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聖上嘉獎

  　　王縣令再次登門時，已經是春二月底了。

  　　林立文剛把那三十畝的小米種植完，眼見著再等等又到了插秧的季節，這幾日他便在家裏跟著林老二一塊做秧馬。

  　　秧馬製作本就簡單，材料也易得，所以林家今年這秧馬的生意顯然是沒法再像去年那樣做下去了，而如今做的這些秧馬，全都是給自家用的。

  　　“大郎，快！王縣令帶人馬上就要過來了！”先一步瞧見王縣令他們打馬路那邊走來的一村人，一路狂奔著過來與林立文報信。

  　　於是待到王縣令等人趕至林家時，林家眾人把之前因為做秧馬而有點雜亂的院子，趕急趕忙的收拾了一遍。

  　　林家眾人忙拜見王縣令。

  　　王縣令一看到林立文，笑容便格外的和藹可親：“本該早點過來與你送豬仔的，但近日縣衙事多，便稍微耽擱了點。”

  　　林立文見狀，忙道不敢，又說道：“……大人乃我衡縣父母官，公務繁忙，其實如送豬仔這等小事，便該我等前去領來才是。”

  　　其實像送豬仔這樣的小事情，王縣令本來也準備派上兩個衙役送到林家來的。可誰知就在前日，京城那邊的獎賞下來了。

  　　“去歲，我將眾農具和耕種圖上報上去後，聖上便派人送來了此物，特意表明是嘉獎與你的。”王縣令笑容滿臉的指著衙役抬上來的一台打穀機，與林立文說道：“大郎，你且來瞧瞧，這用鐵製而成的打穀機與那木製的打穀機相比，可好使許多？”

  　　“自是能好使許多！”林立文趕緊回道。

  　　王縣令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大約是怕林立文見著聖上隻獎勵了一台鐵製打穀機，而心懷失落。王縣令又點撥了他一下，雖現在隻嘉獎了這一點。可那是因為聖上還未對那幾樣農具進行實踐。還讓林立文放寬心，隻需安心等待，更大的嘉獎必然還在後頭！

  　　林立文便忙躬身敬禮，嘴裏也說了一些漂亮的場麵話，表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他能得聖上這一嘉獎他已很是滿意，現隻希望那幾樣農具能推廣開來，造福更多百姓。

  　　王縣令越聽便越是滿意這樣的林立文，覺得他能幹實事，又讀過一些書，還特別沉得住氣。

  　　嘉獎的事情說完了，剩下的便是兩隻豬仔的事。

  　　王縣令在將豬仔交於林立文之後，還又親自上豬圈裏去瞧了瞧。

  　　當初修建豬圈時，林立文一共設計了六個豬格。其中兩頭小牛犢占據了兩格，而年前抱養的六頭小豬仔在這月初之時，林立文便將它們兩兩分一豬格來養。

  　　六頭占據三格，眼下正好還剩餘一豬格用來養王縣令送來的這兩頭豬仔。

  　　王縣令一走進豬圈，見著幹淨敞亮又無什麽異味的豬圈，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幾頭豬可是後麵才抱來養的？”待再瞧見豬圈裏的那白胖又肥碩的六頭豬後，王縣令忍不住出聲問道。

  　　林立文便回道：“回大人，這六頭豬乃是去歲十二月中旬抱回家來養的。”

  　　“去歲十二月中旬……”王縣令算了一下時間，臉上頓時一片驚訝：“那豈不是說，你這些豬才養了兩個半月？”

  　　林立文：“正是。”

  　　得了他這一句回話後，王縣令看林立文的眼神又發生了變化。

  　　雖說之前就有了一頭兩百多斤的肥豬例子在，可那時候王縣令心裏還是有點擔憂的。因為一頭豬養得好，但卻不能代表頭頭豬都能養得好。

  　　可眼下有了才養了兩個半月，瞧著卻至少能有一百多斤往上的六頭肥豬後，王縣令心底的那點擔憂已經徹底消散了。

  　　他忍不住朗聲大笑了起來，還興奮的來問林立文：“大郎，你且告訴我，若這豬養至年底，你能將其養至多少斤？”

  　　林立文在心裏換算了一下古代和現代的斤兩之差後，才回道：“保底能有兩百斤。”也就是後世的三百多斤。

  　　說完他又解釋道：“我這法子養豬，前期生長速度確實夠快。但豬養到一定重量後，即便是再使用一樣的法子來喂養，但其生長速度卻比不上之前……因此似我這般養豬，宰殺時間也是以養至四五月左右為最佳。”

  　　雖說喂養的時間確實越長，豬便能相對肥碩些。但豬的體重也是有限的，並不是說你一直喂它，它這肉便能一直這麽漲下去。所以一般情況下，用飼料喂養豬長到兩百多斤時，是最劃算的宰殺時間。

  　　“唔，此事本官知曉了。”王縣令聽完後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又說道：“這兩頭豬你且先好生養著，待日後本官再著人來拉。”

  　　可具體將豬拉走的時間，一直到王縣令帶著眾衙役返回縣衙時都未曾說明。

  　　而他這一走，林家一下子就人聲鼎沸了起來。

  　　村民們一部分擠滿了整個豬圈，圍著林家的那些豬瞧了瞧，嘖嘖稱讚。剩餘的一部分，則是跑去了林家院子裏，圍繞在王縣令送來的那台鐵製打穀機旁。

  　　“原來打穀機用鐵來製作，竟是這般模樣啊！”

  　　“不愧是聖上！瞧這打穀機做的，看著就比咱們木製的要好使許多！”

  　　“……”

  　　一群人對著打穀機說盡了各種誇讚的好話，突然間，有一人高聲問道：“大郎，你家這打穀機啥時候使用啊？嘿嘿，我這輩子還沒瞧過聖上禦賜的東西呢……”

  　　這話一出來，不少人目帶期盼的朝著林立文看了過來。

  　　早先售賣打穀機的時候，林立文便與眾人說過，打穀機其中一部分材料若用鐵製則會更好使。但因著鐵價貴，他隻能想出用木製來替代。

  　　剛那人這麽說，確實有好奇這方麵的原因，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台打穀機是聖上嘉獎下來的。

  　　要知道這可是禦賜之物，也是整個林家村唯一得了這種嘉獎的！

  　　村民們想法也很簡單，他們雖不是林家人，但卻是與林立文生活在一個村裏的人。對這份禦賜的打穀機，他們此刻心中也升起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麵對眾人這些期盼的眼神，林立文就笑著對大家說道：“行！待後麵地裏收麥之時，我便使上一次這打穀機來與大家瞧瞧！”

  　　這話立刻就引得村民們一陣歡呼！

  　　林老頭瞧見了，麵上就有點著急。待到後麵村民們陸續從自家離去後，他便來說林立文：“大郎啊，那打穀機可是禦賜之物，你怎能這般隨意拿來使用？”

  　　也不止林老頭這般，林家其他人此刻也都一臉不讚同的看向林立文。

  　　“正是！聖上親賜的東西，何其貴重啊……”就連往日裏幾乎很難對著林立文說一句重話的林老大，這會也忍不住數落了起來。

  　　“爺，爹！正是聖上賜予咱家的，這打穀機才更要用起來！”林立文耐心的與大家解釋道：“你們今日也瞧見了，縣太爺隻帶來了這一台打穀機做嘉獎，且他也說了，聖上還要將其餘的農具一一試驗一番……”

  　　若是試驗出來後，那幾樣農具確實如王縣令上報中所寫的那般好使，之後聖上的嘉獎才會真正下來。而從這一點，林立文可以判斷出，當今聖上是一個很注重實踐結果的人。

  　　這樣的一個皇帝，他在看完王縣令的上報後，又特意獎勵林家一台鐵製打穀機……這在林立文看來，他必然不會希望看到的是林家把它當寶一樣的供起來。

  　　“既如此，那便用吧。”林老頭不再阻攔林立文日後要使用打穀機的事了，隻還是一臉不舍的看著打穀機，嘴裏也叮囑道：“便是要使用，也得使用的愛惜些！”

  　　“爺，我曉得的。”林立文笑著保證。

  　　其實鐵製的打穀機沒那麽容易壞的，尤其是這台打穀機，因為是皇帝親自下旨命令製造的。林立文瞧著那鐵製，那工藝……真就比他在縣城鐵鋪打造的那些農具好多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台禦賜打穀機的到來，林立文在村裏的人緣又好上了許多。

  　　林立文但凡去地裏想做點什麽，隻要被村民們碰見，一準笑容滿臉的與他邊打著招呼，一邊熱情的跑來要幫他忙了。

  　　這些來幫忙的人嘴裏還說道：“大郎你是靠腦子，我們才是下力氣去幹活的……”反正任憑林立文怎麽拒絕，都拒絕不了的那種。

  　　麵對這樣的情形，林立文也有點哭笑不得。

  　　“大郎，你看這樣鋪上可對？”此刻，村人們按照林立文的要求，把一些別處砍來的荒草樹枝落葉等鋪滿了地裏。

  　　“多謝大家，鋪得甚好！”林立文瞧著被鋪得厚厚一層的地，又說道：“接下來勞煩大家將火種點上。”

  　　在大家點燃火苗的同時，林立文也與眾人說道：“此法名為熏土暖田，能提高土溫，增強地裏的肥力……”（注1）

  　　在去歲冬季，將地裏先進行深耕。待到今年春季，又使用熏土暖田的辦法，便能將這邊荒地裏的土壤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良，使其更適宜作物的種植。（注2）

  　　在土壤改良好了之後，林立文將用這二十畝地來種植大豆和棉花。

  　　不過眼下大豆還尚未到最適宜的種植時間，倒是棉花，雖說在這裏，村民們種植它的時間與大豆幾乎一致，但林立文現在就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主要是因為這年代老百姓種植棉花，都是將棉種進行簡單的處理後直接就下地種植。可林立文這次，卻是打算對棉花采取育苗移栽的種植法。

  　　育苗前，林立文選了個日頭較好的天，將所需要的棉種拿上簸箕，放置太陽底下進行曬種。

  　　“大郎，這棉花種子曬了真能種植好嗎？”瞧著那些放在太陽底下曬的棉種，林老大是一臉的擔憂。

  　　現在村裏人全都是在誇讚他家大郎如何聰慧，如何能幹的。因此林立文隻要有點什麽動作，便格外受到大家的注意。

  　　林老大對林立文的這些成就感到驕傲，但同樣也心生擔憂。畢竟受到的關注越多，若是他家大郎一旦失敗……事後的議論必然也少不了！

  　　“應是可以的。”林立文倒不知林老大心裏竟升起了這些擔憂來，他一麵曬著棉種，一麵用手將裏麵一些瞧著略有瑕疵的種子挑選出來。

  　　“大郎，我覺得你爺說的對！其實這地，你不種也沒啥關係，好好養豬也行！”相對比林立文的一門心思想種地，林老大的想法顯然與林老頭一樣。

  　　“嗯，豬我肯定會養好的，地我也要把它種好！”林立文隻這般笑著回答。

  　　林老大張了張嘴，正還想勸解林立文幾句，隻聽得外麵一陣嘈雜聲突然響起。且越聽，越覺得那股嘈雜聲好似離自家越來越近了。

  　　“大郎，大郎！”一道響亮的叫喚聲也隨著而來。

  　　來人讓林立文和林老大都頗感意外，因為他竟是錢家老爺家的那位老仆。隻見他這會氣喘籲籲的跑至林立文麵前，一見麵便先拱手作揖，再抬頭便瞧著他一臉喜色的說道：“我家三郎這次考中了童生，故老爺特意讓我來請親家老爺們和大郎一塊明日上家裏去坐席……”

  　　林立文雖未見過錢家三郎，可一來錢家老爺特意著人來請自家……二來兩家是有婚約在的，真要說起來這錢家三郎還算是自己的未來大舅哥。

  　　於是林立文也一臉笑容的與之道喜：“三郎考中童生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麵對著林立文的道喜，隻聽得錢家老仆麵上笑容更深的說道：“我家老爺說了，這次還多虧了大郎你送來的豬蹄……”

  　　聞言，林立文麵色開始僵硬：“……”

  　　他都不知，他喂養的豬蹄合著還能有這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