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作者:桃花白茶      更新:2022-08-09 12:06      字數:9799
  第178章

    這不是蘇菀第一次聽到謝沛這樣說,甚至不是第二次。

    但這會卻是停頓最久的時候。

    謝沛見此笑:“也行,算是有進步。”

    畢竟還為自己猶豫了。

    蘇菀一看,幹脆繼續靠在軟塌上:“說得好像很委屈一樣。”

    明明就是故意的。

    “對啊,我故意讓你愧疚。”謝沛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不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的,這人的話也太多了。

    兩人自然不會考慮最近成親,邊關的戰事還未解決,很多事情都還沒做。

    蘇菀在宮裏也剩最後一年時間,這個時間不會太遠。

    這也就是蘇菀的想法,要讓謝沛來說,隻怕想立刻成親。

    過了今年的十七歲生辰,蘇菀明顯感覺姨娘見她的時候,眼裏多了些熱切,意思就是,想讓她把對象帶回來。

    這對象是能帶的嗎?自然不行。

    反正旁邊的衛鈞聽著都膽戰心驚,衛鈞在宮裏做事,自然知道蘇菀跟陛下之間的傳言,兩人這會去店宅務看宅子,路上衛鈞還在道:“宮裏那些人的話你別聽,都是嫉妒你有本事,嫉妒你聰明被重用。”

    蘇菀笑:“我是不在意的。”

    衛鈞瞧著,就知道蘇菀心裏敞亮,也就放心了,可隨後蘇菀道:“其實他們說的五分真五分假。”

    衛鈞這麽聰明的小太監都沒想明白,隻見他們在店宅務門口,就碰到熟悉的兩個人,靈台門的侍衛周兆跟柴煥。

    兩個人來到蘇菀麵前,拱拱手道:“蘇菀姑娘,已經挑到幾處合適的宅院,你們直接坐馬車去瞧吧。”

    啊?

    這不是靈台門侍衛?

    他們靈台門很受陛下信任,不少將士都調走身居要職,這兩個也不例外,好像直接在大內做事,這會怎麽還來幫蘇菀辦差?

    兩人這會出來,是幫家裏母親挑選宅院,按照大家的設想,衛家跟桂娘的宅院還是要挨著,更要離店麵近一些,所以選擇的餘地不算多。

    衛鈞原本以為至少要麻煩一天,但這會跟著蘇菀坐到馬車上,兩個侍衛駕車,很快就逛了好幾處位置合適,價錢也合適的宅院,甚至裏麵的布局都讓人欣喜。

    買房子能遇到這麽合適的也很少見,可見對方是精心挑選過的。

    所以一天時間,交錢過文書,房契很快到手。

    一天時間,就買了這樣合適的宅院?

    給錢的時候衛鈞下意識看向周兆柴煥,見他倆真的隻是幫忙做事,並不會出銀兩,這更讓人疑惑。

    陛下真的跟蘇菀關係匪淺,怎麽還讓她自己付錢啊。

    等周兆柴煥離開,他們二人再把房契送到各自母親手裏,並問她們什麽時候搬家提前說一聲,兩人也會從宮裏出來幫忙。

    這些事做完,是真的要回宮了。

    衛鈞滿腹疑惑,方才既沒有表現出現,也沒說出來,隻剩兩人的時候,這話肯定要問:“蘇菀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找房子太麻煩,自然要找人幫忙。”蘇菀道,“既是我買給姨娘的,自然要我付錢。”

    “可你跟陛下?”衛鈞說完,又覺得自己實在不謹慎,怎麽能因為跟蘇菀關係好,就知道問呢。

    蘇菀笑:“反正知道的人很多,不差你一個。”

    “以後,或許以後我們會成親。”

    最後一句話算是脫口而出,倒也沒思考太多。

    這蘇菀頭一次跟別人說出這句話,身邊的雯沁都是驚訝地看過來。

    要知道蘇菀女官可從來沒這樣講過,若這話讓陛下聽了,隻會立刻會昭告天下吧?

    但雯沁卻立刻道:“我絕對不會同陛下說的,您放心。”

    她當然能認清誰是正經主子,她是陛下派過來保護蘇菀女官的,那就蘇菀女官的人,怎麽可能亂說話。

    身邊另一個宮女同樣點頭。

    衛鈞先是被蘇菀說的話震驚,又看看她身邊的宮女,好像絲毫不覺得跟陛下成親這話有多麽大逆不道。

    要知道後宮的女人,隻有皇後才能用成親這兩個字。

    否則那薑貴妃以前爭得是什麽?

    隻是皇後的虛名嗎?不是,爭得的是三媒六聘,爭得是正宮之位。

    蘇菀假裝沒看到衛鈞的驚訝,隻覺得自己怎麽就被謝沛帶偏了,還真把成親的話掛在嘴邊上。

    不等蘇菀再說,衛鈞直接道:“我肯定對這事守口如瓶!”

    “那當然,咱們可是朋友。”

    衛鈞心裏一暖,以後的蘇菀還能跟他當朋友?

    但想想蘇菀的為人,她說的話向來算數,她說是,那肯定是。

    今日蘇菀也並非自己表露什麽,而是衛鈞在西外宮都能聽到那麽多流言蜚語,說明外麵傳得已經夠廣了,再加上朝中重臣哪個不知道詳情,他們的家族也都是知曉的。

    現在就屬於,多一個人不多的情況。

    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早晚的事。

    京都這邊還在不時回味年前的勝利。

    而邊關樂河城已經過了正月十五,斯色塔部落並未遞上認錯書,也並未同意樂河城十二條。

    過了十五,那就是要打的意思。

    就在當天氏義族帶著人去往西北邊塞主城,這個主城就是曾經被搶過糧草的地方,二十人能進來掠奪,可見防守空虛。

    但這次天祥國顯然早有準備,就在氏義族帶著十萬兵將試圖攻破城門的時候,從天而降的黑色圓球落到兵將當中。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一聲巨響傳來,隻聽驚動天地的動靜,讓所有人下意識跪地求饒。

    神明降罪了嗎?

    是不是神明出現了。

    人在遇到未知恐懼的時候,總是會第一時間想到玄學。

    這次也不例外。

    別說文明更加落後的草原部落,就算是天祥國哪個地方憑空出現這樣的巨響,也會讓人覺得是神明降罪。

    隨即,不同方向,不同位置的人群裏全都從天而降同樣的黑色圓球,被砸中的人當即斃命,隨著巨響身邊人也變得血肉模糊。

    後麵的氏義族首領見此驚恐萬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們怎麽從未見過?

    如果是在海邊的那些倭寇可能會有些印象,十幾年前天祥國就研究出這種東西,當時就把人嚇得魂飛魄散。

    但之後懷宗對這個東西不怎麽感興趣,四鄰又安順的很,所以火藥局也逐漸沉寂,至於研究費用?

    西膳房這種吃飯的地方都能被克扣,何況他們這種在薑貴妃跟懷宗眼裏可有可無的部門。

    直到謝沛當太子,火藥局出去做煙花大受歡迎,從而有了自己的研究經費。

    這些都是過往暫時不提。

    現在火藥局的大佬們滿意地看著下麵的作品。

    十萬大軍又怎麽樣,十枚驚雷下去!

    敵軍儼然已經嘩變!

    恐懼這種情緒會傳染,天神降罪,更是會讓人本就愚昧的人嚇破膽。

    十萬大軍瞬間亂做一團,不管將士們怎麽指揮該逃的還是要逃,該匍匐請罪的還是趴在地上。

    人都如此,戰馬更是如此,氏義族原本訓練有素的戰馬直接慌張逃竄,沿途踩死不少兵士也要狂奔逃跑。

    馬本就容易受驚,更別說炮彈在身邊炸開。

    沒錯,這就是天祥國緊急研究出來的炮彈。

    天祥國兵士縱然提前被交代過,但看到這樣的東西,還是下意識膽怯。

    若這東西落在自己身邊,就算人不死,也要嚇瘋吧。

    反正氏義族的十萬大軍已經潰不成軍,而天上的驚雷還在往下落,每炸一次,就會讓人恐懼幾分。

    一時間哭喊聲,求饒聲,逃跑聲,再有勉強穩住心神的將士們叫罵聲。

    十萬人亂做一團,這場麵必然會擠壓踩踏,接連引起更多人驚懼逃跑。

    從驚雷落下不到一刻鍾,塞外這些意圖進攻天祥國的氏義族已經潰不成軍。

    原本趕來支援的木炎族,以及其他部落直接調轉馬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軍中嘩變會傳染,恐懼也會傳染,他們絕對不能讓自己人如此!

    那十萬人亂成這樣,已經毫無理智可言,絕對不能靠近!

    試想一下,一個體育場裏兩萬人演唱會,若是出現踩踏事故,那都能死傷一片。

    更不用說十萬人的軍隊被驚雷罪罰,無數人擠成一團,擠都能擠死,前麵的人想往後跑,中間的人也想往後跑,而後麵的人可能還不知道情況繼續往前。

    他們可沒有上帝視角,全都隻能看到視線範圍內的事,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人,天上的驚雷,神明的降罪,可以直接毀滅所有人。

    當兵士的原本神經就緊繃,一點事都能引起軒然大波,更不用說這種無緣無故引起巨大動靜的天罰。

    接著,隻聽從天祥國城樓傳來聲音,像是天神的命令一般。

    氏義族本應儀從本俗,法守舊章,各安其民,各守其分,豈料四夷僻遠靡不從化,狼子野心,狡詐凶殘。

    恩既數背,德豈可懷,稽於天道,則其運已絕。

    奉陛下之命往征之,肅振武威,用彰天討。

    這段話的意思氏義族的人聽不懂,但其中什麽狼子野心,狡詐凶殘是聽懂了。

    最後的天討也聽到了。

    天討,那就不是天罰?

    其實翻譯起來就是,你們氏義族本來應該跟之前一樣,按照之前的規矩,照顧好自己的百姓,安守好本分,沒想到你們這些遠處的蠻夷不歸化就算了,還狼子野心,還狡詐凶殘。

    這種人就算再仁德的君主都接受不了,按照天道的意思,你們的氣運已經沒了。

    所以現在奉天祥國陛下的命令征討你們,我們用武力出兵完全因為順應天道,誰讓你們與天理不容。

    為什麽打你呢,因為你於天理不容,我們完全站在天理這邊。

    聽不懂的人,隻覺得神罰來了,天祥國能引起天雷,真的是站在老天那邊。

    聽懂的人就知道天祥國這群文縐縐的人指著他們鼻子罵。

    還什麽其運已絕,我們運氣絕不絕,是你們說的算得嗎?

    但想想那些隨時可能落下的驚雷,似乎真的是他們說了算?

    最後在氏義族首領勉強指揮下,剩下能回去的兵士都往回撤,但這撤的途中也是慘不忍睹,有些人甚至連滾帶爬,甚至不敢動,就怕天神懲罰。

    如果他們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驚雷聽著動靜大,其實殺傷力沒那麽強,就算落下去,也是死傷百人,隻有周圍的十幾個人會死,剩下都是受傷。

    不過這傷的血肉模糊,看起來非常凶殘就是了。

    火藥局的人隻有一個想法,聽蘇菀姑娘的果然沒錯,這驚雷的殺傷力可以不用太強,但聲音一定要大,一定要震耳欲聾。

    果然,看著眼前不費一兵一卒就擊退十萬大軍,這種局麵誰又能想到。

    如果年前樂河城戰役是巧用兵法,善謀略,善調動軍馬。

    可這次完全是心理跟實力的碾壓,西北主城的兵士們根本沒出城樓,隻是放了十幾枚驚雷,就能擊退十萬大軍。

    兩場戰各有千秋,但一個比一個讓人驚悚。

    年前孔老將軍打的那場,已經讓人聞風喪膽,好不容易在氏義族首領慫恿下,說什麽若不把握住機會,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時機了。

    趁著天祥國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一定要趁機攻下西北草原,然後牢牢占據,想想他們關內的草原,想想那邊的水草跟河流。

    要是搶過來,那天祥國就能養戰馬,久而久之,此消彼長,肯定有一戰之力。

    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最後一次把西北關內草原搶回來的機會!

    不得不說,氏義族首領判斷的非常準確,所以集結十萬大軍,身後還有十幾個萬兵士準備。

    為的就是搏命一擊。

    真搶過來了,那以後氏義族的地位可以跟天祥國媲美,直入他們的腹地,成為永遠懸在天祥國頭頂的利劍。

    就算搶不過來,那還能退回草原休養生息。

    一想到中原的物產,想到取之不盡的鹽巴跟方糖,就讓他們所有人動心。

    所以才有年後這場突然襲擊,這麽多兵士集結的並不容易,還要在冰天雪地裏前行,原本心理壓力就大,這兩軍還沒交鋒,自己已經潰不成軍了!

    這場大勝改變了許多人的世界觀,前來指揮的孔老將軍自然不信什麽天罰,隻是摸著發射驚雷的器皿眼裏放光。

    時隔多年,他又見到這東西了,這會炮管還有燙意,而且這幾乎是一次性的,打了一枚炮彈之後就不能用第二次。

    但沒關係,就是一次性消耗著用,那也是值得的!

    自己的將士毫發無損,對方已經潰逃,沒有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這場大勝已經不止讓草原跟西北邊關十二城知曉。

    北境那邊也已經得到消息,天祥國的人自然拍手稱快,呼朋喚友,來傳達這個讓人振奮不可思議的好消息,而北境外諸國則收起不該有的心思。

    不管天祥國怎麽做到的,但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擊退十萬大軍,憑借這個戰績,他們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不要想有的沒的。

    也有謹慎的派人過去調查,等知道事情經過,明顯更加沉默,當下向天祥國遞交文書,願意歸順天祥國,反正誇的天花亂墜,說得更是好聽,總之一個意思,大哥你還是我大哥,他們那些人都是亂說的,咱們關係還跟以前一樣好,對吧?

    對不對就看天祥國的意思。

    朝堂這邊,每個大臣見麵都是滿臉笑容,問話都是:“那個什麽族又送來貢品了?”

    “一點小東西,他們還當個寶,以前不聽話,現在知道後悔。”

    “不用跟他們計較,這種小部落太多了。”

    “你也聽說了吧,草原上那群人已經自己打起來了,但隻要聽到天祥國的名字,立刻停手,唯恐傷到我們的人。”

    “這是肯定,也不看看我們手裏有什麽東西。”

    邊關的大勝讓所有人為之側目,六月之後,大軍就會班師回朝,到時候孔老將軍,徐將軍,火藥局的人都會回來。

    天祥國朝堂已經在為這件事做準備。

    京都百姓更是早早備好瓜果點心,到時候還能從隊伍裏相中個年輕力壯的將士,說不定還能拉回去當女婿,不過那軍中也有幾個女將還不錯,要是男子們也去瞧瞧?

    第一場勝利讓眾人大家放下心,第二場勝利直接奠定勝局。

    主要突然出現的炮火太過驚悚,讓原本就迷信神靈的草原部落無不驚悚。

    後麵不管氏義族首領怎麽組織,怎麽慫恿,自己幾個營地的人都不願意過去。

    與此同時,斯色塔部落不經商議,自己跑去樂河城投降,還送上戰馬五百匹,更有物資無數,還送去兩個兒子,就是為了向天祥國表示臣服。

    因為態度不錯,而且給的物資確實夠豐厚,所以原本要削減的放牧地也給他們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則給欒都族為首,讓他們去分。

    怎麽分天祥國不在意,隻要欒都族說了算就行,要是有不服的,那就不服吧,還能怎麽樣呢。

    斯色塔部落投降的開始,就是剩下草原部落表忠心的時候,有仇的沒仇的全都過來重修舊好。

    一時間,連氏義族部落也在說,要不然就跟天祥國求饒,等以後恢複了再說。

    等以後?

    看他們天祥國的皇帝,看他們的臣子,還有那什麽空章舍人,到底是給恢複段時間?

    氏義族首領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生氣什麽,因為他知道,一個絕好的機會從他手中溜走,甚至是從兩三年前都已經溜走,在懷宗的時候就應該攻城的。

    可惜機會這東西轉瞬即逝,根本沒給人反應的時間。

    氏義族現在強撐著,也不過是延緩納貢歸順的日子而已。

    在氏義族首領還在猶豫的時候,他們部落裏的奴隸在欒都族的鼓舞下紛紛脫離,而且直奔欒都族那邊,就算派兵捉回去,也不會強行起衝突。

    人家天祥國就在不遠處看著,若真的打起來,你說他們會不會立刻神兵天降?再給氏義族一巴掌?

    然後還真有人去試了,欒都族求援,天祥國果然出現,兩邊將士的氣勢都不一樣,一邊打了兩場大勝仗,早就補給好了,另一邊還在畏懼當時的天雷,這誰輸誰贏不言而喻。

    那些大仗沒讓氏義族首領喪氣,這次卻讓他看明白。

    局勢已經如此,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再掙紮也是無用的。

    隨即送上投降文書,再有貢馬牛羊等等,送東西的時候氏義族的人隻覺得屈辱,他們在草原上橫行十幾年,如今一朝落敗,等著的可不止天祥國,更有草原其他部落的蠶食。

    那個陰險的木炎族,穩坐釣魚台的北軍聯盟,更有新崛起的欒都族,哪個都不是好惹的。

    等到商量怎麽處置的時候,人家天祥國早有準備,說什麽上天好生,驅逐到曠遠之地就行,等你們改過自新之後,天祥國讓你們朝貢之日,那才是真的原諒你們。

    這些話說得簡單,甚至沒有納貢一說,但其實懲罰更為嚴苛。

    驅逐到很遠的地方,就意味著他們要放棄一大片熟悉的草原,他們退出,自然有人立刻不上。

    現在連朝貢的資格都沒有,等於天祥國不帶你玩了,說起來簡單,但整個草原上,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歸順天祥國。

    那些人內部有矛盾,天祥國肯定是調和為主,畢竟大家是自己人。

    但你跟他們有矛盾,那就是外部矛盾,調和是什麽?那些部落不請求天祥國派兵就是好的。

    至於什麽貿易往來更不要提,允許朝貢才允許貿易,這點誰都知道,既然說不來往,那就是什麽都不帶你玩。

    可這些草原部落,哪個不依賴天祥國的物資?

    他們既依賴又眼饞,所以才會屢次冒犯。

    這就是戰敗。

    不是普普通通說打仗輸了就輸了。

    輸了是要退讓土地,拱手讓出家人,部落裏四分五裂,任人欺淩的。

    現在看來,天祥國的全力以赴自然是有道理。

    打了要有結果,這才是打。

    一定要贏,贏了才能安安穩穩地發展。

    聽著一條條下來,蘇菀跟謝沛心裏已經有數,自然驟然一輕。

    近來最掛心的也就是這件事了。

    從去年天宛二年十月,到天宛三年六月,從打仗到商談,再到雙方使者團討價還價,事情還未結束。

    好在到天宛三年八月,大軍終於班師回朝。

    雖然比想象中晚了兩個月,可這次勝利還是巨大的。

    這意味著懸在西北的外敵終於暫時退去,也意味著震懾八方,讓四鄰不敢來犯。

    更像是告訴周圍所有人,那個天祥國又回來了。

    甚至比以前更加強勢。

    朝中原本的主和派現在也徹底閉上嘴,看看這戰馬,看看他們在塞外多出來的一片上好草原,還有什麽好說的!

    誇陛下,誇空章舍人就好了!

    至於蘇菀,不少人倒是下意識忽略。

    主要她的存在太過特殊,太不一樣了。

    大軍班師回朝,朝廷給了最高的禮遇,至於作為人質的世子公主們則尤為膽怯,他們是代替部落國家作為人質,也不知道天祥國會怎麽對他們的。

    鴻臚寺自然接手這件事,其實也不怎麽對待,你們隻好好好的不惹事,我們天祥國都城不比草原好?

    當然了,人都會想家的,隻要大家老老實實的,你們部落好好的,五年後就能回去。

    我們天祥國也沒那麽想要人質的。

    但這些第一次到天祥國京都的世子公主們,看著巍峨的城池,一路走來已經讓他們驚歎,可眼前的巨大建築還是讓人側目。

    更別提路邊酒樓鋪麵林立,好像人人謙和有禮,人人喜笑顏開。

    這裏跟草原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兩者都好,但要一定說哪裏最適合人居住,那還是這裏。

    蘇菀自然也在迎接的隊伍中間,她站的位置已經是謝沛旁邊,別問有沒有人反對,反對也是沒用的。

    特別是朝中幾位重臣,特別是幾位大學士都覺得沒問題,幾位尚書大人都不吭聲,這還說什麽?

    誰還敢阻止啊。

    不過想想這次能贏得這樣輕鬆,跟蘇菀還是脫不了幹係,比如火藥局的大佬們一回來,慶功宴上大讚蘇菀聰明。

    若不是她,那驚雷能那樣順利嗎?能震驚四座嗎?

    具體的大家不太了解,但這事該知情的都知情。

    那就是火藥一事畢竟耽擱十幾年,現在撿起來,滿打滿算不過三年時間,怎麽可能在這段時間裏,研究出來既穩定,又好用,威力又強的火藥?

    根本不可能。

    所以在第一批將士出征時候,根本沒有如今驚雷的出現。

    是蘇菀去了趟火藥局,知道火藥局的人還在想辦法提高威力,說實話,要讓她製普通火藥,可能還行,但真的提高威力,那可太專業了,肯定不如火藥局的人。

    但她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古代人都迷信,想想懷宗禮佛都能信到什麽地步,再想到呼延薔來信的時候也總說草原祭拜儀式等等。

    所以蘇菀找到火藥局隻有一個目的,讓他們轉換一下思路。

    不要再想著做什麽威力巨大的火藥,轉而要做響動更大的火藥。

    就是殺傷力可以不那麽強,但聲音跟光亮要大,動靜要大,重點就是要嚇唬人。

    造成神跡的感覺。

    這樣做得目的,現在已經顯現出來,實在不用多說。

    所以火藥局的人在邊關的時候也一直在誇讚蘇菀女官,現在慶功宴上更是如此。

    雖然不能明說發生了什麽,但一點點改動,讓火藥迅速送到邊關,給天祥國爭取來這麽大的勝利,這功勞誰都搶不走。

    當時蘇菀怎麽說的,不要其他的地方,也不要想著全麵發展,現在能做出什麽就是什麽,一次性炮管就一次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

    殘次品怎麽了,隻要用對地方那就是成功的。

    垃圾還是放錯位置的資源呢,現在火藥短板確實很多,但隻要發揮好長處就行。

    至於讓火藥顏色夠亮,聲音夠響,確實不是難題,畢竟他們做了多少煙火炮竹,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所以十二月的時候,火藥局的人緊急帶著這些東西直接奔向邊關。

    由此給天祥國帶來勝利。

    但火藥局心裏有個疑惑。

    蘇菀的這些主意,怎麽跟空章舍人的思路那麽像?

    總感覺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總不可能他們是同一個人吧,這怎麽可能,如果舉國聞名的空章舍人是蘇菀,那?

    眾人立刻搖搖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空章舍人何等厲害,怎麽會是個小女子。

    心裏這麽想,又覺得蘇菀好像確實有這個能力?

    天祥國這次大勝,少說也能給邊境帶來四五年和平日子,而之前出海的船隻也已經回來,帶來大批香料橡膠木材,都是天祥國十分需要的東西。

    而且他們還肩負著任務,空章舍人說了,隻要能帶回來不一樣的產物,天祥國沒有的產物,必然賞銀萬兩。

    這個錢不可謂不高,但確實吸引很多人集訓帶回各種農作物。

    其實很多地方是不允許帶自己產物離開。

    比如天祥國就有規定,他們的蠶繭不能帶出國,目的就是防止其他人參透裏麵的秘密,讓自己國家的東西失去競爭力,所以這東西也很不怎麽好找,地方不同,規矩也就不一樣。

    蘇菀那個時空也有蠶繭不能帶出的規定,但還是有傳教士蠶繭藏到拐杖裏帶到歐洲,從此絲綢的製作不再是秘密,所以這東西也不好說。

    以蘇菀跟謝沛看,這東西還是不能外傳,但不用他們說,那些跑船的商家就知道此事,不僅自己不會帶,更嚴令手下人不能帶。

    絲綢在外麵價高都知道,別人學會了,他們怎麽辦?

    貿易確實是個很複雜的事。

    所以這事到蘇菀手裏,她都有些無奈,謝沛是不是有點太信任。

    沒看到大家的目光都不對勁了嗎。

    可既然要走到這一步,蘇菀也硬著頭皮接下差事,說到底衣食民生確實為一體,她想提高大家吃好喝好,那讓提高生產力,促進經濟發展,確實也是前提條件?

    隻是這圈子繞得也太遠了。

    眼看一介女子,職位雖然不高,但身居要職,群臣實在側目。

    但明白的人根本不想提。

    換了旁人,六部尚書,六個大學士,總要站出來幾個,說這樣不合規矩。

    可一想到國號,似乎什麽勸解的想法都沒了。

    當初定國號的時候,他們也知道國號其實是蘇菀的名字啊。

    現在要是拒絕,那也顯得太莫名其妙了些。

    再說以名字命國號,再看看兩人的關係,還多說什麽?

    兩人的聰明敏銳世間罕見,惹了一個還行,要是兩個都給惹怒了,誰承擔這個後果?

    說到底,還是謝沛直接用蘇菀名字命國號把人嚇到。

    他都能這麽做了,撤幾個官員,砍幾個腦袋難道很難?陛下絕對能做出這種事。

    而且別看蘇菀平時很好說話,但遇到有些事連陛下都要讓步。

    真要把她弄生氣了,兩人再一聯手。

    自己這條命也就算了,再連累家族?

    其實就是這些官員們都會權衡利弊,若陛下退一步,顯得沒那麽喜歡,他們肯定立刻追擊,讓陛下放棄蘇菀。

    現在的情況,像是能放棄的樣子?

    如今的朝堂早就被清洗很多次,也有人漸漸發現,那些一口一個女子如何如何,一口一個看不起尋常人戶出身的官員似乎都被左遷。

    以前還沒那麽明顯,知道蘇菀的身份之後,這些漸漸浮現眼前。

    也就是說,至少從陛下還在當太子的時候,兩人關係已經很好,這種少年情誼,讓他們自己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會輕易割舍。

    何必要在這個時候當壞人。

    以後日子還長著,以後再說。

    謝沛自然知道眾人的想法,但他們怎麽想謝沛不在乎。

    隻要蘇菀願意就行。

    至於朝中重臣不開口,那些職位不高的官員說話,也掀不起波浪,敲打幾下,讓他們心裏清楚點就行。

    至於蘇菀這裏。

    她顯得還是很坦蕩,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跟謝沛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知道這種事會發生,根本沒在怕的。

    都經曆過那麽多了,還怕這些?

    兩人做過的事,放在誰口中都覺得不可能,不可能又怎麽樣,還不是照樣走過來。

    兩人處理方法不同,但表現的行為卻有些一致。

    就在朝中還在猜測的時候,空章舍人的名字卻又凸顯出來。

    在天宛三年十月,研究了大半年的煉油技術終於實驗成功!

    雖然有空章舍人給的方法,但很多器皿都需要自己做,每個步驟都需要動手,所以才耽擱這麽久。

    天宛三年對整個天祥國來說都是一個好年份。

    先是打贏勝仗,邊關近來不用更擔心,然後是船隻歸來,帶來豐厚的利潤,吸引更多人遠洋。

    這次的煉油技術,基本是用於植物油的煉造。

    很多人可能不太信,但在古代很長一段時間裏,人們最常吃的油就是動物油,植物油則比較少見。

    原因就是,動物油的提煉比較簡單,而植物油提煉難度大,分離出來的油脂少,還需要一定技術。

    再有便是覺得動物油更有營養,這就是另一方麵的事了。

    反正之後技術提上來之後,植物油才慢慢普及,在蘇菀那個時空基本是宋朝開始,元朝推廣。

    雖然這個時空的百姓也一樣,肯定更希望吃到葷油,但能有多種便宜油的選擇,就是對大家生活最好的提升。

    以謝沛的話來說,用蘇菀的名字當國號,果然能給天祥國帶來好運氣。

    旁邊站著的東閣大學士等人差點沒站穩。

    怎麽?

    這裏站著都是知情人,您裝都懶得裝了嗎,直接把國號的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