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瀠影      更新:2022-08-06 12:30      字數:3638
  第60章

  少年害羞的說不下去, 但未出口的話已不言而喻。

  謝翠芝看著他們,連自己都沒察覺到,臉上笑意不知覺越來越濃。

  她也年輕過, 怎麽會不懂初嚐愛的滋味的年輕人的羞澀與歡喜。

  年少的愛情最是純粹,隻是有多少結局讓人唏噓不已。

  謝翠芝嘴張了張,開口卻是:“我們來解決問題吧。”

  未出口的話,何止萬語千言。她隻願眼前這對青年男女, 往後餘生皆如意,有情人終成眷屬。

  開始學習, 沈子清和包惜惜也摒棄了羞澀,專心向謝翠芝請教這幾天自學過程中積攢的問題。

  謝翠芝有些驚訝他們學習的進度,不過半年多點的時間, 竟然已將高中課程自學過半,看來是下了苦功。

  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兩個人太過著急,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這麽好的苗子, 她可不希望他們在學習上操之過急。

  她問他們:“其實時間很充足,為什麽不慢慢學?”

  包惜惜兩眼亮晶晶看著她,說:“我們想在接下來一年內把課程學完。”

  謝翠芝問:“為什麽這麽急迫?”

  包惜惜笑答:“也不知道會在這裏待多久, 離開這裏,就沒那麽幸運,能遇到像您這樣的老師。”

  “隻是這樣?”謝翠芝總覺得不止, 不過她並沒有要逼兩人說的意思。她不是那種凡事都要尋根究底的人, 願意說她便問多幾句,不願意她也不會介懷。

  然包惜惜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 勾起了謝翠芝的好奇心。

  她笑問:“有什麽不能對我說的苦衷?”

  包惜惜搖了搖頭, 她所了解的謝老師不是嘴碎之人, 除了喝醉酒後會說自己的一些過往,基本上沒見她說過別人的事。她猶豫,隻是不知道這時候說這些會不會太早擾亂別人的心扉。不過謝老師應該不會的,老師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她小聲告訴謝翠芝:“傅叔叔說局勢很可能要迎來大改變。”

  說完,定定看著謝翠芝,意料之中看到她罕見的麵露驚訝。

  謝翠芝聽後確實是驚訝,驚訝到怔住了。

  如果這話隻是一個小姑娘說的,她未必會多放在心上,可她卻是轉述傅衛國說的,意義就不同了。

  “你這話可是真的?”謝翠芝謹慎向包惜惜確認,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擔心這是傅衛國為了讓兩個孩子對未來抱有希望而說的善意的謊言,以及……

  她出生於動亂年代,整個青春幾乎都在戰火紛飛中度過。戰爭讓她失去了所有人,後來來到這個小島,一住就是二十餘年。她也曾相信美好,卻已習慣了苦難,突然有人跟她說一切又要變了。她清楚知道現在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不知道改變是否會變得更好。

  萬一局勢的改變並不能向好,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現在有多憧憬,將來遭受的打擊就有多大。

  然包惜惜卻一臉嚴肅告訴她,很多事都將回到正規上,言外之意是向好的。

  謝翠芝看著他們,看這那兩雙清澈又明亮的眼睛,忽然也不忍去往不好的地方揣測。

  這樣的重大的事,傅衛國應該不會拿來哄騙孩子的。若真如此……他們豈不是有機會考大學?謝翠芝替他們高興。才十八歲,青春正開始,一切都稱不上遲。

  選擇相信後,謝翠芝的心都不免被掀起了陣陣漣漪。可想而知包惜惜和沈子清,特別是包惜惜,隻是這樣三言兩語,隱晦的說到未來,她內心就又起了波瀾。

  她是知道未來有多璀璨的,而這一份璀璨,沈子清這一代人是有份締造的。她沒想過沈子清日後要成為多了不起的人,可一想到他往後餘生都能走在追夢的康莊大道上,她就高興和激動。但此刻她也隻能抑製住心底這份激動,害怕自己把未來‘暢想’的太美好,會讓沈子清有壓力。

  還有謝老師,包惜惜從島上的其他居民那聽說,謝老師來島上教書後,除了十幾年前出過一次島外,就再沒離開過這方土地。她不知道知道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外頭不太平的緣故,如果以後不存在這方麵的擔憂,她是否會離開?以謝老師的才華,隨便去任何一所高校任教都綽綽有餘。

  按捺下心裏這些激蕩的情緒,包惜惜盡量回到學習上來。

  到了結束的時候,她卻忍不住向謝翠芝問出了這個問題。

  謝翠芝聽後笑了,搖了搖頭,一臉堅定告訴他們,她是不會離開海島的。

  這讓包惜惜和沈子清很意外,因為謝翠芝臉上的決絕,彷佛自我畫地成牢。

  從謝翠芝家出來後,兩人不免會討論,謝老師為什麽決心不再離開海島?失去愛人的創傷真的會讓一個人從此避世?

  經過今天這事,包惜惜總覺得,也許在謝老師身上還有著他們不知道的秘密,她所願意說出來的不過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她心堵的厲害,拉住沈子清問:“你說是不是?”

  沈子清沒法說是或不是,這些問題於他而言,比物理化學難多了。不過他知道,不管是或不是,如果謝老師不願意說,他們就不應該過分好奇。他柔聲把這些道理告訴包惜惜。

  “也是哦,是我糊塗了。”包惜惜為自己的不知分寸感到羞愧,但她就是忍不住為謝老師感到惋惜。這麽優秀的一個人,一輩子待在這個小島,是不是太埋沒了。

  沈子清何嚐不也是怎麽想的,因為懂得,所以他理解包惜惜現在的難受。

  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沒那麽快落山,便問她要不要去海邊走走。

  包惜惜皺眉:“海邊紫外線強。”

  說的好嫌棄,沈子清笑了,問她:“你覺得這裏和海邊有很大區別嗎?”

  包惜惜一本正經告訴他有,海水折射紫外線。

  沈子清一愣,沒想到這層。不過短暫微楞後又笑道:“要不去樹林?”

  包惜惜瞬間啞言,想到那日在所見所聞及所經曆的……臉頰就開始不爭氣發燙。

  她深吸了口氣,一本正經說:“仔細想一想,吹吹海風聽聽海浪也挺好的,還是去海邊吧。”

  沈子清看著這樣的她,笑得更歡。自從那天後,每次提到去小樹林,她反應都有些大。原因不言而喻。

  兩人改道往海邊方向走,太陽正好在他們的正前方,讓他們產生了一種走向夕陽的錯覺。

  包惜惜告訴他:“你知道嗎?分別後第一次再見,在小小招待所的門口,你背對著夕陽,我忽然間覺得你好好看,特別好看。”

  沈子清高興的忍不住笑了,也不怕老老實告訴她:“那一天你站在樓梯拐角,半明半昧,那一瞬我真覺得天下沒有比你更好看的姑娘了。”

  這是什麽神仙誇獎,包惜惜笑的嘴角根本收不住,卻不忘挑剔他的話:“隻是那一瞬嗎?”

  好在沈子清反應快,立刻改了說法:“那一瞬之後。”

  包惜惜努力抿嘴,卻在堅持了幾秒後破功了,撲哧笑出聲。

  她看清自己了,確實沒有抵抗糖衣炮彈的毅力。

  遠香近臭,也許適合一切的人際關係。

  她和沈子清沒有那些日子的分離,也許不會有再重逢那一瞬給對方的深刻印象。

  那天的畫麵,怕是會一輩子刻在腦子裏,直到這個軀體灰飛煙滅。

  她如此,她相信沈子清也如此。

  不過來兩人一起後這些日子的相處,又讓她明白到一點。

  若然她和沈子清沒有經曆那段別離,以後大概率也是會在一起的。

  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早已像那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戶,不知不覺慢慢彼此滲透。

  見過太陽,還會被一盞燈光吸引嗎?

  “想什麽呢,怎麽突然不說話?”沈子清突然開口,拉回了包惜惜的思緒。

  包惜惜笑著搖了搖頭,忽然去牽他的手,說:“忽然有點感慨。”

  “什麽感慨?”

  包惜惜語氣沉沉說了句:“命運的軸輪給你安排了苦難,必然也會有所補償。”

  沈子清明白過來她這話指的是什麽,微微一怔,情難自禁用力握住了那隻在自己掌心的小手。

  夏日的傍晚,夕陽的餘威依然不同小覷。

  來到海邊,包惜惜已熱的額頭冒汗。好在海邊海風大,如果不怕紫外線,倒也卻是挺涼爽的。

  包惜惜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裏那份因為謝老師而起的鬱悶卻並沒有因此而消散。

  也許是同為女人,本來就對女性有一份同情。加上這些日子和謝翠芝接觸的多,對她愈發佩服,有些不甘心這麽優秀的女性,卻因為失去了愛人,主動散去了一身的光芒。

  海風吹亂了她長長了許多的短發,包惜惜撥了撥劉海,對沈子清說:“這時候,如果能吃上一根冰棍就好了。”

  沈子清想起在家屬大院的日子,那些年的夏天,有冰棍,有夥伴,有嬉戲,有乘涼的大樹,有知了的叫聲。想起從前,快樂那麽多,煩惱那麽少,偏那時候卻想快點長大。回過頭去看,似乎有點傻的可愛。

  包惜惜何嚐不是這麽覺得,可是人就是這樣吧,小的時候總盼著長大,長大了又懷念從前,無解的。

  沈子清笑著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後天我們出島吧,吃你想吃的冰棍。”

  兩人還真是想就做,到了有船出島的這一天,早早來到碼頭。

  夏日的海邊小鎮,人似乎要多了些。

  兩人買了兩根冰棍邊走邊吃,他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自然是郵局,包惜惜要給父母打電話。

  打完電話後就沒什麽是必須要做的了,兩在小鎮附近瞎轉。

  在美美吃了一頓午飯後,包惜惜隨口問沈子清:“你到底攢了多少壓歲錢?怎麽感覺花都花不完。”

  沈子清想了想,告訴了她一個大概的數。

  包惜惜直接震驚到嘴巴都合不上,兩眼滿是羨慕。如果按她在家屬大院能收到的壓歲錢來計算,怕是收十年都攢不到沈子清這個數。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怕就是這個道理吧。

  眼看差不多要坐船回小島了,包惜惜對沈子清說:“天好熱哦,我們再買根冰棍吃吧,我請你。”

  雖然男朋友家底厚,不過她也不是那種隻會吃人家的那種人。

  沈子清沒拒絕,笑著說了聲好。

  兩人吃著冰棍朝碼頭走去,包惜惜發現沈子清一路在偷笑。

  包惜惜下意識懷疑自己是不是臉髒了或頭發亂了,然他卻搖頭說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偷笑?”

  沈子清被追的緊,沒辦法,隻得告訴她:“隻是想起你從前的一些事罷了。”

  “我從前有什麽好笑的事?”

  沈子清笑意更濃,那雙眼睛發著亮地看著她,很肯定說了句有。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下午沒狀態,這一章沒來得及寫到‘時間大法’。

  嗚嗚,不要嫌棄今天的短小,這意味著明天的粗長,也許能長到直接世界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