一些情緒價值給我。”

    應淮序收回視線,說:“你在我身邊就夠我開心了。換個角度,你跟我一起,開心嗎?”

    “開心啊。”

    話題到了這裏,好像也不需要再繼續下去。

    彼此都開心了,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本來他倆之間就沒什麽問題,是南梔想多了而已。

    隨後,應淮序還真把車開去了半山。

    這一晚上,兩人沒有回和園。

    快十二點的時候,應夫人來了個電話詢問。

    電話進來的時候,兩人正情緒高昂。

    南梔看到來電顯示,沸騰的血液一下子就冷了一半。

    南梔的腦袋瞬間就上了發條一樣,覺得自己這應太太做的不太好。

    這才半個月而已啊。

    應淮序摁著她,沒讓她走開。

    周圍安靜,應夫人的聲音就顯得特別清晰,說:“你克製一點。”

    南梔有點不太懂這幾個字的意思。

    當然,字麵意思她明白,但他們不是夫妻嗎?為什麽要克製?

    說完應夫人就掛了電話。

    南梔剛想說點什麽,應淮序便堵上了她的嘴,手機被他隨意的丟在一旁,一切繼續。

    他不但沒有受影響,反而情緒越發高漲起來。

    但南梔沒有,應夫人的那句話一直刻在她腦袋裏,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克製自己。

    也許真的太放肆了。

    一切結束。

    應淮序抱著她沒有鬆手,南梔卻急於掙脫出去,迅速的把衣服套上,說:“我們回去吧。”

    她似乎抽離的很快,開了車內的燈,開始係扣子。

    應淮序眉目間的柔情逐漸淡下去,坐了一會,在南梔的催促下,把自己整理好。

    “抽根煙。”他說。

    南梔:“好的。”

    應淮序下車,南梔掰開車子上的小鏡子開始補妝。

    半山上的風有點大,應淮序此時身上就穿著一件衣服,夜風將煙霧吹的到處都是。

    身上的熱度吹散,他側過頭,看向車內。

    車裏亮著燈,隔著墨色的車窗,能依稀看清楚南梔在做什麽。

    她正在填補她糊掉的口紅。

    應淮序靜靜看著,香煙在他指間夾著,慢慢的燃盡。

    燙到手指,他才回神。

    正好南梔打開車門,催他快一點。

    回到和園。

    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本以為大家都該睡了,誰知道推門進去,夏媽媽還在客廳裏。

    南梔嚇了一跳。

    客廳裏就開了壁燈,光線昏暗,她又站在窗戶邊上,藏在陰影裏。

    一開始並沒看見。

    突然出來,就很嚇人。

    尤其是夏媽媽麵無表情盯著人看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怖。

    南梔下意識的站到了應淮序的身後,她是有點招架不住夏媽媽的。

    應淮序倒是很平靜,“您怎麽還沒睡?”

    夏媽媽淡淡笑,朝著他的身後看去,說:“嚇著少奶奶了。”

    南梔避無可避,隻能出來,說:“沒有。夏媽媽你怎麽還睡啊。”

    夏媽媽:“快過年了,有點睡不著。”

    應淮序:“明天我找朋友幫您開一點安眠藥。”

    夏媽媽垂著眼,說:“勞煩小少爺掛心了。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們煮碗麵?以前你跟囡囡這麽晚回來,也是我煮麵給你們吃的。”

  第710章:分寸

    應淮序的眉頭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南梔扭頭看他時,發現他眼底浮現了一絲不悅,眼神也變得有些淩厲。

    但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快的讓南梔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應淮序:“不用了,我們在外麵吃過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夏媽媽的眸光變暗,點了點頭,“知道了。不打擾少爺和少奶奶。”

    她雖這樣說,但她站在那兒一動沒動。

    南梔想說點什麽,她覺得夏媽媽好像有一點兒傷心。

    她不知道夏媽媽嘴裏的囡囡是誰,但看起來夏媽媽應該是在思念這個為囡囡。

    不等她開口,應淮序就拉著她上了樓,沒再管夏媽媽如何。

    進了房。

    應淮序就鬆開了手,似乎有點怒氣。

    南梔揉了揉手腕。

    這個動作被應淮序捕捉到,他似乎反應過來,又將她的手拉了回去,看到她手腕微微泛起的紅。

    “抱歉。你怎麽不說疼?”

    南梔笑著說:“我剛想說,你就已經鬆手了。”

    他的情緒不對。

    難得的沒有控製住,南梔想這個囡囡不但對夏媽媽挺重要,對應淮序似乎也挺重要。

    南梔收回手,“時間不早,咱們抓緊洗個澡休息吧。”

    她說著,就進衣帽間幫應淮序拿了換衣服。

    結婚以後,她做的總是很到位,也很多。

    除了之前給陳念辦婚禮,她忙的幾乎顧不上他,等陳念婚禮結婚之後,她就開始彌補那一個月的不稱職。

    應淮序接過衣服,看了她一眼過後,便進了衛生間。

    南梔這會是有些累了,時間也晚,她的腦袋已經開始進入睡眠狀態,什麽也不願意再多想。

    應淮序進了衛生間,她提著的神經,就可以稍微鬆一點。

    她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

    等應淮序洗完澡出來,她已經睡著了。

    應淮序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會後,彎身蹲下來。

    他今天吻的有點重,她的嘴唇格外的紅,還微微有點腫。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憋不住露出本性來。

    他伸出手,被溫水衝過的手指很暖,在她臉頰上輕輕蹭了蹭。

    他就這麽看了她一會,就把她抱起來。

    南梔立刻被驚醒,雙眼迷蒙,沒有焦距,“你洗好了?”

    她聲音啞啞的,已經提不起勁來說話。

    應淮序溫聲道:“睡吧。”

    “那我明天再洗,你不要嫌棄。”

    她聲音越來越弱,還想支撐一會,但明顯精神已經支撐不住。

    眼睛已經閉上了。

    應淮序將她放到床上,坐了一會之後,還是起身下了一趟樓。

    夏媽媽還在窗戶前站著,不知道在看什麽。

    今天沒有月亮,隻有一片黑漆漆的天,倒是能看到幾顆星星。

    聽到腳步聲,夏媽媽扭過頭。

    應淮序:“我希望您有分寸。”

    ……

    除夕。

    陳念讓徐晏清買了一些小煙火回來,增添一點過年的氣氛。

    陳念喊了趙程宇和團團,還有蘇曜跟裴堰。

    裴堰也是孤家寡人的,正愁過年找不到人一塊吃飯。

    過年期間,育兒阿姨回家過年去了,這一周得他們夫妻倆自己帶孩子。

    傅維康打電話叫他們一家三口過去吃年夜飯。

    徐晏清正要拒絕,就被陳念搶了電話,說:“傅教授,您跟師母要是不介意,就一塊來綠溪過除夕,我跟徐晏清做飯,師母正好能幫我照顧一下小小徐。”

    傅維康正考慮呢。

    陳念又遊說:“前兩天徐晏清就跟我講了,說今年您的兩個兒子沒時間回來,出席就您跟阿姨兩個人。之前師母天天來月子中心看我和寶寶,最近阿姨沒來,寶寶都有點想她了。”

    “來吧來吧。”

    傅維康在電話那頭笑著,“好好好,不過你們可以少準備幾個菜。你阿姨有幾個拿手好菜準備著。”

    “好嘞。”

    掛了電話。

    徐晏清抱著胳膊看著她,“我什麽時候說過傅教授的兩個兒子不回來過年?”

    “上次聽阿姨說的。她跟小孫子視頻,正好就聽到對麵說話。我覺得傅教授把你當兒子一樣,以前就是,特別在意你的發展。”

    徐晏清淺淺笑了笑,“他對學生都這樣。”

    “我覺得對你最特別。”

    “你這樣說,他可是要不高興的。老師怎麽能厚此薄彼。”

    陳念卻理直氣壯,“教書的時候當然不能厚此薄彼,但私人情感上就能。反正我不管,我就覺得他對你最特殊。”

    兩人說著話,外麵門鈴響。

    陳念出去開門。

    裴堰帶著幾個小的一塊過來了。

    他去接蘇曜,蘇曜讓他順道去接了團團和趙程宇。

    裴堰弄了兩瓶好酒過來,還專門去五星級酒店打包了一個硬菜回來。

    屋內特意布置過。

    冷色調裏添一些暖色調的掛飾,平添了溫馨。

    茶幾上不再是一些醫學用書,而是放了各種水果和幹貨。

    沙發上無處不見的嬰兒玩具。

    陳念整理了,還是有漏網之魚。

    徐晏清出來。

    團團先叫了姐夫。

    趙程宇跟蘇曜一前一後喊了姐夫和哥。

    徐晏清點了下頭,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陳念招呼了他們坐下,就去了廚房。

    這種時候,小孩最大。

    徐晏清開了投屏,問團團要看什麽動畫片。

    團團對徐晏清的印象還是挺深的,他記得徐晏清給他洗過澡,還不怎麽友好。

    這主動跟他說話,讓他有一點點的緊張。

    臉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笑,隨便報了個名字。

    然後坐的端端正正,比在學校上課還要認真。

    除了他,另外三個坐的也很正。

    徐晏清放好動畫片,瞥了他們一眼,一排坐在長沙發上,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低笑了一聲,沒說什麽,自顧進了廚房。

    裴堰發笑,撞了一下蘇曜的腿,“你幹嘛那麽緊張?”

    蘇曜斜他一眼,“說得你好像不緊張似的,你剛剛坐的比我都直。”

    裴堰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他是我大老板啊,來老板家過年,能不緊張嗎?”

    蘇曜扭頭去看趙程宇。

    正好就看到他朝廚房的方向看,他立刻用腦袋擋住他全部視線。

    距離略近。

    迫使趙程宇拉回心神,冷冷睨他一眼,“走開。”

    蘇曜嘁了一聲。

    傅維康和張瑩來的時候,小小徐正好醒了。

    張瑩開開心心去抱人。

    傅維康在廚房門口看了眼,瞧見徐晏清現在的樣子,略感欣慰。

  第711章:新婚第一年

    陳念這會跟張瑩在房裏一起弄小小徐。

    就徐晏清一個在廚房裏弄菜。

    傅維康進去,“年後準備複職嗎?”

    “傅教授。”他禮貌的叫人。

    傅維康點點頭,雙手背在身後,視線落在他的雙手上。

    徐晏清說:“孩子還有點小。”

    “還想再陪陪?”

    他默了一會,說:“徐仁以前從來沒陪過我,我覺得這樣並不好。”

    傅維康點點頭,“確實。外科醫生普遍忙,有時候很難有時間去陪著孩子成長。”

    徐晏清垂著眼簾,淡聲道:“您不要對我抱有太大希望。”

    “你已經做到了我的希望值。”

    徐晏清不由的抬眼看過去。

    目光相對,傅維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但你還是得回醫院,少做幾台手術,多幫我帶點學生。”

    徐晏清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隨後,傅維康就去了客廳。

    找了趙程宇跟他一塊下棋。

    陳念和徐晏清一塊做了一桌子菜,加上張瑩的拿手菜和裴堰帶來的大菜,非常豐盛。

    動筷子之前,大家都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發在朋友圈。

    陳念:【新年快樂!!】

    她發了好多張,不但有菜,還有人。

    有徐晏清做菜,有傅維康和趙程宇下廚,有團團認真看動畫片,有裴堰跟蘇曜一塊打遊戲,還有張瑩抱著小小徐玩燈籠。

    當然,還有她自己。

    ……

    南梔得空刷了一眼朋友圈,就看到了陳念的動態。

    那張年夜飯的照片,讓她流口水。

    看著她家裏的氣氛,她也想去參與。

    “小南,在看什麽呢?”

    大嫂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後側,手上端著兩盤菜,南梔一回頭,迎上的就是她和煦的笑。

    南梔立刻收起手機,“我去端菜。”

    她還沒學會做菜,但大嫂卻有一手好廚藝,中西都會。

    應淮序說過,他大嫂以前是北城蘇家的女兒,是北城第一名媛,可以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這門婚事,是應夫人親自說成的。

    他的大哥大嫂可以說是模範夫妻,不管是生活上,還是事業上,契合度都很高。

    是互相扶持著,一起往上。

    應淮序說的籠統,南梔就私下裏偷偷查了一下大嫂的履曆。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早知道就不查了。

    不知道還能裝傻,知道了就望塵莫及。

    今天有一部分菜就是蘇智做的。

    因為應夫人喜歡。

    六點鍾,一家子坐下來。

    應老爺子穿著唐裝,跟應奶奶一起坐在主位上。

    老爺子生孩子早,如今也不過七十多歲。

    頭發也還沒完全黑,精精神神的。

    南梔好奇,為什麽應爺爺隻生了一個孩子。

    像他們這樣的家族,應該會生很多才對,少說也該有兩個。

    應淮序隻回答了一句話,他說:“我奶奶是個事業型女性。”

    也就是能生一個就不錯了。

    應爺爺就是兄弟多,家裏頭矛盾也多,他們家當年決定把生意重心移到國外,就是因為應奶奶並不想跟應家其他人一直掰扯。

    不如出去,去創造更多的蛋糕。

    也是因為有應奶奶,應爺爺才能脫穎而出,被他父親看重。

    最後在臨終的時候,把家族主業交托給了他。

    應淮序跟南梔講的時候,言語間對應奶奶也充滿了敬佩和滿滿的敬重。

    由於這個故事,南梔在麵對應爺爺的時候,敬重感就少了一點。

    相處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應爺爺話多,而應奶奶喜歡深居簡出,話尤其的少。

    但她給南梔的紅包特別厚。

    現在也是。

    應爺爺紅光滿麵,笑著舉起杯子,說:“總算能回國過個年,好久都沒有吃家鄉菜了。辛苦兒媳了,還有小蘇和小南。來,先幹一杯。”

    話音落下,大家便拿起杯子,在轉盤上輕輕碰了一下。

    應奶奶沒領情,她沒喝酒,照常是喝茶。

    等碰完杯,淡淡說一句,“少喝點吧。”

    應爺爺笑容淺了幾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知道了,我有分寸。再說了,你這不是在旁邊看著我嗎?今天過年,你也別喝茶了,陪我喝一杯。”

    應奶奶沒接話,隻對大家道:“別等著了,吃飯吧。”

    應爺爺略感尷尬,神情冷了下來。

    不過沒一會,他就調整好了心態,時不時的提杯喝酒。

    一頓飯,還是很熱鬧的。

    因為有兩個五六歲的孩子。

    飯後。

    長輩給了紅包。

    應奶奶把紅包塞在南梔的手裏,說:“新年快樂。”

    這紅包,明顯要比蘇智拿到的要厚上很多。

    南梔說了聲謝謝,眼角餘光偷偷看了大嫂一眼,她的神情倒是沒什麽變化。

    南梔自覺格局小了。

    她想,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會心裏不平衡。

    飯後。

    老爺子說要守歲,太多年沒過過正統節日,今天就按規矩來。

    南梔原本還想著能出去跟陳念打一圈麻將,現在看來是泡湯了。

    她掏出手機,偷偷在群裏發信息,【不來了,要跟長輩一塊守歲。】

    曲婧第一個陰陽怪氣,【果然是豪門少奶奶,就是跟我們這種小門小戶不一樣。】

    南梔沒再回複,她發完信息,就沒再拿手機。

    跟大嫂和應夫人一塊圍爐煮茶。

    不過他們聊天的內容,南梔插不進去。

    應淮序則被拉去打麻將了。

    好些年沒見的叔伯帶著子女來拜年。

    沒見過大年三十拜年的。

    廳裏逐漸熱鬧起來,應夫人去應酬那些人。

    南梔捧著下巴瞧著他們迎來送往,感覺有些枯燥乏味。

    蘇智端著茶杯抿了一口,餘光淡淡掃她一眼,說:“回國就是這樣,所以奶奶才不怎麽願意回來,她最不喜歡應酬這些人,也不怎麽喜歡搞人情世故那一套。以後你就會知道,應家那些親戚有多煩。”

    她說著,給南梔添了茶。

    沒一會,應夫人就叫了蘇智過去一塊。

    南梔就一個人坐在這邊,無所事事。

    她左顧右盼,發現應奶奶在外麵院子裏。

    她想了想,問傭人拿了披肩,走了出去。

    “奶奶。”

    應奶奶見著她,便露出溫和的笑,“不用管老頭子說的,你想出去就出去見朋友,他就是愛瞎折騰人。”

    她朝著屋內看了眼。

    瞧著一波波來的客人,冷淡道:“他最喜歡這種氛圍。”

    南梔說:“過年就是要熱鬧才好嘛。”

    應奶奶突然拍拍她,指了指裏麵,“淮序在找你。”

  第712章:賢妻良母

    應淮序隨便找了個借口脫身,他沒好好玩,一直在輸。

    正好有個堂弟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隨便拆牌十分焦慮,就忍不住指點了幾次。

    如此,應淮序便順理成章的把位置給讓了出來。

    廳裏,孩子也多了三四個,吵鬧的不行。

    他掃了一圈也沒見著南梔的蹤影,便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這邊應奶奶剛說完,南梔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立刻接通,“我跟奶奶在外麵草坪上。”

    隨即,就看到應淮序拿著手機轉過臉,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南梔抬起手,衝著他揮了揮。

    電話切斷。

    應淮序往這邊走來。

    應奶奶看了南梔幾眼,問:“你喜歡淮序嗎?”

    “喜歡啊。”這是對外的標準答案,她總不至於傻乎乎的把真心話說出來。

    “喜歡他什麽呢?”

    南梔立刻將應淮序的優點一一報上,又是一個標準答案。

    等應淮序走近,應奶奶便適時的結束了話題。

    應淮序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奶奶。

    應奶奶點點頭,說:“估計一會還有人要來,你要是想清淨,就帶著南梔出去轉轉。你媽那邊我會說的。”

    南梔想回絕,誰知道應淮序一把將她拉到身側,先一步應下。

    “正好魏遲約我出去喝酒。”

    “去吧。”應奶奶擺擺手。

    隨後,應淮序就帶著南梔從另一條路離開了和園。

    她在和園住了大半年了,竟然不知道還有個側門,藏的還挺深。

    南梔打趣道:“這是,準備逃命用的通道嗎?”

    “說對了。”

    和園建成於民國時期,他家祖上曾是城內最大的鹽商,自己圈了地蓋了大宅。

    應家祖祖輩輩經商,大起大落三回,也算是屹立不倒。

    出了門。

    應奶奶已經讓她的司機老張開了車在這邊等著。

    老張給應奶奶開了幾十年的車,是信得過的。

    “少爺,少奶奶。咱們去哪兒?”

    南梔係好安全帶,一下想不出來要去哪裏。

    她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就在和園待著,了解一下應家的這些親戚。

    她都已經把台詞都想好了,結果什麽都用不上,她還有點失落呢。

    應淮序:“去綠溪吧。”

    “不去了。你不是說魏遲喊你喝酒嗎?那就去找魏遲。”

    “不去看看你幹兒子?”明明除夕前兩天,還在微信上跟陳念抱怨過。

    南梔:“今天這種時候,我覺得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就足夠了。我去纏著陳念打麻將的話,徐晏清不得難受死。”

    兩人商量了一圈,最後應淮序讓老張回去,他親自開車,先逛一圈。

    “青安路那邊的廣場那邊開放給市民放煙火,要去嗎?”

    “好啊。”

    南梔這會也沒特別想去的地方,有人安排,當然是最好。

    就免得她再絞盡腦汁的想花頭。

    不過,就這麽溜出來,南梔還是有點忐忑憂心的。

    畢竟她的目標是想當一個人前人後一百分的妻子,其他人都在家裏應對客人,她就這麽跑出來,怎麽想都不太好。

    不知道應夫人會怎麽想。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

    南梔轉過頭,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家裏那麽多客人,媽媽跟大嫂應該應酬不過來吧,奶奶又不喜歡應酬人。其實像這種應酬,我還是挺在行的……”

    “你是不是當賢妻良母有癮?”

    “啊?”

    應淮序捏住她的臉,左右看了看,“模樣也不像賢妻良母。”

    南梔倒是挺認真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是有癮,隻是在嫁給你之前,我過的日子就很隨便。是那種沒人約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狀態。老南在錢上從來也沒有虧待過我,所以很多人都說,你都有錢了,你有什麽好煩惱的。”

    “你應該是最快活的人,沒人管,還有錢,多瀟灑?尤其是曲婧,她說我有福不會享。現在有多少人,是想出去玩就能出去玩的?她就不行,有兩個拖油瓶要照看不說,還得跟婆婆打好關係,還要維護跟丈夫的感情。”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你越沒有什麽就越想要什麽。自由自在的日子過的多了,也很膩味。風箏掙脫那條線之後,你以為它自由了,但它也墜落破碎了。”

    曲婧說她是內心空虛,戀愛癮犯了。

    但曲婧勸她不要談戀愛,因為她戀愛腦。

    南梔嗤之以鼻,能讓她戀愛腦的前提是得有愛,沒有愛,也不會有什麽戀愛腦。

    她可以很理智的看清對方有幾根花花腸子,然後跟人家玩一玩。

    可玩完之後,內心還是空寂的像是要枯萎了一樣。

    一點意思都沒有。

    過年,她就喜歡人多,熱熱鬧鬧的。

    就算大家虛與委蛇,她也愛看。

    母親死後,她覺得自己跟過年就沒什麽關係了。

    每一個年都過的糟糕又無聊。

    “你是不是怕我不習慣你們家的氛圍,所以帶我出來?”

    應淮序瞧她臉上一副你不懂我的表情,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我多此一舉了?”

    “也不算,你這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想,很體貼啊。”

    應淮序笑著轉開視線,還真是賢妻良母。

    到了青安路。

    此起彼伏的煙火爆竹聲,夜空中炸開的一朵朵漂亮絢麗的煙火,周圍彌漫著濃濃的煙霧。

    路邊還配備了三輛消防車,安全措施非常到位。

    兩人找了個相對人少的位置。

    應淮序蹲著,南梔站在他旁邊,彎著腰看箱子裏有多少品種的煙火。

    有兩個大的,其他都是小的那種,還有一捆仙女棒。

    她點了兩根,讓應淮序給她拍照。

    這是必須的流程。

    兩人正拍著,突然有人喊了南梔一聲。

    她轉頭,循聲看過去。

    隻見周恪和周湘站在一塊,旁邊還有一個生麵孔,是個女的。

    真不知道這是走的什麽運。

    東源市那麽大,能燃放煙花的地方,也不止這一個地方。

    怎麽偏偏就能碰上?

    就說還不如待在家裏,看應家那些親戚。

    周湘跟周恪穿著同色,甚至同款的羽絨服。

    南梔有時候想,他們為什麽不能幹脆就在一起,反正也沒有血緣關係。

    雖然她不知道周湘是怎麽想的,但南梔從她一些細小的反應裏,其實也能看出來,周湘對周恪應該也不單純隻是當成哥哥。

    周湘:“你們也來放煙花啊。”

    南梔點點頭,“是啊。”

    多麽無聊的對話。

  第713章:我不會害南梔

    南梔這樣想著,卻也跟著她一起無聊。

    這時,附近燃放的煙花突然崩了。

    電光火石之間,南梔感覺到自己被兩隻手抓住,然後往同一個方向跑開。

    尖叫聲四起。

    似乎發生了連鎖反應,場麵一時變得混亂無比。

    等到了安全的位置,她右手上的力道鬆開。

    她轉過臉,看到的是再次跑出去的周恪。

    有個小孩摔了,場麵過於混亂,跟家長衝散,這種時候摔倒,非常危險。

    看到他逆流而行,南梔的心下意識的提了起來。

    幸好配備了三個隊伍的消防員。

    很快場麵就控製住,但還是有人受傷。

    救護人員迅速進場。

    應淮序帶著南梔出去的時候,她總忍不住在人群裏找周恪的身影,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很快,他們就迎麵遇上。

    南梔臉上瞬間浮現了笑,“周恪。”

    周恪:“有看到周湘他們嗎?”

    南梔指了個方向,說:“我讓她們在那邊等著,應該不會亂跑。”

    “謝謝。”

    他的目光在南梔身上掃了一眼後,便匆匆往後麵走去。

    剛才那樣混亂的場麵,做的任何事,都是不經過思考的第一反應。

    可做完之後,周恪有覺得心慌,如果周湘因此而傷到了,那他也罪該萬死了。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南梔沒選他,是理所當然。

    煙火沒放完。

    南梔覺得還是回去比較好,應淮序也如了她的意願。

    兩人隻出去了兩個多小時,就回了應家。

    回去之後,南梔便非常積極的跟大嫂一塊去應酬那些親戚,蘇智一邊說關係,她一邊牢牢的把稱呼和臉記住。

    應淮序則坐在客廳裏,被人拉著下圍棋。

    他一邊下,一邊時不時朝著南梔的方向看一眼。

    她是真怡然自得,又或者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框住。

    她嫁人真正的意圖,是換一種生活方式。

    有事可做,有束縛。

    這樣心就不會空寂的像是要死掉,每一天都過的無聊無趣,仿佛行屍走肉。

    她的愛已經被周恪帶走,也許再也不會有了。

    應淮序捏著白子,久久沒有落下。

    對麵的老弟有點等不住,又不敢催促,隻能把手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敲擊的速度一點點的加快,就像他急躁的心情一樣。

    他要贏了,要贏了呀!

    然而,等應淮序一子落下。

    局勢瞬間翻轉。

    小老弟人都傻了,哪裏的漏網之魚,他怎麽沒有注意到!

    十二點之前,家裏的客人陸續離開。

    所有娛樂都停止,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客廳。

    應夫人還叫了夏媽媽過來一塊。

    大家守著節目裏的倒計時,一起迎接了新一年的到來。

    最後,大家各自回房睡覺。

    南梔還精神奕奕的拽著應淮序,討論了一下這些人。

    應淮序說到一半,就把人摁進床裏,讓她沒工夫在想那些無聊的人。

    南梔也非常的配合。

    仿佛這樣就可以忘掉一些,撫平心裏的褶皺。

    既投入,也分神。

    快樂嗎?

    好像是快樂的,一個人的快樂。

    ……

    另一邊。

    陳念哄睡了小小徐之後,就跟徐晏清一塊在客廳裏看晚會。

    她把幾個紅包拿出來,說:“我跟阿姨說了後天我們去他們家裏做客,到時候得買些禮品過去,你對傅教授的喜好,了解有多少?”

    徐晏清:“對茶葉講究一些,其他到時沒有特別的喜好。”

    她把紅包塞給他,“好厚。”

    趙程宇和蘇曜都給了小小徐紅包,陳念收的時候,都留了心,記得誰是誰的。

    隻是這兩貨的紅包一模一樣,陳念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左邊是趙程宇的,還是右邊是趙程宇的。

    兩個紅包拆開,金額也一樣。

    陳念謔了一聲,說:“看來,我弟弟跟你弟弟現在關係很不錯啊。連給的錢都一樣,肯定是程宇把蘇曜給帶好了。”

    這話倒是不假。

    陳念數了數,兩人都給了三千。

    陳念把紅包數額點清,說:“等假期結束,我去新開一個賬號,幫徐曦存起來,以後娶老婆。”

    “這麽快就想到這一步了?”

    “當然。從小開始規劃,免得以後措手不及。”

    她將所有現金放進一個更大的紙袋子裏,然後鑽進徐晏清的懷抱。

    倒數的時候,兩個人忍不住親到了一塊。

    不過徐晏清還想再等等。

    兩人都親的燎了原,最後還是給穩住了。

    徐晏清摸摸她的臉,“聽話點。”

    陳念哼哼了兩聲,說:“那你一會睡客房,你在旁邊我可受不了。”

    徐晏清咬了她一下,忽而想到當初半夜出來吃火鍋的她。

    就是打定主意來吃人的。

    陳念趴在他身上,不在亂動。

    春晚已經結束,他們換了個電影。

    是她第一次來他家裏,那個晚上看的。

    她閉上眼睛,仿佛看到十三歲的自己在跟她招手,也能看到那個黑衣服的自己抱著胳膊,冷眼相望。

    之後的假期。

    他們一家三口除了出去拜年之外,基本上都在家裏待著,帶娃出門太麻煩了。

    休息三天之後,陳念又邀請了南梔他們來家裏吃飯,熱火朝天的鬧了一頓。

    曲婧這個八卦源頭,喝酒上頭之後,嘴巴就沒個把門的。

    “我跟你們說,周恪今年本來已經打算跟黃家的姑娘結婚了,兩邊家長都見過了,結果除夕之後,那姑娘突然就說不嫁了。正好那姑娘我有微信,除夕那晚我看到她發了一條朋友圈。青安路那邊出了點意外,她躲的不及時,受了點傷。”

    “咱就說,以周恪那本事……”

    陳念率先用饅頭把她的嘴巴堵上,由著剛在喂奶,她差一點就想把徐曦的奶瓶子塞她嘴裏去了。

    南梔這會臉上依舊笑的,隻是笑的有點艱難。

    應淮序倒是如常表情。

    為了堵住曲婧八卦的嘴巴,陳念弄了一副飛行棋出來,正好他們四個蠢蛋聯盟一起玩。

    徐晏清和應淮序沒有參與。

    應淮序去露台抽煙。

    徐晏清被指使著不得不過來,假裝當個知心聽眾。

    徐晏清:“吸煙有害健康。”

    應淮序不由的樂了,“你別沒話找話說。”

    “善意的提醒。”

    “你以前抽的比我還凶,我攔你了嗎?”

    陳念不在的那一年,徐晏清什麽樣,他最清楚。

    他摁滅了煙,笑說:“跟陳念說,我不會害南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