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7409
  第六十二章

    秋穗抬頭望了望天, 見日頭漸往正中方向去,便加快了腳步往車馬行去。她打算盡快把置辦馬車的事辦好,然後直接就可以駕著車回家了。

    秋穗才到車馬行, 便又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那兒。秋穗腳下步子略有一滯, 然後還是大大方方走了過去。

    “傅大人。”見男人負手背對著她, 秋穗先喊了他一聲,待見他回頭朝自己望來後, 秋穗這才朝他蹲身行了一禮, 後又問, “大人怎麽在這兒?”

    相較於秋穗的詫異, 傅灼反倒鎮定許多。他轉身後見是秋穗, 笑著答說:“過來看看馬,想置換一匹。”

    “哦。”秋穗淡淡應一聲,心裏卻是未必信他這個說法。不過不管她心裏信不信, 至少麵上她是肯定表現出來自己是信的。

    不過想著方才之事, 秋穗多少還是多問了一句:“剛剛路上偶遇了趙縣丞, 他被匆匆趕來的常二管事叫走了,說是大人您尋他有事商談。”所以, 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傅灼倒挺喜歡同她這樣互相試探的, 彼此揣摩著對方的心思, 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試探彼此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也著實算一種樂趣。

    傅灼被拆了台也並不慌亂,他隻如實相告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是之前幾日一直借宿在趙家,如今細想來, 總覺得是對趙家父子的打攪。所以, 就打算今日同趙大人說, 要從趙家搬出來獨住。方才找了他許久,一直不見人,所以就差了常拓去找。”

    秋穗之前心裏隻是有個模糊的猜測,猜著他此來葉台,是不是多少有點是衝自己來的。但因他從未開口這樣說過,也未有過越禮數的行為,對他們家好,多半也隻是體現在幫助父親兄長上,所以秋穗便未自取煩惱的多去想別的。

    但那日兄長攤開來同她說了後,她就不得不認真的去正視這個問題了。

    如今傅大人但凡再有異動,她心裏多多少少也會在想,他這樣做,可是為了自己呢?

    畢竟,若隻是自己多想,可能隻是自取煩惱。但連兄長也這樣說了,想必傅提刑這些日子來的舉動,多少也是超出了對尋常舊屬的關心。

    方才她同趙縣丞不過多言語了幾句,常拓便匆匆來尋,調開了趙縣丞。而現在她出現在車馬行,傅提刑也在這兒……

    但這些事件,秋穗也隻是略略在心中過了一遍,她萬不會表現出來。

    聽說傅灼要從趙縣丞家搬出來住,秋穗為表禮貌,就順勢問了句:“那大人打算搬去哪兒住?”

    傅灼始終笑著,麵色和煦:“在這縣上賃了個宅子,算是自立門戶了。”

    賃宅子?那就是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葉台了。若不住上幾個月,是不需要獨賃個宅院住的。

    不過這是他的私事,秋穗也並不多問,聞聲隻點了點頭說:“自己住清靜,也自在,總是比住旁人家裏要好的。”

    傅灼說是,然後問她:“你過來是要買馬?”

    秋穗點頭,嗯了聲說:“家裏人多,置辦一輛馬車,日後進城會方便很多。”

    傅灼便說:“看馬我在行,既遇到了,便由我幫你選一匹。”說罷,傅灼已經轉身往裏去了。

    秋穗抬眸看了眼他筆直的背影,複又垂眸,然後一步步慢慢跟了過去。

    傅灼看馬是行家中的行家,店家那些花裏胡哨的伎倆,在他這裏完全不夠看。加上他本身身上的氣勢很強大,店家根本不敢把價錢報高了。所以秋穗最終花的銀子,比她預計的要足足少了三四兩。

    馬和車駕都選好了,店家說會有人幫忙裝合起來,大概需要一刻鍾的時間。若他們不急的話,可一刻鍾之後再來取。

    秋穗原是打算買好馬車後直接駕車回家吃飯的,但這會兒還需等挺久,且傅提刑又前後幫了太多,合該請他去酒樓裏吃一席才對。何況,有關父親身子的事,她也還有許多話要問。

    這樣想著,秋穗便主動相邀道:“大人這會兒可要忙去?若是不忙的話……我看也到了吃飯的時辰,不若叫我請大人吃頓便飯吧?”

    傅灼求之不得,笑著點頭應了:“也好。”

    秋穗一邊請著他出去,一邊說:“還是小的時候同爹娘他們一起來酒樓裏吃過席,已經過去有十幾年了,也不知道如今酒樓裏的菜肴口味如何。”

    傅灼說:“你自己廚藝精湛,怕是樓裏師傅就是廚藝再好,也難入你的眼吧?”

    秋穗也趁機奉承,笑說:“是這些年在侯府裏跟著老太太吃慣了山珍海味,把舌頭給慣壞了。”提起傅侯府的老太太,秋穗突然也有些想念她老人家了,忙問,“老太太如今……身子可好?”

    傅灼點頭:“她老人家最是注重養生了,一日三餐均衡膳食,平時沒事就喜歡去園子裏走走散步,精神好得很。隻是……隻是有些想你。”說到這兒,傅灼側過頭來微俯視,朝身邊的人看了來,“出來之前去她老人家那裏請了安,她老人家得知了我是來的葉台縣辦公差,特意要我問你一聲好。還叫我問你,曾答應她的日後每年都去給她請安的事兒,還記不記得。”

    秋穗突然有些哽咽,但卻忍住了,她拚命點頭:“當然記得。”又說,“我是要日後常去京裏的,隻要去京裏,定會去給她老人家磕頭。”

    因是冬日,又是小城,所以路上行人不多。就算有三兩個行人穿梭而過,也都是悶著頭走自己的路,不會有那個閑心去關注身邊的路人。

    所以二人並肩而走,倒也無需刻意去避嫌。

    一路往酒樓去了後,秋穗要了個包廂,二人便又被店家引著往樓上的包間去。

    清靜了後,傅灼才又接了方才的話頭繼續問秋穗:“聽馬夫人說,你要去人家家裏幫著籌辦筵席?”傅灼一邊閑問,一邊主動提起了茶壺來先幫秋穗倒了杯熱茶。

    從前都是自己伺候他吃飯喝茶的,所以見他主動給自己斟茶,秋穗本能就有些拘謹。但她也不是不能適應的,知道自己如今已不是侯府的女婢,所以她也沒有過分的擺出一副奴顏婢膝的姿態來。

    恭敬和禮數自然有,但自尊和驕傲也有。

    且秋穗也知道,他這樣做,也是再沒把她當家奴待。如今他們的關係,再不是主仆。

    秋穗向他道了聲謝後,才答他話說:“我之前同大人說過,即便是贖了身回了家,也不隻是為了嫁人生子的。我想著,總要有自己的事做。之前有考慮過去酒樓裏當廚娘,但如今突然摸索到了另外的一條出路,所以就想大著膽子去做一做,萬一能奔出個前程來呢?”

    傅灼很讚賞她的大膽和敢拚敢想的衝勁兒,聞聲後讚許道:“有想法是好的。但會很辛苦,接下來,你可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秋穗笑著點頭:“當然。”又說,“這世間,哪有什麽事是不辛苦的?即便像你們這樣的富貴人家,外人看著羨慕又向往,但其實你們每個人也會有自己的煩惱和辛苦在。在世為人,不管是民、是官、是商,是富貴,是貧窮,都有自己需要勞心勞力的事兒,所以,苦怕什麽?”

    傅灼望著她,眼裏有瞬時的驚愕,但很快這種情緒就被欣慰和賞識取代,他笑著,不無讚同地說:“秋娘子說得極對,叫在下對你更是刮目相看。”

    秋穗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有些過於侃侃而談了。論人生的智慧,她難道還能比跟前這位更好嗎?

    秋穗不免也為自己的班門弄斧而感到慚愧,忙舉了茶杯賠罪道:“小女子大言不慚了,還望大人莫見怪。”

    傅灼也舉了杯來,同她的碰了碰,道:“娘子睿智聰穎,深諳世事之道,是再明事理不過,又怎是大言不慚?”又誇她道,“娘子如此智慧,若是男兒身,大可為官為宰,於仕途上有一番作為。”

    秋穗覺得挺難為情的,也不想再談這個了,隻略生硬的轉了話頭問他:“爹爹的病……可是真無大礙?”

    傅灼安撫她:“有盧醫官在,你大可放心。”

    秋穗心稍稍安了些,想了想,又再細細斟酌著道:“對我們家的事,我知道大人用心了。送去的那些藥中,不乏有幾味極名貴的藥材。如今我尚付不起銀子,不若先欠著,待日後我還得起了,再連本帶利還給大人。”

    傅灼知道她的脾性,知她不喜欠誰的。所以,這會兒也就沒再推讓,隻道:“那就依娘子所言,先欠著,日後再算。”

    如此就算約定下來了,秋穗壓在心頭的一塊石,也暫時落了地。

    隻要答應了收錢就好,這樣一來,他們家就能少欠些人情債了。

    一頓飯吃完後再回車馬行時,店家已經把車駕套好在馬車上了。秋穗瞧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輛馬車,興奮得雙眼冒光。

    從前不是沒乘坐過馬車,在侯府侍奉時,主家的馬車比這個寬敞華麗多了。可意義不一樣,那個再豪華寬敞,也是人家的,而麵前這個,是自己的。

    傅灼見她高高興興的跳到車上坐著就要駕車,心裏有些擔憂,問她:“你能行嗎?”

    秋穗說:“在侯府時學過點禦車之術,而且這車不大,馬的性兒也溫和,我可以的。”錢之前就付了,所以秋穗坐去車上後就再沒下來,她雙手緊緊攥著韁繩,同一旁傅灼道別道,“時辰不早,我要先回了。傅大人,告辭。”

    傅灼仍很擔心,又再叮囑了一遍要她駕車小心著些。秋穗爽朗應了後,便“駕”了聲,然後馬車便緩緩朝前駛去。一點點往前去,雖然慢,但卻極穩。如此,傅灼才算稍稍放些心來。

    但總歸不能徹底放下心,所以秋穗走後,傅灼又立即叫了常拓來,吩咐他道:“你騎馬悄悄落在後麵跟著,親眼見著了餘娘子進了溪水村後,你再回來。”

    常拓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對郎主無條件對餘家一家的照拂,他也早已習以為常。

    所以麵對這樣的差事,他半點疑惑和遲疑都沒有,立即就應了。

    常拓機靈,在這方麵,倒比他哥哥強。

    *

    秋穗馬車趕得四平八穩,一路瀟瀟灑灑趕回了溪水村。

    這應該算是溪水村的第一輛馬車,畢竟在秋穗買馬之前,村裏就算有些閑錢的人家,也是買驢的多。再奢侈一些的,也頂多是買一頭騾子,趕騾車。

    馬車精貴,而且鄉下人也難能有用上馬的時候,所以,這會兒秋穗趕著輛嶄新的馬車回來,才一進村,就吸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又是午後最熱鬧的時分,一群人看見了後,都跟在秋穗馬車後麵跑,不住問她,這馬車是不是她自己買的。

    秋穗覺得這沒什麽不能說的,便如實道:“是自己買的,想著之後要常進城去,覺得家裏還是得有輛車的好。”

    聽秋穗親口承認了是她自己買的,闔村老少更是愈發激烈的私議起來。都不太敢相信,餘家的女郎,原來身上傍有這麽多錢。這日後若是帶著一輛馬車做嫁妝,那可太有麵子了。

    而且一輛馬車少說也得有十幾二十兩,她說買就買,說明身上肯定私房錢不少。隻有不缺錢,才會願意把銀子花銷在這些上麵。

    秋穗趕了馬車停在家門口,村裏人就齊齊圍在了餘秀才家院子門外。

    餘喬氏聽門前鬧哄哄的,便出來看。一出來見女兒帶了輛馬車回來,不由吃了一大驚。

    “不是說買驢車嗎?這怎麽買了馬車?”餘喬氏一邊好奇問,一邊也去圍著馬車轉,四下裏打量。

    秋穗嬌俏俏立在馬兒邊上,溫柔地順著馬兒毛,高興答道:“原是說買驢車的,可進了城後又改了主意了。咱家安兒定了親,日後多少得需要一輛馬車充門麵。而且,女兒之後也得常往城裏跑,有輛馬車來回可方便太多了。”

    餘喬氏起初隻是驚訝,但驚訝過後,就隻剩高興了。

    尤其是瞧見這馬兒,這嶄新的車駕,她更是心下歡喜。笑著說了女兒一句“你主意可真是大”後,立即扭頭衝院子裏喊:“他爹,大郎,你們都出來瞧瞧,咱家秋穗買了輛馬車回來。”

    餘喬氏話音才落下沒一會兒,正屋裏溫書的父子二人,都急忙忙趕了出來。

    餘秀才的表情和妻子的一樣,極是驚訝。餘豐年則相對淡然一些,雖也驚訝,但卻沒那麽明顯。

    一時間,餘秀才家買了馬車一事,傳遍了整個溪水村。甚至很快,連隔壁幾個村子也都有人知道了。

    消息傳去餘家老宅那邊時,餘楊氏知道後,氣得咬牙切齒。

    他們這一房沾著老太爺的光,不過也隻得一輛騾車而已,憑什麽那二房的輕而易舉就能買馬車?

    餘楊氏不免會在想,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老爺子是不是私下裏補貼了二房,所以二房這才能有這個閑錢買馬。

    相比於餘家三房的嫉恨,餘家大房那邊卻還好。二房從前過得不好,他們沒怎麽幫襯過,如今他們過得好了,大房的也不會嫉妒。隻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會想太多別的閑心思。

    *

    晚飯後,秋穗一邊幫母親刷碗,一邊把自己的想法同她說了。

    餘喬氏聽女兒說以後要開這樣的一個鋪子,她也不懂,忙問:“你心裏可吃得準把握?”畢竟做生意哪有穩賺不賠的,萬一賠了錢,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白扔了出去。

    秋穗說:“我心裏有些把握,但卻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做生意麽,總是有賺有賠的,若賠了後能從失敗中吸取些教訓,以為日後的路長些見識,也沒什麽不好。磕磕碰碰總在所難免。但我心裏也有數,不會讓自己到一敗塗地的地步。”

    聽女兒這樣說,餘喬氏也就沒再說什麽,隻道:“你比娘見過的世麵多,也是有主意的人。既你覺得好,你就大膽去做,娘支持你。”

    得了家裏人的支持,秋穗也就更堅定了決心要好好幹。

    到了同馬夫人約好的日子,秋穗一早就趕著馬車進了城裏。馬夫人那邊也早早準備好了,見她一來,就直接帶著她登了高家的門。

    高家在葉台當地是望族,祖上有做過高官的。高家老太爺,生前也是做到了正四品知府的職位。隻是他老人家仙去後,子孫輩們就不大行了。高家說起來也是大家族,子息繁盛,但卻無一個在讀書上有天賦。

    唯一最出息的一個,高家的二郎,如今近三十之齡,不過也才隻是秀才的身份。

    眼瞅著子孫輩們再沒一個有出息的,高家如今的掌權人高老夫人也很著急。如今尚有祖上的威風和老太爺的餘蔭庇著,高家尚不至於落魄,但若是往後兩三代都是這樣,高家可就算是完了。

    高家近來得知縣令家同溪水村的餘家聯了姻,想著那餘家的一門三父子都不錯,便也隱隱動了聯姻之意。

    隻是他家的那個二郎被縣令家先一步定走了,實在有些可惜。而他家的大郎,之前是仵作的行當,如今雖說要下場考試,但畢竟還沒功名在身,總歸還是有些猶豫。

    但也怕萬一人家來年一舉得中秀才後,會早早被旁人搶先定下。所以,高老太太這些日子,為了這事兒已經有幾日沒能睡得安穩覺了。

    恰逢今日那餘家的女郎要到府上來,高老太太便即刻就打發了人去叫。

    秋穗正同高夫人馬夫人一處說話,高老夫人打發來的人突然就進來說:“老太太聽說餘家娘子來了,特差奴婢來叫餘娘子過去給她見見。”

    秋穗聽是高老夫人身邊的人,又是談論的自己,忙站起了身來,以示敬意。

    高夫人心裏有數,也就附和著道:“我們家老太太也是久聞了餘娘子之名,如今好不易餘娘子來了府上,她老人家便想見見。餘娘子,不知你可方便?”

    秋穗忙笑說:“過來貴府,原就該去老夫人那兒請安的。隻是一時不知老夫人可有意願見,所以不敢相問。此番既是老夫人傳見,自該即刻去請安,哪有不方便的道理?”

    方才一番交談下來,高夫人已經知道了秋穗的禮數和教養,所以這會兒聽她說這樣的一通話,也不稀奇。她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馬夫人:“馬夫人若也得空,不如一道去她老人家那兒坐著說說話吧?”

    馬夫人也是人精,一聽就知道這高家怕還有別的事。既餘娘子是她帶來的,此番她也不好獨撇了她自己走,再說過去聽一耳朵也好,好知道這高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所以,馬夫人立即應道:“你家老太太喜靜,我也許久沒有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了。這回好,正好沾了秋娘的福氣,也一道去瞻仰一下她老人家的壽顏。”

    說罷,幾人便都起了身,一道往老太太那兒去。

    高老太太一瞧見秋穗,就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秋穗過去後,她便仔仔細細打量她。

    看完後,才鬆了手說:“不愧是在京中侯府裏呆過的,這通身的氣派,可是把咱家的娘子都比下去了。”

    秋穗不敢當,忙欠身道:“您過譽了。”

    老夫人笑著讓秋穗去坐下說話,這才同馬夫人說起話來:“聽說,如今你們兩家成了親家了?”

    馬夫人道:“正是,蘭娘前些日子許了秋娘的兄弟。隻是如今她兄弟定了來年要下場考試,我們兩家商議,打算等他考完後再讓兩個孩子成親。”

    這件事,高家上下都知道,此番不過是順口一問罷了。高老夫人聽後隻點了點頭,客氣著說了幾句吉利話後,又立刻將話頭轉去了餘家大郎餘豐年身上。

    “聽說,你家裏兄長已辭去了衙門裏仵作之職務,如今也一門心思撲在書本上了?這也是打算考科舉走仕途?”

    秋穗說:“家裏兄長是有這個意思。”

    高老夫人又道:“你們家,在咱們整個葉台縣,都是頗有名氣的。記得你爹爹,當年是不是也是不到二十就中了秀才?之後在縣學中,也是佼佼者。原都看好他鄉試上能奪魁的,哪裏想到,他竟生了那樣一場病。”高老夫人言辭間不無對一代才子的惋惜之意,但很快又說,“既你爹爹,你兄弟,都是如此有才情之人,想你兄長也不遑多讓。來年的童試,你那兄長想必必能榜上有名。”

    老太太話轉來轉去,秋穗一時沒能弄明白她老人家到底是何意思。不過,對她老人家的誇讚,秋穗仍是謙遜著不敢真受了。

    “哥哥自十歲之後,便沒再正經念過書。如今重拾書本來,也是多有惶恐。隻能說盡力去試一試,並不能保證一定能中。”

    秋穗沒能即刻弄明白高家的意思,但同高家打了多年交道的馬夫人,卻是心裏有些了然了。莫不是見他們家把閨女許了餘家,覺得餘家有潛力,就也想同餘家聯姻?

    方才句句不離那餘大郎,想來也是想許個女兒去餘家。

    高家子息繁盛,女郎也多。人多的地方勾心鬥角就多,不比他們家人丁單薄來的單純。若真許了個心思多的女郎去餘家做兒媳婦,日後同她的蘭娘當妯娌,蘭娘豈不是要吃虧?

    這樣想著,馬夫人少不得擔心了起來。

    高家話繞來繞去的,始終都沒明說。想來,因如今餘大郎還不是秀才身份,多少也有些顧慮在。

    估計這會兒還有些惋惜,沒能早早定下餘二郎,倒叫他們家捷足先登了。而這時,馬夫人就無比慶幸自己之前的決定了。瞅準了女婿人選後,就該快、準、狠,稍不留神,說不定就能叫誰家給搶先了去。

    從高老太太院子出來後,馬夫人就直接代秋穗問了高夫人道:“你看若是合適的話,那你家鳳娘及笄宴的事兒,就全權交由秋娘來代辦了?”

    高夫人沒任何意見,笑著拉住秋穗手道:“我是再信任餘娘子不過的了,我就隻得鳳娘一個女兒,還望娘子多多籌謀,能將她的及笄宴籌辦得體麵些。”又說,“多少銀子都使得。”

    秋穗笑道:“多謝夫人信得過我,我定會竭盡全力去辦好這件差事。之後幾日我會常過府來同夫人商討,夫人娘子有什麽想法,也盡管說,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

    高夫人說那就這麽定了,然後熱情的送了馬夫人同秋穗出門。

    上了馬車後,馬夫人才同秋穗說:“這高家,想是看中了你兄長,想許個女兒給你兄長當娘子。”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有人看中哥哥,梁家肯定要急了~

    看評論,有人說傅叔後年才能娶上媳婦,哈哈哈,是想憋死他老人家嗎?

    不會那麽晚的,傅叔一看形勢不對,必然雷霆手腕!先把人娶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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