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瀠影      更新:2022-08-06 12:30      字數:5422
  第49章

  吳大誌見女兒一動不動看著自己, 反應過來她想岔了,臉都急紅了,忙解釋:“哎呀, 你想哪裏去了。不是你說我們家隻有兩個人太冷清,我這不才想著把謝老師叫上。”

  吳小麗疑惑看著父親,這聽著好像沒什麽不妥,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如果是父親讓她去邀請謝老師, 她也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吳大誌又崔她:“走啦,不是急著去碼頭占位置嗎?”

  吳小麗嗯了聲, 心說,算了,還是先去找老師, 早點去占個好位子。

  兩人來到謝翠芝家,她剛簡單吃完年夜晚,正烤著火看書呢。

  “這麽早過去?”謝翠芝有些驚訝,不是晚上八點才開始嗎?

  吳小麗還是那套說辭, 說去晚了沒好位置就看不到了。

  謝翠芝笑了,碼頭那地方視野開闊,怎麽會看不到呢。而且觀賞煙花, 靠太近反而影響觀感。不過她看到吳小麗那猴急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和吳小麗有著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他們來到碼頭的時候, 人已經有些擁擠。不過因為有士兵在維持秩序, 倒也還井然有序。

  吳小麗掃視了圈,沒有找到想找的人, 可也不敢隨意走動。一是怕人多擁擠, 二是突然就很不想讓父親和謝老師單獨呆在一起。

  在她很小的時候, 就有大嬸開玩笑問過她,想不想讓爸爸給她找個心媽媽。

  那時候的她年紀還小,看到別的小夥伴都有媽媽,很是羨慕,自然說想。她甚至還哭著對父親提過這樣的要求。不過那會,麵對她突然的無理要求,父親卻是拿出母親的相片,告訴她,她有媽媽,有一個世上最好的媽媽。後來再長大一點,她從別人那一點點知道了關於母親的事,很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母親而覺得驕傲,也知道了媽媽隻有一個。父親再找的,哪怕對自己再好,那也是後媽。

  吳大誌同誌都單了十幾年了,年輕那會沒趁她不懂事抓緊再找個媳婦,不會人到中年才想第二春吧。

  這樣想,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謝老師。

  謝老師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縱觀整個海島,怕是除了沈子清的姑姑外無人能及。吳大誌同誌雖然是排長,但對上謝老師,那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在吳小麗看來,謝老師是絕對看不上島上這些男人的。不然這麽多年,那麽多人曾對她示好,怎麽會一個都看不上。

  碼頭人越來越多,吳小麗的注意力又被周圍的喧囂吸引了過去。

  她心裏開始暗暗替沈子清他們家著急,再不來就得在半山看了。

  她不知道,沈子清他們就是想在半山看,所以她心裏再焦急,等到煙花都要開始放了,還是沒看到他們的身影。

  在半山看是包惜惜提議的,知道除夕夜要放煙花後,她在碼頭周圍踩了下點,覺得家屬區朝碼頭的那麵的半山拐角是最佳觀景點。既不遮擋視野,也不在下風口。

  這種大規模的煙花燃放,煙霧肯定很濃,離的太近或者處於下風口,不僅要忍受那嗆人的硫磺味,還會被濃煙遮擋視野。

  大家覺得包惜惜分析的有理,欣然同意了她的建議。

  在別人都早早往碼頭那擠的時候,他們全家人在差不多準備要燃放煙花的時候才慢悠悠出現在包惜惜挑選的觀景地點。

  島上第一次這般隆重慶祝新年,傅衛國肯定要回部隊安排和協調工作的。沈倩瑤對家人開玩笑說,難得她能在家過年了,他卻還是那樣忙。

  趙巧香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忍不住替女婿說了句話:“往年你沒在家過年時,人家衛國可是沒說過你半點不是。”

  沈倩瑤立刻上前挽住母親胳膊,撒嬌道:“哎呀,我也不是說他不是的意思。”

  趙巧香輕哼了聲,不置可否。

  包惜惜跟在身後,看著她們母女倆,也讓忍不住跟著笑了。

  世間最自然舒服的父母和子女之間的相處方式,怕就是如此了吧。

  這世上,不管是哪種感情,都有美好和糟糕。

  包惜惜覺得,美好的親情是人類所有情感的基礎。是人勇敢向前的最堅強後盾,是人在撞的頭破血流時最好的良藥。一般來說原生家庭和美的人,對待愛情的態度都比較果斷和勇敢,這一點在沈倩瑤身上就驗證了。

  “想什麽呢?”沈子清輕戳了戳她肩膀,不明白她怎麽突然看著前方傻笑。

  包惜惜回過神來,眉眼一彎,卻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剛才在想原生家庭對一個人愛情觀的影響,隻是說:“姑姑和奶奶的感情真好。”

  沈子清沒否認,微微側了側身,以僅她可以聽到的聲音說:“其實爺爺和姑姑的感情更好。”

  寒冷的夜晚,他嗬出的熱氣顯得格外灼熱。

  包惜惜那被他靠近說話的右耳忽然又燙又癢,可她卻不敢伸手去揉,怕這一舉動會讓沈子清注意到自己那肯定紅到發紫的耳朵。

  她低著頭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正常的。”

  “還有這說法?”沈子清顯然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他以前隻聽過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

  “呃……”包惜惜在想,‘情人’二字在這時候而言是不是太奔放了。

  突然,沈子清輕捏著她下巴,抬起她的頭。

  “快看。”他笑著,示意她快看碼頭的方向。

  一道亮光劃破漆黑的夜空,砰一聲過後,煙花絢爛綻放。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遠處的人群震驚了,發出陣陣歡呼。

  但很快,碼頭很快被的濃煙籠罩,人群開始紛紛後退。

  即便離的還算遠,包惜惜他們也聞到了重重的硫磺味,可想而知下邊的碼頭味道有多重。

  好在這場盛大的煙花表演也並沒持續多久,幾分鍾後就結束了。

  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即便天空已看不到半點煙花的影子,還是有好些人不舍離去。

  包惜惜相信,這短暫又絢爛的幾分鍾,勢必會留在不少人心裏,隻有生命的盡頭才能抹去。

  ,

  煙花散了,再不舍終還是得散場。

  包惜惜他們回到家後,圍坐在客廳烤火,嗑著瓜子,說說今晚的煙花,聊聊過往的趣事,感歎一下年歲,倒也讓這個守歲回到了正軌。

  沈子恒是坐不久的,聽著外麵傳來零星的鞭炮聲,立刻去櫃子裏把爺爺奶奶買給他玩的爆竹拿出來。

  趙巧香知道他要出去和外麵的小朋友一起玩,提醒他拿個手電筒。然沈子恒卻覺得太麻煩,一溜煙跑了。

  沈立強看他那猴急樣笑了,對老老伴說:“就隨他去吧。”

  住部隊家屬區最好的一點就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孩子放養,隨便他們到處玩。院門也從來隻是虛掩,很少有人會上鎖。

  趙巧香無奈搖了搖頭,人都跑了,不隨他還能怎樣。但嘴上還是忍不住感慨了幾句,沈子清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可是已經很懂事了。

  說到大孫子,沈立強就驕傲了。這麽聰明懂事的孩子,說百裏挑一也不為過,所以他也不可求小孫子也這般。

  包惜惜聽著外頭的嬉笑聲,其實也有些蠢蠢欲動。

  以前住單車廠家屬大院的時候,過年也會有小朋友在院子裏玩鞭炮煙花,可她頂多是遠遠看著他們玩,從來沒想過要參與。因為她害怕,總覺得鞭炮這東西會炸傷人。

  可今夜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覺得年少時沒在春節玩過煙花爆竹挺遺憾的,有點想試試。

  難不成她就是典型的‘長大後才叛逆’?都要十八了,才來想玩這些小孩子喜歡玩的東西?

  想玩的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有點難以抑製。

  她悄悄朝沈子清打了個眼色,希望他能陪自己玩。

  開始沈子清並沒懂,但包惜惜眼飄像沈子恒放鞭炮的櫃子時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他笑了笑,也對大人們說想去玩會鞭炮。

  沈立強:“……”

  才在心裏誇這個大孫子百裏挑一,怎麽就做出和小孫子一樣的事。

  但更大的衝擊還在後頭,包惜惜也說要去。

  沈立強看著興高采烈出門的兩人,心痛對妻子和女兒說:“下梁不正上梁歪。”

  趙巧香不想搭理他這混話,對女兒說:“煙花放完也挺久的了,衛國怎麽還沒回來?”

  在她印象中,也就女兒剛結婚那年過年的時候有女兒女婿陪著自己,今年也稱得上難得了。

  如果兒子和兒媳婦也能在身邊,那她也死而無憾了。

  不過這樣的話趙巧香也隻敢在心裏說,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全家老老小小,誰不惦記著兒子和兒媳婦,隻是怕敗了這過年的氣氛,忍著不說罷了。

  剛想傅衛國,傅衛國就回來了。

  一進門,軍帽還沒脫下,就一臉心疼對嶽父嶽母及妻子說:“這麽多煙花,砰砰幾下就放完了。這玩意可真實燒錢的東西,玩不能再搞了。”

  以後上頭要是再提議搞這些,他肯定打個報告反對。今晚可把他的心都給燒疼了。

  沈倩瑤笑他摳:“幾分鍾也讓全島軍民那麽開心,甚至畢生難忘,不也挺值得的嘛。”

  傅衛國嗬嗬笑,覺得還不如拿這些錢買土豆呢,夠他們部隊幾百人吃半個月。

  沈倩瑤不想說他了,對自己父母說:“當初你們怎麽沒攔著我嫁給這麽個不懂什麽是精神糧食的人。”

  趙巧香可冤枉了,毫不留情揭穿女兒:“當時你可是說就是喜歡他身上這股踏實勁,非得要嫁給他。”

  沈倩瑤忙說自己錯了,年少無知的錯。隨後又對母親說:“媽,我也是要麵子的,能不能不要什麽都說出來。”

  聽的在場幾個人都笑了。

  外頭院子,包惜惜在嚐試著人生第一次放鞭炮。

  因為太過緊張,好幾次沒點著引火線,就把自己嚇得哇哇叫,看得沈子清都快笑岔氣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包惜惜拿著香上前點引火線,那顫抖的手抖的跟剛舉完一百斤的東西。

  好在這一次,終於點著了,拇指大的鞭炮砰一聲就炸開了。

  包惜惜激動的原地跳起,大叫著說這事也不是很難嘛。

  沈子清還能說什麽呢,自然隻能誇她啊。

  屋裏頭沈倩瑤聽到包惜惜的尖叫聲,忽然想起了什麽,推了推坐在旁邊的丈夫,問他還記不記得兩人剛談戀愛的時候,他用鞭炮粉給她做焰火的事。

  這可是傅衛國做過的為數不多的浪漫舉動,必然是記得啊。

  他的心忽然澎湃起來,嚷著要給她再做一次。這話正中沈倩瑤心懷。

  看著又出去了一對,沈立強對趙巧香說:“看來隻有我們坐的住。”

  趙巧香哼了聲,說:“抱歉,我也要去外頭看孩子們玩了。”說完也起身來到外頭。

  沈立強想著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也沒意思,隻好‘不情不願’也出來了。

  院子裏,沈倩瑤看著傅衛國拆鞭炮做焰火,包惜惜在沈子清的鼓勵下放小鞭炮,而沈子恒那熊孩子早不知和其他人跑去哪玩了。

  傅衛國連拆了十幾個小鞭炮,攢了一小堆粉,他很浪漫的把粉末弄成一個類似愛心的形狀,對妻子說:“準備啦,我要點了。”

  沈倩瑤後退了幾步,含笑看著丈夫。

  不一會,一小簇火苗沿著粉末燒起,一個心形火焰在地上短暫呈現。

  雖然短暫,可沈倩瑤心裏甜滋滋的。

  相比於大人的淡定,包惜惜看完後直接驚呼出聲,大讚傅叔叔太浪漫了。

  那句話是對的,越是看上去木訥的人,浪漫起來越要命。

  包惜惜突然覺得,鞭炮這麽玩可比點著後砰一聲炸開有趣多了,嚷著也要搞一個有形狀的小焰火。

  傅衛國提醒道鞭炮的粉末有毒,讓她注意些。

  沈子清聽到有毒,立刻拿過包惜惜手中哪欲拆開的小爆竹,說他來弄。

  他一連拆了很多個後,問包惜惜想要什麽形狀。

  包惜惜想了想,笑眯眯說:“要不就弄顆星星吧。”

  沈子清說了聲好,很認真給包惜惜畫星星。包惜惜看粉末還有後很多,就讓他把整顆星星都填充了。

  搞好一切後,包惜惜激動表示想親自點火。

  沈子清看著地上那一堆粉末,猶豫了。

  剛才姑父那顆愛心還是空心的,燒起來後火苗都不小。

  然包惜惜卻拉著他衣袖央求起來,沈子清沒辦法拒絕,隻得叮囑她小心些。

  包惜惜笑眯眯點了點頭,粉末不會爆炸,她反而覺得比爆竹安全。

  這時候的包惜惜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體驗什麽叫‘陰溝裏翻船’。她認為比爆竹還安全的東西,在她點著後的那一瞬,火焰轟一聲串了上來,把她紮著的一撮頭發給燒了。如果不是沈子清反應快用衣袖撲滅了,隻怕她半邊的頭發都要沒了,而不是隻毀了這一小撮。

  這一個小意外顆把在場的人都嚇到了,還好仔細檢查過後,確定隻燒了一撮頭發,並沒有傷到皮膚。

  正當大家都暗暗慶幸時,包惜惜卻哎呀了聲。

  大家以為她是哪裏疼,連忙關心問怎麽了,卻聽到她愣愣說:“我媽說正月裏不能剪頭發,那我不是要頂著這一撮燒焦的頭發一個月?”

  那到時候豈不是整個海島的人都知道她除夕夜玩鞭炮燒到頭發了?

  過了年她就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幹出這麽丟臉的事肯定會被人笑的。

  “這可怎麽辦啊?”連平時素來多主意的沈倩瑤都想不到辦法,雖說這幾年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但正月不剪頭發是風俗,不是封建迷信。

  大家都在為包惜惜著急,沈子清卻突然想到,今天是年三十啊,也就是說還沒進入正月。

  這話頓時又讓包惜惜活過來了,她得抓緊時間修剪頭發。

  然而沈子清比她更急,小跑著進屋找剪刀。

  可當他打開放剪刀針線得抽屜,卻沒發現有剪刀,把臨著得幾個抽屜翻了遍還是沒看到,急得他大聲問奶奶。

  趙巧香聽了大孫子的話,拍了拍大腿,說了聲‘壞了’。前幾天沈子恒問她要剪刀,說要做個風箏玩,八成是用完沒放回去。

  然這會沈子恒人又不知道在哪,想問也沒辦法問,大家隻能一起幫著找了。

  沈子清安慰包惜惜,讓她別著急,家裏就這麽大,肯定能找到的。

  包惜惜已經有些不好意思,大過年的一大家子為了她翻箱倒櫃。

  她對大夥說:“其實找不到也沒關係,就算不能剪頭發,我也還有別的辦法遮擋的,比如編辮子夾個發夾什麽的。”

  話雖如此,可沈子清看著她那撮被燒的頭發,隻覺得觸目驚心,遮又怎麽遮得住。

  此刻的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內心的懊惱,如果他注意一些,又或者堅持不讓她點火,她也就不會燒到頭發了。

  惜惜那麽愛美,平時洗頭多掉兩根頭發都心疼,這次一下子給燒了一撮,肯定心痛死了,而且還是大過年的。

  沈子清越想心情越發悶悶的,哪怕最後剪刀找到了,姑姑在認真幫包惜惜修剪著頭發,還是半點沒有減緩。特別是當拆下橡筋後,沈倩瑤擰起眉頭。

  他忙問:“姑姑,是不好修剪嗎?”

  沈倩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告訴包惜惜,她頭發本身不是很長,如果要完全修掉燒毀的痕跡,怕是要變得更短。

  包惜惜此時正舉著一麵圓圓的手拿竟,左看右看後,對沈倩瑤說:“要不幹脆剪個進步學生頭吧。”

  沈倩瑤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不是很明白,包惜惜便問她有沒見過陸小曼的相片。

  這沈倩瑤肯定是看過的,她笑了笑,原來這叫進步學生頭,可真有意思。

  包惜惜笑眯眯說:“我早就想嚐試一下,但同學們都是留著長頭發,要麽紮兩股小辮子,要麽紮股小馬尾,我也不好太特殊。今晚也許是天意,讓我終於如願以償。”

  大人們都樂了,隻覺得惜惜這孩子真是樂觀,什麽事都能從好的角度去想。

  不管是平常的日子還是像除夕這樣的團圓日,都是有人歡笑有人愁。

  相比沈家的歡聲笑語,吳家則冷清嚴肅多了。

  吳小麗因為懷疑父親有再娶的念頭,一個晚上都心事沉沉。

  作者有話說:

  hhh,終於寫到了,我終於把惜惜頭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