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醫生，總是無所收獲。

  僵持許久，眼看著藍佑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喬天擎表麵上不說什麽，內心卻是心急如焚。

  藍佑漸漸若有所覺。起初，她還會問喬天擎自己什麽時候能出院。後來漸漸的，她連出院都不問了，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清醒的時候看看窗外出神，難受的時候便直接睡去。

  這樣的藍佑，懂事得不行，卻也有種默然接受自己命運的衰敗頹唐感。

  喬天擎將藍佑的反應看在眼裏，心底難受得厲害。

  這樣一天天下去，沒過幾天，藍佑漸漸燒得說起了胡話。

  “……我不會認輸的。”藍佑咬牙，喃喃，“我恨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她不會原諒誰？

  喬天擎歎了口氣，想要問個清楚。然而他也知道，一來藍佑這會功夫根本就沒醒。二來，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是在說胡話。

  這樣的藍佑，說出的話並沒有什麽參考的價值。

  喬天擎低頭輕輕撫摸著藍佑的發頂，不語。

  藍佑又沉默了片刻，掙紮開口：“齊舍，我一定會打敗你……”

  “……”

  喬天擎怔然。

  剛剛心底的疑問，霍然被藍佑解開。他沉默地歎了口氣，低頭抱住藍佑。

  在喬天擎的懷抱裏，藍佑一點點安靜下來。隻是，她的眉頭仍然皺著，久久沒有解開……

  喬天擎擁著藍佑，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齊舍。

  是了，他怎麽忘了。論及對實驗體身體情況的研究，一定是Ev實驗室的人最厲害。

  雖然齊舍已經死了，但當初跟著齊舍一起做研究的那些人，還沒死絕。譬如黎初白，再譬如許多人。

  沈青萍死後，黎初白遠渡重洋，找了個地方治療心傷。雖說黎初白指望不上了，可其他人卻還都好好的。

  沒錯。

  他要去找Ev實驗室留下的人，就是這樣。

  喬天擎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起身，打電話給賀成。

  賀成接到電話，還以為喬天擎是來問他借醫生的，聲音變得懊喪而苦澀：“喬先生，我這邊是真的幫不上你了。先前給你找的那幾個醫生，都是好手裏的好手，可他們都對你妻子的病情束手無策……”

  “我知道。”喬天擎打斷賀成，“所以我接下來要讓你找的人，不是醫生。”

  賀成一愣：“那你要找誰？”

  除了醫生，還有誰能給人治病？

  賀成沒想明白。

  “我要讓你找的人，是Ev實驗室那邊的人。”喬天擎沉聲，“他們手裏，應該積累了更多關於異能體身體情況的資料。”

  實驗室的人？

  那不就是齊舍的那些個走狗嗎？

  開什麽玩笑！

  “嘶——”賀成倒抽了一口涼氣，從心底覺得發寒，想要拒絕，“喬先生，這件事沒這麽嚴重吧。不過是一場發燒而已，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不過’是一場發燒？”喬天擎冷笑了下，淡漠重複了賀成的話一遍，“賀隊長，你應該知道，我妻子現在的病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如果她是第一天發病，相信我，我也不想麻煩你。”

  “可是……”賀成仍然心有疑慮，“不管怎麽說，要讓Ev實驗室的人來……這還是……”

  賀成一直在吞吞吐吐。

  吞吐之間，盡顯猶豫。

  喬天擎沉聲：“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放心，我可以用你想要的條件交換。”

  賀成還想辯解：“這其實也不是條件不條件的事情……”

  “我捐一所戒備森嚴的醫院。”喬天擎沒了耐性，直接提出最終條件，“你可以把那些不肯配合你的人，還有身上帶著病情的人，全都關在醫院裏，最大化地利用他們……怎麽樣，這個條件夠不夠？”

  咕咚！

  賀成瞬間安靜了。

  電話對麵，傳來一聲重重的吞咽口水。

  喬天擎沉默地攥著話筒，等賀成回答。

  他知道，賀成這次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賀成便苦笑了起來：“喬先生，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麽都如此畏懼你了。”

  喬天擎簡直是洞察人性的惡魔。他提出的條件，無人可以抗拒。就連他這個為官方工作多年，自認一身正氣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栽了。

  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喬天擎沉穩頷首：“既然如此，安排一個時間，我先去跟他見個麵，再帶他來見小佑。”

  “行。你放心，這時間不會花費太久。”賀成一口答應，“我會盡快安排一切。”

  “那就麻煩你了。”

  喬天擎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向不遠處，藍佑的病房。

  藍佑沉默地躺在那裏，背影消瘦。

  發燒這段時間以來，她又瘦了不少。

  喬天擎心底一陣難過，走過去親了親藍佑的額頭。

  叮咚——

  短信鈴聲響起。

  喬天擎低頭看了看手機，發現短信是賀成發來的，告訴他會見Ev實驗室餘孽的時間地點。

  半個小時之後，看守所。

  很好，看守所確實是很適合那些人的地方。對於那些真正配合齊舍的人，就該讓他們在這樣的地方慢慢腐爛。

  喬天擎微微頷首，起身離開病房。

  走出醫院，他開著車，一路來到看守所外頭。

  看守所這邊警備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賀成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喬天擎在看守所外頭下了車，被他引著往看守所裏走去。

  “喬先生，你不知道你的要求有多胡鬧。”賀成一邊往裏走，一邊不無感歎，“你的要求，當時就掀翻了我們大半個上層。很多人都說你異想天開，不想”

  喬天擎淡漠勾唇：“或許，我的確是異想天開了。不過，我的錢可以讓這個異想天開，變得沒那麽不可接受。”

  “的確如此。”賀成深深看了喬天擎一眼，“要不是你說捐一所醫院出來，這件事一定沒那麽容易。”

  喬天擎微微頷首：“不錯。你們不在乎藍佑的死活，我不在乎你們的死活。剛好，對上了。”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賀成臉色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