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實身份
作者:晏之棠      更新:2022-08-20 12:58      字數:3210
  第40章 真實身份

    秦婉聽到這話,霎時頓住了腳步。

    先前在席間,趙鴻善問的那句話,一直梗在她心裏。侯府和工部,到底什麽關係?為什麽趙鴻善會覺得,侯府和她爹,交往甚密?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也不是沒有猜測過。但後來一樁樁事情來得太快,她沒時間往下細想,隻能先擱置一邊。

    可聽沈羨之的意思,他是準備,將這些都告訴她?

    秦婉愣愣地轉過身,對上沈羨之的目光。

    沈羨之注視著她,確定她沒有離開的意思後,才走回案台前坐下。秦婉遲疑了一瞬,也跟了上去,順帶關上了書房的門。

    沈羨之把玩著桌上的茶盞,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侯府和尚書府,原本並無交集。很長一段時間裏,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這一切的淵源,還要從孫老先生說起。”

    “孫老先生?”秦婉有些意外,“就是剛剛那位大夫?”

    沈羨之點了點頭,緩緩道:“孫老先生,曾給尚書夫人看過診。”

    秦婉怔住,忽然想起一樁往事。

    當時娘親罹患重病,尋了許多大夫,卻都無計可施。後來父親不知從哪裏,請來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為娘親開了方子。

    如此看來,那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竟是孫老先生。

    “侯府曾以征戰沙場為業,傷病在所難免。因此曾遍尋世間名醫,得有孫老先生為府中人施診。秦尚書大約是聽說了這一點,才親自上門,請孫老先生出麵。”

    秦婉垂頭不語,心下卻有些意外。

    父親從未同她提過這些,她也從不知道,父親為了替娘治病,竟曾向並不熟悉的朝中同僚求助。

    “隻是尚書夫人的病實屬罕見,即便孫老先生出手,也仍是無力回天。這一點,侯府上下至今都深感抱歉。”

    沈羨之低低說著,秦婉卻有些酸楚。別人也許不知道內情,但她是知道的。

    當年孫老先生曾說,要治療娘親的病,需要用幾味極為特殊的藥材。可那幾味藥材著實罕見,她和青姑到處打聽,才知道黑市有售賣。

    可黑市開的價格太高,她們根本承擔不起。加之父親曆來兩袖清風,不願與黑市為伍,一來二去,娘親的病竟就這樣耽誤了。

    這成了她和父親之間解不開的結,青姑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在黑市落腳。

    秦婉歎了口氣。兜兜轉轉,她竟又來到了侯府,遇見了孫老先生,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因為這一件事,侯府始終覺得有所虧欠。後來朝廷下旨修建金發塔,侯府便不遺餘力相幫。”

    原來如此。

    難怪沈羨之一直在追查當年案件的線索,難怪他知道自己在追查金發塔的案件後,沒有揭發自己。

    秦婉抬頭看他,喉頭有些發緊:“所以你也覺得,當年之事,尚書府是冤枉的,是麽?”

    沈羨之注視著她,幹脆而堅定地點了點頭:“嗯。不光是我,侯府上下,都這樣認為。”

    聽到這話,秦婉整個人驀地鬆懈了下來,心中長長地鬆了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她便可以確定,沈羨之是跟自己站在一邊的。

    可是沈羨之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麽?

    她看著沈羨之,遲疑了很久,才試探地問道:“聽聞工部尚書,育有一女,你,,見過麽?”

    沈羨之聽見這話,眼神變了變,卻沒有回答。

    書房裏一片寂靜,蠟燭的火光映在牆上,一跳一跳。秦婉盯著那火光的影子,心中也隨之一跳一跳。

    她知道這話問得冒昧,可若不問清楚這一點,她一定會輾轉難眠。她不是個喜歡猜測的人,也不能冒太大的險。

    若沈羨之並未懷疑她,那麽她還可以與他共同作戰,查找當年之事的線索。但若是他懷疑,,

    秦婉心下發緊,指尖緊緊抓著裙擺。若是他懷疑,她便要另作打算。

    沈羨之看著秦婉,臉上神色難明。良久之後,他才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沒見過。”

    秦婉驀地看過來,“真的?沒見過?”

    “嗯。”沈羨之看著她,眼神裏意味深長:“聽聞尚書之女身體不好,侯府登門拜訪時,已經,,早逝了。”

    “,,,這樣麽。”秦婉鬆了口氣,心下卻不知是該遺憾,還是該慶幸。

    當初娘親病逝,她滿心都是對父親的怨恨。她怨恨父親的自命清高,怨恨他的兩袖清風,也怨恨他的見死不救。於是她和父親大吵一架,離家出走了。

    大約是她的表現令父親太過失望,沒過多久,尚書府便對外宣布,她在照顧娘親時不幸感染,一並去了。

    她原本因此而記恨父親,誰料後來這竟成了她救命稻草,讓她躲過了一劫。

    現在想想,當初金發塔事發,父親一個人麵對這些,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知該是種什麽心情。

    秦婉歎了口氣。這些年過去,她對父親早已沒有了恨意,隻想查清真相,為父親洗刷冤屈。在她眼裏,父親也許不是個好父親,甚至也許不是個好丈夫,但一定是個好官。

    寧可讓妻子經受重病之苦,也不願意動搖信念,不願意走旁門左道的人,怎麽可能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幹出貪贓枉法的事情?

    “沈羨之。”她直直對上那人目光,“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沈羨之注視著她,沉默不語。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聲,整個人向後一看靠,整個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懶懶散散:“不為什麽,想說就說了。”

    “就這樣?”這個回答倒是讓秦婉有些意外。

    “不然呢?”沈羨之斜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誰叫被你賴上了。”

    “,,,誰賴了。”秦婉瞪了他一眼,起身便向門外走去,心中卻莫名有些怦怦直跳。

    這話說得奇怪,表麵上像是責怪,但細聽起來,竟有些許,,曖昧之感。

    秦婉晃了晃腦袋,伸手去推書房的門。今夜氣氛本就有些不尋常,再留下去,隻會更讓人覺得奇怪。

    沈羨之看著她的背影,漫不經心道:“以後若有人找你麻煩,便說你是侯府的人,好歹能保命。”

    秦婉腳步頓了頓,隻“嗯”了一聲,快步離開了。

    ******

    趙府。

    趙鴻善坐在案台前,手指一下一下叩著花梨木。

    “大人,那姑娘被侯府帶走了。”

    “東西呢?”

    “回大人,石室裏隻有一地箭弩,其它的,,沒找到。”

    趙鴻善的眼神倏地陰沉下來。

    居然沒死。

    那機關□□是他費了好大精力布置的,一旦觸發便會鋪天蓋地襲來,絕無生還的可能。

    再加上那場早就安排好的大火,隻要沈羨之的人敢進去,就會變成一灘灰燼。到時死無對證,沈羨之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任何證據。

    沒想到那玲瓏居然活下來了。

    不僅躲過了機關□□,躲過了大火,還將那賬冊活著帶了出去。

    活著拿到了賬冊!

    趙鴻善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摔在了地上。“啪”一聲,茶盞在地上摔成碎片,嚇得周圍人一動不敢動。

    這場宴席是他專門為沈羨之安排的,若是沈羨之老老實實參席,大家便相安無事;若是他存了別的心思,就讓他自食其果。

    本來計劃得天衣無縫,沒想到竟然讓那個女人逃脫了。

    是他小看她了。

    趙鴻善盯著地上的茶盞碎片,回想起之前的種種畫麵,心下懷疑起來。

    一個青樓女子,若是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逃得了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他抬起頭,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仆從,冷聲道:“漕幫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回大人,已經查實,之前那玲瓏是通過一個道士,與漕幫牽上線的。”

    “道士?”趙鴻善皺了皺眉,“人在何處?”

    “回大人,他四處遊蕩,似是以招搖撞騙為生,沒有固定居所。”

    聽到這話,趙鴻善心下疑竇頓生。先前在丁府,丁誠也曾囚禁過一個道士,說是與當年金發塔的案件有關。如今那玲瓏去漕幫,又是一個道士幫的忙,天底下真有這麽巧的事?

    “把那道士帶回來,我要親自問他。”

    “是。”那仆從不敢拒絕,低著頭伏在地上,顫聲應道。

    趙鴻善把玩著手上的白玉戒指,總覺得哪裏不對。

    沈羨之從來對女子毫無興趣,怎麽竟然看中了一個青樓女子?不僅將她接進侯府,還放任她探查趙府密道,真的隻是因為貪圖美色?

    或者說,那玲瓏,真的隻是個青樓花魁麽?

    回想起來,那女人先是搭上侯府,又搭上了漕幫,如今又膽大到敢來他的趙府探查。而這些人,無一不與當年的案件有關,,

    想到這裏,他驀地起身。

    “來人,去把眉姨帶過來!”

    “眉姨?”那仆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大人說的,,可是燕春樓的老板娘?”

    “不然還有誰?”

    趙鴻善語氣冰冷,眼神陰狠。

    若那女人真與當年的案件有關,沈羨之便是窩藏朝廷欽犯,是欺君之罪!

    他倒要看看,沈羨之到底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