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試戲

  　　邱月想了想又說：“還有一點要提醒你, 這部戲不僅有吻戲，還有赤\\裸床戲等親密戲。”

  　　秦朗大手一揮，相當豪爽道：“這有什麽？要是和女演員, 我可能還猶豫一下, 兩個男人有什麽好顧忌的？”

  　　邱月好笑地搖搖頭：“你還真是挺看得開啊。”

  　　秦朗一本正經道：“別說這本來就沒什麽, 就算有什麽，也是對藝術的追求，為藝術獻身。”

  　　邱月噗嗤一聲笑出來：“行, 既然你想為藝術先獻身，這兩天就老實在家準備麵試的這段戲，這次李思年回國挑演員，為了搶這兩個角色，不知多少人打破腦袋。我是看了劇本大綱，感覺你挺適合裏麵這個男學生角色，好好準備應該有機會。當然……”頓了下，又補充道,“還是那句話，盡最大努力，最最壞打算，保持平常心, 機會永遠有。”

  　　秦朗用力點頭：“明白。”

  　　話是這樣說, 但或許是這大半年來，過得太順，名氣已經有了，讓他有了更大的追求。

  　　或者說野心。

  　　如果說之前對拿下《風眼》角色的渴望, 主要是因為十八年前錯失機會的遺憾, 那麽這回李思年的片子, 就是他作為一個演員，對表演上的更高追求。

  　　李思年對演員的調\\教，在他的各大代表作中，有目共睹。如果能出演他的片子，得到他的指導，應該遠比四年科班院校更有用。

  　　這部戲暫定名叫《浮世》，民國背景，講得是滿清末代王公金世錦，幼時經曆王朝落幕，跟著家人寓居在上海租界，在上海淪陷前，又輾轉遷至香港。國破家亡，亂世沉浮，妻離子散，彼時已經三十多歲的金世錦，隻能用紙醉金迷麻痹自己，直到遇到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林文恒，他聘請對方給自己打理花園，在相處過程中，兩人產生了超越世俗的感情，然而快樂終究是短暫的，金世錦對人生早就不抱期望，不想害了對方一輩子，資助他出國留學。兩年後，香港淪陷，林文恒輾轉回國，在一所破房子裏找到孤苦無依病入膏肓的愛人，最終死在自己懷中。

  　　因為是同性戲，兩位都是主角，不過金世錦這個角色人設上更豐富飽滿，末代王公，亂世飄零，雖然猶有一點富貴，卻早對生活絕望。

  　　卻別說是邱月，就是秦朗自己，也知道演不了，他爭取的角色是戲中的男學生林文恒。

  　　這個角色背景上來說，比末代王公金世錦相對要單薄很多，是個貧寒而單純的青年，哪怕眼見山河凋零，也仍舊充滿生氣地活著。他對金世錦的愛如飛蛾撲火一樣真誠熾烈，需要展露的感情戲，倒是一點不比金世錦少，這段要麵試的戲，正是林文恒發覺自己愛上金世錦，主動表白擁抱的劇情。

  　　秦朗很想拿下角色，不敢閉門造車，好在家裏就有一位大影帝。

  　　宋墨還沒進組，這幾天恰好在家，一回去後，他就直奔宋大影帝房子，將這消息告訴對方。

  　　“是嗎？”

  　　聽到他的話，拿過他遞來的劇本看了看，宋墨淡聲問，“所以你想拿下這個角色？”

  　　秦朗用力點頭：“沒錯，我不是不會演愛情戲麽，有葉思年的指導，說不定就開竅了。而且這部戲本子很不錯，很有看可能獲獎。”

  　　宋墨笑著看他：“這是同性之間的感情？你確定沒問題嗎？”

  　　“這有什麽問題？都是愛情還分什麽男女？再說，正是這種禁忌的愛，才能更好的展現人性中的痛苦掙紮，也更顯得純粹。”

  　　宋墨笑著點頭：“這倒是。”

  　　秦朗抓著他：“也不知道誰演金世錦，不管了，你先幫我對對戲，哪裏演得不對，你給我指出來。我得盡自己最大努力做準備。”

  　　宋墨笑：“行，這兩天我就在家裏跟你對戲。”

  　　秦朗一聽，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你不用工作？”

  　　宋墨道：“我現在就等進組，其他工作都推了。”

  　　“你要進組了？什麽戲？”

  　　宋墨笑：“還沒確定，先保密。”

  　　秦朗點頭，笑眯眯道：“好吧，那這兩天就麻煩宋墨老師了。”

  　　宋墨失笑：“大哥哥，你可別折煞我。”

  　　秦朗嘿了聲：“你的業務能力，在這行誰叫你一聲老師也不為過，不能因為我是你大哥就搞特殊。”

  　　宋墨低頭看向手中的劇本，蹙眉道：“大哥，你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這段戲說服導演，讓他選你。隻有兩天時間，你又不擅長感情戲，讓你徹底找準角色的感覺，難度非常高，我們按著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把動作和表情設計好，先過了導演這關再說。”

  　　秦朗忙不迭點頭：“沒錯，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本來就不擅長感性戲，要是直接用感覺演，肯定過不了導演這關。就算能成功入戲，也不是這一個片段能做到的。”

  　　宋墨笑：“行，那咱們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地來磨。”

  　　有了宋墨這個老師，秦朗稍稍放心。

  　　宋墨不愧是三金影帝，毋庸置疑的演技派。他將演戲這門技術掌握得實在太好，在他的指導下，從嘴角弧度到眉毛跳動，以及台詞的斷句換氣，都能精確到肉眼可見的細致。

  　　秦朗學習能力也不錯，經過兩天的認真練習，終於也成功將這些細小的技巧掌握。

  　　兩天後，A市某酒店。

  　　電梯中，邱月仍舊像上一次那樣叮囑：“你別緊張，放平常心，就算通不過也沒關係，咱們現在可是當紅流量，排著隊請你拍戲的人多得是。”

  　　秦朗好笑道：“邱總，您就別總是這一套了，小心搞得我沒鬥誌。”

  　　邱月皮笑肉不笑道：“行！那你必須給我好好演，要是拿不下這個角色，你明天就糊了，下輩子隻能回家賣紅薯。”

  　　秦朗：“……”我謝謝你啊！

  　　這次試戲跟上次陳文棟差不多，也是隨行人員在外麵等候，演員獨自進會議室麵試。

  　　秦朗跟著工作人員進到會議室，也沒仔細看人，就先禮貌地鞠了個躬：“各位老師好！”

  　　“秦朗是吧？”

  　　葉思年六十來歲，看著溫文爾雅，笑盈盈開口。

  　　秦朗抬頭看向他，卻看到在導演身旁，竟然坐這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目光下意識從導演臉挪向宋墨，麵露驚訝：“小……宋墨老師？”

  　　宋墨朝他彎唇笑了笑，雲淡風輕地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葉思年想起什麽似的，哦了一聲：“你倆認識吧？看資料寫著之前合作過，這樣挺好。”說著，又上下打量一番秦朗，點點頭道，“形象是不錯，年齡也正好。對了，宋墨是金世錦的扮演者，你和他直接試戲吧。”

  　　秦朗看著宋墨嘴角噙著的笑，才知道這家夥是故意將自己蒙在鼓裏。

  　　宋墨已經笑著站起身：“行。”

  　　葉思年又和顏悅色對秦朗道：“小秦，你不用緊張，就當平時拍戲排演就好，一次不行，就多試幾次。”說著，又笑了聲，“如果宋墨老師不嫌煩的話。”

  　　宋墨笑了笑沒說話。

  　　秦朗已經從剛剛的愕然中回神，想的是既然對手是宋墨，那確實好像沒什麽可緊張的。

  　　思忖間，宋墨已經走過來，在他耳畔低聲道：“按著這兩天我們練習的來就行。”

  　　秦朗微不可尋點頭。

  　　宋墨退開一步，朝他微微點點頭，客氣道：“請多指教！”

  　　倒也不用這麽假惺惺。

  　　秦朗彎唇一笑：“請多指教！”

  　　李思年：“二位準備好了嗎？”

  　　秦朗和宋墨一起點點頭。

  　　助理打板，會議室安靜下來。

  　　這段戲是在金世錦的花園洋房內。

  　　男學生林文恒勤工儉學成為闊少金世錦的家中園丁，每個禮拜來兩次照顧一花園的花花草草。在每禮拜兩次短暫的相處中，兩人漸漸產生了曖昧和情愫。

  　　金世錦回過神來，不想耽誤這個年輕人的前程，給他最後一次結賬後，讓他不用再來。

  　　林文恒拿著三枚大洋，失落地離開，就在他一步一步離開花園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卻見金世錦怔怔站在自己精心修建的薔薇花前。

  　　夕陽下，男人的背影煢煢孑立，小心翼翼撫摸上那開得最好的一朵花。

  　　就在上一次，金世錦曾指著這朵沒開放的花骨朵，說“阿恒，你就像這朵花苞，將會開出最絢爛的花。”

  　　那一刻，林文恒情緒忽然決堤一般爆發，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愛慕，他猛得衝過去，從身後緊緊將金世錦抱住。

  　　“金先生，讓我繼續為你照顧這些花草吧，也……讓我陪著你。”

  　　金世錦淡聲開口：“阿恒，這花園太小了，裝不下兩個人。”

  　　林文恒連連搖頭：“先生，裝得下的。”

  　　金世錦抬頭，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阿恒，你會後悔的。”

  　　林文恒將他抱得更緊，靠在對方肩膀，貪婪地汲取對方氣息，啞聲道：“不會，永遠不會。”

  　　沒有夕陽沒有花園做背景，對於演員來說就是幹演，情緒很難烘托上來，難度非常大。

  　　但秦朗的動作和表情，這兩天被宋墨臨陣磨槍訓練過，現下搭檔又正好是對方，他隻要按著練習的按部就班表演就好。

  　　實際上，他也確實表演得很好，沒有出絲毫差錯。

  　　“哢！”

  　　會議室響起一陣掌聲，帶頭鼓掌的是李思年。

  　　秦朗鞠了個躬，宋墨則回到了剛剛的座位。

  　　李思年朝秦朗笑了笑，又轉頭看了眼宋墨，並不點評，隻笑盈盈問道：“感覺怎麽樣？”

  　　宋墨笑著點點頭：“感覺還行。”

  　　秦朗：“……”就不能誇兩句？讓你大哥走個後門！

  　　李思年笑說：“嗯，有點出乎意料，沒想到直接試戲能這麽默契。”

  　　秦朗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才意識到，原來宋墨早已經給他後門，還是大大的一扇後門。

  　　李思年又對宋墨揚揚下巴：“小宋，你跟小秦站一塊，讓我再看看你們形象搭不搭？”

  　　宋墨挑眉，複又起身，走到秦朗身旁，與他並肩而立，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住對方。

  　　秦朗心中一暖，反手和他握住。

  　　這個小動作自然落在了李思年手中。

  　　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麽猶疑，看到兩人並肩而立自然而然牽手的這一刻，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朝兩人笑著點點頭：“行，今天試戲就到這裏，小秦回去等我們這邊消息吧。”

  　　秦朗笑眯眯道：“謝謝導演。”

  　　從會議室走出來，翹首以盼的邱月壓低聲音問：“怎麽樣？”

  　　秦朗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行了？”

  　　秦朗：“那倒沒有。”頓了下，又說，“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邱月笑：“就這麽有信心？”

  　　秦朗輕咳一聲，湊到她耳畔神秘兮兮道：“因為金世錦定下來的是宋墨，剛剛我就是跟他對戲。”

  　　邱月雖然不知道他跟宋墨的具體關係，也不知道這兩天他緊急接受了宋大影帝的獨家指導，但也知道兩人很熟識，一時又驚又喜：“真的？”

  　　秦朗笑眯眯點頭：“真的，所以試戲很順利。”

  　　邱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運氣不錯啊！要是能通過，你跟宋墨就是二搭了，應該比其他演員搭檔更順利。”

  　　“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會兒是下午，一行人就在這家酒店住下了，明早再飛C市。

  　　因為想著去見宋墨，下午在房間，秦朗可謂是坐立不安，一心等著對方工作結束。

  　　就在他第不知多少次拿起手機等對方消息時，門鈴被摁響，他急忙去開門。

  　　長身玉立站在門口的，不是宋墨還是誰？

  　　“小嘉！”秦朗一把將他拉進來，猛得關上門，“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宋墨笑說：“其實這個角色，我也是昨天才確定的。”

  　　“真的？”秦朗有點不信。

  　　“騙你幹什麽？但之前想著這個機會不錯，就算我這邊確定不了，也要幫助你多爭取一點機會。”

  　　果然是什麽都想著自己的小嘉，就跟小時候一樣。

  　　秦朗想了想，試探問：“那我今天麵試穩了嗎？”

  　　宋墨摸摸鼻子笑道：“不到簽合同，誰也不敢保證。”

  　　秦朗勾了下嘴角：“不過還是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給我指點，今天試戲哪能這麽順利？話說回來，你的方法真是很有用啊，竟然在李思年這種大導演麵前都能奏效。”

  　　宋墨笑說：“這種辦法也就能應急，到了進組正式拍攝，可就不能這樣幹了。感情戲最終還是要用感情來演。”

  　　秦朗點頭：“這個我明白，我想拍這個戲，就是想好好來學怎麽演感情戲。”說罷，又抬頭看向他，佯裝板著臉道，“不過我還是要批評你，剛剛弄得措手不及，差點在導演麵前失態。”

  　　宋墨：“那大哥要怎麽罰我？”

  　　秦朗看他這似笑非笑的模樣，忽然想起從前，宋行嘉做錯事，自己就讓他貼牆蹲馬步，也不僅是宋行嘉，其他兩個小的也一樣，有時候三個家夥蹲一排，想到那場麵就想笑。

  　　他彎唇笑道：“跟小時候一樣。”

  　　宋墨挑眉點頭，走到牆根站定，伸手蹲下馬步。

  　　秦朗被他逗樂：“你還真站啊？”

  　　宋墨：“嗯，可惜還差了二哥三哥。”

  　　“你二哥三哥可不會再站了，不過他們都是奔四的人，站也站不住。”說著歪頭打量著麵前的人，“讓我看看你姿勢標不標準？”

  　　“腿彎一點！”

  　　“屁股抬搞點！”

  　　“腰挺直！”

  　　不僅嘴上說，還直接上手。

  　　也就是在這時，門從外麵打開，拿著房卡站在門口的小周，看到的就是秦朗拍影帝屁股糾正他馬步這一幕。

  　　小周：“？？”

  　　宋墨：“……”

  　　秦朗：“……”

  　　小周同誌心中惶恐淚奔，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我不會要狗帶了吧？

  　　作者有話說：

  　　大哥，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