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6575
  第七十三章

    “肅靜!肅靜!”馬縣令一再的敲著驚堂木。

    但這會兒氣氛被帶起來了, 公堂上鬧哄哄的,民怨沸起時,便難再消下去。馬縣令悄悄側身往偏廳望去, 是想尋求點來自於上峰的幫助的。但他這個方向望去, 隻能略略望見上峰的一個後腦勺, 以及一個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更不用說他臉上的表情了。

    所以, 馬縣令最終隻能還是自己解決問題。

    他聲音又再大了些, 盡力去高過堂下沸騰的民聲, 他問那樵夫:“你說當年你妹妹枉死一案, 你曾有報過官,可曾是本官受理的此案?本官……怎麽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一樁案子?”

    那樵夫見坐上縣官問案情了,他似是溺水即將亡故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之草一樣, 忙磕頭激動著道:“回大人, 草民妹妹之事, 那是六年之前的事情了。當年,葉台縣的縣令, 還不是您。”

    馬縣令聽得如此說, 倒是重重鬆了口氣。

    但他又再問:“本官是五年前上任至此的, 你在本官新上任之初, 為何不來告狀高家?”

    樵夫說:“怕大人您同高家是一夥的,再到您跟前來告狀, 便是自投羅網。如今既有人告這高家,草民便知自己不是孤立無援, 所以草民哪怕就此豁出了性命不要, 也要為當年妹妹之死討回公道。”

    秋穗見此狀, 倒更慶幸自己的決定了。她選擇主動站出來狀告高家,無疑是最對的選擇。

    馬縣令讓師爺一個一個的幫那些要告高家的百姓寫狀紙,百姓們見縣官並無敷衍了事之意,倒也不再吵鬧,漸漸都安靜了下來。那邊,高家見這陣仗,倒有些急了。

    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報道:“省城知州大人到。”

    高老太太聞聲,方才緊繃起來的精神,又再漸漸鬆懈了下去。郭知州來了,自然是由官大一級的郭知州坐這個堂審這個案子,馬縣令得退居次位。

    果然,馬縣令瞧見郭知州後,立即起身迎了過來。

    “不知知州大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身為下級,馬縣令不得不擺足姿態。

    郭知州倒也未必真就是為了高家而來,他當然也在審時度勢。所以,見到馬縣令後,他也頗為客氣,隻問馬縣令這是怎麽了,怎麽公堂之上亂哄哄的。

    馬縣令便直言說:“是有不止一家狀告高家,下官正在受理此案。”又主動邀請郭知州去坐正位,“既然知州大人蒞臨指導,還請大人坐堂審理此案。”

    郭知州卻搖手說:“不了不了,本官隻是路過此地,過來看看的而已。哪裏成想,竟撞上了這樣一樁大案子。既是你轄內的事,還是由你坐堂審理吧,本官旁聽就好。”

    既如此,馬縣令便也沒再多言,隻應下說:“下官明白。”然後又命人搬了椅子來放置一旁,他請了郭知州過去坐。

    郭知州坐下後,卻四下裏望了望,見不見傅提刑的身影,他便好奇看向堂上之人問:“記得傅提刑是來了葉台走訪查案,怎的今日不見傅提刑在場?”

    馬縣令不好說這會兒傅提刑人就坐在偏廳聽著此案,隻能誆騙郭知州說:“此案告得急,還未曾驚動傅提刑。”又略一頓,馬縣令嚐試著試探郭知州的意思,“大人您是說……要請傅提刑過來?”

    郭知州又笑著搖手:“本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本官聽說提刑大人既在,便疑惑他怎麽這會兒人沒在。”又說,“原提刑大人到訪,本官該早早過來拜見的,隻是手上事忙,未曾有機會。今日恰好路過,一來看看你,二來也是拜見提刑大人。”

    傅灼坐在偏廳,外頭公堂內二位州官、縣官的一番對話,他聽得是一清二楚。聽完後,心內不免一聲冷笑。這個郭知州,為人老辣圓滑得很,分明是受高家所托急急趕過來的,卻偏不一來就幫襯著高家,想來,他也是在觀望。

    所謂的牆頭草見風倒,先觀望一番,許是想先摸清他的態度,然後再做決定。

    若他摻和了此事,並且秉公執法,還當地受害百姓一個公道,他便會立即撇清同高家的關係,同他站在一個陣營。而若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插手此事,那麽,他就會動用他的身份和權勢給馬縣令施壓,讓馬縣令酌情審案,如此,也算是給了高家大大的一個人情。

    官場上他這樣的人,傅灼也是見得多了。

    傅灼仍沒出聲,也沒任何動作,隻聽外麵繼續道:“馬縣令意欲如何處理這樁案子?”郭知州問。

    馬縣令說:“既激起民怨沸騰,自然該一樁樁一件件慢慢審。下官先讓師爺幫百姓們寫訴狀,先羅列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家狀告高家。”

    “那就是說……如今仍沒任何證據能證明是高家迫害的這些人?”郭知州嚴肅起來,認真說,“雖說你我是父母官,該為民做主,可這當地的鄉紳豪族,也是需要得到我們的保護的。我的意思是,若有證據,自當該按律法辦事,但若暫無證據,再一口氣扣押下這麽多人,怕是不合適。”

    馬縣令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點頭附和道:“大人說得是,是下官思慮不周了。”

    秋穗見狀,便忙說:“縣令大人,民女狀告的高家六郎調戲良家女,可是證據確鑿。民女敢問,高六郎如何處置?”

    郭知州聞聲朝一旁秋穗望去,一眼看去時,先是驚歎於她的美貌,然後再細細瞧時,又覺得她頗為眼熟,似是曾經在哪裏見過。郭知州好生打量了秋穗一番後,便笑著問馬縣令:“她這樁案子是怎麽回事?”

    馬縣令如實將秋穗同高家六郎的案情細細說與了郭知州聽,郭知州聽後,便搖了搖頭說:“那樵夫既與高家有過過節,也是要狀告高家的,那他又怎麽能作為證人再出現在這樁案子中呢?殊不知,他是不是因為要報複高家而編了謊話造了偽證?不可信,不作數啊。”

    郭知州自從過來後,口中說的是不插手此案,但卻處處幹預馬縣令斷案。秋穗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真麵目來,秋穗不畏懼他,便直接問他道:“大人如此急忙忙趕過來,時間也掐得如此之準,可是被那高家人請過來的?”

    “你這無知婦人,簡直胡言亂語。”郭知州剛要翻臉,露出真麵目來,卻又及時忍住了,並沒發作,隻是矢口否認說,“本官怎會是高家人請來的呢?你是哪家的女郎?怎會如此懷疑本官。”

    秋穗說:“民女不敢懷疑知州大人,隻是民女好奇而已。當然,大人說不是高家請來的,那民女心中肯定是信任大人的。民女和這裏的諸位要狀告高家的百姓,都堅信,大人您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絕對不會因為高家有財有勢,就會偏袒高家。”秋穗此話一出,後麵郭栩若再想為高家圓話,就得先好好想一下怎麽能說得周全,不露破綻了。

    這樣一來,他思量的時間過長,再想幹預馬縣令斷案,就沒那麽容易了。

    而也因為秋穗的那幾句話,原本欲一起狀告高家的人,也有幾個生了退卻之意。這個縣令是願意為民做主的好縣令,但這個州官卻未必是。

    百姓也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他們怕知州是和高家一黨的,而縣令最後也無能為力。

    秋穗看出了大家的猶豫和退卻,她又再站出來道:“你們如今既站出來將人告了,即便現在退縮,那高家也是心中把你們記下了。你們以為,自此罷手就能安然無恙嗎?憑著高家作惡多端的性子,事後他們必會斬草除根。所以如今擺在眼前的,隻有一條路可走。我知道你們心裏怕什麽,可別忘了,如今咱們縣上可還住著一位提刑官大人。京裏來的正四品提刑官,他的直接上級可是宮裏的聖上,除了當今聖上,沒人敢給他小鞋穿。”又說,“我曾在提刑大人家中當過家奴,是知道他的品性的。在京中,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隻要過他手的案子,就沒有一樁是冤案。你們若不趁著這個好時機將事情鬧出來,還想等他走了之後再受迫害嗎?”

    秋穗句句都說在了點上,就連郭栩都被她所言嚇了一跳。

    他是沒想到,眼前之人竟同那位傅提刑有些交情。他不敢忽視,又再細細打量了秋穗一番。至於此刻他心裏在想什麽,自然是在做取舍。

    傅提刑的名氣,他也是知道的。

    百姓們又重新鼓舞了士氣,狀告高家的,又一撥接一撥的進了公堂。待師爺寫完了所有的狀紙,遞送到了馬縣令跟前後,馬縣令才又回到了原處,重新再審起了秋穗的案子來。

    馬縣令問高家老夫人:“樵夫說昨兒晚上你們高家差了人去他家給送過銀子,可有此事?”

    老夫人一口否決:“沒有。”

    馬縣令又問樵夫:“你說是高家的人給你送的銀子,可有證據?”

    樵夫先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十兩銀子來奉上,衙役接過轉遞給了馬縣令,馬縣令拿在手中看了看,並沒看到明顯的記號,便說:“這隻是普通的十兩銀子,並不能證明是高家的。”

    樵夫卻顯然留了一手,他忙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布料來,並說:“草民昨兒聽那高家的人說明來意後,便留了個心眼兒。特意看了那十兩銀子,見並無屬於高家的記號後,草民就設計讓那人摔了一跤。他摔跤後,碰倒了燭台,被燭台傷著了右手,一處是燙傷,一處則是燭台的劃傷,分別都在大拇指根處到手腕處的位置。另草民呈上的布料,也是那位高家人摔倒時衣角卡在了門縫裏,撕拉下來的。”

    馬縣令聽了後,十分滿意的點頭:“好。”然後差了兩個捕快道,“你再去高家一趟,挨著找,把人給我找出來。記住了,兩處傷都在右手。”

    高老夫人聽後,徹底泄了氣。她萬沒想到,有一天他們高家會淪落至此,而且,還是栽倒在一個女人和一個升鬥小民手中。

    衙門裏的兩個捕快很快就將人押了回來,押來的是高家的管家,他手上的傷處同樵夫所言完全吻合。他身上所穿還是昨天晚上的那身衣裳,馬縣令親自拿了被撕下來的布料比對,也完全對得上。

    至此,秋穗狀告高六郎一案,是可以定案下結論了。

    馬縣令坐了回去後,當即便扔了五個籌子:“高家六郎,調戲良家女,證據確鑿,按律……當仗打五十,即刻行刑。”

    說打就打,絲毫不顧高家體麵和人情。高老夫人見狀,立刻狠狠喊道:“縣令大人,那餘家娘子可是親口承認了抽打了我家六郎兩鞭子,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馬縣令說:“你家六郎有錯在先,餘娘子還手隻是自保的手段。如此算的話,她不是打人。”當即,馬縣令又立即道,“餘家娘子無罪,當堂釋放。”

    高老夫人一輩子都不曾這麽不體麵過,她麵目猙獰,氣得鼻歪眼斜。可見一旁的知州大人也不說話,高老夫人忙又主動求了過來,狀告說:“這樁案子不能讓馬縣令審,他同這位娘子是有親戚關係。馬縣令的女兒,早同這位娘子的兄弟定了親事。一家人自然偏幫一家人,知州大人,為著這個,您也該接手此案。”

    郭知州心裏自有自己的考慮在,他眼下已然並不站在高家那一邊了,又聽說是有姻親關係,便問秋穗是誰。

    馬縣令如實回了:“是溪水村餘秀才之女。”

    郭栩似乎一下就想到了一個人,立馬問:“溪水村的餘秀才,你爹爹可是叫餘淮方,你娘姓喬,閨名兩個‘秀’字?”

    秋穗狐疑瞥了他一眼,但仍應了:“回大人,正是。”

    郭栩這才大笑道:“原來是餘兄的女兒,我說怎麽方才見你頗為眼熟。”然後他又同那高家說,“如此算來,本官也得避嫌不能受理此案,本官同這位娘子的父親也是舊識。”想了想,郭知州提議道,“傅提刑不是就在縣上嗎?他是京裏來的,又清正廉明,想來最適合受理這些案子。”

    馬縣令又再朝偏廳望去,見裏麵的人仍沒現身,他便也機靈道:“知州大人所言甚是,那下官差人去請了提刑大人來。之後的這些案子,下官便央請提刑大人審理。”

    傅灼現身,秋穗的案子還是一樣審,維持了原判。秋穗被當堂釋放後,就趕緊回家去了。

    見母女兩個安然無恙回來,餘秀才和餘豐年父子才算鬆口氣。秋穗把今天衙門裏的情況都一一說給父親和兄長聽了,父子二人聽後,臉上神色都不太好。

    “沒想到,這高家這些年竟做出了這麽多傷天害理之事。”餘秀才感慨,卻也很無奈。

    一家人一陣沉默之後,秋穗突然提起了郭知州。餘秀才夫婦聽後相互對望了一眼,而後餘秀才衝女兒點頭道:“是當年的舊識,但也很久不再見過了。”

    一家人在一起,秋穗就有什麽說什麽了,她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了父母和兄長,道:“那郭知州一看就是被高家搬來的救兵,若非有提刑大人在,他不敢胡為,怕是今日就要以官階壓製馬縣令了。他這個人,圓滑老辣得很,一見勢頭不對,立馬一腳踢開了高家,真是再沒比他更會審時度勢的了。”

    餘秀才並不意外,那郭栩當年讀書時,便就是這樣的品性。

    如若不然,秀秀當年也不會看不上他。

    但有些話也不好當著兒女的麵說,餘秀才隻能道:“他在官場裏摸爬滾打多年,肯定有他自以為對的一套為官之道。隻能說,誌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傅灼日日埋首於高家的那些案子中。等案件一樁樁處理完後,他也終於閑下來時,離過年也沒有幾天了。

    這日又下了很大的一場雪,傅灼仍是一早天沒亮就起了床。他立在屋簷下,望著外麵院子裏早積壓得很厚的皚皚白雪,突然問常舒:“老太太近來身子如何?”

    常舒說:“老太太身子極好,隻是想念郎主了。”略一頓,又問,“沒兩天就要過年了,郎主也該回京述職,隻是不知何時動身?”除夕夜肯定是得趕回去的,還得同老太太侯爺他們一起吃團圓飯。

    傅灼卻說:“這些日子因被高家的案子所絆,也有好些日子沒去溪水村看看了。”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聽常拓說,這些日子因落了大雪不便出門的緣故,她也就一直乖乖在家呆著,不曾再往城裏來。如若不然的話,他忙裏偷閑,倒還能尋個機會見上一見。

    常舒雖後知後覺,但在葉台縣的這些日子,他也多少能看出些什麽。於是就問了弟弟常拓,還是常拓告訴了他真相,他才恍然覺悟過來,為何當初郎主時不時便差他往葉台跑一趟,拐著彎打探餘家的事。

    他之前從未往這方麵想過,但如今得知了真相後,之前所有的惑,就都解開了。

    主家的事,不管對不對,好不好,常舒常拓兄弟都隻管聽吩咐辦事,從不會插手半分。所以這會兒聽主家這樣說,常舒便問:“那要不要奴為郎主備馬?”

    傅灼沒有猶豫,側身望了常舒一眼:“那就去備馬吧。”

    這幾日,常舒常拓兄弟二人各司其職,常舒幫傅灼辦案,常拓則被傅灼打發了常住在餘家。常拓差事輕鬆簡單,餘家人又待他極是禮遇厚道,不過十來日不見,常拓足足胖了有七八斤。

    若不是主家登門來接,他還有些樂不思蜀。

    傅灼的心思,在餘家早不是秘密了。所以他在來了餘家向餘家眾人道了別後,提出想同秋穗單獨說幾句話時,餘家也都沒什麽意見。

    將堂屋讓了出來給他們二人說話,其他人則都退去了旁的地方。

    傅灼那日對餘喬氏說的話,事後回來,餘喬氏都和女兒說了。秋穗知他是誠心且認真的,並隻要她鬆口答應,他便立刻能妥善處理好所有的身外之事。對此,秋穗心中除了感動之外,自然也會萌生出一種叫“情愫”的東西。偶爾閑暇無聊時,她也會捧著臉望著窗外發呆,想著曾經同他共處時的那些歲月。

    從最開始接觸時他的不情不願,到後來處得久了二人的默契,再到如今,他的坦誠和真心相待。這一樁樁,一件件,秋穗都曆曆在目。如此細算起來,原來他們之間也發生了好些事。有談過心,也有一起經曆過生死。

    她也是個女孩子啊,縱再理智冷情,再鐵石心腸,也不會對這樣的熱情和獨一份的嗬護視若無睹。她也有女兒家的小心思,也會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己命裏的那個良人呢?

    除非鐵了心這輩子不嫁人,就這樣獨過了。若還是想嫁個郎君一起過日子的話,旁人未必就真比他好。

    因也有了點別樣的心思,心的確動搖了後,秋穗反而不比從前坦蕩了。這會兒獨處時,秋穗倒有些不敢抬頭去看他了。

    傅灼則笑望著她,將她麵上神情一一看在了眼中,見她如此,他心下隻剩高興。有她如此,似乎這些日子累日忙碌累積下的疲憊,全都不值一提。隻要能博得美人一笑,贏得她略動一動芳心,他死而無憾。

    見秋穗不說話,傅灼便主動說:“高家的案子我這邊已經結了案,但因涉嫌到命案,所以還得送往刑部。且也快要過年了,我得暫時先離開這裏,回京一趟。而這一走,三兩天應該是回不來。”

    知道他該以公務為重,所以秋穗立刻點頭道:“以大事為重,你該即刻回京去的。”

    傅灼仍望著她,秋穗匆匆抬眼去打量他一眼,見他正深深望著自己,秋穗鼓足勇氣同他對視了一會兒後,見他仍沒有絲毫退卻之意,最終還是秋穗先錯開了目光,又望向了別處去。他的目光太熱忱太直接,仿佛要在她麵前立刻把所有的情愫都釋放出來一樣,絲毫不見含蓄,秋穗覺得自己實在招架不住。

    傅灼卻是沒時間了,他這一走,怕有陣子過來不了。所以,垂眸略認真思量一番後,傅灼索性又再進了一步,直接挑明了說:“來葉台出差,名為公,實為私。我是怕你在這裏早早的擇好一門親事,之後你我再無可能,所以特意跟了過來。秋娘,我的心意……不知你能不能懂?”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你們猜一猜,三對中哪對最先結婚?

    感謝在2022,06,13 23:31:59~2022,06,14 17:2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uvyou、不吃奶糖的大白兔? 10瓶;兔子愛吃肉 5瓶;寒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