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有的直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有的一下跌坐下來，還有的人急忙跑去找水喝。

  劉錡擔心趙楷的安危，將趙楷攙扶進屋，解開盔甲，打了一盆涼水，毛巾蘸濕幫其降溫。

  “水！”趙楷被曬的虛脫，低聲呼喚道。

  “殿下，你太拚了！”劉錡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趙楷。

  趙楷咕嘟咕嘟喝完一杯後，精神好了一些，對劉錡道，“人隻有突破自己的極限才能得到成長，我也不想一直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劉錡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今天下午暫時就不繼續站了，物極必反，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讓他們輪流去潤顏坊練眼力。”

  “也好，那趙英如果知道我們將探查司的所有力量全部縮回，想必也應該有所動作吧。”劉錡點點頭。

  “如果說放走趙英是張嚴的無心之失的話，那李執之死始終都有一個疑點，刺客是如何能夠準確知道他在哪個房間，從而一擊將其殺死？”趙楷這次練兵，整頓探查司是一個目的，同時也是在引蛇出洞。

  表麵上看，趙英這廝似乎已經虎歸山林，很難再被抓住，但他在東京的地下網絡肯定不可能隨他一起消失，隻是隱匿了起來。

  假若探查司內真有他的暗子，一定會將情報傳出去，屆時自己便可以順藤摸瓜，直搗他老巢。

  “暗影衛的人已經盯住了整個探查司大院，隻要有人露出馬腳，就一定會現行。”趙楷自思。

  也是沒有辦法，現下探查司不可靠，隻能去找趙佶要人，沒想到趙佶居然跟他說，他手裏有一支暗影衛，曆來隻有皇帝才能知曉其存在，可以協助他辦案。

  當時他心裏就是一驚，這暗影衛到底是隱藏地有多深啊，從來沒有聽說過。

  難怪敢挖個地道去跟李師師約會，原來除了明麵上，暗中還有保鏢。

  你要是早點派出來協助我辦案，還會讓趙英那廝給跑了？

  不過趙楷也知道，這暗影衛應該隻負責保護皇帝的安危，至於其他皇室成員的死活，可能人家壓根一點都不關心，這次能夠讓趙佶將其派出來協助趙楷調查線索，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一方麵趙楷也很感動，趙佶能將這個隻有皇帝一人才知道的秘密分享給他聽，足以見到對他的信任，可能恐怕連太子趙桓都不知道。

  這真的是皇恩浩蕩，完全是把他當下一任繼位者來培養。

  暗影衛的事，趙楷和誰都沒有提，即便是和劉錡討論，也是含糊其辭，透露出他在暗中有些布置。

  休息了一刻鍾，恢複了一些體力，趙楷覺得腹中有些饑餓，起身道，“站了一上午，也餓了，咱們也去吃飯吧。”

  當趙楷和劉錡來到後院，士卒們正吃得正歡，每人碗裏一坨一坨煮的軟爛的大肥肉，泡上一勺油膩的湯汁，四周洋溢著一種名為幸福的氣氛。

  為了讓士卒們吃飽後有力氣繼續訓練，趙楷通過梁到買豬油的途徑，搞來了一頭三百斤的大肥豬，足夠這院中的上百名士卒們吃幾天了。

  趙楷和劉錡穿過人群，也一人盛了一碗飯，蓋上一勺紅燒肉。

  “鄆王殿下！”眾人紛紛對趙楷打招呼。

  皇城司的士卒們家裏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收入也都不算富裕，能有今天這樣放開了肚皮吃肉的場景著實不多。

  上午大家穿著甲胄頂著烈日站了一上午，別看表麵上毫無怨言，那是因為他們麵前一同站著的趙楷沒有喊苦喊累，把他們的情緒硬生生壓在心裏說不出口。

  那心裏指不定怎麽罵趙楷瞎搞呢，好端端的把大家夥召集在一起穿著甲胄帶著鬥笠曬太陽，不是有毛病麽？

  結果訓練結束後，聽說鄆王殿下居然宰了一頭豬給大家夥改善夥食，那感覺頓時就不一樣了。

  鄆王殿下真是好啊，中午有肉吃，還管夠，那曬一上午算得了什麽呢？平日裏出任務，不也是風吹日曬的麽？隻要日後天天有肉吃，那曬一年也沒關係啊！

  打一棒子給一顆棗，讓人痛並快樂著，趙楷深諳此道。

  趙楷與他們一同站軍姿，在同一口鍋裏吃著午飯，瞬間就把雙方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殿下，這豬肉做得真好吃！”有士卒壯著膽子，對趙楷說道。

  趙楷也蹲在他們中間，邊吃邊說道，“知道為什麽嗎？這可是請了長慶樓的廚子做好了送過來的，能不好吃嗎？若是做的差了，本王還要找他麻煩哩！”

  士卒們哈哈大笑，“吃了這豬肉，回頭我也能跟旁人吹噓說我也吃過長慶樓了。”

  “好吃就都多吃點。”趙楷笑道，“說起這豬肉啊，你們知道誰才是這做肉的行家嗎？”

  “不知道。”士卒們紛紛搖頭，平日裏肉都吃的不多，哪裏還知道這個。

  “來來來，都圍過來，我給你們講個故事。”趙楷對眾人招呼道。

  眾人立刻捧著飯碗圍坐了過來，一邊扒著飯，一邊用明亮的眼神看著趙楷，等待著他的故事。

  “蘇東坡你們知道吧？”

  “知道知道，蘇東坡的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們隻知道他是會寫詞，卻不知道他也會吃。”

  聽趙楷這麽一說，眾人大感興趣，沒想到還能聽到蘇東坡的趣事。

  “話說蘇東坡在任黃州團練副使的時候，經常在附近遊玩，有一天他跑到江州去玩，遇到一個中暑的小孩，於是蘇東坡便將小孩救治，小孩的父母對他自然是感激萬分，將其挽留，去集市買了兩斤豬肉，用稻草捆著提回了家，想做一個紅燒肉，又不知道蘇東坡吃不吃的慣這個口味，便去問他。”

  “恰在此時，咱們的蘇大先生正在吟詩填詞，沒有注意到主人的話語，口中念著‘禾-草-珍-珠-透心香’，主人一聽，禾草蒸煮透心香，那就用禾草包著肉下鍋蒸煮唄。”

  眾人哈哈大笑，“這主人實在是好笑，哪有用稻草來煮肉的。”

  “大家先不要笑，這主人將肉用稻草包裹蒸煮透爛，沒斫沒切就端上了桌，蘇東坡見此，又不好意思開口，便隻能用刀切成幾塊，動筷子夾肉吃。沒想到這豬肉中夾雜著稻香味，甚是清香可口。後來蘇東坡離去之時留下一張感謝的紙條，主人這才發現原來救他兒子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從此這肉便被稱為東坡肉。”

  眾人聽著趙楷講完，把碗中的肉想象成東坡肉，想象著肉中散發的稻香，頓時又多吃了一大碗。

  看著周圍渴望的眼神，趙楷道，“隻要你們好好訓練，等到訓練結束，我請你們吃東坡肉！”

  眾人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