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瀠影      更新:2022-08-06 12:30      字數:6827
  第33章

  包惜惜把桌子上的連環畫都翻了遍, 終於找到了那本有寫字的。

  這一看就知道是看連環畫的人在看故事的時候隨手寫的,什麽日啊月啊清啊等等,毫無邏輯。字體還比較稚嫩, 也稱不上好看,可她還是看的很認真。

  越看她就越覺得許文雅真是個瘋子,不是瘋子幹不出這種事。

  包惜惜想到剛才在父母房間,父親把這封信拿出來給自己看的神情, 才明白為何在說這次被舉報時,他眼底反而有一股清明。她覺得自己都能發現的事, 父母肯定也早就發現了。

  這和四年前不一樣,四年前你根本不知道背後舉報人是誰。他可能是生活在你身邊的認識的人,也可能隻是跟你擦身而過過, 你根本沒印象的人,又甚至是和你根本毫無交集的人。那種未知帶來的恐慌和焦慮是很可怕的。可這次,你清楚知道對方是誰。可讓父母不至於驚慌的,還是廠領導的態度, 直接把舉報信件給到當事人。

  一番分析下來,包惜惜也放下心,把手中的連環畫放下。恰好此時, 李慧妍喊吃飯,包惜惜噠噠噠跑向客廳。

  飯桌上,她並沒有說自己發現的秘密。很多傷疤, 真的不需要都扒開來看的。

  父母知道是被自己養了十年的孩子舉報, 衝擊肯定是有的,目前看來已經消話掉了, 一切都過去了。

  她覺得沈子清今天在上學路上說的那個擔心, 應該是可以徹底放下了。

  這封舉報信, 已然斷絕了許文雅和包家那十年的情分。

  包家明和李慧妍不知道女兒吃著飯時想了那麽多,隻如平常一樣聊著天。閑聊中,李慧妍感歎時間過的飛快,又快要過年了。

  包惜惜抿嘴笑了,大人似乎都很喜歡把春節拉的無限近。

  比如剛過中秋,就喜歡說中秋一過年過半,可明明中秋到春節還有好幾個月。再比如現在,明明離過年還有差不多兩個月,母親卻說的好像隻有兩天似的。

  李慧妍感歎完後,以一種商量的語氣和包惜惜說:“你姑姑他們一家去了西北農場也好幾年了,距離我和你爸爸上次去,也過去快五年了。爸媽想今年春節去看看他們,你覺得怎麽樣?”

  這意思是今年想在姑姑那邊過新年呢,包惜惜很認真問:“那邊應該會很冷吧?”

  李慧妍點了點頭,以為女兒怕冷不想去,正準備說他們也就是問問,不想去也沒關係的,卻不料又聽到女兒說他們最好還是買件很厚的襖子。

  她看著女兒單薄的身體,擔心一件襖子不夠:“襖子可以多買兩件,爸媽攢了不少布票,就是想過年給你買新衣服。”

  包惜惜搖了搖頭,說自己不用那麽多,反而建議母親給姑姑一家多買幾件衣服寄過去。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冷。

  說到妹妹,包家明和李慧妍心裏始終是難受的。這些年他們家日子好起來了,雖說也能經常給他們寄些吃的用的,可西北農場那地方太苦了,他們這點幫助根本微不足道。

  雖然在剛入冬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給妹妹一家寄過幾件毛衣毛褲,但包家明想了想還是說:“這樣,周末我們去一趟百貨公司,再幾件禦寒衣物給他們寄過去。”

  這建議出來沒人反對,包惜惜還建議可以買些毛線,姑姑沒事幹的時候可以打打毛衣打發時間。

  李慧妍想說,去到那地方怎麽可能給你沒事幹。不過轉倒一想,小姑子確實很喜歡織東西,興許真能緩解一下苦悶和枯燥。

  ,

  第二天放學時,沈子清約包惜惜周末去新華書店。

  包惜惜想也沒想,說不行。

  這還是沈子清第一次被包惜惜這麽幹脆利落拒絕,有些意外,問:“為什麽?”

  “我要和爸媽去逛百貨公司,給我姑姑買幾件禦寒的衣物寄過去。”

  沈子清哦了聲,沒再說什麽,心想著那就考完期末考試再去吧。

  不料包惜惜又說了個讓他意外的消息,他們全家今年要去西北農場和姑姑一家一起過年。

  沈子清愣愣,說:“那地方可能一點都不好玩,你真要去?”

  包惜惜反問:“你又沒去過,怎麽知道那地方不好玩?”

  “我……”沈子清啞言。這些其實他也時從大人們那聽來的,書本上倒說我們國家西北好風光。

  包惜惜也不逗他了,告訴他主要是爸媽想去。

  沈子清嘴張了張,差點想說,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在我們家過年。

  好在猶豫了下,因為包惜惜說完那句話後頓了頓就又說:“我也挺想去的。”

  她想知道這時候的農場,條件到底有多艱苦。畢竟,那可是他們家差點就要過的日子啊。

  沈子清以為她是想姑姑了,就如他太久沒見也會想念自家姑姑一樣。

  回到家,沈子清開始翻箱倒櫃,可翻了一遍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跑到廚房問奶奶,自己那件最厚的羽絨服去哪裏了。

  趙巧香問他要來做什麽,那外套穿著都顯小了。

  “哎呀,你先別管,告訴我放在哪裏?”

  “你等會。”趙巧香放下鍋鏟,洗幹淨手後走出廚房來到自己房間,打開一個放角落的矮櫃裏,開始翻了起來。

  這個櫃子裝的都是兩個孫子已經不合身的衣服,她沒舍得丟,都好好放著。甚至偶爾還會把一些毛衣拆了,重新給孫子們打新的。

  很快,趙巧香就找出一件看上去還很新淨的淺藍色的羽絨外套。她展開後比了比,自言自語道:“個子長得真快,才穿一年就不合身。”

  沈子清要找的正是這件,從奶奶手中接過後說要送給包惜惜。

  聽到孫子說要把衣服給包惜惜,趙巧香擔心過問了句:“惜惜會不會不喜歡?”

  雖然這件羽絨服是女兒在國外演出的時候帶回來的,質量特別好,也特別保暖,但畢竟穿過。

  沈子清開始也有這顧慮,倒也不是他不願意送一件包惜惜新的,而是買不到。他覺得包惜惜不是那種人。

  為了讓自己送衣服的行為看上去不那麽唐突,沈子清又順手拿了罐還沒開封的巧克力餅幹。

  包惜惜的父母還沒回來,沈子清把衣服和餅幹放下後,對她說:“這件羽絨服是前年姑姑出國演出的時候帶回來給我的,很暖和,隻可惜我今年長高了穿不下,給你去西北農場的時候穿吧。”

  沈子清送過她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吃的,衣服還是第一次。不過聽到是他穿不下的舊衣服,包惜惜並沒有什麽心理壓力,甚至還興致勃勃往身上套。

  果然暖和,隻是,沈子清到底比自己高多少?她穿著都還略顯大件,他竟然不合身。

  沈子清看包惜惜毫無芥蒂就穿上自己的外套,甚至還轉圈圈問他好不好看,心裏就沒來由高興。

  他嘴角泛起笑意,點了點頭,覺得這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包惜惜很高興,有這麽件衣服去到西北農場也不怕挨凍了。

  隻是,收了沈子清這麽件禮物,她覺得自己也要回份禮才成。

  這晚,吃過晚飯後包惜惜把沈子清送她的羽絨服穿給父母看,李慧妍是在紡織廠工作的,隻是上手摸了摸料子就知道這件外套質量很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丈夫說:“沈家一直很照顧我們惜惜,要不周末我們也順道給沈家兩兄弟買件衣服?”

  李慧妍說這話也是有些猶豫,倒不是不舍得出這錢,而是沈家兄弟的吃穿用度向來都是大院裏最好的,她擔心他們買的東西不被喜歡。

  包惜惜則沒她這些顧慮,聽了母親的話,美目一轉,突然有了主意。

  “媽媽,買沈子恒的就好,沈子清的我打算送他別的。”

  李慧妍雖然不知道女兒葫蘆裏想賣什麽藥,但還是同意了。

  轉眼周六,包家三口吃過早飯後就開開心心去逛百貨公司。

  因為離過年還有段時間,來百貨公司買衣服的人並不是很多。買完衣服後,一家人又來到賣毛線的地方。

  李慧妍認真給小姑子挑著毛線,包惜惜也看的津津有味,不過她看的都是一些線條比較粗的。

  終於,看了許久的包惜惜對一款毛線下手了。

  售貨員笑嘻嘻告訴她,這種毛線一般是用來打帽子或織圍巾的。

  包惜惜正是想買來織圍巾的,她以前織過,覺得還不算難。

  沈子清知道自己要去西北農場,特意送了她禦寒羽絨服,她怎麽也要用點心回一份禮的。

  從百貨公司回來,包惜惜就纏著媽媽學織圍巾。

  隔了太多年沒織,她已經忘了如何起針走線。好在李慧妍懂的,手把手講了一遍。

  包惜惜本來就織過,很快就上手了,李慧妍還誇她有天賦。

  此後,包惜惜放學後的日常就多了一樣……織圍巾。

  不過沈子清不知道,他以為臨近期末考試,她要認真學習呢。

  為了不落後包惜惜太多,他也少了去院子裏玩,躲在房間刻苦學習。

  這樣刻苦學習的結果,就是在期末考試一騎絕塵。

  當然,成就他這份榮光的,還有教育局領導關於這次期末考試的新嚐試,他們想提高一下難度。

  這一想,就讓全市中學生在這次期末考試中吃盡了苦頭,好多原本成績好的都慘遭滑鐵盧。就連包惜惜,在做題目的時候都驚歎今年的難度之大,怕是要讓不少莘莘學子心碎。

  等到考試成績一出來,還真的是讓大部分學生紅了眼。

  包惜惜雖然穩穩占據了前二,但比第一名的沈子清足足落後了十五分。

  這是包惜惜和沈子清同班以來,第一次落後他這麽大的分差。

  這讓她意識到,靠金手指和真學霸的差距。

  包惜惜對於真學霸的思考,讓她在拿完學生手冊回家的路上安靜了很多,這讓沈子清有點懷疑她是不是被期末考試成績打擊到了。

  為什麽是有點懷疑?因為他也不是那個剛和包惜惜同班的沈子清了,他們一路走來這麽幾年,他認識的包惜惜不至於是會被一次考試打擊到的人。

  可他還是懷疑了,心中一旦生出疑慮,不弄清楚始終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喊住了向前走著的包惜惜,問她是不是因為期末考試沒考好而不高興。

  包惜惜一臉‘你這說的是人話嗎’的表情看著沈子清,有些氣憤說道:“我考這成績還叫沒考好?沈子清,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是學霸嗎?”

  那麽難的題目,她隻比沈子清少十五分,領先第三名快四十分,這還叫沒考好,這也太為難人了。

  沈子清:“……”

  果然是他想岔了,包惜惜那義憤填膺的樣子看得他很想笑。他想克製,但真的有些克製不住了。

  包惜惜氣的鼓起臉,兩手往腰間一叉:“你還笑。”

  雖然她總分落後沈子清十五分,但語文可是比他高了五分,不過是數理化全軍覆沒。

  “我不……”他本想說自己不笑,誰料一張嘴,那本來還勉強能忍住的笑意,突然就跟泄氣的氣球般,笑的停不下來。

  “沈子清。”不準他笑,偏笑得更厲害,包惜惜氣得直跺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也不想笑的。”沈子清也好無奈啊,他也不想笑啊,可就是控製不住啊。

  包惜惜:“……”

  笑的嘴巴都合不上,卻說自己不想笑。她不就考的稍微低分那麽一點點而已,就那麽好笑?

  本來隻是佯裝生氣的包惜惜真生氣了,氣嘟嘟往大院走。

  回到家,包惜惜看著那放在沙發上沒織完的圍巾,負氣自言自語說不織了。

  當晚吃過晚飯,李慧妍拿出毛線開始織自己沒織完的毛衣。

  她織了好一會,見女兒還是捧著小說再看,不免有些生疑。自打女兒下決心要織圍巾後,母女兩人每天吃飽飯後便坐在一起,她織她的毛衣,女兒織女兒的圍巾。

  她問女兒:“惜惜,今天怎麽不織圍巾了?”

  包惜惜蔫蔫說:“不想織。”

  李慧妍心想,莫非織了幾天,不感興趣了?於是笑著跟女兒:“要不媽媽幫你織完吧。”

  說著,伸手趣拿放在沙發另一頭的那團針線。

  包惜惜連忙阻止,對母親說:“我隻是暫時不想織,等我看完這幾頁就來。”

  說完暗暗慶幸,還好心裏放的狠話不會給人知道,不然就打臉了。

  因為不用上課了,包惜惜花了兩天時間專心致誌把這條圍巾搞出來了。

  她對著鏡子試圍的時候,真覺得自己人生織的第一條圍巾真好看(上輩子那條中途而廢的不算)。

  為了讓這份禮物看上去更高大上一些,包惜惜又特意跑了趟新華書店,忍痛動用自己微薄的積蓄買了兩張軟卡紙,用來包裹圍巾。

  一番捯飭之後,這份禮物真的就非常高大上了。

  看著這份禮物,包惜惜不禁感慨,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用心為沈子清準備禮物。

  想當年,她也就是湊合著拿一支沒開始用的鉛筆,再從作業本上撕兩頁紙,一份‘禮輕情意重’的禮物就有了。

  不過對比當年,沈子清這次送她的禮物也有意義的多。

  以前是隨手投喂零食,這次可是因為擔心她在西北農場受凍特意送了件羽絨服。

  零食和羽絨服不是重點,重點是隨手投喂和擔心、特意。

  禮物雖然準備好了,不過呢她也不打算這麽早送回去。

  父母再過兩個星期也放假了,她決定去西北的前一天再把禮物送給沈子清,順便道別。她不想把離別的氣氛提前那麽早。

  但是,過了兩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包惜惜不得不匆匆送出這份禮物。

  這日,包惜惜看了半天小說,困的眼淚都出來了,正準備回房間睡覺,卻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開,發現是沈子清,有點過於嚴肅的沈子清。

  沈子清告訴包惜惜,他爸爸今天有事過來這邊出差,順便接他們和弟弟以及爺爺奶奶去省城過年,現在司機的車就在院子門口,他們馬上就要走了,特意來和她道個別。

  去父母身邊過年很正常,雖然這幾年沈子清都是在這邊和爺爺奶奶過的,雖然……這也太突然了,怎麽沒有提前說一聲。

  沈子清輕抿著嘴,告訴她,他父親也是突然有事才過來的,既然來了就順便把他們都接到省城去。畢竟往年父母忙,一家人也好久沒一起過年了。

  包惜惜理解,這會她困意全無,想起自己還沒送出去的禮物,讓沈子清等自己一會。

  不一會,包惜惜從房間抱出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笑嘻嘻對沈子清說:“謝謝你送我羽絨服,這是送你的禮物。”

  隻是想來道個別的沈子清意外收獲這麽大一份禮物,愕然、意外、驚喜,都有。

  他說了聲謝謝,接過之後卻發現比自己以為的要輕很多,還軟乎乎的,會是什麽呢?

  聯想起包惜惜第一次送自己禮物——一支鉛筆和卡片,他不敢做太多幻想。不過總的來說,收到禮物還是很開心的。

  因為急著出門,包惜惜送的這份禮物,沈子清是到了省城父母家裏才拆開來看的。

  看到是條圍巾,他很意外,甚至有那麽一瞬在想,莫不是包惜惜織的?

  不可能不可能,包惜惜怎麽會織呢。不過即便是買的,也很用心了。

  沈子清仔細撫摸著這條圍巾……

  呃,怎麽有些地方好像有些鬆緊不一?

  舉起來一看,不僅鬆緊不一,甚至寬窄不一。幸運的是,他仔細檢查過了,並沒有哪裏露線頭。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條不怎麽精致的圍巾,應該是出於包惜惜之手。沈子清很感動。

  真是沒想到啊,有生之年,他竟然能收到包惜惜如此誠意滿滿的禮物。

  這就比他送的禮物貴重多了,他送包惜惜的那件羽絨服是姑姑買的,還是自己穿過的。包惜惜送他的圍巾,則是全新的自己織的。

  要不,等年後包惜惜從西北農場回來,他再送她一份禮物?

  想到包惜惜要在西北農場過年,沈子清就有些擔心。

  而被沈子清擔心著的包惜惜,到了西北農場姑姑家後,日子卻過的比她自己料想的都要好許多。

  也許是她來之前,做的心理準備很足很足。

  這個地方雖然苦寒,人們的日子過的也艱苦,卻有一顆求知上進的心。

  因為學校缺老師,而她的姑姑和姑父文化水平又還不錯,在農場幹了兩年苦力活後,被調去了學校當了代課老師,日子總算好過一點。別的不說,單不用天天下地幹活和能住上泥磚房睡上炕床,就已經是質的飛躍。

  包惜惜的姑姑包家麗雖然在一個多月前就知道哥哥一家來這邊過年,提前做了很多準備,比如修了下房子、和村民換了好些雞蛋和臘肉,就是想他們來了以後能住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但哥哥一家來了之後,他們卻總覺得這裏做的不好,那裏備的不足,讓哥哥一家千裏跋涉,還吃不好住不好。

  好在,一家人在一起的團圓年,縱使物質上有所不足,環境有些惡劣,卻也是幸福快樂的。

  除夕夜,再貧窮的西北農場也洋溢著喜慶。

  年夜飯桌上,包家明紅著眼說了句:“我們家,總算吃上了一頓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

  這話一出來,包家麗哭了。

  這一頓飯,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重逢總是短暫的,包惜惜一家初三就要回城了。

  臨回城這一晚,一家三口躺在炕床上,包惜惜忽然對父母說,如果四年前他們沒有逃過一劫,也被下放到農場,姑姑一家該怎麽辦,他們一家該怎麽辦?

  包家明和李慧妍沉默了。

  在這裏待了幾天,親眼所見親身經曆,日子有多苦生活有多不便,是沒辦法自欺的。

  他們沉默,包惜惜卻流淚了,哽咽著對父母說,姑姑一家的生活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哪怕她每天告訴自己,要用積極,要樂觀,但能做到,不過是知道他們隻是短暫待幾天,幾天後就可以回城。

  如果被下放到這裏,她是後世來的人自然知道,所有的苦日子都有到頭的一天。但生活在這時代的人不知道啊,他們沒有盼頭,該如何一天一天熬下去?

  包惜惜想到這裏就很心疼姑姑一家,也慶幸他們一家當年沒有被下放。

  她相信,他們家在城裏好好的,也是在這個農場裏苦苦熬著的姑姑心裏的一個盼頭。

  女兒的哽咽,讓包家明和李慧妍也忽然再掩不住那壓在心底的痛。

  他們在城裏,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還可以經常接濟妹妹一家。如果他們也被下放到農場,他們真不知道會怎麽樣。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們也下放農場了,那麽不管是他們家還是妹妹家,生病了不會再有人寄藥,更不會再有人省吃儉用寄兩票肉票和錢。更甚至,他們的女兒將要在那樣艱苦的一個環境裏成長,這是讓他們最痛的。

  黑暗中,包惜惜的聲音再次傳來,她告訴父母,其實在一本連環畫上看到過許文雅的字跡,所以猜到了那封舉報信是誰寫的。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更完有些不安,修文的時候作話裏添了一些話,可是應該會很多人麽看到,想再說一次。

  李惠蘭坐牢出來,等坐完牢也四十多歲了,生不出兒子的了,許大山做夢吧。許文雅沒得繼續上學,在家幹活照顧三個孩子。階段性結局暫時這樣,畢竟才十四歲,不好安排其他太猛烈的。

  這封匿名信,也是兩邊徹底斷裂的一個分水嶺了。接下來包家不會有許家什麽事,不過按大綱設定的話,許家的悲慘是不止於此,但現在隻能先到這裏。有時候影子也好痛苦,嗚嗚。怕劇透,但其實心裏更害怕寫不好。

  就好比前麵那個許文雅帶走衣服的劇情,當時設定的時候就是想和四年後重逢遙相呼應,惜惜已經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她穿的還是幾年前帶走的縫縫補補不合身的舊衣服。但那個情節衝擊了好多小可愛的心。

  嗚嗚,寫上麵那段情節的時候,每次更新就很慌,害怕突然跳出來說,崩了崩了。嗚嗚,真的好怕崩了,眼看著評論越來越少。

  不過影子會好好按大綱寫的,這本還是日常為主的,寫日常真的有把握一些,也快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