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們的想法其實很容易得到滿足，往往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動了他們的奶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敢翻臉。

  並不是所有士卒都湊到了趙楷的身邊，和他們相比，之前的提點、幹辦們此時心裏的滋味就不是很好受。

  尤其是當張嚴被革職之後，探查司的提點就隻剩下李康一人，好端端的禍從天降，趙楷來了一個整頓，所有官職人員全部被擼，要重新選拔。

  對於本來就吃好喝好慣了的李康而言，這頓肉也就一般而已，想著他所失去的官職，就沒什麽胃口。最關鍵的是讓他和昔日的手下們共為一伍實在是難堪，這頓飯吃到一半就沒啥胃口，更不用說去趙楷那邊湊熱鬧。

  他實在是看不懂，趙楷一個堂堂親王，居然和士卒們打成一片，有說有笑，腦子壞掉了嗎？你跟他們有什麽好聊的？你辦事情應該靠我們這些中下層官員，那些探查士卒充其量就是跑腿的。

  手下的一個幹辦周元端著飯碗坐了過來，“李提點，今天中午的肉還不錯，你為何碗中沒怎麽動啊？”說著，夾起一塊肥肉，放入口中，嚼得滿嘴流油。

  李康見他將一大塊肥肉直接一口就塞進了嘴裏，頓時更加沒胃口了，將碗遞到他麵前，“我吃不下！你喜歡吃就多吃點！我碗裏的都給你！”

  周元見狀，嬉笑道，“那我就不和提點大人你客氣了！”說罷將李康碗中的所有肉統統都撥到了自己的碗中。

  “別叫我提點了！大家現在都是士卒！”李康不耐煩地說道，平時怎麽不知道這廝這麽討厭呢？自己沒胃口，跑到自己麵前大口吃肉；自己被擼了，還在自己麵前叫提點大人。這廝是故意的吧!

  周元依舊沒有看到李康臉上的不耐，吃著飯，悶聲道，“在我們心中，您依然還是提點，再說了，等訓練結束，殿下說不定還會讓您官複原職的。”

  “殿下對我們不滿，這是要整頓探查司，我作為探查司的提點，首當其衝，官複原職是不要想了！”李康歎了一口氣。

  “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既然殿下是因為整頓探查司而撤了您的職，您何不讓殿下停止整頓，這樣您不就官複原職了嗎？”

  “我看你是吃豬肉吃多了，人都變成豬了，殿下身為皇城司提舉，整頓探查司那是分內之事，更何況還得了官家的旨意，你有什麽本事讓他停止？”李康嗤笑一聲。

  周元扒光了肉，抹了抹嘴道，“提點說的也對，我就是隨意說說罷了，今天這頓肉吃得真舒心，還別說，殿下對我們這些小卒還真夠意思，一同吃苦不說，還同吃一鍋飯，比朝廷那些官老爺好太多了，有這樣的王爺實在是我們的福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康聽完了周元的話，陷入了思索中。

  周元見其雙眼出神不說話，拍了拍腿，起身離去，“今日過癮，過癮呐！”

  “若是朝中的諸位相公知道了此事，會當如何？”李康猶豫道。

  ……

  妙音寺

  一個和尚敲了敲趙英的房門，趙英開門，從和尚手中接過一張紙條。

  關上房門，趙英打開紙條，點上油燈，將紙在火焰之上烘焙片刻。

  不久之後，字體上就顯現出“探查司整頓，東京可入”的字樣。

  看著紙條上的字，趙英陷入思索。

  目前執掌皇城司的是趙楷，此人絕對是聰明人，與他交鋒不能不小心一些，萬一陰溝裏翻船就不好了，還是再等一陣時日再說。

  想罷，趙英將紙條丟入燈盞，親眼見其變成灰燼。

  走出房門，呼吸了一下外麵的空氣，心裏想著，沒有自己的陪伴，不知此時太子在做些什麽。

  ……

  趙桓此時正用著派人剛從潤顏坊買來的香皂洗手，整整洗了半個時辰，將手仔仔細細地洗了八遍，直到再也挑不出一絲汙垢才罷休。

  此時他的手指真如蔥玉一般，白裏透著紅，趙桓很滿意這個效果。

  宮裏是最時髦的地方，一旦有什麽新鮮玩意兒，很快就能夠傳遍皇宮。韋妃使用趙楷送的香皂之後皮膚變得更好，年輕了幾歲的事就從後宮嬪妃、宮女那邊傳到了太子宮。

  正恰逢趙桓抱怨最近身上總是油油的，怎麽也洗不幹淨，於是身邊的宮女們便將香皂之事告訴了趙桓。

  趙桓一聽還有這種新鮮玩意兒，便叫人去打聽哪裏能買到，有人說東京新開了一家潤顏坊，全東京隻有這一家賣香皂肥皂，尤其是那肥皂，已經在外麵賣斷貨了。

  於是趙桓立刻讓人去潤顏坊買了一塊香皂，拿到手中之後吃驚於它一百兩銀子的價格，便用來洗手試試效果。

  誰知一洗之後就停不下來，越洗越舒服。

  “這玩意兒不錯！”趙桓評價道，“就是價格貴了點，但效果確實不錯。”

  “這東西在哪裏買的？”趙桓道，敢情之前壓根就沒有聽人講話，打聽到地址，買就完事兒，這會兒才有興趣了解出處。

  “回殿下，潤顏坊。”那買香皂的小宦官答道。

  “這鋪子是誰開的？還有沒有其他好用的東西？”

  “據宮裏傳言，這鋪子似乎是惲王殿下所開，鋪中除了這香皂之外，賣的最好的便是用來浣洗衣物的肥皂，這才開業第三日，便已賣斷貨，每日僅賣一千塊。有不少人買到之後轉手翻數倍倒賣。”小宦官如實答道。

  也就是這幾日新開張，香皂昂貴的售價讓一眾人望而卻步，等到宮裏頭將香皂的使用效果傳出宮外之後，哪裏還能隨意買到。

  “趙楷？”趙桓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東西是他鼓搗出來的？”

  “聽宮裏的韋妃娘娘說，確是惲王殿下。”

  “查！給我好好查一下！”趙桓咆哮道，一把抓起那塊剛買的香皂，摔成一堆爛泥。

  小宦官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趙桓覺得老天真是太不公了，從小到大，自己一直活在趙楷的陰影下，他趙楷永遠是最閃亮的那一個人，任何方麵！

  哪怕是自己當了太子，父皇甚至更加偏愛趙楷，想將自己廢黜，把趙楷扶上皇位。

  如今自己的心腹趙英也被他們逼走，他趙楷簡直就是自己宿命中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