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作者:the上      更新:2022-07-30 14:38      字數:6091
  第四十五章

    遼袖回了王府習禮儀規矩, 等著與老祖宗一同入宮覲見。

    藤花層層掩映下,偶爾蹦出一兩聲打不幹淨的蟬鳴。熱得人生出細膩香汗。

    遼袖小臉洇出淡淡緋色, 從裏透外, 雙眸含著羞怯。

    蘇姑姑理了理她的腰帶,一把手領著她,從弱肩滑落到臂彎, 調整她行禮的儀態、規矩,走路用茶的姿勢, 陛下問什麽話該怎樣答。

    遼袖上輩子雖然進了宮,可是全然不通禮儀規矩, 也沒有姑姑教她。

    她隨心所欲地穿著新帝賞的衣裳, 有時一身素白,不管宮裏的忌諱,懵懵懂懂, 腰帶輕輕束勒腰身, 勾出嫵媚的弧度。

    宮人都清楚, 遼姑娘不需要學禮儀,她從沒給新帝見禮。

    甚至在春耕的行宮中, 麵對文武百官,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一整日。

    有時候連發髻也簡單束起,她不喜歡塗脂粉, 偶爾唇瓣上抹一些瑩潤唇脂, 烏發下露出一張素白小臉兒。

    一麵用筆杆戳著柔軟臉頰,一麵仰頭,一雙大眼眸發怔, 神態嬌憨。

    在想什麽呢?

    宮裏常年鋪陳猩紅地毯,她赤了足踩在上頭, 軟綿綿發不出一絲聲響,跳舞的時候是輕快的。

    文鳳真坐在榻前,隻穿了寢衣,托腮靜靜望著她。

    “不拘學什麽禮。”

    他隨意地扔了她畫本子,嘴角銜起模棱兩可的笑意,“倒是可以學學這個。”

    他熾熱地壓上來時,磨人極了。

    手墊在少女的蝴蝶骨下,將她揉弄進懷,鴉睫傾覆,掃了掃她的臉頰,另一手捏著她的小腹的軟肉。

    文鳳真摸了摸她的臉蛋:“這樣更好給朕生個太子。”

    “陛下!”她咬緊牙,一睜眼,瞳仁點點漆黑霧氣,您在開什麽玩笑!

    她微微顫抖,陛下何必將無稽之談掛在口中,他總是這樣率性而為。

    “知道孩子的小名兒為什麽叫昭昭嗎?”

    他咬了咬她的臉,嘴唇蹭上她的鼻梁,笑道:“因為一定生得漂亮異常。”

    可是……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孩子的。

    他從不曾提及朝政上對她的抨擊,關於子嗣的言論。

    遼袖自己心裏也明白。

    呂太醫為她調理身子多年,娘胎裏不足的弱症漸漸好轉。

    入宮之後,呂太醫告訴她已經可以生育,她出神了一個下午,最終命雪芽從宮外為她尋覓避子藥方。

    呂太醫不敢背這樣殺頭的罪,在一次為她請脈過後,他察覺出異常,當夜為了明哲保身,請辭回了老家。

    她隻是不想……再生一個孩子淪落在世人的目光指點中了……

    *

    蘇姑姑眼角每一條紋理皆蘊了笑意,她一雙手拂過少女纖弱的腰身,道。

    “姑娘不必怕,一定有很多人說過,你跟你娘生得像,原本不是我該說的,宮裏頭都明白,陛下精神不振,就想見這張臉一麵……”

    蘇姑姑的話在耳邊忽然模糊。

    遼袖轉過頭,一眼瞥見窗子外,春光正好,文鳳真一身白袍,從書房出了花壁,徑直往廳堂過去。

    他身後跟了一撥奴才,燦燦天光下,花影重疊在他白袍一角。

    他走得很快,目光沒有片刻駐留。

    不經意地掃過這間屋子一眼,也很快轉回去。

    遼袖鬆了口氣,回過頭,對蘇姑姑露出了笑容,心頭一塊石頭轟然落地。

    文鳳真倒是信守承諾,再也沒出現在她麵前。

    她清楚他的性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輕易放過了她,或許是自覺顏麵有失。

    於他而言,不過一個女子而已。若他能想開,自然再好不過。

    遼袖一想到與宋公子的婚事,撫著刺繡上的嫩蘿藤枝,眼底清亮,心頭生出暖意。

    等成婚後忘卻前塵,就不會再做那些噩夢了。

    過了酉時,天色將沉,拉了片片烏雲,地氣悶熱,蛇蟲鼠蟻耐不住爬出來,眼見一場暴雨要來。

    宋搬山同她一塊兒慢慢走在外廊青磚麵上,嘴角一牽。

    “剛好,我在宮裏可以照應你。”

    遼袖抬頭:“宋公子也會進宮嗎?”

    宋公子低垂眼簾:“驚蟄過後,地氣大動,陛下病情反複發作,原是不召外臣進宮,可是為預防出事,崔拱那邊傳了旨意,讓我們內閣的幾個人,輪流在西暖閣值房裏值守。”

    其實這是皇後的意思。

    宋搬山說得很委婉,陛下的身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哪怕原本好好的,也要被妖道吳衡折騰得不行了。

    成日進補些來路不明的藥丸,麵色紅潤得詭異。

    皇後是怕他駕崩了,朝廷亂成一團,奸人趁機作祟,篡改遺詔。

    因此她讓宋搬山在西暖閣值守,目的就是為了占得先機,為寧王殿下登基鋪路。

    其實,皇後曾經建議宋搬山,讓他求遼袖一件事。

    陛下被妖道蠱惑得昏頭昏腦,沒人能勸,隻要遼袖勸一勸陛下,說不定陛下會聽。

    但是宋搬山不願將她牽扯進朝堂之事,回駁了皇後姑母。

    他望著身旁的小姑娘,她是未來的妻子,隻希望她一雙眼眸永遠天真無憂。

    宋搬山牽起輕鬆一笑,忽然伸出手掌,握著一截淺綠色軟綢發帶。

    他說:“遼姑娘,我每日上朝的時候,轎子經過小東市,百貨雲集,錦繡繁隆,總是瞧見這條綠綢發帶,掛在店裏,曦光映照得清清爽爽,還以為是根小竹子,你常穿藍色衣衫,與這個應當相配。”

    遼袖接過這根綠綢發帶,雙手微彎,係在自己烏發間,柔軟垂墜。

    她眼眸閃著熠熠光輝,輕聲細語:“多謝宋公子。”

    宋搬山眼簾不自然地落在別處,心裏十分歡喜,他想:若是每日清晨起來時,也能看見這根小竹子該多好。

    遼袖忽然拿出一個荷包:“我也有東西要送給宋公子。”

    荷包上繡了一座小青山,針腳細密,是她親手縫的。

    上輩子文鳳真逼她給織一個劍穗。

    她織了一隻小老虎,走線歪歪扭扭,兩隻眼分得太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扔在他懷裏,她懨懨地便要睡了。

    上輩子練好的針線功夫,如今愈發熟練了,連她自己也沒想過,這回繡荷包時這樣得心應手。

    宋搬山有些詫然,又十分驚喜:“既然是遼姑娘繡的,我一定好好保管。”

    遼袖低下頭,耳垂被曬得泛紅,嘴角微微抿起。

    *

    在宮裏水州二樓一間寬大的廳堂裏,宴席剛剛開始。

    衣裙繁複的宮人迤邐而行,一切美景似畫屏,酒氣馥鬱,兩旁池塘早荷白燦燦,熱氣催生得早,碗口大一朵接一朵。

    百盞宮燈次第點亮,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夫人們穿了誥服,在二樓賞燈。

    遼袖坐在老祖宗右手側,透過一層簾子,望見席麵上來了寧王殿下等其餘幾名皇子。

    寧王瞥過她一眼,目光停駐,謙和一笑,她有些手足無措,回以一笑,隨即低下頭。

    再次抬起頭時,見到內閣幾名大學士中,站著她的未婚夫宋搬山。

    他腰身極直,哪怕一模一樣的紅色官服,穿在他身上脫俗一截。

    他並非那種清高絕塵之人,相反,平易近人,笑容和善,既有仁心,又有自保的城府,與同僚相處得極好。

    遼袖低頭,抿了一口薄酒,燭火跳躍下,心裏也很高興。

    朝廷的誥命夫人都在內堂,首座卻隻來了張貴妃。

    據說皇後身體不適,各別人心照不宣,隻怕皇後依然被軟禁著。

    過不了多久,小太監紛紛往外側頭,心急如焚。

    哎!陛下遲遲未來,出什麽事了?

    席間有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眾人揣測不一,陛下是不是病情又發作了。

    張瑕快步走到崔拱身旁,低語詢問:“崔掌印,你可知道陛下的情況?”

    崔拱額頭滲出密密汗:“陛下中午還好端端的,用過點心後,頭疼欲裂,大發脾氣摔了一地瓷盤,宣了吳衡去服侍,事發突然,病情緊急,連淮王殿下也一塊兒召去了。”

    *

    青煙氤氳法器琳琅,在一聲又一聲悠長的磬鍾聲中。

    皇帝慢悠悠睜開眼,吞吐納息,一手掀開明黃緞子,將一顆雞血石似的藥丸摩挲在指尖,開口。

    “怎麽跟上回的藥不一樣。”

    吳衡正顫抖著要開口,文鳳真已攔過了他的話頭,眉眼微斂,淡淡神色,無法窺知到任何情緒。

    “回陛下,紫陽丸藥效過於猛烈,吳衡又調製了新的丹藥方子,跟之前的一樣,都是固本培元之用。”

    皇帝撫了撫眉頭,開口:“上回的藥就很好,我用後覺得元氣大振,還得是這個藥,不許換。”

    皇帝手撚佛珠,一雙目光壓在文鳳真身上:“你真的知道朕想要什麽?”

    文鳳真長睫微垂,開口:“陛下放心,您要相信道長的話,隻要一心問道,修福緣善果,一定會得償所願,得修來世。”

    他語氣極輕,綿緩徐徐,極輕易入了人心。

    皇帝撫膝,笑了幾聲,陰冷地盯著他:“哈哈,好,你跟你爹不一樣,滿朝文武都找不出像你這般的忠臣,朕信你!”

    退出了殿門,文鳳真站在夜色下,百層台階前,止住了腳步。

    吳衡正瑟瑟發抖,慶幸著又哄騙過一劫,保住了小命。

    文鳳真聲音淡淡,“吳衡,你在道觀這麽久,真的聽說過前世今生嗎?”

    吳衡轉過身,見到文鳳真麵無波瀾,神色如常,卻問出這樣的話,著實令他大吃一驚。

    文鳳真出了名的不信神佛,尤其瞧不起他這樣的道士,他這個問題是何居心呢?

    吳衡眼珠一轉,笑道:“前世今生這個說法是有的,陛下今生一心修道,積德行善,來生一定會修得自己想要的善果。”

    文鳳真嘴角牽起嘲諷,他撫了撫腕珠,這是從法隆寺再求來的一串,卻不再是她送給他的一串。

    他吐落兩個字:“蠢貨。”

    吳衡一驚,心頭忐忑不安,緊張得汗如雨下,文鳳真的目光似乎將他整個人看得不能再透。

    文鳳真睨了他一眼,眼底不耐煩甚至到不屑,明明望著他,卻仿佛目空一切,視一個人如最不起眼的螻蟻,嘴唇輕輕開啟。

    “天道自私自利,怎麽可能給一個人重來一次的機會,除非,付出了難以承受的代價。”

    皇帝年輕時從最危險的奪嫡之爭中成為最大贏家,開拓疆域,他英明一世,聰敏多謀,怎會不知丹藥於身體無益。

    “甚至,他知道長久服用丹藥是一味拖垮身子的毒。”

    “寧肯服毒,也希望在幻覺中見到再也無法見到的人。”

    “是他太過懦弱無能,才將希望寄托在來生。”

    文鳳真緩緩將目光收回,不顧吳衡膝蓋癱軟,冷汗涔涔,他眼底冷漠至極,風雪覆蓋,一字一句嘲諷至極。

    “你知道嗎?你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不是你騙過了陛下,而是陛下願意自己騙過自己。”

    文鳳真目光異常冰冷,懦夫才會寄托來生。

    而他永遠攥住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

    *

    水州送來繁密清脆的管弦樂聲,文鳳真身後跟了清貴的世家子,一路有人替他拂開金光細密的簾子。

    眾人紛紛起身:”見過淮王殿下。”

    他身姿峻拔,比尋常文弱的世家子多了幾分清直,膚光冷白賽雪,光這兩點便足以令人挪不開眼。

    下頜線精致,鼻梁高挺,一雙鳳眸流轉生輝,生得極有攻擊性的好看,翹起嘴角,卻如初雪融化,薄薄的一層霜沿著簷溝淅淅瀝瀝。

    他微微一笑,抬手,客氣有禮,眼底疏離至極:“陛下已經沒事了,換了衣裳便過來,諸位無須擔心。”

    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落座,文鳳真眸光淡淡一瞥,不經意地恰好捕捉了她的身影。

    一層錦繡簾子裏,她落座在一群誥命夫人之中,懂事乖巧,講話輕聲輕氣,調子軟軟的,一扯開笑顏生動鮮活。

    誥命夫人們拉著她的小手,聊起的卻是,她跟宋搬山的婚事。

    “搬山品行不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他從小就格外比旁人成熟些,沒有一絲浮浪習氣,從不去那些胡同巷子,連一個通房都沒有,又是年輕的大學士,前途無量,真是難得。”

    “我從前跟你娘親讀過同一間書院,可惜她走得早,若是看到你覓得好姻緣,一定會高興的。”

    “說這些做什麽,要不說老祖宗眼光好,給你挑了搬山,京裏那些風風光光的世家子,譬如謝明之流,瞧著人模人樣斯斯文文,背地裏,哼,身邊不清楚的女子就沒斷過,這要做了他家的主母,後宅不知亂成什麽樣了。”

    這幫鄙陋淺薄就知道聊丈夫孩子的女人,聒噪。

    文鳳真落座,不動聲色地抬腕,將酒盞一飲而盡。

    望著她的笑臉,他驀然心頭一沉。

    耳邊竟然響起少女的抽泣,一遍遍地說:“陛下……臣妾心口好疼……”

    “陛下……您讓臣妾死了吧……”

    深夜的宮殿,年輕的新帝將少女抱在懷裏。

    她臉色慘白,冷汗涔涔,青絲黏濕在臉側,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腳趾頭蜷縮,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領,指尖掐得清白交加,唇瓣咬出一排齒印。

    她疼痛難忍,將他的手指咬得血肉模糊,才緩解了一絲。

    少女喘氣急促,連哭聲都越來越虛弱了,意識模糊,幾近暈厥。

    “陛下,我好疼啊……”

    她像隻小羊羔,單薄的身軀瑟縮顫栗。

    眼睫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眼眸已經睜不開,淚水糊麵,將脖頸下的裏衣打濕了,手腳開始痙攣發涼,一摸過去冰冰的。

    殿外黑壓壓跪了一地的太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新帝暴躁地指著太醫:“無能!留著你們這幫飯桶有什麽用!”

    太醫顫顫巍巍抬頭,冷汗直流:“回陛下……我們閱遍古方,已經找到了暫緩心疾的方子,隻是……”

    文鳳真心口似乎隱隱作疼,他低頭,麵色蒼白,按緊了酒盞。

    宴席上,謝明頭一個發現他不對勁,緊張問道:“殿下……殿下您怎麽了?”

    文鳳真飲了一盞酒,略微緩解心悸,不耐煩地開口:“無事。”

    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聲音,那時候,她到底該多疼呢?

    遼袖身子有什麽病嗎?又是因何而起,為什麽他不知道。

    謝明大大咧咧靠坐在椅背,挑眉,瞥了一眼文鳳真:“上次我瞧見宋搬山在值房時無意間露出了一角荷包,繡著小山呢,真是稀奇,宋大公子這樣不知趣的人,什麽荷包這樣重要,貼身放著,仔細妥帖的樣子,酸得很,隻怕心上人送的。”

    “就你眼神好。”

    文鳳真抿了一口酒,一眼掃過去迫人的威懾。

    不可能是遼袖送的,她的繡藝怎麽可能拿出手。

    夢裏讓她繡個劍穗,都不情不願的,送了個憨傻的小老虎,饒是如此,還是無奈地掛上了。

    文鳳真漫不經心地想,吩咐死士去查的事也不知進展如何。

    他知道南疆的蠱毒很厲害,倘若給女子種下,便會忘卻心上人,移情別戀,宋搬山用此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文鳳真的目光落在她發髻上的綠色綢帶,眼底寒意漸深。

    他記憶裏極好,前一夜,追蹤宋搬山的探子給他匯報一日去向,事無巨細,他過耳不忘。

    宋搬山在鋪子買的綠綢帶,這麽恰好就出現在了她頭上。

    真是郎情妾意啊。

    謝明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深山之處見竹林啊。”

    文鳳真抿直嘴唇,似有冰碴子呼呼拍打窗格。

    他有底牌。

    底牌便是不能輕易揭開,一旦開啟便索然無味,必勝的底牌。

    他望了一眼簾子裏的人,心口悸動依然未平。

    方才耳邊的聲音一遍遍微弱地喊著心口疼,可憐無助極了,遼袖怎麽會心口疼呢,給她請案的呂太醫從未說過。

    宴會的胡姬正在獻舞。

    遼袖喝過兩盞薄酒,身上略帶了淡淡酒氣,起身去一旁的側閣換衣裳,雪芽去拿換洗的新衣裳。

    雲針侍候在身旁,她叫雲針鬆一下襟扣,叫了兩聲,卻沒人答應。

    遼袖正疑惑地轉頭,宮燈忽然熄滅,窗外透來一輪皎月的薄光。

    她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不太適應驟然的昏暗,揉了揉眼眸,不敢輕舉妄動。

    “雲針……”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她手指驀然握緊了木桌邊緣,烏發鋪陳,綢緞般光滑地落在腰身。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白雪甜梨香,她嗓子發緊,被盯得氣息不穩,額頭冒起細密冷汗,心跳莫名顫栗,血液在皮膚下迅速升騰,不可控製地滾燙灼熱。

    這股香氣是殿下的氣息,他怎麽會在這兒!

    “遼姑娘,太醫說你病了。”他輕輕啟口。

    落在這雙不可揣摩的目光下,她唇瓣微張,瑩瑩淺薄的一層櫻色唇脂,光澤透明,愈發顯得唇瓣飽滿,叫人想用指腹剮蹭下來,再撚抹在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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