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今天是周末, 孩子們都在家，中午沈棻打算做紅燒肉，再燒兩個青菜吃。回家前, 她特意挑了一份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剛走進胡同，就看見了幾個孩子聚在家門口, 還有盛謙知。

  　　沈棻是希望盛謙知那個少言寡語的性子不要用在孩子們身上的，所以看到他們站在一起, 沈棻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她正要走過去，剛巧路過張姐家門口, 張姐拎著一桶髒水出來倒。瞥見沈棻，她把髒桶放在自家門前，上下看看她，心裏直犯嘀咕。

  　　這個沈棻，自從上次在商店門口遇到她，她就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成天穿得像要出席宴會似的, 有好幾次從張姐家門口走過去，張姐都沒認出她來。

  　　更重要的是, 張姐發現，沈棻竟然不怎麽做家務了！！

  　　她還在天天倒泔水呢，沈棻竟然說什麽要去學習了！還搞起了賣點心的事, 她遇到好幾個沒找到盛家的人, 向她打聽盛家的具體位置！

  　　張姐覺得自己在胡同倒數第二的地位被挑戰了，馬上她就要成倒數第一了！

  　　“這是見誰去了, 又買了條新裙子？哎, 謙知都回來了, 你還不在家裏好好陪陪人家？”張姐潑起涼水沒完沒了，“你不怕你花枝招展的，謙知生氣啊？”

  　　就張姐這性格，說得好聽叫心直口快，說得難聽就是自己過得不算如意，也見不得別人如意。

  　　沈棻今天心情好，便打算回她兩句，“我這衣服還行吧，都是在百貨大樓買的，張姐如果喜歡，我把店的位置告訴你？”

  　　“我……”張姐心動了一瞬，但很快堅定道，“我可是良家婦女，心裏隻有我老公，穿不了這種衣服。”

  　　沈棻訝然，“原來張姐的意思是，百貨大樓裏賣的衣服都是不正經的啊？行，我下次過去，一定幫你提提意見，那邊的經理很好說話，應該會聽你的意見。”

  　　張姐：“……”

  　　怎麽就成百貨大樓不正經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百貨大樓的經理好像挺有背景？

  　　“我可沒這麽說，”張姐叉腰站在泔水桶旁，又窘又氣，模樣有些滑稽，“衣服這種東西，主要是看誰穿，換個人穿，穿不出這樣來。”

  　　沈棻附和道：“說的也是，我的身材和長相的確沒什麽可以挑剔的，才引張姐瞎想，不過張姐你不用擔心這種問題，我還是把店的位置告訴你吧？”

  　　張姐眨眨眼，一時半刻竟沒能理解沈棻的意思。

  　　啥……東……西……

  　　！！

  　　等等，沈棻是在說她長得醜吧？？

  　　還一臉誠懇地說她醜？！

  　　“你！你！”張姐一著急，直接往前走了一步，這一走，便把泔水桶絆倒了。

  　　髒水噴到張姐身上，而沈棻很幸運的避開了所有髒水。

  　　沈棻意有所指道：“看來連泔水都很懂事呀。”

  　　“你！”張姐氣急敗壞，“回家管好你老公去吧！小心他跟著那個漂亮女人跑了！”

  　　恰好盛謙知走到沈棻跟前，他似乎沒聽到張姐說的話，直接從沈棻手中接過紅燒肉和蔬菜，說道：“買了這麽多，怎麽不叫我一起去？”

  　　以前呢，是沈棻總想見到盛謙知，如果盛謙知從部隊回來，她甚至每個晚上都不想睡覺，隻想盯著盛謙知的臉看。可現在，她不想看了，盛謙知倒是無時無刻都會出現。

  　　她白了他一眼，冷漠道：“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盛謙知神色未變，說道：“起碼我能幫你拎東西，你不需要費力氣。”

  　　沈棻冷笑，“我寧可費點力氣。”

  　　說完，沈棻大步向兩個兒子走去，盛謙知忙提著東西跟上去。

  　　張姐：“……”

  　　她雖然沒誇張到張嘴巴，但眼底的震驚亦是一覽無餘，連倒了的泔水桶都來不及扶起了，目光始終追隨著盛謙知。

  　　張姐揉了揉眼睛，捂著小心髒退到自家大門前。

  　　天呐，她沒看錯吧，盛謙知追在沈棻身後噓寒問暖？？

  　　以前不都是沈棻追著盛謙知嗎？

  　　她最近是不是得罪天老爺，天老爺把她罰到與現實完全相反的世界了？？

  　　張姐的丈夫在家裏等了她半天，見她一直沒回來，便出來看情況。見張姐的褲子都被泔水浸濕了，她還不收拾，頗是無語，“讓你倒泔水，沒讓你往自己身上倒，趕緊換衣服去！”

  　　張姐回過神，“……”

  　　大家找的都是男人，怎麽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差距這麽大？？！

  　　*

  　　沈棻牽著兩個兒子的手，詢問盛淮欣的狀況。

  　　盛淮蔭立刻說道：“媽，這幾天奶都沒提補課的事，今天我倆照顧欣欣就行。”

  　　“啊？”盛淮先茫然道，“為啥，我還要和林海洋去踢球……”

  　　盛淮先看到親哥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哦哦，我們照顧，我們照顧！”盛淮先被孝順的自己感動得痛哭流涕。

  　　為了爸媽能和好，他連踢球都放棄了，看，他是多麽的大公無私！

  　　沈棻瞥了一眼古古怪怪的兒子們，沒理會他們。

  　　既然他們說要照顧妹妹，正好省了她的事，她做完午飯就能安心地研究烤蛋糕了。沈棻想做抹茶味的蛋糕胚，她記得盛淮蔭很喜歡吃這個口味，但是沈棻跑了幾家店，都沒找到抹茶粉，隻能暫時放棄。

  　　盛行正在院子樹下看報，見親哥回來了，立刻朝他擠眉弄眼。

  　　這些年親哥在部隊順風順水，地位越來越高，唐雪梅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控製盛謙知。大部分時間，家裏似乎隻有盛謙知能說得聽唐雪梅，隻不過盛謙知幾乎不說什麽。

  　　盛謙知擰擰眉，想著盛行或許有什麽重要的事，隻好先走過去。

  　　“哥，今天媽不太對勁，”盛行背對唐雪梅的房間，低聲說道，“一大早就在發脾氣，還是當著外人的麵，你知道她最在意名聲了。你說，媽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雖然盛行時常因為唐雪梅的廚藝而絕望，但他畢竟是唐雪梅的親兒子，還是會擔心唐雪梅的身體的。隻是他明白，他是說不聽他媽的，這事得交給親哥來做。

  　　盛謙知聽後，卻反應淡淡，“哦，沒事，我要了這幾年的部分工資而已。”

  　　盛行怔住。

  　　啥？他沒聽錯吧？他親哥居然能從親媽手裏拿走錢？？！

  　　天，他以後要抱緊親哥的大腿，隻有親哥能治得了親媽！

  　　“哥，怎麽突然要錢了？是遇到什麽事了？你怎麽跟媽說的？”盛行推了推眼鏡，麵色嚴肅，一副擔心母親的孝子模樣。

  　　心裏想的卻是——他可得跟盛謙知好好學學，把他的工資也要回來！

  　　“沈棻需要，”盛謙知淡淡地解釋，“具體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

  　　盛行：“……”

  　　沈棻還在廚房門口等五花肉，見二人遲遲談不完，便催促道：“盛謙知，你先把肉和蔬菜給我，我要做午飯了。”

  　　盛謙知立刻轉身去了廚房，“我幫你。”

  　　盛行：“……”

  　　他錯了，他錯得太離譜了，原來他嫂子才是這個家的頂端啊！

  　　認真算起來，他不就是最底層了嗎？！不行，得趕快結婚，起碼要當倒數第二！

  　　*

  　　沈棻做飯時不習慣有人打下手，便催著盛謙知趕緊走。

  　　盛謙知不願意，便站在門口看沈棻忙碌。等沈棻將五花肉切成方塊，盛謙知想到了什麽，把手放進口袋裏，猶豫不決。

  　　兩個兒子讓他做的事，真的靠譜？

  　　恩……既然他們谘詢過女生，應該還是有點用的吧。

  　　盛謙知走到沈棻身邊，從口袋了掏出一把糖果，“沈棻，你……吃嗎？”

  　　沈棻：“？”

  　　“額，聽說吃糖心情會變好，你吃吧。”盛謙知拉起沈棻的手，把糖果放到她手裏。

  　　沈棻：“？？”

  　　想到盛謙知和古怪的兒子們，沈棻扶了扶額，忍無可忍道：“盛謙知，你最近和那兩個混小子在做什麽？”

  　　盛謙知嚇了一跳，心虛道：“沒做什麽……吧”

  　　沈棻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們奇不奇怪我能不知道？”沈棻從手心裏舉起一塊糖，問，“你給我糖是要做什麽，哄我不要和你離婚？在你心裏，我就值幾塊糖啊？”

  　　“不是……”盛謙知無措得像個犯錯的孩子，他不安道，“是淮蔭和淮先問了其他女生，說是最喜歡糖果，隻要吃了糖，心情就會變好，所以我想試試。”

  　　沈棻擰眉，“他倆？他倆能問誰？班主任？”

  　　“不知道，”盛謙知如實道，“說是叫周甜的女孩子。”

  　　沈棻：“……”

  　　好家夥，她以為這倆兒子好歹能問問班主任呢，結果聰明的他們選擇問周甜？

  　　沈棻竭力克製自己，問道：“你知道周甜今年多大嗎？”

  　　盛謙知：“？”

  　　沈棻說：“和你兒子一樣大。”

  　　盛謙知：“……”

  　　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沈棻把糖塞進盛謙知的口袋裏，沒好氣道：“這招數，你拿去對付喜歡你的夏挽柔比較靠譜，對我就算了。”

  　　“我和夏挽柔真的沒什麽……”盛謙知一頓，覺得自己解釋不了這個問題。畢竟沈棻也沒說他們有關係，直說夏挽柔對他有興趣。盛謙知感覺不到這些，但孫淼說過，夏挽柔心思極重，所以沈棻的說法或許是靠譜的。盛謙知放棄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不是說了嗎？想要你和我離婚。”

  　　“除了這件事。”

  　　沈棻翻了個白眼。

  　　她都不懂盛謙知到底為何如此堅持，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有這麽值得他留戀？或許他隻是希望自己在部隊時，能有個信得過的人替他孝順唐雪梅？

  　　沈棻的臉色冷了又冷，“既然如此，給我錢就好了，不用這麽費勁。”

  　　她是故意說這話氣盛謙知，畢竟盛謙知手頭已經沒什麽錢了。

  　　但盛謙知聽到這話後，卻想到什麽似的，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這個存折裏有一萬塊錢，你看夠不夠用。”

  　　沈棻一怔，詫異地看向信封。

  　　“這是我找媽要的，是我過去的工資，你可以隨意支配。”

  　　沈棻接過信封，擰眉看了半晌，問：“你不怕我拿了錢跑了？也不問問我拿這麽多錢是要做什麽？”

  　　“我記得你提過，想開一間賣點心的店，這些錢應該夠了。”盛謙知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雖然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部隊，但你估計暫時不會有這種想法，開間店也挺好，能從家務瑣事中解脫出來。淮蔭和淮先已經大了，能照顧自己，以後你會輕鬆很多。”

  　　沈棻擰著眉不吭聲，總覺得盛謙知有些奇怪。

  　　她就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

  　　以前的他，也如此大方、如此替她著想？

  　　“那就謝謝你替我去挨媽的罵了，”沈棻把信封放到上衣口袋中，“如果你不去，我也打算去。”

  　　盛謙知說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和我媽溝通，也不想和我去隨軍，不如在外麵租個房子。”

  　　沈棻心中一動。

  　　她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手頭的錢不算多，一直沒有這個底氣。

  　　現在盛謙知主動提出來了，她不如就順水推舟？

  　　作者有話說：

  　　最近幾天家裏的狗狗反反複複生病，沒有心情碼很多，唉，明天我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