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作者:the上      更新:2022-07-30 14:38      字數:6191
  第三十章

    聖上一道旨意, 將信國公降為國郡。

    曹氏一家成日唉聲歎氣,陰雨連綿, 冷清得門可羅雀, 往日巴結奉承的人,不知在背後如何取笑。

    曹密竹撐了一把傘,站在廊下, 聽說二小姐發燒了。

    下人嚼舌根:“隻怕是來給信國公府求情的吧,這時候倒想起咱們家小姐了。”

    他清冷的臉生出怒氣:“不是為這事來的!”

    下人們笑眯眯道:“您別等了, 小姐瞧見您這張臉隻怕不高興。”

    曹密竹一愣:“至儀的眼睛能看見了?”

    二小姐有眼疾,當年她從馬背墜落, 世家子一哄而散, 耽誤了救治的時機,曹密竹將她背回府時也晚了。

    下人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早就好了。“

    曹密竹一怔,手中的傘微微傾斜, 雨絲順著傘骨, 滴滴答答濕透了他半邊肩膀, 渾然不覺。

    是因為什麽事呢?這幾日他一直在想。

    對了,是吵架那晚。

    原來那晚她的眼疾就好了嗎?原來她是因為看見他在安撫表妹嗎?

    表妹與他早年有婚約, 她家裏落魄後,母親便取消了婚約。

    那晚表妹家裏出了事,哭著問他拿錢, 他動了惻隱之心。

    原來至儀是因為瞧見了這一幕, 才罵他狼心狗肺的嗎?

    她原是滿心期待給他一個驚喜,親口告訴他,那時候他不明所以, 甚至指責她耍小姐脾氣。

    滿城人都知道她重見光明,夫君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是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 倘若他能察覺出來,倘若他能多瞥一眼她眼底溫柔的光芒。

    曹密竹心口微滯,說不上的發悶。

    他轉身,開始還走得穩,後來踉蹌了幾步,心如刀絞,猛然扶住牆,指尖泛白,一向握筆平穩的手,顫抖個不停。

    *

    蛛網探子稟報:“當日帶遼袖騎馬的老奴,並非首輔府的人,也不是信國公府和岐世子安排的人,找到他人時,他已經投湖自盡了。”

    “那就是查不出了?”文鳳真微掀眼簾。

    探子頭皮一緊:“其實屬下已經查出他是誰的人了,隻是……

    “有話就說。”

    探子抬眼,一字一句說:“那匹受驚的馬,不能再查了。”

    “哦。”

    文鳳真靠上椅子,手臂搭在椅圈,神色沉靜。

    “我知道是誰了。”

    探子繼續跪在地上。

    “還有一事,近日岐世子身上的楊梅瘡壓不住了,生得滿身滿臉都是,有進氣沒出氣了,岐王勃然大怒,將府裏的小男倌趕了出去。”

    “全城……全城都傳是您害死了岐世子……”

    文鳳真心不在焉道:“不會太晚了嗎?”

    “叫他等死吧。”

    被門樓的飛簷挑起的瓦黑天空,星星點點碎光隱沒。

    文鳳真做了一場夢。

    搖搖晃晃的馬背上,少女一襲紅裝,束腰攏胸,如此豔俗顏色,襯得她明豔動人。

    身板清瘦,講話軟聲軟氣,魂魄都叫她勾走了。

    她說:“陛下……我不敢上馬……”

    她結結巴巴,差點哭出聲:“馬太高了,陛下……我的腳一離地我就害怕……”

    真是膽小如鼠,又實在惹人垂愛。

    兩滴淚珠在下巴搖搖欲墜,脖頸被日光曬得薄紅,熟透了的漿果。

    她在馬背上緊緊抓著他的手,小可憐似的,隻往他懷裏躲。

    不忍心苛責,甚至連一句重話也沒說。

    文鳳真按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自己胸口,呼吸熾熱,傾灑在她脖頸。

    他漫不經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指,與她掌心緊緊相貼。

    “安心。”

    駿馬漸漸不走動了。

    少女被他盯得發燙,她害怕這個姿勢,更令她無法掌控,隨時都會摔下去的失控感。

    綿綿烏發平鋪垂落在馬背。

    膝蓋頂開了她,她驚怯地想和攏雙腿,複又被掰開。

    惡劣又過分。

    她小衣都濕透了,細膩的皮膚漸漸泛紅,淩亂的發絲潮濕地黏在臉側。

    雲霧漸漸散開,她轉過頭來,模糊中,一雙烏眸水潤浸透,睜大了,楚楚可憐,無辜到叫人心甘情願溺斃了。

    “究竟是誰。”

    他想掰過她的下巴,看個清楚,倏然一下子消失不見。

    醒來後,文鳳真有些慍怒。

    他披上外袍,喝了一口冷茶,坐在書案前,手指搭在眉心,眸色沉靜得可怕,如同深湖廖遠。

    文鳳真心想:無論何時,他絕不會教這種蠢材騎馬。

    *

    大雪時斷時續整整三天,落刀子似的,壓塌了城內流浪漢、難民搭蓋的草棚,乞丐像個團子凍縮在牆角縫,巡城禦史那邊加派了人手。

    這等惡劣天氣,自然要開棚救濟,賑災義賣。

    遼袖隨著鹿門巷的商戶收拾了書帖拿去去義賣。

    她戴了兜帽,寬大皮裘將身影遮得嚴嚴實實,隻坐在客堂內,巡城禦史明白她身子不好,起了一爐熱炭。

    饒是如此,仍冷得不住伸出雙手,嗬了嗬熱氣。

    護城河畔摩肩接踵,水泄不通,滿城學子擠破了頭,不一會兒便將她的書帖一搶而空。

    布簾下,她偶爾露出一雙纖細皓腕,殷紅嘴唇一笑,翹起兩個小梨渦,明豔動人。

    讓人站在冰天雪地中,凍得直跺腳,也心滿意足。

    雪芽一掀簾子:“姑娘,陸小姐來了。”

    兵部尚書之女陸稚玉素有才名,此次她將素日寫的書帖拿來賑災義賣。

    人人稱讚她仁心仁德,京裏鮮見大家閨秀的手筆,她又是風頭無兩的女詩人,京城的權貴圈子自然捧場。

    婢女捧了幾個卷軸,笑道:“小姐,客卿們已經將字都寫好了,全都題上了您的名字,是您要的小篆。”

    陸稚玉淡淡掃了一眼:“放這兒吧。”

    婢女遞上熱茶,小姐還站在窗前,似乎很不高興。

    方才小姐在簾子後頭見了那些要買書帖的權貴,氣惱得回來脫了大氅,直說要將大氅燒得一幹二淨。

    陸稚玉不動聲色地飲了口茶。

    “我的字怎麽能被那些臭男人收了去,叫人惡心。”

    若不是為了賢名,她真是一絲都不願瞧那些權貴一眼。

    無人知曉,陸家養客卿三百餘人。

    有人專門為陸稚玉小姐寫詩詞,有人專門替她的文章潤筆,有人專門為她寫字繪畫。

    婢女狡黠地笑道:“他們花大錢買的字帖,還以為真是小姐所寫,啐!也不瞧他們配不配得上,左不過是花錢買笑話罷了。”

    陸稚玉的目光落在樓下的遼袖身上:“沒想到,遼姐兒從鄉下來的,又生得貌美柔弱,也能練得一手好字,實在難得。”

    婢女眼眸微轉:“誰不知道義賣都是衝著小姐您來的,遼姐兒的字是賣得快,不過都是些販夫走卒,寒酸學子,若是咱們,定不能讓書帖流落到那種人手裏。”

    她溫和笑道:“這樣冷的天,她隻能守著一爐炭,也實在可憐,英雄不問出處,你失言了。”

    陸稚玉將卷軸抱在淮王殿下麵前,請他代為轉交那些高官。

    文鳳真撫開卷軸,掃了一眼,牽起嘴角。

    “陸小姐,本王一向敬服你們陸家。”

    陸稚玉詫異抬頭,眼眸微亮,臉頰浮現淡淡紅暈,隻有在這個人麵前,她的清冷姿態才會鬆融。

    下一秒,陸稚玉嘴角的笑意倏然凝固。

    她瞧見文鳳真抬起眼簾,一字一句清晰。

    “這些年陸家給你哄抬造勢,砸了不少錢吧。”

    陸稚玉臉色蒼白,眼眸中的光霎時熄滅。

    他盯著她,又仿佛不是在看她,目光中的漠然與不在意,就像在看一堵牆壁。

    “殿下……我不明白……”她竭力維持鎮定。

    文鳳真隨意地敲了敲指節,眼簾微抬,逼視著,像是看透了她的窘迫,不依不饒地逼著。

    “真的寫得出來嗎?”

    他問得雲淡風輕,拉家常似的,卻每一字都狠狠紮在她心上,拿她當個笑話。

    她自小便能寫一手錦繡文章,口吐珠璣。

    大宣隻有貴女才有讀書的機會,她格外出挑,享受世人讚譽,直到年歲漸長,她逐漸沒落與常人無異。

    到最後……家中為了維持名聲,專門豢養客卿替她代筆。

    陸稚玉麵色難堪至極,咬緊嘴唇,往後踉蹌了幾步,扶住桌角。

    文鳳真收了卷軸,似是再沒興趣。

    他站起身,走在窗邊觀望風雪,背著手,腰身極直,並非嘲諷,甚至一絲波瀾也無。

    “哪怕那篇江雪賦,也是假手於人吧。”

    陸稚玉冷汗涔涔,不顧平日的端重,失態喊出聲。

    “是我自己寫的!隻有那篇……隻有那篇是我自己寫的!”

    他怎能質疑她對他的心意!

    未料,文鳳真一側頭,雪輝與側顏交映,他璀然一笑,唇紅齒白,好看得動人心魄。

    “哦,難怪寫的不好呢。”

    他笑盈盈的,永遠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

    “嗚嗚嗚……”

    陸稚玉心神崩潰,伏在桌麵上,泣不成聲,哭得肩頭顫抖,不可抑製地失態。

    文鳳真站在她身旁,聲音極輕,極柔和,從容不迫道。

    “陸姑娘,別哭了。”

    “本王並不是覺得這樣不好,其實,有權有勢也是實力的一種。”

    陸稚玉詫異抬頭,殿下是在安慰她嗎?

    他麵容和煦,溫溫柔柔的,卻讓陸稚玉的瞳仁倒映出深深的恐懼。

    文鳳真笑不及眼底,側顏冰冷異常,像一頭吐鮮紅信子的血腥大蟒。

    “所以,被更高權勢的人欺辱,也不應該有怨言吧。”

    陸稚玉猛然將桌上的卷軸“嘩啦”一下揮落,婢女隻看到小姐哭著出去,連大氅都忘了拿。

    “小姐!小姐……”

    文鳳真神色恢複如常,重新推開窗子,目光落在重重疊疊的屋簷下,簾子裏冒出絲絲暖氣。

    昨夜徹夜掃雪,青磚麵幹幹淨淨。

    雪芽興奮不已,高聲道:“姑娘,方才您的一幅字,被五軍兵馬司的人買下了,開了八百兩銀子呐!”

    八百兩?遼袖一愣,一雙剪水烏瞳茫然無措,小臉凍得通紅。

    她寫一封書信是十文錢,哪怕寫酸了手,十年都賺不來八百兩。

    她連聲說:“快去將人請回來,將銀子還給他,咱們賣不了這個價。”

    雪芽說道:“做買賣願打願挨,難得有這麽個冤大頭,咱們又沒騙他,是他非要買的。”

    兩人說話間,一名佩青方頭巾的男人在簾子外候著。

    “遼姑娘,老奴奉了太常寺少卿顧大人的意思,來請您寫一幅牌匾,價錢好說,由您定。”

    “什麽牌匾?”

    “掛在家中榮禮堂的。”

    遼袖站起身,微微詫異:“你家先生是朝廷四品官,掛在家中的牌匾是何等重要的事,我不過街巷中的普通女子,您還是另尋京城名家吧。”

    遼袖寫過書信、春聯,唯獨沒有人請她寫過家中牌匾。

    那可是頭臉兒,自當有德高望重的名家題字,才增光添彩,由她來寫,未免令她有些惶恐,她不敢接這種活兒。

    老奴著急了:“怎麽會,家主說了,旁的都不要,就要您題字!遼姑娘,您行行好讓咱們交差吧!”

    雪芽站在外頭:“姑娘,來了好多人,我瞧他們穿著打扮非富即貴,都是來買您一幅字的,還爭著打起來了,高價甚至開到了一千兩。”

    雪芽天真的小臉笑道:“他們可真有眼光!小姐寫得就是好!”

    這是怎麽一回事?遼袖心知事出無常必有妖。

    她手足冰涼,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倒吸一口涼氣後,不覺風寒侵體,腦子暈乎乎的,滾熱燙意自五髒六腑湧來。

    她隱隱猜到,可是又不敢確認。

    前世,文鳳真黑吃黑侵占貪官家產的時候。

    他一襲斯文白袍,大馬金刀地坐在人家客堂中,頭頂“世澤流芳”四個大字,黑板金泥的大匾!

    遼袖被他一把摟過,抱坐在大腿上。

    他不住地揉捏她的小腰,遼袖快要喘不過氣,姿勢極不妥當。她在他大腿上坐得好生煎熬,隻敢半睜著眼眸,羽睫顫抖。

    地上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家眷。

    他長眉狠厲一壓,雪白的側顏鮮活生動,一咬牙,殺氣騰騰,哈哈笑道:“不是要殺我嗎!”

    他眼尾攜了一抹紅,殺氣騰騰。

    遼袖害怕他,連小腿都在抖,惶惑不安,卻被他摟得得愈來愈緊,嗅著她脖頸淡淡香氣,他無情地將她按回來:“別動。”

    “世澤流芳””四個大字被他狠狠踩爛。

    遼袖從小養在鄉下,娘親死得早,自己身體又不好,在進京之前,她一無所長。

    在王府時,文鳳真教她寫字讀書,雖然過程並不愉快,不過幾年下來,她膽小內斂的性子,隻有在寫字時才會平靜。

    有一回夜裏,心衣皺巴巴地扔在榻下,她被他禁錮在懷裏,熱得喘不上氣。

    他親著她的手指,鳳眸微抬,說:“你覺得本王教得不好,那就修個女子學塾,讓你好好讀書。”

    她一怔,低頭弄著枕襟:“殿下,您別開玩笑了……”

    他支撐起頭,好笑地看著她:“怎麽是開玩笑。”

    他捏著她的下巴,不舍地蹭著:“不是喜歡讀書嗎?大宣有多少女書法家,她們可以,你為什麽不可以。”

    成為……女書法家。

    遼袖羞怯地紅了臉,再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格外清亮,在夜裏熠熠生輝,點點斑斕的螢火。

    她竟然高興得要落淚了,一低頭,趕緊將眼淚逼回眼眶,

    這天夜裏,他讓她做了一個美夢,成為一名女書法家,那曾經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文鳳真沒騙她,她的書帖剛一寫出來,世家大儒讚許不停,京城高官紛紛花千金擠破腦袋買她一幅字,掛在家中裱起來,十分顯眼。

    遼袖的心底頭一次生出光彩。

    殿下的雙手伸在她兩臂下,抱起來舉高,笑意清淺:“怎麽辦,袖袖要成女書法家了。”

    她害羞地低頭,隻好愈發努力地練字,夜裏手凍僵了,心裏也是歡喜的。

    畢竟……殿下說滿京城的人都欣賞她的字。

    直到她聽見宴席上,醉酒的官員怒罵。

    “他娘的不僅要舔那個狗賊,還得討好他那隻小雀兒,活得真他娘窩囊!什麽時候是個頭!”

    “忍忍吧,買一幅字保個平安,他囂張不了多久。”

    “嗬嗬,誰不知道,買那隻小雀兒的字,不就是走暗路給他行賄嘛,京城都傳,要請文鳳真辦事,先買那個娘們兒的字。”

    醉酒的官員被捂嘴拖了下去。

    她渾身冰涼,頭腦一片空白,再次抬起筆的手指,顫到無法行書,整個人難受得厲害。

    她的字,隻是一道保命符。

    他們都是屈服於文鳳真的淫\威。

    這天夜裏,她撕碎了自己的書帖,她覺得很羞恥,為自己那點天真無知的奢望。

    他們買了她的字,指不定在背後怎樣痛罵她,恥笑她。

    少女坐在榻上,雙手抱膝,將頭埋進去,身子顫個不停。

    殿下推門而進,嘴角噙著笑意,似乎心情愉悅。

    他很好脾氣地坐在榻邊,眼眸像隻小狗一樣,亮亮地望著她,似是在等著她誇,他攥著她的小手,翹起嘴角。

    “袖袖,今日為何不寫字了,手寫疼了麽,那就不寫了,你一字難求,他們都排隊等著買。”

    遼袖一雙大眼眸,沁透了潤紅,在夜色中格外脆弱可憐,怔怔流下兩行清淚。

    她慌亂地抹去,很懂事地笑著,卻令人心頭一滯,澀澀發悶。

    “殿下……我以後都不想再寫字了。”她笑了笑。

    *

    雪芽拍了拍遼袖的肩膀,輕聲:“姑娘,那些有錢人都站在雪裏等你呢。”

    一張又張書帖賣出高價,銀錢如流水,明早一定會震動京城。

    雪芽滿臉疑惑,明明遼姐兒賣了這麽多錢,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高興。

    遼袖神色平靜,她心裏或許已想明白了。

    她望了望窗子外頭,老鷹光陰盤旋在光禿禿的枝椏,倏然,光陰飛向了對麵的酒樓二樓。

    雪芽脫口驚呼:“姑娘!姑娘……外麵還在下雪呢!”

    遼袖掀開簾子,一下子衝了出去。

    寒風在胸腔狠剮,她幾乎喘不上氣,雙眼微紅,凍得淚珠一掉便要凝成冰,踉踉蹌蹌的嬌小身軀,在雪地艱難行走,兜帽落了,一頭青絲傾斜也渾然不顧,露出一張脆弱極了的小臉。

    她上了酒樓二樓,推開門,呼吸急促,眼眸緊盯著他,一動不動,她想問什麽呢,隻怕沒問自己先畏怯地退縮了。

    他又在逼別人買她的字嗎?

    為什麽殿下……他總是什麽都不明白……

    背對著她的男人轉身,手上架著光陰,他果然就在這裏。

    文鳳真眉眼漂亮如刻,在雪景下竟襯托出幾分紅梅的豔麗。

    “馮祥,你說飛走了的鷹還會再飛回來嗎?”

    馮祥賠笑道:“光陰竟然會回來,真是稀罕。”

    文鳳真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簾:“你說今日是放晴了嗎?”

    馮祥瞅了一眼外頭:“喲,今日大雪,不可能放晴的。”

    文鳳真嘴角一絲懶散的笑意,抬了抬手指。

    “那倒稀奇,你看,遼姑娘竟然主動找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加了兩百字袖袖出府前的劇情,不影響閱讀

    以後晚上10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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